《陛下何故造反》 第1章 傀儡皇帝 “陛下,叛军数日前已经攻破函谷关,即将打到长安,若再坐视不理,大凉就完了!” “陛下,我知道您在里面,还望陛下出面惩治奸臣,重振朝纲!” “陛下,臣万死不惜,还望陛下铲除奸佞,救救天下苦难百姓!” 项阳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只觉得头痛欲裂,骂咧咧道:“都他妈什么人在鬼哭狼嚎,老子一梭子喷死你们这帮王八蛋!” 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心想自己明明在北非打仗,被一颗炮弹炸的四分五裂,怎么突然又活了? 他猛然间睁眼,见怀里躺着个光溜溜的女人,身材着实惹火。 “他妈的,在做梦不成?” 项阳摸了摸脑袋,朝四周打量一眼,顿时背后发冷。 自己所处地已然不是北非那个破帐篷了,反而是在一间极致奢华的寝殿之中!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悬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 珍珠为帘幕,床悬金纱帐,帐上绣满龙纹,榻上青玉石枕,铺着锦缎被子。 如此穷工极丽,仿佛电视剧里的古代场景,项阳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自己应该是死了啊,怎么突然到了这种地方? 难道自己没死? 难道小说看多了,赶上穿越了? “这他妈到底是哪?” 项阳正想把怀里美女叫醒问问,蓦然间感觉脑海中翻江倒海,涌出无数陌生记忆,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 他心头震骇,连滚带爬地跳下床,跑到桌边拿铜镜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分明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神色稚嫩,压根不是他本人的模样啊! 阵风顺着殿门吹过来,感觉凉飕飕的。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还没穿裤子!” “本钱如此雄厚!” “老子穿越了!”项阳激动的朝四周打量,“而且还应当是个皇帝,老天待我着实不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他跪下来仰天呐喊,回想起在北非做佣兵的日子,整天除了战斗就是战斗,整个人都麻木了。 眼下自己可是大凉朝第二十九代皇帝! “大凉?” 项阳突然愣住,他记得历史上没有这个朝代! 脑海中记忆慢慢捋顺,这完全是个陌生世界,大凉朝传承四百年,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丞相岳亭凭借国丈身份,一方面把控朝政,美其名曰:遵从先皇遗志,为江山社稷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另一方面总揽兵部大权,各路诸侯虽有怨言,但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成为集火对象。 他将皇帝耍得团团转,到处征税敛财,民不聊生。 最可气的岳亭居然明目张胆住在后宫,还任意享用后宫嫔妃,自己完全就是个傀儡皇帝! “我靠!” 项阳摸了摸脑袋,觉得好像还是回去做雇佣兵比较划算,感情自己这是接了一个烂摊子? “喂,有系统吗?快特么让老子穿回去啊!” 他心中呐喊一声,还以为到达人生巅峰了,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地狱难度。 “不行,绝不能这么下去!老子必须杀了岳亭,重新掌权!” 项阳很快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这具身体以前是个昏庸皇帝,但既然落到自己手上,就绝不能这么窝窝囊囊! 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大叫声:“陛下,若是您执意不见老臣,我们便在这里跪到死!” “谁啊?” 项阳走到窗户前往外看去,见外面跪着十几个文臣武将,想起方才自己隐约听到敌人似乎要攻过来了,连忙穿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一干大臣见到皇帝终于出门,连忙扑上来哭诉,“陛下,起义军即将打到长安,奸臣误国,您要振作起来啊!” “只要陛下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陛下铲除奸臣岳亭,肃清朝堂!” “各位……爱卿?”项阳轻咳一声,“朕此前无所作为,实则是为了韬光养晦,今日见各位爱卿如此为江山社稷着想,朕心甚慰啊!” “陛下英明!” 一众大臣顿时看见希望的曙光,个个喜形于色。 带头的一名紫袍官员道:“陛下,事不宜迟,我们今日进宫见陛下必定会引起岳亭注意,咱们要尽快将其擒杀。” 项阳见这人个头不高,但面容坚毅,目光如电,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通过原主记忆得知此人名叫项翰鹰,颇有才干,是大凉朝前丞相,自从岳亭上任后就被贬为京兆尹。 旁边另一名武将双手献上一把匕首道:“现在只有陛下能接近岳亭,待会我们以进献美女为名让陛下去见岳亭,到时候陛下用这把匕首将岳亭刺死,然后摔杯为号,臣拼死也会护陛下周全。” 项阳记得此人是大凉朝禁军大司马易安,后来也被岳亭贬了下去,在场这十几人都是忠于朝廷的骨鲠之臣。 “好。” 项阳当即接过匕首,拔出来看了看,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显然是把斩金截铁的利器。 项翰鹰叹道:“老臣也知此举过于冒险,但事态紧急,已没有更好的办法。岳亭是军伍出身,本人在战场上更是冲锋陷阵,骁勇无比,刺杀难免困难,易将军的女儿是个武功高手,她会帮陛下完成刺杀。” 说罢朝身后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官员站了起来,迅速脱掉身上的官服,露出一身白色长裙,满头乌黑长发披散开来,仿佛仙女降世,直接让在场诸人看的目瞪口呆。 项阳也忍不住心头震撼,他前世做雇佣兵时阅女无数,什么美女没见过,但像眼前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头一次见,确实称得上倾城倾国,只是脸色过于冰冷,使人无法亲近。 “这位便是易将军的女儿易秋娴,待会陛下就以进献美女的借口去见岳亭。岳亭为人谨慎,必会搜查易姑娘,所以匕首只能放在陛下身上,到时陛下见机行事。” “没问题。” 项阳觉得自己压根用不着美女帮忙,凭借前世顶尖格斗术,杀个人简直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易安站了起来,朝自己女儿叮嘱道:“此番刺杀关乎大凉朝命运,务必要成功,岳亭近年来沉溺酒色,应该不难对付,难得是刺杀成功后他身边侍卫定会向你和陛下动手,到时候你拼死也要护住陛下周全,咱们在禁卫军中的内应只需片刻便能赶来相助。” “我知道。”易秋娴淡然应了一声。 “事不宜迟,陛下这边开始行动吧!” 易安话音刚落,突然间外面传来腾腾腾的脚步声,一个粗狂的大笑声响起,“不必啦,老子亲自送上门来了,看看你们怎么刺杀当朝国丈!” 院子里众人回头看去,纷纷色变。 第2章 统统斩了 一个体型肥胖的壮硕男人带头走进来,留着满脸大胡子,腰间挂着刀,肚子也高高挺起,像是七八个月的孕妇,身后跟着数十名带刀侍卫,刚进院子就将众人团团围住。 根据项阳脑海中的记忆,此人就是当朝国丈岳亭,既是丞相,又是禁军大司马,军政大权被其一人掌握,权利比皇帝还要大。 “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不想着好好辅佐陛下,整天就想着造反是不是?” 岳亭猛然间抽刀,直接将离他最近的一名官员脑袋砍了下来,其他人无不战战兢兢,双腿发软。 “是谁想带头刺杀国丈的?” 岳亭挥了挥手里的刀,目光环视一圈,突然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易秋娴,顿时双眼冒光,笑道:“好一个天仙绝色,不错啊,你们想借着进献美女的机会刺杀我?易安,你别的本事没有,生女儿倒是有两下子啊。” 说罢哈哈一笑,指着易秋娴道:“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身材怎么样,只要你照做,我就放易安一马。” 易安大笑道:“我易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要杀要剐放马过来,我们今日敢进宫陛下,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只可惜大凉江山,让你这种畜生给糟蹋了!” “哎哟,真是有气节,佩服,佩服。”岳亭朝身边侍卫示意道:“去,把易安脑袋看下来。” “慢着!”易秋娴突然出声,“我可以脱衣服,但你要放所有人离开。” 易安怒道:“秋娴,咱们岂能向这种畜生低头?” “好!”岳亭拍手大笑,“你脱,只要你脱了,我就放所有人离开。” 易秋娴毫不犹豫,伸手就去解自己衣服。 “等等!” 就在这时项阳终于出声,他负着手原地转了两圈,纳闷道:“我说你们没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是不是?在老子寝宫前面嚷嚷什么?嗯?”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岳亭身上,毫不示弱与其对视。 岳亭也被皇帝搞得有些蒙圈,仿佛重新认识皇帝般将他打量几眼,惊讶道:“连陛下您也想造反?” “哎呦我草?天底下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项阳鄙夷的看了他几眼道:“看看你长得跟公猪成精了似的,也配做老子的岳丈?你祖上是猪变得吧?嗯?岳大人?就凭你这点智商也想玩弄权术?” 这番极具羞辱性的话直接将岳亭激怒,他手握刀柄,阴沉着脸往项阳走去,眯着眼道:“小子,你最好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还认你这个好女婿。”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半米。 “怎么?你还想篡权夺位不成?也不撒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 项阳脸上带着嘲讽笑容,暗地里已经伸手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找死!” 岳亭挥起蒲扇般的巴掌往项阳脸上扇了过来。 项阳冷笑一声,匕首出鞘,飞速往对方手腕划去。 若在前世这一刀迅若闪电,早已将对方猪蹄切下来,但原主身体太弱,速度着实够慢,居然被岳亭躲开。 “你还想杀我?” 岳亭狞笑一声,拔刀就往项阳砍了过来。 这人看着身体肥胖,但出手速度居然丝毫不慢,项阳险之又险的躲开,匕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破对方手腕。 岳亭手里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正心中震惊,项阳的匕首已经行云流水般在他身上划出了十几道伤口,最后狠狠刺进他的脖子,旋转一圈,将其肥胖的头颅切下来提在手中。 岳亭脖子上鲜血喷溅,两百斤重的身体轰然倒地。 在场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哪想到皇帝居然有如此身手,凭借区区一把匕首就将丞相杀死! 而且刚才那套匕首杀人技行云流水,简直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绝技。 “岳亭弑君谋反,已然伏诛,谁想做下一个?” 项阳将手里的脑袋扔了出去,圆滚滚的头颅在地上转了几圈,落在那些带刀侍卫面前。 这些侍卫常年跟随岳亭,可算是忠心耿耿,都在犹豫是否要杀了皇帝给丞相报仇。 项阳仿佛看出他们的想法,大喝道:“你们想清楚了,一旦动手就是谋反,弑君之罪株连九族,是想做下一个?” 这一下彻底将在场侍卫唬住,他们自己死了不要紧,牵连家人那可绝对不行,心里已经熄了杀皇帝的念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轰隆隆叫不上,将近一百名侍卫冲进院子,带头将领跪倒在项阳面前请罪。 “臣霍飞勇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来的正是时候,将这些人给朕拿下!”项阳指了指岳亭带来的那些侍卫。 “拿下!”霍飞勇挥了挥手,这些侍卫全部被按倒在地。 “陛下,怎么处置!” 项阳冷然道:“统统斩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可不想留下后患。 刹那间院子里手起刀落,人头滚滚,鲜血喷溅。 众多文臣武将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强势的一面,都觉得心中震骇,有些害怕。 项阳见这帮臣子脸色惊恐,微笑道:“此趟大家救驾有功,朕重重有赏,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宫内平安,霍飞勇,朕命你拿着岳亭脑袋脑袋,即刻肃清宫中岳亭余党,另外关闭宫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暂时封锁岳亭已死的消息。” “是!” 霍飞勇双手接过岳亭的脑袋,安排十几人留下保护皇帝,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后宫。 不多时几名羽林卫匆匆走来,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木盒。 “陛下,霍将军铲除了岳亭在宫中剩下的亲兵,并找到了玉玺。” “很好!” 项阳接过木盒,打开一卡,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大印。 他回到屋内,让人拟旨,立刻任命项翰鹰为特使,专门负责铲除岳亭党羽,并摘了岳亭腰牌送给项翰鹰,让易安从旁协助。 此时皇宫封禁,岳亭身亡消息尚未传出去,他的名头好使多了。 颁完圣旨,项阳长出口气道:“岳亭已死,树倒猢狲散,只要以迅雷之势铲除他的余党,朕就能重新掌权。” 宫内很快就平定下来,霍飞勇提着岳亭的人头收到奇效,基本所过之处无人抵抗,都愿投降。 他本人平日里饱受排挤,清清楚楚知道宫中哪些人是岳亭死党、哪些人摇摆不定、哪些人是忠于家国的忠臣,此番出手斩杀数十名内卫头目,基本上已经将岳亭党羽苏清,皇宫完全把控在皇帝手中。 傍晚时分项翰鹰率先入宫,表示所有岳亭党羽已经抓入大牢,不日问斩,军中重要将领头目也被骗入大牢囚禁,现在岳亭党羽基本上已经被扫除赶紧。 “陛下,臣还有要事启奏。”项翰鹰脸色凝重。 “但说无妨。” “是!”项翰鹰再次跪了下来道:“陛下,大凉实则已经到了随时覆灭的险境,各地动.乱频发,流民四起,甚至还有诸侯占地为王,拥兵自重,天下动荡,百姓民不聊生,也只有京畿之地尚算太平,整个大凉天下,其实已经病入膏肓。” 旁边的易安说道:“就在前些日子,敌人攻破函谷关,只怕用不了三天就能打到皇城来。” “这么严重?”项阳一颗心直往下沉,没想到这个烂摊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烂。 项翰鹰愤然道:“只因岳亭这狗贼结党营私,掌控了禁军,又逼迫陛下将其封为丞相,总揽军政大权,却又毫无作为,导致各地法度混乱,这才造就如今这副局面,否则咱们大家伙忠心耿耿,就算拼了命也要帮陛下稳住江山。” “说到底是因为岳亭这个狗东西。”项阳沉思片晌,问道:“现在大凉可还有挽救的机会?” “难。”项翰鹰摇头道:“到了这种时刻,老臣便实话实说了。大凉近些年来朝政无所作为,奢靡腐败,令百姓苦不堪言,此番岳亭插手,彻底搅混了大凉朝政。诸多割据势力已经成型,大凉实在没多少兵力可用,想要平叛十分困难。最重要的是百姓对大凉已经失去希望,到处都是叛贼,他们迫切的想要推翻朝廷,重新建立政权。” 旁边的易安没想到项翰鹰居然这么敢说,听得心惊肉跳。 “他妈的。”项阳原地转了两圈,问道:“假如朕有能力平定叛军,击溃天下诸侯军队,大凉还有没有希望?” 项翰鹰道:“如此还有一线生机,连陛下都不愿放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搏他一搏!以雷霆手段镇压叛军,然后施以仁政,全心全意改善民生,未尝没有出路。” “好!那就搏他一搏!”项阳也被说的信心十足,“那就有劳项大人先稳定朝纲,朕要强化一下军事力量。” 说罢看向易安,问道:“易将军,你知不知道火药这种东西?” “火药?”易安想了半晌,摇摇头。 “烟花呢?” “没有。” “那我换个说法,就是一种黑色粉末,点着了能冒起火花和大量烟雾的东西。” “没有这种东西吧……”易安也不能确定,“反正我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过。” 第3章 搏他一搏 “那就好。”项阳放下心来,冷笑道:“今趟叛军只要赶来,老子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易将军,劳烦你去准备点东西过来。” 接下来项阳让易安准备了木炭、硝石、硫磺等物,全都磨成细细的粉末,经过一定比例调配,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制成了最古老的火药。 “这个就是火药?”易安望着地上黑色粉末,神色疑惑。 “等着瞧吧。” 项阳干劲十足,随后又将陶瓷茶盏打碎,全都砸成细小的碎屑,掺到火药里面。取出一些火药,加上软纸搓成药捻,用软牛皮、油布等物将其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根药捻。 陶瓷碎屑十分锋利,爆炸后足以对人形成巨大破坏,比之弹片丝毫不弱。 只是火药比起来威力弱了很多,陶瓷弹片能够伤人,但能伤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试试威力!” 项阳将所有下人屏退,找了点旧衣服,往里面塞上稻草充当人偶。然后点燃炸药包药捻,将其扔到人偶中间,迅速关上门,随着砰一声巨响,院子里面黑烟滚滚。 项阳打开门朝外面看去,只见人偶已经被炸的支离破碎,稻草到处都是。 易安神色震惊,骇然道:“这……这威力!” 他瞬间看到希望,兴奋道:“微臣马上派人大批量寻找材料。” 项阳点头道:“越多越好,在叛军赶来之前,咱们要制造足够多的炸药包。” 他已经决定大批量制造火药,有了这东西,敌人基本上没有还手之力。 为了避免被人知道配方,他还特意加入了沙土之类的东西混淆视听。 很快材料全都准备齐全,项阳让宫女太监合力将其磨成粉末,堆在自己寝宫内,开始闭门亲手制造火药,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火药配置方法外泄,毕竟是秘密武器。 几天时间过去,项阳日夜不停的赶工,配制出了十几吨火药,随即让宫女帮忙捆制炸药包,宫内忙得热火朝天。 项翰鹰也早已将朝廷局势稳定下来,朝中清官和贪官本就各自形成势力,清官得了势,贪官自然要倒霉。 但很快项阳就听到有人造反的消息。 “陛下!高陵驻军起兵造反,往长安杀来了。” “什么情况?”项阳直接跳了起来,匆匆往城头赶去。 路上听易安详细诉说才明白,原来高陵驻军将领是岳亭的亲儿子,得知岳亭被杀,直接号令五万大军杀到了长安,其他卫城驻军也有一部分蠢蠢欲动。 项阳冷哼道:“原来是岳党余孽,朕就让他们尝尝炸药包的威力!” 长安城外五万人马正在大声叫嚣,为首的一名将领还在细数皇帝昏庸无能的罪状,怂恿城门守将打开城门。 “此人便是岳亭的儿子岳虎生。”易安介绍道:“这次岳虎生本想着和北军大司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杀入皇宫,但项丞相早知道北军大司马有问题,将其革职查办,换了新人上去,这才未让他计划得逞。” 项阳哂笑道:“区区五万人也想攻城,咱们城中有多少将士可用?” “南北禁军加起来约有八万人。” 易安略一迟疑,又道:“但大凉太平已久,加上禁军将领懒惰,很少操练,也从未打过仗。反倒岳虎生率领的这五万人马曾参与北击匈奴的战役,此消彼长,还是得慎重对待。” “无妨,朕有秘密武器对付他们,更何况还有卫城驻军来援不是?”项阳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咱们的援军呢?不是说长安附近卫城众多,驻军有二十万吗?人呢?” 易安叹口气道:“剩下十五万驻军都在观望,这些人曾随岳亭北抗匈奴,已然结成党羽,不来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 “还好,情况还不算最坏。”项阳淡笑道:“这十五万人看不起朕,觉得朕是个小毛孩,不值得卖命,还挺有个性。现在他们是在观望,只要朕能击退岳虎生,那他们觉得大凉还有希望,说不定能够重新成为大凉精锐。若是朕被岳虎生击破攻入城中,他们就听岳虎生的,所以这一战咱们必须要赢。” 此趟南北禁军士卒全都参与守城战斗,士卒正在往城头运送檑木、金汤等物。 所谓金汤便是煮沸的屎尿,从城头泼下去能给予敌人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 下方岳虎生见到皇帝后开始破口大骂,守城士卒立即朝他放箭,但因为距离不够,没有一支箭能射中他,反而助长了对方气焰,后面许多亲兵跟上来一起辱骂皇帝。 项阳听得不耐,伸手道:“拿弓箭来。” 易安立即递上弓箭,心想皇帝长居深宫,平日里只怕摸都没摸过弓箭,能射的准吗? 城头上无数士卒也都看了过来,眼中充满好奇。 项阳掂了掂手上的弓,微微一笑,以前在北非热带雨林打仗,子弹打完了就只能自己制作简易的弓箭杀敌,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中他还能百发百中,玩弓箭可以说已经到了国家级运动员的水准。 手里这把弓制作精良,箭支也都根根平直,还嵌了铜制箭头,相当不错。 他先是朝城外空地上射了一箭,感受了一下弓箭的威力,这才搭箭瞄准城外正在辱骂的岳虎生。 岳虎生哈哈狂笑,大叫道:“看啊,这狗皇帝毛都没长齐还玩起弓箭来了,你配吗?你爷爷我站在这里不动,你射的中我吗?” 说罢又纵马往前奔了一段距离,骂道:“皇帝小儿,老子就站在这里,你要是能射中,老子马上退兵。” 此时双方距离足足有五十丈,已经到了弓箭射程外,即便是神射手想要射中也难,城头诸多士卒纷纷大骂无耻,叫嚣让其再往前走两步。 岳虎生果然又往前走了两步,接近射程边缘。 项阳冷笑一声,突然间抬高弓箭,对准了天空。 众所周知弓箭呈四十五度角射击可以达到最远距离,但准头也差了许多,想要抛射射中敌人,非得多年苦练不可。 几乎没人相信皇帝能射中敌人。 嗖! 箭支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无误射中岳虎生胸口。 岳虎生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扎在心口牛皮硬甲上的箭支,伸手将其拔下,眼见皇帝再次弯弓搭箭,吓得调转马头,拍马便逃。 这支箭再次飞跃数十丈距离,射中岳虎生后背,只是岳虎生身为将领,穿了上等盔甲,箭支很难射穿,造成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 城头上的士卒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大声欢呼,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崇拜。 虽然这两箭没能杀死岳虎生,但却大挫敌人锐气,鼓舞了己方士气,最重要的是皇帝形象陡然间拔高,再没人认为眼前这个皇帝是一无是处的昏君。 易安眼中也尽是震撼,他深知这两箭的难度,由衷赞叹道:“陛下已经可以和大凉军中最优秀的神射手一较高下了,易安佩服。” “可能是朕天赋比较好吧。”项阳哈哈一笑,心想这装逼的感觉简直是爽。 远处五万大军突然动了起来,岳虎生恼羞成怒,下令攻城,攻城车缓缓往城头推移。 易安大笑道:“岳虎生,你不是说被陛下射中就退兵吗?怎么恬不知耻的开始攻城了?你们岳家人都一个德行,都是说话像放屁的王八蛋!” 城头上众多士卒也跟着嘶吼大骂:“岳家人都是王八蛋!” “岳家人恬不知耻!” “岳亭是老狗,生了个小狗崽子叫岳虎生!” “这个岳虎生不行啊!”项阳呵呵笑道:“出尔反尔,他本人在军中应该没什么威信,来,大家听我口令,一起骂:岳虎生说话像放屁,岳家人都是王八蛋!” 城头上数千士卒跟着皇帝齐声大骂,渐渐地声音越来越整齐,连城内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 “岳虎生说话像放屁,岳家人都是王八蛋!” 准备攻城叛军士卒听到叫骂声,人人觉得羞愧,士气先变得低落起来。 岳虎生大骂道:“都耷拉着脑袋干什么?给老子攻城,只要杀了皇帝,老子就是皇帝,到时候想要什么有什么!” 听到这番话众多叛军士卒心中一震,开始卯足了劲往城头冲去。 “把朕的炸药包抬上来!” 项阳一声令下,立即有几名亲兵侍卫抬着大箱子走了过来,箱子里面密密麻麻堆放着脸盆大小的炸药包。 此时敌人的第一辆攻城车已经推过了护城河,后方还有弓箭手向城头射箭压制,城头士卒连忙反击,但这些禁军士卒常年没打过仗,眨眼间就有一半被敌人射死。 “都他妈别送了,找掩护啊!” 项阳大喊一声,顺手点燃一颗炸药包,甩手扔向敌人攻城车。 此时敌人正热火朝天的推着攻城车前进,突然间看到一个包裹落到攻城车上,谁也没在意,哪想到下一刻突然间面前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推着攻城车的几十人当场被陶瓷碎片射中,倒在地上惨嚎。 易安尚是首次见到这等威力强大的武器,居然瞬间杀伤敌人数十人,不禁倒吸口凉气,有了这种东西,天下还有什么人是凉军的对手? 项阳朝他挥挥手道:“别看戏了,把炸药包分发下去,让大家一起投掷,要把这伙叛军炸到怕,炸到他们哭爹喊娘。” 易安立即行动起来,将几个木箱的炸药包全都分发下去,并详细解说使用方法。 第4章 抓住主要的攻击目标 此时城外叛军惊疑不定,人人都看着天空,心里纳闷大白天怎么就突然打雷了? 有个副将向岳虎生提议,“岳将军,我看咱们多半是不守信用触怒天人了,连老天爷都帮他们,要不咱们先退兵吧?” “我去你.妈的触怒天人!”岳虎生挥刀就将这副将脑袋砍了下来,嘶吼道:“今天老子必须报仇,给我上,杀了狗皇帝,违令者斩!” 叛军士卒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推进,只是人人胆战心惊,生怕老天突然降雷来劈自己。 只不过这次推进出奇的顺利,很快几辆攻城车已经相继靠上城墙,数百名叛军士卒开始往城头攀爬。 项阳眼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下令道:“给老子炸!” 率先点燃一颗炸药包扔了下去。 刹那间城头上炸药包不要命般扔了下去,下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正准备攻城的数百敌军瞬间被炸翻在地,现场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岳虎生手下这些士兵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现场仿佛被天雷轰炸过,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尸体,那炸药包就像是夺命天雷,每扔出来一个必定有一群人被炸翻在地。 眼见自己手下士卒不断牺牲,岳虎生气急败坏,大叫道:“撤退,快给老子撤退!” 鸣金声响起,攻城士卒如获大赦,纷纷退走。 城头上的士卒忍不住欢呼呐喊,人人对皇帝敬若神明。 项阳淡然一笑,回到宫中继续配置火药,并调集大批人制作炸药包,日夜不停的赶工。 项阳也是劳累半夜,知道天亮才躺下,刚睡没多久就收到急报,敌人再次发动了攻击。 “陛下,岳虎生和叛军汇集一处,煽动卫城驻军造反,共有八十多万人围住了长安城!” 项阳登上城头的时候只看见原野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帐篷,一直连接到天际,他终于见识到八十万大军的规模,面对如此浩瀚的敌人,城头上众多将士人人脸色凝重。 “陛下,咱们炸药包才造了一千多枚。” 这时易安前来禀告。 “没用,就是造一万枚也没用,想杀杀掉这八十多万人,除非来一颗导弹。” 项阳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帝结束的这么快,心中万分不甘。 易安咬牙道:“臣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和这些叛贼对抗到底!” “这倒不用。”项阳拍拍他肩膀道:“我记得太祖以九人起事,创下大凉朝这千秋伟业,咱们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打不过就逃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朕心中有万千韬略,离开长安后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为核心,和敌人打游击战,到时咱们到处宣扬共产主义,让百姓觉醒,一起对抗这腐朽的朝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大凉定会再创辉煌!” 项阳眼中寒光闪烁,自己好不容易当回皇帝,岂能将这花花江山拱手让人,这些叛军想谋权篡位,那也要问问自己答不答应。 前世十几年雇佣兵的经验,项阳深知各种枪械武器原理,只要能产出火铳大炮,足以战无不胜。 等条件上去了,有了自己的地盘,再弄点炮弹出来。 老子就要当个挂逼,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恶心! 就在这时原野上号角声响起,敌军如同蟑螂浪潮般推着攻城车冲了过来。 项阳突然搞出来的炸药包的确起到了奇效。 相对于叛贼数十万大军的数量,靠着炸药包直接造成的人员杀伤其实有限。 它更多地是对于敌人士气上的打击。 敌方将领或许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等大军士气恢复,就逼着他们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城。 项阳亲自站在城头上,大声指挥。 “所有将士听令,在使用炸药包的时候,务必要注意距离!” “第一轮由弓箭手进行射杀,制造人员杀伤。” 易安看到叛贼的声势,忧心忡忡地道:“陛下,贼军也拥有正规禁军的准备,手持盾牌弓箭,若是不沾火油,以火箭射敌,恐怕效果不高啊。” 项阳反过来安慰他道:“不必担忧,箭雨的目标是为了压制敌人,逼迫他们只能抱团缩在巨盾和楼车之后罢了。” “长安城池坚固,贼军必定要依赖攻城器械才能成功,当贼军的注意力,被箭雨吸引之后,自然会忽略更大的危机!” 果然,项阳的判断完全正确。 叛军之前就是大凉王朝的正规军,对于攻城的应对并不算陌生。 虽然他们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更多人快速缩回到盾牌后面。 因为长安守军拥有城墙的高度优势,弓箭可以射得更远,敌军无法立即反击。 不过,他们顶着攻城工具和士卒伤亡,持续推进,很快就有弓箭手借着盾牌的掩护,快速发起反击。 不过,在弓箭手的杀伤力方面,下方的叛军也是不足。 只不过,通过弓箭手的“火力反压制”,他们进一步让云梯和楼车靠近。 然而,项阳一直在等的就是此刻。 “所有带着炸药包的将士,看准各种工具器械,掌握好点火时间,丢炸药!弓箭手全力掩护!” 因为大凉将士没有专门的投射工具,有些位置上只能靠着臂力强行丢出炸药,会让将士们暴露出非常多的身体。 项阳的忍耐得到了回报。 叛军第一时间没有受到可怕的炸药包的打击,使得他们的将士产生了侥幸心理。 因为炸药包过去从来没有出现的战场上,所以判断长安守军不可能太多,说不定上次一波就全都使用完了。 现在,他们的心理完全放松,只等着抢占城墙了。 然而,就在他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炸药包再次响起轰鸣声,沿着长安城城墙,大量的楼车直接轰塌,长梯全毁。 更重要的是,本来还有大量的贼军士卒依靠着楼车来掩护着他们的位置。 突然从天而降的炸药包,不但把楼车炸毁,而且倒下的碎片,直接砸到了士卒的脑袋上,砸得他们哭爹喊娘的。 更加可怕的是,因为楼车突然倒掉,完全破坏了贼军的阵型。 藏在楼车后面的士卒无法攻城,而且完全暴露在了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杀视野中。 甚至那些大盾兵,也被砸得乱成一团,不但无法掩护后面的弓箭手,反而让他们同样乱作一团。 “炸药包停止!弓箭手给我射!” 贼军如意料之中出现混乱,项阳撕吼的命令传遍整片城墙。 其实现在若是持续通过炸药包进行打击,有机会让贼军直接被击溃,自相混乱之下,光是他们自己人的踩踏,就能让这一轮进攻崩溃。 但是,项阳为了之后的作战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易安也及时道:“滚石和火油准备!贼军还有部分云梯!他们必定会作亡命之搏。” 项阳对于炸药的作用,非常清楚,不过,在一般的古代战争指挥上,多少还有睦疏漏之处。 易安等将领,可以很好地补足项阳暂时的弱项。 更加关键的是,清除掉国丈之后,整个朝廷团结一心,贼军虽众,却不足以压垮他们的士气。 在现在的战意激励之下,士卒作战英勇,各层将领的指挥也很沉稳。 借着炸药包发挥“恐吓”威力的时候,长安守军尽情发挥弓箭的威力。 贼军也是红了眼,知道这时候退回去只会白白露出后背,被城头上的弓箭手射死,所以强行在仅存的大盾兵掩护下竖起云梯,想要靠着人数,蚁附攻城。 云梯竖起,带着锁钩“抓”住城头,下面的士兵迅猛地顺着梯子往上爬。 而外围的弓箭手拼死以弓箭向城头射击,压制城头守军。 不过,在易安提前提醒下,城头守军早已做好准备,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滚石往下抛,火油往下倒,然后用火把丢下点燃。 这些都是正常的守城手段,叛军也有心理准备。 不过,他们热血上头拼命攻城,根本无法意识到,现在他们受到的城头打击比正常攻城时要猛烈得多! 项阳指挥着以土制炸药包,炸毁了大量的攻城器械,现在造成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那就是城头的压制,现在可以更加集中。 仅余的那些云梯,不但遭受到头顶更加密集的石块,甚至还有旁边的弓箭手射杀。 等到火油倒下,点燃云梯,直接摧毁了他们这一波攻城。 “呼!贼军现在吃到教训了吧!他们的进攻,根本没有威胁到城头,陛下,炸药包的作用真的太强了!” 因为几乎没有叛军能登上城头,所以没有城头拉扯战,守军的损失是非常小的。 在这种时期,军队的伤亡比,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士气高低,因此大家的士气非常高昂。 项阳挥了挥手道:“让他们退回去吧,弓箭手不需要浪费体力,大家快速休整准备迎战下一波进攻。” “啊?”周围的将领都听得愣住了。 敌军虽然已经退远,依然是远程射杀的好机会啊。 “陛下,难道射杀敌人也不对么?”就连易安和霍飞勇都不理解项阳的命令。 项阳指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敌军人头。 “此战之要,并不在于杀伤多少敌军的士卒。” “想要靠着杀伤敌人军士来击溃敌人,就算把守军累死都难以做到,我们要做的,是削弱敌人的士气与体力!” 项阳早就已经抓到了这一战最重要的核心。 第5章 多方以误敌 叛军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兵力,所以项阳敢肯定,敌人绝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不论士气如何低迷,敌军必定会接连发起攻城。 数十万大军,战阵与大营绵延十数里,后军都看不到前军的身影。 对于还没投入攻城的军队来说,只能接收前方的消息。 他们看不到前军的伤亡有多大,只知道“这次攻城败了”“攻城又败了”等消息。 项阳清楚大军心理。 即使那些后军依然是生力军,还没有出现伤亡,然而,不断接到前军战败的消息,依然会对他们的士气造成打击。 易安等人渐渐也看出了项阳的战术,不过他们依然不解。 “陛下,就算您是为了消耗贼军士气,恐怕作用也不大啊。等贼军一晚休整之后,您的苦心就白费了。” 项阳看了看周围只有易安在,压低声音道:“因为……没有一晚了!” “啊?陛下!” 项阳摆手,作出下压的手势,让易安稳住不要惊动他人。 “以敌我兵力对比,长安城已不可守,我们要在今天之内把敌军的士气打到最低,为今夜的突围创造条件!” 之前项阳就曾经在易安面前透露过,他以大凉太祖之故事,有意退离长安,留得青山,为以后做准备。 对于项阳的策略,易安其实并不反对,反而在心里佩服着自家陛下的决断和魄力。 然而,即使是易安也万万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今晚就要发起突围行动。 易安犹豫道:“陛下,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宫中与各府库的历年积存,不知要浪费多少啊。” 项阳点头道:“城头守卫战,应该不会出大的意外,之后就是真正的消耗战。” “易安,你立即带领最信任的禁军,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将宫中和府库中的财富全部装运起来。” “预留两支精锐骑兵,其他的军中战马,以及各个贵族家的马匹全部征用,作为马车,我们杀出长安后必须要保证速度,放弃手推车。” “粮食是最重要的,将库中粮食全部分成小包,剩下的装上马车。” “过大的物件,宫中藏品不要浪费马车载运,只装粮食和金银,以及部分棉服。” “在剩余的府库中预留易燃之物,待我们撤出长安后,立即点燃!” 项阳早就盘算好了所有的计划,现在极有条理地开始安排易安。 易安强压着心中的震惊,现在他完全了解项阳的决定是来真的,不过,看到陛下神情绝对地冷静,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作为顶级老将,易安深知,有时候,采用某种军事行动计划,成功与否不一定在于这项计划是不是“正确”,而在于是否能果断坚决地执行它,能否把各种细节做好! 听完项阳的所有吩咐,易安也低声道:“末将必不负陛下所托,不过也请陛下珍重龙体,莫要亲身冒险!” 易安重重地拍了拍护卫在陛下之旁的霍飞勇的肩膀:“陛下安危,君等切勿轻忽!” 目送走了易安之后,叛军新一轮的攻城再次展开。 整整一个白天,在长安城下,完全重复着前两波攻城的戏码。 无数的攻城器械被炸药包炸毁,无数次攻城被打退,无数的贼军被射杀砸死在长安城下。 当太阳开始落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之时,即使是刚刚新调上来攻城的军士,面对高耸的长安城以及未知的炸药武器,脸上也写满了畏惧。 黄昏时分,贼军发起了最后一波攻城战被打退,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 岳虎就算再心急于攻破长安,斩杀项阳,夺取大凉皇权,也不至于傻得在黑夜攻城。 在黑夜之中,靠着火把是不可能点亮整片战场的,别说攻城,单单是各军的调度就可能引发大的混乱。 不,即使岳虎已经及时下令后退,在军中也已经开始产生混乱。 强攻了一天的城池,结果没取得半点儿战果。 所有轮到攻城的军队,又疲又累,还有大量的伤亡,他们现在只想快点儿扎营休整。 去他娘的攻城,等睡醒了明天再说! 对于岳虎等高级将领来说,同样无法判断出长安守军竟会连夜突围。 在他们看来,长安守军虽然长时间疏于训练,但在今天的守城战中却表现出色。 以今天的势头盘算,长安城恐怕短时间内是攻不下来的。 那么,项阳等人应该没有急切想要突围的心理。 隔着高大的长安城墙,没有人看到,在长安城内,大量的马车已经排到了长安西门外,大量的军队也在此处完成集结! 岳虎在此时又下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那就是分出自己的精锐手下一万之众,“看管”十万大军趁夜到周围的山上砍大树,制作攻城器械。 白天里,项阳的战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命令所有的炸药包都优先用来炸毁攻城器械。 如果岳虎大军想要第二天连续进攻,保证攻城强度,那就必须要进行补充。 而岳虎的军队组成,最精锐的是他本部五万精锐大军。 在刚刚杀到长安之时,岳虎就命他们强行攻城,结果折损颇多。 而其他的七十余万大军,都是由各地叛军与被岳虎威胁而来的郡城守卫军聚合而来,算是攻城的“炮灰”。 现在,岳虎又分出了足足一万精锐和十万守卫军,其他的军队则要先扎营,才能进行休整。 兵力分散、疲惫、士气低落…… 岳虎军现在的状态,正适合长安守军进行突围。 与此同时,项阳命令长安西城头熄灭大量的火把,欺骗敌人,而他已经对突围各军做好战前动员。 虽然也有很多将士,听到他们要放弃高大的城墙,出城打突围战,心里很慌恐,不过更多的将士保持着高昂的战意。 白天,项阳亲自指挥的防守战,在全军都竖立起他的威望,而且那种神奇的炸药包,就是陛下亲自发明。 如此神威之物,足以证明陛下乃是真正的天命之人,跟着陛下,将来必定还能杀回长安,夺回家乡! 项阳已经当众宣布,他将带领大凉君臣将士,弃长安,突出重围。 其实作战计划并不复杂,以尖刀部队杀出重围,后军跟上,一路向西。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长安禁军又编制复杂,之前各不统属,如果真的制定一份详细而复杂的计划,只会增加夜晚的混乱。 易安情绪复杂地看向项阳:“陛下的决心,我等尽知,只是……陛下,即使大家都依计向西冲去,损失也会很大。” 一方面,易安认同项阳的用意,另一方面,作为一员老将,他又不太放心各部行动的应变能力。 万一他们正好撞到叛军力量最强之处,手下将士过于死板必将损失惨重。 项阳坚决地道:“所以,我将亲自带领前军,先为中军和后军打开一条通路!” “陛下!” 项阳挥手道:“将军不必再劝,朕意已决,今夜之战已经不是要守护朕,而是要守护大凉的宗庙与社稷!” “只有闯出长安重围,才能活出一片新的天空!” 易安听到项阳的宣言,心中既感动又振奋。 即使他的心中还有些许的担忧,此时也只能跟随陛下,为陛下而奋战了。 正说着,项阳突然看到在左方不起眼的城墙前方,聚集着一小队特殊的“骑兵”。 “易安,你等会儿?那边的骑兵……好像有女人?” 陈风的目力,即使在较为黑暗的地方也能看个大概,特别是刚刚有个人上马之时,尽显“柔弱之姿”,还要别人仔细扶着才能上马。 还有好几个“骑兵”,竟然是被人给绑到了马匹上。 那显然不是骑马出城作战的样子。 易安脸上微显尴尬,压低声音报告道:“陛下,那些……都是宫中之人。” “嗯?我不是说,将他们全部遣散的吗?这一路上凶险万分,而且我们要经历一段艰苦奋斗的时光,我没心思放在后宫上!” 项阳“明白”过来,但是更加生气。 易安赶紧说道:“陛下下旨,臣岂敢不从,只不过宫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有家人,有些遣散之后也无处可去啊!” “那些不愿意跟随的,臣也没有强求,给予一些银钱,让她们好好躲藏将来混出长安,不过也有些对陛下忠心耿耿的,臣,臣也不好办呐。” 项阳的面容缓和了下来,再次往那支“骑兵”看了一眼,特别是那些咬牙将自己绑于马背上的人,心里不由得一软。 罢了,这些人留在长安,只要被发现,断然没有好下场。 能在此兵荒马乱之际,下定决心跟着一起突围的,至少也都算忠诚坚毅之辈,就让她们跟着好了。 不过,并非跟随突围就一定能闯出一条生路,一切,就看她们的命罢! 不再犹豫,浪费时间,项阳眼神一肃,立即登马,举起手中之刀。 这就是正式开始突围的命令,城中将士因为受到严令,所以没有开口呼喊,只是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于安静的气氛中沾染着热血的色彩。 第6章 突围战 “吱!” 长安城门大开,项阳果然冲在最前面,第一个带领着后面的精锐骑兵杀出长安! 虽然长安城守军质量参次不齐,但他们到底是拱卫都城的禁军,从中挑出六千精锐骑兵还是能做到的。 项阳亲率三千精骑作为先锋,以最强的锋锐,撕裂敌人的包围,为后续中军后军创造突围机会。 剩余三千骑兵分为三个部分。 左右各一千精骑,等先锋撕开敌阵之后,他们则全力向两旁发起冲锋,扩大敌人的混乱,把“口子”撕得更大,影响敌军主将的判断。 还有一千精骑则由易安亲自带领,作为策应之军,随时支援某个方向的战场。 …… 经历了一整天的攻城战,好不容易熬到了入夜之后,谁都懒得注意长安城的动静了。 何况,多达数十万的兵士,还需要自己现扎营寨才能得到休息进食的机会。 太疲了,太累了! 岳虎好歹也是一员有经验的将领,他还是分派了一些士卒,提前守在外围,关注着长安方向的动静。 然而,即使是他们,也是心不在焉的,根本不觉得今晚还会有什么军事行动。 当项阳挥刀纵马,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项阳亲率精骑,在黑暗的掩护下高速前进,直接杀到了警戒敌军的脸上。 那些叛军警戒士卒终于“发现”了长安军的异动,但是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向后方通报了。 铁骑扫过,正面碾碎了他们,丝毫没有受到阻碍地扑向下一处敌人。 可怜的叛军,一直没有想到会受到突袭,刚刚才有机会进食的他们,突然发觉到地面出现不正常的震动,才猛然惊觉,可能是骑兵来袭。 “敌袭!敌袭!” 慌乱的声音,从营中四处响起。 那些反应快些的叛军像没头苍蝇一样,想要赶紧钻回自己的营帐,拿起兵器,而反应慢些的,还在茫然四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哗啦!” 他们临时搭起的简易营寨,几乎没有外围的木栅,轻松就被项阳亲领的骑兵踏入营寨,直接把一处营帐给掀倒。 “所有将士听令,敢于反抗者杀!多驱赶乱兵,四下纵火,制造混乱!” “保持马匹的速度!绝对不要减速跟敌人撕杀!一击不死者,交给后面的同伴!不要减速!” 项阳初次指挥骑兵作战,算不上是顶级的骑军将领。 不过,项阳非常清楚骑兵以少击多的要义,那就是速度! 只有足够的速度,才能抢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突破。 只有足够的速度,才能不断地制造大量混乱,让敌人无法反击,无法搞清楚真正的敌情,进而让混乱不断扩大。 第一座营寨,花了项阳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完全攻破。 所有匆忙之间想要反击的敌军将士全部被斩杀,其他的叛军士气全无,就如项阳预料得一般向远处逃去。 在项阳先锋军的两侧,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千精骑,已经向着各自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众将士听令,一直向前,不准停下来,进攻!进攻!” 此处的大火在黑夜之中,隔得很远都能看到。 后方的叛营寨中必定也注意到这里的大火,正处于惊疑不定的状态,项阳绝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项阳今晚的运气也不错。 接连踏平两处营寨,都是各地的“杂牌军”。 他们的作战能力差,意志也不坚定,面对从天而降的神兵,稍作抵抗就作鸟兽散。 因为岳虎强行分出大军砍树造攻城工具,又分走了一万精锐兵力,使得各处分布的精兵,密度大减,减少了项阳突围的阻力。 当项阳的精骑终于遭遇到岳虎的子弟兵,他们却无法发挥出全力来。 因为项阳有意识地提前驱赶了大量的溃兵,再加上黑夜之中敌情不明,使得这些岳虎麾下的精兵难以真正布防。 岳虎麾下大将叶任风也是一员勇力过人的猛将,看到远处的混乱与火势后,立即意识到前面有敌情。 他立即下领所有将士各执兵器,按阵型分层布阵,准备迎敌。 然而,后续的敌情,把叶任风也给搞糊涂了,根本搞不清楚布防的重点。 此时,就看出项阳提前安排的两翼骑兵的作用。 他们的存在,极大地增加了突围大军的攻击面,引发了敌阵更大范围的混乱。 叶任风不敢大意,赶紧分兵,让本就不多的本部人马呈扇形布防,防止长安守军从任一方向来袭。 最先出现异动的,果然还是正面的方向。 不过,前面的士卒回报,那些并非敌军,而是大量慌乱的溃岳! 叶任风心中一动,下了一个让他万分后悔的命令:“接下他们,把官衔较高的带到我面前来,我必须要从他们口中问明白发生了什么!” 黑暗交战,对敌情的了解是最重要的。 叶任风所部,如果面对的是一群普通的溃兵,那他的决定是没有错误的。 前军的大盾兵稍稍裂开两条通道,分散了阵型。 还有一名校尉高声呼喊着,让他们沿着放开的通道进阵,如果有高级将领就示意一下,叶将军要见他。 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前方的溃兵太混乱了,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只顾着狂奔逃命,根本听不进他们的喊话。 见到有友军接应,更是燃起他们生的希望,逃得更快,也更加没有秩序。 而脚下的大地,开始升起异常的震动! “敌骑!后面就是敌骑!快恢复阵型!” “前面的人听着,不准再冲撞我军本阵,左右散开,向两旁逃!” 喊话的校尉不愧是经验丰富,很快就反应过来而且做出了正确的指挥。 但是,来不及了! 绝望的溃兵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生机,怎么可能会退缩,怎么可能冷静地退到两旁。 防守的军士也反应不及,直接被溃兵冲得节节后退,根本无法维持完整的阵型。 当溃兵冲入战阵之后,黑暗之中,大家都穿着相似的服装,根本无法分辨得清谁是谁了,有些将领呼喊着想要维持阵型,却是徒劳无功。 更关键的是,项阳亲率的骑兵不会给他们机会! 他们追在溃兵的后面,直接杀入防守阵中,毫无顾忌地对四面的敌人进行砍杀。 一部将士混乱,引发了连锁反应,其他战阵的将士也开始混乱起来,而且产生了心慌的感觉。 叶任风的布阵弱点也显露出来,三面布防,使得正面过于薄弱,竟然被溃兵与精骑直接踏破防线,直冲着他们的本阵而来。 叶任风产生了大事不妙的感觉。 然而,遇难而逃不是他的性格,叶任风依然带着自己的亲兵迎了上去! 即使前军已溃,他还有过人的武勇可以倚仗! “兔崽子们!来呀!老子砍了你们!” 叶任风带着亲兵逆向迎上去,挥着一杆虎头大刀,对准骑兵冲过来的方向砍了上去。 叶任风的力气极大,他的虎头大刀与骑兵的兵器相碰,竟然把对方的武器劈断,而且把上面的骑士也劈下马来。 叶任风硬凭着他的悍勇与亲兵的忠诚,死死地在铁骑洪流中扎下了一根钉子,不但大大减弱了大凉铁骑的威力,而且还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项阳也注意到了叶任风的动静。 这次他们遭遇的是岳虎手下的精锐之军,因此,更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击溃,绝对不容许他们有半点喘息之机。 项阳毫不犹豫地拍马杀去,可把跟在他身边的霍飞勇吓了个半死。 霍飞勇已经受到易安的严令,务必要保护好陛下的安全,否则“军法从事”。 霍飞勇一直不需要操心,因为项阳作战虽然勇猛,但更多地肩负着大方向指挥的重伤,不可能永远冲在第一线。 而且黑暗之中,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远处的冷箭。 现在可不同了! 霍飞勇当然也注意到,叶任飞那边的异常,生怕陛下有闪失,赶紧拍马追了过去。 叶任飞杀得兴起,迎着无数骑兵,非但没有觉得危险,反而觉得异常痛快。 这时,他看到了项阳。 因为黑暗之中,光线不足,他并没有看出项阳所穿的盔甲是不同的,照样一刀劈了上去。 远远地,项阳就已经看出他的攻击方式,早就想好应对之策。 他并没有挑选任何一件重兵器,而是普通的长刀,比起叶任飞的武器要短上一截。 项阳看到叶任飞的长刀劈过来,根本就没有硬格挡的意思,整个人突然从马匹上扑了下来。 但凡骑战,不论是将领还是普通骑兵,对地战马都非常依赖。 若是两将交战,一方从马上“滚落”下来,那就会显得非常狼狈,等于落败。 然而,项阳却并非一名真正的“骑将”,他对于战马没有半分依赖。 项阳扑下,叶任飞顿时失去了攻击目标。 而且他的虎头大刀极重,即使以叶任飞的力气,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掉转方向,正心里觉得不妙里,项阳的刀刃已经斩到他的脸前。 叶任飞大惊,赶紧松手,抛下兵器,自己则向后面倒飞出去,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完全避开项阳“不讲武德”的一刀,划破了他的胸膛。 第7章 以德服人的方法 项阳自己也不好受,强行从高速飞奔的马匹上扑了下来,他也必须要抛开长刀,以特别训练的滚动缓冲,避免对身体的伤害。 若非项阳受到的特种兵特训,还真不敢轻易从马匹上自己扑下来。 当他转头一看,霍飞勇已经拍马赶到,一戟指在了叶任飞的脖子前。 同时,其他的骑兵也将叶任飞的亲兵队碾为尸体,消灭了这最后一股抵抗力量,即使叶任飞麾下都算精锐,也不可避免地形成了溃败。 项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叶任飞的面前。 “你,你是……皇帝陛下!”叶任飞这时,才认出了项阳的身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叶任飞在军中也算是高级将领了,以前随着岳虎得到皇帝召见过。 只不过,项阳对他肯定是没什么印象了。 “你还认得陛下?凭你也配认得陛下!”霍飞勇怒喝着。 叶任飞怒瞪了回去:“你在老子面前抖什么威风!老子又不是被你打败的!小贼,有本事,你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我叶任飞必打得你满地找牙!” 霍飞勇冷笑道:“你的确不是被我打败的,但却是陛下亲手打败了你,现在我为官军,你却是背君卖主之人,到底谁才是贼?” 叶任飞脸色一僵,扭头看了看项阳,顿时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叶任飞是个标准的武人,头脑里很少思考什么朝政之事,上面的统帅怎么说,他就按军令行事。 但同时,他也很直接地认为,作为一名武人,就应该忠君报国。 此时,若是把他俘虏的是贼军,是异族的侵略军,那叶任飞只会怒骂求死。 然而,面对着大凉皇帝陛下,叶任飞非常清楚他才是“贼军”,是应该被千唾万骂的“贼”! 他只觉得此时整个人,从处境到内心都狼狈不堪,羞愧无比。 项阳心中一亮,沉声道:“叶将军,我看你也不是甘心从逆之人,只要你愿意说明逆贼岳虎的军力布置,就可将功补过,我恕你无罪!” 叶任飞惊恐地道:“那怎么可以,我若是说了,岂不是卖主求荣之人,不行!绝对不行!” “哦?却不知叶将军的‘主’是什么人?岳虎现在的行径已经确定是叛君!人人得而诛之,原来叶将军的‘主’不是陛下,而是逆贼呀。” “那倒也对,若是岳虎当上了新的皇帝,叶将军你也可以鸡犬升天,成为开国公侯,这算不算卖主求荣呢?” 叶任飞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我身为大凉将领,自然是效忠陛下的,只不过岳将军对我也多次提拔,赏识。” 项阳知道叶任飞此刻内心动摇,直接加了一把火。 “那朕要问问叶将军,岳虎是拿什么来提拔你的?拿的是我大凉的将领之位!给的是我大凉的金银粮食!” “叶将军难道就不想想你的宗族?” “我告诉你!即使逆贼一时势大,最终也会被我大凉正统击败!到时候,你就是归附于逆贼的叛逆!到那时,你们叶氏宗族还有何面目面对世人?” “所有人都会因你而蒙羞,包括你的家人也会被世人唾弃,你的后代都要背负叛逆的羞辱!” 叶任飞重重地喘息着,眼神中不断交织着挣扎与痛苦,最后,他狠狠地以拳锤地。 “嘿!老子之前的确是错了!陛下,末将愿意交待,希望您不要将末将打作叛臣一伙儿。” 必须要说,大凉的朝代,与项阳认知中的“古代”相同,忠君的思想深入人心,是最致命的打击人心的武器。 当然了,前提也是项阳的确打败了叶任飞,将他制服。 如果现在叶任飞还在重重大军护卫的后面,恐怕他们的话语就没这么好的效果了。 叶任飞下定了决心,勉强爬了起来,大声喊道:“所有将士听令,这是陛下的军队,都停止抵抗,原地抛下兵刃!” 时间紧迫,项阳以极快的速度,从叶任飞的嘴里大概了解了岳虎的布阵,选择了一条避开岳虎亲卫的路线,急令所有骑兵再次上马急袭。 他们冲破了一座又一座营寨,驱赶在前面的溃兵规模也越来越大。 这些溃兵反而成为了项阳大军的最佳掩护。 岳虎早已经得到了长安守军突围而出 消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死死拦住这支军队。 得到长安,固然是一大战果,但是只有抓住大凉皇帝陛下,才算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他岳虎则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新朝的皇帝陛下。 然而,各处传来的军情却非常混乱,让岳虎完全无法分辨其中的真假,无法厘清其中的矛盾之处。 岳虎怒拍着桌案,看着面前束手无策的手下:“假的!肯定是假的!我还就不信了,长安守军一共才多少人,怎么可能到处突袭,到处放火?” “将军,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啊,长安军军势极盛,光骑兵就有数万之众,我们背靠着营寨而守,几乎瞬间就被吞没,没有抵抗之力!” 那些刚刚败退回来的各营主将,自然要全力夸大长安军的力量,这样才能掩盖他们的无能。 “将军,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也说,到处都是混乱,敌军从多个方向同时进攻,根本无法分辨其主力,这似乎也说明敌军势大啊。” 岳虎倒不愧是坐镇一方的大将,摆手道:“不可能!任项阳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军队,若是强征长安百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反而添乱。” 在岳虎的身边,站出来一个身材矮小,脸色发黑的文士,乃是他倚重的狗头军师孔秀。 “将军,以某之见,恐怕是敌军利用了溃兵不断引发混乱,而他们则趁乱冲阵。我军虽众,但将军的精锐毕竟太少,非常容易被敌人利用!” 岳虎点头道:“孔军师所言有理,但要如何破解呢?” 孔秀想了想道:“想要在黑暗之中,这么大的范围,确定敌人主力的准确位置,并不容易,但是敌军突围,后军必定有很多‘拖累’,我们可以等他们冲过去后,自后方反突袭!必可成功!” 孔秀之计,的确正中要害。 岳虎虽然很希望从正面就将项阳的军队击溃,将项阳生擒,为他入长安之后顺利登基更增添威势。 但是,他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在混乱的黑夜之中,分析出准确的敌情。 他对孔秀的意见也极为重视,既然如此,他就先传令,将自己的亲锐之军集结起来,然后等待敌军突围,他从后追杀的机会。 …… 项阳从叶任飞的口中得知了大量的贼军情报,所以,非常清楚他们的精骑已经冲到了哪处地段。 八十万贼军,要八面合围长安城,本来就处于分兵状态,再加上一天的疲战,营寨更加散乱无规则。 项阳在击破了第二营岳虎帐下精锐之后,已经突破了绝大部分的贼军营寨,更前面的贼军全是乌合之众,不需要担心。 项阳故意放缓,等待易安将军领军与他会合,这样子,他们手中的精骑更多。 只要中军与后军赶到,他们就能一鼓作气杀出去,前方再无敌人能阻拦他们。 “陛下,我们成功了!真的杀出来了!” 易安的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计划是一回事,实际成功又是另一回事。 不论他们事前的分析多么有道理,包围他们的毕竟是八十万贼军啊。 项阳沉稳地道:“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只是少量精锐出来不算成功,必须要保证中军与后军的安全。” 易安心里暗感惭愧,没想到头一次上战场的陛下,竟然考虑得比他更加周到。 “是,不过我之前接到后军报告,他们的行军也很正常,万事以速度为先,即使牺牲少量将士,也没有被缠住。” 项阳道:“但是,后军的突破速度非常有限,只要贼军将领有些头脑,就会注意到这个弱点。” “如果我是敌军主将的话,既然拦不住先锋的精锐骑兵,说不定会把主意打到后军的马车队上!” 易安脸色一变:“极有可能!岳虎虽然豪勇,但到底是有经验的大将,看起来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 他不知道岳虎能集结多少军队。 如果一战把他们的精锐骑兵全都拼光了,那杀出长安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项阳依然信心十足:“放心,既然知道贼军的做法,我们就能提前应对,有时候不需要硬拼,在这里,还有我们的‘友军’哦。” “易安将军,你带领少量将士护住后军,我带着大部分的精骑,持续制造混乱!那些乌合之众,会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 岳虎现在终于掌握到了详细的敌情。 不得不说,他拉拢来的叛贼真的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在黑夜之中,只是远远听到了喊杀之声,看到大量的败兵和远处的火光,就吓破了胆子。 好在,长安军的后军几乎没什么战斗力,竟然大部分是由马车组成,一路顺着前军杀开的通道过去,所以,岳虎派出的侦骑能探知他们的进程。 孔秀所说的时机已到,岳虎也已经聚集起了一万五千精兵,正是时候杀出去。 即使项阳已经随着前军逃出包围,至少,也能抢掠这些马车,长安城内的财物想必就在这些马车之上,他们所获必定丰厚。 第8章 文武之辩 然而,当岳虎气势汹汹地领军杀过来时,却发现挡在他们前面的,既不是长安军的后军也不是精锐骑兵,而是自家的乱兵! “混,混蛋!’ 岳虎气得鼻子都歪了。 “赶紧让他们给我闪开!不然的话,老子连他们一起砍了!” 然而,前面的乱兵是刚刚被项阳驱赶而来的,本来就军心大乱,连自己所数的将领都找不到了,即使有人听到岳虎的命令,也无人指挥协调他们闪开一条大道。 前面的败兵依然乱成一团,若得岳虎杀心顿起。 “娘的!你们不闪,老子就用刀让你们闪开!” “孩儿们!给老子杀!” 岳虎真的开始对自己的“友军”挥起了屠刀。 那些败兵早已经没了胆子,逃跑的过程中,既丢了兵器又没了力气,怎么可能抗得起岳虎的残杀,顿时被吓得赶紧逃开。 岳虎的举措的确加快了他的精锐将士前进的速度。 然而,岳虎的部下,并非全都是骑兵,所以在他们向‘友军’举起屠刀,加快前进速度的同时,自身的阵型也变得散乱了。 就在这时,岳虎突然发觉,在他们的军队两侧,又出现了新的混乱,以及激烈的喊杀之声。 岳虎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们所面对的,应该是敌军后军,没什么战斗力,就算易安等人派出策应的军队,也不可能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啊。 项阳分析得一点不错,在场的贼军,在特殊时机下,反而会成为他们的‘友军’。 本来黑夜之中,周围的喊杀声就很混乱,而乱兵的存在,更加大了混乱,使得岳虎也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到底周围的敌军有骑兵有多少兵力,到底他们的进攻方向为何。 孔秀慌乱地策马到他身旁:“将军,敌军居心叵测,我军现在的阵型混乱,不适合与强敌接战啊。” 岳虎大怒道:“我军阵型混乱,但是敌人能有多少军队!” 孔秀苦劝道:“将军!敌军不论多少,靠着精骑之利,再加上现在的乱局,已经足以掩护后军突围,我们苦战之后未必得利,又何必冒险呢。” “长安就在眼前,您就是未来之主,九五至尊啊!” 岳虎喘了半天的粗气,想到长安城里等着他的皇座,最后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杀意。 孔秀说得没错,他马上就有机会当皇帝了,天下都能在他的掌握之下! 就算项阳的大军逃出去了,天地虽大,他们又能在何处落脚,等到他稳固关中,再聚大军,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好,就听你的,大家先撤!各部整军!” 跟他们隔得不远,项阳正骑在马上,亲眼看着岳虎指挥大军撤退,不由发出狂笑之声。 这次突围行动,到现在才算是真正成功了! 虽然他失去了大凉都城,失去了项氏起家龙兴之本,但是,以后天大地大,任他鸟飞鱼阔,大展拳脚! 山间流水,密林之旁,聚集着大量的营帐。 周围的军士到处忙碌着,而且还有些狼狈。 这只军队,正是项阳带领突围而出的长安军,虽然他们的突围之战是成功了,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把这一战视为胜利。 自己的首都和家乡被贼军占领,大凉王朝等于名存实亡,已经动摇了将士们的精神支撑。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追随着项阳来到山间驻扎,这附近全都是山和石头,现在他们空有大量的兵力,却连一处城池都不敢攻打。 大家现在都感觉到极度的茫然,连未来都看不到,还谈何士气呢? 其实不仅是一般的将士,在中间最大的帐篷里,众将军与群臣,也在商讨着未来之路。 “陛下,难道您以后都要守在这片山头上,要……要当一个山大王吗!” “哪怕陛下愿受此辱,臣等又岂能忍心,我等身为大凉之臣,还有何面目面对历代先帝,面对祖宗社稷啊!” 宗正项莫然、太仓令诸浩拜倒在地,一脸哭相地面对着项阳。 按他们这一派的大臣说法,早知道会将陛下与朝廷陷入现在的境地,他们宁愿在长安城头跟贼军拼了。 项阳无奈地瞅着他们。 这些大臣的忠心,其实是不需要怀疑的,如果对朝廷不忠,在长安之时,根本不会一起逃出来,早就找借口开溜了。 只不过,他们的脑筋太过于死板,现在完全是散布失败悲观思想嘛。 易安不愧是众将之首,这时他站出来反驳道:“我不明白诸位大臣为何总是哭哭啼啼地,兵法云,昔之状况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现在我们首要考虑的还是军事作战!此刻大军暂居山中,地形易守难攻,正适合与贼军周旋,待到一两次大胜之后,我军携大胜之势,如猛虎下山,贼军必不能挡。” “到那时,才是我军反攻的最佳时机。” 太仓令诸浩也急了,直接站起来反驳道:“易将军此言差矣!在群山之间,我们人少,要如何进行生产!难道全都指望着从长安城中带出来的粮食财物过日子吗!” “还有你所说的一两场大胜,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季节尚可,然而一旦拖延到入季,天降大雪,我们所有人包括陛下,都要活活冻死在山上了!” 文臣武将分成两边,各执一辞,而且各有道理,一时争执不下。 不过项阳并不会被他们所扰乱,在长安城内,决定要突围的一刻,他就想好了大体的步骤,现在让臣子们各抒己见,不过是综合一下各方意见罢了。 项阳清了清喉咙,群臣立即安静下来。 “诸大人你们的顾忌我已经清楚了,不过凡事皆有解决之道。” “云山之中物资匮乏,最初之时,的确需要我们从长安带出的物资,不过即使在山中居住,未必不能生产,即使面对贼军围剿,也不需要耗到冬季!” 项阳的自信态度,感染着大帐内的每一个人。 诸浩等人也没有反驳陛下,而是耐心静听着他的道理。 “以现在的季节,云山之中,多有水鱼山野,我们武器不缺,狩猎不难,山中桑木,可以制成麻绳,还有其他的制品,我会慢慢传授大家。” “同时,我们所带的金银,可是乱世之中的好物什,各方势力都会抢着要的。” 诸浩疑惑地道:“然而陛下,天下各地,已被反贼瓜分,他们会,会交易给我们需要的粮货吗?” 项阳仰天大笑:“诸大人虽掌太仓令,但有些脱离民间,乱世之间,没那么多讲究,特别是那些商人,更无原则!” “若是我们还占据着长安城,各地势力还有三分忌惮,现在长安被岳贼占据,我们反而会受到轻视,可以浑水摸鱼!” 诸浩等人面面相视,难不成,把长安给丢了,反而还有好处? “那……陛下,战事方面呢?越是拖延,对我们越是不利啊,若是岳贼采取围山策略,我们要跟他们耗到几时?” 项阳依然信心十足地道:“不!岳贼绝对不会跟我们耗下去!” “岳贼手握重兵,再加上现在已经掌握长安,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忍耐得住?现在岳贼朝朝暮暮的事情,就是登基称帝!” 众臣一起点头,岳虎那点儿心思,谁都瞒不过,别说众臣,天下人知道关中之变,也肯定知道岳虎的目标。 项阳续道:“既然如此,那我大凉正统一日不变,他就一日不能毫无顾忌,这个人还好面子的哟!” “若是大凉正统还在,他不顾一切地登基称帝,那就是自己给自己贴上逆臣的牌子,不仅仅是名声问题,民心必然背离,天下人都将唾弃他。” 易安提醒道:“陛下,像岳虎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头脑冲动,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不顾一切,不能太依赖他对面子的顾忌。” 项阳笑道:“那好,我们再从天下争霸的角度来看。岳虎心中必定是想称雄天下,那他的第一步,必须要掌握关中。” “关中乃争霸天下之基,与东部诸州,皆有险要地利所阻,但是,我们存在一日,就能威胁他的腹地,岳虎岂能忍受?” “岳虎兵力众多,但是长安之粮却不足,他必须尽快恢复关中生产,如果耗到冬季,我们麻烦,岳虎会更麻烦!所以,他必定会急于带领大军入山围剿。” 听着项阳抽丝剥茧的分析,众臣的心也安定下来。 像项莫然、诸浩等大臣,哪怕对于军事战略一窍不通,听到项阳的分析之后,也觉得岳虎必定会着急派大军入山了。 项莫然赶紧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赶紧布防,给予贼军迎头痛击才是啊。” “哈哈哈,皇叔所言极是。” “从明日起,所有将士,除山外警戒之人,全部展开山间特种作战的训练,其余人等,也要开始学习后勤与采食、辨识地理等技巧!” 项阳的心中,已经铺开了全体人员的大培训计划。 第9章 针对性特训 追随着项阳完成突围的长安军将士,这几天真的是被搞蒙了。 入山的选择,大家作为军人其实都能理解,若是在平原上与逆贼决一死战,他们大败而溃的可能性非常大。 之后,项阳立即对全军进行整编,取消原来长安军的名号。 所有的骑兵部队改为玄甲军,其他的步军改为神武军和神威军,每支步军有一万两千人,分为四营,每营三千人,以下再设部曲等。 好吧,这些也都是应有之义,不算意外。 不过再多出来的军士,全部转为“生产人员”。 偏偏现在,神武军和神威军除了各调派出一个营的将士,其他人做的工作,其实也就是警戒和“生产”,准确地说是砍伐树木,搬运山石,还有狩猎。 有些非常有经验的老将都看不明白陛下想做什么了。 以他们的判断,岳虎稳定长安与周边城池之后,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派出大军进山围剿,绝对不给他们站稳脚跟的机会。 而且兵力绝对不会少。 陛下现在的安排,难道是只靠着两营六千人马,再加上骑兵,就阻挡住叛军的大军? 几天之后,他们更加注意到。 被挑选出的六千人马,也并不是在外围进行布防,而是跟着陛下和易安、霍飞勇两位将军接受特训! 几位忠直的将领真的不放心了,赶紧联名上书,希望通过易安将军来劝劝陛下,然而,此时就连易安和霍飞勇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 这次能追随着项阳杀出重围的都属于军中精锐,更何况他们又经过了一轮整军。 然而,项阳对于他们现在的战力非常不满意! 易安将军和霍飞勇信心十足地各带着一营精锐将士,对于这些将士的信心是非常充足的。 然而,他们面对项阳突然设下的“闯关”设计,却狠狠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其实所谓的“闯关”内容也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翻山路,山中隐藏自己,再加上远程弓箭射击而已。 但是项阳给他们规定的标准实在是太变态了,完成的时间,弓箭覆盖的范围、精准度等,全部“不合格”。 易安作为多年的老将,有些为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叫屈:“陛下,您这种设计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以您设计的标准,这世上根本就没人能达到嘛。比如说这个翻山行军的速度,还要在行军的途中注意隐蔽,这也太难为人了。” 项阳把目光投到霍飞勇的身上。 霍飞勇身子一挺:“末将是可以做到的……不过,大概也只有末将可以做到了……对一般的将士而言,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项阳淡淡地道:“若我告诉你们,这些要求其实是非常低的,只需要进行十天左右的特训,大部分体力没问题的将士都能做到!” “而真正对于山间作战的要求比这些还要更高,你们怎么说?” “呃……” 易安和霍飞勇面面相视,看起来都无法接受陛下的说辞。 项阳微笑道:“既是不信,那就来打个赌吧,两营将士,全都按我说的方式进行山间作战特训!十天之后,我们来看效果!” “霍飞勇,你的体能是所有将士中最出色的,所以我对你的要求还会更高哦!” 陛下发话,大家当然没得说了。 易安转到第二个问题:“陛下,您挑出这两营的将士来特训,还可以说是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整军备战,但其他两军将士却无所事是啊。” “如此,等贼军杀入山中,他们岂能以最强状态御敌?还请陛下三思啊。” 项阳摆手道:“对于各军的安排,本来就是针对我军的现状设计的,现在的特训,必定会在两军全面推广的。” “只不过,现在我军立足还不稳,除了要面对岳虎的叛军外,所有的物资都比较匮乏。” “在初期,每多一分力量投入生产方面,就能减轻后勤压力,加快我们在这里的工事建设,也因此,面对岳虎大军进山围剿,我军的大战略是,以最小的兵力,将敌人击退!” 易安和霍飞勇恍然,有些明白,为何项阳会突发奇想地对将士进行特训了。 只是,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岳虎将派遣多少大军入山,他们总觉得项阳的战略布置,会不会有些太轻视叛军了。 …… 事实证明,项阳的训练设计非常合理,六千将士,通过专项训练之后,甚至提前了一天,完成项阳为他们设定的第一条“合格线”。 其实这两营将士,的确能称得上是军中精锐,他们之所以会失败,主要是过去几乎没有山间行军的经验。 这几天,他们真的是从陛下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 在山川行军之时,如何辩明位置和方向,如何估算行军距离,山林之中自我掩护的各种手段,以及布置简易陷阱。 别说一般的将士了,就连霍飞勇看着自家陛下也像是看怪物一般。 霍飞勇亲自试过那些“简易”陷阱,若是将几个陷阱套在一起,同时发动,即使以他的身手,竟也是十死无生! 更可怕的是,其中许多陷阱起到的是范围性作用。 易安和霍飞勇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毫无防备的敌人一旦触发了这些陷阱,会造成多么可怕的伤亡。 现在,他们真的开始相信,陛下仅仅依靠着少量军士,就能抵抗岳虎的围剿大军了。 …… 在长安,岳虎虽然已经入主大凉都城,却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才能做初步稳固,而且因为项阳提前把大量的粮草运走,焚毁,使得岳虎八十万大军无法就地得到补充。 岳虎无奈,只能一边赶紧到处筹粮,一边想办法逼出老百姓家里的存粮。 安排了诸多杂事之后,岳虎才能腾出功夫,调派大军,入山围剿项阳! 项阳现在还是大凉正统的陛下,他一日不死,岳虎一日难安。 所以,入山围剿的大军足足多达二十万之众!其中包括了两万岳虎的老部下,最精锐的边军,为首之将,也是岳虎帐下头号大将鲁海泽,再让军师孔秀来配合他。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规模惊人,不过也正因为规模太大,他们刚刚来到山下,项阳安排的暗哨就已经得到消息,飞报项阳等人。 “二十万大军?岳虎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众将接到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别看岳虎四下联络,围攻长安的大军多达八十万之众,实际上,在长安攻破之后,众贼军人心离散,并非所有人还都愿意听从岳虎的调派。 而能被岳虎派入山中的军队,必定是值得信任的,不至于临阵反叛,因此他们才会惊叹于岳虎投入的兵力真的惊人。 “陛下,贼军势大,我军就算将所有兵力派上去,也近乎是以一挡十的局面,仅靠着两营六千人,恐怕……” 易安再次提议,请项阳重新考虑他的作战诸臣。 项阳微笑道:“无妨,在山地作战,即使敌军军势再多,又能奈我何?经过了特训之后,我就更有信心了。” 他展开简易的军事地图,开始直接分派迎敌之策。 …… 鲁海泽所领大军,看起来规模巨大,事实上,越是深入山势之间,他们就越难以展开。 二十万大军,单是因为地形,就被迫分割成了十余部,而且每营军队间都很难互相策应。 更何况,鲁海泽的任务是“围剿”项阳。 因此,他必须在外围之时,就先将大军分兵,堵住几条主要的出山路径,立寨设岗防止大凉军再次逃蹿。 甚至,这二十万大军,最多的人员其实就是分派在外围进行堵截的。 不过,鲁海泽也并不傻,最精锐的两万兄弟,他自然是带入山中,同时,还有五万的杂牌军作为策应,入山之军总数达七万之众。 就这,他们的军队也远远胜过了项阳。 然而,入山三日,孔秀看着越来越险要的地势,还有他们被迫分散的军队,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 “鲁将军,这次作战有些不太妥当啊!我军单是赶山路就耗费了大量的体力,项阳手下的军队可以在高处以逸待劳。” “而且,敌高我低,敌明我暗,他们可以尽情发挥弓弩之利,我军将士只有被射杀的份儿。” 鲁海泽斜眼瞅着他,带着同分不满地道:“孔秀,别忘了你的身份是军师!” “入山围剿,乃是虎帅派下的命令,岂是你一介小小军师能质疑的,你的任务应该是提出解决困难的办法!” 鲁海泽与孔秀都是岳虎的左膀右臂。 岳虎的本意是让他们两个各展所长,形成互补,齐心协力地完成任务。 但他却不知道,鲁、孔二人早就已经心生嫌隙,各自看不顺眼了。 鲁海泽作为这次行动的大军主将,听到孔秀竟然敢质疑他的排兵布阵,直接就抬出了岳虎来压制他,同时反将了孔秀一军。 孔秀闻言,气个半死。 他作为军师,看到大军的不利之处,本来就应该提醒主帅,没想到鲁海泽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权利斗争,还以为他是想夺权不成? 第10章 林中炸药陷阱 鲁海泽虽为大军主将,但却一点儿都没有主将的自觉。 孔秀怒道:“鲁海泽,你不要公报私仇!正是因为我们受到虎帅军令,所以才要谨慎行事!” “你别忘了那一晚,项阳易安等人指挥的突围战!对手可是胆大包天之辈,不会被兵力差距给吓倒的!” 鲁海泽直接反驳道:“正好相反!关中局势不稳,我们必须要全力进军,尽早杀掉项阳,才能永绝后患。” “而且我也有全盘考量,外面的山路已经全都被我们封死了,只要遇到项阳的军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全军压上。” “我们根本不需要在复杂的山势之中打歼灭战,只要把项阳赶出去就行了,他自然会投入到我们在外面布置的陷阱里。” 孔秀看着鲁海泽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中暗恨。 只不过,他也不好判断说鲁海泽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 孔秀不想先让大军将领内部矛盾公开化,只能顺着鲁海泽的意思,希望行军顺利。 兵者,百凶之事,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的意愿而改变。 就在鲁海泽各军被迫分散,狼狈地在山中行军之时,前军将士突然中了陷阱。 生长于半山腰的连片树木,向着他们的大军砸了下来,而且正前方瞬间遭遇了敌军的弓箭手射杀。 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出现可怕的伤亡。 易安亲自带着弓箭手进行埋伏,也是他们发起了第一波对敌军的射杀。 “效果很好!众将士干得不错!”易安看到他们实际的射杀效果,不由得大喜。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两营的弓箭手苦练射术,在山间的弓箭精准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然而,现在的战果依然出乎他们的意料 。 被派出来迎战敌军的将士总共也只有六千之数,跟易安埋伏在这儿的弓箭手不过千数而已,但是,以杀伤威力而言,他们却起到了三千弓箭手的威力! “众将士听令,按陛下之令,不可久战,若敌军想要追击,我们借助树林的掩护,边射边退!” “得令!” 易安亲自带领的弓箭手,不但给敌军先锋精锐造成了可怕的杀伤,更重要的是起到了误敌的效果。 鲁海泽和孔秀接到前军报告,特别是关于伤亡的报告之后,以此估算敌军的数量。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成这种伤亡,敌军弓手只怕多达三四千之数!那么总兵力有可能超过万人,这必定是敌军的主力之一啊!” 孔秀也难得地认同鲁海泽的意见:“不错,前军先锋乃是我军最精锐的部队,应该不会有错,既然碰到了敌军主力,就要死死咬住,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脱啊!” 鲁海泽大手一挥:“全军加快速,中军前进,绝对不能让敌人脱离!” 前军听到军令之后,只能一边绕着巨树落下形成了路障,一边冒着敌军的箭矢杀上去,这样一来,巨大的伤亡就不可避免了。 易安冷笑地看着前方“龟爬”状态的敌军,从容指挥着大家调整阵线,不断后退。 他们的地势更高,敌军只能仰攻,哪怕使用弓箭手进行还击,也会因为地势的原因,射程无法与他们相比。 很快,易安所部已经领军退到了一片极为茂密的山林之前,霍飞勇早已经领军在此等待了。 “将军,如何?”霍飞勇看到易安领军退回,关切地问道。 易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切都如陛下所料,敌军真的是非常着急想要与我们决战啊,这一路上,敌军抛下了至少五千具尸体,还是拼命想追上来。” “飞勇,林内的情况如何了?” 霍飞勇也兴奋地道:“一切都已就绪,就看敌军有没有胆子跟着进去了,将军请令弓箭手们随着我部将士,顺路入林,千万不要走错了。” 这段时间的特训,他们所提高的不只是弓箭手的射术,还有他们布置陷阱的能力,这段时间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当易安的军队跟在霍飞勇部后面入林之后,鲁海泽和孔秀也带着大军赶到了。 “嗯?这么广阔的一片山林?将军,只怕有诈啊。”孔秀看到前方的密林规模,首先犯了难。 别看他们的人多,如果真有从山林正面追进去,恐怕还真铺不满。 鲁海泽怒道:“别自己吓自己行不行?别忘了,敌军的主力已经进入林中了,而且我刚刚接到还有另外一股军队在接应他们,项阳哪里还能变出军队来伏击?诈从何起?” 孔秀也无法回答他。 他根本无法看穿敌军的战略,只是凭着本能感到不安。 “但是,鲁将军,山林的范围如此之大,您要如何搜寻呢?敌人还是可能倚托着树林的掩护,以弓箭偷袭我们。” 鲁海泽想了想,直接下令道:“正面,我们直接分出三万主力追击,务求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左右两侧各分一万兵力,绕着山林的边缘行军,剩余的军队就在这里守着。” “不论哪路军队碰到敌军,都至少有一万军力与敌人交战,凭敌军的规模是不可能一口把我们吞下来的!” “各军只要听到喊杀之声,立即支援策应,这样,应该不会给敌人有机可乘了吧!” 孔秀听到鲁海泽的分兵方案,也觉得还算稳妥。鲁海泽虽然性子暴躁急于进兵,但至少也是有经验的大将了。 “好!所有将士立即行动,只要解决掉敌军主力,我与鲁将军上书为众将士请功!” 众人齐声高呼,恢复了不少的士气。 然而,鲁海泽和孔秀绝想不到,就在他们分派兵力,鼓动士气的时候,在更高处,借着山石的掩护,正有些“危险人物”盯着他们。 其中,就包括了项阳本人! 他从高处的山间进行观察,而且身边还有一名顶级的军中神射手! 他们就是项阳特别安排的“狙杀小组”,等同于狙击手暗杀小组。 “陛下,我们要不是尝试下直接对敌军主将进行狙杀?” 鲁海泽和孔秀进行兵力分派之时,也暴露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项阳观察了一下形势,摇头道:“现在先不要动手,等待更好的时机,分出一个小组,通过后面埋伏的军队,全速向山口外行军!” “是!”没有人询问为什么,在这次作战中,他们必须无条件服从陛下的命令。 很快,入山的贼军聚集完毕,按照鲁海泽与孔秀的分派,大军在一片混乱中开始行动。 若只是岳虎的精锐将士,那还好一点,但是再加上另外的四万余贼军,整个军队纪律大幅下降! 看到贼军的阵型,项阳微微一笑,他的作战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鲁海泽与孔秀亲自带领着正面的三万军队,他们进入密林之后,就发现在树林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这片山林格外茂密,现在已经几乎失去了密林内的敌军踪影。 在急切的心情之下,鲁海泽再次催促各部抓紧进军。 然而,就在他们行军没多久,突然在大军内部响起了惊雷之声! 鲁海泽孔秀与部分将士是参与过对长安城的进攻的,所以他们瞬间明白,这绝不是惊雷,而是长安守军当时所使用的能发出震雷之声的新武器! “不好!” 鲁海泽和孔秀同时升起“上当”的感觉,他们万万想不到,那种威力可怕的新式武器,竟然还能在山林之中使用! “大家不要盲目走动,小心后退!” 即使是鲁海泽,也不敢在这样的环境下,冒着炸药包的恐怖威力继续前进了。 可惜,当第一声爆炸的声音响起,直接震得贼军军心大乱,那些普通的将士完全被突然的变故吓破了胆子,匆匆来回奔逃,根本听不到鲁海泽下的新命令。 而他们的慌张举动,也使得大军陷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 其实,在密林内并没有人专门点燃炸药包向敌军之中丢去,以两军的距离,也不可能丢到这么远。 那些都是项阳.根据后世的“诡雷”陷阱技巧,教授将士们新式的“林中炸药陷阱”。 入山之后,他们靠着带来的材料,紧急加工的超小型炸药包,有的埋于地下,有的挂在树枝上,等待着杀伤贼军的机会。 在鲁海泽领着大军不断前逼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布满这种陷阱的区域。 一片爆炸,立即引发了许多贼军的混乱,而他们胡乱奔逃,又增加了踩中其他炸药陷阱的绊绳。 无数的炸药陷阱如同简易地雷一样在地下炸开,无数的炸药被勾下树枝,飞在半空中炸开,而且在各个方向上遍地开花。 贼军瞬间被炸出大量伤亡,哪怕是比较幸运的贼军,也被炸得晕头转向。 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追击”敌军了,许多人甚至死在了自相践踏的混乱之中。 “撤!快撤!” 鲁海泽非常清楚,这样的混乱对于他们的大军意味着什么。 他麾下的大军短时间内将毫无抵抗之力,只要敌军发起反击,他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怕什么就来什么,这边本来就是霍飞勇带人设下的陷阱,当然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就在鲁海泽的大军陷入混乱之时,易安与霍飞勇立即转向,带领大军对他们发起狂猛的反击! 第11章 弓箭反击 鲁海泽万万不会想到,以他们的兵力,以秦山压顶之势杀入山中,连敌人主力的面儿都没有看个真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败了! 他的心里又急又气,但却丝毫没有想要反击的勇气。 长安城下,那种可怕的带有巨大响声的武器,竟然在山林里也能使用? 更加可怕的是,在长安城攻防战时,他们明确地知道,这种武器就是长安守军从头顶上丢下来的。 但是,现在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可怕的武器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只能看到的是,大量的军士被炸得哭爹喊娘,伤亡巨大。 那些听到鲁海泽命令的将士,心中大喜,赶紧逃命,而没有听到命令的将士,“看到其他将士逃命的样子”,也开始跟随着逃走。 在鲁海泽看来,自己的手下都是因为他的命令所以才会撤退,虽然狼狈了点儿,但大家都还处于他的指挥控制之中。 然而,实际上已经有很多军队只是自发地溃散,离他越远的人,越难以收拢指挥了。 密林为贼军制造了天大的麻烦,但这时却帮了他们一把。 因为树木的阻隔掩护,他们无法直接以弓箭射击。 但是,鲁海泽一方的溃败,是无法逆转的,易安立即下令,所有的将士全力追击。 兵势已转,哪怕贼军的兵力依然占据多数,但易安知道,现在他们已经转入胜势,此乃兵势所向,不会轻易改变。 更何况,鲁海泽和孔秀带着大军进入山间之后,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人手监控之下,根本玩不出任何花样。 只管奋起直追便是! 鲁海泽到底也是一员大将,刚刚领着败兵逃出森林,周围不再有那种恐怖的“轰隆”声,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赶紧整军! 鲁海泽不至于被敌人吓破了胆子,他相信,即使他们的兵力受到重创,现在依然能胜过敌军。 “传我将令,所有将士,原地以营扎阵,互相策应,告诉两侧包抄的翼军,让他们原地停下,不要再远离了,我们已经发现了敌军主力!” 鲁海泽发出命令之后,就让手下去执行,而他擦了把汗,找来亲信将领,商议对敌军的反击。 “敌军果然狡猾,利用山林的地形埋伏我军,若是总打这样的窝囊仗,也会影响到大军的士气,那就不好办了。” “在这些山坡上,不知道有多少能埋伏的地形,你们怎么看?” 如果敌人在面前摆阵,两军堂堂正正对垒,那鲁海泽是绝对不惧啦。 但是现在这么复杂的环境,哪怕知道敌人就在山林里面,他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进攻。 “要不然,让两翼的军队一起进攻,总能找出一条路线吧?” 孔秀也没有及时发觉大军异常,还在这儿献计道:“自古以来,攻山攻林自有其方略,大不了我们就用火攻啊!” “火攻?唔,姓孔的,你脑子终于用对地方一次了!好,传令大军……嗯?” 鲁海泽听到孔秀的建议,只觉得眼前一亮。 然而,等他想要实际进行指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气氛很不对,远处的将士,根本没有停下来,还在向后方逃去。 而且,从山林之中响起一片喊杀声! 敌军疯了? 他们就靠那一点儿的兵力,想要杀出山林来跟他们作战? “众将士,准备迎战!” 鲁海泽在心里发着狠。 “刷!” 还不等鲁海泽的军队完成列阵,补全弱点。 还不等两军真正近距离接触,无数的弓矢已经从山林中射了出来! “啊!” 在鲁海泽的身旁,不断响起惨叫之声,其中还包括了他的亲兵! 现在,鲁海泽的手下将士,刚刚是一片混乱地逃出了山林。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分成所谓的前军中军后军,鲁海泽的中军大旗所在,就在敌人的弓箭射程范围之内! 同时,因为鲁海泽所在太过于扎眼,自然成为大凉军射击的重点照顾目标! “举盾!快举盾……” 鲁海泽刚刚来得及喊出两句话,进行指挥,他身边的一名副将竟然已经中箭身死! 副将的死亡极大地刺激了其他的部将,包括孔秀。 鲁海泽是个莽人,他想拼死但其他人可不想啊。 孔秀直接拉住他的胳膊苦劝道:“鲁将军,此时非与敌人死战之机也!先退吧,只要我们的大部分军力能撤出山区,还可以做长久打算啊。” 鲁海泽怒道:“孔秀,以前我只觉得你为人狡诈,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胆无识!” “说什么退出山区,为长远考虑。这次我们如果连敌人主力的面儿都摸不着,稀里糊涂地退出山区,那大家的士气就没了,都会对敌人的用兵产生恐怖!” “到那时,我们拿什么再次入山进攻!” 鲁海泽对于岳虎倒还算忠心。 这时候,他还记得临出行之前,岳虎曾经专门跟他说话,告诉他,这一战不但要把项阳铲除,更重要的是抓紧时间! 时间并不是站在他们一方的,拖延越久,关中就越无法稳定。 等到关中周围的各路诸侯接到消息,他们未必肯坐视岳虎从容收拾关中啊! 从多方争霸的角度,在把项阳赶出长安之后,岳虎就已经成为他们争霸的竞争对手了。 从关系亲疏的角度,岳家人在百姓们心目中其实名声也极差,即使大部分黑锅都扣到了“狗皇帝”项阳的头上,但是岳家人就是最恶的老虎爪牙。 当今天下,已经起兵雄据一方的豪强们,要么如岳家一样,本来是朝庭的派系后来举兵反叛,他们对于岳家没太多好感。 毕竟之前是岳家把持朝政,没少对各路贵族和官僚世家们进行迫害。 另一种,就是自底层百姓起兵的“义军”,在他们眼中,与岳家几乎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项阳逃离长安之后,反而将各路叛军的矛盾直接暴露出来。 这才有了岳虎暗中关照鲁海泽的一翻话。 这既是岳虎对于鲁海泽的信任,同时也是一种压力!一种必须要完成主公所托的压力。 鲁海泽心里清楚,他虽然坐拥巨大的兵力优势,但是他却没有足够的时间跟项阳对耗,时间托得越久,并不代表着项阳的败亡,说不定反而是他鲁海泽,会先被主公以“无能”之罪严办,另派大将来代替他的位置。 孔秀这时却没有跟他争论的意思。 他不知道鲁海泽的内心面临着多大的压力,他只知道,这一战已经打不下去了! “鲁将军,你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形,我们的将士根本没有按命令停下来,现在聚拢在我们身边的将士,面对敌军已经没有优势了,连兵力优势都没有了!” 鲁海泽刚刚注意到了,远处有些军队似乎一直在逃命之中。 不过,他还是以为那只属于小股部队。 当大凉军要从山林中冲出来,更使得那些变成惊弓之鸟的部军逃得更快,也能让众将领完全看清现在的处境。 “刷!” 就在这时,突然横里飞出一支劲箭,单从破空声就能听出它的不凡。 而且这道弓箭不停不倚,正好将鲁海泽的中军大旗给射了下来! 中军大旗在战中掉落,本来就是极度不详之事,更别说它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在混乱的战场之中,只有中军大旗才能为将士们指明大军主将的位置,他们知道往哪个方向去看旗号,按旗号与鼓、金之声进行作战。 同时,那也是大军主将正在与众将士并肩作战的象征。 现在,中军大旗被射了下来,意味着在敌军之中,有一位恐怖的神射手。 现在他能一箭将中军大旗射下来,若是被他得到机会,是否也能将为首的将领射杀呢? 就算是鲁海泽这样的猛将,也不可能全神贯注到所有方向的提防,一旦失神,他就有可能命丧箭下! 其次,中军大旗倒下,别说让远处的将士听从指挥了,他们甚至不敢确定自家主将是否还在战场。 历来战事,有些主将看到战事不利,直接丢下所有部下独自逃亡的例子数不胜数,没有中军大旗了,那么将士对于主将最基本的信任也就没有了。 鲁海泽抬头眼睁睁地看着中军大旗跌落到地,心里的战意也几乎消散了。 “天意,天意呐!” 鲁海泽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非常清楚那些普通将士的想法。 此刻,他想要阻止远处将士的逃走,根本不可能了! “走!” 鲁海泽不再犹豫,带着中军亲兵赶紧开始逃走。 而在山林里面,易安看到这一箭,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霍将军,好箭术啊!” 刚刚射出那一记神箭的,正是霍飞勇。 得到易安将军的夸奖,霍飞勇神色之间也是红光满面:“其实也有些许运气成分,山林之中多有枝叶,若是被枝条蹭上一下,在这么远的距离,肯定射不中大旗了。” 易安却仰头大笑起来:“如此,岂不正说明连老天爷都站在我们一边吗?此战,我军必胜!” 霍飞勇也兴奋地道:“正是!大凉真龙天子在我们一方,老天自然也会站在我们一边,兄弟们,杀出去!不要给敌人喘息之机!” 第12章 最蠢一招 刚刚霍飞勇一箭射落敌军大旗的举动,己方将士也看在眼里。 敌人自然士气低落,而他们当然是士气大涨,彼消此涨,使得大军忘记了双方的兵力差距,怒吼着追随易、霍二位将军奋力向外杀去。 而且,此时瞄准着鲁海泽中军的,并不只有他们而已。 项阳亲自带着几组神射手,就在高处,冷静地看着鲁海泽等人从山林中败退出来,甚至连山林外都立足不住,败退得更远了。 他们初领军到此处,项阳明明有机会下令让神射手尝试射杀,却白白放过了鲁海泽等贼将。 项阳等的就是现在的机会! “所有神射手,都沉住气,尽量保证你们的命中率。” 项阳的嘴角露出微笑。 贼军现在处于军心大乱,士气跌至谷底。 若是这种时候,再有多名高阶将领被直接射杀,那么他们就永远不可能组织起反击了。 “出手!” 跟项阳一组的神射手立即出手!他一箭就命中了逃跑中的鲁海泽肩膀。 可惜没有把他射杀,但也让他重伤了。 而这一箭,就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离得较远的神射手们,也紧跟着放箭。 他们以自己所在的角度,各自挑选了成功率最大的目标,其中绝大多数都成功地命中了敌军将领。 本来,在这种大混乱的撤退之中,唯一还能保持着秩序的就是中军了。 突然之间,多名将领都中箭,有的直接被射死当场,而他们甚至无法确定隐在暗中的敌人,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发起的攻击! 这下子,就连中军的亲兵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护住自己的主将。 特别是鲁海泽本人也中箭受了伤,更让他们手足无措。 “妈的!疼死老子了,快撤!别乱,保持速度!” 果然,在鲁海泽自己受伤之后,悍勇也直接消失不见了,再也不敢耽误,怒吼着下令让手下只要快点儿撤退就行了,其他一概不理。 与此同时,易安和霍飞勇已经带着将士杀了出来,他们还维持着非常整齐的阵型,而且对于山间的行军显然比敌人更加适应。 追击的速度远胜过了逃跑的速度,那就使得撤退的贼军不断被官军斩杀。 也就是靠着贼军的兵力众多,而易安等军要斩杀贼军也需要耽误点时间。 那些被抛在后面的贼军,反而成为了鲁海泽和其他贼军的掩护。 这一切,也被站在高处的项阳看在眼里。 “不行,若是仅靠着这样的追击,虽然能取得巨大的战果,却不会对贼军造成真正的重创,等他们逃出山去再次整军,依然保留着巨大的兵力。” “立即放出信号,我们不能让他们安然逃出去。” 项阳对于这种场景也早有准备。 易安和霍飞勇所带领的并不是所有的主力军队,还有一部分人马,被项阳提前安排在了山体两侧。 他们故意放过了鲁海泽的大军,此刻,反而正处于他们的侧后方,可以在任意山口截断贼军的退路。 岳虎麾下,也不乏有经验的猛将,而且专门派给了鲁海泽精锐子弟兵。 正常环境下,哪怕大凉禁军即使占据地利,也难以正面撼动鲁海泽的大军。 只要鲁海泽能下得了狠心,以三换一,也能先把项阳给耗死。 但,战争之妙,就在于兵无常势。 鲁海泽初进军入山之时,即使大军被山势所隔,也还保持着军容齐整。项阳大军若仗着居高临下之势,强行冲锋,若是没有炸药包,恐怕也未必能冲破敌阵。 但是,此刻鲁海泽大军初遭败乱,连大军都无法收拢,眼看着他本人也受到箭伤,中军大旗亦倒。 即使鲁海泽大军兵力仍在,但是“败势”已成,短时间内,即使兵圣再临,军神复生,只怕也无能为力。 而项阳,就是抓住这个时间窗口,穷追猛打,绝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岳虎的精锐之军的确不错,在败乱之中,至少还能紧紧围绕在鲁海泽周围,他们知道,必须要保住大军主帅和核心将领们,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但,这也使得他们成为了战场上最明显的目标。 项阳下达军令,让埋伏在山谷中的伏兵出战,之后刻意落在后面,让手下亲兵引易安和霍飞勇到高处的山坡上来。 “陛下!我军已占据绝对主动,此战大胜可欺啊!” 易安当朝老将,对于战局的判断自然不会差了,现在已经喜形于色,看向项阳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叹服。 霍飞勇的表情更加内敛一些,不过也是同样兴奋。 项阳欣然道:“也是二位将军能灵活用兵,一举把鲁海泽打得溃不成军。” “不过,此时尚非自满之时,我们此战追求的不仅是大战,更要一举将敌军之胆杀破!让他们永远惧怕我军,一提起我军威名,就两腿发颤。” 易安和霍飞勇对望一眼,都知道项阳心中已经有全盘战略,恭敬地道:“请陛下下令,我等必为大凉死战!” 项阳以手中之鞭,指着远处道:“现在之关键,就是与敌军比快,你们二位乃我军大将,不要追在敌军屁股后面了,直接赶到前方,对山外之敌发起攻击。” “鲁海泽的主力,我军各借助地势不断拖延,只要你们将山外之敌击溃,一战可定胜负!记住,善用炸药包!” 易安和霍飞勇赶紧领命而去。 他们二人是项阳手下最重要的将领,在关键的局部作战,他们是最值得项阳信任的。 项阳作出这样的安排,也说明了,他对于鲁海泽与孔秀之流的轻视。 他们因过分轻敌而深入,又因一时挫败亡命狂逃,战意崩溃,如此为将,怎堪大任。 让易安与霍飞勇二将一直保持对他“屁股”的压力实在是太浪费了,项阳调军力,仅余下大量的弓箭手,从后方和两侧高处不断对鲁海泽的中军进行射杀,让他们不敢停下来。 至于其他并非岳虎精锐的贼军,即使败势已成,他们也不可能会有为岳虎效死之心。 在没有大将整军喝令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逃到耗尽所有力量,否则,只要山谷中还有大凉军在喊杀追击,他们都不敢停下来。 鲁海泽若是无恙之时,现在还能冷静地判断周围的军力布置,发觉到某个方向的大凉禁军兵力过少,可以成为他们突破的目标。 但是,他自己也负伤在身,又气又急的心情下,只觉得四周都是喊杀声,山谷的高处随时可能出现新的敌人,漫山遍野都只有敌人在不断地进军。 地势再次发挥出阻隔作用,鲁海泽等将领,只觉得除了中军将士之外,视野所及,好像看不到多少自己的兵。 虽然鲁海泽的部下在不断败逃,但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其实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高。 相反,易安和霍飞勇却能毫无顾忌地带领着将士全速赶路。 就在这时,鲁海泽又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策,客观上“帮”了他们一把。 因为看到敌军攻势很“猛”,而来路的山路还远看不到尽头,鲁海泽内心的恐惧,让他直接下令,发出信号,令山外原本用来“堵截”的军队速速入山接应。 鲁海泽的理由也很简单,山外的军队虽然是被邀来的“贼军”,军纪散乱,但至少还维持着基本编制,而且未曾遭遇一败,士气也没有问题。 若是他们以生力军的姿态杀入山中,必定能对敌军造成打击,不求败敌,只要让项阳易安等人心有顾忌,安然接应大军出山即可。 然而,鲁海泽绝想不到,此时易安与霍飞勇已经各领一部抵达山口,正在商量如何出山突袭。 易安与霍飞勇手上的将士还不足两千之数,外面却是数万叛军。 即使他们的军中无大将坐镇,即使他们的军纪极差,几乎可称为乌合之众。 但是,如此众多的军队,想要将他们一举击溃,谈何容易。 易安与霍飞勇谨记着项阳的话,思考着该如何将炸药包的威力最大化。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外面已经列好阵势的叛军竟然自己放弃军阵,大举向山上涌了过来。 山口狭窄,不论他们如何调度军队,也必定会让他们更容易受到攻击。 何况,敌军主动上山,让易安等大军可以继续潜伏,避免被发现,可以使得他们的攻击拥有突然性。 易安与霍飞勇火速定下策略,令手下将士全力隐蔽,而且身上带着炸药包的士卒先一步靠到山口这边。 数万贼军浩浩荡荡地开始进入山口。 最初的时候,他们还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两侧最险要之地,是否有敌军的埋伏。 在前军通过之后,他们也放开了胆子,再加上来自鲁海泽的信号接连冲天而起,显见主将的催促之意,他们选择了以行军速度为先,不再在意行阵的阵型了。 就在他们的大军通过一半之时,易安霍飞勇的军队各从两侧高处,发起突袭,当先就是炸药包先被从高处丢了下来!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与恐怖的破坏力相辅相承,瞬间就造成了可怕的战果。 第13章 原始的特种作战 头顶已经被炸开了花,下面的叛军几乎全都蒙了。 他们以为既然是鲁海泽的主力受到伏击,那么大凉官军自然也应该在大山深处才对,没人预料到会在山口处遭遇突袭。 长安攻防之战,很多叛军对于炸药包的畏惧比起岳虎的精锐更大,这种明显特征的爆炸声,直接把他们带回到那一天的攻城地狱。 易安选择的时机也非常巧妙,叛军行至一半,不但警惕心大为降低,军队阵势混乱,而且指挥他们的主将也骑着高头大马进入了山中! 伏兵尽出,炸药包的威力不但造成了大量兵士的死亡,而且还炸下了许多树木甚至震动着山石滚落,瞬间,山口通道等于被短暂地截断。 在他们的弓箭手不断射杀之下,叛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重新疏通通道,让内外两部人马重新融合为一。 而大军的主将,现在已经陷于山中,他也处于两难之境。 按命令,他是要不顾一切,带领着所有的手下,冲入山中解救鲁海泽的。 然而,鲁海泽本身是岳虎的亲信,他带领的也是岳虎的精锐。 但是他们的军队不是啊,他们本来属于举兵倒凉的“义军”,本来就跟岳虎不是一条心。 若是正常的战机,他们看在同为“友军”的份儿上,也不至于做出见死不救的事情。 但是,此刻,他们自己先陷入了危机之中,一旦混乱形成,在危险的地形之中,必定会不断扩散,最终影响全军。 而且,后路被断,那就把叛军陷入不能败的境地,若是此刻败战,他们进入山中的军队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若是主将还在山口之外,那还可以冷静判断,反正他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只要让别人拼命就可以了。 但,此时牵扯到他自己的生命,就只有唯一的选择了。 放弃山中的鲁海泽,先反击山上的敌军,只要能压制他们的弓箭手,那就能重新打通山口少量的石块和树木。 易安与霍飞勇的军队的确占据了地利,但是,他们的人数就是最大的弱点和破绽。 进入山间的也有大军数万,他们总能找到地势较缓,可以直接登山,同时大凉官军的兵力不足的山坡。 只要他们能冲上来,就可以在同等的地利条件下,进行作战。 但是,他们却无法预料到,这次所面对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精锐之军”,而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特种作战”! 不错,论兵力,易安和霍飞勇都抽调不出足够的兵力防守各处山坡。 所有的主力,必须持续不断地对山口处的敌人进行打击,增大他们的混乱。 但,剩余的少量战士,依然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他们在远距离上通过弓箭造成的打击格外沉重,哪怕没有密集地箭雨,也能压制住叛军往山上冲过来的先锋。 同时,他们的人数较少,作战也非常灵活。 这些人根本不必拘于一片障碍物“阵地”的得失,完全以袭扰为主,只要能对他们的“有生力量”造成打击,不断地后退也是可以的。 在这么短时间内的特训,还不足以让各个“战斗小组”了解什么是真正的特种作战,不过他们严守项阳为制定的三条策略。 其一,绝对不与敌人正面作战,不给敌人发挥人数优势的机会。 其二,杀伤敌人,大于坚守阵地。 其三,利用他们的注意力,必须放在主力大军的身上,进行袭扰作战。 只要严格按照这三点作,他们也等于做到了这个时代的山区特种作战要求了。 现在头疼的就是数量更多的叛军了。 他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能“攻”上山头,但是几乎看不到敌人的影子,没能造成任何杀伤。 这样的“成功”,让叛军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不过,既然已经攻上山来了,那就按原来的计划,横向地对敌军主力发起攻击吧。 但是,就在他们整理阵型的时候,还是不断受到弓箭的袭击。 易安的手下虽然人数不足,但是,他们提前展开阵势,可以从隐秘的多个角度同时对一部叛军进行远程打击。 叛军现在有心想要立即向易安主力发起进攻,但是刚刚冲上山来的数量不足,而且也无法列阵,整个都成为了远程射手们的靶子。 沉不住气的叛军将领,立即下令,对这些讨厌的苍蝇进行追杀。 但是毫无用处。 他们好不容易辨别了几处敌人放冷箭的所在,让士兵冒着伤亡冲过去,根本没有近身交战的机会,那些弓箭手又“逃”了。 叛军又气又急,想要持续追击,然而,此时其他方向上早已经就位的弓箭手又展开了侧面射击,射得他们不敢冒头。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叛军的装备也远不如岳虎手下的精锐,根本没有专防弓箭的优质盾牌,真的只能靠“人肉盾牌”来顶,靠着人命来推。 在山坡之上,面积有限,那些弓手自然不可能无限地退却,因为他们终会退到山顶另一侧的半山腰。 若是地势逆转,他们从低处射杀高处的叛军,效果自然差了许多,而且视野也受到很大的限制。 不过,每推进一步,都要付出的伤亡,使得叛军很难进行持续推进。 而且,山坡上的地形同样复杂,使得他们的军队无法连接成片,会给大凉军弓箭手们渗透的空隙。 就在部分叛军靠着前面的友军牺牲性命争取来一片整理阵型的空间时,将士云集,却突然听到惊人的爆炸声。 这里的地形,根本就是易安的手下特意让出来的,因为他们通过多条隐秘的引线,引燃这里的炸药包! 当兵力集结之时,炸药包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瞬间造成了连片的作亡。 在外围的人,也觉得心志溃散,吓得七魄丢了六魄,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向着山下逃去,甚至把继续冲上来的叛军也冲得一片混乱。 易安和霍飞勇也注意着,另外的山坡受到敌人反击的战况。 他们靠着少量精锐争取来的时间,终于将叛军中军完全击溃了。 易安当机立断,给霍飞勇发出信号。 由霍飞勇亲自领军冲杀下山,引发叛军的恐惧,只要能驱赶这部分溃兵,就能对剩余的叛军造成极大的冲击。 易安,则集中所有还留着炸药包的部下,顺着山脊行军,抢在霍飞勇快要冲击到敌人的时候,先以炸药包破坏敌人的阵型和士气。 易安亲自领着其他将士,开始对攻上山破的叛军展开反击。 霍飞勇与易安两处战场,其实人数都居于绝对的劣势。 不过,山下之势已乱,不过是一群等待驱赶的羊羔而已。 山上的叛军本就不足,他们还要受到侧翼神射手们的压力。 而易安勇猛如狮,将这段时间受到的气完全发泄出来,将眼前的叛军当成了出气桶,竟然凭着一鼓之勇,直接将他们击溃,赶下山去。 叛军主力同时受到山上山下两个方向的溃兵冲击,阵不成阵,再加上山间阵型无法展开大军,越挤越乱,越乱就越难以贯彻主将的命令。 而且溃兵更加增添了易安霍飞勇军队的声势,让叛军主将也看得心神动摇,感觉若再呆在这里,他也要被那种似是无处不在的炸药给轰成渣了。 “不要乱!转回头去杀敌呀!哎呀,败势已成,不能让敌人注意到我,走!跟鲁海泽将军会合!” 叛军主将心中生出惧意,不敢再跟易安霍飞勇的少数兵力正面交锋。 他脑子所想的画面还是不错的,与鲁海泽的主力会合之后,兵力更盛,而且将领也多,集思广益,寻找翻盘的机会。 但他却忽略了,当他下令“撤走”的瞬间,给予所有的部下“失败”的暗示。 本来他们就难以维持作战阵型,这道命令一下,让他的中军也几乎瞬间崩溃,乱上加乱,甚至有手下直接向着他的座骑挤过来,全靠亲兵忠诚护卫,才让他免于被挤下马的惨状。 等他们真正深入山势之间,看到的情况却更加绝望了。 鲁海泽的精锐,竟然也败了! 两支败军同时看到,本来指望着的希望与自己的下场完全相同,而周围的喊杀声却越来越近了。 “这群废物!我下令让他们入山之时,才过去多么短的时间,竟然完全溃败了!” “岳虎的手下枉称精锐,明明鲁海泽的兵力比我们还多,却被人像赶羊一样赶出山来了!” 两边的主将互相在心中贬低着对方,就差破口大骂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的想法是相同的。 那就是这一战的失败已经确定无疑,他们再无援军,根本没有翻盘的希望,现在,只有自己的逃生才是第一位的。 项阳带领大军不断追杀鲁海泽,当看到另一边逃过来的叛军溃兵,他明白,此战已胜。 不需要有所顾忌,甚至不需要担心敌军的反扑,项阳大旗一挥,下令各部以特训的手段,不断地利用地形,分割包围,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敌人。 第14章 得到了活动空间 同时,他则赶往一直隐伏着的三千精骑之处。 山谷之中的追杀与逃蹿,持续了足足六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项阳的大军,早已经根据时辰,改变了追杀方式,不再追求对每一股敌人都造成歼灭效果,转而不断驱赶着他们以最散乱的阵型逃出各个山口。 虽然项阳的军队提前占据这里的地势,不过,他们对这片山脉的了解还远不到精通的地步,很多山口通道是他们没有掌握的。 所以,他们能重创叛军,但却无法真正将之全部歼灭。 而且,即使项阳亲自对这两营的将士进行了特训,也必须考虑到,在地形复杂的山间,入夜之后作战,必定会引发自己军队的混乱。 那还不如先将他们驱赶出去,以更有效率的方式解决这些残敌。 大量的溃兵乱闯乱撞,依然找到了山口通道逃了出去。 虽然,这些溃兵刚刚经历大败,心神散乱士气全无,鲁海泽想要靠着他们翻盘的希望几乎为零。 甚至当他们逃回长安之后,岳虎想要将他们重新整编,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也别想让他们恢复士气。 但,凡事要多些警惕,项阳是绝对不会犯下大意轻敌的错误的。 现在,他们手头上拥有的炸药包和材料几乎消耗一空,若是再次与数量众多的敌人正面交战,他们将难以得到这次战斗的理想战果。 因此,趁他们病取他们命,以大胜之姿追杀大败之敌,再加上骑兵的追杀威力,必能取得最大的战果,也完全断绝了敌人短期内反击的希望。 鲁海泽站在山下,仰望着他刚刚逃出的地狱之所,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 亲领二十万大军,背负主公极大的期望,一朝对战,竟然直接被击溃了。 那可怕的炸药包与无处不在的弓矢,几乎将他的斗志也给击溃了。 但是,就在那样的绝境之中,他竟然还能幸运地逃出生天,出了山口! 鲁海泽回首望去,恨恨地咬着牙道:“天不绝我!项阳,易安,你们给老子等着,这次老天既然让我活了下来,那我一定会雪今日之耻,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孔秀就在他的身边,看到鲁海泽毫无意义地发着狠话,没好气地道:“鲁将军,快走吧,我们还是离山口远一点比较安全。” 鲁海泽怒道:“现在我们已经逃出山了,我就不相信敌人还能追杀出来不成?” “在山里,他们能利用地形,靠着少量兵力击败我军,但是山外一马平川之地,敌人若是杀出来,那就是找死!我现在就能收拢败兵,再把他们打回山里!” 鲁海泽的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大地不同寻常的震动。 “这是……骑兵?” “骑兵!” 孔秀猛地反应过来了:“是项阳的骑兵!长安突围那一夜,他们就是靠着骑兵杀出一条血路的!” 项阳亲自领着最精锐的铁骑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他们杀出山口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展开阵列,以摧毁一切的气势,正面碾向鲁海泽仅余的亲卫队! 败! 惨败! 出征大军的主帅鲁海泽的人头,都被挂在山壁之上,简直是当众抽岳虎叛军的脸! 岳虎派遣绝对优势的二十万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入山“剿灭”大凉王朝残余,当时除了项阳之外,何人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项阳最后带领铁骑发起最后冲击的时候,就已经为此战谱写了结局。 最后的阶段根本称不上是作战,完全就是一路追杀,即使鲁海泽有亲兵队的保护,也难逃身死结局。 虽然还有少量的军队逃回了关中诸城,但是完全失去了编制,全是以散兵的形式逃走了。 他们现在完全被恐惧支配,战意全无,还愿意逃回长安继续给岳虎卖命的恐怕不多,大部分会逃回老家避祸。 其实这时,岳虎的手中,依然有数十万大军,可以绝对控制关中之地,暂时没有任何一支义军能挑战他的地位。 然而,岳虎的处境却更加困难了。 之前他孤注一掷,火速派鲁海泽为帅征讨大凉残余,就是因为这是稳定关中不可避免的一环,可以完全建立起他的威望,同时震慑关外各路义军。 而现在却遭遇大败,必定使得岳虎的威望一落千丈。 本来,那些听从岳虎调派前来长安支援的各路“义军”首领,在长安城破之后,就跟岳虎不是一条心了。 现在,他们更加不可能无条件地听从岳虎的命令,甚至有些大股的义军,产生了取而代之或者自立为王的念头。 虽然岳虎手上掌握的其他军队并没有吃到败仗,但是消息传回来,他们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士气低落的状况。 岳虎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在短期内再次出击围剿,他手上的可战之兵,必须全力稳固各个主要城池的防御,特别是长安的秩序与潼关武关以及河东等地的防守。 即使岳虎很不想吞下这口气,也只能下令,临近西南山区的几处郡城,屯兵自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可。 …… 项阳带领区区两营人马再加上三千精骑,就击溃了二十万贼军。 所有军队士气大涨。 军中对于项阳的特训仅有的怀疑声也完全消失。 其他各营将士,一边士气高涨地继续进行物资采集,一边在心里期盼着轮到他们进行陛下亲自主导的特训。 不仅是这些被整编后的军士,就连易安之女易秋娴,竟然也不断找着借口往她父亲和陛下的身边凑,言谈之间,不但希望接受特训,还希望能带领一军。 项阳对于易秋娴的印象非常深刻,算起来,当初在宫中除奸,剿灭岳氏一党,她算是立下功劳了。 面对危局,易秋娴竟能不顾个人安危,冷静应对,还真的有几分大将之风。 不过,项阳可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皇帝。 他对于手下将士的特训安排可是有着“科学依据”的,突然插进来一个女流,而且没有整编进任何一军,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地跟其他女流负责后勤吧。 “秋娴,莫要胡闹了。” 虽然项阳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还是要给易安将军一个面子的。 “既然名为特训,那当然会非常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何况是一介女子,而且突然把你安插进特训的队伍里,于军规不合,也会惹其他将士非议的。” 项阳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换成别人,也该知所进退了。 易安在旁边,赶紧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打眼色,让她赶紧退下。 没想到,易秋娴的性格还挺倔,对易安的眼色视而不见,还是非常强硬地盯着项阳。 “陛下,臣既然想要进行特训,就不会惧怕辛苦二字,至于说什么于军规不合,惹将士非议,恕臣不能明白是何意思!” 项阳反而被她说得一愣。 她怎么突然自称起“臣”这个称呼来,而且为什么于军规不合,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项阳再次迁就她:“既然是军中特训,那自然是针对军中将士而设,我来问你,你现在算是神威军的人?还是神武军的人?” 当时对神威神武二军进行整编时,可是项阳亲自操刀,对于各方面的标准精挑细选,他很确定里面没有“多出来”一个女子。 易秋娴没有犹豫地道:“回陛下,都不是!” “那就不结了。既然你不是军中将士,参与这次特训自然是于军规不合的。”项阳直接下了结论。 易秋娴再次大着胆子看了项阳一眼:“臣乃是玄甲军的人,自然也算是军中将士,难道陛下觉得玄甲军之人,就不能主动申请接受特训了吗?” “什么!” 项阳大吃一惊,愕然看着易秋娴。 虽然他穿越之后,直至带领大家突围至山上,一直走的是亲民路线,但易秋娴还不至于当面欺君吧? 易秋娴续道:“此事千真万确,当晚长安突围,本来我是跟着宫中诸人一起走的,不过战事起,我也想要出一份力,所以混入到骑兵的队伍之中。” “战后,陛下下令,将所有骑兵全部编入玄甲军,臣自那时开始,就是玄甲军的一员了。” 项阳这才明白过来。 入山之后,他进行军队整编,虽然对步军裁撤了不少,走精兵路线,但是对骑兵,他却没怎么动刀。 没办法,在任何时代,骑兵都是非常宝贵的战力,特别是这些骑兵有着黑暗之中踏破数十万敌军连营,算得上是宝贵的作战经验。 只要指挥得宜,一个骑兵能发挥出几十名普通步兵的作用,一支精锐骑兵足以改变一场大战役的结局! 因为几乎将所有人员保留下来,所以项阳反而没有为其操多少心,想不到却这样让易秋娴钻了空子。 之后面对鲁海泽的大举进攻,他也是将骑兵集中使用。 三千骑兵在一起,而且项阳需要负责的是各个方面的作战,怎么可能把骑兵挨个分辨,直接指挥着大军就冲杀上去了。 他根本没时间,把易秋娴从中揪出来。 当然了,易秋闲虽然当面顶撞了项阳,但他并不会因此降罪,看着易秋闲的脸庞,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感动。 第15章 大凉官方商队 项阳的态度大见缓和,反而带着欣赏的语气问道:“好吧,你既然是玄甲军的人,那自然可以主动申请进行特训。” “不过朕还是要问问你,玄甲军乃是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对于骑兵来说,并不适合在山地中作战,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申请特训呢?” 易秋娴心中一喜,她听得出来,项阳的态度已经软化,这次的事情“有门儿”了。 “回陛下,我认为应该详细了解在任何地形中作战的优劣,就算是身为骑兵,既然知道了在山地中并不利于骑兵的发挥,那就应该对山地作战有更深入的认识。” “我大凉要恢复江山谈何容易,不知要经历多少苦战,转战天下,就要适应不同的地形,敌人不会在适合我们作战的环境下乖乖等着我们作战的。了解了山地作战,哪怕有一日骑兵陷入山地之间,至少也知道如何避免最大的伤亡,如果有机可乘,反击山中的敌军。” 项阳对于易秋娴的回答比较满意,看起来,易秋闲的优点不仅在于临大事的冷静与本身的坚韧,她这种不断学习的态度,也有着将来为一方大将的潜力。 “好,朕接受你的理由,先回玄甲军中等消息吧。” 易秋娴得偿所愿,美滋滋地退下了。 易安则苦笑着上前来请罪:“陛下,臣女实在是过于孟浪,不懂得君前之仪,还请陛下恕罪。” 项阳摆了摆手:“哪里,大凉已经处于现在的危机之中,还谈什么君前之仪,不过你回去还是要叮嘱一下易秋娴。” “若她参与到特训之中,朕是不会对她特别优待的,其他的男子要做到的事情,她也必须做到,否则必受军中之罚。” “遵命。” 项阳因为易秋娴的主动,还特意传令玄甲军中,看看是否有其他人要跟她一样,主动申请接受特训作战。 果然,骑兵还是有骑兵的骄傲的,大部分玄甲军将士并不像易秋娴看得那么远,大都觉得作为冲阵骑兵,不太需要了解山中作战,最终只有不到百人与易秋娴一样主动申请。 项阳将他们也列入了特训名单,然后开始进行人员轮替的安排。 一次特训的人员,依然只有两个营的将士,玄甲军那一百人就当是添头了。 最多的将士,依然是用来进行物资采集工作。 这次大胜,虽然很提升士气,但是对于炸药包的消耗也非常惊人,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炸药和材料再次进行同等规模的大战了。 而且,过冬的物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他们必须在入冬之前想到解决的办法。 也就是说,项阳面临的最大“敌人”并不是长安的岳虎,而是后勤物资的短缺。 不过,既然外敌既去,而且他们可以判断,岳虎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再次大举来犯,那当然就得更有效率地进行物资收集和交换。 必须出山行动!将山地外的区域也纳入他们的掌握之中。 以项阳现在掌握的力量,与敌方力量对比,算是初步扎根了。 若是他们想要不顾一切地对关中的大城池进行反击,就算能成功,伤亡也会大到让他们无法承受,说不定反而会给岳虎可乘之机。 因此,项阳定下的战略就是攻略小规模村镇,逐步蚕食,达到“村镇包围城池”的效果,同时,大力争取民心,通过更加合适的施政政策,让本来反抗大凉的普通民众,转为他们的支持者! 项阳的优势就在于,大凉现在的处境,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所有的土地,物资,粮食,食盐,布匹,金银……除了军中必需之外,全都可以用来收买人心! 不!不是收买,而是通过切实的政策,让民心自然归附于他。 让实利于民众之后,项阳还有一系列的宣传策略,可以彻底扭转百姓们对于大凉的印象,把矛盾转嫁给其他的势力。 等到民心稳固,他们有了足够的积累之后,再行攻略大城池,那就能做到事半功倍了。 除了“村镇包围城池”的策略之外,项阳还要建立起秘密的商队队伍。 在大凉的时代,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水平,其实还是很低的,一个区域所盛产的东西,完全取决于他们的自然条件。 村镇的范围虽大,更有利于项阳避开敌人暗中发展,不过在生产方面,自然是无法与大城池相提并论了。 所以,项阳必须要向“外”求取。 他们占据了关中西南部的山区,而且击溃了岳虎大军之后,使得他们根本无力封锁道路,项阳可以发挥他们四通八达的优势。 关中之地,可以占据村镇,向西是西凉,南为巴蜀,东还可以连接洛阳与宛城各地。 大乱之事,对于商路来说,既是严重的威胁,同时又蕴含着无限的机会。 因为各地大乱,贼军四起,秩序不存,那些“弱小”的商队简直就是各路贼军的肥羊。 同时,各个势力之间互相敌对,通过设立关卡也阻隔了大部分“明路”上的商队。 但,正因为如此,只要有商队能越过各种关卡,打破贼军与山匪的拦截,那就能获得惊人的利润以及需要的物资。 项阳知道,即使大凉朝廷已经逃出长安,不再被各地叛军视为眼中钉肉中钉,但他们与各路叛军依然是天然的敌人。 想要让商队顺利到达目标地点,完成交易并返回,他们不可能靠着打通各地关系,只能依靠着自身的武力,与秘密行军的路线。 好在,项阳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宫中宝库。 作为大凉官方朝廷,他们拥有普天之下最全面的资料,包括各种地形图还是“军用版”!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军用地图,其实也没精确到什么地步,但是,这已经让他们足以超过所有的“竞争对手”。 这支商队关系重大,项阳也非常豁得出去,竟然委派了自己手下极重要的大将霍飞勇亲自统领! 易安与霍飞勇现在可以算是项阳的左膀右臂了。 大破鲁海泽,他们二人居功甚伟,为项阳分担了巨大的压力。 其实论起经验与地方上的人脉,易安是更好的选择。 易安过去曾经分镇各地,对于洛阳和宛城等地的地形更加了解,而且现在某些当地的世家与他也算有点儿交情,说不定就可以利用得上。 但是项阳用人不疑。 在他看来,易安的经验,更多的是在于大规模用兵方面,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帅。 而霍飞勇,个人实力更加强悍,在特训之时,许多成绩都居于军中首位,临机应变能力也非常强。 再者,霍飞勇作为一个“生面孔”在乱世之时反而是他的优势。 易安在大凉太有名气,说不定反而会被人认出,而他的那些关系网,在此乱世之时,有时反而可能会落入敌人的圈套,被人设计。 项阳特意为霍飞勇设计了一份单子,上面有他最需要的某些材料,只有沿途之地,有产出这些材料的,哪怕要花费更大的价钱,也尽量买下。 同时,霍飞勇还有个任务就是与各地的商队打好关系。 商人之间无情谊,眼中只有利润。 但有时,这样“纯粹”的关系反而可以利用。 各地之间的封锁以及商路的危险,使得很多商人几乎断绝了生路,这时,只要大凉“官方商队”可以给他们带去利润,带去金银铜,那就能让他们为之卖命! 这些商人,对于各地的叛军首领,可不会有太大的忠诚可言。 只要能建立起暗中的商路网络,那么很多霍飞勇不方便前往的地方,就可以委托这些地方商人进行交易,他们可以更加隐蔽地得到项阳希望的材料。 这就是项阳在认知上的优势。 在大凉之时,恐怕各地诸侯叛军,没有人能像项阳一样认识到商人阶层的重要性,会想到把他们发动起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霍飞勇的任务非常重,不过,他毅然接下了任务,火速带着一营特训完成的将士带着一支车队出发。 而项阳虽然没有亲自前往,但他的事情比起霍飞勇更多更重。 首先,对于山中的地形已经有足够的了解,项阳与易安挑选了一片不错的山谷快速建营搭屋。 屋子不需要多么坚固精美,只需要保暖挡风。 同时,对于军队的特训不仅限于山地行军与弓箭射击,项阳开始根据实战可能出现的场景,进行复杂设计。 比如说挑选某些山坡,进行攻城拔寨的演练,让将士们在训练之后集思广益,启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自己找寻更好的进攻方法,为后续杀下山去做准备。 山地训练已经小有成效之后,项阳又开始提升他们在平原的丛林地带的作战能力。 因为在大凉之时,敌情侦察的手段非常原始而且单一,所以他轻松就设计了许多快速行军,借助丛林避开敌军探子的方法。 关中之地周围多有天险,但是关中平原一带却没什么地形阻隔。 第16章 下山作战 而且大败之后,岳虎的大军都龟缩在各个大城池之中,项阳的军队可以轻易完成大范围穿插,现在的项阳,已经在为下次与岳虎大军的对决做准备了。 当军中特训已经上了正轨之后,就不需要项阳时时靠在军中了,易安以及其他的大将也能按照项阳设计的操演要求进行后续部队的特训。 离入冬还有一段时间,项阳果断地带着军队四处出击,开始将周围的村镇纳入自己的掌握之中。 最开始,这些村镇的百姓都很害怕。 因为项阳是领军从山上而来,他们都以为是新出现在这边的山匪。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次前来的,竟然是大凉正牌的官军! 而且,这些官军不抢不烧,作风“优良”……好吧,以大凉时代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优良了。 百姓们对这支军队的印象快速改观。 以往,别说是各地贼军山匪了,就算是地方郡县的官军,来到地方之后也少不了抢掠一番,不顾百姓的死活。 但是项阳却非常公平地以金银铜钱向他们购买物资。 项阳亲自示范,请出当地乡老与比较有威望的族长村长,讲解大凉现在的政策,同时听取所有百姓的诉苦。 大凉过去的朝政完全操之于奸臣之手,为政严苛,把百姓们逼得几乎没有活路,否则也不会出现席卷整个大凉的叛军。 但是,项阳却知道,除了大凉朝廷的原因,各地的世家豪族,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从“历史”中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哪怕是处于诸侯混战的乱世,百姓们经常逃难,没有粮食吃,饿死成千上万。 但与此同时,那些世家豪族却囤粮无数,趁着流民形成抢占无主之地,依然过着奢侈的生活,同时,他们所囤积的粮食,也成为了自己招兵买马,或者投靠有势力的大诸侯的敲门砖。 大凉现在同样处于乱外,也不会例外。 关中各地的豪族们,囤粮于内,坐视其他的百姓饿死,他们不但衣食无忧,还可以从容等待起势的机会。 既然如此,项阳对于他们自然也不会手软! 大凉朝廷都被逼上山,没有条件过冬了,他既不会做出抢掠百姓的事情,也知道一般贫苦的百姓家里不可能抢到太多物资。 想过冬,就要把手伸向这些豪族! 关中因为是大凉原来的行政中心,所以世家遍地。 那些顶级的大世家,自然是缩在长安、渭南、河内、河东等地方,项阳不可能蠢得进攻这些坚固的大城池。 但是,一般豪族自己建造的坞堡,却不可能拥有太过坚固的城墙。 项阳得到一般村镇的民心之后,通过那些村民,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各地豪族的情报,再与从长安带出来的藉册等资料对比,快速摸清了各个豪族的“油水”情况以及他们手中掌握的私人武装。 项阳没有一味地扩展他们掌握的村镇,而是从山中再次调派更多的军队下山,集中了足足三营将士,以及最重要的——所有剩余炸药包! “陛下,不过是攻打一些小豪族的坞堡而已,至于这么大费周张嘛。” 在军营之内,易安不解地问道。 这次带兵下山,易安也亲自来了,把山中的特训交给了其他将领。 经过了对鲁海泽的大胜之后,军中对于项阳的崇拜达到了极致,根本不需要担心将领的忠诚问题。 易安的疑惑也是有道理的。 为了打败鲁海泽二十万大军,他们也不过动用了两营特训步军以及玄甲精骑,现在对付几个小坞堡,他们已经集中了三营九千步军,另外还有一千玄甲精骑待命。 怎么看都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吧? 项阳微微一笑,他知道,不仅是易安,包括很多将士都抱着同样的疑惑。 大胜二十万叛军之后,军中士气高涨,也使得他们自视极高,出现过于乐观的情绪。 同时,很多将领叹服着项阳在“山中大战”时精妙的指挥,完全沉醉到了短期军事作战的指挥上,而忽略了长远的战略层面。 项阳直接解开了他们的疑惑:“如果只是攻占一处坞堡的话,那么正如你们所说,派出这么多的军队的确是杀鸡用牛刀,但是,我们需要的物资可是非常庞大的。” 易安精神一振:“难道陛下是想要同时对多个坞堡发起进攻?这样也不错啊!” “虽然岳虎的军队已经被打败,正处于士气最低落的时期,但我军不可大意,也要做好他们接到情报后果断出击的准备。” “若是我们的大军同时对多个坞堡发起攻击,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时攻破它们,抢到足够的资源,如此,我军将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大不了所有军队带着物资撤回山中。” 易安自认为已经明白了陛下的战略,但是他刚说完,却看到项阳微微摇了摇头。 “呃,陛下,臣之言,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项阳轻轻点出了他所说的战术的最大问题:“以我军的战力,进攻那些豪族的无坞堡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可曾想过,如果把兵力进行分散,我军进攻每一处的力量都显得不足,会不会大大增加我们的伤亡呢?” 易安也是名将之材,项阳的话直接让他醒悟过来。 现在他们的确非常需要物资,但更不能出现巨大的伤亡,若是将本来就不足以兵力消耗掉,他们更加难以在关中立足。 等岳虎接到消息之后,说不定更加会铤而走险。 项阳笑着道:“下山来的将士,都已经完成了特训,他们的长处可不是当作炮灰消耗在那些坞堡城墙之下的。” 易安现在又疑惑了:“既然陛下并不想分散攻击那些坞堡,现在为何要派足足三个营的将士呢?臣现在是真的猜不出来了。” 项阳直接揭破:“为了震慑人心!” “除了九千军士之外,我还把所有的炸药包集中起来使用,就是为了第一战!或者前两战!” “最多两战,我要给关中所有的坞堡看看,让他们明白我大凉之军,拥有多么恐怖的毁灭之力!” “只要我们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攻破坞堡的效果,并且让所有的豪族都看得到,那才算是我们的成功!” 易安长笑道:“我明白了,陛下这是敲山震虎,最初的一两家豪族便是这‘山’,后面的豪族就是虎。” “易将军知之矣!关于进攻的目标,我也已经计划好了,让将士们今晚饱餐一顿,明天开始先攻三原洪家!” 哪怕排除掉关中的大世家之外,三原县洪家,也不能算排在前列的大豪族了。 但是,洪家的祖上却是“阔”过的,他们祖上出了不少的朝中高官,在关中一带有不小的名声。 现在虽然没落了,但是有祖上的积累,有非常大的名声,先攻洪家,受到的抵抗不会太强,一旦攻破,也会造成巨大的震慑作用。 第二天一早,大凉禁军以整齐的军阵,准备进攻洪家坞堡。 洪家虽然没有准备,但是当此乱世,他们还是保持着基本的警惕的,远远看到大批人马向洪家杀来,赶紧命令所有的族人和耕民回到坞堡内。 把坞堡的大门关闭,让所有的护院和族人带着兵器上城墙,准备作战。 洪家族长亲自上城墙观看,只是看到项阳大军的军威,就觉得头皮发麻,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山匪。 再看其他的洪家族人,人人脸色铁青,单从人数上对比,他们就感觉这一战,难也! 洪家族长好歹还算是有点儿胆色,他知道自己的族人虽然不够,也不精练,但是祖上的坞堡还是能依靠一下的。 洪家的祖上既然阔过,那自然也会为后代着想,在他们当上大官之时,狠下了本钱,把洪家坞堡修得还算高大,在整个三原县甚至郡内的豪族之中,也算是比较有名的了。 这也是他们成为项阳首先攻打的目标之一。 洪家族长持剑高喝:“众儿郎!莫要灰气丧气!我们洪家堡城墙高大,就算有一万大军也攻不进来,大家看好敌人的距离,只要他们敢冲上来,就给我射死打死!” 他在那儿喊一句,下面几个人跟着同时喊,几遍之后,总算是恢复了部分士气。 “别看敌人人多,他们却没有多少梯子,只要顶过最初几波进攻,他们就空有人力,再无法奈何我们了。” 洪家族长故意没说,既然对方人多,那么就能现造各种工具。 他的希望在于,若是能给这些人造成足够的伤亡,或许他们就能知难而退了。 可惜,洪家之人,没经历过什么军旅战阵,他们没有发现,不论是洪家之人士气如何,作何应对,面前的大军都带着沉凝如山的气息! 项阳满意地看着手下将士的反应,向着易安点了点头。 “众将士,进攻!” 不需要任何的战前动员,易安一声令下,立即就让将士的士气提升到顶点,排在最前列的营,举着准备发了的长梯,快速前进。 攻“城”大战,正式揭开。 第17章 攻打坞堡 “杀呀!” 听到城下的喊杀声,洪家的人也兴奋起来。 敌军从远处一直冲到他们的坞堡下,这段距离,是他们最容易给敌人造成杀伤的机会。 洪家族人但凡持有弓箭的,立即将弓弦拉满,准备射杀。 然而,真正交手之后,洪家之人才发现敌人的作战能力远在他们之上! 本来嘛,洪家族人居于坞堡城墙之上,拥有居高临下的地利,射箭也能更远些。 但是,他们手上的武器根本无法与项阳大军相比,一边是私兵所有,一边是官军的精良弓矢,再加上之前的特训成果,两军对射,洪家竟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 因为两军的士气有高低,最终反而是洪家的弓箭手被压制住,任由大军带着长梯冲了上来。 洪家族长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几句。 但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得选择了,高声继续鼓舞着族人的士气。 敌军只能靠着长梯冲上来,他们站在城墙上,依然有绝对的优势,可以让近战的战士与弓箭手配合,造成大量杀伤,逼敌人后退。 然后,洪家就能趁这个机会,先把所有的长梯毁掉,只要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那就只能退兵,洪家的厄运就算是避过去了。 然而,洪家族长万万没想到,敌人的攻势极为猛烈。 那些士卒顺着长梯往上面爬去,快要跟洪家族人短兵相接,竟然先往上面抛上来许多的奇怪物件。 那些东西,洪家族人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见对攻城有什么用,有些分量,却根本砸不伤人,所以洪家族人根本不在意,还是拿着兵器等着敌人冲上来。 “轰!” “轰轰轰!” 被抛上来的炸药包直接在洪家族人的脚边上爆开,瞬间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而且洪家族人直接被炸蒙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恐怖的武器。 就连常年在沙场上见血的真正士卒,也在长安城下和山谷之中,被炸药炸得心惊胆战,这些普通的族人,日常也就是种田的百姓,现在更是炸得六魂飞散七窍不存。 很多没有被炸到的洪家族人,看到眼前的断肢残臂,血流成河的景象,当场就吓傻了。 要知道,到现在,敌人还根本没有攻上城墙呢! 他们吓得把兵器一抛,乱喊乱叫着四处逃跑,完全没有再接战的勇气。 于是,项阳手下的将士几乎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就直接冲上来了,只要上了城墙,摆开阵势,他们就能与洪家族人进行“公平”撕杀了。 自身的精锐,兵甲的优势,以及高涨的士气,将完全发挥出来。 洪家族长自己也被炸药包给炸蒙了,几乎要误以为这是天神发怒,降下神雷惩罚他们洪家。 他勉强带着几个最忠心的族人杀将过去,但瞬间就被敌军冲垮了,洪家族长狼狈地被生擒下。 从项阳下令攻城,到坞堡被攻破,一共不到一个时辰! 洪家堡主门大开,项阳手下将士一共控制内部秩序,一边分列大门两旁,迎接陛下入城。 易安也非常兴奋:“干得漂亮!” “陛下,臣也以为炸药只能用于守城,埋伏等作战,没想到,在攻城之中,也能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啊!” 本来,让易安指挥精锐将士攻打坞堡,十有八九也能攻得下来,但是若没有炸药包相助,必定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出现更多的伤亡。 “这炸药包,可真是攻城之神器啊,有了此物,我军必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项阳却没有被这一场大胜给冲昏头脑。 “易将军,先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今日之胜,固然是因为炸药包立下大功,但也是因为洪家堡之人并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他们临时持兵上城墙守坞堡,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识过炸药包的厉害,难免会出现大意的情绪。” “他日,等炸药包的威力传开了,再遇到更加精锐的敌人,攻城就不会像今天这么顺利了。” 易安当然点头受教。 项阳直接下令,对坞堡内完成控制之后,立即清点、移出所有财帛,粮食和食盐,同时把周围的村镇百姓都召来。 易安立即应下来,但也提出了建言。 “陛下,洪家堡咱们算是攻下来了,现在我军的伤亡不高,士气高涨,何不趁此机会赶紧转战下一家坞堡。” “您既然要震慑住其他关中的豪族,那就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多的战果啊。” 项阳微微一笑:“易将军之言有理,但是,我们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来起到震慑的效果,那就是以最小的伤亡来达成目标。” “这样的战果,必定会让各家各族明白,他们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让我军付出太多代价,他们的抵抗根本没有效果!” 易安点头称是,不过提醒项阳道:“陛下,我军现在剩余的炸药包真的不多了,哪怕只是用来进攻坞堡,也只够一次作战了。” 项阳点头道:“所以啊,我说过了,要在两战之内,起到震慑关中的作用!而要让震慑作用发挥到最大,就需要时间来发酵。” “易将军,你传令下去,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洪家之人,直接放出去,让他们自行逃亡去吧!” 易安眼前一亮:“陛下英明,故意放走那些洪家的败兵,自然会让他们到其他的所在,宣扬我军攻克坞堡的经过。” “事情若由我军自己宣扬,其他的豪族难免将信将疑,但是由这些败兵宣传出去,足有九成会让人相信。” 项阳和易安故意在洪家堡耽误了良久,趁着这段时间,把大量的物资运回山中,分发给百姓。 之后,他们才集结大军向着下一个坞堡杀了过去。 项阳的猜测没有半分差错,这些豪族之中,果然囤积着如山的粮食和布帛! 哪怕给当地的村镇分了大半,他们的收获,依然极多。 大军将士,看到那么多的布帛粮食,士气自然高涨,只要多攻破两三个坞堡,他们过冬就无忧了。 第二次攻打坞堡,与攻打洪家堡的过程,基本大同小异,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情。 两战两捷! 虽然他们直接把剩余的炸药包用了个净光,但是,通过合理的操作,这两次攻打坞堡的大战过程,很快就传播出去。 关中震动! 各个豪族现在都知道,大凉官军现在已经杀下山来,而且对于敢反抗的坞堡全面进攻。 每攻下一处坞堡,他们必定开仓放粮,让百姓受益。 现在,他们自己缩在坞堡里瑟瑟发抖,而在他们周围村镇的百姓们,反而热切期盼着官军的到来。 他们打听到,两处坞堡陷落的过程,更加让人难以相信,使得各个豪族产生了绝望感。 现在项阳的大军取得的战绩,与之前他们直接击溃鲁海泽的二十万大军战绩结合了起来,更加让人生出无法匹敌的感觉。 他们抵抗,必败无疑,甚至都无法给大凉官军造成多少伤亡,那作战又有什么意义? 坞堡只要被攻破,他们必定会被大凉朝廷当成乱臣贼子,而且所有的家中积累会被分掉,就连周围的百姓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半分同情。 离得较近的几个家族,汇聚家族中的长辈一商量,瞬间有了决断。 既然明知道打不过,那就别自寻死路了,直接让家族中的精英,带着所有的金银铜钱先逃入大城池中避避风头,一直到大凉军退回山上,然后再回来好了。 至于剩留在坞堡之中的族人,能抵抗则抵抗,抵抗不了,为了保命投降也无妨。 项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各个豪族的人虽然能逃掉,而且能带走重金属,但是他们却不可能把全部的粮食布帛也一起带走。 项阳宁愿放过那些家族的精英们,只要能兵不血刃地拿下坞保,得到他们剩余的物资,也就够了。 只要处于项阳掌握中的村镇,全都分发了许多粮食,不但够让他们活命,而且还足够作为种子! 大家齐心协力进行耕种,甚至能期待明年有个好的收成。 关中百姓们现在的民心直接逆转。 在此之前,他们是将大凉朝廷视为洪水猛兽的,现在,却视为最大的救星,开始相信大凉朝廷之前的错误全是由于奸臣当道。 而现在,在陛下领导下的大凉官军,是为了他们老百姓而战,得到的战利器也非常照顾百姓们。 项阳知道,那些豪族逃入大城之中,未必愿意接受损失,说不定会拉着岳虎的大军出来“剿灭”他们。 不过,维持了几天的警惕之后,项阳发现,岳虎军是打定主意不为所动,老老实实地呆在大城池之中。 那他们就不必有什么顾忌了,项阳在保证分配了足够的警戒侦察兵之后,亲自主持进一步拉拢民心的做法。 项阳开始在民间推广土石灰的方法,它们对于大凉的时代,已经算是非常先进的“建筑材料”了,通过土石灰的推广,使得很多穷人的屋子变得更加牢靠而且能抵御寒风。 整个冬季,关中可以有更多的百姓熬过去。 第18章 争取民心 因为那些豪族的胆小和“配合”,项阳大军很快就收集了巨量的粮食。 若是把军士全都派来运粮,未免太浪费了点儿,项阳头脑一转,决定开始成立“新军”。 当然,说是“新军”并不严谨,准确地说,是更加正规化的民团组织,项阳将之称为“民兵营”。 项阳的手中,不但有多余的粮食,而且还有无数现成的兵器。 在击溃鲁海泽的大战中,虽然那些军队逃出了山,但是为了逃命,他们将兵器丢了一路,最后自然成为了项阳大军的战利器。 与其把那些兵器丢在山里生锈,还不如利用起来,分发给新成立的民兵团。 这些民兵团还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暂时只能担任炮灰角色,无法发挥太强的战力。 不过,那都是暂时的。 项阳将之视为正规禁军的“预备营”,可以在战事激烈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补充兵力。 平常的时候,这些民兵团也能跟豪族的护院族人们较量一下,同时负责更大范围的情报收集。 那些普通的村民,都从大凉朝廷得到了分来的粮食,甚至连豪族的土地也被分配给了普通的百姓。 这就保证了,所有的百姓与民兵营们对于项阳的绝对忠诚,只有项阳才能保证他们得到的利益不会被强行收回,保证他们将来不会受到各个豪族的报复。 大家参与民兵营,不仅是为了大凉皇帝陛下效命,更是为了保护他们自身的利益。 若是真的被岳虎军或者豪族们杀回来,现在获得的土地和粮食,绝对保不住的。 项阳只用了最简单的一招,就将关中的百姓与他们绑在了一辆马车上,甚至得到了大量的潜在兵员。 跟随项阳突围出长安的文臣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位,他们跟随项阳下山,立即重建了地方官吏体系,保证他们对于大凉朝廷的效忠有足够的延续性,而且将来再想把这些村民们组织起来时,要方便许多。 在项阳的坚持下,这些基层官吏,选取的都是在本地较有名望的乡老和寒门士子,引这些原来在此时根本不可能为官或者不受重视的群体,进入大凉朝廷的体系之中。 在此时代,是讲究士为知己者死的,项阳于微末之中简拔他们,虽然现在只是掌握一村一镇的小官小吏,却已经得到他们心中的感念。 而且,以当时的价值观来说,既然这些乡老和寒门士子接受了大凉朝廷正式的策封,那就是项阳的臣子。 在大凉朝臣与易安等军方将领看来,做到这一步,他们已经尽取民心了。 但是,项阳做得却更加深入。 他从更加基层的普通百姓入手,要求在朝廷中任职的寒门士子教授百姓识字,同时告诉他们,即使是普通百姓,也天然具有争取自己利益的权力。 设下专达“天听”的闻方院,若有地方官吏处事不公,侵吞他们刚刚分得的土地,或者从豪族那里分配的战利品不公允的,可以直接通过闻方院上达天听。 项阳向所有百姓许诺,只要接到闻方院的上奏,必定会亲自处理,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如此之事,对于简直已经超出了百姓们的期待! 如果说,之前的长安之战,击溃鲁海泽的大战,让众人见识到了项阳在军事领域的超强实力,那么现在项阳一连串的施政措施,则让众人对于陛下的为政之能,大为敬佩。 现在,因为严厉打击了最难啃的那些豪族,再加上尽得人心的政策,在民心归附的情况下,大凉等于恢复了部分村镇地区的实际有效统治! 当然了,以此刻大凉军的处境,已经经不起任何“意外”,所以项阳必定会让大军主力在山上过冬。 不过,他们掌握的村镇越多,越容易收集过冬物资,同时在情报上也有很大的帮助。 叛军主力都集中在几处郡城之中,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或者是长安又派来的大量援兵,项阳必能提前收到消息。 在确定岳虎阵营的大军的确偃旗息鼓的情况下,再加上许多原本要攻克的豪族自己就先逃了个干净,根本不需要他们耗费军力强攻了。 为了加强我大凉的“军民情谊”,项阳直接撤回了大部分的将士,而且还安排他们做一些亲民活动。 比如说帮着打井啦,修房子啦,挖水渠啦。 对于有组织的军队来说,这些事情比起一般的村民自己干有效率得多了,而且非常轻松地就在百姓们面前“刷存在感”,很快就得到了百姓们的交口称赞。 而对于将士们来说,这些要求也不为过。 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本来就是朝廷在本地招的兵,皆为关中子弟,天然就与关中乡亲有亲近之感,有些甚至就是这附近郡县出身的良家子。 他们为自家的乡亲做些实事,当然积极性非常高。 通过项阳的政策,军民形成了良好的互动,也使得百姓们对于他们更加拥护。 …… 易安走入刚刚收拾好的军帐之内:“呼,陛下,咱们可算是要回山上了,外面所有要调回的将士已经集结完毕了。” 项阳好笑地看着易阳带着期盼的神情:“怎么?易将军这段时间在山下呆得不快活?再怎么样,山下的条件也比山上强得多吧?” 易安无奈地道:“陛下,臣乃是军旅之人,吃苦那是不怕的,但是在山下呆得全然不自在。” 项阳明白过来:“易将军,你似乎还是不习惯现在军队的任务?是觉得帮助老百姓修房子挖水井有失身份?” 易安赶紧摆手:“不不不,陛下莫要误会。臣身为大凉将领,未能守护陛下与长安,已是汗颜,岂会在意身份。” “只不过,微臣之前领军,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陛下,臣有一言还是要谏于陛下面前。” 项阳正容道:“易将军请说。” “陛下,之前我大凉行暴.政,使得天下民心不安,现在陛下想要重新令民心归附,这臣是能明白而且这些天也完全感受得到的。” “不过,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生存下去,要应对岳虎叛军后续的军事报复,目前所做之事,对于我们以后的作战却无法起到作用啊。” 易安这段时间的心理是比较矛盾的。 他同时作为大凉的柱石之臣与统军大将,既明白大凉若要复兴,需要争取民心,又认为军队应该更加专注于后续的作战。 若是他们在此地尽收民心,最后还是被岳虎的主力大军击败再次败走,那收获的民心也没有直接用处啊。 项阳听到易安的话,并没有直接责怪他,像易安这样的军中将领其实不在少数。 一般的士卒,作为关中本土的子弟兵,可以心安理得地帮助家乡建设,但是作为将领,所要考虑的问题自然要多一些。 不过,项阳对于军中将领的疑问也早有准备。 “易将军说错了,谁说我们的亲民措施,对于将来的大战就没有用处了?” 易安一愣,疑惑地道:“陛下说的可是令周围百姓监控敌情之事?这样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派出少量将士,自然也能做到啊。” 岳虎叛军龟缩在几处大城池,而其主力更是缩在长安附近,极大地减少了他们监控敌情的难度,所以易安才有此自信。 项阳摆手道:“不,这些民心表面上看,对于我们军事上的帮助并不大,实际却正好相反,以现在我军与岳虎的军力对比以及未来的作战环境来看,民心向背极其重要!” 易安呆呆地听着项阳的讲解,只觉得陛下作出判断之时极为自信,而且他的嘴里吐出各种新名词,都让易安眼前一亮,细细品味只觉得这些新名词也非常形象。 项阳续道:“下一战,我们不会只回缩在山中被动等待岳虎的进攻了,战场会覆盖关中相当广的区域,利用所有的地形,村镇甚至城池坞堡与敌人交战。” “越是这样复杂化的战争,越能体现出民心的作用,到时,我们要让岳虎大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易安努力消化吸收着项阳所提出的理论与观念。 老实说,他还不能完全接受项阳的新理论,无法想象出未来那场大战到底会发展至何种模样。 不过,陛下原来一直都没有忽略未来的那场大战,而且现在就已经着手布局,这让易安心里安稳下来。 “这次我们带着部分请来的工匠上山,是要为下一步的发展做准备,但是在山下的军队以及之后轮换下来的军队,都不能停止亲民的活动,这是重中之重。” 项阳亲自领军下山,为大凉在此地的统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不过,现在需要他着手的事务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可能一直被牵扯在各处村镇之间,现在是时候回到山上了。 大军早已经整备完成,项阳的皇帐收拾好之后大军立即起程。 在路上,项阳倒是有些意外地遇到了一队玄甲军,而且为首的队长竟然是易秋娴! 第19章 得到另类人才 “你表现还真的是活跃啊?之前不是要求在山上接受特训的吗?怎么,受不了那种苦头了?”项阳好笑地看着穿着骑甲的易秋娴。 这套骑甲应该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并不显得她体型过小,反而把她的英武之气衬托出来了。 易秋娴“漫不经心”地在马上行了礼,然后才回道:“陛下,末将已经完成了特训,而且成绩优异,所以才来找些事情做!” 项阳有些惊讶地道:“你已经完成特训了?成绩还优秀?” 他发现之前的确有些小看易秋娴了嘛。 其实就算是女子,能以优异的成绩完成项阳设定的科目也并非不可想象。 在穿越之前,项阳的队伍里也有部分女特战队员。 不过,易秋娴之前可并没有接受过现代化军队的训练,也就是说,她完全是凭着个人的学习能力和毅力才能达到这份成绩的。 项阳的眼中已经有了赞许的目光,看起来易秋娴从主动参军到要求接受特训,并不是一时的任性和玩闹而已。 “那现在你们这是……”项阳记得他并没有安排玄甲军的将士在山下巡逻。 精锐骑兵本来就是极为宝贵的作战力量,何况以大凉现在的处境来说,想要大量补弃精锐骑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易秋娴的头高高仰起:“为将者,岂可不识地理?既然朝廷已经将这片区域纳入掌握之中,将来就有在这边作战的可能。” “作为玄甲军,必须要对这里的地形更加了解,这样才知道何处方便发挥骑兵的威力,哪边又不能轻易深入,免得中了敌人的埋伏。” “说得好!” 项阳对事不对人,他对于易秋娴的看法大加赞赏。 “就凭这番觉悟,你只是在玄甲军当个队长,有点儿委屈了呀。” “哎?”易秋娴万万没想到项阳的反应竟然是夸奖她,自己反而愣住了。 易秋娴一直觉得,陛下似乎是对她有所偏见。 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不希望她呆在军中,上次她主动要求接受特训之时,陛下就想要“刁难”他。 所以,易秋娴更希望有所表现,让事实证明陛下是错误的! 然而,就听到了她的一番话,陛下就改变主意了? 项阳忍着笑道:“以你的见识,还是应该对战场全局发挥作用,不如就跟在我和你父亲身边吧,若有献策,对于战局的作用比领导一队骑兵大得多了。” 易秋娴心中大喜,项阳这样说,已经代表她有资格进入大凉军事决策层了,那的确让他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满意了?那就带队跟着我回山上吧。” 易秋娴被当场“升职”,而且以后施展报负的机会更多了,但是,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明明她心里对项阳还有点不服气和小怨言的,现在却要按他的命令乖乖行事吗? 但是,如果她因为自己的小任性拒绝了陛下的任命和好意,那才显得不够成熟,根本不配为大将吧? “末将遵令!大家跟随大军回册。” …… 项阳回山的另外一个原因就在于,霍飞勇所带的“商队”已经回来了。 这次商队关系项阳的大计划,所以项阳极为重视。 他也知道,这一路虽然伪装商队,可以避过对朝廷有敌意的各个势力,但是他们的困难依然不少,只要被人认出,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将商队安全带回来了!” 霍飞勇还比项阳先一步回到山上,亲自带队迎接他。 项阳快步上前,扶信了他的手臂:“霍将军,可算把你们给盼回来了!朕这段时间总是惦念着商队,但更惦念着你和将士们啊!” 项阳说这些话,并不是一般的场面话,在他的心里,也确实是如此认为的。 商队所带的货物,很多都是山上急需的物资,其重要性自然不需多言,但是,将士们的性命却更加宝贵。 这些将士,都是自长安时忠心追随着他,不畏强敌与艰险,其忠诚与能力都得到了足够的检验。 以后哪怕大凉再兴,他们招兵百万席卷天下,今日追随着项阳的将士依然是极为宝贵的财富。 现在每一名将士,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卒,将来都有可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霍飞勇无比感动:“陛下,这些日子,臣也想念您啊!既怕岳虎趁势偷袭,陛下身边缺少领军将领,又怕辜负陛下所托,没能顺利带回商队。” 稍叙离别之情后,霍飞勇又向项阳说起他们这一行的经过。 一切皆如项阳的计划。 他们化妆成商队,潜出山区,直接进入到了宛城的地界。 此刻,整个宛城地域分别由两伙“义军”占领着。 其中占据宛城城池的,乃是原南郡太守傅千军,他乃是军伍出身,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名地位,没想到对朝廷不忠,在荆州地区大乱的背景下,背叛朝廷自立为王。 另一伙势力,则是原来的山匪,一转身变成“义军”的叛军首领伍平,伍平虽然没能占得宛城,不过手上控制的地界却更广,两伙势力彼此对峙,都想要全据宛城。 霍飞勇的商队进入宛城之后,竟然没有受到两股势力的怀疑! 他们遇到最大的麻烦,也就是遇到不识相的山匪,被他们直接打跑,然后么,就是两股势力手下的索贿,但也不敢做出太过分。 “哦?傅千军和那个什么伍平,有这么好说话?”项阳也颇感好奇地问道。 霍飞勇的路上见闻不但是为后续派出商队探明道路,更可以侧面了解一下宛城傅千军与伍平的斗争情况。 霍飞勇笑道:“其实,我们全要多谢傅千军和伍平这两个人太过无能!” “傅千军一向是军伍升起来的,他能当上南郡太守,却是当初向岳家进贡了大笔钱财买来的,既不懂得治理之术,行事又颇为狠厉,使得民心尽失。” “伍平山匪出身,他手下的文臣谋士比起傅千军更加不堪,两人现在全靠着宛城以往的家底支撑着。” “但是,宛城再富,也经不起他们的连番折腾了,两人都难以收上税粮,只好对下面的私商车队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项阳失笑道:“这么说来,傅千军和伍平非但不能怀疑你,还得好好地把你们给供起来喽?” “那倒不至于,不过我们可是带着大批金银铜器赶过去的,立即受到宛城各方商人的欢迎,有他们这些地头蛇开路,我们做起生意来方便许多。” 霍飞勇指着摆在前方的车队兴奋地道:“因为宛城地理位置极好,乃是我大凉的交通要道,所以,您托我们搞到的货物材料,全都弄到了!请陛下检验。” “好!”项阳也不由得喜动颜色,“咦?既然在宛城就已经完成了任务,你们没有继续往东往南深入了?” 霍飞勇赶紧说道:“不,末将还是派了少量精干伶俐的士卒继续深入,为后续的商队探明道路与环境。” 项阳再次赞叹道:“飞勇,我看你对这种任务非常在行嘛,要不要以后就专职负责‘敌后商队活动’,也好尽展所长啊。” 霍飞勇的脸色立即苦了下来:“陛下,您可别逗末将了,跟商人打交道真的不是末将所长啊,我还是想着领兵打仗,为陛下先把长安夺回来!” 项阳故意道:“怎么会呢?你这次圆满完成了朕交付的任务,而且思虑清晰,目光长远,霍卿家,你就不要谦虚啦。” 霍飞勇急急摆着手:“陛下,臣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这次单是跟宛城的商人们打交道,就让我一个头两个大,最初还有点儿难以打开局面。” “微臣能这么顺利地完成任务,还是因为手下之中,有一个颇懂商贾之术的。” 霍飞勇其实也不至于畏商人如虎到如此地步,只不过他是真的怕被陛下真的按到专责商队的职务上,那可要了他的亲命了。 项阳眼前一亮:“哦?是何人,快给朕说说。” 因为这次任务而大放光彩,被霍飞勇亲自举荐的人才名叫关涪,河东人士,家里靠着世家和朝廷把控的盐市讨生活,后来他却跑到长安从了军。 关涪看起来还是挺老实的模样,不过眼神流转之间,却透出精明的光芒。 项阳看得暗暗点头,这样的人物才更适合跟商人们打交道嘛。 项阳自己倒也不擅长经商之道,不过,因为后世的理念与眼光,还是足够吊打大凉时代的商人了。 他主动问了几个问题,见到关涪对答如流,而且对于山川地理也有相当的了解,这简直就是天生借着商队生意做敌手探查工作的人才啊! 既然发现了人才,那项阳自然要好好把握,直接给关涪连升七级,专门负责安排后续商队,带领他们深入关东之地进行探查。 项阳暂时把关涪留在自己身边,借着这些天的时间,专门给他安排关于军事地图和制图的特训。 现在大凉的地图简直太过于“简易”了,项阳需要更加详尽的地图,为以后的军事作战打下基础。 第20章 中军大帐的位置 通过商队的行动,他们得到了新的材料。 首要之事,自然是重新制粗火药,项阳早就未雨筹谋,提前设立好了相应的专门工坊。 因为火药是极为危险的物品,只要其间走了明火,或者是配方出现问题,都会引发可怕的后果,所以专制火药的工坊处于“山寨”单独的一角。 好在这次随着大军突围时,项阳特意安排了不少的工匠处于后军之中。 同时再调派部分将士参与,这样就可以为军中快速补充大量炸药包了。 不过,项阳暂时没有进一步改进炸药包的想法,各种火药武器虽然威力强悍,但受限于工艺制造的水准,那需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而以现在大凉的“家底”,是承受不起过大的代价的。 项阳亲自制定了新作坊的各种安全生产规范,以工坊之内以军法进行严格要求。 此时,或许大部分的工匠与军人还不知道这些安全规范的重要意义,因此只能先让他们从刚起头的时候,就养成习惯。 等大凉夺取更广大的土地之后,将会建立起更多的工坊,到时候现在的工匠就是将来分散到各地工坊的骨干。 之后,项阳则埋头在更多的新工艺推广上。 比如说,土石灰建房,石灰渣混土搭上石子铺路。 比如说,通过杠杆吊轮进行山间的上下方便“运输”系统。 其实,关中西南部的山区,如果仅看地图的话,还是个“交通枢纽”! 它同时连接着关中、益州、荆州甚至包括司隶的部分地区,这几片地区可都是颇为繁华,在大凉时代开发程度还算不错的地方。 可惜的是,司隶和荆州倒还好,距离东部诸州没什么过于广阔的山脉,甚至还有不错的水道连接交通。 但是,关中和益州之地就不同了。 若是能将项阳所处的这片山脉打通更多的山间通道,对于各地的物产交流,商业往来可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用另一种说法,这就是大凉版本的大规模基础建设,可以对经济起到催化加速的作用。 正常情况下,依照大凉的技术,想要在这么广的山区里打通道路是绝无可能的,但是因为项阳,一切都变得可能了。 首先,通过商队获得的原料,他们可以大规模地进行火药加工。 虽然只是粗火药,但至少可以堆量嘛。 大凉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这片山区的道路进行开发,所有的道路都是附近郡县还有山中野民开拓的。 可想而知,只要稍微大的“石坡”他们都解决不了。 也就是说留给项阳的“可开发”余地还有很多,他不需要用火药炸开山峰,只需要炸开这些“石坡”就能让连通很多道路,少了许多弯道。 另一方面,当然就是项阳在军中大力推行的新制地形图,它可以更加精确地标注战场地形,比起现在的土制地图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虽然缺少很多高端测量仪器的辅助,依然可以大幅提高精度,而重新测量的地形与新式地图,对于他们开山建路,也有着极大的辅助作用。 沿路所砍的粗壮大树,火药炸开的碎石,同样可以就近作为铺路的工具。 唯一可惜的是,现在已经快入冬了,大军还是需要回缩在营寨之中,他们也不太方便引导周围的百姓入山做工,只能等开春再说了。 现在项阳可以多制备些道具,为后续工作做好准备。 项阳把手头的工艺分派给各个顶级工匠,让他们通过现有的材料慢慢打磨,希望能启发他们,得到某些技术的改进。 而项阳自己,看准的下一步则是改进炼钢技术,不过,那就需要恢复一片领土,有了稳定的矿源之后才进行了。 他之前专门请教过山下的老农,还找到了山上的猎户,知道这片山区的冬天,年年必降大雪。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温室效应”,冬天会更加寒冷,而山上的寒冬更加难挨。 项阳却想到了设计雪橇作战法。 对于后世的特种兵来说,雪橇与滑板作战是必修的科目,而且它们的制作比较简易,很快就能制作足够大军训练的用具。 它们对于大雪之中的快速行动帮助极大,大型雪橇甚至还能辅助运货,可以节省人力。 等大军训练完毕之后,不但在关中地区作战能用得上,甚至将来转战西凉,并州幽州与塞外,都能用得上。 冬季,最终还是降临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入了冬,啥事儿也干不成,只能窝在临时的军营里缩着保暖了。 没想到,先是商队给力,给他们买来了不少的棉衣,足以御冬,然后就是陛下又发明出了新玩意儿。 而且还是好玩的新玩意儿! 众将士围在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陛下从远处的山顶以惊人的速度“飞”了下来,疾如鬼魅,让人又吃惊又赞叹。 而易安霍飞勇等人却全程吓得头皮都要炸开,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们当然也很吃惊陛下新发明的手段,但对他们来说,陛下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呀。 陛下保持着如此快的速度,一旦在山间出事,就必定是大事。 直到看着陛下安然滑到了他们的面前,众人才长松了一口气。 “陛下,您只需要短来回地演示一遍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到山顶呢。” 项阳微微一笑:“难得的下雪,我也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雪橇了,为自己的心里过过瘾而已,不必担忧。” “啊?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陛下,您以前曾经用过这东西?” 易安和霍飞勇一脸发蒙,他们算是比较亲近陛下的大臣了,可没记得陛下以前搞过雪橇啊。 项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笑了笑:“小试过而已,好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将士,都要学会滑雪才行。” 项阳赶紧转移话题,亲自走到将士们的面前,提出新的训练科目。 这次,所有将士们的积极性可是比上次高得多了,滑雪项目,谁看了都知道不但实用,而且好玩儿。 别人不说,易秋娴的眼睛里几乎都冒起了星星,想象着自己白衣飘飘,在雪中飞舞的身姿。 项阳含笑点头,这也是他亲自从高山上快滑下山的示范目的,就是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他也注意到了易秋娴的眼神儿,这次故意把她放在了第一批的特训人员之中。 易秋娴作为女性,反而更加能刺激其他将士的积极性。 冬天,他们不愁无事可做了。 接连的大雪天气,使得山区覆满银妆,不过对于山下的农田来说,倒也算是好消息,等到开春,若无意外,必可滋润庄稼。 关中之地虽然也有水川,不过总体上还是缺水的。 而且大雪背景之上,还时常有无数的影子“飞过”。 经过大半个冬季,所有的将士都掌握了在雪地上灵活滑行的方法。 项阳与易安等人都知道,等开春之后,伴随而来的不仅仅是天气转暖,还有岳虎大军的继续进逼! 这个冬天,同样也给了岳虎极大的喘息之机。 关中并没有因为岳虎的举兵而安定下来,反而因为鲁海泽的大败,更加动摇关中豪雄对于岳虎的信心。 本来,关外各路诸侯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必定会想办法进攻关中,抢夺这块大肥肉。 不过,入冬之后不利行军,更加不利于攻城,岳虎可以稳守关中。 但是,不稳定的内部也为关中防御埋下了隐患,岳虎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也会知道必须要抓住天气转暖最初的这段时间。 他必须抢在关外诸侯对他动手之前,先一步铲除掉项阳的残存势力,稳定内部才能集中力量对抗关外之地。 项阳与易安等将领多次商讨,推演,都认为在这场雪化之后,岳虎必定会再次出兵,而且规模会比鲁海泽那次更加恐怖。 一个冬天,已经足以让岳虎恢复军心士气了。 既然做出了准确的预判,以项阳的性格,肯定不想白白等着人家打过来。 以他们的兵力,远不足以逆推长安,那跟“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依然有主动出击的机会,在大雪满地的环境之中,想办法调动敌人,制造破绽,一击而破之。 通过长时间地造福百姓,发动百姓,大凉军方已经得到当地的支持,每一处村庄,都能成为下山将士们临时的营寨,非常方便他们的进攻与隐蔽。 项阳命令易安驻守山上,冬季未过,山上依然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处理。 而他带着霍飞勇……以及易秋娴,来进行本次的军事行动。 易秋娴的地位当然还远远比不过易安,只是她现在也算是军中的“小”将领了,而且项阳为了让她脱离一线,主动说出将她留在身边,为主帅出谋划策。 君无戏言,总不好现在就说话不算话。 所以,易秋娴的将位虽然没有提升,但是发挥的作用,在军中的影响力,却已经非常强了。 随着项阳的军令传下,神武军神威军总计六营人马一万八千之众同时杀下山来,而且直接兵分多路。 他们下山之后,立即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掩护,化整为零,每一营单独一个方向,隐蔽地前往目标区域。 第21章 袭扰之战开始 项阳、霍飞勇、易秋娴带着仅仅几十名护卫,早就潜行到了离渭水城最近的村镇。 此处名为“太安镇”,乃是渭水之南的第一座大镇子,而渭水乃是长安之屏障,距离岳虎的大本营已经是非常近了。 不过,就因为他们前期的工作做得细致,以及完全出乎敌人的预料,所以似危实安。 别说霍飞勇了,就连易秋娴都觉得陛下的行动太冒险了,前线中军大帐根本不需要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直到他们已经在镇上安“帐”,两人还在为这事儿唠叨。 “陛下,我们还是把大帐移后些吧,您说要早知敌情,但是探察的事情都是探子来做的,岂有大军主帅亲自来做的道理?” 易秋娴的性格还是不如霍飞勇沉稳,又开口为项阳“提建言”。 他们现在虽然住在了一户农户家里,不过还是习惯说大帐。 项阳依然沉着身子看地图,头也未抬,闻言笑道:“中军大帐所在,关系极为重大,你们不要只看着安全。” 易秋娴不太服气地道:“中军大帐,首要之务不就是安全嘛,若是连这里都被敌人找到并攻破,那整个大军都乱了。” “何况,看看陛下您的指挥,真是乱来,所有的军队全部分开,太容易出现混乱了,若是您出现意外,恐怕所有的军队立即崩溃!” 易秋娴虽然从军时间不长,但已经有自己的看法,而且她不像军中之人顾忌那么大,有什么说什么,在项阳面前也是同样。 不过,项阳还就喜欢她这一点。 项阳很难在短时间内,在大凉时代的军队中完全复刻“军事参谋”制度,但还是习惯把军中决策往参谋制上靠。 而军事参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自己的见解,有什么就说什么,如此才能起到集思广益的效果。 “飞勇,你觉得呢?” 霍飞勇沉声道:“末将也同意秋娴的看法,陛下的安危胜过一切,大凉不可没有陛下。” 项阳失笑道:“你们不要说得朕好像就是待宰羔羊一样好当了?哪怕真的如被岳虎的手下发现了朕,难道就一定能抓得到我?” “别忘记了,现在的外面可是大雪连天,还没化呢!” 大雪环境下,影响最大的就是军队的行进速度。 就算依最坏的情况来估计,渭水大营的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然而,敌人想要围捕项阳,总需要调派大军的吧? 在现在的天气里调派大军,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效率有多慢,与之相对应的,项阳的手下却可以通过雪橇灵活地行动,单是依靠着速度都能甩开追兵! 大雪覆盖之下,只有主要干道才被打扫出来,村镇之间的相连,都要靠着各地百姓自己的自觉,一般只要离村子稍远的地方,根本无人打扫,想要“串村”的,就自己踹着雪走吧。 而项阳等人,却可以从容地在野外之地行进如飞。 这种行军速度的差异,也是顶阳敢于调兵下山,要在山下跟岳虎叛军开这一战的最大原因。 “风险因素当然有,但是你们两个不敢过于夸大。” “至于说,探子来探察前方情报,不需要朕亲自来到此地,呵呵,难道朕来到这里,就亲冒风险,到渭水大营去当探子不成?” 易秋娴继续说道:“正是因此,我们才不知陛下何必非要来到此处啊?既然都是探子来做,难道有什么差别?” 项阳抬起头来,神色非常认真严肃,关于此点,他不希望霍飞勇和易秋娴二人出现偏差。 “你们二人虽然地位不低,但是过去少有独领大军出征的经验,所以说出刚才所的话,朕并不怪你们。” “在你们真正领军之前,一定要学会的道理是,战场之上,军情瞬息万变,有时候,一场大战的胜负,就取决于你们临场之机,判断得有多快,大军是否能比敌人更快一步反应!” 霍飞勇自然俯首受教。 而易秋娴,还从来没有见到陛下对她这样严肃甚至“严厉”过。 陛下治军向来宽严相济,在进行训练的时候,非常严格,但是私下里,却几乎没什么架子。 别说是大凉朝的皇帝陛下了,就连一般的将领,也做不到像项阳这样。 再加上易秋娴之前,对于陛下有着不少的偏见,即使之后见到陛下大展神威,也没有积累多深的敬意。 此时,她咬着嘴唇,虽然被陛下如此说教觉得有些委屈,不过她的内心深处却知道陛下说的是对的,若是她现在都做不到虚心学习接受,那将来绝不可能在军中有什么作为。 项阳此时可不管他们是否真心接受,指着地图上的各点,继续说道:“关于此次作战之策,你们已经明了。” “各军采取分散行动,多方扰敌、误敌,所以大战一旦开打,必定混乱,我们的中军大帐越靠近前方,就越能及早地得到各处消息,并给予军令反馈。” “相反,敌军却会被我军的各路突袭打得狼狈不堪,军情混乱,根本无法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准确判断,我们就是要让叛军为他们龟缩在大城池之中,付出代价。” 霍飞勇和易秋娴点头应是,将项阳的话记在心里。 他们知道,将来真的想要有资格独领一军,独挡一面,现在就应该仔细观察项阳是如何指挥这次大战的,并牢牢记在心里。 霍飞勇也看出此刻易秋娴有些尴尬和委屈,也能理解她一个小姑娘,即使表现得非常坚强,多少也还有些性子的。 他正想着怎么开口化解一下屋里的气氛,这时外面的护卫有军情来报。 “快传。”霍飞勇微微松了口气。 项阳接收到各营将士已经赶到指定位置,大战之前的准备工作,算是完成了。 “传令,立即对渭水、德城、怀安三处大营进行突袭,只要敌人敢于出营,就以快打慢,直接消灭掉!” “同时,利用好雪橇的优势,快速转移,给敌人造成多处都有我军军力的假象,让敌人无法摸清我军虚实!” 霍飞勇和易秋娴立即吩咐所有的传令兵都行动起来。 以两军悬殊的兵力对比,即使大凉军拥有情报和突袭的双重优势,自然也不可能硬拼。 哪怕最后拼胜了,付出的代价也不是项阳可以承受的。 所以,本次大战的第一步,就是“误敌”。 渭水、德城、怀安三处大营,乃是整个关中南部,囤积粮草,物资转运的关键所在。 在原来的大凉朝廷之时,这三处大营就发挥着支配关中南部物资的作用。 现在岳虎掌握关中,但是他的根基不牢,时间太短,同时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关中西南用兵,抢先灭掉大凉残余,所以,这三处大营的作用,必定不可能进行替代。 而他们在之前暗中派出的探子,也探明了这一点。 所以说,这三处大营,对于岳虎军来说,是绝对不可丢失的! 哪怕是某些重要的城池被大凉反攻,也比不上这三座大营的重要性。 甚至为了能在雪化之后,立即对大凉军进行围剿作战,岳虎军已经提前在三处大营输送了不少的粮草。 越是庞大的兵力进行作战,粮草问题就越是重要。 项阳并不担心岳虎不上当,除非他们敢坐视三营被攻破。 而三座大营内部的兵力是万万不可调动的,岳虎军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从其他大营、城池调集援兵支援三座大营,击退大凉军。 这,就是项阳所等待的机会。 一切皆如项阳等人在战前预测的进行,其实岳虎也根本没有选择。 想要调兵,也得有个章程,并非紧急下令让大军支援,就能做得到的。 现在野外的道路被大雪覆盖,而河流还没有完全解冻。 如长安等大城里,有足够的兵力,但却要踏着雪地狼狈行军,希望能早日赶到,短时间是指望不上的。 渭水城,怀安城等城池里,也有一定的兵力,而且他们这些城池与三座大营间的支援要方便许多,而且平时就有军力调配和粮草运输,大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得差不多。 岳虎自然对二城紧急下令,让他们优先支援,哪怕渭水怀安有失,三大营也绝不容有失! 可是,渭水与怀安的大军强行支援,速度上是来得及,但对于士气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大道之上,积雪已清,不过因为大雪的原因,也变得非常泥泞,而且他们一边行军还一边要保持高度警惕,随时作战的状态。 可气的是,他们的行动完全在大凉军的监控之下,刚刚赶到渭水等大营,大凉军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理论上,既然援军已经到了,他们应该依靠着兵力优势,开始展开反击,四下巡视,保障交通安全。 若是真遇到不开眼的大凉军,也可以依靠兵力优势予以歼灭。 然而,野外积雪那么深,要让他们在这样的状况下离营作战,搜巡敌军,简直是要了亲命了! 第22章 神出鬼没的军队 渭水大营守将乃是岳虎的老部下“铁索将军”武成。 而渭水城援军主帅则是原来的地方小诸侯姬涛,当初是因为看风向,后期率众投靠依附于岳虎。 他们两个的意见天然就存在着冲突。 武成自恃乃是岳虎的亲信大将,又有防守渭水大营的重责大任,当然眼高于顶,完全是将姬涛视为下属一般。 “姬将军,你都已经带着万余大军来援,岂可坐视敌军从容而退,现在应该跟我合兵追击,就算不能大破敌军,也要把他们赶回山上不敢出来!” 姬涛乃是以“援军”的身份踏雪而来。 本来他觉得,哪怕不能得到武成的感恩戴德,至少也要客客气气地,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他“命令”着进行追击。 姬涛对于岳虎的忠心本来就没多高,鬼愿意在这样的天气下出去追击? 而且武成的态度也让他极为不爽。 “武成将军,咱们总得讲讲道理吧?外面除了大道之外,全都被大雪覆盖着。” “在这样的环境下追击敌军,怎么追得上嘛,兄弟们赶到这里,已经是又冷又累了,武成将军,你可不能太不近人情了吧!” 姬涛明明心里快要气炸了,但还不得不放低姿态来说话。 武成却鼻子翘得比天还高:“姬将军此言差矣!我岂不知道兄弟们辛苦,但是现在敌人依然在威胁着三大营,这里囤积着无数的粮草,一旦有失,谁能承担得起后果?” 姬涛道:“但是我军已经支援过来了,有我们两军守护这座大营,即使敌人真是神兵天降也莫可奈何啊!真是为了渭水大营万无一失,我们更不应该随便离开大营啊。” 武成却有他的一番道理:“渭水大营算是安全了,但是其他两座大营呢?” “三大营任何一座有失,都会带来无可估量的后果,所以,我们一定要主动出击,完全击退敌人,力保另外两座大营不失。” 武成的话,直接把姬涛赌得没法反驳。 即使外面的环境再恶劣,但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压下来,姬涛又不是岳虎的亲信,自然抗不住。 现在他不听武成的,若是一切安然无恙还好,其他两大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武成必定会在岳虎面前告他一状。 “好!我去!” 姬涛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了这番话。 带着几分火气,他扭身走出大帐,传令让手下的将士集结。 “将军,我们真的要踏雪追击啊?这么厚的雪,怎么行军啊?” 姬涛怒道:“你跟老子说有个屁用!要不你自己进军帐里跟姓武的说啊!” 手下再不敢应声了。 当姬涛带来的万余援军集结完毕,看到大营里的一幕,他们全军上下更加气愤难平。 武成自己驻守在大营里的军队,根本没有进行大规模的集结,只是象征性地派了一队巡逻兵,百人队而已。 也就是说,武成根本就是让姬涛自己带着军队杀出去与敌作战,而他的大营只是派出一些熟悉地形的“向导”帮着开路! “狗.娘养的!实在可恨!” 姬涛心中大骂,脸色也不好看。 手下的中低将领就没他那么多顾忌了,骂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姬涛甚至没有心情叫停他们,这些手下骂的其实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不过,骂归骂,该行动的还是得行动,大军开拔! 最初的一段路程,行进还算是顺利,但是不多远处,就全是大雪和泥泞的路坑。 在这样的地面上,能勉强行军就算是不错了。 什么行军速度,什么阵型,根本想都别想,说直白点,现在只要有敌人正面攻过来或者突然出现伏击,他们绝对经不起几轮冲击就会自行崩溃。 他们赌的也就是敌人在同样的环境下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要不会遇到完美编制和阵型的敌人,那自然不会受到威胁。 哪怕形成乱战之局,姬涛相信,他们也是占据兵力优势的。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在经过一片树林,左翼与中军稍有脱节的时候,直接受到了敌人的突然袭击! 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三千敌军,突然弓弩齐射,先以远程进行打击。 因为阵型混乱,他们根本无法快速找来大盾兵阻挡弓矢。 而且敌军伏兵打得更狠,三轮齐射之后,他们以整齐的阵型冲杀过来。 在雪地之中,进行冲锋,大凉军自然也会影响阵型的整齐性,但是当两军进入近战交战的时候,他们的阵型还是远好于岳虎军,而且气势极为强盛。 反观岳虎军,此时还没有从弓箭的打击之中回复过来,看着大盾在前,长矛在后的敌人,根本无心以弓箭反击,被迫挺着刀枪与大凉军直接交手。 以有心算无心,双方的阵型又有绝对的差距,大凉的一营将士几乎瞬间冲破了岳虎军左翼的外围,几乎让他们整个左翼大军陷入混乱之中。 如果是正常的地形天气,大凉军是绝不敢陷得这么深的。 他们虽然一时能把左翼军打蒙,但是姬涛必定会下令,中军与后军快速来援,到时候,大凉军甚至有被反包围的隐患。 然而现在的大雪,“帮助”大凉军起到了迟滞敌军的作用。 虽然姬涛的大军中混在一起走的,仅仅是被一片树林隔开,但这么短的距离,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却像是天涯。 大凉军趁着这个机会,以最高的效率给叛军造成杀伤。 可惜的是,他们的兵力依然有限,雪地之中也限制了追击能力,不可能一战将敌军左翼军全部歼灭。 他们最后还是选择拉开距离,不能真的陷入敌人的重围之中。 左翼军本来在此时应该火速发起反击,死死地缠住大凉军队的,然而他们刚被打得溃不成军,连编制都无法维持,紧急之间拿什么反击? 不过姬涛却并不想要放敌人逃走,中军和后军赶到之后,又接到将令,全力追击,不能放过他们。 姬涛虽然不是岳虎的亲信,但也曾经独镇一方,作战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他不知道敌人是如何快速潜伏到他们附近,而且对左翼军突然发起进攻的。 但是,雪地作战,最为消耗体力,左翼军付出的伤亡代价,他咬咬牙认了! 然而,大量消耗体力,又快速逃蹿,姬涛吃准了大凉军应该是跑不过作为生力军的中军和后军,只要他们持续追击,总能追上先一步撤退的大凉军队的。 姬涛的心里还有个小心思。 武成凭着他的亲信地位,强令姬涛出营作战,逼退大凉军救援其他两座大营。 得,这个命令,姬涛是不敢明着违背的,只能在心里骂娘。 但,若是他们在中途遇到了大股敌军,总不能不管不顾地继续进军吧,总是要跟敌人交战的。 所以,他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停止进军,保持在离大营比较近的距离上。 如果运气好点儿,他的中军后军能追到这些大凉军,打上一个大胜仗,那姬涛的底气就更足了。 然而,现实却狠狠的了姬涛一巴掌。 他的军队踏雪追出了足有十里之遥,但是根本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不但如此,从追到五六里的距离上,他们甚至已经找不到敌军撤退的足印等明显痕迹了。 “胡说八道!” 姬涛一听完,直接一鞭子抽了上去。 “敌军刚刚进行一场撕杀,正是最为疲惫的时候,他们能没命地逃出十里?而且还说没有追踪的痕迹,难道敌人是飞走的吗?” 传令兵白白挨了一鞭子,却不敢闪躲回嘴,只能伏低了身子继续禀报。 “将军,这都是实情啊,现在几位校尉大人都在等您的将令,到底是继续追击还是直接回来,若人追击,要往哪儿追啊?” 姬涛两眼一闭,强行把怒气忍了回去。 他也算听明白了,前线的将领是真的没有骗自己,这连往哪儿追都搞不清楚还追个屁啊。 “让他们快点儿回来吧,我们还要继续进军呢。” 姬涛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若是真的遇到敌军,他还能找到停止进军的借口。 现在追出十里之远,却没摸到敌人的影子,仅靠着左翼被敌人突袭,那理由就不成立了。 ——总不能说他们一路被追着打,结果根本没有反击,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吧? 这样原战报报上去,一个“无能”的帽子就直接扣过来了。 姬涛可没有岳虎的亲信大臣在他耳边帮着说好话。 唉命苦也。 姬涛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苦命之旅,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姬涛下令,让前军和右翼借此机会进行一定的休整,而他自己则来到左翼军,赶紧安抚军心,免得他们士气过于低落,行军都赶不上大队。 就在此时,姬涛突然看到亲卫从前军的方向飞奔而来。 “报……报!敌,敌袭!” ‘“什么?” 姬涛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儿呛到,只觉得自从出兵之后,什么事情都在跟自己做对! “敌袭,前军现在几乎被击溃,敌军势大,右翼军已经前往支援,将军您快去看看吧!” 一句话,姬涛如坠冰窟。 他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钻到脑门。 之后他的第二反应,就是不可信。 “这绝对不可能,老子已经派了不少兵在四周查探了!左翼军是突然遇伏,那也就罢了,敌军突袭,为何没有提前接到探子来报?” 第23章 步步领先 姬涛敢大胆地让前军与右翼军安然休整,没有做出警戒的原因,就是自认为已经作出防备。 这种雪地,谁会跑来强袭?而且还有探子警戒,万无一失。 谁曾想,那么多的探子,都像是死人一般,还是被敌人得逞了。 亲卫惨然道:“将军,我方前军真的没有接到探子的示警啊,突然之间,就看到成片的敌军向我军冲过来。” “当时大家还在休整,掏出锅灶来准备熬点肉汤暖身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杀到阵前,若非我军英勇,前军瞬间就会被敌人击溃。” “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前军算是半残了,全靠着右翼军支援才没有形成溃败之势。” 姬涛感觉整个人都要晕倒了,气急败坏地喊道:“快去传令,让右翼无论如何也要顶住!另外让中军和后军加快速回来。” “快,我要赶紧赶到战场,亲眼看看战局到了何种地步。” 直到现在姬涛已经相信了亲卫的报告,但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不容易赶了回去,姬涛只是看着败退回来的前军伤员和尸体,就已经升出绝望的感觉。 “快告诉我,前线交战状况如何?右翼军以生力之军杀入,是否给敌人重创?” “报!右翼军赶到之时,战局已是危急,所以他们只能急急填补战线,跟敌人进行消耗作战,而且阵型还很差,现在……” 早一步从前线观察敌情的亲卫说不下去了,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即使前军败退,换上了右翼军,现在的伤亡比恐怕也没占到便宜,一次过于大意的安排,直接让他们出现巨大的伤亡。 “可恨!有本事你们就别跑,等我中军与后军赶回来,必定要将你们全部歼灭!” 这支军队可是姬涛的心头肉,是他能得到现在地位的最大倚仗啊,他心中对于大凉军的恨意可想而知。 姬涛乃是后期“投靠”了岳虎,所以这些军队并不是岳虎任命他为将军之后“给予”的。 若是手下军力大损,岳虎说不定就会收回他的地位与地盘! 战功!现在只有大量的战功才能掩饰他的无能,才能讨到岳虎的欢心! 但是,他并没有及时等到中军与后军的支援,反而等来了又一记重锤! “报!”这次前来报告的亲卫已经带上了哭腔。 “报将军,中军与后军遇袭,损失惨重!请示支援!” “什么!” 姬涛再也承受不住了,重重地摔倒在地,几乎昏了过去。 ……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高坡上,项阳、霍飞勇和易秋娴正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战场,而且他们也在同时受到侧面战场的消息,知道己方军队正在突袭敌军的“援军”。 “这一战怕是要把敌军主将打得晕头转向痛不欲生啊。” 霍飞勇明白,现在可称得上大局已定,毫不吝啬他的溢美之辞。 “末将这次真是长了见识了,利用各军的行进速度差异,竟然能造成如此巨大的战果。” 项阳微微一笑:“其中也要靠着敌军主将的糊涂和大意,否则此战不至于如此轻易。”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项阳对于他的指挥也非常自得,嘴角的表情已经隐藏不住的得意。 易秋娴虽然对陛下还有少许偏见,但心里已经完全被项阳的指挥征服了,她暗暗羡慕着项阳的指挥天才。 当然了,嘴上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易秋娴只能沉默以对了。 项阳也不在意,再次把注意力转到了前方战场之上。 “呵呵,敌军主将应该要忍不住求援了,可惜,他们永远跟不上我们的速度!” 霍飞勇向项阳拱手道:“我现在立即带着两营将士出发,在敌人援军赶到之前,我们就能进入埋伏之地!” 没错,项阳手头上的军队,不但能威胁另外两处大营,在这里进行大战,甚至还有两营将士作为“预备队”,准备埋伏从渭水大营出来的援兵! 因为在这里将姬涛打得晕头转向的大凉军,其实只有两营兵力而已! 在探知了姬涛的大军开始出发之后,他就先令一营将士埋伏好。 他们对敌军左翼的突袭非常成功,而且把握时机极好,抢在其他援军赶来之前火速撤离。 同时,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雪橇等物品,因此追过来的姬涛中军和后军完全追不上他们的速度,被轻松甩开。 与此同时,第二营将士,通过滑雪能力,快速对懈怠的敌人前军发起突袭,几乎一击而成大功! 而第一营将士甩开敌人之后,直接绕了个大圈,切入中军与后军追出的十里之间。 项阳已经算准了,敌军受到第二波突袭,只要战况紧急,敌军主将必定紧急召回中军与后军,而这则命令,将把他们推向绝地! 姬涛的中军与后军接到将令之后,拼了命地赶回,可以想见他们是多么疲惫,多么狼狈,又是多么混乱。 这时的敌军比起初次受到突袭的左翼军更加不如,几乎几轮箭雨就直接将他们击溃。 那些普通的士卒来回奔命,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先将自己累个半死。 此刻突然出现的箭雨直接将他们的士气杀得崩溃,再加上瞬间出现巨大的伤亡,就算是中层将领们不断喝骂,也无法阻止所有将士逃命的本能。 众将士看到突然袭击起到极大的效果,立即掩杀上来。 现在,敌人的所有军队都处于溃败和被牵制的状态,仅靠着这一万多敌军是绝无翻盘的希望的,他们只能向渭水大营请求援兵。 项阳则更又算到了这一步,不过再次绕行截击,将会完全深入敌人两支大军的中间,那就必须要有霍飞勇这样的猛将坐镇,才能力保万无一失。 不过,世事并非永远尽如人意,前线作战步步推进,已经将姬涛的大军挤压到非常狭窄的空间里,无法摆开阵型,而且士气低落伤员众多,兵力亦不过六千之数。 只要渭水大营的守将起兵来援,他们就可以两面开花,甚至可能借着大胜之姿直取渭水大营! 渭水大营实在是太重要了,项阳甚至不奢望能直接夺取里面的粮食,哪怕只是将渭水大营焚之一炬,岳虎想要在雪化之时立即进攻围剿他们的计划,也要受到重挫! 只是这仅是“最理想”情况的结局。 他们对于姬涛的大军伏击,已经百分百成功,敌人再无翻盘希望,但是针对渭水大营的计划,却在刚开始时就遭遇了挫折。 探子滑着雪橇快速靠近:“报,渭水大营寨门紧闭,根本没有要进行支援的动向,霍将军询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易秋娴差点儿惊呼出声,不是因为敌人的反应,而是这个变故乃是此战中陛下第一次失算了。 不知为何,易秋娴的心里反而像落下了一块石头般,松了口气。 之前陛下算无遗策的形象实在是太神了,简直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易秋娴虽然想努力提高自己,但是面对这样一位“老师”,也让她忍不住怀疑着,哪怕她拼尽全力,是否真的能够追得上陛下的步伐。 或许这些计策,只有在陛下的面前才能轻松使用,她将来若是模仿,会出现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笑柄。 当这次探子回报之时,她心中所有的虚幻担忧终于解除,原来,陛下还是一个人啊,也有算不到的时候。 易秋娴忍不住抬起头,想要看看此刻陛下的表情和反应。 让她失望的是,项阳完全不动声色,根本没有被突然的意外打击到。 项阳反而笑了起来:“有意思,只是不知道渭水大营中的主将是识破了我们的计划,还是单纯胆子太小呢?” 易秋娴大着胆子说道:“陛下,会不会是渭水在营的主将和下面的主将之间有私人恩怨,故意见死不救?” 项阳鼓励地点了点头:“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可能性并不高。” “渭水大营出事之后,这支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 “虽说渭水城自然有救援大营之责,但若是他们有什么私人恩怨,那半路拖延是必然的,目前的情报没有发现这种反应。” 易秋娴受教,又立即问道:“但是,不论渭水大营的主将是何缘由,没有发兵,都让我们的计划落空了呀,霍将军的军队这次是白受冻赶路了。” 项阳安慰道:“那可未必,两营将士的绕行,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 “若是渭水大营的敌军出来救援,他们可以趁势伏击,但如果渭水大营的军队不出来,他们不是正好切断了这支敌人的后路吗?” 项阳的眼中闪烁着果决的光芒:“雪地之中,奔走不易,敌人又久经大战,疲惫不堪,等他们被击溃之后,想逃都逃不远。” “传令下去,让霍飞勇留人监控渭水大营,剩下的所有将士,向这边行进,我要的不仅是击溃这支敌人,而是要全歼他们!” 随着项阳的命令传出,霍飞勇很快就带着两营将士,滑雪赶路,快速完成对姬涛军队的全面包围。 初看到霍飞勇手下将士出现之时,姬涛的军队还误以为是友军,士气高涨了一下,甚至想要发起反击。 然而,真正看清来人的旗帜,而且新出现的大凉军队对他们发起攻击之后,直接掐断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敌军瞬间崩溃,全部变成待宰羔羊了。 第24章 敌人太胆小了 仅仅是渭水这一处的局部战场,就能看得出来项阳的指挥水准。 要知道,这可是在古代冷兵器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作战,想要击溃敌军是非常容易的,因为情报水准造成得战场感知能力不足,军队训练度较低。 然而,想要全歼一支军队,却是难上加难,除非是将敌军首尾截断全堵进一片峡谷之中,否则总能让敌军部分溃兵逃出生天的。 今天,他们几乎在平原地形之下,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虽说大雪覆盖的地形因素,也阻碍了溃败敌军的逃跑,不过,更重要的因素还是项阳所发明的雪橇应用,使得大凉军在雪地之上,依然可以保持如飞般的机动能力。 靠着机动力,项阳发起了突美的突袭与截击战,同样是靠着机动力,项阳指挥大军将敌军全歼一个都没有放跑。 当霍飞勇与各营将领带着军队再次汇合,所有将士的脸上都能看到无比的振奋与对项阳的崇拜之情。 “陛下,此战大胜,我军歼敌一万两千余,得获军械粮草无数。” “只不过,渭水大营一直没有动静,他们是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了。” 霍飞勇乃是军队核心层,也只有他明白其实陛下此战不仅在于歼敌,最大的目标也就是投靠机会攻破渭水大营却是失算了。 他知道这个战略目标才是重中之重,因此带着几分忐忑地道:“陛下,微臣无能,无法引诱渭水大营里的敌人出来作战,请陛下恕罪。” 项阳大笑着将他扶起:“霍将军何罪之有,世上岂有军队得大胜而责罚将军的,而且我们要把目光放长远嘛。” 周围都是军中的核心将领,易秋娴壮着胆子问道:“我们设计引诱渭水大营的敌人,就是为了后续岳虎大军进攻的时候制造麻烦。” “现在大军目标未完成,而陛下如此说,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目标了?” 项阳特意看了看易秋娴,没想到她进步如此之快,感觉非常敏锐。 不过,项阳却摇了摇头:“当然没有,渭水大营依然是我们最重要的目标,若能得手,比起攻破整个渭水郡都划算。” “不过,这次将敌军完全歼灭,却又给了我们新的机会。” 易秋娴和霍飞勇一愣,在项阳的启发下,又纷纷思考起现在的战局。 姬涛这一万余军队被全面歼灭,带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渭水战局,敌军的兵力出现了不小的空档。 本来渭水大营就是因为受到了大凉军的袭扰,所以才会逼迫渭水城踏雪来援。 现在姬涛部被全歼,等于项阳是打了个漂亮的围点打援,此刻战场的态势比起大战之前并没有改变——除了岳虎军少了一支重要的机动作战军队之外。 易秋娴首先“醒悟”:“我明白了,既然敌军已经被全歼,而且作为援军跟渭水大营互不统属,彼此之间必定陌生。” “我们可以穿上敌军的衣服,伪装成敌方援军,骗开渭水大营,直接杀进去!” 项阳微笑不语,扭头看向了霍飞勇。 霍飞勇皱眉想了想,缓缓摇头道:“只怕不行。” “其实秋娴所说的是个不错的战术,只要能做到速度够快,抢在敌军接到任何军情之前发起突袭,就有成功的希望。” “但是,面对这一支渭水大营的守军,只怕是难以成功的。” “为什么?” 霍飞勇叹道:“并非你的计策不好,而是渭水大营的敌军主将太懦弱了。像那种谨小慎微之人,你就算是伪装得再像,他恐怕也不会上当。” “敌军出营的时间不算太长,渭水大营很可能会不顾一切地把伪装的军队挡在营外,然后让亲信确认之后,才有可能放行。” 易秋娴回想到霍飞勇领军埋伏,最后却变成了截断后路,明白他的判断是有道理的。 若是渭水大营里的守将胆子再大一点儿,少些谨慎,也根本不需要易秋娴在此处出谋划策了,他们说不定已经坐在渭水大营里清点粮草了。 易秋娴抿着嘴唇,除了这个计划之外,她临时还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来。 霍飞勇沉声道:“以末将之见,我军根本不需要太过着急,渭水战场转变为大战之前,而且敌军兵力更少,那么我军完全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项阳故意带着考较的语气道:“如何以不变应万变呢?” “敌军之要害,依然在于渭水大营,那么我军可以持续对其进行压制,逼迫其他地方的守军不断来援。” “而且,渭水城已经分兵一万余出击,而且被我军全部歼灭,这一战不但极大地削弱敌军,还打击了敌军士气,渭水城收到消息之后必定人心惶惶。” “那时,我军就能通过雪橇之物,创造出更多的机会!” 霍飞勇抽丝剥茧地分析着敌人的军力分布与心理。 由此也能看得出霍飞勇和易秋娴之间的区别。 相对来说,易秋娴的想法更加天马行空,高风险高回报,追求一击毙命。 不过也因为易秋娴的从军经验还不足,她的想法失于稳重。 而霍飞勇则更加沉稳一些,他长期负责项阳的安全,属于一种“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位置。 这也使得霍飞勇的想法更加务实,有一步算一步,能通过大战得利即可,不必一味追击通过一战将敌人击败。 项阳微笑道:“你们两个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高下之分,胜负的关键就在于你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实际的战局发展如何。” “不过这一战,我们还是采取霍飞勇之策,同时更加激进一点,将整个关中的战局联系起来,走吧!” 这次激战,他们取得战果极大,而且自身损失颇小。 所以项阳干脆下令分兵,由缺员最严重的一个营负责把这些叛军俘虏押回山上,剩余的三个营继续作战。 敌军的俘虏虽然多了点儿,但是他们在雪地上已经把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现在又累又冷,只要把兵器一收,绳子一绑就没力气闹出事儿来。 三个营的将士,一营继续袭扰渭水大营。 也不用管什么伪装了,直接以最强的气势压上去。 现在他们有八成的把握,渭水大营里的守将是个非常保守甚至胆小的将领,那么他们就把这则信息利用起来。 本来只是一营的军队进行袭扰,他们虚张声势,装出一倍的兵力,甚至还分兵到渡口的方向,完全将渡口与大营间的联系切断。 只要他们保持着机动优势,那么敌人就无法抓住他们分兵的弱点。 另外分出一营埋伏在渭水城池之外,最后一营将士,则摆明车马不断地向渭水城与长安城之间切过去。 然后到了晚上,最后一营将士再以雪橇之利偷偷离开,白天再摆出旗号过去。 因为雪地阻隔,敌军各处的探子无法及远,直接限制了他们的战场感知能力。 项阳可以轻松地利用情报差来戏耍对手。 以现在岳虎军的角度,已经看到了己方聚集了大量军队想要切断长安的援军,而且根本没有把渭水城内的守军放在眼里。 那么意图就非常明显了,大凉军一定是想利用这次大胜,一鼓作气地攻破渭水大营。 项阳知道,敌人一定会这样判断,而他只需要盯住长安一带的动向即可。 岳虎的大军说起来是很唬人的,即使攻克长安之后,他们的联军有了几部的分裂,许多有势力的叛军已经不再听从岳虎的调派,他依然对外号称有八十万大军。 但是,如果细算其中的机动兵力的话,特别是精锐之师,其实并不多。 岳虎自己长期带的边军,的确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军队。 然而,这支他最亲信同时也最精锐的部下,一部分死磕在了长安城头之下,还有一部分埋骨于荒山之中。 另外,从兵力分布来说,岳虎因为各种原因,必须要将最多的主力集中在长安城与潼关等地,大约要依靠着四十万以上的大军,才能帮他稳固关中的地位,避免动.乱与震慑外敌。 这部分兵力当然也是可以动用的,不过,必须要抢时间,快速清点兵力出发,速战速决,一旦拖延的时间过长,就会生变。 扣除这四十多万之后,他还要顾好西边的老家,再剩余的军队,则是分布在关中各个郡城和重要的大营之中。 因此,渭水大营与渭水城其实兵力也没有太富裕,在凭空折损了一万多军队的情况下,渭水大营与渭州城的防守就不再保险了。 即使还有各种城墙和营寨,可以据险防守,但看到大凉军攻势如此猛烈,竟然把大军都从山上调下来,谁敢打包票渭水大一定不会失守? 要知道,岳虎的大军在入冬之前的入山围剿,足足二十万大军都一溃千里! 接连数战,大凉军已经成功地在叛军心中建立起了心理优势,所以岳虎哪怕心存犹豫,也非救不可。 这支救兵既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 太少则起不到救援的效果,太多会使得长安地方空虚,被其他势力抓到可乘之机。 而项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岳虎军刚刚开始发兵,被派到长安附近的探子就已经收到消息,而且通过雪橇的速度快速传了回来。 第25章 绝杀之计 疑兵之计既然已经起到了效果,换成别人,会选择就此收手,但是项阳却直接加码! 本来他只是派了一营将士,不断地昼进夜出,营造出他们派出了主力大军云集于渭水长安之间的假象。 现在,长安的军队既然已经被调动,那他们就只留下一片空帐,真正的将士则快速迎头赶上,准备突袭长安的援军! 即使是想象力丰富,风格比较激进易秋娴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项阳的计划。 “陛下,您疯了……呃不是,我是说,您的决策会不会太冒险了?” 霍飞勇就更不用说了,从根本上反对项阳这个计划:“陛下,长安虽然大军不可动,但岳虎既然下定决心支援渭水大营,那么兵力怎么也不会少于三万呐!” 以三千之军突袭三万大军,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随时可能得到长安恐怖的大军支援…… 霍飞勇一向自诩勇气,但他是绝对不敢下这样的军令的。 虽然易秋娴和霍飞勇对于项阳的指挥现在已经极为服气,但是发现任何问题都要及时说明,这也是部将对于主帅的“忠诚”,同时也是项阳自己这么要求的。 项阳摆手道:“你们的担心,我知道,不过那三千将士,似危实安。” “陛下何以如此确定?” “你们不要忘记,长安虽然是岳虎的地盘,但是我军对于长安至渭水一线的地形,熟悉程度可是远在敌人之上的。” 霍飞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陛下您可是要在突袭地点上做点文章?” 项阳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划:“半渡而击之!长安之军想要支援过来,必定要过渭水水系。” “虽然现在有些河段还没有化开,他们可以踏冰过河,但是依然要小心翼翼,过河速度必定不快,那正是我军的大好机会。” 霍飞勇和易秋娴的精神一振,终于跟上了项阳的思路。 “只要我军主将不贪功,必定能先截住前方先渡河的先锋,而且既然要临时寻找没有解冰的河段,周围必定也有大雪覆盖,可以发挥我军机动,好计策!” 项阳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不但如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 “哦?陛下您快说。” “那就是从未化开冰层的河段渡河,虽然可以让岳虎的大军以更快的速度过河,却也埋下了极大的隐患!那就是一旦在他们渡河之时化层裂开,在河道上的所有大军都要埋于河底!” 易秋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霍飞勇却没有太在意,以为项阳出现误算,向他解释起来。 “陛下,岳虎军中虽然多是酒囊饭袋,但至少也有有经验的老将,他们既然挑选了渡河的地点,就必定是冰层还算厚实的河段,只要他们没傻地在上面纵马狂奔,一般是不会出事的。” 易秋娴艰涩地开口,打断了霍飞勇。 “霍将军,陛下的意思,不是冰层自己断开,而是……而是我们让冰层断开!我们手里……有炸药!” 霍飞勇也跟刚刚的易秋娴一样,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脑海中已经能想象得出,凭着雪橇的速度以及小型弩机等器具,三千人马完全可以一边突袭牵制已经过河的少量敌军,一边绕行到河边,将引燃的炸药抛到河段上! 冰层直接断裂,而在上面的敌军根本来不及过河或者回头,只会被渭水的激流冲下去,任他们再如何哀嚎的挣扎都难以逃过死亡的命令。 那种情形,便是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此时,霍飞勇一向坚毅的目光中也出现了一丝畏惧。 项阳沉声道:“如此手段,的确残忍了些,但是兵者凶器也,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明白吗!” 霍飞勇点了点头:“末将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想到那样的场景,还是难免心情难以平复。” 项阳点了点头:“你们既然知道此法残忍,那么以后若独领一军的时候,就要格外提防不要让自己麾下的大军落下绝境之中。” “为人将者,首要之务就是为自己麾下的将士负责,一个决定,可能就关系到整支军队的生死存亡!” 霍飞勇和易秋娴再次拱身受教。 他们的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日真的独自领兵出征,一定要记住这些教训。 作为军人,他们都有着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觉悟,但是若真的落入绝地之中,被敌人无损地灭掉,死于大自然的天威,毫无反抗之力…… 那就真的是耻辱了,更加对不起他们带领的将士。 计议虽定,但是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比如说,项阳又要迁走大营,直接前往渭水与长安之间的河畔,亲自指挥这一次突袭! 这对于项阳来说又是在增加自己的风险。 不过,深入敌区,暗设伏兵,还牵扯到后续的战役目标,只有项阳才清楚,在何种时机才最适合进攻回撤,对于火药威力的掌握,也只有他才清楚。 本来这次雪地出击,他们主要是依靠着雪橇所带来的速度优势,雪地之中似乎并不适用火药。 每营带的那些炸药包,也只是为了紧急之时有用而已。 没想到,这一战还真的用上了,而且还是发挥着最关键的作用。 大战之时,情报为先。 岳虎军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先行潜到渭水南岸,而他们自然不会傻得暴露自己,派出少量的探子沿河观察敌军动向。 他们根本不需要过河探察。 岳虎手下三万大军想要渡河,那可不是个小工程,单是前来试探各河段的冰层,然后临时安营,就能弄得十里外都看得见。 所以,项阳很快就掌握了岳虎派出的援军具体位置以及准备渡河的河段,而他们在河对岸提前做好埋伏。 岳虎的援军还算谨慎,提前派了几拨探子先过河观察动静。 不过,他们自认为这里是“自家地盘”,在心理上首先就大意了。 而且冰雪覆盖,马匹难行,即使他们是专业的探子,也根本探不出多远,大体上观察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就直接回报上将了。 于是,岳虎的三万大军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开始踏冰过河! 易阳、霍飞勇、易秋娴和几位军中高阶将领,此时正远远看着他们渡河的情况。 当看到岳虎军已经有两千军士走过冰层后,开始有将领沉不住气,请示出战了。 虽然他们有着突袭这利,而且有了完备的计划,但并不代表这次突袭是可以百分之百成功的。 当岳虎军渡过河的将士越多,战力越强,他们越难得手。 而且,敌人说不定还能分兵到上下游,提前防备他们的绕行手段。 若是正面难以击败已经渡河的敌军,所谓的“半渡而击之”,就要变成一场笑话了。 不过,项阳却对他手下的将士战力非常有信心。 一直到敌人有将近五千之众完成渡河,而且已经开始有人扎营列阵,项阳才果断地发出信号。 “全军出击!” “杀!” 两千名早已经埋伏好的战士直接杀了出来,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形,从正面对岳虎叛军发起冲杀。 而岳虎军虽说有近五千人完成了渡河,但是其中两千刚过河边,甚至还没有回归本阵,没有找到自家主将的位置。 剩下的人也散乱在各处,已经按编制完成集结,可以在他们的中低层将领指挥下作战的,其实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 而且,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受到突袭,完全没有时间做好防备就要近身交战了。 冷兵器时代,有序战阵面对散乱之敌,而且大凉军的训练水平还胜过对方,这两千将士瞬间 就占据了绝对主动。 当然了,岳虎军其他的战士发现遇袭之后,也赶紧向这边汇聚过来。 敌人至少还能判断出突袭之敌的大体人数,即使他们初期会被压制,会找得非常艰难,但最后至少能靠着人数把敌人打退才对。 同时,在河对岸的岳虎军也发现了另一边的战斗,大军主帅立即下令,催促各军加紧渡河支援。 此时,河面的冰层上,堆上了数量更多的士卒。 正面的两千军队吸引了所有敌人的目光,剩余的大凉军将士,通过雪橇分别从上下游绕行接近。 他们趁着岳虎军还没能发现,快速脱下雪橇,搭好了小型弩机,按之前的演练,将炸药包置于上面。 当引信点燃之后,他们估算时间,将炸药包直接射向半空。 这些炸药包划过一道弧线,大体都落到了正在渡河的岳虎军士卒之间。 “这是……” 岳虎军在冰层上的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爆炸形成的火光和气浪掀翻了。 因为数量不足,这些炸药包形成的直接杀伤其实非常有限。 然而,正面项阳等人在战前预料的,本来就有解化迹象的冰层,根本经受不住这些炸药包的威力,“咔察察”的声响过后,不断断裂。 在渭水河面上,连成一体的冰层是可以让他们稳固行走的,但是化为小冰层之后,哪怕还有立足点,也不可能再维持在原点,顺着河流向下游滑动。 而此时站在上面的人,当然不可能站稳身体。 “扑通!扑通” 一个个全都滑进冬季刺骨的河水之中! 第26章 又得大胜 战场惨烈,尽在这一战中显现。 而这幅场景,对于易秋娴的冲击性更大。 项阳自不必说,霍飞勇也是见多了鲜血杀伐,不至于被震慑动摇。 渭水河面的场景,比易秋娴想象中最惨的一幕更加惨烈。 因为已经发现,大凉军派出了突袭军队,是先过河的数千军队正受到冲击,而且敌人数量不足,他们是有反击的机会的。 所以,他们的主将下令,加紧催促渭水北岸的手下过河。 当炸药包被抛至冰层的时候,站在上面的叛军数量已经超过了一万人! 如此庞大的军力,在丝毫没有抵抗之力的情况下,全部沉入河中。 破碎的冰块、刺骨的河水加深了他们的痛苦,加快了他们体力的消耗。 当然了,对于大凉军来说,这些可称得上是好事,在这一战中,他们以得的战果,比原来预计中的更大。 一万精锐之军,不要说对这支援军而言,即使是对岳虎本人来说,都足以让他心疼了。 而且,后面河道上出现如此大的变故,还有炸药的巨大响声,正面正在抵抗大凉军的叛军岂能不心惊胆战? 他们不可能冷静地判断出自己方已经渡河的人数其实是胜过大凉军的。 突然的变故,只会让他们更加放大己方的劣势。 冰层炸开,他们又不可能当着大凉军的面乘船搭桥,等于后路完全被截断了! 虽然杀出来的只有两三千之数,但是河南岸的敌情他们并不了解,鬼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大凉军杀过来! 援军没了,他们只有这点人马,死一点少一点! 大凉军的气势正盛,阵型完整,而他们之前乱成一团,现在更是士气低落,难以抵抗敌军的冲锋! 种种不利的因素,在叛军将士的心中放大,完全压垮了他们仅余的斗志。 项阳看到敌军溃散之势已成,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在埋伏的时候,之所以敢放多达五千的叛军过河,就是吃准了现在的局面。 就算有五千叛军又如何! 从训练到士气到体能,叛军全面落后,绝对不是大凉军的对手。 敌军很快就面临到了崩溃的结局,因为后路被断,处于败局之中的敌人想得就更多了。 就因为后路被断,他们若是想要活着逃走,那就要“提前跑”才行啊! 顺着渭水上下游的岸边,靠着其他的“友军”还在跟大凉军缠战,他们只要逃出敌人的视野,就算是安全了。 这一段河流的冰层被大凉军给炸了,但是上下游总还有其他的厚实冰层可以直接渡过渭水。 终于在大凉军的冲击之下,开始出现小股逃兵,抛下兵器和同伴,还有他们的意志,向侧方逃跑。 而且在败势之中,逃跑是最容易传染的心境,最开始还只是一小股的敌军逃命,很快逃跑的“阵容”越来越扩大。 正面还在跟大凉军近身交战的叛军,这时也意识到,后面的友军已经跑了。 既然如此,他们还拼什么命? 前线的将士,干脆也抛下兵器,很干脆地往地上一跪,做出投降之状。 与其在这么冷的雪地上逃跑,还不如把希望寄托于大凉军对于俘虏的仁慈上。 “赢了!这是一场大胜啊!” 看到就连前线接战的叛军,都开始跪地投降,易秋娴和霍飞勇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拍掌庆祝。 “我军才不到三千之众,歼灭了足足一万五千敌军,这比起渭水大营外的一战,战果更大,更加不可思议啊!” 就连霍飞勇也无法再保持淡定,兴奋地道:“两战之间,灭敌三万!而且其中有很多还是岳虎帐下亲信精锐!” “即使没有攻破渭水大营,这样的战果,已经足以对岳虎造成重挫,影响他以后对我们的围剿行动。” 易秋娴远远看着对岸还残余着的叛军。 他们只能站在渭水北岸,绝望地看着友军要么被杀戮要么直接投降,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战,对于叛军的打击也非常大吧?很长时间之内,他们都没有强行支援渭水的胆量了。” 霍飞勇听着易秋娴的话,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陛下!” 霍飞勇喘息着粗气:“那岂不是说,渭水城已经变成一座孤城了?我们的兵力损失其实并不算大。” “若是能把握现在的机会,抢在岳虎再次组织起援军之前,狂攻渭水城与渭水大营,我们很有机会收复渭水啊!” 易秋娴眼前一亮,也忍不住跟霍飞勇一起畅想攻破渭水城的情景。 他们一直都比较缺少的各种物资,都能在渭水城和大营之中得到补充,甚至还有陛下心心念念的大量工匠和作坊。 “而且,收复渭水城也可以给整个关中一个强烈的信号,我大凉并没有垮,我们还有足够的力量重新振兴大凉王朝!” 项阳听着霍飞勇的建议,并没有被他热血的话所感染,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此计,不妥!” “这,陛下,以末将看来,只要敌军的支援不到,我军有很大的把握攻破渭水城啊。” 项阳竟然赞同他的判断:“说得对,我们的确能攻破渭水城,但是,从长远来看,这真的有利吗?” 项阳的话再次让霍飞勇和易秋娴陷入深思。 “我们已经知道,岳虎在雪化回暖之后,必定会集结重兵,再次对我军发起围剿作战,你们觉得能依靠渭水城挡住他们吗?” “渭水城城高坚固,渭水大营经营完善兵力充足,都是易守难攻之处,等我军攻破这两处所在,会有多大的伤亡!” “明知道岳虎很快会以重兵反击,我们还损兵折将,只为攻破必定守不住的渭水城?你们觉得划算吗?” 霍飞勇的表情苦了下来。 他的风格是步步为营,在他看来,既然已经打垮了岳虎军的援军,那么渭水城等就是他们合理的“收益”。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风格,犯了短视的大忌。 易秋娴忍不住道:“但是渭水大营,囤积着叛军在冬季转运好的粮草,那些粮草可是以后敌军进攻时的倚仗,若能攻破渭水大营,也会影响敌人的进军吧?” 数十万大军所需的转运,绝非短时间能协调下来的,渭水大营关系不可谓不重,否则也不会成为大凉军进攻的起点了。 项阳下令道:“传令下去,集中兵力试探性地进攻渭水大营,能攻破最好,若是兵力损失过大,那就以袭扰为主。” “另外,往后方押运俘虏的队伍,通过雪橇快点儿再运些炸药过来。” 易秋娴跟霍飞勇面面相视。 前面的命令好理解,最后的命令又算怎么回事儿? 陛下不是说不会强攻渭水城了吗?还有什么大战要用到大量的炸药? …… 渭水河畔的突袭之战,的确对岳虎军是个极大的打击。 很长时间,大凉军的探子都没能在渭水河对岸发现新的敌人援军。 他们就借着这个机会对渭水大营放手狂攻,同时留着一营左右的将士埋伏在渭水大营与渭水城之间的区域。 渭水城虽然损失严重,但是,不能排除他们还会受到岳虎严令,又向渭水大营派出援军的可能性。 若敌方将领真的做出如此愚蠢的决策,那他们就能捡到大便宜了。 可惜的是,敌人还没有笨到这种程度,渭水城四门紧闭,打定主意缨城自守,不给大凉军任何机会。 而这段时间,他们也的确没能攻破渭水大营。 渭水大营虽然是个营寨,却是防御设施极为完备的大营,有着以前大凉王朝不知多少年的经营。 而项阳虽然改进了大凉军中的许多武器并给予战士们特训,但是受限于工匠和材料,他还没来得及对大型器械进行改进,而“火炮”那种东西,更加遥遥无期。 不过,他们依然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没能攻破大营杀到里面,但他们可以通过大中型的弩机,将炸药包射入大营之中。 这就是项阳命令押运俘虏的军队带回大量炸药包的原因。 运气还是站在大凉军队这边的,大量的炸药射入,不但造成了敌军的伤亡,而且还炸塌了不少的大营内建筑,包括大量的粮仓。 可惜的是项阳的手上只有粗炸药,并没有“猛火油”等特殊物品,无法直接造成大火。 不过,如此的混乱,总有些“幸运儿”的炸药包。 一片炸药包落在了同样的粮仓处,前面的炸药包将粮仓炸开,使得粮草纷飞。 粮食虽然并不容易被引燃,但是草垛马料却是容易起火的。 偏偏不断抛入的炸药给大营守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以及更加严重的混乱,粮草被引燃的第一时间,没有人能立即进行灭火动作。 火势一旦放大之后,就再也无法遏制。 这场大火成为了这次进攻渭水大营最大的收获之一,目测将一整个大粮仓全部烧毁。 虽然最终他们没有攻破渭水大营,不过项阳还是下令,大军撤退! 霍飞勇和易秋娴也完全认同陛下的判断。 虽然在渭水河北岸一直没有发现再次前来支援的叛军援军,但是岳虎也懂得用兵,他们说不定是故意营造这种假象来迷惑自己。 真正的援军,有可能已经在更远处渡过渭水了! 第27章 降服一员水军将领 岳虎军所拥有的兵力优势,始终带给大凉军极大的压迫力。 就算是抛开岳虎军的动向不说,经过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新的下雪天气,已经覆盖大地的雪原此时已经开始大面积地化开。 雪橇工具虽然有助于大军在雪地上的机动力,但是对于雪化开之后的泥泞地面却没有半点儿用处。 如果再拖下去,大凉军的机动力优势将不复存在,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被岳虎军某支主力大军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霍飞勇和易秋娴这段时间跟随在项阳的身边,进步非常明显,在保持自己的战术思维风格前提下,好好弥补了自身的缺点,假以时日,都能成为一方大将。 特别是易秋娴,在大凉这个时代,她一介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是非常不容易的。 项阳带着他们和一排亲卫穿着便服来到渭水之畔。 从长安城空围之后,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从容地在渭水河边漫步了。 大凉山河,沦落敌手,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复关中,什么时候才能安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升平世道。 “好美呀。” 易秋娴到底是女孩子心性。 原来在山里憋了太长时间,后来随着项阳下山,全部精神都在帮着项阳进行战役策划,根本没有心境浏览关中的大好风光。 易秋娴过去也时常到渭水之地效游,过日里在她眼中不过平平的风光,此时却显得格外美好。 “是啊,可惜我大凉的好河山,此时烽火处处,让人挽惜啊。” 霍飞勇指着下面道:“陛下您看,河面上那条船!” 项阳顺着霍飞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猛汉子操着一条小舟,周围则有十几条不知是什么家族或者商队的船围追赌截。 渭水之上已经有些河段开化,有货船行走,所以项阳等人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 此时他们才发现,在河面上竟然有如此争斗。 也不知道那个猛汉子是如何得罪了周围的船只,引得他们操舟相围。 即使以项阳的头脑,也不可能没头没尾地进行猜测,不过他的眼光却能看得出来,猛汉子是真的有招惹对方的本事! 虽然只是操着一条小舟,但是这名汉子却灵活得像是鱼儿一样,只要给他少许的缝隙,他都能让小舟快速滑过,屡次冲破那些大船的围堵。 更让那些大船头疼的是,即使借着小舟靠近的时候,派出武士强行跳到小舟上,他们的实力也远不是操舟的猛汉子的对手。 因为小舟上的空间有限,一次只能踏上去两三个人,而猛汉子一边操舟一边轻松就把他们一人一脚全部踹到河里。 这个季节的渭水河内,哪怕已经化了冰,滋味也绝不好受。 直到这时,那些大船上才有人陆续找来的弓箭,乱七八糟地想要通过弓箭来射那个汉子。 这时,猛汉子也看出了不对,手中船浆一荡,让小舟再次像鱼儿一样轻松地滑出老远,超过了一般弓箭的射程。 “哈哈哈,龟孙子们!不用送啦!” 猛汉子这时还不忘回头大肆嘲笑一番,可把那些大船上的人给气疯了。 项阳等人目睹了全程。 即使是项阳本人也对此人的能力非常惊讶:“此人真猛士也!在水上的功夫实在是我仅见。” 霍飞勇也忍不住点头道:“不错,即使是宫中禁卫,论水上的功夫也无人能与他相比,除非是在荆扬等南方之地,或许有能胜过他之人。” 项阳心动地道:“如此人才,若不能为我大凉朝廷所用,岂不可惜?霍飞勇,务必要将此人生擒,我要招揽他!” 正常寻访招揽人才,还是应该以“礼”为主,好好地给人家讲条件,说道理,以德服人嘛。 不过,项阳看出来,这名操舟的大汉性格自傲,不易服人。 想要收服此人为己所用,必须先挫其锐气,展现出能让他服气的能力,然后才能降得住他。 霍飞勇刚想本能地答应下来,但是头脑一转,苦下脸来。 “陛下,这事儿恐怕是不太好办吧?” “嗯?” “若是在平地上,此人虽勇,末将也必定为陛下将之生擒,但是要在水上,末将可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说不定反而被此人所败。” 霍飞勇乃是比较传统的北方将领,对于水性实在是拿不太出手。 项阳没好气地笑道:“傻呀你,我说过要让你在水上把他拿下吗?” “现在大片的雪地仍然未化,你多派些人,利用雪橇的速度,勉强可以追得上这只小舟,而且渭水化冰的河段有限,用不了多久,他必定上岸。” “记住,让人提前抄到前面的冰段先过河,免得他上北岸而行,只要到了岸上,他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霍飞勇一乐,拍着脑袋兴奋地下去了。 不过项阳同样兴奋。 其实在关中这样的北方战场,水军将领远不如在南方战场那么“吃香”。 北方之地,还是以陆战为主,水战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然而,在接下来大凉军迎击岳虎大军的作战中,水军说不定可以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呢。 霍飞勇完全按照项阳的计策。 当那名猛汉子在水上操舟之时,只靠着雪橇的速度远远跟着,绝对不惊动他。 一直耐心等到他靠舟上岸,这才突然发难。 出人意料的是,猛汉子在陆上的功夫也相当不错,毕竟也是北方人嘛,然而,在霍飞勇面前就不够看了。 霍飞勇作为一名将领,级别不算太高,但是他之前乃是专责保护陛下安全,个人武力在军中无人能出其右。 由他亲自出手,二十个回合之内,依然成功生擒了大汉,将之带到了项阳的面前。 “他娘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过在道左相遇,你们为何要突然下狠手!” 项阳微笑道:“壮士勿要恼怒,我不过是先前看你在渭水之中与人相斗,水上手段惊人,觉得你既然有这一身的艺业,为何浪费呢,还不如追随于朝廷,为我效力,将来搏个富贵。” 大汉一愣,猛地抬起头来。 “这,这不可能!你们看到我在水上跟宋家相斗,这才动念要埋伏我?这不可能!” 这大汉也是有趣,听到项阳的招揽,先留意的不是人家能开出什么条件来,而是要搞清楚自己为何而败! “当时我特意留意周围,除了我的小舟之外,没人与我逆流同行,如果你们在岸上,那绝对追不上我的船在水上的速度!” 项阳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他就是喜欢别人的震惊和不服,这样他又多了一个震慑对方的机会。 “看起来你是不信啊,好,今日我就让你开开眼界。” 项阳给霍飞勇打了个眼色,让他带着大汉到外面去。 霍飞勇直接安排手下在外面雪地上滑着雪橇以最快的速度在此人面前来了一番表演,看这汉子看得目瞪口呆,只疑是天人下凡。 项阳含笑道:“其实,你操舟之技也是非凡,在渭水之中真如蛟龙一般,我们能追得上你也算是有点儿运气的。” “自这里向上游,都是缓下坡的地形,而你逆水操舟,速度上自然反而被我们从陆地上落下了。” 打谓打一棒子也要塞一颗甜枣,项阳没有故意贬低对方的本事,反而有所称赞,让他的心里好过一点儿。 “服了,我是真服了。” 汉子依然沉浸在刚刚见识雪橇的震撼之中,看向项阳直接拜倒:“吾名陈飞,渭南人士,愿为贵人效命。” “只不过您别怪我没提前说明啊,我以前可是得罪过宋家,姬家,安家等几个关中的家族。” “他们本来只是找我的麻烦,但如果我投效了您的话,说不定这几个家族也会连您一起记恨上的。” 项阳闻言苦笑:“这几个家族虽然算不上关中的顶级士族,但也都是有头有脸了,你还真是能惹祸啊!” 陈飞道:“莫非贵人您后悔了?” 项阳大笑道:“整个天下,还没有能让我畏惧之人,不过是宋、姬、安几个家族而已,他们若不识时务,灭之又有何难!” 项阳的话极为豪气,不过也正对陈飞的胃口。 陈飞大喜,再次拜倒诚心诚意地口呼“主公”。 降服了陈飞之后,项阳等向他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把陈飞给震慑了一通。 难怪最开始他们要招揽自己的时候,说是要为大凉朝廷效命。 这他娘的可是大凉的真命天子啊,他就代表着朝廷! 陈飞的性子也很直爽简单。 之前,他的确对大凉朝廷没什么好印象,觉得这个朝廷整天搞些苛捐杂税,只知道欺负百姓。 不过,跟项阳等人相处得愉快,再加上易秋娴的“解释”,他也很自然地把以前大凉朝廷的失政怪罪到了那几个奸臣身上。 看,陛下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做那么多错事,自然是奸臣们借着陛下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了。 现在大凉虽然处于低谷,就连陛下都逃离了长安,但只要陛下英明,大凉还是天命所归嘛! 收服了陈飞之后,项阳也坦然向他说明了此刻大凉朝廷的现状。 目前,他根本没有什么“水军”来交给陈飞指挥,不过可以调派给他五百名精锐懂水性的战士,独立成军。 只要有人,那没船还可以去抢嘛! 第28章 突袭水寨 项阳对陈飞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把现在大凉军中的情况向他说明。 他现在的确给不了陈飞直接成规模的水军,但是却可以给他完全的自主指挥权。 霍飞勇和易秋娴欲言又止。 自长安突围之战开始,到山中建营,迎战鲁海泽,不断发展,轮流特训。 整个冬季的患难与共,使得此刻的军中将士包括霍飞勇与易秋娴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大家彼此间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而负面作用就是,军中“抱团”的思想开始冒出。 因此,两人听到项阳刚刚招揽到这个叫陈飞的汉子,就直接季以重任,将五百名兄弟们的性命都交托于他的手中。 不过,他们也都是识大局之人,心里明白目前军中并没有足够的水军人才。 同时大凉将来是要进取天下的,那自然要吸收更多的人才包括军中,陈飞只是其中之一,他们心里不舒服,但一定要习惯,不能成为陛下吸引人才的阻碍。 陈飞或许现在还称不上是合格的水军将领,不过,就如现在的大凉水军一样,都需要从零建起。 好在大凉目前的战场还在关中,对于水军的要求还不算特别高,可以让陈飞与大凉的新生水军积累经验。 陈飞也是个实诚汉子。 本来他被霍飞勇生擒,自身的傲气已经被打压下很多了。 现在刚刚受到招揽,立即就能指挥五百将士,那可真的有几分将军的感觉了呀。 陈飞听到项阳的说明,拍着胸脯道:“请陛下您放心!整个渭水水道,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有五百精锐敢战之士,半年之内,我老陈给您一支真正的水军!” 听到陈飞如此豪言,霍飞勇对他的看法也放高了一眼。 这次主动出击,几次大战都得大胜,而且还收得了一员水军将领,项阳正想满意而归,陈飞又开口了。 “陛下,关中都传言,岳虎那个反贼想要开春伤害陛下,您这次来就是要先打掉他们的渭水大营吧?” “嗯?” 项阳惊讶地看着陈飞:“老陈,你的头脑也很不简单嘛,怎么看出来的?” 陈飞得项阳亲口夸赞,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陛下您可别夸了,我就是对于渭水两岸的货运太了解了。” “俗话不是说嘛,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关中谁不知道岳虎要动大兵了,这几个管粮草的大营,只要是在渭水一带生活的老百姓也都知道。” 项阳含笑点头道:“你能看到这一层也算不错了,不过渭水大营防守严密,大雪已化,岳虎的大军快要来了,我们就不在这儿耽误了。” 陈飞连忙道:“陛下,我倒是没法子攻下渭水大营,但是咱可以搞掉渭水边上的码头啊!” “嗯?” 莫说霍飞勇和易秋娴了,就连项阳都觉得眼前一亮。 必须要说,擅水之人,对于水上的视角的确很能弥补他们指挥的某些不足。 陈飞看出他的建议受到了大家的重视,更加兴奋地道:“陛下和两位,两位将领对渭水上的情况可能还不太了解,自渭水开化之后,那里的货船来往是很频繁的,我还曾经捅破过一艘呢。” “只不过贼人的数量太多,我就算得手了也不容易脱身,所以就没再去管。” 项阳通过陈飞的情报分析到了许多。 “嗯,渭水一带的大战,使得岳虎一方非常被动,我们之前还烧掉了渭水大营里的粮食。他们还想要动用大军,少不得又要再运粮至此,那么水路就是最重要的运输途径啊。” 到了那个时候,渭水的冰层想必已经全化了,关中所有的水系几乎都能跟渭水串起来,可见它的作用。 易秋娴说道:“陛下,我们脱离长安之前,长安历年存粮要么被我们带出来了,要么被焚毁,剩下的必定不多。” “就算岳虎再能搜刮,也不可能借用长安之粮,必定是要利用关中各地的存粮甚至百姓的存粮!” 项阳立即下定决心:“好,陈飞,就按你说得办,我们临走之前再送给岳虎一件大礼,只要把渭水的主要码头毁掉,同样能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 项阳让人把这段时间新修的渭水一带的地图摆上来。 利用新教给大家的地图技术,现在所有的将士都已经掌握,每到一地,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以新的技术来绘制更加详尽的军用地图。 哪怕渭水一带的大战都没有停过,项阳依然专门分派出人来完成这项任务。 陈飞看着新的地图,一脸发蒙。 在经过了易秋娴的说明之后,他才看懂了这份地图,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真不愧是官家呀,连地图都这么高级!” 易秋娴和霍飞勇微微一笑,别人现在还不知道,这种新地图其实就是陛下新发明的哦。 有了更加详尽地图,陈飞快速指着上面,说明了最为重要的渭水码头,而且还说明了那里的警戒情况。 “若是我们真的有水军的话,那就好了,莫要说让我老陈指挥,就算我只是打先锋,我带着一只船也能撞开水寨的门!” “如果只靠陆地上进攻,怕是很难啊,那些寨子最主要就是防备陆上的敌人。” “呵呵,没关系,就算他们的水寨修得再坚固,也难不住我们。” 项阳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渭水大营多年经营,项阳不想付出较大的伤亡代价,还真的难以攻下来,但是区区一个码头的水寨,就是两回事了。 岳虎手上的兵力再多,需要分兵防守的地方却更多,他可以重兵护住渭水大营,却绝不可能在一个水寨布下重兵。 何况,岳虎知道现在的大凉军根本就没有水军,更不可能囤重兵在码头的区域。 “传令下去,再给渭水大营一点教训,让他们不敢出兵,然后调两营将士直攻码头!” “陈飞,现在我们手上并没有足够的水军给你,不过临时还能征调来几艘普通的船只,我不求你们能将河道封锁,但是,看准机会进行突袭。” 陈飞求稳地问道:“陛下,到底要看准什么机会啊?” “比如说,敌军如果被打得很惨,有重要将领狼狈地乘小船逃走,又比如说,码头河边的敌人都被我们吸引过来,防备松驰,你们就可以偷潜进去,然后抢一些真正的战船出来!” 陈飞重重地点头:“明白了!陛下您就放心吧,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 本来大凉军已经停止了对渭水大营的进攻,甚至整个渭水地界都较少看到大凉军士乘着雪橇来回纵横。 因此,岳虎军已经判定,大凉军是要撤退了。 没想到,大凉军果断地发动了回马枪,目标直指码头,而且攻势极其猛烈! 果然如项阳所料,码头上的守卫非常少,而且他们也没想到自已会成为主要的进攻目标。 项阳之前特意命令从山上带下来新的炸药,虽然围攻渭水大营的时候用去了不少,但剩余的炸药依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那种水寨的寨门,根本无法抵御炸药的威力,甚至都不用抵近安置,只要用中型的弩机发射上去,隔着一定的距离进行几轮“轰炸”之后,不但炸开了寨门,而且把周围的木栅也炸烂了大半。 这下子,大凉的精锐军队不但可以直接冲杀进去,那些守军想要依靠着障碍物进行弓箭还击都做不到了。 这一战,大凉军不但拥有质量优势,甚至还有了数量优势。 用项阳的话来说,就是自长安之战起始,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他们一鼓作气冲杀进去,直接将水寨占领。 岳虎军比他们想得更加胆小,那些守军早就见势不妙,纷纷借用水寨里的货船赶紧逃命要紧啊。 这下子,陈飞这支伏兵就比较尴尬了。 如此众多的敌军都想抢上大船逃走,使得岸边集中的敌人数量非常多。 陈飞看得干着急,却又不能带着手下的兄弟们白上去送死。 好在,正面项阳的进攻还是牵制了他们更多的兵力,随着越来越多的岳虎叛军已经上船开走逃生,剩余在岸边的叛军已经越来越少了。 陈飞看准时机,发现岸边剩下的人数比他们更少时,狠下决心,带着刚刚分给他的五百精锐直杀了出来。 即使不在船上交手,陈飞的武艺也不容轻视,他亲自擒着一只极重的船浆冲在最前面。 因为岸边的状况很乱,再加上很多人是因为恐惧,直接从前边逃过来的,就连兵器都丢了。 这些贼军跟溃岳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很晚才意识到,岸边竟然也遇到了大凉军的突袭,而且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而不是奋起反击。 另外,即使他们想要反击,也根本无法聚集起弓箭手在他们冲过来的过程中进行射杀。 当大凉军已经冲到眼前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飞也没想到,他们冲杀过来会打得这么顺利,几乎瞬间就把残余的岳虎军赶下水去。 还没来得及被他们登上借以逃走的大船,全都成为了陈飞的战利品。 陈飞这时也表现出自已的头脑。 他看了看已经逃走的岳虎军,又看了看正面的战场,知道大凉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儿郎们,守好这里,敌人肯定还会往岸边逃过来的。” 第29章 迎接第二次进攻 今晚之战,大凉军从一开始就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以极快的速度将正面守军击溃。 这也造成了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歼灭作战,而是一场经典的击溃战。 越来越多丧失了斗志的守军在陆上逃生无望的情况下,他们要么投降,要么就只能往河边逃过来。 陈飞早早就让大家布好阵列。 虽然他自己并没有与其他大凉军将士进行过战阵演练,好在他现在是个指挥的角色,倒也不需要亲自冲杀到前面,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在后面指挥就行了。 陈飞也按住了自己的性子。 其实照他的喜好,看到敌人冲上来,他更喜欢擒着重船浆直接冲上去杀个痛快的。 不过,现在他只是关系到一个人的安危,还会给前面的兄弟们添麻烦,那就算了,在后面给大家加油鼓劲儿。 其实陈飞现在根本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将领,他对于战阵也并不了解,一切都靠着五百精锐将士自己的应变能力。 此时就体现出项阳对他们的特训成果了。 对神武军神威军的将士的特训,不但增强了他们的体力和某些作战技巧,同时也是对他们纪律的加强。 当然了,还多亏了逃过来的都是些溃兵。 虽然他们为了争夺自己唯一的生路,凶神恶煞地想要冲过去,但是作战能力却并没有多强。 前面几拨溃兵全都被五百人的军队杀散,后面的溃兵自然就生出了极大的恐惧之情。 再无人敢于冲向岸边的船只,只能被逼得再向两边散去。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项阳已经领军从正面杀了过来。 看到陈飞带人坚守在岸边,而且强行留下了不少的船只,项阳不由大喜,他的眼光还不错嘛,没有看错人。 陈飞还只是第一次领兵作战,有现在的表现已经可以了。 “陛下,您打赢了?快看,岸边这些船全都是我们的了。”陈飞看到自己方的大军杀过来,长松了一口气,表功似地对项阳夸耀着。 “做得好。”项阳对他自然不吝夸奖。 “只不过这些船,我们不能全都开走。” 陈飞傻眼道:“啊?为什么啊,这些船质量都不错的,拉货拉兵都顶用!” “呵呵,朕不是说它们不好用,而是我们没法保住它们啊。” 项阳看出了陈飞神色间有些心疼,所以耐心为他解释了几句。 “渭水河道并不能直通我们自己控制的地盘,所以,能开走几艘都要看你能在渭水水道里的到多少隐藏的地方。” “等到岳虎的大军涌上来,我们是不可能在平原地带跟他们正面交战的,所以,只要被他们发现你们的船只,必会沿河道监控,一直到将暴露的船只夺回来或者砸沉。” 陈飞这才明白过来,船只虽然重要,但是只有能留得住的船只,才能算是他们以后的作战力量。 渭水虽然有一些小支流,但真正能避过岳虎大军耳目的却并不多。 “行,船的事儿您就交给我吧,我向陛下保证,只要是能留下来的船只,肯定不会被岳虎军发现。” “好,霍飞勇,你带些人,将这处水寨码头全部破坏掉,一点儿也不能让叛军利用起来。” “易秋娴,整军准备撤走!” 项阳突袭码头之战,渭水大营等地方隔得老远就能看到冲天的火光,但是渭水守将本来就胆小,根本不敢派兵支援。 大凉军得手之后,从容不迫的带军离开,故意让周围的百姓看到他们整齐的军容与高昂的斗志。 每一天让百姓们留下好印象,增加对大凉军信心的事情都不能忽视。 现在多做一些“伏笔”,将来到这边来做群众工作的时候,就有可能省很多麻烦。 然而,不论项阳的指挥多么精妙,不论现在的大凉军多么善战,也不论他们在此地取得了多少场大胜…… 他们都要被迫撤退了! 他们取得的胜利虽然鼓舞人心,但依然不足以改变整个关中战场的根本实力对比。 对于项阳霍飞勇来说,倒也没什么,但对于易秋娴来说,却显得有些伤感。 “此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总不能又熬到冬天大雪覆盖吧?” “不会太远的。”项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 “岳虎叛军,纵然势大,也不过外强中干,作为叛军,而且是不得人心的叛军,他们天然就有着无法弥补的弱点。” “当岳虎军非常强势的时候,似乎兵力无穷无尽,军势强大到不可战胜,但是,只要当他处于弱势被动的时候,这一切的虚幻都会被轻易摧毁。” 夕阳照耀而下,洒下片片金光,不过,对于大凉军来说,这副场景并没有带给大多数人伤感的情绪,而是代表着新的希望。 就在项阳的军队撤后没多久,雪势尽化,而且没有新雪下下来,早就急不可耐的岳虎大军再次行动了。 如大家所料的是,叛军又出动了足足三十万之众,兵力规模比起上次更多!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带领大军竟然不是岳虎本人! 项阳等人围坐在军帐里,分析着刚刚得到的新情报。 “奇怪啊,上次岳虎派遣了大将鲁海泽为主帅,还有孔秀为副,带着二十万大军杀过来却惨败而归。” “以岳虎的性格,应该对他手下那帮将军信心动摇了吧?本来还以为岳虎必然要亲自领大军前来呢。” 大凉军可以依然雪地里的雪橇速度,在探查地方的详细军情,敌军的军事调动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然而,现在对长安城内发生的变故以及岳虎的核心层决策,却根本无法探知。 项阳摆手道:“岳虎必定有他没有前来的原因,或许他真的对自己麾下的老将们还有信心,也或许他是被什么事情牵制在长安,无法脱身。” “我们本来也没想借着这一战直接解决掉岳虎本人,他来不来都没问题,不过,岳虎大军的军力安排,才真正让人奇怪。” 霍飞勇和易秋娴立即摆出倾听的态度。 他们认识中的陛下,可是战无不胜的象征哦,战场上的事情似乎就没有他算不到的,就连陛下都觉得奇怪,那肯定是真的有什么异常。 项阳指着整片西南山区最外围划了一条线。 “据探子报上的最新军情,岳虎大军以三十万之众,气势汹汹而来,但却并没有直接集兵对山区大举进犯的打算。” “哦?岳虎大军不进攻?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敌军分兵多处,每一处相距不远,形成配合之势,然后,似乎布下了条一字长蛇阵,要将整个西南山区跟关中腹地强行分开!” “啊?那我军岂不是要被困死在山上了?” 霍飞勇却冷哼道:“依我看,岳虎军这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敌人想达到封锁的效果,必须要持续分兵。但是西南山区如此广大的面积,纵然叛军有三十万之众,再加上山下各郡守军,也断然不可能完全封锁所有的地方,而且必定要多不断分兵。” “如此一来,岂不反而给了我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易秋娴纠正道:“霍将军,你没有听陛下说吗?叛军虽然分兵,但是各营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互相是能起到策应的作用的。” “我军兵力,一共也只有两万四千人,还需要在山口处分兵防守,能调动出山的总兵力,只有不到两万人。” “哪怕尽量往高里估算我军战力,最多也只能同时对两处敌营发起主动进攻。” “而敌人布下一字长蛇阵的阵型,本来就可以互相策应。我军直接进攻两营,那么敌人没有受到攻击的军队,就能从侧面包抄过来,令我军难以从容退兵。” 霍飞勇不服气地道:“如此也好办,大不了我们就呆在山上,不进攻呗。” “反正,举大兵来进攻的是岳虎军,若是不进山,着急的也应该是他们,我军只要稳居山中,眼观八方,不让敌人进行突袭,我倒要看看,耗下去谁会先沉不住气。” 霍飞勇的策略也是一法。 两军交战,若是一时无法找到破敌之策,那就转而相持,等待敌人露出破绽,而后再一举破之。 岳虎军集三十万之众,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本来是追求速战速胜,相持不下,必定会打击敌方的士气。 岳虎军将士,不由自主地就会产生,他们哪怕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也“不敢”进攻的印象。 特别是,上一次鲁海泽的二十万大军,确实被杀得大败,这样的阴影必定会纠缠于每一名叛军将士的脑海中。 易秋娴也不由得点头,认同了霍飞勇的看法:“从战略上说也不错,陛下曾分析过,岳虎军最大的经点就是关中不稳。” “所以,岳虎的本心,必定是急于将大凉朝廷除掉,好名正言顺地成为‘关中王’集中力量应对关外诸侯的挑战甚至争夺天下。” “我们只要存在一日,岳虎就要提心吊胆。若是此时有强大的关东诸侯进攻关中,岳虎就变成首尾难以相顾,被迫撤兵了。” 项阳却摇了摇头:“你们没发现吗?正因为如此,岳虎的大军反应才很奇怪,他们有这么多急于进攻的因素,现在却玩什么分兵封锁?” “这明明是要进行长期作战的战术啊!” 第30章 岳虎变招了 易安易秋娴,霍飞勇等人全都沉默着。 他们为了迎接岳虎大军进击,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然而岳虎军的举动,让他们的“期待”也落空了。 本来嘛,大家如果真的对耗下去,大凉将士也能接受。 反正岳虎大军多达三十万,每日的消耗称得上恐怖,最先坚持不住的肯定是岳虎。 然而,项阳的话却打断了他们的幻想。 “岳虎绝不是蠢蛋,不会蠢得采取我们最希望的策略,除非,他们自身能等得起,不害怕关外诸侯对他们的突袭。” 项阳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幅比例更大的地图,里面的信息不仅限于差距,包括了整个大凉王朝。 “陛下,您在怀疑什么?” 项阳明白,在场之人,包括易安在内,都是一流的武将,但因为武将的局限再加上大凉朝廷一直在西南山区之中挣扎求存,使得他们的眼光只能局限于关中之地。 “如果我们只是把目光放在关中的话,是无法搞清楚岳虎此时的想法,说不定会吃大亏!” 易安等人再次审视着地图,疑惑中又带着几分不服气地道:“陛下,您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正是因为关外的诸侯对于岳虎有压力,他才要加紧进兵吧?” 项阳反问道:“那如果反过来看,岳虎已经放弃了集重兵直接杀入山中,是不是意味着,关东的威胁,其实岳虎已经处理完毕了呢?” “这……不会吧?” 项阳的猜测,细想起来才是真正符合逻辑的,然而,却也更让人难以接受。 “岳虎是个作风非常强势的人,现在又没能真正掌控关中,关外的诸侯谁会跟他合作啊?” 项阳淡淡地道:“任何人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如果是正常的时候,岳虎的确如你们所说,但是他也清楚现在的关中是何状况。” “有一句老话叫形势比人强,若是真能换到关中形势转好,那么让岳虎一时软化态度,也并非不可能。” 在座诸将都无法反驳,他们其实对于岳虎也不算特别了解,只有易安跟他同殿为臣,曾经跟此人有过接触。 大部分的情报,其实也都是听闻而来的。 易秋娴的目光也转到关外之地,依然质疑道:“关东诸雄应该也明白关中的情况,他们岂会甘愿让岳虎从容壮大稳定关中?那样的话,对关东诸雄反而是最大的威胁。” 项阳无奈地道:“这就是我说的,现在我军对于关外的消息了解太少了,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现在我们先以岳虎跟某方势力达成协议来计算,那么岳虎就有本钱跟我们对耗了。” 易安等人的表情立即严肃下来,因为项阳的猜测若是成立,那么他们之前所作的一切作战计划都要推倒重来了。 易秋娴依然思维开阔,而且敢言敢说。 她先提出质疑:“然而,即使岳虎有这种柔软的身段和运气,真的跟关外某方势力达成协议,这三十万大军总不是假的吧?难道他宁愿负担这么巨大的消耗吗?” 项阳从容地反驳道:“若是关中暂时安稳,不需要面对关外诸侯的进袭,那么他们可以动用的粮草物资将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 易安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牙有点儿疼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岳虎军真的要跟我们打持久战呐,要把我们完全封锁在山区之上?” 项阳点头道:“有很大可能。” “首先,鲁海泽的大军被我们直接击溃,必定也会给岳虎军以警示,而且先前我军大规模下山,在乡镇之间发动百姓,收得民心的举动,恐怕也会被岳虎军所获知。” 虽然整个冬季,岳虎的大军都被压缩在几个大营与郡城之间,大凉军可以任意行动。 即使大部分的百姓都受益于项阳的各种亲民措施,对他们是忠心拥护,但是总有些人是吃亏不满的。 比如说,那些被项阳领军赶跑的豪族,而这些豪族总有各种的姻亲关系渗透到当地百姓之中,这些人就是潜在的告密者。 众人稍微思索,就明白其中的问题,点头认同项阳的分析。 项阳继续说道:“岳虎自己虽然不见得多么重视民心,但他绝对不会让我们赢取民心,更加不会在我们尽得民心的区域强行作战。” 易秋娴色变道:“难道他们会对一般的百姓出手?” 她才不信岳虎竟然能提出比陛下更加亲民的政策,何况聚集在这里的,全都是岳虎手下如狼似虎的军队。 说得难听一点儿,就凭岳虎手下将兵的素质,他能约束着众将士别去扰民就已经算他练兵有方了。 所以,岳虎一定会强行压制周围百姓,逼迫他们跟大凉王朝划清界线,否则的话,有可能直接举起屠刀。 即使那些百姓再心向大凉,但如果他们长时间看到周围岳虎大军恐怖的数量,不断因为支持大凉王朝而被杀害。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又看不到大凉的军队杀出来,打败这些恶魔解救所有的百姓。 那么,百姓们对于大凉王朝所有的好感和希望,都会不断破灭掉! 其中那些比较极端的,甚至由此对大凉王朝怀恨在心。 项阳点头道:“很有可能,岳虎有三十万大军镇压,根本不怕百姓闹出什么事来,他们还可以不断地在内部宣扬前线得到了多少大胜,已经把我们打得狼狈而逃等信息,进一步动摇百姓的信心。” 这个时代的消息流传是非常落后的,也因此,占据主动的岳虎军更容易制造假消息,而一般的百姓哪有本事分辨出真假军情消息啊。 易安的面容变了几变,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开口道:“这些乡镇的百姓,都是陛下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才能争取过来,让他们相信陛下依然是英明之君,大凉还有复兴的希望。” “但是陛下,现在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弱小了,依靠山地进行设伏,有机会大败叛军,但若直接下山,恐怕就轮到我们惨败而归了。” 易安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以军事为先。 上一次的大胜,的确极大地提振了将士的士气,然而也更加强化了大家的印象。 那就是,他们上次是依靠着陛下的英明指挥与山区的地形才能打败二十万贼军的。 现在,敌人的数量上升到三十万,那更应该依靠这种“熟悉的战术”。 易安同样也是个比较重视民心的将领,不过现在的局面,他还是趋向于保守,民心嘛,虽然重要,也不值得牺牲将士的性命去守护吧? 何况,如果他们冒然下山,就不止是一点“伤亡”了,说不定会让大凉王朝仅存的“火苗”直接熄灭,后果不堪设想! “易将军所说,也是一种方法。” 易秋娴大吃一惊,她以为陛下真的要采取她父亲的策略,那样的话,等于真的将关中百姓给卖了。 然而,她自己却提不出任何有用的建议。 难道她能说,就让将士们下山去,哪怕拼光了,也不能退缩? 而其他众将,虽然心中不忍,不过大体也都支持易安将军的看法。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现在他们手上的两万余将士,就是大凉王朝的“柴”呀。 项阳微微一笑,提醒了一句:“易将军说得有道理,只不过,岳虎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或许就是希望逼得我们不敢下山呢。” “你们难道就希望如敌人所希望的那样,缩在山间?” “陛下,不是我们想要缩着,而是……莫不是陛下您真的想要出山吗?” 项阳摸了摸鼻子:“其实朕,正有此意!” “啊?陛下!” 易安反而伸手挡住了大吃一惊的众将。 “大家先别急,陛下行事向来不会鲁莽,陛下,您应该是考虑好了通盘的计划吧?” 项阳失笑道:“还是易将军了解我,其实我也是接到军情没多长时间,现在不过是有一些想法,大家可以集思广益,完善我们的作战计划。” “陛下客气,份所应当!” 项阳先指着潼关以东:“首先,立即安排探子伪装成商人,前往洛阳、河东、并州诸地,打探情报,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哪方势力与岳虎结成了同盟!” 易安不解地道:“不必如此大费周张吧?岳虎与关东诸侯结盟乃是大事,消息不日也会传遍天下,我们在山间依然可以收到路人的消息。” 项阳忧虑地道:“恐怕他们达成的乃是密约,正是因为没人想到岳虎竟然会与某家关东诸侯达成盟约,才有机会阴到人啊。” “此事不可大意,必须要派人亲自前往打探,如此才能注意到各种坊间动静。” 大家见到陛下如此重视,虽然还不明白其中深意,不过并不会再阻止了。 只是派出一些商队,也不会耽误多少兵力。 “接下来就是针对山下的敌军,我刚刚已经说了,必须要下山作战,但是你们放心,我不可能真的跟敌人硬拼的。” 听到项阳如此说,众将才算是放下心来。 “现在敌军的分布已经非常明白了,他们的战术就是分兵封锁,但是彼此之间又能进行策应,不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但是,他们把战局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机会也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第31章 主动下山 三十万大军,哪怕有各郡守军配合,每一营的间隔也不可能太过近,因为他们最多也只能分散出三十个营地而已。 这还会造成敌军没有任何集中起来的机动兵力。 “这么广阔的区域,分成三十营,呵呵,岳虎的手下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拥有三十万大军,足以封锁整片山区,其实他们各营之间存在的间隔,是非常大的。” “陛下,敌军为帅者必定也有指挥的经验,不可能只是囤兵于军营之中自守,他们一定会安排骑兵来回寻视的。” “我军不论是想要穿越他们的封锁线,还是进攻某处营地,必定会被这些巡视兵力纠缠住,若是被他们其他营地的军队支援到,那就轮到我们的将士有大麻烦了。” 项阳微笑道:“你们所说的情况,是以整体兵力杀过敌人的封锁线,但如果是化整为零呢?你们认为岳虎军还能监控得到吗?” “化整为零?” 易安等人面面相视,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那,那不就变成跟霍飞勇带领的商队一样了吗?但这样的话,散开的将士就失去了作战能力了。” 项阳笑着点破道:“只要不被敌人发现,有没有做战能力又有什么区别呢?其实最根本的还是你们心中的不安吧。” “就算是领兵经验丰富,你们也没有想过,要把兵力完全打散的作战方式。” 或许这些大凉的将领们并不懂得“集中优势兵力”的道理,但是他们本能地明白与敌决战,是要兵力集中起来的。 战场分兵,是要把守最关键的节点,但是决战之时,集中更多的兵力,才有更多的机会取得决定性的大胜。 只要决战胜利,那么之后的推进就势如破竹,敌军就难以抵挡了。 特别是现在,敌军的数理远远超过了他们一方。 在这些传统的将领心中,本能地抵触着把成编制的军队分散开来,只为了偷过敌人的封锁,若是一旦被发现,那些将士等于白白送命啊。 项阳却说道:“接下来的这一战,必将会巅覆你们以往的观念,我们要利用自己的灵活,对于地形的熟悉,还有百姓民心的支持来打一场游击战!” “游击战?” 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个新名词,别说理解了,所有的将领不论是经验丰富的易安还是天马行空的易秋娴,都有点儿发蒙。 “不错,之前你们说过,分散潜入就像是霍飞勇曾经带领商队潜入宛城地界?不,与那种完全不同,而是更加隐秘!” “你们的人员会打散到以小队为单位,而且还是天黑之后再行动,因为之前有大量的将士下山参与亲民活动,所以对于各个村镇和路径非常熟悉,这也是我们的优势。” 易安等将领恍然,没想到之前陛下下令让将士们进行亲民,还有这样的好处。 “而且,一般的乡亲们都受过我军的恩惠,应该愿意配合我们的行动。” 易安忍不住提醒道:“对于百姓们过分的信任也可能会出大问题的,那些百姓之中,同样有许多的地方豪族的亲信手下,他们说不定会向岳虎军通风报信。” 项阳微笑道:“说得对,所以,下山之后,我们只有由分散状态进行集结的时候,才会用得到村镇地点,只要完成了重新聚集,就转为正常行军状态,尽量挑选荒僻山林行进。” “同时,我们要把百姓之中存在着敌人叛徒的事情直接讲明。” “那些豪族过去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跟他们关系密切,谁关系疏远,当地的百姓们最清楚不过。” “只要有我们的提醒,百姓们自然会提高警惕,将那些有可能通风报信的人抓出来!” 项阳对此信心十足。 因为大凉军下山,赶跑了地方豪族之后,其中的一项惠民政策就是将那些豪族的田产土地分配给一般的百姓。 所以,从根本利益上来说,已经被大凉朝廷收扰人心的百姓们,与豪族之间有着直接冲突,甚至是不死不休! 试问,那些豪族在岳虎大军的支持下回到坞堡,难道还能容忍平时看不起的泥腿子们分走他们的田地? 而各地的百姓也必定深知这一点,只要那些豪族杀回来,他们刚刚过上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仅凭这一点,他们也会坚决地站在大凉王朝这边。 易安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适应着陛下提出的思路。 “陛下,既然如此,那么我军的兵力安排恐怕会有很大的限制啊,毕竟并非所有的将士都在所有地方进行利民举动,大家熟悉的区域地形是不同的。” “不错,甚至将来直接与岳虎军作战的时候,也要注意这一点。” 项阳点头赞赏。 易安不愧是目前他手下经验最丰富的将领,果然闻一知十。 霍飞勇则更加关心如何真正打败岳虎的大军。 毕竟,他们只是把军队派出去还没用,真正想要击败岳虎的大军,还是要靠着真刀真枪地打仗,而只要开战,就不可避免地要面对巨大的兵力差。 还是在平原地带上! 项阳却笑着说道:“我们的战士,并非刚下山就要开打,下山的第一步,所有人熟悉地形,了解敌情,对于自己地域附近的敌人要达到了如指掌的地步。” “其次,是要依靠着百姓,建立起最高效的传递消息的系统,朕的命令,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下达至任何一支人散作战的军队之中。” “最后,将士们要做好长期做战的准备。” 霍飞勇苦笑道:“还是要跟敌人长期作战,陛下您不是说这正是岳虎所期望的吗?” “当然不是,岳虎所期望的是,我们一直龟缩于山间,让他可以轻松地残害各地百姓,断绝我们的物资。” “但我们的游击战,却是要不断地分散打击敌人,时间拖得越长,让敌人的士气与作战意志削弱得越狠,要让敌人渐渐意识到,他们在此处,每个人都是他们的敌人,每一寸土地都可能遇到伏击!” 项阳在这样的高层作战会议上,也只能大体说明他们将要采用“游击战”的大体方向,不可能指望他们通过一次会议就能掌握到游击战的精髓。 这种战法,也是一种“经验战”,只要让项阳带着他们打上几仗,不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卒,很快就能明白游击战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要倚靠什么来打败岳虎的大军。 经过特训之后,所有将士的纪律性有了极大提升,项阳下令让大家化整为零,陆续下山穿过敌人大营之间的空白地带。 虽然有些将士不明白项阳将兵力完全打散的用意,不过倒没有战士觉得畏惧。 本来他们受到的训练就等同于“特种作战”,单兵意志与潜伏的技巧越强,他们越有自信,不会被岳虎军发现。 而项阳自己,也带着霍飞勇等将领亲自潜入山来,毕竟所谓的“游击战”,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精髓。 易安作为一方统帅留于山间。 一方面还有些将士没有下山进行过亲民举措,百姓对他们未必认可。 另一方面,总要有人守老家的嘛。 万一岳虎的手下们又突然想不开了,发疯似地要入山进攻,至少易安还能带着留守的兵力依靠山势拖住他们。 本来,项阳和易安都想把易秋娴留于山上,因为这次下山的风险比起他们深入渭水郡作战时更高。 不过,易秋娴却道:“陛下不是对于你的渗透战术非常有信心吗?陛下都不惧怕,难道我比陛下还要金贵?” 一句话就堵住了项阳把她留在山上的打算。 如果项阳强行留下她,倒好像显得底气不足似的。 易秋娴也是经过完整的战士特训的,行军之时不至于拖后腿。 当天下山,项阳的身边仅仅带着二十名护卫。 若是此刻远在长安的岳虎知道,项阳身边仅有这点兵力,而且已经快要深入他手下军队的腹地,不知会作何感想。 此时,易秋娴的心里已经充满震惊了。 就在这久之前,她随着项阳,刚刚乘着夜色带队混过了两座大营之间的封锁! “怎么?怎么会这么简单?岳虎的手下可是有三十万大军啊!” 到现在,易秋娴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难道真如陛下所说,岳虎的封锁线就像纸糊的一样? 项阳看着她的反应,微微一笑:“学到了吧?亲身感受之后,你才能明白在军帐中作为将领下达指挥,与实际的战况之间,差异会大到什么地步。” 项阳自然早就料到了今晚的行动无惊无险。 以他后世的眼光来看,岳虎的大军搞什么封锁线,简直是笑掉大牙。 哪怕在不知多少岁月之后,又或者是另一个平行时空,战争模式早已经进入到另一种模式。 曾有一支强悍的外敌,入侵华夏,他们玩封锁,可是能沿着交通线建立起数之不尽的“防御工事”。 即使如此,那种封锁线都有机可乘,被打出了“游击战”的效果,极尽破坏之能事。 那种严密程度,完爆在“古代战争”模式下的岳虎大军。 他们化整为零之后,穿越岳虎军那种粗陋而不自量力的封锁,简直轻而易举。 第32章 探查虚实 项阳带着小股精锐,先潜过封锁线。 前期通过探子们的侦察,已经完全掌握了敌军分散的各大营位置。 岳虎大军还是比较保守的,并不敢真的分成三十个大营,只有二十个而已,至少还可以集中数万精锐为机动兵力。 虽然他们的如意算盘是逼得大凉军不敢下山,但是必要的防备还是必须要有的。 他们已经估计出山中的大凉军最多不过三万人,而且长时间呆在山中,条件艰苦,过了一个严冬,现在还残余多少作战力量谁也说不好。 岳虎军自以为“料敌从宽”了,就给他们照三万精锐来计算。 只要他们在两座大营中每营暗藏五万大军,就足以在平原地带形成绝对的优势了。 他们故意在晚上的时候调动大军,甚至连周围村落的百姓都瞒着。 兵力多的大营挤一挤,兵力少的大营则虚张声势地多立些营帐,这样从外面根本无法分辨出哪座大营的兵力更多。 大凉军冒然进攻,很可能直接撞上铁墙,那就立即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然而,他们绝想不到,大凉军对于他们的情报掌握,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岳虎军打得算盘不错,多造营帐虚张声势,昼伏夜出等手段也是古代战争中常见的手法。 但可惜,他们现在面临的对手,在思维和部分手段上,已经不再局限于古代战争了。 通过化整为零的渗透到敌人内部、后方,项阳不但拥有了从多个角度对于叛军营寨发起突袭的可能,更重要的是,可以更加深入地验证前期所收集到的情报。 岳虎军可以让隐藏在两座大营里的数万将士减少出入,却不可能隐瞒自后方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粮队。 因为之前大凉军的突袭,烧掉了渭水大营的一片粮仓,毁掉了渭水岸边最大也是离渭水大营最近的码头。 岳虎军的后勤运输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们无法提前在大营里囤积足够的粮草,进一步增加隐蔽性,只能依靠着大量的民夫和车队,不断地往前线营寨中运粮。 他们也做出了弥补措施,比如说派出巡逻部队大肆驱赶大凉军的探马,逼他们远离营寨,无法探知寨子以及后方的虚实。 然而,这在项阳的眼中,依然是已经“落后”的手段了。 项阳快速地对岳虎军二十座大营的后勤补给情况大体摸了个底,同时立即派人传信,将陈飞先召了来。 陈飞赶紧带着几个亲卫登上岸来。 他刚刚见到项阳,脸上就露出佩服的神情。 “陛下就是陛下!贼军自以为守得铜墙铁壁,陛下却能于不动声色之间,穿到北边来。” “陛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对贼军出手,兄弟们都等着陛下您一声令下呢!” 项阳摆了摆手道:“先不急,我之前叮嘱你的事情还记得吗?现在我要知道贼军从水道运送粮草的详细军情。” 虽然项阳亲自以陈飞为将,成立了新的大凉“水军”,但是他们的水军根本无法在渭水上与叛军的水军正面对抗。 哪怕他们一战抢得了许多战船与较大型的货船,最后还是被破烧毁砸沉其中的大多数,陈飞只能依靠着他对于渭水水域的了解,将仅余的船只藏匿于小的支流之内。 以项阳之明,当然不可能直接交给陈飞不可能做到的任务,在大战初期,不论岳虎采取什么样的策略,他所给予的任务都是隐藏自己,进行沿河侦察。 因为渭水必定是敌人在战争期间依靠的主要河运干流,所以不论岳虎采取何种战争策略,陈飞的水军将士都是深入敌人后方的存在,必定可以收集到大量的珍贵情报。 陈飞其实不太懂得情报收集的相关“技术”,好在调拨给他的五百精锐战士之中就存在着这样的人才。 而陈飞作为领队的将领,不需要亲自去做这些细节事务,他只需要凭着对于渭水流域的了解,能沉得住气,知道带着手下们在哪里能避过叛军的探子就足够了。 陈飞的任务完成的不能算是完美,但也绝对是合格以上。 通过跟陈飞掌握的情报对比,也印证了项阳的猜测。 贼军虽然气势汹汹而来,但是他们的兵力分布却表现出谨慎或者说怂的特征。 兵力分布最多的大营确实有两处,分别是扶风郡与武功郡最近的两处大营! 按理说,贼军在可以在任何一处营地集中兵力,那么,以秘密屯兵的最大目的来说,应该是挑选最“普通”,让大凉军将领们最难以猜到的大营才对。 但是,离扶风郡和武功郡这么近的大营,其实是最难以受到突袭的目标。 说到底,就是因为岳虎的手下被项阳的各种奇袭策略打怕了。 就连渭水到长安之间,理论上是岳虎的腹心地带,他也敢亲自带兵发起突袭,歼灭了岳虎手下不少的精锐。 那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敢进攻的? 岳虎军生怕项阳再次创造不可能,直接突袭扶风郡和武功郡两座最重要的郡城,掐断前线大军的后路,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最保守也是最难以取得战果的策略。 “搞了半天,岳虎派来的将领表面看有三十万大军,实际上,他们在害怕我们呐!” 听项阳一讲解,围着的将领恍然大悟,而且隐隐之间,面对着数量庞大的叛军,心里竟然有种居高临下的自信。 敌军将领存在着这种心理,并不代表他们就能轻松战胜三十万大军。 不过在战场之上,最让人看不起的就是怂蛋! 易秋娴听到项阳的分析,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地方被突然点亮,让她对于之后的行军策略有了极大的启发。 “陛下,敌军主帅如此分布兵力,那我们就要利用好敌军胆小畏战的心理呀。” 项阳含笑道:“哦?那以你看来,要如何利用呢?” 易秋娴在短短的时间内,脑海中已经思考出一些框架来。 “唔,敌军隐秘屯兵是想要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因此,在没有抓住我军确切位置之前,这些兵力绝不会暴露出来。” “所以,我们可以通过化整为零的方式,对敌人形成突然袭击的效果,把他们不断巡逻的大军进行调动,令其疲于奔命。” “几次三番,敌军必定会对他们的判断产生怀疑,在行军的过程中还会消耗巨大的体力,那么我们总能得到机会,对其一部进行突袭。” “而敌人的机动兵力越少,对我军造成的威胁也就越小,到最后,空有数十万大军却平均分配在各个大营之中,成为待宰的羔羊!” 易秋娴越说头脑越加清晰,一口气说出了一整套完整的作战计划,令得诸将刮目相看。 就连项阳也不由得点头:“不错,大有进步。” 易秋娴内心隐隐有些得意,表面却还是维持着淡然的态度:“那么陛下,是否要按我说的进行作战呢?” 项阳看着易秋娴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摇头道:“恐怕还是不行,你的计划之中,有一处问题还需要纠正。” 项阳故意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明。 易秋娴自然明白陛下之意,趁着这个空档,先自己飞快地将作战计划回想了一遍,不过并没有想出哪里存在问题。 她有几分不服气地道:“还请陛下指教,我刚刚到底哪里说错了?” 项阳道:“那就是对于我军出击的时机,你的说法很有问题。” 众将也顺着项阳的话,回想着刚刚易秋娴的说法。 “趁着敌军疲于应付,体力消耗巨大之后.进行突袭……陛下,这没错吧?” 不仅是易秋娴,在此处的所有将领,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易秋娴看到所有人都是如此说,底气更足了,带着几分骄傲地看向项阳,看他要如何指正自己的“错误”。 看到众将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项阳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都太小看敌军将领的应变能力了。” “不错,此刻,敌军主帅的指挥是非常胆小,但这并非一成不变的,岳虎手下总有经历过沙场的将领,不论他们是什么风格,至少都懂得随机应变之道!” 项阳严肃地看着易秋娴。 “秋娴的计划,自然可称得上完美,但是你们也要想到,敌军将领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军实施这么完美的计划吗?” 众将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确实,换成他们是敌方的将领,既然在自己的后方腹心之地出现成编制的大军,那肯定是要防一手的,绝不至于让手头上仅有的机动兵力完全耗光体力才对。 看到大家都有所醒悟,项阳继续道:“让敌人完全耗光体力,的确是可以大大增加我们的胜算,减少我军伤亡,但是相比起来,我们更加不能给敌方反应的时间!” “因此,只要能调动敌人,形成围点打援之势,就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投入重兵,一举破敌!” “这样做,可能会增大一些伤亡,却能让敌人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杜绝我军陷入敌军围困的可能性,而且在气势上,也能震慑敌军。” 易秋娴心悦诚服地点头道:“明白了,陛下英明。” 其他将领也明白此战的关键,以后遭遇大战时,明白了本次大战的轻重缓急。 第33章 开始出招了 既然敌方情报已经能确认,项阳只需要等待后续兵力渗透进来,就可以立即对敌人发起全面攻势。 这时,众将才完全体会到,先前项阳不惜花费巨大的精力,进行各种亲民政策,甚至不惜动用军队的原因。 在渗透作战之中,百姓们的支持实在是太重要了。 虽然岳虎军也算是防了一手,自大军开赴此地,严令各村各镇,所有人不得离开本村五里之外,有敢违抗者,以甲为单位,全员处斩! 这样的命令,在岳虎军看来,应该能限制住各地的百姓了。 但是,项阳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虚张声势。 若是岳虎已经建立起了完全的统治体系,而且各地管理体系还算完整的话,那的确能起到一定的限制作用。 然而,在入冬之后,严格地说,是自上一波鲁海泽的大军大败而归后,为了防止被大凉军有机可乘,岳虎军全部龟缩回了各地郡城甚至是长安。 对于广大的村镇地区,当时的岳虎军完全是采取了放弃的态度,白白让给了项阳。 岳虎军制定的措施的确非常严厉,但是再严厉也需要有人来执行啊。 地方的统治体系已对崩溃,更何况岳虎本来就没能腾出时间和精力来收服各地方军政。 他能让关中大部分的郡县官员对他表面上效忠就已经很强势了,再深入“基层”根本是力有未逮。 大部分的村、镇、里长都是心向大凉王朝,而岳虎军本来就分为二十营,多余的兵力隐伏暗中的两处大营,希望突袭大凉军,根本无力对所有的村镇进行监控。 而且,总有一些散居于山间和密林中的猎户,是他们无法掌握的。 岳虎军的命令根本无法阻碍各地的百姓为大凉军通风报信。 特别是那支再显眼不过的机动部队,他们前脚刚动,后脚项阳就已经清楚他们的具体位置和行军目标。 而被岳虎军分散派出来的一般探子,本来应该是他们了解战场情报的最重要手段,但是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几乎半废掉了。 各地的百姓虽然团结一心,心向大凉,然而他们毕竟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总不能都举着锄头跟岳虎的大军拼命吧? 百姓们心中也会怕呀。 然而,面对那些极为分散的探子,就让一般的百姓有了机会了。 只要他们狠得下心来,还是可以对探子们突袭得手的。 从总人数上来说,百姓们给岳虎军制造的杀伤并不算多,但这些全是叛军的眼睛和耳朵啊! 无眼无耳,岳虎军如何作出指挥判断? 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们甚至无法判断出,袭击了他们探子的到底是一般的“刁民”还是大凉军潜伏过来的探子! 在岳虎军的基层,因为大量的探马或死或消失,更加影响了一般士卒的士气。 他们猛然间发现,在这片土地上,似乎到处都隐藏着敌人,到处都有可能射出取走他们性命的冷箭。 即使他们在此有足足三十万友军,但却无法给底层的探马们丝毫的安全感。 这种极小规模的突袭,难道还指望能快速得到各地大营的火速支援? 所以,那些探马也渐渐变得虚应故事,只离开大营不到十里的距离,稍微探察一下,没有发现异常就立即回大营报告主将。 这下子,分散各地的大营能“辐射”到的区域就更加狭小,客观上,使得各大营间的空档变大,更有利于大凉的精锐将士潜入进来。 岳虎军的将领们不是没发现异常,但是他们却找不到好的应对方法。 加派军力充实进探马之中,实际上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让每一支探马小队从五人变成十人,并不能对那些百姓形成有效威慑,该被袭击还是被袭击,但这却已经要多消耗一倍的兵力了。 要么,他们减少探马小队的数量,将几支小队合并为一支,如此自然能让一般的百姓无处下手。 然而,这样的探察效率却大打折损,而且目标明显,很容易就被大凉军的探马远远发现,同样能避过这几支大规模的小队,暗中潜入。 其实,岳虎军主帅如果足够聪明的话,从这种困境中,就应该看得出他们的战略从一开始就有大问题。 不但将雄厚的兵力分薄掉,而且根本没能有效地封锁住山区。 但是,大军主帅也是要面子的呀。 到现在,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只是吓住了部分百姓而已,跟大凉军实际上还一仗未打呢! 难道在没经历过任何大战的情况下,自己吓自己般地主动改变全军的战略? 要知道,这三十万大军,并非全部都是岳虎的亲信精锐,更多的兵力其实是关中原来的叛军,只是因为岳虎势大,被他收编了而已。 即使是岳虎亲身在此指挥,也无法做到如指臂使,更何况只是岳虎手下的一员将领。 这三十万分散开的大军就是一只巨大的怪兽,看起来气势骇人,不可战胜。 但也因为“它”实在是太巨大了,因此绝对不可能灵活调度。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完整的调兵计划,因为一时的变故急急忙忙就想要调动兵力,说不定大军自身就会先发生意外。 越是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只要出现意外,就会演变得难以收拾,反而被大凉军找到突袭的机会。 因此,哪怕岳虎军的主帅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跟计划得不一样,甚至产生了危机感,现在也只能将错就错,等待局势进一步的发展。 如果大凉军也出现破绽被他们抓住,那还有扳回主动的机会。 贼军的反应全都落入项阳的眼中,而且他直接看穿了敌军的侥幸心理。 “想要以不变应万变么?呵呵,意识到我军已经下山之后,更加不舍得放弃能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啊。” 项阳嘲讽着敌人的意想天开。 此时,他们唯一解开困境之法,就是把隐藏在两座大营之中的近十万主力调出来,主动出击,配合着各营的位置与守军,一鼓作气将项阳军赶回山中。 但是,这样一来,岳虎军所有的意图就全都暴露出来了。 岳虎虽然与关东某大诸侯达成了秘密协议,使得他们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大凉残余,甚至不惜跟兵力远远弱于他们的大凉军打长期作战。 但,这种战术,对于岳虎军来说毕竟是巨大的消耗。 哪怕是关中富饶,但是岳虎只是名义上占领了关中的地盘而已,还不知道秋季之时能得到多少收成呢! 无数的粮草一直在白白消耗着,哪怕岳虎对于关中压榨得再狠,也会觉得肉疼的呀。 若是能一战定乾坤,不但能节约大量的粮草,更重要的是,为岳虎杀出潼关,荡平天下赢取了大量的时间! 相信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不过,项阳既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目的,自然不会上当的。 他一直按捺着性子,没有提前暴露出自己已经潜伏到敌军后方的兵力,一直到集结了五个营共计一万五千将士,而且三千玄甲精骑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后,才以雷霆之势展开了他的作战计划。 其实,项阳的军队虽然已经渗透到敌军后方,但是这里的地形并不利于灵活地运用兵力。 自渭水南岸、武功诸郡一直到前线的二十座大营,本身是在非常狭窄的地形上展开的。 东西宽而南北极为狭窄。 岳虎的大军敢于布下一字长蛇阵,自然也是有所倚仗的。 但是,项阳对于经过特训之后的大军,有着绝对的信心。 而且,最先对岳虎军展开行动的并非是项阳直属的大军,而是陈飞的“水军”! 兵临大战,也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了。 岳虎手下的水军已经在渭水上下游巡视了不知多少遍,他们自认为在渭水河面上,不可能受到任何的挑战。 因为“大凉水军”根本就不复存在了。 就在敌军如此大意的气氛下,陈飞带着少量的战船与精锐的战士从支流中杀了出来! 此时的渭水河面上,各色货船正着急把后方的粮草赶紧运往前线,所有的货船上,也是役夫远多过于战士。 面对陈飞亲自率领的水军,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即使陈飞的许多战术设想还无法在这支新生的水军中表现出来,但是欺负一下没什么作战能力的货船队还是毫无问题的! 而且,陈飞不需要长时间地在渭水主干流上,等着敌军的水军杀到。 项阳给他的命令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在渭水主干流上制造巨大的混乱。 只要混乱一起,吸引了岳虎军的注意力,也就足够了。 果然,因为后方粮草的运输关系到前线命脉,岳虎军反应极为迅速。 不但所有的水军船只火速赶到出事流域,在岸边也派过来很多军队进行堵截。 这支突然出来的水军,是真的把岳虎军高层给吓住了,若是不把这个后患给彻底拔除,他们每一次杀出来,都要把核心运输枢纽的渭水闹个天翻地覆。 然而,陈飞不过是项阳所出的第一步棋,当敌军岸上的大军开始紧急调动之时,终于被项阳看准了破绽。 大凉军先以其中一营将士作为佯攻。 这种佯攻的招数并不新鲜,然而在岳虎大军各个机动部队紧急调动之时,其高层将领根本无法分辨出大凉军的虚实。 第34章 谨慎过度 岳虎的大军分为二十营,又有巡逻之军来回策应,本来就是为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所以各营将领不疑有他,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杀了过来。 但是他们的军营调动根本瞒不过各地作为眼线的百姓们,同时,刚刚化雪许多的地段还非常泥泞,并不利于大军行进,也拖延了他们支援的速度。 这点儿时间,不足以让三千将士直接袭破贼军的一处大营,却可以让他们快速撤走。 在出击之前,项阳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完整的撤退的隐蔽路线。 …… 岳虎军大将宁宝带领两万精锐支援到了遇袭的眉山大营之外,却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脸色不由一沉。 眉山大营守将姬永带着一千将士出营迎接。 “宁将军支援之高义,姬永铭记于心。” 宁宝和姬永都是岳虎帐下的亲信将军,所以关系天然比跟临时招揽来的叛军首领要亲近许多。 宁宝跟姬永客气了一句,直接问道:“姬将军,眉山大营损失如何?敌人来了多少人?他们是被贵军直接击退的?” 姬永既感慨又疑惑地道:“幸得将士用兵,大营无恙,而贼军的攻势似乎并不算太猛烈,人数不太多,听到将军领军支援,立即就逃走了。” “宁将军,机会难得呀!虽不知道那些敌军是如何渗透过我军连营封锁,但现在处于平原地带,您何不立即带兵追击,一鼓作气将这支贼军击溃呢!” 姬永被上峰分派驻守眉山大营,平时没有多少立功的机会,所以分外看重这次,若宁宝能领军将敌人击溃,他守护眉山大营的功劳也会被放大。 宁宝却摇头大笑。 “姬将军,何必心急,敌人这次对眉山大营展开突袭,反而让我看到了取胜的机会,根本不必强行追击。” “哦?还请宁将军解惑。” 宁宝指了指他们所立的地面:“虽然此处处于平原地带,但也有些小的山林便于敌人躲避追兵,而且大雪刚化,还有许多地方地面难行,大军强行追击速度不会很快,徒耗体力而已。” “反过来看,我军若是放弃追击,反而能给敌人一个错觉,令其更加放心大胆地对我们的其他大营不断发起进攻,呵呵,姬将军,这不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嘛!” 姬永露出恍然之色:“宁将军高见!” 对啊!大凉残军不断地进攻各处大营,那总会进攻到武功大营等两处大营。 他们看到己方只是被动防守,进攻的胆子会更大,只要抢在援军到达之前逃走就行了。 然而,大凉军绝对不会想到,两处大营内本身就有数万伏兵。 只要他们“闯上彩”,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场面。 宁宝与姬永想象着那时的场景,不由得同时大笑起来,似乎他们的胜利已经唾手可得。 …… 神威军第一营营将宋秩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长松了口气。 这种天气还很寒冷,不过宋秩的身上却被汗给浸透了。 “敌军果然没有追上来,一切都如陛下神算啊!”宋秩看到全军将士,包括他自己虽然无比的疲惫,却是非常欣慰。 “将军,早知道咱们就不用跑得这么急啦,敌军根本就没有追击的胆子呀!” 宋秩没好气地骂道:“不可大意!我们之后还要紧急转移,不断地对其他大营进行突袭,记住,我们的行动一定要快。” “每次交手,都不能假定叛军不来追击,否则一个大意,咱们就阴沟里翻船了!” 几个亲信手下瞬间叫苦起来:“将军呐!现在天气虽然好转,但是这种地形里不断地急行军,简直是要人命呐。” 虽然大凉军的精锐程度远远胜过岳虎手下的叛军,但是同样会出现疲惫与精神的消耗。 这世上,还没有一支真正的“铁军”存在。 宋秩再次擦了一把汗:“放心吧,陛下早就算计,咱们不是永远不断地进行转战突袭,只是将速度优势发挥出来,跟对方比拼耐力罢了。” “大家原地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进军!” …… 项阳临时所设的中军大帐内,他们也收到了关于叛军的军情。 “哼,他们倒是一点儿也不急嘛。” “既然对方自以为有必胜之法,当然可以沉得住气。” 项阳、易秋娴、霍飞勇等将领神态轻松,岳虎军的反应并没有在他们意料之外。 “接下来,我们就只需要看着敌人来回奔走救援好了,他们终究会发现,我军的突袭目标竟然一直不包括武功大营等埋有伏兵的大营。” “到时候,就轮到敌人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了。” 这世上并没有完全的巧合,特别是在战场之上。 敌人就算是再傻笨,也应该开始怀疑,他们提前埋下的伏兵,是不是早就被大凉军发现了。 然而,敌人永远不可能确定这种怀疑。 难道,仅仅因为大凉军多次突袭都没有踩中陷阱,就下此判断吗? 谁也不能保证那会不会是巧合,谁也不敢肯定,下一次大凉军再发起突袭是不是就会踩中陷阱。 难道就因为他们的怀疑,让数万大军直接暴露出来?那样的话,先前的布置,大量粮草的消耗,就等于毫无用处了。 对于项阳的计划而言,这实际上也是一个关键点。 易秋娴和霍飞勇此时已经知道了项阳的作战计划,取笑了一番岳虎军的主将后,也忍不住猜测起来。 “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沉得住气,若是真的将数万大军给释放出来,分布到防线之上,那会极大地加强敌军的密度。” “是啊,我军毕竟是深入到敌人的腹心之地作战,一个弄不好,有可能会被包围,我们即使不全军覆没,也会承受重大损失。” 其实,后一个结果跟全军覆没也没有太大分别,以现在大凉王朝的处境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你们不需要有患得患失的心情。”项阳立即明了他们二人的心态,开口提醒道。 “如果叛军依然维持现在的战术,我们自然能耗尽他们的体力与耐心,得到真正伏击的机会。” “但,即使敌人放弃继续埋伏,让数万大军暴露出来加入到巡逻的机动兵力之中,并不代表我们就处于劣势。” 霍飞勇沉声道:“末将所担心的是,对方会狠下决心,集中数万精锐之兵,对后方进行清扫式搜索,我们很难避过他们啊。” 岳虎军的“一字长蛇阵”距离后方的渭水并不算远,整个地形颇为狭长。 这种狭长的地形虽然使得叛军的一字长蛇阵空隙非常大,如果他们想要清扫后方,也会变得比较容易。 “呵呵,这对我军真的有威胁吗?” 项阳的手指在地图上一指。 “不要忘了,敌军并不知道我军的主力到底隐藏在这片地域的哪处位置,他们如果想要以数万兵力进行清扫,必定要沿着渭水东西两边的其中一侧,按部就班地进行推进。” 易秋娴和霍飞勇低头看过去,发现项阳所指的,乃是渭水的几条支流。 “数万大军在泥泞中排查行军,本来就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这几条支流,会完全破坏敌军的队形,耽误他们大量的时间。” “敌人心里清楚,要对付的乃是我军精锐主力,所以,绝对不可能分兵行动,在渡河的时候,只有所有军队都完成了渡河才能向前推进,否则有可能被我军各个击破。” 霍飞勇点了点头,这是题中应有之义,若他是敌军的主将,也会如此谨慎。 但,这样一样,每当他们遇到渭水的一条支流,都会耽误非常多的时间。 更加关键的是,岳虎军无法提前准备大量的船只形成浮桥,也难以进行大规模的船渡。 岳虎军的确是掌握着整个渭水的控制权,也能通过渭水的河运进行粮草调度。 但是,因为是北方的势力,再加上岳虎刚刚掌握关中没多长时间,显然不可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发展水军身上。 所以,岳虎军的水军其实也并不算强大。 有了陈飞的捣乱,直接打乱了渭水运粮,数十万大军在外,粮草供应才是最重要的,直接关系到大军的稳定。 所以,岳虎军的水军必优先保证着粮草运输,不可能给他们提供河渡。 当敌军不得不集中于渭水上下游的某个方向时,等于让出了非常多的时间。 “到那时,我军就可以快速地到另一边,安心强攻某处营寨!因为敌人绝不可能及时支援的。” “陛下英明。” 霍飞勇和易秋娴这时才发现,他们根本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主力大军渗透到敌人后方时,他们在各地百姓的详尽情报支持下,似危实安,敌人根本无法埋伏到他们。 易秋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听陛下如此说,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就耐心点儿等待前线军情就好了。” 即使易秋娴在军中严格遵守军中规定,穿着着军服。 但是即使是较为厚重的军服,也无法掩饰易秋娴的美好身形,天生丽质。 易秋娴这段时间为了完善计划,可是没少熬夜呢。 项阳故作惊奇地道:“放心?等待?易大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啊?” “将士们可以养精蓄锐,但是我们作为将领可不能休息啊。” “一方面,时刻注意敌军动向,我们在指挥上是不能犯错的,不能给敌军可乘之机。” “第二,现在我军作战要完全依靠着百姓提供的情报,这足以说明民心向背的重要。” 第35章 多种手段误导敌人 霍飞勇苦笑道:“陛下,您不会是现在还想着让将士们进行亲民活动吧?” 项阳摆手道:“大战在即,岂能如此消耗将士们的体力。而且之前我们进行的亲民活动已经足够了,现在需要做的是更好地发动百姓,组织百姓。” 项阳的眼中闪烁的光芒令他们大为不解。 在易秋娴等将领看来,其实现在大凉军已经做得够好了。 整个关中西南部的村镇,百姓们积极为大军提供敌人的各种情报。 而且,项阳还略施小计,帮助百姓们纠出不少“内部的叛徒”。 之前那些被大凉军打压的豪族眼线,断绝了大半,哪怕剩下几个漏网之鱼,也变得非常谨慎,等闲不敢行动,害怕被暴露。 以大凉的历史而论,“古往今来”还从来没有过如今的局面,百姓们对于战争的作用像现在这么大。 就这,陛下竟然还不满足?还要进一步组织起百姓的力量? 项阳注意到了帐中将领们的眼神,严肃地道:“你们千万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特别是将我们某些精锐将士与百姓们结合到一起,更是能发挥想象不到的作用。” 霍飞勇尴尬地道:“我等实在是难以领会陛下的意思啊,若是驱使着百姓们与敌人作战,恐怕效果不会太好,徒然增加百姓的伤亡而已。” 他这是隐隐地规劝了一句。 项阳没好气地道:“朕又不是那种无道昏君,做不出这种没脑子的事!” “百姓们没有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没有发给精良的兵器皮甲,自然不能驱使其与敌人正面作战,不过,在敌人力量不及之处,自然能发挥作用。” “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能完全掌握敌军动向,而敌人知道我大军就在侧翼,绝不敢派出小股军队白白送死,这就是百姓们能发挥最大作用的环境。” 项阳已经将一千精挑细选的将士完全打散编制,将他们分散到各个村镇之间。 这些将士的挑选标准就在于灵活与独立。 他们未必是所有将士中最精锐的最能打的,但一定是头脑灵活,而且有一定的口才的。 项阳通过他们将一些村里的壮年组织起来,带着足够的炸药,不但可以阻断交通,而且还能设下小的陷阱。 几次大战,炸药包这种新型武器已经给岳虎军将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以现在的技术,只有大凉王朝才能制造炸药包,这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武器”! 只要那结叛军在行进的过程中,突然遭遇了炸药包的爆炸,对方必定会认为,他们是受到了大凉正规军队的袭击! 简单地说,项阳为他们制定的战术就是“混淆视听”,通过炸药包这种最明显,动静最大的“特征”,吸引敌军将领所有的注意力,掩盖住其他的猜测。 对方只要被炸药包这种武器吸引住,就会自动忽略潜藏敌人的人数,如何到达埋伏,与其他情报对照判断等等过程。 要知道,这种分散式的袭击,有可能同时对多个不同位置的敌军造成突袭的效果。只要敌军将领保持在冷静状态,肯定会心有疑问,怀疑起大凉军的兵力,以及能否在短时间内赶到不同地点的能力。 不能小看这些小股袭击陷阱的作用。 以他们的人数以及百姓的作战能力,靠这些小陷阱其实是无法对敌军造成太大的杀伤的。 但他们却可以有效地迟滞敌军行动。 在如此大范围的战场上,大军的机动力,有时候比正面作虞的力量更加重要。 那会给大凉军主力赢取宝贵的时间,然后…… 进行一次真正的强攻! 图穷匕现! 之前的各种行动,算是项阳陪着他们玩一些小游戏,而这次,他要玩真的了! 集中了两营六千将士,大凉军从正面对河阴大营发起极为惊人的猛攻。 虽然因为他们是分散渗透,不可能带着多么大型的攻城器械,但是仅靠着一般的弩机射出了威力强化的炸药包,就足以对岳虎军的营寨造成严重威胁了! 这二十座大营毕竟只是新建的,谈不上有多么坚固和高大。 而岳虎军虽然有着防守和人数之利,但是外围木栅轻易被炸药包摧毁,双方几乎是在同等地形条件下作战。 这时,大凉军队的精锐训练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后面操纵弩机的战士并没有因为木栅被破坏掉就停止了进攻,作为最原始的“炮兵”,他们严格按照陛下亲自设计的“炮兵操典”进行持续攻击,除非炸药包耗尽或者双方已经接触到了非常近的距离。 冷兵器时代的交战,阵型在大战中的作用是足以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 而最原始的“炮兵”们自然不可能通过弩机达到覆盖式轰炸的效果,但是他们至少能保证将炸药包丢出多远。 通过炸药包的威力,则能在双方近距离接战之前,先行打乱敌军阵型! 而在这场大战中,炸药包发挥的作用甚至更大。 因为守在河阴大营的叛军,并不是岳虎手下的亲信将士,而是后期又收编的叛军,所以他们的作战意志并不算高。 看到数以千计的大凉精锐突然杀出,而且还不断有炸药包飞到他们头顶上,在身边爆炸,先将他们的士气给炸得崩溃了。 大军之中,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了逃命,部分将士的逃亡,直接让敌人本就混乱的阵型更加残破,根本无法起到互相策应的作用了。 此战在一线指挥的正是霍飞勇,他岂会错失这么好的机会,喝令着手下将士加快速度,一定要趁着此刻敌军阵型大乱军心不稳的情况下,将其一举击溃! “杀!” 整个战场的气势一边倒地朝向大凉军这边。 岳虎军的第一线将士还算是顽强地抵抗了一段时间。 但是霍飞勇在战场上悍勇无匹,仗着武艺精熟,亲卫强悍,硬生生地冲破了敌人最外围的防线。 而这一点的突破,直接引发了敌军的全面溃败。 后面的叛军作战意志已经非常低下,又看到霍飞勇猛如战神,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吓得根本不敢跟他交手。 大凉军将士则可以追随在霍飞勇和他的亲兵后面,从这一点突破的破口猛冲猛打,不断将这个破口撕开,直至所有的敌人都丧失了抵抗之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丢弃了兵器和甲胄逃跑。 敌人自以为无比坚固,足以对大凉军形成封锁之势的二十座大营之一,仅仅让两营六千将士,花费了不到两个时辰就正面攻破了! 大战结束,接到报告的项阳也带着易秋娴等中军将领们亲自赶到。 打扫战场的事情自然由下面的人去做,霍飞勇快马带着亲卫迎接而来。 “陛下,这一战打得太痛快了!” “您专门分出将士,操作弩机作为,呃……‘炮兵’,对炮兵,发挥的作用非常大,很快就毁掉了敌军营寨的木栅,炸得敌人士气全无。” “这一战,我们可是兵力劣势啊,只用了两营将士,付出了不到五百人的伤亡就直接攻下一座大营!” “我看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投入更多的兵力,一个个大营都给拔了,敌军的封锁战术自然破解!” 霍飞勇的神态极为兴奋,不过也侧面说出了他的一丝疑惑。 项阳听出了他话中所指:“怎么?觉得只派出两营将士太少了?我如果多给你两营将士,你是不是自信能一个时辰就攻破敌军大营?” 霍飞勇坚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尴尬:“呃,末将的确有此自信,不过也是陛下您说,在敌后与叛军作战,速度是最重要的嘛。” “我们能提前一个时辰解决战斗,也减少了敌军支援的风险啊。” 项阳点头道:“其实你说得不错,但是为了能误导敌军,这一战多冒点儿风险也是值得的。” “误导敌人?” 霍飞勇更加不解了,这一战他们就是以堂堂之阵,正面攻破了敌军营寨,没用战场诈术,到底骗到敌人什么了? “兵力,我们要误导敌人对我军兵力的判断!” 项阳指着前方的大营道:“之前我军的突袭,都是以三千人进行的,这其实也是一种误导,只不过,敌人吃多了我们的亏,也开始学精了。” “敌军主将,必定不会相信我们在敌军后方到渭水一线只有三千人马,但是他们也不会猜测到我们竟然能渗透过来一万多将士!” “而这次,我们投入两个营的兵力,同样表现出了极强的战力,能加强对敌人的误导。” “因为敌人在先入为主的判断中,也就怀疑我们最多渗透过来六千至八千兵力,这次大战,你们虽得大胜,却肯定有很多逃兵,逃到其他大营,说明此战的详细情报。” “只要你们的兵力,与敌人事先的猜估对得上,那么敌军就会相信一大半,更加不会提防我军还有更多的兵力没有投入战场!” “增灶之计!”霍飞勇立即明白过来。 只不过,普通的增灶之计是用来虚张声势的,而陛下的增灶之计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暴露出来少量的兵力,掩盖更多的兵力。 霍飞勇的眼中,再次射出对陛下的佩服之情。 第36章 不同的认识 项阳之计,在于针对对方的心理。 既然岳虎军将领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大凉军只能以少量的军队完成渗透,他们的封锁线不可能变成虚设防线。 那么,项阳暴露出来的军力就“完美”符合对方的心理。 接到军情的岳虎军果然没有多生疑,六千人的大凉军,其实已经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 而且这支大凉军的“主力”,已经拥有正面击破他们一座营寨的战力。 被攻破的营寨给岳虎军敲响了警钟。 本来,他们提前立下的二十座营寨,是将山上的大凉军完全封锁,将他们困死在山上的支点。 只有背靠着这二十座营寨,他们的巡逻将士才能发挥出封锁,支援的作用。 现在,就连本应最坚固的“支点”,都能被大凉军在短时间内完全拔除,那所谓的封锁作战还有什么意义? 岳虎军中军大帐之内,所有的将领都显得脸色阴沉。 大军主帅胡天海威严地扫视着众将:“敌人的准备比我们想象中更强,在山区之上呆了一整个冬天,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士气和作战力。” “这支大凉军,依然是虎狼之视,不容轻视!” 主帅的话,有些涨敌人志气,来自己威风。 不过在座众将却无法反驳。 猛将林洪愤恨道:“我只想知道敌人的炸药又是从哪儿来的!” “一整个冬天,他们安然渡过,还可以说是靠着山下的泥腿子们,但是那些炸药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谁能告诉老子,他们手上还有多少这种武器!” 林洪的怒吼也激起许多将领的同感。 大凉军不仅是这次攻城使用了大量的炸药,之前在进攻渭水大营时,也是依靠着炸药,毁掉营内的粮草,甚至还炸裂了冰层来了一万多精锐将士。 “现在,大凉军不仅自己还有炸药,甚至还让那些泥腿子们也用上了。” 众将在进行支援的时候,都不同程度地遇到过小股敌军的袭扰。 他们并非全都是酒囊饭袋,多少也发现了,有这么多的精壮村民也参与了大凉军的袭扰先去。 区区几个泥腿子,这些大军将领是没有放在眼中的。 但是,这些泥腿子竟然用上了他们都没有的武器! 本来,他们以为这种如同“雷神”般的武器,总要有限制吧?大凉军过去乃是朝廷正统,他们有些可怕的武器也能理解。 但是人家的炸药简直用之不竭。 有些头脑灵活的将领感觉到不对劲儿,炸药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这是不是代表着大凉军能在山上制作这种武器? 但是他们从哪儿弄到的原料?难道有内鬼暗中运输物资? 胡天海重重地拍了下桌案。 “我军根本不知道炸药乃是以何物制成,不必凭空瞎猜。” “何况大战胜负,本也不能只靠着一种武器,以我们跟大凉军交战的经验,所谓炸药也不会是在守城战与攻寨时比较好用罢了。” “知道大凉军的炸药没有用完,我们更要与敌人在平原之地决战!发挥我们的兵力优势,碾压大凉军!” “如此,敌军就算有再多的炸药又有何用?落入我军之手,反而更有利于东出潼关与关东诸侯争霸!” 胡天海神色始终淡然,身上带着强大的自信。 显然,他在招来所有将领进行军议之前,就已经有了通盘考虑。 林洪说道:“但是大凉军可以凭着炸药快速攻破我军营寨,这仗简直没法打呀。” 胡天海淡淡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要再依靠着这二十座大营作为支点了。” “我军战略,本意是想要以营寨封锁大凉残部,但现在显然已经封锁不住了,既然如此,还要照本宣科,岂非自寻败途?” 后军主将徐德行小声嘀咕着:“可是,这个战略可是岳帅亲自定下的,我们岂可随意更改?” 徐德行本身没什么领军本事,他能坐到现在的位子,全靠着针对岳虎溜须拍马,自然是最不敢违逆岳虎意志的将领了。 胡天海强硬地道:“岳帅对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打胜仗!至于是如何打得胜仗,必不见怪!” 这番话很得林洪的心意。 “胡帅说得不错,敌人都敢于冲下山来,跟咱们数十万大军周旋,我们反而坐拥大军,只能缩在军营之内,实在恼人!” 胡天海看到帐中多数将领还是赞同他的意见,果断下令道:“命令隐伏于武功大营等大军全部杀出来,我们要增强机动兵力。” “大家不要畏惧辛劳,多巡视周围,多支援。” “一次,我们只需要一次战机!” “大凉军现在尽管得意,但只要有一次他们进攻失利被缠住,所有援军赶到,就能对他们造成重创!” “得令!”听到胡天海的分析与战术改变,众将恢复了不少的信心,轰然答应。 …… 按胡天海的帅令,隐藏起来的接近十万大军全部出去,化为机动部队,随时接应任何大营,同时加强对于整个战场的掌控。 不得不承认胡天海还是有两下子的。 最先遇到麻烦的就是已经化为小股部队的“敌后游击队伍”。 他们猛然之间发现,大量敌军经过他们地头的频率变高了这么多。 如果他们冒然针对其中一支巡逻支援的军队发起突袭,说不定很难快速脱离,也说不定撤退的途中被另外一支敌人给堵住了。 虽然项阳有意识地将这些分散开的精锐将士化为敌后游击队伍,但是他们对这种新奇的战术领悟不深。 一旦有变,各个“队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项阳早就意识到了岳虎大军的战术发生了变化。 不过,他需要处理的事务太多,还真没顾得上给这些小队伍们发出新的指令。 接到各处送来的请示报告,项阳故意拿出来考一考帐中诸将。 “敌后队伍现在的确非常危险,他们的队伍人数实在是太少了。”易秋娴虽然很用心,但是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特殊的队伍中。 她既没有实际面对着小队伍的困境,兵书上也从来没有关于这种队伍的描述。 好在她参赞中军事务,以前也接到过这么多小队的报告,只能从那些报告中寻找思路。 反而是霍飞勇等将领,想法简单,反而很快就有了些思路。 “陛下,以末将之见,既然敌后小队的麻烦在于敌人实力变强,那何不将这些小队也整合起来。” “多个小队同时负责一个袭扰任务,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嘛。” 项阳笑着摇头道:“你们要注意,敌后小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我隐蔽性。” “而且各个小队活动的区域,是跟他们自己的村镇位置有直接关系的。” “要将不同的小队集合起来,先不说互相的统属问题,就说他们集结起来需要行进更多的路径,而且规模变大也容易暴露的问题,如何解决?” 霍飞勇尴尬地缩回头来,再次细想。 易秋娴则犹豫着说道:“陛下,是否应该分出一支骑兵进行策应。” “这支骑兵规模不必太大,但是速度要快。每当某处小队要进行袭扰之时,就让他们游荡在旁边。” “若是一切顺利则好,若是有可能被敌人堵住后路,则令这支骑兵快速杀出,也不需要直接跟敌人交战,只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小队争取时间就可以了。” 易秋娴觉得她的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最重要的是,分派出来的骑兵不用真的与敌人交战,所以不用担心造成的伤亡问题。 然而,她抬头看向陛下的神情,心里顿时就虚了。 项阳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这个计划同样有问题,我只问你一件事。” “敌后小队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主力大军的作战提供服务的。” “现在,反而要分出主力大军的兵力,来侧翼掩护这些小队的敌后袭扰先去,这算不算主次倒算了呢?” 接连两种意见都被陛下否决,使得众将的积极性受到了打击。 其他将领再次提出意见之前,都先在心里反复思量,生怕再犯些错误,让其他人听了笑话。 就在这时,位于较低位席的一员将领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陛下,小将也有点建议,不知能不能讲。” 项阳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帐中地位最低的武将,位不过校尉而已。 不但地位低,而且这边站着的三四名小校,都是后期在各地临时征召了些青壮年时,简拔起来的校尉。 众将都有些意外和怀疑。 这些小校只是在本土乡亲中较有威望,所以才被提拔而已,他应该没读过兵书吧? 项阳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出身而轻视,颇含兴趣地道:“陆石头?你有何建议,只管说就是,哪怕说错了也没关系。” 陆石头没想到,堂堂陛下,竟然能记住他这个帐中最低微的小校名字,脸色立即兴奋起来。 “陛下,末将是觉得,既然风险这么高,那还不如让各个小队隐遁起来。” “隐遁起来?那我们还要安排这些小队做什么?到底也占用了不少的兵力呢,那还不如把敌后小队解散,把所有的兵力收回来。” 这是传统的将领们最本能的反应。 项阳故意没有插嘴,他要看陆石头如何继续说。 第37章 布局完成 陆石头看到,许多地位比他更高的将领,都站出来反对他的意见,心里还是本能地想往回缩。 不过,他也注意到,陛下并没有开口! 军议会议可是陛下主持的,而且这个问题也是陛下要让诸将发表意见。 刚刚霍将军和易女将说出自己的意见,直接被陛下否定,对他的意见采取不同的态度,使得陆石头像是受到了鼓励。 他壮着胆子道:“末将觉得,敌后小队哪怕不进行袭击任务,作用也是很大的。” “很多普通的乡亲不容易弄到的情报,都是靠着敌后小队才得到的。而且,我也没说过让敌后小队不再进行袭击,只是觉得需要更多的准备。” “敌后小队,几乎没有跟敌人正面交手的作战能力,他们全都要依靠着提前准备好的陷阱和炸药才能跟敌人周旋。” 一名大凉军的老将带着几分傲慢地道:“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大家都知道的吗?你是想借机给敌后小队表功?” 陆石头摇头道:“我其实也是猜测,那些提前的准备和陷阱,只要不动用,还是一直存在的,他们可以一直留到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发难,反而会比集中更多的人手,更能给敌人造成大的麻烦。” “这……”众将无法立即反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了。 他们顺着陆石头的思路想下来,至少没有发现明显的问题。 项阳欣然点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思路,而且暂时性地让各地敌后小队停止行动,反而能起到麻痹敌人的作用,一旦发难,必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以陆石头的想法,给各个敌后小队发出军令吧。” 项阳对他的建议表示认同。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不需要成为一件麻烦的,只能说,大凉军虽然接受了项阳的想法,但是不论基层战士还是一般的将领,还不能领悟到这种战术。 如果是换成真正的敌后特种部队,那么他们的突袭作战会更加干净利落,而敌人休想能摸到他们的影子。 此外陆石头的提醒,虽然解决了一部分问题,然而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透。 多次设下陷阱,以待有用之时,虽然可以给敌军造成更大的麻烦。 但并不能让他们的敌后小队,更快地与接战敌人脱离,也汉有避免他们被敌人包围。 所以,真到了“有用之时”,哪怕他们最后完全成功了,可能也避免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然而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伴随着无数的牺牲。 若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就算是项阳来作指挥,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小股部队,迎得全面的胜利。 …… 两军虽然都不知道对方作何具体布置,但是作为军中将领,他们都能隐隐地感觉到,一场大战很可能就要暴发了。 而且,两军的高级将领,都认为他们是能得到最后胜利的一方。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战的爆发也不可避免了。 先出手的主动权,自然也是在大凉军手中,因为他们不主动出击,敌人是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项阳再次集中了两个营六千兵力,向着最西边的敌军大营发起猛攻。 刚开战,大凉军就露出了六千兵力,而且还有炸药包助战。 岳虎军根据以前的情报,迅速判断,这就是大凉军的主力,然后迅速向其他友军求援。 这就是大帅所说的机会呀! 只要这六千大凉军被牵制在此处,没有及时撤走,而他们的大营能坚守住,后续大军一到,他们必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当然了,即使是大营被攻破,只要岳虎军八方包围,他们依然无处可逃。 然而,“最好”还是不要被攻破。 各军将领接到求援之后,火速前来支援。 因为岳虎军已经把近十万兵力派了出来,所以此刻有大量的机动兵力都能进行支援。 双方都在跟时间竞争。 岳虎军丝毫不怀疑,大凉军依靠着六千兵力就能攻破他们的一片大营,之前他们就已经做到过一次了。 若是再次被对方攻破大营之后从容溜掉,即使他们还能承受得住一万大军的损失,也会对士气造成严重影响。 但是,岳虎军的各方将领虽然心急,却受到了客观条件的限制! 他们在支援的途中,所有援军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阻击。 各种陷阱,小股敌军的伏击,再加上炸药包,虽然没有造成过大的伤亡,却让他们疑神疑鬼。 当然了,正如项阳担心的那样,为了这一波突然爆发,阻击敌人的支援,许多的敌后小队撤退不及,被其他方向上杀过来的敌人抄了后路,几乎全军覆没。 而各个小队的牺牲,也成功地误导了敌人。 岳虎军的主将,怎么看都觉得,大凉军是在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阻止他们进行支援,那更说明此刻正在攻寨的就是大凉军的主力。 然而,一只更加恐怖的隐形猛虎已经对他们张开了獠牙。 一支人数在万余左右的支援军非常好运,他们在路上只遇到了一波袭击,所以在完成突破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想要第一个支援到战场。 大凉军攻寨换成凶猛,但是,他们只要还没有把营寨攻下来,那就处于无处可守的局面下。 如果这支岳虎军的运气够好,甚至能直接抄到大凉军的后路,一记背冲,就能直接将敌军击溃。 带着这样的期望,岳虎军主将曹柯不断地催促着自己的手下赶紧赶路。 不用在乎体力,即使要休整,也可以赶到战场外十里处的时候,再进行休整。 若是曹柯知道,在大战场上,还隐藏着一支大凉军成规模的军队,绝对不敢以这样的状态行军的。 但是,他们就是没有算到这一点! 当大凉军数千大军突然杀出,他们的胆都寒了。 项阳亲自指挥着这支伏军,而且他还有意在高处埋下了几支神射手的作战小组。 在刚刚发起突袭的瞬间,敌军主将曹柯必须要站出来稳定军心,然而这样的举动也给了神射手小组们最佳的暗杀角度。 多名神射手同时出弓,利箭从不同的角度向着曹柯袭来。 虽然在较远的距离上,大部分的弓箭都失了准头,但是还是有两支利箭直接射中了曹柯。 “啊!” 主将曹柯,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儿从战马上栽了下来,本来就被大凉军突然的袭击杀蒙了的岳虎军,现在更加失去信心。 主将倒下,让敌军的指挥系统陷入混乱,无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站出来,组织大军摆好阵型。 岳虎军前军一触即溃,而且溃散之势根本无法阻止,不断地后退逃走,把整个大军的阵型都带得混乱起来。 “杀!” 与之相反,大凉军前锋的将士亲眼看着敌军主将倒下,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两箭命中,隐隐中似乎有天意在他们这边。 绝对不能给敌人反应的时间,冲溃了侧翼之后,所有将士争先恐后地向着敌中军杀去。 这时候,甚至就连阵型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速度!气势! 在大胜之局下,最需要把握住的,是这两点。 项阳看到大局已定,一挥手,将自己的亲兵卫队全都派了上去,要加速将敌军整体击溃,同时他招来了玄甲军主将令深。 因为目标更加明显,所以这次玄甲军随着大军一起潜入过来的不过一千骑而已。 但是,有一千骑当世最精锐的骑兵,很多战场上,就能决定最终胜负了。 项阳之所以敢把自己身边的护卫力量都派出去,就是因为令深和易秋娴在带着玄甲军在周围。 当面对已经出现败亡之逃的敌军时,一点核心的精锐力量比起大军能提升效果。 因为在这样的战场上存在着各种“龟壳”,只要通过精锐军队打破这些龟壳,那么敌军就将无法抵抗,全部化为溃军。 要么,被不断追杀的大凉军全部追上杀死。 要么…… 项阳的大军轻易将这支数量更占优的大军全部击溃,但是击溃之后,项阳大军的追杀效率却非常有限。 准确地说,是项阳的大军有意识地驱赶着这支溃兵,而不是追杀他们。 岳虎的大军多达三十万,分布在极广的区域上,就算是把这支大军累死,也不可能把敌人杀尽。 所以,他们真正追求的,乃是制造敌人的混乱,越是巨大的战场上的混乱,越难以收拾。 等到这种混乱蔓延到一定的规模,任是军神再世,也无法挽回。 项阳命令大军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态度,既不会直接追上敌人,又能不断对他们造成着杀伤。 而项阳亲自率领着更多的军队,以及仍然隐在暗处的玄甲骑兵,持续追在后方。 他们早就已经完全掌握了此刻敌军所有兵力的位置,还可以通过各地的敌后小队来拖延他们行军的速度。 “快要赶到第二支大军处了,这一战才是关键啊。” 上一波他们完全利用了敌军紧急赶路的心态,而第二支军队,未必还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但是,这些已经被驱赶的溃兵,会制造出敌人的破绽。 第二支岳虎军的主将,接到手下来报,已经傻眼了。 怎么向他们冲过来的不是大凉军,而是自家的军队? 从阵型上看,他们的确是一群溃兵,问题是,谁击溃了他们? 第38章 败兵之势 岳虎军主将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意识到,在这片战场之上,必定存在着他们还不知道的强大敌军。 上当了,正在围攻大寨的大凉军只是一支诱饵,项阳始终隐藏着另外一支更强的军队。 如同一只隐伏的老虎,盯着踏入山林的猎物,只等他们露出破绽。 而他们的大军上下,根本不知道这只老虎的存在,所以行动的时候也不会作出任何提防。 “全军摆出作战阵型,大盾在前,长枪在后,弓箭手准备!” “不要让这些溃岳靠近我们的军阵!” 大军主将的命令带着几分慌张与惊骇。 此时,他甚至来不及派出更多的探子到这支溃兵的后面,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虽然他们的主将还算是头脑清醒,但并不代表着手下将士们都能如命令般行动。 本来他们就在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体力耗损严重,然后在半路上,还不断地受到各种小队的截击骚扰。 气得这些岳虎军想分成数股军队不间断地对他们进行追击,一直把这些苍蝇追到天涯海角! 所以,此时他们不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处于较低的水平,即使听到了将军的号令,但是远远地只能看到一队队“友军”跑过来,根本没有危机感。 而且,让他们把迎面跑过来的“友军”进行驱赶,要往哪儿赶?总不能拿弓箭和长枪来驱赶吧?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将军的意思还真的是要狠下心肠。 若是那些溃兵自己识相一点儿,往大军两侧逃去,那就不再理会,若是想要冲乱己方阵型,那就大开杀戒! 即使是“友军”只要干扰到他们作战,也是可以下死手的。 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自己先被大凉军给击溃了,怨得谁来? 不过,这种军令,他没有太过清晰地传达下去,使得手下将士出现犹豫。 这一犹豫之间,人家已经冲到他们的阵前了。 “快跑啊!大凉军杀过来了!” “太可怕了,他们的兵比我们还多,还有骑兵!快跑啊!” “皇帝陛下,我看到皇帝陛下了,那是天兵啊,不能打呀!” 各种混乱的呼喊声,从溃兵传到了他们的大军之中,所有的阵前将士惊疑不定,根本无法想象他们遭遇了什么。 还未与大凉军交战,他们的士气已经被搞混乱了。 就在这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后面追击的大凉军。 项阳一直在精准把握着他们跟前方溃兵的距离。 本来,他们只是远远地驱赶,并没有大开杀戒,不过,等到了很快要跟第二支岳虎军接触的时候,他直接下令,提高速度开始冲锋。 在路上,他们通过控制速度,使得大军的体力没有过于严重地消耗,至少比起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节省了很多的体力。 此刻排着整齐的阵型发起冲锋,声势如山崩海啸,非人力可阻。 “天呐!真的是大凉军!数量这么多!” “快,排阵排阵!” 等到亲眼看到了大凉军冲他们杀过来,这时很多将士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需要将军再行催促,各部曲人马自己就抓紧时间进行排阵。 然而,已经晚了。 这时就看得出他们这支军队是何等的混乱,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 即使他们的主将还算有两下子,可是,他根本无法统御这支军队,如臂指使。 相反,大凉军则为他们演示了什么叫做精锐之师。 哪怕在全速冲锋之中,他们的阵型也丝毫未乱,左右之间的掩护非常到位。 项阳看着这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心中也颇感自豪。 他不需要亲自冲在第一线鼓舞士气,也不需要进行过多的细节指挥,以有备对无备,以阵型完整对无序混乱,正面战场的胜负不问可知。 而且他为了加快速度击溃这支敌军,避免节外生枝,所做的安排还不止于此。 就在正面的大军对撞在一起,杀得岳虎军丢盔弃甲之时,从侧翼,又冲过来了一支骑兵。 玄甲骑兵! 令将军与易秋娴同时冲在最前面,后面一千余骑踏着整齐划一的马蹄,震动大地。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这支玄甲精骑发挥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完了!”敌军主将本来控制正面的战线就已经非常吃力,使尽了浑身解数才避免了自己的大军被直接击溃。 没想到,大凉军竟然还有余力,这支精锐的骑兵根本不是他能抵挡。 主将心里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这一战已经了无希望,能逃出多少溃兵都要看老天是不是眷顾他们。 “顾不了这么多了,自己先活下来要紧!” 本来他就对于岳虎没有太多忠诚感,此时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亲兵换过甲胄,然后抢过一匹保存着体力的快马,让手下亲卫四散而逃,他自己也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径,逃跑了! 最开始时,交战的两军都没有发现岳虎军中军的异常,打了一阵之后,岳虎军竟然再也接不到新的将令,任由前阵一败再败。 许多将士扭头向着中军大旗的方向看过去,这时才发现他们的主将竟然先一步逃走了。 “快逃啊!当官的先逃没了,只留下咱们送死啦!” “妈的!老子也不打了!” 主将的逃走,对于军队士气的打击是最严重的,所有的抵抗瞬间崩溃。 而且,虽然正在交战的两军将士没有提前发现,从侧翼杀过来的玄甲军却注意到,有些骑兵竟然自行逃散了,而且从位置来看,很像是敌人的中军。 易秋娴主动请缨,要带着百骑分散堵截。 令深阻了一阻:“秋娴莫要不分轻重,我军的主要目标,是直冲敌军侧翼,将敌人一举击溃。” 时间紧急,易秋娴来不及解释得太多,只是说道:“令叔叔,九百骑亦足以完成陛下的任务,我怀疑敌军主将就在逃散骑兵之中,我要去捉住他!” 令深点头默许:“注意安全,小心困兽之斗!” 他们对这一军的主将是什么水平也不太了解,说不定人家就是那种勇冠三军,擅长单打独斗的猛将。 易秋娴虽然也接受过特训,但是她的武艺,显然还不足以打败沙场悍将。 易秋娴快速带着百骑散开,抄近路截了过去。 因为敌人的骑兵是分散逃走,给他们的追击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易秋娴没有火眼金睛,看到所有的逃兵装束都差不多,没有特意的将领服饰,也不可能认得出谁是敌军主将。 不过,她可以改换思路,设身处地地思考起来,若换成她是敌人的主将,什么样的路线才是最容易逃出生天的? 此时,周围所有的敌人援军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向西赶去,所以敌军主将也不可能知那些机动中的友军位置。 所以,他想要获得安全,应该是向离他们最近的敌军大营,而且,为避免引人注目,他绝对不敢走大路! “那边!”易秋娴判断出了一条小路,亲自带着十余骑抢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这番分析是否就代表了敌人主将的思路,但是这是概率最大的可能,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在这个方向,果然有四五骑冲了过来。 易秋娴追得近了,只觉得眼前一亮。 对方的服装虽然相差不大,但她能看得出来,周围的四骑其实是以“护卫”的阵型,保护住中间那名汉子。 这就说明中间骑马的汉子身份必然不低,哪怕不是敌人的主将,也是一条大鱼呀! “杀!不要放他们跑了!” 易秋娴喝令一声,再催马速。 其实还真的让她给堵对了,在这条小径上正在奔逃的就是敌人的主将霍思安。 霍思安出身于上党的一个小家族里,早年家里条件还好,读过两年书,后来家道败落,这才沦落到关中为寇。 所以霍思安还是有点儿头脑的,不过因为他一直入山为匪,后来转为“义军”,又投入了岳虎麾下,几乎没怎么统率过正规军。 即使从书本上看过些兵法,听过些兵史故事,也不知道怎么练兵。 因此,他能快速反应过来中了大凉军之计,却无法统领将士按照他的命令快速布好阵型。 本来他自以为,又是换了衣甲又是分散逃走,再怎么样也能逃出生天了。 鬼知道敌人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十余骑,正好堵在他们的前方? 十余骑,其实并不多,但是人家怎么看,都是专门针对他们而来。 更可怕的是,霍思安虽然刻意使用了保存着体力的快马,但是他们的马比起玄甲军的马,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对方越追越近,根本无法凭速度甩开。 “妈的,拼了!兄弟们,杀上去!” 霍思安知道今天之战是不可避免了,只能靠着他手中的剑来杀出一条生路。 好在霍思安当上土匪之后,也很注意自己的武力提升,已经算是不错的将领。 易秋娴嘴角露出冷笑,看着中间那名汉子高喊之后,另外的四名骑士同时行动,这已经暴露了他就是敌人的将领。 “杀!” 面对对方的“挑战”,易秋娴是根本不会避战的,他们可是追击方啊。 玄甲军哪怕只有十余骑,也保持着非常默契的阵型。 论起单兵作战能力,他们之间或许还能争一番胜负,但是结阵作战,敌军根本不是玄甲军的对手,哪怕只是十余人的小阵列也一样。 第39章 生擒敌首 易秋娴的目标非常明确,周围那四个骑士根本不重要,哪怕他们想要立即散开逃走也不追,只要追住中间发号施令的那个! 霍思安看到两方的战马越来越近,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不安的感觉,事已至此,由不得他再改变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两旁的亲兵武器被对方两侧的骑兵格开。 一柄斩3马刀快速向着霍思安的面门斩了过来,他被迫以剑格挡。 “当!” 即使借着马速,增加了对方劈斩的威力,霍思安依然靠着准确的判断和惊人的臂力挡下了这一斩。 但是,还没等霍思安长松一口气,紧接着又斩过来了第二刀第三刀! “当!当!” 霍思安死死地握住手中之剑,拼命也要格挡住所有向他斩过来的马刀,然而巨大的冲击力却让他在马上越来越坐不稳。 在第三刀劈过来时,他整个人都被震得落下马来。 “刷!” 一柄马刀快速横到了他的脖子处。 “住手吧!我知道这个是你们的将领,现在你们再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 刚刚与易秋娴等人错马而过的亲卫,茫然看着已经落马被擒的自家主将以及敌人的骑兵。 他们既没有逃走,也不敢回身来救霍思安。 别说他们只有四骑,人数少于对方,就算是想来拼命,自家主将随时可能被人家一刀斩掉脑袋,那还救个屁啊。 霍思安虽然练兵不行,但是对自己的亲兵却统御有方,这些亲兵没有在关键时刻逃走,犹豫之后又纵马到他们身前。 “请饶了我家将军吧,我们愿为将军抵命。” 霍思安长叹一声,又感动又悲哀地道:“你们呐,自行逃走就是了,这不是真的把我给暴露了吗!” 易秋娴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得了,有这样的手下,也算你得人心,我们也不是滥杀之人,看陛下要如何处置你吧!” 霍思安听得心里一颤。 作为“叛贼”,而且还是曾经读过几年圣贤书的叛贼,霍思安的心里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作为“义军”首领,再加上这几年的见闻,他非常肯定大凉王朝倒行逆施,尽失民心,活该垮掉。 大凉朝廷和皇帝被人家赶出长安,更意味着天命已改,新朝当立,只不知哪一方诸侯会成为新的真命天子。 但是,他同时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反贼”,而且他现在所效命的岳家,就是之前把控大凉王朝朝政的权臣家族。 大凉王朝残害百姓,岳家少不了那一份。 以此身份,面对着大凉皇帝陛下,更加难以心安理得,使得霍思安本能地有种畏惧之感。 等易秋娴带着自己的俘虏回归主力,正面战场的大战已经结束了。 大凉军得到了全面胜利,以极小的代价接连击溃了两股万人以上的岳虎大军。 而且,大凉军神兵天降的印象已经深入他们的脑海,即使那些逃兵最后依然回归了岳虎军大营,又被组织起来成军,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投入战场与大凉军为敌。 一部将士保持着警戒,毕竟周围随时可能出现第三支岳虎大军,而另外的将士快速收扰战利品。 易秋娴没能亲自参与正面的大战,不过她却生擒了敌军主将,功劳极大。 令深将军还时刻牵挂着自己的心腹爱将,也是易安将军的爱女,特意等她回归,问明之后立即带着他们来到中军大帐。 项阳听完了易秋娴的报告,不由笑道:“你的眼光倒是奇准,竟然在他们四散逃走的方向中,准确找到主将所在,嗯,给你记一大功。” 易秋娴难掩心中得意,不过强行按捺下来,正色道:“陛下,沿途之中,我短暂地审问了那个霍思安,我觉得这还是个人才,而且过往为祸不多,虽然胆敢反抗陛下天威,也请陛下念在当此乱世,人才难得,枉开一面准其效力。” 项阳把目光转到霍思安的身上。 而霍思安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把他俘虏的女将,竟然开口为他求情。 “汝,欲求生乎?欲求死乎?” 霍思安脸上一阵涨红。 他当然想活啊,但是当众这么救饶,好像很没面子唉。 反而是一同被押进来的那四名亲兵,立即开口道:“陛下,过去都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过我们家将领是位好人啊,请陛下放他一条生路吧,我们愿代将军而死。” “哦?没想到你倒是很得手下之心嘛。” 霍思安心中再次升起感动,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他们都愿意代自己而死,他现在为了手下能多一条活路,甚至将来还能有一条光明的大道,损失些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霍思安低下头道:“陛下,罪民知罪,请陛下准我戴罪立功,以后忠心于陛下,绝不敢有二心!” 项阳微微点头。 被俘之将,一两句话自然是不可能证明得了他们是否真的是忠心归顺。 不过霍思安与手下的袍泽之情并非假装出来的。 而且霍思安看起来颇知羞耻,让他说出这番话来,等于已经折下了他几分傲气。 如此看来,霍思安的投降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项阳笑道:“既如此,那就给他松绑,我军现在的确缺少人才,刚刚我也审问过了一些被俘的中层将领,他们对你还算是说了些好话。” “而且这次作战,其实你也意识到了我军的意图,可惜的是手下将士没能及时行动,让你也无法作出有效的抵抗。” 霍思安主动说道:“并不是,其实那时我也只能尽人事而已,即使是正面作战,我这一万余军队也不是陛下的对手。” “何况,我更加没有料到,在侧翼竟然还隐伏着一支精锐骑兵,他们一出现,我军有再坚固的抵抗,都必败无疑。” “嗯?” 项阳对霍思安更重视了两分。 这家伙虽然打了个大败仗,但是头脑倒很清楚嘛,知道自己败在了什么地方。 当然了,霍思安这样的人才,肯定称不上惊世之才,只能算是一般将领里比较出色的。 不过现在的大凉军“盘子小”,将来发展壮大时,必定会有一段急速扩张期,从现在开始储备人才是必须的。 项阳思考一会儿,又看了看他身后对霍思安忠心耿耿的亲卫们,下令道:“霍思安你先跟在我的身边,将来我有重任人交托于你。” 霍思安长松了一口气,陛下如此说,那是真的会接纳他们,不会突然翻脸了。 当然了,一些必要的“配合”是不可少的,也等于是霍思安表达他的忠诚。 比如说,作为大军主将,霍思安知道自己统率的大军各个重要将领,还有他接到的岳虎军的所有安排等重要军情,毫无保留地吐了出来。 霍飞勇兴奋地道:“陛下,我军现在伤亡并不大,要不要趁着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来一次突袭?” 项阳所设计的“围点打援”战术,已经证明大获成功。 不管在西大营攻营的战果如何,敌人是否能及时支援,有了这两仗的战果,都算是极大的成功了。 不过霍飞勇食髓知味,当然不想放过现在的主动权。 等这两战的溃兵逃入各军大营之中,他们的存在就瞒不住了。 岳虎军有没有办法来应对他们这支大军还很难说,但是在进兵,援军之时,自然会生出几分警惕,不敢再露出破绽被他们得逞。 那样,项阳的主力大军就很难再取得这么好的战果了。 项阳抬手阻道:“时机已过,不要忘记我们还是在敌人的腹心之地作战,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不错了,切忌贪得无厌。” 霍飞勇道:“末将非是不知道行军风险,不过此时敌军未曾汇聚,各路援军还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而我军大胜之后,体力士气都占优势,再突袭一场,成功的几率非常大啊。” “再者,进攻敌人营寨恐怕还没有及时得手,也需要我军争取更多时间才行。” 项阳分析敌人的心理道:“不管我们是否会持续发起突袭,敌人在接到我们还埋伏着一支大军后,行军必定要小心谨慎。” “这样也等于为攻营大军争取到了时间。主动出击的收获与万一被敌人合围的风险相比,不成比例,我宁愿先按兵不动地观察一会儿。” “我们现在的大军也不是就此不战了,毕竟这些兵力甚至比攻营大军数量更多,不过,现在的战场大势还是敌强我弱,敌人可以损失一支又一支万人大军,但我们只要大败一场,就可能无法与敌争锋了。” 霍飞勇等将领猛然惊醒。 他们的确有些陶醉于之前的各种大胜之中。 自这次大战起……不,甚至更之前,自长安突围战开始,岳虎虽然屡屡派大军与他们交战,在整个关中,他们比起岳虎等叛军的势力如同汪洋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便是凭着陛下的神机妙算,精准用兵,他们百战百胜,每次都能得大胜,令岳虎大军损失惨重。 久而久之,这已经形成他们的思维定势了。 只要他们愿意,就能牵着敌军的鼻子走,只要他们发起突袭,敌人其他的援军就一定无法赶到。 第40章 西凉的动向 然而,事实上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哪怕是古之名将,也曾经在战场上发生意外,遭遇惨败。 而且,他们几乎都“忘了”,现在的大凉王朝已经经不起那种损兵折将的意外了。 他们每一战,都要全力争胜,而且争取最大的战果,不断削弱岳虎军的力量。 但,在每一战之前,都要仔细思量,耐心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如此才能真正长胜不败。 霍思安作为刚刚投降的降将,在大帐之末并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却也能听到项阳的布置以及针对手下将领不同态度的判断与反驳。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通过项阳的话语,不断地吸取着真正的名将对于战场指挥的判断能力,提升着自己的水准,完善着自己的思路风格。 同时,他也开始明白,自己败于陛下之手,不冤! 陛下就如同一名天生的将领,精准地判断着战场局势,从中选择最优解,带领着手下大军避开可能的风险,而又把握着岳虎军露出的任何大的破绽。 在接连的两场大胜之后,项阳下令改变军队策略。 他手下的主力大军再次隐于暗处,避免暴露自己,在外,只下令由一千余玄甲军来回行动,吸引敌人的注意。 许多将领对于这种安排心中不解。 明明他们隐藏的主力已经出击过了,那些逃命逃入各军之中,必定会让岳虎军各部知道战场上有他们这只潜伏的猛虎存在,那还隐藏自己有何作用呢? 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当暴露自己的“存在”之后,不出击,其实比出击有更大的作用。 所有的岳虎军都变得谨慎起来,他们一边继续支援行军,一边派出大量的探子,想要知道那支神秘的大军,是否就游荡在他们周围,准备对他们发起致命的突袭。 即使许多岳虎军的将领心里清楚,大凉军兵力有限。 他们的伏兵如果集中对某一支援军发起全力进攻,的确能快速将之击败,但是却绝不可能同时对多支援军进行伏击作战。 若是他们能统一想法,广派探子之余,依然全力进行支援行军,那么在牺牲一支援军的情况下,还是能及时赶到,甚至有可能将这支伏兵也牵制在战场上让其无法脱离,等其他的援军赶到,进行合围。 但是,谁也不肯让自己统领的军队成为那只“诱饵”,成全其他将领的大功。 再说了,之前的军议会议上,主帅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大凉军潜过封锁线的军队只有六千么? 为什么又冒出来的大军,数量更多战力更强?甚至还有一千多的玄甲骑兵! 即使这么多的军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过来,谁敢保证没有第三支潜伏的伏军? 而项阳故意让一千玄甲骑兵在战场上来回纵横,故意暴露他们的所在,也使得各军主将疑神疑鬼。 或许有些将领能猜到,这支玄甲骑兵可能是大凉军的疑兵之计,但是现在战场气氛非常诡异,所有的将领不可能把视线从这支肆无忌惮的骑兵身上移开。 离得他们较近的大军,会认为这支骑兵是配合大凉军主力作战,他们既然离得这么近,那么大凉军那支神秘的主力必定不远。 而离得玄甲骑兵较远的大军,也觉得这必定是大凉军的疑兵之计。 他们故意让比较显眼的骑兵暴露出来,让他们觉得大凉军主力尚远,放松警惕,然而真正的主力说不定已经潜到近处,等待他们轻率进军之后再行突袭! 因为项阳的用兵,以及敌后小队突然活跃,遮蔽了许多的战场信息,伏击他们的探马侦骑。 明明是处于岳虎军的腹心之地作战,但是岳虎军的将领反而像是睁眼瞎子般,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实际的情况更加糟糕,因为他们第一支援军的位置和路线,都由各地偷偷观察他们的敌后小队甚至是心向大凉的普通村民们向上报告,快速传到了项阳的手中。 虽然因为这时候的通讯手段,这些消息有很多是滞后的,还需要将领们凭着经验进行推演才能得到“实时”的军情。 但,这已经是对大凉军单方面透明的“不公平”战场。 项阳的“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已经发挥出无形却惊人的威力了! 因为这种种的侧面因素,所有援军对于西大营的支援全部晚了。 他们也万万想不到,其实项阳与隐伏起来的主力大军,此时正在离西大营不远处的高处远眺着整个战场。 “呵呵,从此战就能看出来,岳虎军即使还占有兵力的优势,但在心态上,他们已经自居劣势了,否则断不可能连一支援军都无法及时赶到。” 项阳问道:“离此最近的岳虎军在什么位置了?” “回陛下,还有二十余里,以他们现在的行军速度,最快也要四个时辰才能赶到,而且他们的体力根本就不足以立即投入战场之中。” “只不过,离这边越近,敌人多股援军间的距离也越小,我们没法趁机再行突袭了。” 霍飞勇更加佩服起项阳的先见之明,提前收兵,没有贪图进攻。 项阳点了点头:“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大意,让大军加紧收拢战利品,我们要早些撤走,给敌人留一座空营。” “然后……咦?那边是什么?” 众将顺着项阳的手看过去,猛然发现,从极西的方向,隐约间竟然看到一支骑兵正在接近之中。 那支骑兵并没有全力行军,不过因为战马的速度优势,接近的速度依然不可轻忽。 关键是,以他们对于岳虎军的情报掌握,从这里更往西,已经没有他们的军队才对! 岳虎大军的布置,就是沿着二十座大营的一字长蛇阵展开的。 既然这一处大营是最靠西方的大营,那更西边的军队将成为没有依靠的浮木,岳虎军的将领不会犯这种失误。 那么…… 一个念头开始在项阳等人的脑海中浮现。 “难道这是西凉的骑兵?” “很有这种可能性!” 即使以岳虎军的数量之多,兵力之盛,现在又几乎完全掌握了关中,他麾下的纯骑兵部队也不多。 但西凉之地就不同了,那里是连片的草原与荒漠,骑兵可以发挥巨大的战场作用,而且那里的草原也可以大量地培育出优良战马。 所以自古西凉之地皆以骑兵为主。 想到这里,许多将领如临大敌。 要知道,西凉之地也早已不服王化。 在那里的各郡府,早就成为了山高皇帝远的土皇帝了,完全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如果按脱离中央王朝的控制来计算,西凉的几个大军阀,才是大凉王朝最早的“叛军”。 所以,如果这支骑兵真的是西凉之军,那么对于大凉军,恐怕绝不会是“友军”。 项阳却摆了摆手:“大军摆开阵势,向他们宣告我军在此,但不必过于紧张。” “西凉骑兵虽然有名,但是凉州之地向来贫困,当地各郡互相间隔极远,根本无法统合成一股势力,只能分成不同的诸侯相互混战。”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军队不是来自安定郡就是金城郡!都不足以对我军造成太大的威胁。” 众将闻言,渐渐放心,各自指挥本部人马开始摆开阵势,避免这支骑兵进行偷袭。 果然,看到他们的军队杀出,从西方奔过来的骑兵立即停止了步伐,而且项阳等人从高处看得真切,这支骑兵的数量并不多,根本不足以正面冲击他们的大军。 两军对峙了极少的时间,对方骑兵竟然主动绕开。 不过他们并没有退回西方,而是分成两部,一路向南一路向北靠向渭水。 项阳将敌军的所有动向都看在眼内,微微叹道:“关中的变数又多了呀。” 易秋娴不解地道:“陛下何出此言,岳虎虽然内部问题重重,但是他到底在名义上控制了整个关中,在势力上非常强大,凉州单独一郡之力,恐怕还不敢跑到关中来撒野吧?” 她之前的目光都集中在如何打败岳虎,恢复关中上,最多就是顺着他们的商队,把少许目光投向了洛阳和宛城。 西凉的情况,她还真不了解。 项阳道:“凉州之地,整体力量不足以挑战关中,但他们胜在骑兵较多,用兵灵活。” “而且陇右之地高,而关中之地低,西凉军正是居高临下俯攻关中。” “岳虎军自身麻烦不断,虽不知以何方法稳住了关东诸侯,但他连进攻我们都不断吃败仗,更加无力反击凉州的诸侯。” “在此情况下,凉州之军可以从容袭扰关中,却不必担心受到报复,那他们的胆子自然就会大一些。” “本来,多一股军队进攻岳虎,也是我军所乐见,但是我知道凉州那些叛军多有匪性,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攻取关中的,所以若是采取劫掠袭扰的策略,那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巨大的麻烦!” 项阳采取的亲民策略,争取了大量关中百姓的民心。 虽然大凉王朝还远没有恢复对关中的有效统治,但是在得到民心的基础上,关中百姓的日子越好过,对于大凉军的支持也越给力。 但,如果他们受到西凉军的骑兵袭扰,民生困苦,影响的不仅是百姓的生活,还有大凉王朝的实力恢复! 因此,不论这支骑兵是为何突然杀入关中,只要西凉诸侯也想到关中来分一杯羹,都不是好消息。 第41章 应对西凉势力 不论西凉骑兵是为何而来,总之都为大凉军这次的大胜埋下了一丝阴影。 普通的将士们自然带着自豪与兴奋的心情,但是高层将领刚刚撤退就聚集起来商量应对之道。 以霍飞勇为首的将领们,态度是非常强硬的。 “陛下,关中之战,我们屡战屡胜,岳虎军势虽强,但已不足为惧。” “在此之时,关中岂容他人染指,我们应该放任岳虎军对西凉进行反击,或者我们亲自出手!总之,一定要让他们把手缩回去!” 此刻他们虽然还比较弱小,但是整体形势大好,只要没有外敌干预,关中必定是他们囊中之物,所以他们绝不愿有另外的势力再来插一脚。 同时,在他们的心里,对于西凉的军阀还是颇为轻视的。 坐拥数十万大军以及岳氏家族支持的岳虎,也被他们压制住。 西凉之军,就算是最大的也只有一郡之地,兵不过三五万之数,即使都是骑兵,但是兵甲装备和训练程度都无法与他们相比。 大凉军从长安杀出来的全军也接近三万了,怎么可能会惧怕区区西凉的诸侯。 项阳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看看其他的将领们有什么意见。 易秋娴果然第二个站了出来,而且她的意见跟霍飞勇相左。 “陛下,我们现在做决策是否太早了点儿,我们对西域的情况太陌生了,根本不适合进行庙算。” 易秋娴的话,表现了她这段时间的进步。 过去,她总是喜欢根据自己的“脑补”来确定敌人的情况,甚至是设计战局走向。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脚踏实地,哪怕对手并不算强大,她也希望得到更全面的情报再做决断。 并不是易秋娴不在乎他们对于关中的掌握,甘于让西凉势力的手插入到此。 而是比起霍飞勇保守地想维护好关中的利益,易秋娴将这次变故,视为他们打开西凉之门的机会! 在大凉王朝鼎盛之时,陇右一向为关中之屏障,其居有更高的地势,不论是面对河东、关中还是巴蜀都拥有地利。 而且,西凉之地还能连通西域,在西凉局势稳定之时,乃是一条极为重要的商道。 易秋娴提议道:“陛下,我们不是准备派遣无数商队前往各地,既可以进一步积攒国力,又能探察西凉之地的消息,为我们进一步的决策,提供情报。” 本来大部分将领思不及此,不过被易秋娴“提醒”之后,他们觉得这样的选择也很不错,算得上是老成之言。 霍飞勇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麻烦,不过至少不会出错。 以现在大凉王朝的家底来说,稳总是个不错的选择。 “末将也觉得,秋娴的办法不错。” 项阳看到其他人再没有提出其他想法,点头道:“大的方向上,就按照秋娴的策略,我们也需要准备新的商队。” “不过,这样的策略略微被动了些,别忘了,人家的兵马已经踏入关中,就在我们眼前了。” “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短时间内就要与西凉军交手,甚至可能潜入凉州深处,对敌对的势力进行反击。” “但是,我军之前的战争准备,完全是针对着岳虎,针对着关中战争。” 众将皆知,关中平原虽然地势较平,但是城池众多,河道也不少。 而凉州之地向来是骑兵的天下,若无骑兵,在那里真是寸步难行。 他们的手中倒是有一支当世最顶级的骑兵。 虽然玄甲军没有与西凉铁骑正面交过手,但是,从数十万大军的包括中,不但直接冲杀突围而出,而且还掩护着后续的大量车队与妇孺突围。 这样的一支骑兵,只要不出现主将犯下低级战术失误,那么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轻视的精锐。 只不过,玄甲精骑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关中战场也非常需要这支精锐的骑兵,甚至关中的敌人比起西凉更加强大。 三千骑兵若以孤军之势进入西凉,即使是精锐,也没人能保证他们不出点儿意外。 若真的出了意外,那三千的数量可经不起一场惨败呀。 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们安排一支接应的军队,而且肯定是要从神威军和神武军之中挑选,对于荒漠与草原的作战方式,对于西凉的地图收集等等,必须从现在就开始。 而且,项阳提出了在西凉之地合纵连横,以及以攻代守的策略。 从兵力机动能力上来说,西凉相对于关中诸雄来说的确是占有优势。 骑兵来去如风,他们自认为随时可以杀入关中,但是关中的军队却不敢进入西凉。 正常来说,的确如此,但是,假如在西凉内部有“接应”,可以得到一定的支援,那关中的大军依然能进退自如。 西凉自有西凉的弱点,那就是他们那里实在是太贫瘠了,就连本土的居民都养活不了。 这时,如果大凉组织的商队可以给他们带去足够的利益,甚至让他们有机会进入中原之地买布匹粮食,项阳敢断言,仅靠着商路,他们就能吸引到一定的准盟友。 只要能打开局面,一步步经营,今天这些敢于插手到关中的势力,他日必定会受到他们的“回报”。 霍飞勇和易秋娴都大受鼓舞。 虽然项阳还是把他们所想的策略进行了一定的完善,不过这些完善乃是从计略方面着手的,在军略方面,其实他们的办法已经比较完美了。 虽然他们还无法与陛下的头脑相比,慢慢地,也能跟得上陛下的步伐。 因为关中的大战还没有结束,项阳还腾不出太多的兵力反深入西凉。 项阳派出大量精干的探子,围绕在这只西凉骑军的周围,先看看他们的意图。 同时,立即向靠近凉州的村镇发出示警,让他们先将老弱妇孺和家中财物,暂时转移到附近的山间密林,在那里临时扎营让老幼居住。 而其他的村民,登上高处随时防备。 西凉军乃是全骑兵军队,如果他们怀有敌意的话,等发现敌情再想带着所有村民撤离村子,恐怕就来不及了。 虽然,这样的措施会让百姓蒙受巨大的损失,却依然得到了在百姓们无条件地配合。 这种配合就不仅是大凉王朝得民心的举措了,还包括了数十年来百姓们自己的“经验”。 事关重大,项阳亲自登上高处,看着附近的老弱村民们先一步入山入林。 “唉,真是苦了百姓们了,都是我军无能,他们本不必受此灾祸。” 许多老人年纪很大,行动不便,但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极为艰难地向山林移动,任谁看了都要心生不忍。 看到这副场景,项阳也不由想到,其实采用了霍飞勇的策略,就能避免眼前这番惨象了。 然而,他们的军力与强大的敌人,都不允许大凉军逞强。 陆石头上前一步劝道:“陛下,您不必自责,其实哪怕关中没有岳虎这伙叛贼,陛下依然掌控长安,发生这种事情,百姓们也只能逃入山中。” “哦?” 就连项阳也带着几分疑惑地看向陆石头。 陆石头叹道:“西凉早就乱了几十年了,他们力量弱小,当然不可能威胁到长安附近,但是自凉州入关中,其实是无险可守的,西凉的骑兵随时都能跑过来作乱。” 项阳心中暗感心惊:“你的意思是……” “关中最西边的这些村镇,早就被西凉马匪祸害了几十年了,西凉地贫,他们只要没吃的首先就想到来关中抢掠。” “区别只是,若是朝廷的状况好点儿,派兵入西凉平叛,他们就收敛一点,如果朝廷弱势,那就只能看这些百姓们跑得够不够快了。” 陆石头说起此事,语气几乎没什么波动。 因为对于关中西部的百姓们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 最近这几年,不知为何,朝廷虽乱,西凉军倒是比较少来,已经让当地百姓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了。 项阳却知道,在陆石头的叙述之中,代表着无数的血泪,而大凉王朝已经欠了百姓们许多了。 “此事吾已知之,大凉欲兴,必定西凉,这不但是王朝兴盛的表现,更是我们对于关中与西凉百姓的责任。” 总有一日,关中的百姓将过上再也不用担心会有西凉马匪前来抢掠他们的日子。 …… 虽然最西部的大营已经被项阳攻破,而且最靠前的两股援军也被直接击溃,不过如此大事,岳虎军也很快得到消息。 西凉军杀入关中。 比起大凉王朝,岳虎军对此反应更加激烈。 岳虎破长安,虽然没有直接登基为新帝,他已经将整个关中视为自己的地盘。 而西凉,等他平定中原之时,那里应该成为他刷功绩的地方。 谁想到,岳虎还没有亲征西凉平定西患,那里的小诸侯竟然敢侵门踏户。 他之前最忌惮的就是关东的“义军”会先一步征伐关中,在他立足未稳的时候,直接进攻潼关,甚至直接从河东强渡大河杀到长安城下。 虽然不知道岳虎采用了什么办法,但他的确是稳住了关东。 本来岳虎也小瞧了西域的叛军,没想到,正是他看不起的敌人,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捅他一刀。 其实,从西凉骑兵的反应来看,他们对于关中的势力也有些发虚。 第42章 多了个搅局的 西凉骑兵或许真的是来劫掠的,万万没想到刚一“登门”,就遇到了一股大军。 他们直接选择暂时退避,同时派出探马想要搞清楚关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就体现出西凉的势力对于情报的掌握实在是个短板。 哪怕是在天下“义军”的眼中,西凉之地也都是一群“叛贼”,是一群土皇帝甚至是马匪! 天然的轻视,不但使得很少有人把目光放到西域,也很少有人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而西凉之人,性格上也不适合经商,更适合放牧和劫掠,没法通过商队的形势主动打探中原情报。 甚至,西凉之地一般的势力首领,只怕也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 在客观上,因为西凉军的突然杀入,对于大凉军算是好消息。 因为岳虎军天然地将他们视为竞争的敌人,所以他们暂时没有向西方继续派兵,使得关中西部出现了一片力量真空区域。 当岳虎军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分出了部分兵力盯防那支骑兵,用来对付大凉军的兵力,更加分薄。 本来,岳虎军是派遣了足足三十万大军想要剿灭在凉王朝残军。 但是经过了多次大战,他们不断损兵折将,再加上分兵提防西凉之军,使得他们现在还能动用的兵力,不过二十万了。 当然了,以绝对数量来说,足足二十万的大军,相对于大凉王朝来说,依然是压倒性的兵力,正面交战,大凉军九死一生。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总体兵力就减少了三分之一,对于任何大军来说都是极大的士气打击。 岳虎军在大战之前所制定的战略已经称得上失败,虽然还有二十万可战之军,但他们必须重新制定策略,同时抵御西凉骑兵,灭杀大凉残军。 …… “禀报陛下,敌人已经放弃了大部分的大营,只是坚守在武功等少数最重要的大营,同时,在渭水南北两岸的上游同时设立了新的水寨大营,看起来是针对西凉骑兵。” 项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纵然是岳虎手上的骑兵,也未必看得住西凉骑兵,所以他们希望借助于渭水水道来及时支援,应对西凉骑兵的突袭。” 渭水的大体走向乃是由西向东。 所以,它是不可能成为阻挡西凉骑兵的天险的,不过利用它以及几条重要的支流,将可成为他们快速运兵的途径。 易秋娴和霍飞勇头疼地道:“西凉骑兵的出现,虽然为我们赢得了更多的喘息之机,但是也让敌人把兵力集中起来了。现在,岳虎军是真的不露破绽,我们想分而破之都不可能了。” 他们最在意的敌人还是岳虎军。 西凉军在关中是无法扎根的,骑兵虽然令人畏惧,但并没有强大的攻城之能。 没有“根”的情况下,即使以他们来去如风的骑兵,也很可能会遭遇伏击,而且一次性的战败,就可能遭遇重大损失。 这支骑兵,有超过八成的可能,就是为了劫掠而来。 在听到陆石头所说的情况后,项阳就已经作出了判断。 “呵呵,其实就算西凉骑兵没来,岳虎军也大概率要改变策略了,他们的到来反而为我军找到了一个可乘之机。” “可乘之机?” 项阳没有详细解释,直接下令道:“立即给陈飞传令,暂时停止在渭水上的一切行动,避免引起岳虎军的警觉,要让他们放心运兵。” 易秋娴疑惑道:“这样真的有效果吗?我们的水军虽然非常弱小,但是陈飞不止一次行动,包括大战之后也曾经多次破坏了敌人的水营水运。” “按理说,岳虎军即使对他们还非常轻视,也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了呀。” 项阳说道:“只要他们会低估陈飞的存在就好,他们必须要依靠着渭水的运输,这条河流对岳虎军的重要性更大了。” “我们就利用这条河的作用以及西凉骑兵的动向。” 项阳让亲卫再把关中的详尽地图摆上,向大家说明他的计划。 …… 西凉骑兵最初之时,的确有些畏惧关中的兵力,岳虎对外号称拥兵近百万,如果被他们撞上,即使是骑兵也很容易受到重创。 不过,他们谨慎地先派出大量探马进行侦察,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搞清楚了此刻关中西部的虚实,也弄清楚了岳虎军的大军分派以及态度。 以他们的本领当然不可能探察得到大凉军的虚实。 大凉军藏得太深了,又有几乎所有的百姓作为掩护,就连岳虎军都探不出来,他们刚到关中若能探知,那才见鬼了。 西凉军也不在乎。 他们即使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大凉王朝已经被岳虎军赶出长安的事情,现在大凉军必定无比弱小,连西凉的中小诸侯都比不过。 西凉军先分出一些探马,严密地盯住前方大营里的岳虎军,然后兵分两路。 其中一路自然是直接杀入离得比较近的村镇里进行劫掠,另一路则是进行游荡攻击,他们的目标是岳虎军的运粮队伍。 然而,第一路兵马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儿。 他们的马虽快,但是那些村民们也是“猴精”啊,还没等人马杀到,他们全都逃入了山林之中。 虽然面对的只是村民,最多再加上些民团的武力,但是作为来去如风的骑兵,在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们尽量避免深入山林这种位置。 那就麻烦了。 他们是绝不甘心白来一趟的,总要有些收获才行。 所以,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对于岳虎军运粮队的劫掠上。 其实,就算西凉骑兵真的不放心,想要深入山林之间也要抢掠普通的百姓,项阳也不怕。 之前他分散了部分精锐手下成立敌后小队,最擅长埋伏与设立陷阱。 这种作战方式既可以针对岳虎军的大军,同样也能针对孤军深入的骑兵。 在山林之中作战,骑兵也追不上敌后小队的速度。 项阳提前的准备,发挥了大作用。 因为不甘心空手而归,西凉军等于必须要将岳虎军当作他们的进攻目标,白白地“帮助”大凉军干扰着他们的后勤运输。 而岳虎军自然不甘心吃亏,直接将西凉军当成了敌人来对待。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运粮队是比较脆弱的受袭击目标,必须要严防死守。 这也迫使西凉骑兵必须要更加深入,通过拉长战线的方法,他们想要调动岳虎军,让他们露出破绽。 不过,岳虎军的准备也还不错。 他们的军队,无法在陆地上跟西凉骑兵比速度。 在地形上,也没有能阻挡他们的存在。 岳虎军的水军这时就能发挥出作用了。 之前他们通过水运,在前线堆积了不少的粮食,现在则可以通过货船,大量地运送部队队。 他们还是能腾出不少的战马提供给探子,只要掌握到西凉军的位置,水军就可以在任何位置上登陆,御下军队,准备做战。 水军的劣势,是在陆地上不像骑兵一样方便。 他们只能在渡口,至少是临河岸的地方登岸,然后再行军到达战场。 骑兵则是在陆地上随意行动,只要绕行过不利骑兵作战的地形。 但是,水军也有极大的优势,那就是保存体力。 骑兵的确很快,战马可以为战士代步,然而战马的体力消耗也不容忽视。 越是擅长骑战的军队,就越会明白战马体力的重要。 而且西凉军也面临着大凉军的状况,深入敌阵作战。他们通过战马的速度避开堵截的军队,说不定就会撞入另外一支军队的伏击之中。 西凉军可不像项阳一样,能得民心,使得百姓们成为眼线,完全掌握岳虎军的动向。 从大局上看,岳虎军还是占据优势的。 西凉军几次行动抢掠不到满意的收获,也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凉州去。 但,在战场上,并不是只有岳虎军和西凉军,还有潜藏在暗处的一头猛虎! 大凉军自然会以优先打击岳虎军为目标。 当岳虎军想要利用水上的机动力,堵截西凉骑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兵露出破绽。 …… 陈飞露出精明的双眼,扫视着岸边地形和少量警戒、看护船只有守军。 “陛下您看,刚刚岳虎大军就是从这里登岸的,他们行动很急,应该是急着想堵住西凉军的行动。” 项阳完全没有一代帝王的风范,就像一个普通的侦察兵一样,趴在河岸边上的草地上,偷偷观察着敌情一边听着陈飞的汇报。 “很好!这次陈飞你又立一大功。” 岳虎军自认为渭水是完全处于他们的掌握之中,却不知道,大凉的“水军”一直在暗处监控着他们。 大量运送兵力,比起运粮船动静更大,他们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能登岸卸马。 这段时间足够陈飞将军情送出,让项阳做出及时的安排。 “呵,这周围的岳虎军并不少,但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截杀他们的军队,而是毁掉沿岸的水寨和船只,顺便还能解决掉一些守军。” “时间紧迫,现在岳虎军的注意力全都在西凉骑兵身上,我们必须要以快打慢,趁着岳虎军反应过来之前,取得最大的战果。” 项阳早就料到了岳虎军的反应,所以制定了完备的计划。 第一阶段,他们不需要动用太多兵力,以隐秘为第一要务,突然杀出,直杀向敌军登岸的渡口处! 第43章 借机而攻 有时候,在诸雄争霸之中处于下风,甚至过于“弱小”也是一种好处。 岳虎军虽屡次吃下大亏,但相对于西凉铁骑来说,大凉“残”军依然是比较弱小的。 当西凉军出现在关中之后,立即吸引去了他们绝大部分目光。 而西凉军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隐约听说过在关中,大凉军似乎打过几个胜仗,到现在岳虎军都没有真正灭掉大凉王朝。 不过,那只是因为大凉军逃入了山中而已,平原作战,他们应该没有参与的本事。 另外,西凉对于自己的骑兵速度非常有自信。 真的打不过的话,他们还可以一跳纵马狂奔返回西凉。 所以,兵力多达几十万的岳虎军才有可能凭着兵力完成封锁,大凉军绝无可能在平原之地上威胁到他们的骑兵。 …… 大凉军非常轻易地就解决掉留守的守军,抢下渡口。 就连岳虎军高层的将领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以他们的角度来看,手上还有二十万大军,他们是占有优势的一方。 但是,因为面对大凉军屡战屡败,使得岳虎军的士气普遍低下,再加上他们中的大部分全是叛军出身,本身的纪律就很差。 正面决战的时候,还有高级将领看着,还有数十万大军进行壮胆。 但是,小规模接战,不论是底层士卒还是中层将领,看到大凉军的战旗几乎打都不打了,直接逃走! 渡口拿下,陈飞奉项阳之命,立即将他们藏在支流里的水军船只派了出来。 大凉水军,依然不足以与岳虎军水军正面对抗。 但是,他们先调来运兵的所有大货船都被他们攻克渡口的时候抢到手中,这段河域瞬间出现了岳虎军的力量空档。 陈飞当初在挑选留下的船只是,就是专门挑选着利于作战的灵活船只,完全放弃了大型运兵.运粮船。 所以,他们的船只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在水上的作战能力却非常强。 速度快,灵活,使得陈飞帐下的水军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在水道任何地点突然杀出。 而且就算遇到打不过的岳虎水军主力,他们也能快速脱离,甚至凭借着机动性,将其引到靠岸近的地方,利用好岸边提前埋伏好的弓手与弩机。 炸药包的威力不仅在于攻克营寨,对于这些笨重的大船也有极大的威胁。 可惜的是现在项阳手头上没有猛火油,这玩意儿还是需要以后要通西域之后才能得到。 等有了猛火油之后,他能使用的战术就更多了,直接靠着现有的力量,直接将岳虎军水军全给灭了。 陈飞的水军出现,直接又把渭水交通给断掉了。 因为这时候渭水主要是用来运兵.运粮的,若是他们不先把陈飞的水军清掉,直接运满了兵粮行动,它们会笨重得像乌龟,被陈飞水军耍得团团转。 所以,岳虎军必须先要清出河道,才能让大军安全地借助渭水进行运输。 但,现在大战已经开始,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完成这一切。 不需要担心河道上的威胁,项阳已经接到了报告,西凉军与岳虎军已经开战了。 虽然大凉军攻下渡口之后,岳虎军已经接到了消息。 但是,如岳虎的大军这么笨重,并不是接到军情之后,就能立即做出反应。 他们的整个计划已经展开,如果某一支局部军队擅自更改行动的话,将会让他们的阻拦出现明显破口,那前期的准备就等于白费了。 更可怕的是,可能会让某支友军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被西凉军利用骑兵的优势快速进行侧击。 即使知道大凉军正在做某些小动作,他们也要先解决掉西凉军,再回头教训这些“老鼠”。 西凉骑兵靠着广布探马,意识到他们已经深入重围,本来以为最安全的方向已经由水军运来了一支军队。 四面被围的劣势,反而激发了这些西北汉子的凶性,这种时候,他们更加依靠着自己的战马。 速度! 现在只有战马的速度才能让他们逃出生天。 而岳虎大军必须要动得更快,根据对方骑兵冲过去的方向,进行移动堵截。 项阳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他们自然不会傻得等两军分出胜负之后再行动,等到那时候,就轮到大凉倒霉了。 不论是他们全歼西凉骑兵还是被西凉骑兵逃走,必定会扭头解决掉暴露出来的大凉军。 而大凉军可没有那么多水军把大军顺着渭水运走啊。 此战极为重要,项阳不顾危险,直接来到深入敌阵的大营指挥。 他们第一个目标,不是顺尾袭击刚刚登岸的那支岳虎军,而是顺着渭水向下……直接突袭武功大营! 因为他们突袭河边渡口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了,现在岳虎大军中,对于他们提防最深的,就是这支军队! 项阳从来不会低估自己手下的实力,但是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以绝对劣势之兵力,只要出手,就必定要挑到最弱的敌人! 这里的“弱”不是说兵力最少,而是最没有准备,最无法防备到他们突袭的军队。 武功大营,之前在岳虎大军二十连营的时候,可以说是最强的一点。 大凉军多次主动出击,但都不敢动武功郡大营。 现在却不一样了。 岳虎军埋伏的近十万大军已经派出来了,而且派出大量的军队对西凉骑兵十面埋伏。 不论任何一员将领,都不可能想到,现在这个时机,大凉军反而敢于偷袭武功大营了。 此时的武功大营,其实防守兵力并不少。 这里离武功城相对比较近,即使收缩兵力之后,这里也是个不错的调运之所。 也正因此,带给他们灭顶之灾! 因为这里的位置非常核心,因为他们完全想不到大凉军竟然敢主动进攻到这里。 当项阳领军杀到的时候,武功大营竟然还在大量的运送粮草。 大量的兵士在进进出出,在大营里不少的军队还在休整,随时可能支援前线。 但是,周围警戒的兵力是最少的。 他们也很难警戒,这么多的队伍来回走动,周围也没有所谓的视野高点,必须要离得很近才可能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不是民夫队伍。 项阳的大军就沿着河边,对他们发起突然袭击。 因为地形比较平,他们在比较远的距离上还是发现了异常。不过大凉军主动袭击了两支队伍,驱赶着他们的民夫向着大营这边冲了过来。 “敌袭!敌袭!”仅有的那些警戒的队伍赶紧大喊,一边往营内跑。 靠着他们几支巡逻队是不可能挡得住敌人的,只能让营内的大军赶紧动起来。 “什么敌袭?难道西凉兵杀到这里来了?” 此时的大营守将元镇,甚至还搞不清楚状况,有些怀疑是不是手下乱报。 等他赶到大营外,看清了敌人,心里立即明白是大凉军杀过来了。 没有大量的骑兵,不符合西凉军的特征,只有大凉军。 但是,元镇只能判断至此。 岳虎军从头至尾都搞不清楚大凉军到底有多少军队下山,元镇前面的“敌人”,先是一波农夫,他想到了这些人必定是被大凉军驱赶过来的役夫,但也因此无法判断多少人对他们发起了总攻。 “混蛋!好大的胆子,赶紧集合,准备御敌!”元镇这时才下了将令。 按理说,敌人是步军来袭,外面一大片平地,他们是可以反应过来的。 就因为营门周围全都是进进出出的农夫和车队,紧急之间根本无法腾出空位。 各营的将士,都被堵住了,而且陷入了自我混乱。 元镇也非常头疼,现在他的大营里足足有三万多军队,但他竟然连五千人都调不出来。 “别乱!大家都别乱,正好堵住大营门口,我们倚营而守,只要能守住大营就行了,另外赶紧派人到……武功城求援!” 元镇的指挥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所有的役夫因为恐惧害怕,已经逃了个空,只留下大量的运粮车堵在那里。 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把车队移走然后再顺序出营。 不过,他们的责任只要能守住大营就可以了。 就算是将士出不来,敌人也很难攻进去。 而且被驱赶过来的役夫也被挡住了,他们不可能冲过外营,进入营内,所以敌人的战术不管用了。 大凉军虽然顺利潜到这边,却不可能跟他们打成持久战。 外围只要顺利解决掉西凉军的麻烦,大军回军之时,就把他们围死了,而且元镇还向武功城求援了。 他手上的大军出不了大营但是武功郡城还有兵啊,当他们赶到的时候,看这伙大凉军怎么逃。 元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很有道理。 “呵呵,大凉军一向喜欢险中求胜,但是这次直袭武功大营实为不智,武功郡,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说完这句满含豪气的话,元镇直接缩回了大营里,坐拥五万大军,就等着敌人进攻。 项阳看到他们冲到这么近的位置上,还没有派兵出来阻挡,这说明武功大营的情况与他想的相似。 敌人太过大意,根本没有做好迎战准备。 “前军先试着进攻,让陈飞赶紧把东西从水路运过来!” 项阳这次集中了足足一万之军,相对于岳虎军是远不足的,但是已经是他们的主力之军了。 所以项阳从容调兵,分出前军作试探性的进攻。 第44章 复杂的平衡 敌人果然无法冲出来,只能通过弓箭等手段进行远距离还击,逼着大凉军无法冲到近前。 “呵呵,原来是变成一支乌龟了,那打起来就更加简单了!” 项阳在发起这次突袭的时候,只有七成的把握,而现在,已经有了十成! “命令军队,轮番进攻,绝对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但也注意不要出现大的伤亡。” 项阳现在需要做的非常简单,那就是通过佯攻让敌人不能将堵在外面的车队移开。 他此时在等待的就是大型弩机! 大凉军乃是潜入敌人的腹地作战,自己是没有带这种大型的机械的。 不过,岳虎军有啊! 他们刚刚抢攻渡口,截下了大量的货船,上面就有大型弩机。 陈飞带着水军四下破坏,惊走岳虎水军,使得他们短时间内掌握了渭水的“制河权”,只要贴着河岸顺流而下,岳虎军水军非但无法阻止,甚至很难发现。 而炸药包,则是他们带着的。 元镇的大军根本不知道死期将至,看到依靠着大营防线多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所有将士都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等武功城的援军赶到,就能将敌人缠住,甚至一网打尽了。 …… 元镇派出求援的士卒还是有点儿本事的,竟然避过了大凉军的眼线,顺利赶到了武功城。 此时的武功郡其实情况也差不多,大量的粮队进进出出,反而是军人没几个。 三十万大军,对于现在的岳虎势力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许多郡县的兵力都被抽空了。 好在武功郡乃是前线的郡城,所以安排了一定的兵力。 然而,武功郡太守蒙威却被他们的军情吓了一大跳。 蒙威根本不知道武功大营现在的真实情况,求援的士卒也只是传达求援信息而已。 蒙威万万想不到,武功大营坐拥三五万之众,竟然被突然杀来的敌人堵得出不了大营,竟然还要依靠着武功郡的守军去救援…… 那么敌人该有多么强大? 现在蒙威想的根本就不是派大军出城救援,而是赶紧把四门关闭,坚守城池,绝对不能给敌人可乘之机。 …… 武功大营内,元镇根本不知道他的求援信息走了样,使得后方产生了误判,洋洋得意地援兵自守,根本没有动脑筋,想办法派兵出击。这就使得项阳可以从容地等到陈飞的船把大型弩机送到,然后再让士卒把弩机运到指定位置。 他们带来的炸药包之前一个都没用过,既是要节省“弹药”,同时也是让敌人放松警惕。 当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三台巨型弩机同时发射! 这些弩机乃是长安城存放的,原来大凉王朝的存货。 当项阳带领大军突围的时候,这么巨大的弩机是根本无法带走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被大凉军所使用。 拥有这样的装备,即使在大营里岳虎军同样拥有弩机,在射程上也比不过他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瞬间,几份“奇怪的”小包包从半空中飞入大营,落在了运粮车堆得最密集的区域。 岳虎军守军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与震动。 那些粮车被炸得四分五裂到处纷飞,而且也有不小的人员伤亡。 很快,第二波炸药包又被射了过来。 这次,刚刚因为爆炸而发蒙的守军将士终于反应过来了,每个人得了发出恐惧的大喊,然后把手上的弓箭丢到一边,没命地向大营后方逃去。 接二连三的炸药包向着大营内倾泄,因为巨型弩机的射程优势,他们能够肆无忌惮地向着大营内任何区域射击。 而且,接连的爆炸终于引爆了某些区域的粮车,多点起火再加上炸药包的打击之下根本没人敢冲来救火,使得火势飞快地蔓延开来。 而形成大火之势,想灭都灭不掉了。 大营内的引火之物实在是太多了,都无法清出隔离火的区域,而且巨大的火势也加重了大营内的混乱。 数万大军,战力极强,但是在大营内有限的地域陷入疯狂的混乱,也快速造成着互相踩踏的伤亡。 这时,元镇的任何指挥,除了他自己的亲卫之外根本无人会听从了。 所有人都在乱喊乱跑,火势形成了滚滚浓烟,元镇想要找人充当军法队都做不到! 很快就有人意识到,以如此大的火势还有不断抛进来的炸药包,再呆在大营里,只有死路一条。 那些将士抛下武器,快速跑到还没有着火的方向,连滚带爬地越过了粮车和木栅,向着外面逃了出去。 很显然,以这样的方式逃出,这些将士既没有武器也没有编制,又惊又慌,完全丧失了所有的作战能力。 虽然他们找到了炸药包没有轰炸过的区域,但是外围却有大凉军将士守着。 不需要太多人,只要前盾后弓,四列士卒就能射得他们伤亡惨重,更何况,这些人也根本不敢向着列好阵势的大凉军冲过去。 一万将士,还是太少了点儿,要抽调大将人在正面,根本无法对武功大营形成四面合围,所以总有些空隙可以被那些逃命们找到,无法形成全歼之局。 不过,这些逃走的人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到战场了,这次大战,所有武功大营的将士全部除名。 何况项阳还把那近千玄甲骑兵派了出去,让他们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监控战场,这些逃兵还会受到易秋娴亲自率领骑兵的一波追杀。 玄甲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当大军重新集结的时候,他们带回来一条大鱼! 武功大营守将元镇! 元镇也看得出他们的局势极劣,当手下的将士已经不受控制地想要逃走时,他也在亲卫的保护和力劝之下,狼狈地翻过了粮车逃走。 但是,就因为如此,他们的目标太过显眼,立即就被带着近千精骑的易秋娴给盯上。 一波冲击,元镇的亲卫死伤大半,剩下的全都成为了俘虏。 元镇根本没来得及换下盔甲,直接被认出是个将军。 “陛下,能被派来镇守武功大营的,必定不是个小将领,从他嘴里,应该能问出不少关于岳虎军的秘密。” 项阳笑道:“这次的确是你们玄甲军立下的大功劳,只不过,我们没时间审问了,带上他,我们立即撤走!” 项阳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他们现在的位置依然非常危险,必须要趁着岳虎的大军反应过来之前撤离这里,然后再次化整为零。 他相信元镇肯定知道不少的秘密,只是这些秘密现在无法利用起来,所以不着急对他进行审问。 再者说,这一战的战果已经大得惊人了。 最为坚固的武功大营被攻克,他们仅以一万兵力,击溃了数万岳虎军,烧掉了整座大营。 就算再从元镇的口中得知什么重要情报,也不可能得到更大的战果了。 哪怕现在有人把武功郡城送到项阳面前,他也不会要。 一直到他们全部撤走,武功大营已经被剩余的火势烧成了一片废墟,才有一支军队姗姗来迟地赶到。 看着现场大营的灰烬与无数的尸体,援军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前,岳虎军已经领教过了大凉军的可怕,但是这次的战败就省传开,再次震惊了他们。 敌人数量未知,但在武功大营里的军队数量他们非常清楚,占有守势之利,就在武功郡城之外,被人直接破寨灭军! 何等恐怖的作战能力。 虽然大凉军可以得手的原因,最主要是所有的大军正想着围杀西凉铁骑,但武功大营的守军却是他们实实在在干翻掉的。 更让岳虎军不能接受的是,“正面战场”之上,他们竟然也没能留得下那群西凉的骑兵。 虽然多面包围最后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是骑兵之利优势太大,他们杀破了重重阻碍还是比最后一支军队更快一步,冲出了包围网。 这下子,任谁都知道,岳虎军在开春之后,集结大军想要围剿大凉王朝残余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虽然岳虎还掌握着大军,还坐拥关中,但是他的力量在关中西部与西南被削弱得很惨。 西南山区甚至绵延下来的村镇坞堡,已经等于落到了大凉王朝的掌握之中。 而且项阳绝对不会安分地守着自己的地盘,他还会通过村镇渗透,通过收买人心的方式,逐步掌握更多的区别。 让岳虎军暂时可以放心的是,大凉王朝的总兵力依然严重不足,所以他们无法,也不敢强行占据一座大的城池。 所有的郡城依然还会控制在岳虎军的手中。 可惜,在这个时代,除了项阳之外,没有人能认识到,村镇才是最重要的争夺目标。 哪怕大凉王朝暂时不夺回任何大城池,但是依靠着“村镇包围城池”的策略,当大凉王朝重新站立于所有诸侯的面前时,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积累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关中西部地区,则会成为最复杂的地方。 岳虎大军要收缩兵力,而大凉王朝兵力不足,西凉骑兵又不是本土力量。 三方将会在关中西部达成一定的力量平衡,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掌握这片区域,但是任何一方想要掌控它的时候,都会同时受到另外两家的夹击。 这对大凉王朝来说,反而不是件好事。 第45章 各自退后 项阳等人早就猜测到了岳虎军在开春之后的大举进攻,他们也做好了准备。 最后的结果,他们胜了,岳虎军放弃了进攻,但却并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本来应该是他们大活跃的地盘上,多出来一支西凉骑兵,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项阳的大军接连作战,现在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项阳亲自下令,让大军分散休整,中高层将领再次汇聚,进行“战后总结”。 其实,除了易秋娴,霍飞勇等跟随在项阳身边的人,一般的将领也不知道什么叫“战后总结”。 不过他们这位陛下英明神武,总是能搞出些人家不懂的花样儿来,但事后都证明那是有用的,所以,陛下怎么安排附着就怎么听。 其实项阳是希望大家先养成一个总结的习惯。 以现在大凉的条件,他也不可能真的照后世的办法成功地搞起战后总结大会,只能算是个扩大化的将领军事会议。 不过,项阳还是鼓励着大家多开口发言,多动脑子总结这次大战的得失。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三点。 一是大军潜入敌后,当地的百姓们对于军队的配合和帮助。 二是火药在各种类型作战中的作用,提高将领们对于炸药包使用的意识与思路。 最后嘛,当然是让大家谈一谈对于现在的大战结局的看法。 这次的军议倒是非常成功。 因为大家都是亲身经历,使用过炸药包的各个战役,自然体会非常深刻。 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没什么知识水平,但却能用最朴实的语言来说出对于炸药包的重视,对于百姓的感恩。 军中大部分兄弟都是来自关中本地,因此对于各地乡亲们的感情特别深厚,得到乡亲们的帮助也特别大。 活跃开气氛之后,大家有话都直说,总结大会就好开展了。 不过,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大家的气氛都有些变化。 虽然很多将领并没有太高的文化知识,也没有很强的战略大局观,但都本能地感觉到,西凉军的突然插手,对关中绝非好事。 以陆石头为代表的将领,很清楚西凉军打家劫舍的本事,他们插手关中,可不是抱着“建设美好新家园”的目的来的,根本就是破坏关中生产,把自己养肥! 关中之地乃是大凉复兴的根本,而且大凉王朝到现在为止,还是天下正塑,岂能坐视自己的百姓被一伙“马匪”祸害! 但,如果他们首先对西凉军发起进攻,等于同时得罪了东西两边的势力,而且相对于大凉军而言,他们的实力都有优势。 大凉军虽然有山区作为依靠,不过他们现在的目标是要发展到山下,渗透各处乡镇,在两面夹攻的情况下,有可能无法保护好心向他们的百姓,甚至为百姓们引来祸乱! 陆石头这时却站了出来。 “陛下,末将觉得,我们虽然觉得两难,却绝对不能退缩,关中的百姓也不会希望我们退缩的!” 陆石头乃是刚刚自关中简拔上来的,他虽然职位还比较低,但关于这个问题,大家都不会忽视他的意见。 “关中百姓皆深恨西凉来的马匪,就算没有大凉军,西凉军也不会放过抢掠普通的百姓的!” “现在,百姓皆把大凉军视为救星,只有我军勇于出击,让百姓感受到大凉军是在为他们而战,那么,关中百姓也有跟西凉军周旋到底的勇气。” “其实百姓们也早就在等待着教训西凉军的机会,我们相信大凉军可以为百姓而战,可以减少百姓们的损失。” 陆石头的话让许多将领动容。 “陛下,陆将军说得对呀,当此乱世,百姓之命就如草芥一般,想要救百姓,那就是终结乱世,我军不可犹豫,应该奋力出击!” 易秋娴在此时泼了一盆冷水:“想要作战的目标,大家已经明确,但不要忘了我们还没有解决如何两面作战的问题。” “西凉军马快兵雄,岳虎军坐拥大城池与数十万大军,若是同时受以他们两边的夹攻,我军自己的处境就不妙,又如何带领百姓作战呢?” “而且,西凉军杀入关中,本就是为了烧杀抢掠的,你们觉得他们会对关中百姓们心慈手软吗?” 众将都沉默下来,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陛下。 大家都相信,陛下是可以在不可能之中找到可能的,不论是多么恶劣的局面,陛下总能找到取胜之道。 只要陛下在,大凉王朝的希望就在。 项阳其实只需要所有的将领对定信念,在战术策略上,他已经有了大体腹稿。 “诸位既然已经坚定与贼军一战,那我们就要在各个层面上行动起来。” “两军交战,首重情报!” “就在大军休整的同时,我们已经派出了商路,潜入西凉之地,想办法搞清楚西凉现在的形势,以及到底是哪一股势力侵入关中。” 众将领心情不由得振奋起来,原来陛下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 项阳道:“正因为西凉军不可能真的经营关中,他们前来关中的唯一目标就是抢掠,所以,其根本还是在西凉。” “仅仅是在关中跟敌人周旋,是不可能打痛他们的。要让这些西凉军得到真正的教训,要让他们痛到骨头里,必须要想办法在他们的老窝作战,重创敌军!” 项阳的话让很多将领打开了目光,让大家的眼睛从关中一地开始扩展到西凉地区。 不过霍飞勇还是更考虑实际的:“陛下,凉州之地可没那么好进呐。” “那里的地形全是草原和荒漠,非常有利于骑兵行动,而且并没有村镇密布,隔了很远才有城池和聚落部族。” “同时,经过这么多年的叛乱,当地的汉人早甚至已经不是主流,甚至汉胡混杂的情况也非常常见,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我大凉王朝在最近百多年间入西凉平叛,从来没有过好结果。” 霍飞勇对于军中早年的作战记录还是比较熟悉的。 在大凉鼎盛之时,他们派出数十万步骑大军入凉州作战,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把驱赶入荒漠深处而已。 现在大凉的主力必定是在关中,能派出西凉的军能能有多少?以这点儿兵力想要深入西凉作战,在人家的老巢,霍飞勇也不由心生顾忌。 项阳难以用语言来解释自己后续的战术,安抚道:“飞勇放心吧,我岂是无谋之人,当我们的军队入陇右之时,必定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霍飞勇道:“明白了。” 借着这次机会,他们统一了思想,让众将明白接下来的策略。 …… 因为项阳下定了决心,所以大凉军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 因为岳虎军和西凉军都因为顾忌和准备未足,暂时不敢进入到势力交界的地方。 而大凉军则全力进军,先一步掌握了这里的主动。 西凉军的进入,对于大凉王朝来说,并不全是坏处。 因为对于西凉军的狠辣印象深刻,再加上大凉军以绝对弱势力兵力击退了岳虎军,不仅被百姓们视为希望,更被许多当地的豪族与士族视为救星。 凭良心讲。 大凉王朝执行的政策,的确让那些大家族们非常不爽,因为被抢走分给普通百姓的,可是他们的土地。 但是,项阳并没有真的要他们的命。 包括那些抵抗到底的豪族,只要他们没有真心为岳虎叛军效力,那么坞堡被攻破之后,他们的家人还是可以成为普通的百姓。 不但可以活命,而且还能分到一块土地赖以生存。 至于那些愿与大凉王朝合作的豪族,现在虽然利益受损,但是剩余的土地相对于他们的族众人口,还是非常富裕的。 而且,他们可以加入大凉王朝之中,再立功勋,建立起比祖先更辉煌的功业与宝贵。 如果有得选择,他们对于大凉王朝自然还是心有抵触。 但岳虎军太过无能,有见识的豪族和士族都明白,岳虎军根本无法保证他们的利益。 若是在大凉王朝与西凉马匪之间做出选择,那他们当然愿意拥护大凉王朝,阻挡西凉军在关中的劫掠。 按项阳的说法,借着西凉军的威胁,他们有机会建立起“广泛的统一战线”了。 一个月的时间,大凉王朝以极高的效率,已经在关中西部大体恢复了统治秩序。 项阳继续不辞辛苦,下山布置。 靠着之前全军的亲民活动,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 而项阳,则为他们设计了一种非常完善的警戒策略。 他将整个关中西部合为一片大的战场,各个村镇之间,绝对不能自扫门前雪,在情报上要及时通报。 他们要合理地利用这片地区不多的高处还有河道,做到提前发现敌人,提前警戒,提前撤离,提前设伏! “四个提前”做到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对于西凉军来说,不要被他们的骑兵来去如风给吓到了。 关中西部的确是没什么天险来阻挡他们,但是,对方的行动同样受限。 因为是在“异地”作战,西凉骑兵肯定是合兵行动,规模巨大,目标显眼,在远距离就能有注意得到。 哪怕西凉军真的敢于分兵,那也不怕,合几个村镇,以当初的“敌后小队”为基础,成立作战小队,专门在村镇关键路口设伏。 小规模的骑兵,只要踏入伏击圈,就能靠着陷阱给他们造成伤亡。 而西凉军在关中之地,绝对不敢拖延作战,发现中伏上当之后,必然惊走,几次之后,就能吓得他们不敢再分散行动。 第46章 进取凉州的打算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岳虎军自行后撤,现在用兵更见保守,所以渭水上游,就连岳虎军水军也退到了下游,因为他们认为水军在陆地上没有军队保障。 北方军队,对于水军的利用意识还是太差了。 其实,以水军的灵活,完全可以自行依靠着渭水作战,他们非但不需要陆军进行支援,自己还能带着少量精锐陆军袭扰岸上。 若是江东与荆州的诸侯,必定能有此认识。 可惜,岳虎军的高级将领们都没有这种魄力。 那么,整个渭水上游就在为了陈飞的乐园。 他的“水军”虽然只有五百精锐,船也不算多,却可以在渭水完全纳入他们的势力范围。 陈飞向项阳请命,尽量招揽当地沿岸渔民,扩充水军,他们还借着新得到地盘的工匠们,加紧打船新的战船。 可惜的是项阳并非全才,关于水军作战,他还能指点一下陈飞等人。 但关于打造战船,他是真的提不出太多意见,只能依靠着当地的工匠水准了。 大凉军暂时是不可能将手伸到江东的,他只能让继续派往宛城与荆州之地的商队们,暗中留意打造战船的工匠人才。 能以高薪说服其前来北方的最好,就算无法说服其前来,也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达成好的合作意向,想办法搞到一些顶级战船的图纸。 本来,顶级战船的设计建造应该是军方机密才对。 不过对他们最有利的是,大凉的时代,根本还没有养成这样的意识。 很多工匠的确被招揽专门为荆扬两州的诸侯军方效力,但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那些工匠是顶级的人才,没有意识到那些战船图纸乃是当代最顶级的机密。 当然了,秘密收集的代价也不小,不过项阳宁可咬咬牙出了,也不能错失得到这种先进战船的机会。 在南方作战之时,或许还无法发挥多大的作用,但是在北方,那些战船再配合上陈飞训练出来的水手,就是无敌的存在。 而在项阳的脑海中,绝对不缺乏对于水军战术的利用。 前往西凉的商队也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们的任务进行得比预想中更加顺利。 凉州之贫瘠,远出乎关中人的想象。 本来地理上就属于偏远边疆,再加上当地人不擅商贸和种田,更可怕的是已经持续了近百年的叛乱与混战。 不仅仅是大凉朝廷无力控制凉州,引得叛军与官军的作战,包括着凉州本土的军阀们也是互相攻伐。 谁都想当“凉州土皇帝”,但是各个军军阀都没有这个本事,他们或者有大郡作为依靠,或者背后有游牧民族的支持,谁都奈何不了谁,最后的大战,只是苦了当地的百姓,破坏了当地的生产。 因为凉州本土的出产并不多,所以能从外地进入的商队是非常急需的。 之前,因为大凉朝廷的政策,严禁与凉州的公开贸易,所以他们大部分都依靠着西域之地的商路,还有少量是从并州与巴蜀之地,翻越各种地形偷偷来往的商队。 当然了,风险还是存在的。 首先他们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来自于关中。 关中的情势,靠近东边的金城郡、安定郡等地的军阀是清楚的,从这里前往凉州的商队,天然就有着身份的可疑。 好在,他们的商队本来就是走的西南山路,自然可以冒称从巴蜀之地前来,打消怀疑。 其二,百姓和商人虽然对于外地的商队无比欢迎,部分诸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当地实在是穷得狠了。 那些连生存都很困难的诸侯以及纯粹的马匪,谁特么管你那么多,只要被他们盯上,那是一定要动手的。 很多商队一时不慎,就被这些小股的马匪劫掠了,人财两失。 初次前往西凉的大凉商队也遇到了这种局面,好在他们虽然对凉州的形势还不熟悉,但人够“狠”。 所有商队成员实际上都是严格训练后的精锐战士。 他们遇到马匪的突然袭击,愣是靠着强弓硬弩,把那些骑兵射了回去! 他们的弓弩比起马匪的骑弓有着射程上的优势,而且特训之后,战士们射击的准头很足,还没等那些马匪冲到近前,已经被射得损失惨重。 过来打劫的马匪眼看对方点子硬,讨不到便宜,赶紧撤退。 这也说明,西凉马匪们虽然凶悍,但因为长时间处于恶劣的环境下,早就学会了生存之道。 若是骑兵损失过于严重的话,哪怕他们最后成功劫掠了商队,也是得不偿失,说不定就被其他的马匪势力给灭了。 虽然略有波折,但他们还是安然回来,而且带回来了非常宝贵的情报。 项阳招来易安、霍飞勇、易秋娴等高级将领前来,而且他还把陆石头给招来了。 陆石头的表现非常不错,不但发展“民兵”组织非常顺利,而且也吸引了不少的兵员。 也就是项阳现在还不想大肆扩军,否则的话,现在的兵力早就超过六万,甚至直逼十万之众。 陆石头现在的级别还不算高,不过他完全负责关中西部地区的民兵,也等于是在防备西凉军的第一线。 让他多了解下西凉现在的局势,帮助还是很大的。 派过去的商队之中,有项阳的两名亲卫,也是专门受过情报训练的鲁鹰,何尚安。 他们恭敬地站在众将面前,首先献上了一份地图。 “陛下请看,这是按新方法描绘的地图。” 陇右之地,虽然地势较高,但算是较为平坦的“高原”地形。 所以地形图还是比较容易绘制的。 再结合着官方资料对比,很容易就弄清楚了现在的凉州东部形势。 “这里多了几座坞堡,不过里面全都是马匪。凉州之地,真是势力遍布啊。” 鲁鹰先感叹了一句,然后详细解说。 “表面上看,凉州之地势力最大的叛军就是金城、安定、天水三郡的郡守。” “郡守?”易安与霍飞勇同时皱起眉头。 何尚安赶紧道:“数十年的叛乱,凉州之地早不复为大凉所有,不过他们那里的官位还是需要得到承认的,之前乃是岳氏家族把控着。” “西凉当地的叛军首领若有需要,会向岳亭老贼贿赂,然后老贼给他们表面上的任命,这些叛军一转身,就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守。” 项阳反而没怎么在意,摆手道:“此事也不难想象。只有较大的势力为增强自己的权威,才需要‘买’一个太守来当,一般的中小叛军,生存尚且不易,自然不可能花费这个财力。”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 “除了三郡太守之外,凉州之地所谓的中小势力简直太多了,大部分都是以马匪的组织存在,有汉人,也有异族。” 项阳直接点明道:“汉胡之间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区分吗?” 虽说凉州叛乱已久,汉胡同居而处,很多形成了混血,但是项阳却明白,在这个时代,民族区别正是最大的矛盾所在,这种矛盾深植于所有人的心里,不是那么容易根除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并不是行之四海皆准的准则,但却都是永远无法避免的意识。 “其实并不如此,汉胡之分依然存在,这在商队交易的时候就体现得非常明显。汉民对我们更加欢迎一些,胡人则更加戒备。” “而且,还有一些汉民其实是很有独立意识的,凉州之地,胡人势力强大,汉民反受压迫,他们自己抱团,在几个非常有威望的大家族首领的带领之下,缩在一些坞堡群之中。” “哦?他们竟然能坚持下去?” “这些汉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首先,不论是并州还是巴蜀之地的所有商队,都对他们更加信任,他们算是把控了一部分的商路。” “再者,长久地在凉州之地生存,他们也大都会牧马会骑术,而且因为受到压迫,他们更加团结,作战时也更加勇猛,凶狠之处更胜过胡人。” 项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所谓的身在异域反而得到了更明显的“身份族群认同”? 看起来,这些人就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他们对“原来的”大凉王朝应该是比较失望的,但是若有来自中原的势力支持他们,必定受到他们的欢迎。 哪怕仅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他们也绝不愿一直受到胡人势力的压迫。 易秋娴也想到了这一点,兴奋地道:“那么,我们岂不是可以利用他们来制衡西凉军?甚至对深入关中的西凉骑兵进行夹击!” 鲁鹰苦笑道:“易姑娘想得差了,这个办法只怕是行不通的。” “啊?为什么?”易秋娴没想到刚提出一种设想,就被泼了盆冷水。 鲁鹰继续说明道:“因为汉民们抱团,是受到了胡人的极大压力,那就说明在西凉,胡人的势力还是太强大了,包括最强而且离中原最近的三个郡的太守,同样需要得到胡人势力的支持。” “想要让那些汉民势力跟我们联合,而且还主动出击,恐怕并不现实。” 易秋娴略微有点尴尬。 经过了实战的参与,她的确有很大的进步,脚踏实地了很多,只不过还是有时候过于想当然。 项阳点头道:“先说说最大的几股势力吧?” 第47章 凉州军情 “是,现在的安定太守乃是魏无忌,金城太守祖战,天水太守乃是傅宏,他们都在凉州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自身也有着超过五万的骑兵!” “五万骑兵?”易秋娴忍不住惊叹,“每一家都有五万骑兵?不是说凉州非常穷吗?他们怎么能养得起?” 项阳替手下解释道:“不要以为西凉的骑兵都像我们的玄甲军一样,兵精甲坚而且训练有素,他们的骑兵平常就是马匪与牧民而已。” “这些骑兵的骑术是没问题的,对于骑兵战术也有着天然的理解。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有纪律性,其实是比较差的。” 鲁鹰佩服地道:“陛下虽未至凉州,但是对他们的骑兵了解真的深刻。三大太守手头上的骑兵,其实比起一般的马匪,在战斗力上并没有区别的。” 易秋娴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鲁鹰继续说道:“至于更小一点儿的势力,要么是依附于三大太守的势力,要么就是更偏远的异族游牧势力派出的代言人,他们是以胡汉混血为主。” “这些势力虽然骑兵兵力远不如三位太守,但是也不容小视,因为他们很可能得到后续的强大支援。” “最后,则是一般的马匪了,这些势力多则五六十,少则十余人,根本没人知道凉州到底有多少马匪,他们的组成也很复杂,胡汉都有,作风各异。” 霍飞勇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有没有打听清楚,这次派兵深入关中的,到底是哪股势力?” “回霍将军,我们打听到了,此乃是金城太守祖战。” “哦?金城太守?” 大家都有些疑惑,包括项阳。 从地理上来说,另外两郡太守其实离关中更近行动更加方便,而金城的地理位置上更偏一点儿,与关中之间有着不少的山地和沙漠阻隔。 “金城太守祖战,难道他就不怕如此深入作战,会被另外的敌对势力断了后路吗?还是说,天水傅宏,安定魏无忌都跟他联成一体了?” “那倒不是,据我们打听来的消息,祖战应该得到了不少的游牧民族支持,势力大涨,在最近的一战中,大败天水傅宏的骑兵。” “此战之后,祖战不但压迫着傅宏只能将兵力缩在天水城附近,还收服了很多中小的马匪,他们也弃当祖战的打手,既劫掠四方也能监控着天水城的兵力。” 项阳等人顺着地图看了看:“也就是说,金城完全打通了跟关中之间的通路,反而天水已经被完全阻隔了?” “正是如此。” 项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西凉的情况有了大体的认识。 大家这时候已经听完了情报,也纷纷开口表达他们的看法。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跟凉州哪股势力进行合作。 从表面上看,祖战与傅宏之间肯定结下了死仇,只要是能打击祖战的机会,傅宏必定不会放过。 但是,祖战敢于大胆地把如此多的骑兵派到关中之地来,说明他已经完全不把傅宏放在眼里了,侧面证明了傅宏在这次大败之中,损失非常惨重。 若是他只能依靠着天水城自守,根本无力出击,那跟他联合又有什么用处? 甚至还不如跟某些中等势力,但可以四处游荡作战的马匪合作。 另外一派,当然是希望跟魏无忌进行合作。 只是,魏无忌的地盘离他们比较远,跟祖战之间,似乎没有正面的冲突。 他们冒然上去联络,首先人家未来合作,只会让他们的意图暴露,而且互相之间的兵力配合也不太容易。 魏无忌的兵力调动太容易被发现了,间接也会暴露他们的进攻目标和时机的。 大家吵成一团,最后还是需要项阳来拿主意。 项阳思考良久,轻轻敲了敲桌案,众将立即安静下来,看向陛下。 “鲁鹰,你们是否有打听到武威郡的情报?” “武威?”众将一愣。 武威郡也是凉州的大郡,而且可以说是地理位置最关键的一郡。 整个凉州地形上来说,是比较狭长的,而且像一个双头锤的形状。 东部与西部各有数郡之地,面积广大,但是连接两郡之地的中间,却是最狭窄的,而这里,正是武威郡! 它不但处于整个凉州的中间,同时完全掐住东西来往的交通,可以说是绝对的咽喉。 只是,武威郡不论地理如何重要,它都跟关中并不接壤啊。 好在鲁鹰也多少打听了凉州整体的情报,其中自然包括了武威郡。 “陛下,武威郡目前是掌握在张何的手中,他祖上也是我大凉的凉州刺史,只不过,后来张何也参与了异族反叛。” “依靠着对武威郡的掌握,张何可以说是现在凉州过得最滋润的势力了,东西来往,都需要经过武威,所有想要做东西贸易的商队,全都需要向他们进贡。” “而且,等闲没有势力敢招惹到张何,因为只要张何下了狠心,所有势力想要穿越中部到达另一端的凉州地区,都绝无可能!” 易秋娴忍不住道:“但是凉州本来就处于战乱,各个势力又有自己的地盘,他们何必一定要穿越武威郡呢?” “那些以金城为据点的势力,只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打劫不就成了?” 鲁鹰笑着解释道:“易姑娘,我们之前禀报过了,很多凉州的势力背后都有着异族作为支持,他们若是遇到强敌,后面的异族骑兵就会杀进来进行支援。” 易秋娴立即明白过来:“而他们想要支援到东部凉州,很大可能要经过武威郡。” “正是如此。” 项阳也完全明白了凉州的形势:“那你们是否有打听过,这个张何的倾向如何?” 鲁鹰回道:“张何其实也是个大诸侯,土皇帝,只不过因为掌控武威郡,所以张何的野心可能要大一点,他应该是非常希望把手伸到东西部凉州。” “从影响力来说,张何应该是最有可能掌握凉州的人物,只可惜,现实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凉州就是乱,太乱,乱到了张何以及所有有这种野心的大诸侯,都不知从何下手。” 众将心里的希望再次被扑灭。 本来他们听到武威郡的地位如此关键,若有希望争取到这个张何的支持,即使他的地理位置比魏无忌更远,但也更有实力。 但是,张何这种土皇帝,只怕不会真心诚意地与大凉朝廷进行合作吧? 项阳却微微一笑,有了决断:“正如我们之前的分析,想要把西凉军伸进关中的手给打回去,甚至直接打断,必须要内外夹攻。” “我们需要与西凉本土的势力进行合作,而这些势力,近为汉民群落,远则是武威张何!” “什么?” 项阳的判断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霍飞勇忍不住提醒项阳:“陛下,刚刚鲁鹰二人已经报告过了,跟这两股势力都没有合作的可能吧?” 鲁鹰也忍不住重复他的判断:“汉民只能自保,绝对无力出兵与我们配合的,而张何,也没听说他有心想投靠朝廷啊。” 项阳伸手虚按,让大家先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的报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决定着双方是否能合作的,最重要在于是否有共同的需求点!” “首先是,汉民自保形成的群落。” “他们的势力的确很弱小,受到周围胡人与混血势力的敌视与欺压,恐怕很难出兵进攻,自然也难以给我们兵力上的支援。” “但是,这股势力是最迫切想要改变自身处境,想要打击其他强大诸侯的势力!” 众将纷纷点头。 若是把他们换作是汉民首领,肯定也怀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哪怕他们并不相信现在的大凉军有足够的实力为他们撑腰,也不会拒绝我们的合作,在力有能及的事情上,还会给我们全力支持,其中就包括情报,探查,给商队方便,以及敌后的小规模破坏与伏击!” 易安作为老将,最是沉稳,听项阳说了这么多积极的因素,忍不住问道:“那陛下,战场上的兵力支援呢?” 项阳眼中射出坚定的神色:“初期作战,我意,先由我军独立完成!” “什么!” 此言一出,激起众将更大的反应。 虽然大家对于陛下的指挥作战有十足的信心,还是有很多将领只能苦笑。 “陛下,您,您是不是……呃……” 他们有心想给陛下泼泼冷水,但到底是没敢直接说出口。 反而是项阳笑呵呵地道:“你们是想说,我想得太美了?或者说,我军太不自量力?” 被项阳点破心中所想,几个将领更加尴尬:“陛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们要在西凉之地寻求盟友,不正是因为以我军的实力,不足以单独解决掉西凉军的威胁么。” 项阳点头道:“想要入西凉作战,想要把这些叛军连根拔起,我军当然力有未逮,需要本地势力的合作。但是初期,我们的目标不需要定得这么大吧?” “首先,我们要在战场正面打一个大胜仗,这次胜仗,不但要重创西凉马匪,更要显示出我们的力量,让潜在的盟友拥有信心!” “别忘了,我们还有三千玄甲精骑!” 第48章 分析合作对象 当项阳说到玄甲精骑之时,大家隐隐明白了陛下的安排。 他是要将玄甲精骑全部投入到与西凉军的作战之中! 玄甲精骑足有三千骑,在战场上,是一股足以独力作战的骑兵力量。 而且大家对于玄甲军的战力更有信心,这可是整个大凉天下骑兵的精随,而且还经过了陛下的特训。 哪怕是正面作战,他们也拥有超过一万骑兵的战力! 而西凉的骑兵虽多,但按照鲁鹰二人的说法,其实战力反而比一般的骑兵更弱些,唯一需要提防的,是他们的骑术和射术。 西凉人特别是异族人,很多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和骑射之能,正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不过在军事指挥上,大凉众将自认为是己方的强项,断不至于出现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的事情来。 大家都理解了项阳的策略。 若是,首战的正面战场,他们要完全依靠着玄甲精骑来立威的话,那的确不需要盟友加入主要战场。 他们能进行敌后破坏与伏击,就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了。 鲁鹰立即点头道:“明白了,再次带着商队入陇右,我们就立即联系那些汉民,与他们达成初步盟约。” 项阳点了点头:“等你们出发之前,我会交给你们一封亲笔信,再带些‘礼物’以表诚意。” 易秋娴不由得好奇心起,追问道:“陛下,那第二阶段的盟友呢,为什么您会挡中武威郡张何?他应该不会乐见我们杀入西凉,而且在凉州站稳脚跟吧?” 项阳失笑道:“张何当然不会乐见,但从他自己的利益出发,与我们合作打击东部凉州的诸侯,却是最他好的选择。” 易安等将领自己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还是节省下脑力,耐心听陛下的分析。 “这次祖战大发神威,不论他是如何做到的,却是实实在在打破了诸位大势力间的平衡。今天他能把傅宏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日,有没有可能完全收拢中小马匪,直接将傅宏灭掉,自领两郡势力呢?” “对于张何来说,他应该不会相信祖战有本事成为凉成真正的霸主,但是他却不得不防有一方势力过大,会削弱他武威郡的影响力。” “所以,以张何的立场来说,或许他需要的不是大凉王朝这个盟友,但一定是能打击祖战的势力成为暂时盟友!” 项阳并没有与张何接触过,对于武威的情报了解其实也不多,但是从势力本身利益出发,完全猜透了张何的立场与选择。 只要张何不是蠢到家了,这将是他必然的选择。 易安等人频频点头,完全解开了心中疑惑。 项阳补充道:“在实际的合作中,我们也要注意策略,对于汉民群落来说,我们可以示之以诚,让他们感受到现在大凉王朝是真心想要安定凉州的。” “哪怕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但只要有这份诚心在,脚踏实地,就能让他们看到希望。” “而与张何间的合作,只需要一定的默契即可,我们不会跟他结成正式盟约的。” “哦?这是为何?” 项阳笑道:“呵呵,你们似乎忘了,张何,可是大凉王朝的叛贼呢!他祖上乃是大凉官员,自己却投向异族叛军,如此之人我大凉岂能与之合作,那大凉王朝威严何在!” “再者,凉州军阀只有私利,对于盟约只怕未必看得很重。若果真凉州形势变化,张何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我们。” “若是背上背盟之名,对于我大凉王朝来说,影响颇大,但对于张何这种武威的土皇帝,却不会有任何损失。” 易安等人心升警惕,陛下提醒他们的,刚刚他们竟然没有提前防备到。 经过这次会议,大家对于应对西凉军的策略都有了清楚的“蓝图”,明白如何做才更有利于大的战略。 鲁鹰等人立即整备第二波入凉州的商队,而玄甲军,则要根据得到的凉州地形图,开始演练将来的作战。 玄甲军全数集中到西线,也就意味着,他们短时间内对于岳虎军,不会有大的动作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短时间内,可以让岳虎军再次得到喘息之机,恢复战败的士气,重新经营后勤调派的大营和坞保,但是任何势力都不应该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 若是处处不舍,处处进攻,很可能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且,依靠着神威军与神武军的步兵,他们依然能在村镇之间发展势力。 这次,他们若能趁着岳虎军力量收缩的时候,把势力直接发展到长安附近的村镇,那下一次决战,岳虎军将会更加被动! 陈飞的水军则是得到最大的发展机遇。 从南方回来的商队,不负所托地带回来了几名精英工匠还有图纸。 他们得到了整个关中西部百姓的支持,再也不缺少劳动力,很快就在工匠们的指挥之下,伐木造船。 开春之后,渭水的水流量只会越来越大,足以支撑大型战船在河上作战,甚至某些支流的水深也不会限制这些战船。 之前,陈飞的力量极为弱小,虽然在战场上非常灵活,各种突袭,但是遇到岳虎军水军主力却只能东躲西藏,颇为狼狈。 但是等再次与岳虎军决战,陈飞誓要让敌军见识下真正的大凉水军是何等威力! 项阳一边耐心地等待着西凉的盟约与进一步的情报,一边开始做准备工作。 让玄甲军进行特训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利用关中百姓的支持,搞清楚进入关中作战的骑兵的行动规律。 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使得西凉骑兵在渭水南岸的劫掠几乎没什么成果。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到渭水北岸,甚至需要深入到关中与河内之间的地方。 如此深入作战,即使以骑兵的速度,也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只要能摸清楚他们的行动规律,抓准他们出击的时刻进行安排,那么等他们回军之时,就可以准备好大礼等着他们了! 再者,通过他们出击劫掠的规律,也能间接猜估西凉军的大营内存有多少粮草等物资,这对于项阳后续的大计划,也是非常关键的情报。 第三步,就是兵器的设计。 与岳虎军的大战,大凉军多次利用先进的武器对他们造成了“降维打击”,项阳当然不会忽略这方面的改进。 西凉马匪们来去如风,虽然也有据点,但是作战不会完全依靠大营,所以,炸药包的作用大为降低。 但是,适合在西凉作战的装备,还是有的。 首先就是弩机的轻量化改进。 西凉之地是非常适合弓弩作战的,面对密集冲锋的骑兵,弓弩是最能给他们造成杀伤的武器。 只不过,骑兵行动太快,而弓兵列阵以及弩机准备,都需要时间,都显得笨重,看起来似乎并不适合用于凉州。 不过,若能出乎意料地提前进行布置,它们将会发挥惊人的作用。 再者,他们将来的盟友,汉民群落,是需要坚守坞堡的,如果有先进的弩机,那将极大地加强汉民的防守力,就有底气派出更多军队投入到进攻之中。 项阳不需要增强弩机的威力,他要利用的是从西南山区的山路,把大量弩机运送到凉州,支援汉民以及进行设伏,只有这样,才能瞒过西凉军的耳目。 另一方面,炸药包不仅可以攻城之用,它同样可以用来设伏。 项阳跟工匠们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利用项阳在特种部队里设置诡雷的种种思路,终于试验出了初级的土制踩踏式“地雷”。 直接把它们叫做“地雷”其实并不严谨,它们的触发条件更困难,威力也要小得多,不过这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了。 对于这种土制地雷的使用,只有一样,提前埋伏,等待敌军大量骑兵从上面飞驰而过。 那种踩踏的力道,可以百分之百地保证触发地雷,到时候……场面一定很精采。 进行最后一次试验,看着成功爆破的土制地雷,项阳的脑海中不由得补出了某些场景,一向沉稳的他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土制地雷的运送也比较轻松。 因为对于触发并不敏感,所以不太需要担心它们在路上因为碰撞自己先炸了。 当然了,一定要注意防潮保养,一旦受潮的话,所有工匠的心血就白费了。 项阳安排专门的精兵进行运送,而且出发之前,对他们千叮万嘱,绝对要做好防潮。 好在西北之地,本来气候就偏干旱,少雨水,除非太倒霉,否则想受潮也不太容易。 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之时,鲁鹰等人已经回来,带来了当地汉民首领的回复。 现在,凉州汉民的首领乃是三大家族徐、陈、魏。 三家族长都同意了与大凉王朝的合作,不过他们绝口不提“效忠”于朝廷的字眼。 这当然让项阳有些不满,只是也没办法,他们现在连长安都保不住,退居于山区,而且也没有在凉州表现阳让他们信服的实力。 当然只能是“合作”喽。 同时,针对已经深入西凉的骑兵规律,也打探得差不多了。 准备工作就绪,是到了“大虫下山”的时候了! 第49章 第一战得手 玄甲骑兵快速穿插到了西凉军身后。 此时,在关中西部并没有岳虎军的数十万大军,西凉军自己的监控力量不足,竟然没有发现这股极为可怕的威胁。 应该说,西凉军根本就不觉得大凉军还有什么像样的骑兵,根本不认为自己的后方会出现威胁。 同时,他们监测到西凉军再次出击,看方向,一定是想深入河内之地抢到几个大户。 当他们的骑兵刚刚离开,陆石头就在陈飞水军的配合之下,快速到达渭水北岸,在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设好伏击。 为此,他们甚至动用了不少的弩机与炸药包,包准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西凉汉民骑兵也提供了这段时间祖战手下的骑兵行动路线。 他们正押送着一支粮队进入关中,想要提供支援。 单看他们还要从西凉运粮来关中,就知道这次他们的劫掠并不理想,至少现在还处于“亏损”状态。 祖战之所以还不退兵,看起来他是从前线的报告中,察觉到岳虎的退缩,可能有意改变策略,让西凉军长久地占领关中某些地区。 关中任何地区都远比凉州之地富饶,若说凉州的诸侯对关中完全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要押送粮队,所以这支骑兵完全失去了作为骑兵最大的速度优势,不但进军缓慢,而且他们的速度与方位很轻松就能被探知到。 项阳这时正亲自率领着玄甲骑兵,这支粮队就是他们的第一个攻击目标。 在天水竺地,还有很多马匪新近投靠了祖战,所以不能仅以护送这支粮队的数量来确定敌人的规模,他们随时可能得到马匪的支援。 不过,项阳对于玄甲军的作战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是时候让西凉骑兵看看中原骑兵的威力了! 风吹过,荒沙纷飞,尽是荒凉。 这就是凉州大部分地方的风貌。 对于凉州军来说,早已经习惯了这副场景。 但是对于今天的护送军将领巩泽来说,却突然感觉到心里沉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一般。 “真他娘的晦气!” 巩泽没来由地骂了一句,催着马鞭,奔到队伍的最前面。 “加快速度!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难道没吃饱饭?这一路你们要走上半个月吗?前面的将士还在等着我们的粮草呢!” 巩泽根本就是骂了一句废话。 作为推运粮草的役夫,本来就是凉州的奴隶,他们受到非人的待遇,每天想吃饱饭根本就是奢望。 如果不是要靠着他们出力运送粮草,现在的饭量都达不到。 很多人心中不满,小声嘀咕着。 派到关中的战士本来是要抢到粮草运回凉州的,没曾想现在还要往关中运粮。 祖战大人的脑袋真的是被驴踢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是不敢骂出口的。 就在这时,巩泽突然感觉到大地不正常的震动。 作为在凉州长大的将领,巩泽非常清楚这种震动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心中非常不解。 照理说,这一带最大的势力就是他们家老大跟傅宏那个乌龟。 明明傅宏的兵力已经被完全压缩,怎么可能还有骑兵杀到他们的位置上来。 “大家警戒,所有人围成一个圈,骑兵上前,列阵,列阵!” 巩泽的心里做出大体的判断,对于遇到袭击的事情根本不慌,从容地命令骑兵聚集。 他们押送粮队的骑兵数量也就在三千左右,不算多,但是已经胜过东部凉州大的马匪了,不论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过来,巩泽都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之后,呵呵,就再也没有人敢违抗祖战将军了吧? 正想着,巩泽终于看到了有胆量对他们发起突袭的骑兵了。 远远出现在地平线附近,看起来也就只有三千骑左右。 在凉州,这种规模的骑兵势力也不算小了,至少比一般的马匪要强得多,但是,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兵力也不过跟他们相等,这种进攻,应该能防守下来。 然而,随着这股骑兵越冲越近,他开始感觉到不对了! 这股骑兵引起的地面震动很强啊,不像是三千骑兵的气势,而且他们的衣甲看着特别光鲜。 这,这不像是凉州哪个势力的骑兵啊。 巩泽还是有些眼光和头脑的,他敢断言,就算是武威的张何,也养不出穿这么好盔甲的骑兵! 莫非,这是关中的骑兵? 巩泽被他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同时心里略微一紧。 作为骑兵将领,而且有不少的作战经验,他很清楚,骑兵身上的兵甲不只是好看而已,还意味着作战能力! 同样的一刀斩下去,己方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对方的外甲只有一道划痕,那会造成什么样的伤亡比? “情况不对啊,但是现在不能退了。” 巩泽刚才大大咧咧地让手下骑兵在粮队前列阵,现在已经摆出了以攻对攻的架式,临时变阵根本来不及。 再说了,他们还要负责后面的粮队,若是他们采用游斗战术,粮草被烧了,谁来负责? “妈的!中原的骑兵,凭什么跟我们西凉骑兵相比,量他们也只是装备好点儿而已,孩儿们,随我杀上去!” 巩泽在关键时刻,及时抛开各种杂念,坚定了进攻的决心。 西凉军已经好多年没有跟中原的骑兵交手了,在心理上,西凉骑兵还是很有自傲的,他们可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中原人凭什么跟他们比骑术? 杀上去,只要他们挥动马刀,就能撕碎中原骑兵光鲜的外表,让他们暴露出“真实”的战力。 两支骑兵正面互冲,战力决定了一切! 巩泽手下的西凉骑兵的确如愿“见识”了中原的骑兵,然而,却是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 玄甲精骑并非一般的中原骑兵,而是完全可以竞争当今天下最强骑兵称号的骑军! 他们拥有着更加优良的盔甲与兵器,在冲锋阵型上也保持得远胜过西凉骑兵。 甚至在骑术上,他们也没有落后多少。 在冲锋的过程中,玄甲精骑竟然还能在最后时刻完成加速,使得巩泽错判了两军交锋的时刻,让他们的马速没有提升到最快。 装备,纪律,马速,骑兵正面作战的三个关键要素,西凉军都处于绝对的下风。 因此,刚一交战,胜负的天平立即发生偏移! 玄甲精骑竟然直接靠着冲锋锋锐,撕开了西凉骑兵的战阵,将他们左右两翼直接分隔开来,造成了西凉骑兵阵型的巨大混乱。 “这……” 巩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越来截止混乱。 其实,作为祖战手下倚重的大将,巩泽的骑战经验是很丰富的,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敌人打蒙。 就算是骑军军阵被撕开,他也能做出快速指挥,想办法避开敌军锋芒,到远处重组战阵,再决定要不要打下去。 因为身甲更轻便,西凉战马的素质也不错,他们要是想要脱离的话,玄甲精骑是很难追得上他们的。 但是,巩泽真的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不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手下竟然连一个冲击都没顶住。 等巩泽消化完心中的震撼,他的手下已经完全混乱,甚至被后续的玄甲精骑“屠杀”中。 “快,快撤!” 巩泽心里又痛又悔。 他非常清楚,这一战是打不了了,甚至能带着多少手下逃回去都是个大问题。 至于后面那支粮队……管他们去死!先保住手下的骑兵再说,这些骑兵可是他们在凉州立足的根本呀。 不过,巩泽的指挥,迟一步,步步迟。 在关中之时,项阳对于玄甲精骑的特训之中,就包括有序地分成数队人马,分不同的方向快速对敌人进行追杀。 项阳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西凉骑兵名声虽然大,但是因为贫穷,他们不可能给手下骑士装备太好的兵甲。 也就是说,玄甲精骑有很大的希望正面冲垮一支西凉骑兵,而他们要取得最大的战果,当然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分兵追杀。 玄甲精骑的速度相对于西凉骑兵的确是没有优势的,但是他们也不需要什么优势,只要反应比对方快一步,就能多收割大量的敌人性命。 巩泽就因为指挥上慢了一步,短短时间,就多付出了近千骑士。 不过,最后还是有不少的残兵借着马速逃走,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巩泽的命令而逃得性命,而是因为自己太过于贪生怕死了。 项阳对这一战的结果非常满意,他们比想象中更加轻松地将敌军击溃。 周围的马匪之中或许有人注意到他们快速突袭,甚至就是祖战手下的马匪,但是因为主战场的作战结束得太快,他们根本反应不及,更别提想要支援了。 那些被卖掉的役夫们则傻眼了。 他们虽然在祖战的手下只是一群奴隶,但奴隶至少能活命呀。 没有人分得清眼前这支神秘而强大的骑兵到底是什么来历,所以也更无法分析出这支骑兵会怎么处置他们。 项阳纵马来到他们面前,高声喝道:“这支粮食,现在是大凉王朝的了!你们也已经被解救!” “从现在开始,你们再不是奴隶,我问你们,是否愿意加入大凉军队之中!为大凉军运粮!” “大,大凉王朝?” 第50章 玛素利策划反击 对于所有的役夫来说,这真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这些奴隶相当一部分就是汉民。 凉州叛乱数十年,胡族渐渐掌握上风,各种战乱下来,汉人的军队因为战败成为了俘虏,然后变为奴隶。 大凉王朝“曾经”是他们效忠的目标啊。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凉王朝日落西山,因为各地的叛乱自顾不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力量把军队派往凉州,他们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大凉的军队! “自由了?不是奴隶了?” “不过还要运粮,这意味着他们成为在凉官军的役夫?” 看到大家心中还有疑虑,项阳微微一笑:“这批粮草,分其中一半给你们!这是你们的首批军饷,剩下的,你们要运往魏家堡!” “我再问一遍,你们谁愿意加入大凉军,为我军运粮!” “我们愿意!” 项阳新的命令一出,所有人不论汉胡都不再考虑了,争先恐后的答应。 一半的粮草都规他们自己所有? 项阳用最简单直接的命令,就让这些役夫明白了他们跟以前的“奴隶”身份有何不同。 有军饷!能吃饱肚子啦! 而魏家堡,非常有名,乃是汉民群居的一座比较大的坞堡,离这里也不算远,以运粮队的速度,三日之内就能抵达了。 “呵呵,好,现在时间紧急,等你们到了魏家堡,再行登记造册,现在立即出发!我方骑兵,会在你们周围进行保护的。” 项阳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役夫是不是真心加入,或者他们的忠诚问题。 因为这支粮队最多算是加强魏家堡等地的汉民对他们的诚意认识,仅仅是作锦上添花的作用而已。 哪怕最后又失去了,也不会影响项阳整体的凉州作战计划。 不过,那些奴隶们听到能分得粮食,真正能吃饱饭,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背叛的问题了。 为谁运粮,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同样的,或许同样辛苦。 但是,能不能吃饱饭,这却是极大的不同! 甚至意味着,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当作“人”! 项阳的决策,在战术上,其实是有些问题的。 当他们带领着玄甲骑兵出奇不意地杀入凉州之时,没有人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们。 反而祖战的骑兵,却因为保护粮队,暴露在了明面上,轻易就被玄甲军抓住机会发起突袭。 而现在,这支粮队虽然成为了大凉军的“战利品”,但因为他们要护着这支粮队前往魏家堡,使得玄甲精骑要暴露在明面上,而且行军速度受到粮队的严重拖累。 他们虽然轻易打垮了一支护送粮队的骑兵,但周围几乎全是偏向于祖战势力的马匪啊。 而且祖战自己的亲信骑兵,说不定离得也不远。 不!在附近真的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祖战骑兵。 玛素利乃是异族人士,他曾经自己建立了一支马匪,后来投靠了实力强大的祖战,成为他手下的大战。 玛素利本来的任务,是纠合周围的马匪,给予傅宏压力,让他的骑兵不离远离城池。 万万没想到,同在一片地域行动的巩泽部,竟然被一支神秘的“中原骑兵”给击溃了。 作为异族骑将,玛素利跟巩泽之间没什么交情,他才不会同情巩泽的遭遇,不过那支粮队,可是支援关中的大军的,不能白白被劫走。 玛素利注意到,傅家骑兵现在胆小如鼠,根本不敢跟他们的骑兵正面作战了,所以安排两支小马匪负起监控之责,而他把周围较大的马匪们集中起来,商量办法。 凉州的荒漠,天然就是马匪的天下。 这些马匪扎根于此,来去如风,对于当地地形了如指掌,所以探听情报也非常方便。 很快,玛素利就弄清楚了,那支神秘的中原骑兵击溃巩泽部之后,竟然大胆地押送着粮队往魏家堡的方向而去,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呵呵,不知死活的中原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有胆子跑到凉州来的,但是明明突袭得手,还不快点隐藏自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玛素利的冷笑之中,带着森然的杀意。 “玛素利老大,那群中原猪,如何明白在凉州的生存之道,他们自以为靠着突袭打败了巩泽将军的部下,就小看我们西凉骑兵了,可不能让他们太得意呀!” “呵呵,巩泽部下的骑兵,战力也就那样,否则也不会派他们负责押送粮草,更何况中原的骑兵是靠着突袭才得手的。” “哪怕兵力相同,若他们遇到的是玛素利老大的骑兵,结果必定不同!” 西凉骑兵天然看不起中原的骑兵,而且西凉骑兵之间也有着内部的“鄙视链”,胡人骑兵,就自认为比汉人骑兵更高一等。 毕竟,他们才是真正在马背上长大的。 玛素利高傲地点了点头,对于手下的奉承非常满意。 “你们说得不错,一定要狠狠地给这支中原骑兵教训!我听说祖战大人有意杀入关中,抢到一片地盘,而这支骑兵正是从关中过来的,若是能直接把他们吞掉,对于祖战大人的计划一定很有帮助,能让祖战大人刮目相看的。” 听到玛素利把祖战的名号搬出来,各个马匪首领双目放光,心中的战意更强了。 “不过嘛,人家到底也是一支骑兵,而且人数多达三千,我们想要击败他们不难,难的是要将他们全歼!不能让他们轻易逃掉。” 玛素利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目标。 而周围的马匪首领,并不觉得这样的目标有任何不妥。 在他们的地盘上,中原骑兵就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玛素利大人,那支骑兵的目标是要往魏家堡啊……魏家堡的距离,并不算远,即使是粮队的速度,也不超过三天。” “同时,这是不是说明,这支中原来的骑兵,其实跟魏家堡的汉民早有勾结!魏家堡的人可能会给他们提供支援呀。” 有少数比较谨慎的头领提出了些疑问。 “唔,这倒也是。” 玛素利皱了皱眉头:“这样子,我们也没有时间从容准备了,必须要赶紧动手,魏家堡到底是在凉州立足的,手头上也有点儿骑兵。”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魏家堡的情况,他们的骑兵现在在什么位置,有没有派人接应这支中原骑兵?” “回玛素利老大,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了魏家堡的附近,他们的骑兵并没有出动的迹象。现在在路上的,好像只有两支比较大的商队还有小股骑兵活动。” 小股骑兵不足为虑。 可以说,任何在凉州之地活动的势力,都会有小股骑兵活动,既是打探情报,也是作为警戒之用。 但是,这样的兵力,根本没有正面作战的力量,不要说面对玛素利,哪怕是面对大一点儿的马匪,他们都只能逃走。 “玛素利老大,我们根本不用担心魏家堡。他们只能靠着坞堡自守,岂有胆量跟我们在马上争雄?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抢在这支粮队进入魏家堡之前动手,那必能成功。” “而且,魏家堡不是有两支大的商队在附近吗?说不定我们动作够快的话,还能有点儿意外的收获。” “嘿嘿,有道理,魏家堡有勾结外人对抗祖战大人的嫌疑,那么他那两支商队,就当作是赔偿,平息祖战大人怒火的代价,是魏家堡的汉民也不敢反击。” “大家集合你们的部下,我们立即行动!先袭击那支中原骑兵!” 马匪们纪律虽然不高,但是行动力却不错,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很快就集中了大量的手下。 玛素利自己拥有三千骑兵,全部派上,而马匪们集中起来,排除防备傅宏的骑兵,又有五千之众作为护翼。 当然了,若以战力而论,这五千马匪虽然数量更多,但比起玛素利的三千骑兵可能还要差一儿。 无所谓了,他们一拥而上,只靠人数的优势就能击溃那支中原骑兵,顺势,在附近的商队也逃不了。 他们抢在大凉军护着粮队进入魏家堡之前,快速发起了突袭。 只不过,玛素利与各路马匪们,都想不到,其实他们的举动一直没有瞒过项阳的眼线。 分布在周围的魏家堡“小股骑兵”,其实唯一的目的就是监控着周围马匪的行动。 虽然他们不可能离得太近,但是周围一带所有马匪都在调动,还是说明了他们的企图,而且还能借此估算出他们集结所需的时间。 再加上粮队跟魏家堡之间的距离,项阳轻易算出了他们发起反突袭的具体时间。 所有玄甲精骑早已经集中起来,当在远处发现敌人的动向时,他们也同时发起了反冲锋! 没错,哪怕只有三千精骑,面对着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骑兵,他们也选择了正面反击! 其实项阳还有些更好的策略,不过,这一战的目的之中,就包括着在凉州立威!若是不打场硬仗,显示出玄甲精骑的实力,岂能让盟友安心合作? 很快,两军骑兵就进入到冲锋的最后阶段,玛素利等人虽然不知中原骑兵为何有勇气跟他们对冲,不过这样的挑战他们肯定要接下来的。 然而,玄甲精骑的正面力量,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第51章 战力差距 两军面对面地进行冲锋,其实并不是这些马匪所长。 祖战的手头上倒是有一支这样的军队但绝不是玛素利所属的骑兵。 玄甲精骑是可以作为重骑兵第来使用的,而玛素利的手下与那些马匪都还属于轻骑兵。 若是他们不断采取游斗的方式,不断地拉扯消息玄甲骑兵的体力,才是最正确的战术。 可惜,因为玄甲军马上就能护送着粮队进入魏家堡,他们必须要采取果断行动。 再者,现在是在西凉的地头上作战,若是他们表现得不太怂,岂不是在其他势力面前太过丢脸? 这就是民.族.矛.盾带来的负面效应了。 因为汉胡矛盾,所以互相敌视,因为互相敌视所以互相贬低。 西凉的叛军多次打退了大凉王朝的征讨军,所以更使得他们极力贬低中原汉人的战力,把他们说得不值一提,既然如此,那真的遇到中原来的骑兵,他们自然要打得勇猛一点儿了。 两军对冲的结果却是,玄甲精骑如同一柄锋利的长枪,直接捅开了玛素利骑军的正面! 他们的扇形更宽,阵型也更加厚实,但是正面锋锐被捅开,骑兵的冲击力将大打折损。 就连骑兵威力最强的点都被玄甲军打破了,他们根本无法对玄甲军造成有效杀伤。 所有人都知道骑兵的“威力大”,但是骑兵并非万能兵种,他们要发挥出杀伤能力也需要一些条件。 最能发挥骑兵威力的首先是对于散兵的追杀,骑兵效率极高。 其次就是以阵列冲锋之时。 只要不是形成完整阵型的重步兵,任何兵种都挡不住骑兵的全力冲锋。 若是有机会来一次侧冲或者背冲,那更可以轻易击溃一整支军队! 但,若是形成缠斗撕杀的局面,骑兵的威力其实并不比一般的步兵更高。 以此战为例,玛素利的手下算是有八千之众对玄甲军的三千精锐,哪怕他们都放弃速度,近身交战,虽然他们的八千人拥有兵力优势,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击败玄甲军。 更何况,现在玄甲军自己的阵列依然完整,而且还保持着不错的速度!玛素利就算是想发挥兵力优势,都没有机会。 看到玄甲军竟然生生将他们的阵型冲裂开来,玛素利都要赶紧避其锋芒。 等玛素利看到玄甲军冲过去,不可能立即指挥着大军从后面缠住对方,他的军队已经裂为两截,需要花费时间赶紧将各部骑兵再次整合起来。 而且这些骑兵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各个马匪首领的,他们的纪律性本来就差,还需要通过各个马匪老大进行转达命令,更加影响了指挥效率。 而这时,保持着完整阵列的玄甲军已经在保持着速度的前提下完成了转向,再次向着他们正面冲锋而来! “不好!” 玛素利的经验还是在的,他现在已经不敢看不起这支中原骑兵了,立即意识到他的骑兵处于极为危险的状况。 他们不能再硬拼了,必须要让大军有整备的时间。 玛素利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该怎么做。 “退!立即撤走,不要跟敌人硬拼!” “所有人散开,跟好自己的老大!” 各个马匪其实也意识到不对了,他们自行分散,追随着自己的老大避开敌人正面。 玛素利的指挥倒也算正确,此时他若强行想让手下马匪们与玄甲军正面交手,反而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项阳冷静地命令道:“盯住他们的一部即可,不需要管逃散的敌人。” 有玄甲军在侧,项阳不担心他们丧心病狂地直接进攻粮队,除非他们准备好把自己也赔进去,至于敌人被冲散之后分成几路的战术,项阳早有预料。 玄甲军兵力还是太少,自然不可能学着对方那样把有限的兵力再进行分散,只能紧紧盯住其中一部骑兵不放。 敌军骑将的如意算盘应该是通过一部骑兵吸引住玄甲军的注意,其他方向逃开的骑兵就能趁机再集合起来。 此时,若是玄甲军还被逃走的骑兵所牵制,他们甚至有机会来一次背冲,将这支中原骑兵彻底击溃。 玛素利承认,这支中原的骑兵实力很不错,然而,他们对于骑兵的理解未必能比得上西凉的骑将。 他们只要露出一个破绽,玛素利就要让他们无法翻身! 但是,还没等他们的“美梦”成真,刚刚集结起来的骑兵突然受到了远处的弓箭袭杀! “怎么回事!哪里又来的敌人!” 玛素利又惊又怒,他发现向他们袭击的并不是一般的骑弓,而是威力巨大的弩箭!而且还是从两个夹角方向同时向他们发起袭击! 大量的骑兵被射了个措手不及,那些弩箭的威力极大,只要射中了身体,不论是人是马,就别想再爬起来。 玛素利纵马向外面张望,果然发现两处离得很远的土坡上,分别有一支队伍,一群大盾兵护着十几支弩机,正准备对他们发起第二轮齐射! “散开!快散开!”玛素利气急败坏地喊着。 不过,他们都需要操纵战马,而且队伍之中夹杂着大量的马贼,他们在散开的时候,本能地还想跟着自己的老大和比较熟悉的同伴。 但是为了进行冲锋,他们刚刚摆成了密集的阵型,哪有这么容易散开,第二轮弩箭又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妈的,哪里来的敌人,竟然还能带着弩机作战!” 玛素利冲向玄甲军之前,曾经进行过大体侦察,附近除了玄甲军外并没有其他的敌人啊,就算是魏家堡的人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们主动出击,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吧? “不对!那两支商队!他们不是真的商队!” 玛素利这时才反应过来,本来被他们视为“添头”的肥肉,其实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弩机在西凉并不多见,所以哪怕是作为将领,玛素利和那些马匪头子也并不知道弩机的射程到底有多远,他们根本不知道跑到多远才能避开弩机的射杀。 有这些远程杀手在侧,他们根本不可能专心集结对玄甲军发起反击。 “给我杀!先把这些笨重的步兵杀掉!” 玛素利当机立断,改变进攻目标。 玄甲军同样是骑兵,作战非常灵活,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掉他们,指不定在互相脱离的时候又要受到这两支部队弩机的远程射杀。 这支步兵虽然出乎意料,但步军就是步军,行动能力不足,而且还要掩护着十几支弩机,在战场上可说是笨重了。 以他们的骑兵速度,冲杀过去最多只会被射上一轮弩箭而已! 以弩机的装填速度,绝对来不及发射第二支箭。 想到这里,玛素利果断地命令大军开始行动。 他们必须要抢在玄甲军将那支倒霉被盯上的骑兵干掉之前,对敌人的步军发起进攻,而且击溃他们! 众骑兵虽然刚刚被射得损失惨重,但勉强还是服从着玛素利的指挥,而且他们的心里也升起了仇恨。 “杀!杀了这群汉狗!” 所有的马匪嗷嗷叫着,挥着马刀冲杀上来。 他们有意采取了较为松散的阵型,这样更能发挥马速的优势,而且他们的心里,对于弩箭的威力还是有些顾忌的。 当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那两队弩机分别调整方向,正对着他们。 “娘的,真的能反击啊,加快速度!” 玛素利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这支弩机部队过于笨重,来不及趁他们冲锋的时候进行击。 没想到对方操控弩机的能力如此熟练,他们还是要顶过一波弩机的齐射。 “可恨的汉人,你们或许能射杀我部下一些骑士,但之后,你们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其他的骑兵,也做好了觉悟。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真正袭来的,并不是弩箭,而是一个个形状奇怪的“布包”。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东西?” 仅仅靠着弩箭对他们造成些许伤亡,而且这些西凉骑兵又是松散的阵型,弩箭的杀伤威力有限。 这些弩机的实际操作者,其实是大凉军的精锐,而他们带来的,不仅有更加轻便的弩机,还有炸药包! “轰!轰轰轰!” 炸药包被弩机发射到了骑兵之中,同时给他们带来了毁灭与混乱。 岳虎军已经吃够了炸药包的苦头,换成他们,必是第一时间就发觉不妙。 然而西凉军却没有这样的警惕,他们的心里还在疑惑的时候,炸药包就在骑兵之中,就在他们的马蹄旁边爆炸了。 巨大的破坏力不但选择了不少伤亡,这种巨大的响动更是震得马惊,惊到不受骑手的控制。 爆炸威力有限,但是声音的传播是无限的,数千骑兵的坐骑都无法控制,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向敌人冲杀了。 许多骑手措手不及之下,直接被受惊的马匹甩到了下面。 这下子,两边的弩机部队就可以从容进行装填,乱成一团在原地打转的马匹,就成为他们的活靶子。 “快点儿跑起来!不能在原地!快跑!” 玛素利晓得厉害,刚才的炸药包爆炸也带给他极大的震撼,但他非常清楚后续威胁将从哪里降临。 但这次他的指挥也没有作用了。 要安抚受惊的马匹,甚至还有落地的骑兵要重新上马,哪有那么容易。 玛素利刚刚带着他的亲兵逃开,新一轮的弩前已经射到。 第52章 盟友见面 这次,他们的距离更近,杀伤威力也更加恐怖,一支弩箭,甚至可以穿透两个骑兵,或者直接刺穿一匹马之后再杀掉落在地上的人。 “不好了!快点儿逃,又会有箭射过来了!” 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根本不可能靠着骑弓进行反击,只有单方面挨打的份儿。 而且,他们也注意到就连统帅玛素利都先逃开了,留在这里只会被射杀,而且还是毫无还手之力,死得毫无价值。 玛素利已经不忍扭头看自己手下的惨状的,能逃出多少人来,完全看各人的运气。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哪怕大部分的骑兵能逃出来,他们这一战也讨不了好了。 本来玛素利是希望趁着玄甲骑兵解决掉作为“诱饵”的那支骑兵前,先将两支带有弩机的步军消灭掉,然后再利用兵力优势再击破玄甲军。 但是,现在连第一步都做不到,他们先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还继续战个屁啊! 玛素利乃是游牧异族出身,作战最重要的是灵活,既然战局不利,那就先撤回去。 面子今天算是折了,但是只有活着才能讨回面子。 不论如何,这支中原骑兵都是在凉州的地盘上作战,这里,祖战大人才是地头龙,任他中原骑兵再如何精锐,再如何用兵神妙,最后也免不了败亡。 项阳亲自带着玄甲军将眼前之敌消灭,扭过头来看到另一边战场的情况,不由有些失望。 玛素利竟然逃了?那货不是很自傲,而且还有兵力优势,怎么连打到底的勇气都没有啊。 不是说西凉军都很勇猛,西凉的汉子各个悍不畏死的吗? 这一战打得比项阳预想之中更容易,不过战果也小一些。 玄甲军直接灭掉了一千余西凉骑兵,而两边伪装成商队的弩机步军,也借着敌人的混乱,射杀了八百骑兵左右。 此战敌人八千骑兵损失了足足四分之一,以这个时代的作战以及兵员的意志而论,这样的战果已经非常可怕了,足以给凉州地区的所有势力一个极大的震撼。 包括他们正面对敌的祖战。 大军再次起行,到魏家堡的后续路程已经不多,而且他们也不用担心再遇到其他的袭击了。 两支商队之中,算是魏家堡与大凉军的大规模“商队”混合而成,而玄甲军则是真正的大凉军队。 他们带来的商队,算是一种诚意,不过真正能让魏家堡等定心的,还是他们的军力表现! 以三千骑兵反击八千骑兵,这种战绩足以称傲,不过有些东西也需要让对方“看到”,比如说玄甲精骑整齐而威严的军容! 魏家堡的人也给予极高的礼仪,很多人都被派到坞堡大门处,准备迎接他们的客人。 魏家堡家主魏南带着族人亲自站在最前面,看着不断靠近的玄甲精骑,神情颇为振奋。 “真没想到,以大凉王朝如此形势,竟然还保有这样的精锐骑兵!听说大凉军以少部分兵力面对岳虎的大军竟然屡占上风,传言果然不虚啊。” 魏南也是带领大量的汉民军队死守几座坞堡的首领,自身对于练兵非常清楚,能练兵如此,代表着大凉军中必有能为之将。 当然了,更代表着他们突然冒出来的“盟友”,实力不错,这肯定是个很好的消息。 “不知是哪位将军领兵前来,魏南带全族恭迎!” 魏南说得很客气,不过自身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自傲。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不管大凉军现在是强是弱,他们都得保持好面子,不能让对方小看了。 “大凉皇帝陛下在此!” 霍飞勇上前一步,高声叫道。 “大……” 魏南等人全都吃了一惊,他们也曾经想过,大凉军有可能会派大人物前来,却没想到竟是大凉皇帝陛下亲至。 不是说他们觉得凉州不重要,而是来到凉方片,就代表着要真刀真枪地跟人家打杀的。 历来除了开国帝王之外,有哪个皇帝会亲自出马? 更何况,现在不是那种胜券在握的形势,皇帝出来跟狩猎没什么两样。 大凉在西凉的势力几乎为零!大凉军兵力也不多,一次大败,是真的有可能全军覆没的! 大凉的皇帝陛下竟然这么有种? 一时间,魏南等人感觉极为复杂,在震惊的心情之下竟然忘记反应。 霍飞勇再次大喝,而且分明带了两分怒意。 陛下在此,对方竟然还敢发呆,简直是对大凉王朝的轻视。 魏南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但是神情之间,尽是尴尬。 大凉皇帝亲来,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又惊又喜。 问题是,他们又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呢? 理论上说,人家可是当今皇帝,而且是唯一的天子。 大凉王朝虽是日暮西山,各地叛军无数,但到现在为止,大凉皇帝依然是真正的皇帝,乃是真命天子,按汉民的传统认知,对方的身份之高,让他们只能仰望。 但是,现在只要有点儿见识的,都知道大凉王朝现在只是勉强维持,论实力,根本无法镇压各地叛军。 更何况,凉州之地叛乱已久,大凉朝廷多次平叛皆没有进展,早就只是“名义上”还归属于大凉王朝而已。 哪怕是魏南等汉民,也早就不认为大凉王朝还有资格管辖凉州了。 不仅仅是实力问题,而是叛乱时间太长了,长到了大家都忘了大凉王朝还是天下共主的事情了。 魏南等人心中略感复杂。 作为盟友,他们必须要给足对方面子,陛下亲临,理当大礼参拜。 但是,让他们直接大礼参拜一个早就跟凉州没有实际统治的皇帝?他们的心里总觉得别扭啊。 还是项阳的反应更快,他哈哈大笑两声,纵马超前,先一步奔到众人面前,而且先下了马。 “我早就听说过西凉之地多英杰,魏家等三大家族多年以来在凉州守护汉民,乃是汉民的大功臣,今日一见,魏家主果然风采过人。” 项阳对于魏家等人的心理非常清楚,更清楚现在大凉王朝的态势。 若是一味地在这种面子上作文章,强压对方,绝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项阳干脆一句话带过话题,同时又能“汉民”的角度,重新把大家的心理凝聚起来。 这次,他们如此轻易地达成了盟约,就是因为共有“汉民”的身份。 当然了,项阳的内心未必甘心如此,但他更知道,真正的尊重是自己打出来的,是要真正向魏南等人展现出足够强的力量,真正合作的诚意,甚至是振兴天下的抱负。 若能让对方看到这些,何愁有一天,他们不会真心诚意地向他拜倒? 魏南等人内心长松了一口气,自然很识趣地接过了项阳的话题拉近双方的关系。 而且他们也知道在路上的时候,大凉军与玛素利的部下交手过一场,刻意多探问了些大战的细节。 听到玄甲军可怕的正面作战力量,魏南等人果然脸色郑重,回想到了玄甲军刚刚进入视野的时候,带给他们的震撼与压力。 “魏族长,在凉州作战,还是有赖于你们提供情报,多多翼助我们正面打击敌人才是。” 魏南现在对于大凉军的战力更有信心了,欣然道:“这个自然,我们必定会尽到盟友本分,但却不知道陛下要如何作战,目标为何,知道贵军的作战目标,我们才能更好地配合啊。” 项阳指了指外面,淡淡地道:“长远目标自然是平定凉州,令其重归大凉治下。短的目标嘛,吾要阻断凉州到关中的交通,将祖战派入关中的大军,活活困死!” 魏南等人对望一眼。 项阳所说的计划,既出乎于他们的意料,仔细想来,又在意料之内。 祖战携大胜之威,想要进军关中,掌控更加富饶的地方,必定会与关中势力引发冲突,所以项阳有意将之除掉,算是意料之中。 但是,他们没想到项阳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关中西部,也是一片平原之地,想要在这种地方阻断关中与凉州交通,困死数万骑兵? 如果不是刚刚玄甲精骑才展现了他们可怕的战力,魏南等人的内心恐怕要评价他为白日做梦了。 不过,即使有玄甲精骑的战力保证,想做到这一点依然很难啊。 魏南等人既然已经与大凉军结盟,有些话还是要说开的。 “陛下的决心,我等已知,若有机会能打击到祖战的势力,不管对他哪一部兵马出手,我们都会全力支持。” “只不过,陛下不要忘记我们可是要在平原地带作战呀。” “现在大凉军刚刚进入凉州,大家还搞不清楚陛下您的用意,但等祖战意识到您想要切断他跟前线大军的联系,岂会坐视不理?” “到时候,祖战必定会派出更多大军进攻,打通与关中的联系,甚至想要重创陛下的骑兵。” “陛下想要在平原上切断祖战的大军都非常困难,更不必说陛下您还要分出兵力歼灭掉关中之敌?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魏南希望项阳可以把目标定得小一些。 因为立场关系,魏家等家族也早就想要打击祖战的势力,虽然他们自己不敢动手,却也制定过一些计划。 他们更希望项阳能按着他们的计划步骤慢慢行动。 第53章 坚持单独作战 “冒险?这反而是最稳妥的战略了。” 魏南等人面面相视,只觉得陛下的思路实在是太激进,而且出乎大家的理解。 这可是一战就要歼敌上万骑兵的战役呀,数十年来,在整个凉州,这样的战役也不多见,如何能称得上“稳妥”? 项阳自然知道魏南等人在凉州的处境。 他们不但军事思想守旧,而且长期处于弱势,只能依靠着坞保自守,眼界当然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项阳笑着扫视一周,提醒道:“魏家主,关于凉州攻略,我们可以随时详谈,不过这里好像并非适合谈话的地方吧?” 魏南老脸一红,赶紧虚避到一边:“陛下请,诸位将士请入内,我们已经备好酒菜。” 凉州之地颇为困苦,但是项阳进入魏家堡之后,看到聚居在这里的汉民们,生活倒还过得去。 项阳的脑海中分析着原因。 其实汉民生活的区域都是凉州的精华地区,没办法,汉胡两方在发展经济方面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 那些拥有强悍骑兵的异族草原上,虽然战力让人畏惧,但是他们的牧民生活却依然困苦。 再者,靠着并州与巴蜀等地前来的商人,他们等于拥有凉州跟中原之地大作生意的唯一渠道。 靠着这些因素,哪怕凉州之地的汉民群聚地经常受到异族骑兵的袭扰,他们的日子比起凉州其他地方的百姓,还是要好许多的。 另外值得项阳注意的一点是,即使是汉民聚居地中,这里的青壮年也是全民皆兵,甚至还包括了不少的女人。 大凉王朝已经沦落到避于山区才能生存的时候,易秋娴主动加入军方而且要求接受特训检验的事情,还是引起了不少的热议。 而在凉州,女子参军拿起武器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魏家堡内部,很多地方都能见到不断拿着武器操演的壮年,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其实并没有马,自然也就不可能练习骑兵冲杀的技能。 项阳想起来他收到的关于凉州汉民的情报,似乎他们的确更加需要能借助坞堡打防守战的战士,出外作战与其他势力在马上争长短,应该走的是少而精的路线。 来到魏家堡的主厅,魏南请几诸位落座。 他的心情极为急切,稍稍客套了几句,就又转到了他们的战略上。 项阳虽然受到了对方的质疑,不过心里却越发安稳。 他从魏南的态度之中分析出了,他们对大凉王朝这个“盟友”,非常上心嘛,看起来三大家族也是急于改变自身处境。 他们自己当然无力对抗各个大的军阀,所以就把希望放到了新的盟友身上。 原因当然是多样的,或许他们是长时间地陷于现在的处境之中,急切地想要改变,或者他们受到了某方过大的压力,不得不打破如今的被压制局面。 总之,这是可以利用,让大凉王朝处于主动的因素。 项阳从容地说道:“魏家主,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先截断凉州至关中一线的敌人联络,直接困死关中之军,这才是我们应该采取的策略,不过魏家主似乎有不同的见解?” 魏南赶紧说道:“正是,陛下或许不知,凉州多骑兵,而且他们也很擅长骑兵战术,想在平原之地困死他们是不可能的。” “一则,他们若是发觉后路被断,必定会向凉州突围,与祖战的援军里应外合,那时,反而是我军处于被动。” “二则嘛,关中之地比凉州要富饶不少的,哪怕我们真能切断凉州与关中的联系,他们也能边抢掠边生存边不断地游动,只要他们自己不进入到绝地之中,恐怕很难将之歼灭,甚至很难把他们击溃。” 魏南作为家主,又是长期带领着汉民在凉州作战,他本人颇通兵法而且读过不少的兵书。 即使他不是什么顶级将才,至少一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谁会想着歼灭一支大规模的骑兵。 项阳微笑道:“兵法之道,存乎一心,有时候实际的指挥是无法提前说明的。” “不过魏家主等只需要配合我军作战即可,只要我们能在凉州占据主动,切断凉州交通,那么我就能做到,让祖战的骑兵在关中无粮可掠!” 魏南听到项阳的说法,心中隐隐有些不满。 虽然不需要他们主动出击,但是所谓的“配合作战”也是需要冒着风险的。 不过项阳散发着极为强烈的信心,倒是让魏南心中产生了好奇。 即使他不太赞同大凉军的战力,也想看一看他们能打到什么程度。 而且项阳开出的条件也非常照顾到他们的顾虑,并不需要他们自己出兵,所有的支援都在于后勤和情报方面。 两方既然不存在根本性的矛盾,而且魏南等人似是盼望着大凉军的活跃表现,那么他们的交谈自然非常和谐畅快。 魏南等人还准备了非常丰盛的宴席,招待诸位大凉军将士。 散席之后,霍飞勇陪着项阳回到他们的刻意,不满之情已经写在脸上了。 “陛下,您应该看得出来,三大家族在凉州的处境应该并不算好,所以魏南才会急切地希望我们插手凉州局势,为他们打出一片天来。” “既然如此,您所提的条件是不是有点儿太纵容他们了,依我看来,魏家堡算是有求于我军,这种时候,我们大可以提出更多的配合条件,魏南八成还是要乖乖答应下来。” 霍飞勇这些话其实闷了很长时间。 因为这次随着项阳前来凉州的亲信将领只有霍飞勇,不论是易安还是易秋娴都留守于关中之地。 霍飞勇心里知道,以陛下之明,是断然不会忽略对魏南的态度观察的,所以当时在宴席上他也没法插话或者提醒,只能等待回到房间单独相处的时候再提出来。 项阳微微一笑,在宴席之上他就注意到霍飞勇快坐不住的样子了,果然刚回来直接提出了疑问。 “呵呵,飞勇你忘了,我们来凉州的初期目标是什么了?” 霍飞勇一愣,喃喃地道:“独自用兵,打出大凉的威望……” “陛下,可是……” 霍飞勇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现在形势有变化,他们也不需要那么坚持之前制定的战略吧? 不过,陛下意志如此坚定,作为一名统帅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而且霍飞勇也知道,依陛下之议,其实影响有好有坏,若是从好的一面来看,他应该支持陛下的意志才对。 罢了,反正他对于玄甲军的战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接下来的几天,项阳并没有直接领着大军出去砍杀。 关中的玄甲军进入凉州作战,他们需要克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水土问题,多几天让将士们以最充足的体力和精神先适应下这里的环境。 即使如此,也有足足三百余人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减员达到了十分之一! 当然,这几天他们也不是什么事情也没干,通过魏家堡的力量,他们完全掌握了凉州的东部三郡的军情。 祖战已经接到玛素利的上报,自然是气得七窍生烟。 他们刚刚才击败了同等级别的诸侯,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若是真能在关中立足,那他们有可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财富甚至是兵员,若能一口气吞掉两郡之地,成为东部霸主,武威郡张何也将拿他没有办法。 谁知道,关中的岳虎都没有行动,已经日落西山的大凉王朝竟然敢分兵杀入凉州! 而且,魏家堡等汉民还敢跟那些“外人”勾结在一起。 简直是无法容忍! 凉州之地的“土皇帝”们,其实没什么太高明的策略,即使是祖战这样的大“诸侯”也一样。 有矛盾就打,敢挑战自己的权威就出兵教训! 拳头大,就是凉州的道理! 所以,祖战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了立即派兵。 玛素利的骑兵面对中原骑兵竟然打败了,这件事的确让祖战非常愤怒,不过他自认为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玛素利的手下大都是异族骑兵,装备不算太好,而且他手下更多的是纠结起来的马匪。 那些马匪虽然名义上投靠了自己,而他们的骑兵也听从玛素利的命令。 不过,他知道那些马匪的作战意志是靠不住的。 要是抢劫弱者,马匪的速度和灵活性还值得依赖一些,他们的意志也更加高涨。 但若是要打硬仗的话,根本不行! 所以,在凉州马匪的恶名使得很多平民和商队,特别是汉民听之生畏,但是各个大诸侯从来没有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既然大凉王朝派来了正规军,那祖战自然要派出自己的亲信大军与之作战才行。 直到现在,祖战的心中依然没有把中原的骑兵放在眼里,天然地轻视中原骑兵。 因此,他都不准备亲自出马,派出帐下非常倚重的大将胡泰出马,领兵一万精锐。 玛素利那边,他自己剩下的骑兵再加上马匪里最精锐最听话的,合起来怎么也能凑个五千骑兵,那就是一万五千“可战之兵”,足够把那只倒霉的中原骑兵灭个八回了吧? 反正不光祖战是这么认为的,胡泰也是这么觉得的。 胡泰领兵出征之时,还老大的不情愿,觉得这是杀鸡而用牛刀,同时对于玛素利也非常不满。 第54章 轻松的夜袭 那个异族的蛮子总是自以为悍勇,战无不胜,这次虽说他手下大部分都是马匪,但他自己的兵力也有三千人啊。 如果玛素利自己的指挥给力,即使不胜,也断不至于打个败仗,还要向祖战大人求援。 胡泰这次领兵,是有心想给玛素利等将领“展示”一下,教教他们怎么打仗的。 带着这样的心态,胡泰的整个行军过程耀武扬威,他们也有意想要借机展示军力,好好地警告一下在他们的地盘上活动的各个中小势力,让他们明白0军力的差距。 以后,这些中小势力哪怕不加入祖战大人的阵营,最好也不要跟祖战大人作对! 然而,这样一来,他们的所有动向都暴露在了魏家堡的眼线之下。 项阳听到魏南的转告,心中冷笑。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胡泰的进军,不过从对方的进军速度和“姿态”,他就能大体猜到敌人的心理。 若是他们摆正态度,与玄甲军仔细周旋,在对方的地盘上,想要真正打败祖战的大军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既然这些人目中无人,犯下轻敌的失策,正好让项阳节省精力和时间,早点儿让敌人品尝到失败的苦头。 在凉州作战,玄甲军依然是作战主力,而且他这次要跟对方比快! 休整完毕,项阳接连几天将玄甲军分成小股部队,四处出击,目标就是游荡在魏家堡以南区域的所有马匪! 项阳很清楚,这些马匪之中,有许多都是投靠祖战的,现在为他们充当眼线。 这样做虽然消耗了不少的军队体力,却是很值得的。 敌方现在正是士气高昂,目中无人的时候,这种状态,最容易靠着自我的判断来“确定”对方的行动以及未来的决战形势。 断绝掉敌人的情报来源,就能放大敌方主将个人犯错的机会。 之后,玄甲军所有战力集中起来,借着胡泰的大军赶到之前,趁夜快速行军。 魏家堡已经找到了玛素利藏军之处。 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玛素利的军心不稳,再加上他也知道胡泰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所以自己先缩一缩。 魏家堡过往很少会主动出击,他们不敢挑战任何一个大些的凉州势力,更别说是祖战大人了。 这样的认知,让玛素利有了莫名的安全感。 再者,虽然他们打败了,但是周围还有很多的马匪,这些马匪就是天然的警戒,若有敌人过来,肯定要先跟马匪们战起来,到时候玛素利的大军再反应不迟。 然而,马匪并不是正规军! 到了夜晚,他们不可能再四处活动寻找猎物,而是自己扎个营地,要么烤火喝酒,要么睡大觉。 他们的确是投奔了祖战大人,不过他们依然是一群马匪,本来就不会白替玛素利警戒。 而玛素利自己的探子,象征性地在周围探查着,不过距离太近了。 项阳带领着玄甲精骑一路潜行,远远地发现了玛素利的探子时,他们已经靠近到了敌营比较近的距离。 用项阳的话来说,“敌人已经在射程之内”! 所有人停下最后地整备阵型,然后立即向着敌营发起冲锋! 通过地面的震动,这些经验丰富的凉州骑兵立即感觉到了大股骑兵来袭,他们也尽责地吹响号角,向大营发出了信号。 但是,此刻玛素利的大营并没有做好敌人来袭的准备,许多人饮酒作乐,听到号角声的第一时间还有些发蒙。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披铠带甲上马准备阵型的时候,玄甲军已经冲到他们眼前了! 玄甲军这次夜袭,拼的就是冲锋的速度。 他不需要在意外围的马匪,只要他们冲杀到敌营之时,玛素利的大军来不及集结,那么这次夜袭可保必胜! 就算是正面摆开阵势,做好准备,敌人的骑兵也非玄甲军对手,更何况他们占了突袭之利。 剩下的问题就是战果大小而已。 其实玛素利如果是一员合格的将领,哪怕今晚他已陷入必败之局,也能通过警戒和防守措施减少伤亡,尽可能地将玄甲军逼退。 然而,凉州虽然多骑兵,但也沾染上了异族游牧的某些缺点。 比如说他们自恃骑兵机动灵活,在大营的设置上并不在意,根本无法凭着坚固的木栏障碍稍稍挡住玄甲军的脚步。 玄甲军可以靠着他们的马匹直接踏破不堪一“冲”的外围大营,然后把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拿到兵器骑上战马的敌人,一刀两断! 项阳在踏入敌营的瞬间,就明白今晚他们必能得一场大胜。 敌人的慌乱甚至比项阳预想中更惨,他甚至看到几名中阶的将领高声呼喊着自己手下的战士过来汇合,但他们不可能有更多时间了。 凭良心说,西凉的汉子的确凶猛,哪怕是手上没有武器的人也想着向他们的马匹扑过来,希望凭自己的一条命扑下一名玄甲军的战士。 项阳大声喝道:“敌人绝对无法与我军抗衡,不要沉迷于杀敌,一定要注意速度!保持速度!” 不论西凉军的将士再怎么勇猛,只要他们保持着冲击的速度,那么他们想拼命都做不到。 依靠着成列的骑兵速度,就能将遇到的所有敌人碾压,让他们死得毫无价值。 事实也证明了项阳的判断。 他们来回两波直接把敌营给冲了个对穿,直接将敌人完全击溃,大战之后,玄甲军其实死于敌人反击之下的并不算多,大部分是因为夜间快马因为意外坠马而亡。 因为再多的抵抗,都只能算是匹夫之勇,而他们面对的是有备之兵。 一个最简单的对比就是。 面对成阵列的冲锋骑兵,就算是专职的步军,如果不装备着重甲列好战阵,也无法与之对抗,更别说这些本来就是骑兵,装备都没拿全。 若是被这样的敌人靠着一时的血勇打出什么伤亡来,那可真是很尴尬了。 半晚的激战,玛素利手下骑兵算是完了。 他们若是做足准备,在沙场上也算是一支不错的骑兵,想要将之歼灭需要费不少的力气。 但是,在睡梦之中,在他们准备不足的受袭战中,却被直接歼灭。 项阳连清点战果的时间都没有,立即又带着玄甲军,飞快撤离,根本不给闻风而来的敌人堵截他们的机会。 当后续的胡泰终于率军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狼籍的大营。 “这是怎么回事!玛素利?你手下的兵呢?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了?” 胡泰忍不住朝着玛素利大声吼叫起来。 虽然玛素利的地位比起胡泰来并不差,而且他背后还有异族部落作为靠山,但任谁看到这样的大败,也无法平心静气了。 本来胡泰是可以整合玛素利的手下骑兵,若是再加上马匪中的精锐,足足以五倍于敌人的兵力碾压上去 当然了,现在胡泰手上的骑兵依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在他们刚刚赶到的时候就听闻这样的大败,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还是非常严重的。 玛素利的运气算不错了,在那晚的夜龙中,玄甲军的第一波冲锋根本没有经过他的主帅大营,之后,整个大营一片混乱,当然也不可能准确地认出他来。 所以玛素利有机会带着亲兵逃离营寨,没有被玄甲军斩杀或者俘虏。 经此大败玛素利的心中也不好受,但是听胡泰骂得狠了,他的狠劲儿和脾气也上来了。 “姓胡的,莫要以为我怕了你!论起功劳和胜仗,我玛素利都不比你差!你觉得我打了败仗,废话,老子跟敌人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后面慢悠悠地行军呢!” “若是你的大军能早两日赶到,这次敌人的偷袭就变成自投罗网了!” 玛素利一转口,好像他经历了大败,是因为胡泰支援不利造成的了。 当然了,他也知道这样的说法站不住脚,继续激他道:“你真有本事,就别光在这儿骂,你自己去跟中原的骑兵决战呀!你的兵力可是比老子还要多,你先把中原的敌人打败,再站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因为玛素利根本不是直属于胡泰的部将,所以根本不甩他,除了祖战大人之外,没有人有资格处置玛素利,即使他是败军之将。 胡泰更加气愤,怒气冲冲地道:“好,那你就等着,看我是怎么打仗的。” “来人呀,集中手下的孩儿,我们追过去!看看那些中原的骑兵,有没有三头六臂!” 胡泰没有跟玛素利太过纠缠。 这次他奉祖战大人之命领军前来支援,同时也等于让他负责整个战场。 作为主将,即使他当时并不在场,但出现这种大败,也可能受到祖战大人的怒火波及,胡泰想要争宠固宠,也需要赶紧打一个大胜仗。 中原的骑兵竟然能发起如此可怕的夜袭,的确有些出乎胡泰的意料,不过他也知道玛素利这样的异族将领,建大营是很粗糙的,甚至只要能竖起帐篷让战士们过夜,就算是“大营”了。 胡泰决定吸取教训,不能给敌人夜袭的机会。 而且,敌人选择的偷袭时机也很说明问题,正好赶到他们的大军到达之前,这说明中原骑兵心里也怕嘛。 胡泰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样的心理优势,争取一战就把敌人打回中原去! 第55章 成功诱敌 胡泰一路带兵急起直追,以他们的速度,应该是没有给大凉军任何的机会。 而且,他们通过探子的探查与马匪的主动回报,也算是印证了猜测。 玄甲军,出现在了伏风谷附近! 这里也是胡泰大军不得不攻的位置上。 因为祖战的老家在东部凉州的位置太过靠南了,他们要直接支援关中并不像北方两个郡一样方便,中间间隔了关中西南部的少量山区。 伏风谷就在这片区域之间,连同周围的小部分山区,乃是祖战的势力范围跟关中之间最大的地形阻隔。 胡泰听到了探子回报,心里顿时生出警觉。 他现在固然离玄甲军距离不远,算是咬住了对方。 但是玄甲军的行动,可以解读为一次趁夜暗袭玛素利的骑兵,然后一路毫不犹豫地奔向了伏风谷…… 嗯? “不对劲儿!”胡泰对着众将的面前,猛地拍着桌子,一副完全猜透了大凉军主帅在想什么的架式。 “我们的追击会不会太直接了,听说中原之人非常狡诈,他们可能是把我军也给算计进去了。” “在突袭玛素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准备,等待我军支援,所以敌人是打算连我们也一起算计进去啊!” “若我所料不错,伏风谷必定有敌人的伏兵,若我军毫无防备地直接杀向敌军,通过伏风谷,那必定会中了敌人的伏击,胜负将难以预料。” 众将听到胡泰的话,再对照下地图,立即恍然。 “大帅英明啊!” “还是大帅想得周到,中原人向来狡诈,不得不防啊!” 胡泰听到众将的奉承,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传我将令,放缓速度,耐心探查,一定要把敌人的伏击挖出来,到时候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 “还真是天真呐。” 胡泰带领大军的最新行动,自然也瞒不过魏家堡与大凉军探子的耳目。 魏家堡的探子还只能提供他们大军行动的粗略情报,当胡泰的骑兵越接近大凉军的埋伏地点,项阳就越能依靠着大凉军的探子,察觉到更准确,更细节的情报。 胡泰猜测得“很对”。 大凉军的确是准备了埋伏等待着他们上钩。 不过,并非项阳对于玄甲精骑的战斗力没有信心,而是认为宝贵的玄甲军,为了祖战麾下的骑兵,根本不应该付出过多的代价。 作为一名统帅,通过战术,减少自己麾下将士的牺牲,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胡泰猜测得埋伏地点,实在是太“天真”了。 伏风谷的确是个绝佳的埋伏点,而且距离玄甲军出没的地方并不远。 但正因为太合适了,以胡泰等人对于凉州地理的了解,必定知道伏风谷,也会提防着大凉军的埋伏。 项阳完美算准了他们的心理。 伏风谷一片安静,根本没有半丝伏兵,而真正的伏岳,是在他们离开伏风谷的地点! 胡泰的大军经过伏风谷之前,分散了超过一千骑四下探查,几乎要把伏风谷给翻过来,却连大凉军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这让胡泰的威严大受打击。 因为对于大凉军有伏兵的猜测,之前没有半丝征兆。 现在,暴露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就只有那不到三千的玄甲骑兵,至于魏家堡的人,从来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过。 就因为自家主帅的捕风捉影,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减慢行军,放过了直接快速突袭敌人的最佳时机,而且还让手下将士辛辛苦苦地探查伏风谷。 凉州之人好武勇,好胆气,而胡泰的表现,多少有点儿“胆小”的风评。 胡泰自己听到所有探子的回报,心里也明白此事上他在众将面前有些丢脸了。 之前他八面威风,智珠在胸的风姿,很是在众将面前显摆了一把,然而当他所算皆空,不用打听也知道手下的将领会以何种眼光来看他。 胡泰深耻之! 但是,他总不可能把手下的将领召集过来,就说他的“胆小”也为大军规避了风险吧? 更不可能狠狠地下令让手下将领不准在背后议论此事。 他只能把怒火转移到玄甲军身上。 都是这些可恶的中原人,都是他们害自己如此丢脸,一定要狠狠地击败那支中原骑兵,发泄心中的怒火。 胡泰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同时也是为了让所有的将士把注意力集中到针对敌人身上,他立即下令,对玄甲军发起全面进攻。 据他们的探子回报,玄甲军已经停止逃走,摆开阵势等待他们,看起来这些中原人也知道,依靠着速度是逃不出他们的追击了。 若是这支中原骑兵直接退出凉州,想要回到关中,那他们就等于白来凉州了,除了取得了一场战役级的胜利,可以说一无所得。 作为他们盟友的魏家堡,势必会招致祖战大军的疯狂报复。 而且,即使他们逃回关中也未必安全,那里还有祖战的一支大军,只要双方进行情报联系,他们就能派出大量骑兵以逸待劳地进行截杀。 “以逸待劳?” 胡泰感觉自己明白敌人的用意了。 正因为敌人算到逃回关中都无法保证安全,所以才会想到以命搏命,现在,敌人就在前方已经休整了接近一天,面对他们的追击称得上以逸待劳,在体力上是有优势的。 “呵呵,中原人就是中原人,只会这种小算计,不明白骑兵真正的优势在哪里啊。” 胡泰再次得意起来,因为他发现敌人犯了一个极大的失误。 骑兵的正面作战能力的确很强大,不过骑兵最大的优势还在于他们的速度! 骑兵应该时刻处于运动状态,最忌讳的就是被敌人精准地掌握他们的位置。 或许这些中原骑兵的兵甲比较不错,正面作战再加上以逸待劳可以做到以弱胜强,不过,他们太低估己方的兵力优势了。 真正到达战场上之后,他可以以一部骑兵缠住对手,然后分出更多的兵力进行绕行,从侧面甚至背后发起冲锋。 “大家注意保持速度,不要过分消耗体力,但是要持续进军,不要让敌人跑了。” 胡泰下达了自以为最正确的命令。 这样的行军让他们依然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战场,但又不会过度地消耗体力。 作为经验丰富的将领他怎么能让敌人算计得逞呢? …… 项阳带领着玄甲军从安下的大营赶到战场,摆好了阵型,探子已经精准地掌握到了敌人的位置。 在他们摆好阵型两个时辰之后,已经从远处看到了西凉骑兵的影子。 对方大将果然识破了他的“计划”。 虽然离得较远,但项阳一眼看出,敌人的阵型并非快速赶路的阵型,而是也做好了迎战的阵型准备,只要赶到战场,他们可以立即发起进攻。 “呵呵,做得不错啊。”项阳神色平淡地评价了一句。 若是敌人真的犯了最初级的错误,一鼓作气地追过来怕他们逃掉,那这一战他们将会胜得更加轻松。 至于现在,敌人依然注定失败。 “杀!” 双方的发现距离相差不大。 虽然项阳有意地占据了地势相对较高的缓坡之上,但是这种高度差并不明显,敌人也很快就发现了已经列阵的玄甲军,而且立即发起了第一波冲杀。 胡泰之前成功地被项阳给激怒了,既然两方大军已经面对面,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玄甲军只有三千兵力,也只能摆出单一的阵型而已,不需要考虑什么试探进攻,左右两翼与中军的配合。 只需要杀上去!直到将敌人击溃。 当然了,胡泰并没有派出全部兵力,他手头上还留有部分将士,只要前面形成缠战的局面,他剩余的骑兵就能进行绕行袭击。 然而,就在这时,两旁突然袭来大量的弩箭! “有埋伏!” 看到两侧的手下不断有人中箭坠地,乱作一团,再看到远处隐隐出现的人影,胡泰猛然间惊觉他们中了敌人的伏击。 “这是怎么回事,敌人怎么敢把伏兵埋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有不少弩机?” “好远的射程!” 各种念头钻入胡泰的脑海中,让他惊愕之余,连反应都慢了两拍。 另一边,项阳看到突然间受到袭击陷入混乱的凉州骑兵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的确设下了埋伏,不过也算准了敌方将领会对伏风谷产生怀疑。 利用对方主将的心理,他故意没有在伏风谷留任何的伏兵,而是将伏兵放在了伏风谷之外! 这里的地形并不适合作埋伏,周围没有山地谷地,最多只有几处缓坡几片林子。 但是,只要处于敌军的心理盲区,只要能出乎敌人预料,那就可以做到一次成功的伏击。 大凉军所埋伏下的并非是一般的伏兵,而是通过弩机完成超远距离射杀的专门部队! 在项阳率领大军进入凉州之前,他就命令手下以商队的形式,通过西南部的山区往凉州方向运送弩机。 这些弩机都是经过项阳与精英工匠们重新设计,使之轻量化再加上轮子的方便运输。 其中,最轻量化的那部分弩机被暗中运送到了魏家堡,那就是玄甲军的第一次与玛素利大军作战时的“商队”使用的兵器。 不过,还有更大型的弩机,根本无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远离山区,正好在这次大战中大发神威。 第56章 正面冲击力 项阳早就把这片战场的第一处地形踩得极为详细,就利用周边为数不多的小林子再加上缓坡,将这些较为重型的弩机威力发挥出来。 那些小树林是不可能隐藏住大军的,也因为“顺利”通过了伏风谷,所以胡泰等敌方将领心中大意,急于找回面子等等心理因素,让他们无法详细探查。 而当敌人放心进军的时候,项阳再下令,将那些大型弩机转移到指定位置,准备伏击敌人。 即使如此,若是他们离战场过近的话,还是会被敌方提前发现,只能借助于离战场较远的那些高坡背面。 一般的军队,当然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发起攻击,甚至在凉州军的意识之中,弩机等器械也不可能达到这么远的射程。 但,经过项阳所改进的大型弩机却可以做到! 轻量化的设计丝毫没有减弱它们的射程与威力,让它们的弩箭可以覆盖所有敌人。 凉州自来困苦,所以这里虽然有着天然养育骑兵的优势,但对于机械兵种非常陌生,哪怕是如马泰这样有经验的将领,对于弩机的威力也估计不足,使得他们从心理上就没有提防过大凉军这种形式的伏兵。 “快散开,大军向后退!” “分出一些散骑,想办法绕行靠近那些弩机,一定要想办法冲散他们,破坏那些弩机!” 胡泰这时已经顾不得向着正面发起冲击了。 以刚刚那些弩机表现出的可怕威力与覆盖面,他们盲目发起冲锋,必定会先一步损失惨重,而且这样的冲锋,威力大减,也难以对玄甲军造成威胁。 但是,他们自己想退,项阳却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项阳高举手中的斩马.刀:“所有大凉将士,随我冲!” “杀呀!” 玄甲军借着这个时机,开始提速冲杀。 凉州军在现在的混乱之下,根本不可能提起速度来与他们对冲,玄甲军已经占据了骑兵速度上的优势。 但是胡泰不惊反喜。 他觉得敌人骑兵的冲击反而给了他们机会。 只要两军在最近的距离上交手,那远处的弩机等于再也无法发挥作用。 “兄弟们,一定要顶住,顶住敌军这波冲锋,胜利就是我们的!” 胡泰也知道,他们的速度无法与敌人对比,甚至根本不可能进行反冲锋。 但是,若能依靠兵力优势挡住这一波冲锋,让敌人的骑兵陷入阵中形成近身缠战,那他们就有机会先干掉敌人的骑兵。 到那时,剩余的埋伏弩机,将不再能对他们造成威胁,而且以它们的笨重,根本无法逃脱被凉州骑兵全歼的命运! 胡泰的思路非常快,但他一切设想的前提是,“静止不动的”骑兵们真的参挡住玄甲军的冲锋! 即使他们的数量占据优势。 项阳看到敌方骑兵纷纷转向,全部对准了他们冲过来的方向,知道敌人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也毫不犹豫地再次催动战马:“加速!加速!” 既然要拼,那就要让他们的矛头更加锋利! 这时,两侧的弩机已经无法对玄甲军提供支援了。 虽然他们搭好了新的箭枝,但是,这个时代的弩机进行精准射击的水准还是很落后的,这时候再强行以弩机进行射杀,虽然有机会射杀敌人,进而造成敌人阵型混乱,更有利于玄甲军的冲锋。 但,也有一定的机会,先射杀玄甲军将士,使得他们的冲锋出现混乱,而且这样的结果一旦出现,将是灾难性的。 因此,他们宁愿相信玄甲军自己的冲锋战力。 “杀!” 两支骑兵终于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玄甲军的冲锋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如同快刀切入豆腐一般,将凉州骑后的阵型轻松切开。 骑兵擅攻不擅守,特别是面对玄甲军这支在兵甲占有优势的精锐骑兵时。 马泰对于这样的初期结果是有所预期的,他所倚仗的是自己手下的骑兵数量,以及将士死亡之后,战马依然可以形成障碍,减弱敌方的速度优势。 他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完全没有畏惧地亲自带着亲卫队冲杀了上来。 只要能把玄甲军的冲阵挡住,让他们的速度降为零,那么这一战,他们得胜的可能性将非常大! 同样的道理,项阳与霍飞勇岂能不明? 他们不但冲杀在队伍的最前列,而且充分发挥着座下战马宝骏的优势,尽量保持着速度,作为两柄尖刀,只要他们能持续破开敌人的阵列,那么后续的将士就能保持住速度。 哪怕是遭遇到了胡泰的亲卫队,他们作为主将,依然死战不退,哪怕是以伤换伤,也要保证速度! 这时,他们身上最的铠甲就发挥了不错的作用。 大凉军数量虽少,但是他们的装备都是自长安中带出来的,而项阳与霍飞勇身上的甲胄更是精选中的精选。 凉州军中那些比较劣势的武器,哪怕能划开他们的甲胄,也不可能造成更深的伤害了。 何况,以玄甲军的冲锋速度,其实敌人也没有机会对他们造成太多的伤害,而且项阳两侧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不论是装备还是单兵素质,他们都更胜过胡泰手下的亲卫队。 “不好!” 胡泰对于敌人冲锋的速度非常敏锐,很快就意识到他的算计恐怖无法成功。 玄甲军的冲锋速度的确是受到了影响,但是现在的冲锋威力依然足以破开他们的阵势。 而胡泰本人,根本没有勇气亲自冲杀上去,鼓舞整个军队的士气。 他怀疑只要冲上去,说不定瞬间就会被敌人的锋锐碾成碎粉,死得毫无价值。 “众将士散开,大家后退,想办法重新集结,分散成不同的军阵!” 己方阵势已乱,即使有人数优势,也不足以跟玄甲军正面交锋了,他现在只能让被冲散的手下将士分散成为同的军队重新集结。 如此一来,玄甲军只能冲击其中一部,至少能让其他的手下骑兵再次形成作战能力。 若是玛素利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还可以紧急提醒一下胡泰。 因为这一战的“残局”,跟他遭遇玄甲军那一战太像了! 可惜,胡泰对玛素利大加嘲讽,而且对于他在临近支援的时候还受到玄甲军偷袭非常不满。 两人翻脸,胡泰既没有带着玛素利前来,对方也不可能再厚着脸皮跟上来为他献计献策。 胡泰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当玄甲军将他们整个阵列冲了个对穿之后,一直熄火的弩机再次向他们倾泄着“火力”。 刚刚凉州军的大阵形势太危急,胡泰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玄甲军的身上,过于着急之下,本能地忽略了弩机的威胁。 而现在,他们再次射击,将凉州军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刚刚胡泰还下令,让手下骑兵分成数团进行集结,但是,在大凉军的弩机威胁之下,他们根本不可能从容集结。 玄甲军自己就能冲杀一部,而两侧的弩机在其他骑兵集结的过程中,还能进行射杀,这个过程中造成的伤亡,胡泰简直不敢想象! “退!拉开距离!” 胡泰赶紧重新下令,纠正自己的错误。 他们现在不但要分成数团重新集结,更需要拉开跟弩机的距离。 大凉军的弩机射程的确非常可怕,但是它们的射程不可能是无限的,只要拉回骑兵拉远距离,总能在它们无法覆盖到的距离上与玄甲军作战。 然而,在极短的时间内,下达了两种命令,而且还是在己军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效率可想而知。 凉州骑兵从来都不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兵,许多骑兵陷入混乱之中,完全失去了目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跑。 而在这片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啊。 玄甲军已经完成了调头,再次冲杀而来,只要成为他们的目标,下场就只有死亡! 霍飞勇眼尖,直接发现了胡泰所在的骑兵,他的中军装束与亲卫还是比较显眼的,自然成为了玄甲军直接冲杀的目标。 “快!快跑!” 胡泰根本不敢与之正面交锋,这时候哪还顾得了指挥手下的骑兵?自己先跑吧! 他们的马匹速度还算可以,一路奔逃,没有被玄甲军追上。 然而,不但自身阵型越跑越乱,而且也不能对其他的手下将士作出指挥。 散落在其他方向的骑兵们,虽然暂时脱离了玄甲军的威胁,不过他们的反应也非常混乱。 有的想办法拉开了与弩机的距离,避免受到它们的射杀,有的则想办法绕行,对那些弩机部队进行反击。 还有些,则紧追在玄甲军的后面,想要解救自家的主将,同时对玄甲军形成两面夹击。 这种混乱的局面,对于大凉军自然是最有利的。 在这场战役之中,最重要的只有兵力与士气,一直以完整阵型作战的玄甲军伤亡较小,而且他们的冲杀成功破开敌阵,项阳与霍飞勇又一直冲杀在最前面,他们的士气极为高昂。 反观凉州军,现在虽然还剩下颇多兵力,但是他们的已经丧失了主帅指挥,而且没能成功阻止玄甲军的冲杀,还有远处的弩机在不断进行射杀,阵型全乱士气降到极低。 第57章 必须完成的目标 项阳很清楚,只要他们找准了敌军的主将,敌人就一直无法恢复组织。 若是能成功杀得敌将胆寒,将他们直接驱离战场,哪怕无法将其斩杀或者生擒,这场大战的胜负也算是确定了。 胡泰的信心的确在不断崩溃之中,他简直不敢想象散开的手下将士现在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在首次被杀穿了阵型,又第一时间被敌军盯上的时候,他就有了大败的预感。 他一直还奢望着敌人的骑兵追一阵就放过他们,然后他还有机会溜回到战场,想办法再集合大量的骑兵发起反击。 但是,已经被敌人锲而不舍地追了这么久,胡泰的心里已经绝望了,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撤吧,这一战没法打了!” 胡泰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转变方面,向南快速奔逃,一边示意亲兵吹响特殊的号角。 在凉州之地,以骑兵作战,最适合的传达命令的方式就是号角。 只不过号角是绝对不像旗号一样传达复杂的命令,他们通过最特殊的号角来表达冲锋与撤退的意思。 远远地,祖战军的所有骑兵听到了撤退的号角,他们竟然并不感到意外,哪怕是一般的将士也能感觉得到,今天这一战打得实在是憋屈。 他们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大凉军的压制,到最后都无法翻盘。 现在撤退,至少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兵力,还有机会与大凉军再战。 兵力优势带来的另外一层优势就是,他们输得起,几次大战只要能有一次大胜,他们就能翻盘,照样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除了少数离得最远的骑兵,没有听到号角声,其他的骑兵赶紧向后撤离。 “胜了。” 项阳虽然并不明白那种号角声的含义,不过看到他们直接转向,完全不管阵型地向南方狂奔,他也能猜出其中的意思。 霍飞勇皱起眉头,这样的得胜方式其实他并不习惯。 以往作战,他们都是给敌人造成了致命的杀伤之后,才引发了敌军的溃乱。 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杀过瘾呢,冲乱了敌阵之后,就一路追着敌主将,而对方却在一味逃跑。 他们的确“击溃”了敌军,但是真正造成的杀伤却没有太多。 “陛下,我军现在……” “追!现在轮到我军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了,一路直追!” 项阳立即明白,敌军是想要暂时撤退,再重整兵力,另寻决战之机。 虽然经过这次的大战之后,玄甲军在士气上将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敌军吃过一次亏,再想要巧妙地设置伏兵几乎不可能了,他们的弩机也已经暴露在敌军的眼前。 这次大战,他们一定要全力扩大战果,务求打得敌人再不敢反抗,甚至影响到祖战全军的士气。 “追!” 敌人一片混乱,也给他们的追击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项阳只能看准敌人规模最大的两股兵力,将玄甲军也一分为二,由他本人和霍飞勇各自统领一军,全力追击。 本来是一场正面决战,现在则变成了一场追击战。 对于玄甲军来说,这样的作战方式是没有风险的。 胡泰对他们的追击,其实是已经落后了一天半,再加上项阳提前的算计,所以才能安排好伏兵。 这也是项阳坚持立即追击的原因,他绝对不能给敌人伏击他的机会。 就他所知,许多战例,前期胜后期败,都是败在了“乘胜追击”这四个字上。 然而,玄甲军并非毫无压力的,他们的压力就在于,必须通过这一战,取得足够大的战果。 项阳一路急追,现在就是要跟敌人比拼速度和耐力。 按理来说,处于逃命状态的敌人,更容易激发出最大的潜力,因为他们若是落后或者放弃,就等于要丢掉性命。 但是,玄甲军拥有的另一项优势在于,这次大战他们是以逸待劳的一方。 虽然胡泰有意放慢了速度,以完整的阵型和足够的体力进入战场,但是他们毕竟是今天刚刚赶过来的,之前已经消耗了一定的体力。 人还可以耐得住,但是战马的耐力总会耗尽。 果然,凉州军的骑兵比玄甲军先一步消耗光了体力,许多战马直接栽倒,把上面的骑兵都摔了下来,另外还有些只能让速度放缓下来,被追上斩杀。 这一战,项阳也是发了狠,下令不必留战俘了,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停留,他们要一路追杀。 其中一部分敌骑的体力耗尽,也代表着所有敌人的体力差不多都到达极限了。 现在就看玄甲军能坚持追杀的时间,意味着他们的战果能达到多大。 “杀!” 项阳本人在战马上也颠得身体又酸又疼,不过他依然大吼着喊杀之声,带领将士们一直坚持着…… 这一战,玄甲军的体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于清点战场还要靠着伪装的“商队”前来完成。 而且因为是追击战,战场绵延太广,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算是清点完战果。 一共被玄甲军击杀,被弩机射杀,以及自己摔死踩踏而死的敌军,达到了三千之众。 “三千人……”项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霍飞勇则笑着安慰道:“陛下,其实宰了三千敌骑也算很好的战绩了,毕竟敌人撤退得早,我们虽然一路咬牙追击,但是面对分散的敌人,杀伤效率是不足的。” “再者,我相信祖战军的减员绝不仅仅是战死的数量。那一战把敌人的胆都杀寒了,许多人体力耗尽,士气崩溃,恐怕是绝不敢快速归队再与我军作战的。” “以我的估算,祖战之军减员应该要再翻个倍,按六千人计算,甚至剩下的敌人,短时间内也没有与我军交战的勇气了。” 项阳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点头道:“飞勇的分析不错,经过这一战,我们算是完全控制住祖战支援关中的最主要交通,算是完成了战前的目标。” 霍飞勇微笑道:“末将相信易安将军在陆石头等将领的配合之下,必定能袭扰得关中之敌不敢轻易四处劫掠,现在他们恐怕就盼着祖战军后方给他们运粮支援了。” 众将想到那时祖战军的狼狈之象,都不由得发出笑声,这才是他们连番大战的最大目标啊。 这几次大战,他们给祖战军造成了伤亡,最少也在八千以上,只不过其中有许多是马匪势力的伤亡。 若是能把关中之敌全部堵死,将其全歼,那祖战的势力再强,也必受重创。 “但是,大家还需要注意一点。” “依靠着关中百姓的民心,以及我们对于民间力量的组织,可以阻止敌人出外劫掠,但是真到了临近绝境的时候,他们有可能选择杀回凉州!” “若是祖战再派大军接应,两面同时冲杀,我们只靠着玄甲军能在阻击祖战援兵的情况下,再完全封死关中之敌的回撤之路吗?” 听到项阳说出的新难点,众将包括霍飞勇都陷入了沉默。 玄甲军的兵力毕竟还是有限,而他们的任务似乎过重了。 最重要的是,关中与凉州之间没有天险,所以关中的敌军骑兵未必一定会从伏风谷的方向回撤,凭三千玄甲精骑,除非将敌军盯死,否则根本不可能阻止他们回撤呀。 项阳看到引起了各位将领的沉思,微微一笑:“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到以下两点。” “第一,在关中方向,与敌骑形成纠缠之局,要让敌人认识到我军的压力,在撤兵之时有所顾忌,不敢完全发挥速度。” “第二,在敌军选择撤军之前,想办法限制祖战大军的行动,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派兵接应,减少我军形成的压力。” 霍飞勇想了想说道:“前者的话,就要靠易将军把陛下的团结民众利用水军的战术发挥到什么样的水准。” “若是陈飞的水军能形成干扰,靠着渭水的优势,我军的确能对敌骑形成多重限制,甚至提前设伏。” “但说到限制祖战的大军,末将就真的无法可想了,我们总不能提前让玄甲军去攻他的郡城吧?” 凉州之地虽然困苦,多个军阀常年攻伐,大量的城池根本无法得到修葺,完全无法与关中的大城相比。 但是,玄甲军只有不到三千兵力了,又是骑兵,若他们能单独进行攻城战,那根本不必制定什么战术了,直接正面进攻好了。 项阳暗自摇了摇头。 霍飞勇的目光还是仅限于军事层面啊。 “我们只靠着三千玄甲军的话,哪怕得到了凉州三大家族的帮助,只怕也无法限制祖战。” “但是我们的眼光,也要看到整个凉州的形势,祖战势力虽大,但是他们的敌人,不会只有我们!记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霍飞勇等人眼前一亮,明白陛下的思路了。 当他们进军凉州的时候,能找到的合作对象只有汉民群居的三大家族的坞堡。 但是,现在他们与祖战大军连场大战,消息必定已经传遍了整个东部凉州,等于表明了立场。 那么,对于大凉王朝没有敌意,同时又敌视祖战的势力,全都成为他们潜在的盟友! 若能得到另外势力的支持,那祖战的行动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制约。 第58章 态度转变 玄甲军在大战之后,进行三天休整之后,项阳带着他们回转魏家堡。 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他们跟魏家堡是盟友关系,但他们不能在玄甲军又疲又累全无战力的时候前来。 此时,大凉军与祖战大军接连大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魏家堡,他们受到的欢迎程度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之前,聚拢过来围观的百姓们也非常热烈,不过更多的是好奇,礼貌,期盼等等的心情。 因为凉州的汉民向来自己抱团挣扎求存,从来没有想过中原的力量会前来与他们结盟来帮助他们。 现在,不但中原的汉民派来了一支精锐骑兵,而且他们连战连胜。 往日里,看起来不可战胜的祖战势力,在他们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有这支可怕,不,强大的骑兵奋战于凉州,虽然不敢相信现在的大凉王朝真有平定整个西凉的一天。 但是,至少能让他们的处境变好许多吧,让凉州的大小军阀们再也不敢小看汉民的战力! 魏南的变化更大。 之前听到项阳说他要完全封锁祖战的援军支援关中的路线,他还觉得对方空口说大话,把在凉州作战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祖战接连两波大军相继受到重创,以他们的兵员损失与低落的士气,除非祖战决定倾剿亲征,否则的话短时间内还真的不能再派出大军了。 大凉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可怕的战斗力了?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支强悍的骑兵正是他们的盟友,共同在凉州打出一片天来。 魏南热情地将大军迎入魏家堡,非常欣喜地说道:“之前都怪老夫小视了诸位的战力,现在整个凉方片想必都必须要正视大凉王朝的权威,特别是祖战!” “魏家主不必客气,我军进入凉州,正是要讨伐不臣,为凉州之汉民打出更好的生存环境来。” 魏南含笑点头,心里却不由得一凛。 他听明白项阳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讨伐“不臣”! 什么叫“不臣”?并非只有那些不服王化的异族,就算是汉民,若非是大凉王朝的臣民,那也在“不臣”之列。 那么现在在凉州隐为汉民之首的三大家族,就需要好好考虑下自身的立场了。 魏南倒还有时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先转移下话题。 “陛下,既然已经狠狠打击了祖战军的士气,接下来依然要阻断祖战的援军吗?” 项阳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阻断敌军之法,不需要死守几条交通要道,只要有足够的情报支持,我们甚至可以主动出击。” “只要让祖战自己首尾难顾,他们自然无法再顾及关中之地的军队。” “至于关中之军,我军已经有完整的计划,必可将其牵制,让他无法顺利西归凉州。” 现在,大家对于项阳的话再无半点儿怀疑。 凭着接连两场大胜,只要大凉军能牵制住关中的敌军,那这一仗瞬间就轻松了许多。 以魏南对祖战的了解,接下来他恐怕会谨慎行事,因为金城郡本身并非铁板一块,祖战也需要面对许多压力。 正想到这里,项阳直接开口道:“我们暂时的目标既然对准了祖战,那就先把这个敌人敲掉再说,在共同的敌人下,魏家主觉得我们是否有机会联合傅宏甚至是张何,共同夹击他们?” 魏南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能看穿自己心里想什么。 若是项阳自己思索出来的,那更可怕,证明大凉朝廷对于凉州有着比较深入的了解。 魏南不敢犹豫,立即应道:“确是如此,不过我们不必做得太过明显。” “现在武威张何对于大凉军还不够了解,而傅宏虽然乐见有人打击祖战,但双方缺少互信,他恐怕也会担心被大凉军算计。” “哦?那魏家主的意思是?” “我们本来就与张何傅宏等势力有着共同的敌人,大家在平时的行动中,都会以祖战军为敌人对他们进行打击。” “这种默契对于陛下的计划来说,足够了。” 项阳点了点头,对于魏南的说法全盘接受:“好,魏家主对于凉州形式自然是更加熟悉的,就按魏家主的意思行事便好。” 魏南听到项阳的回应,竟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只听项阳话风一转:“但是时间宝贵,我大军在外,总不能干等着祖战再次派兵来攻。” “纵然不好直接进攻金城郡城,我们也要全力清剿或收编金城到天水一带的中小势力,同时加大跟各地商队的联系,发掘本地商机。” “魏家主,这方面就需要三大家族多多配合了。” 魏南稍作沉吟,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其实项阳最后所提的要求是有些“过界”了,凉州东部的商机,其实算是三大家族的利益所在。 不过,项阳并没有直接逼问他们是否臣服,给了三大家族考虑的时间。 作为“交换”,他们若是因为一点利益受损就直接反驳大凉军的策略,那就等于主动破坏双方的合作关系。 魏南明白对方是在阴晦地给他们压力,不过,现在他们只能进行忍耐。 魏南点头,等于是过了三大家族这一关,大凉王朝直接摆明马车,进行商务联系。 因为大凉王朝现在有足够的中原渠道,交易物品在凉州之地非常受欢迎,所以很多商队主动跟他们联系。 不仅仅是凉州本地的商队,甚至还包括了自北部的并州绕行而来的,甚至是从西部凉州经武威郡前来的西域商人! “陛下!陛下!” 负责商队活动的鲁鹰快步跑向项阳的中军大帐。 项阳一挥手,让亲卫们把他放进来。 鲁鹰满脸兴奋,行过礼之后直接说道:“陛下,您让我一直留意的那种西域猛火油,我找到了!” “哦?”项阳精神一振,摆手道:“快坐下,慢慢说,是从哪支商队找到的?对方是否掌握着猛火油的产地情报?” 所谓的猛火油,就是古时候的“石化”产物。 它算是石油的一种,不需要处理就可以直接点燃。 古时候的西方某些军队曾经直接将猛火油用于战场之上,不过那种所谓的使用太过初级了。 若是被项阳得到猛火油,那能在战场上玩出花儿来,极大地弥补炸药包的不足。 “回陛下,我是与一支西域来的商队接触之时跟他们聊到了这东西,而且去他们营地看过了。” “据他们所说,猛火油产出困难,而且保存不易,所以他们只带了少量的猛火油,用来自卫或者在极寒天气时烧火之用。” 项阳点头道:“也就是说,他们的确知道哪里拥有更多的猛火油喽。产量少,运输难,看起来价格不便宜啊。” 项阳很快就能从商人的角度解读出鲁鹰得到的信息。 “你立即把对方请过来,告诉他,我们就是大凉王朝,掌握着中原大量的商品,那都是西域商人们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只要运到其他地方,利润绝对不需要担心!” 鲁鹰答应一声,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第二天,鲁鹰就带着一个西域人来到了他们的军营。 这名西域人的穿着风格有点儿不伦不类,融合了西域和中原的不同风格,不过他的外形倒长得不错,身高八尺身材均匀,穿起来倒也有另一番的魅力。 “陛下,这位就是西域商人莫达海。” “莫达海?这是你的原名吗?” 莫达海不亢不卑地行了一礼:“回禀陛下,我原来的名字发音相近,不过我非常亲睦中原文化,为自己改了名字之后发音没有改变太多,听起来跟中原名字很像,来凉州,做生意,方便。” 莫达海的汉话竟然说得非常流畅,看起来这西域商人所言的“亲睦”中原,不只是表面文章啊。 项阳微微点头:“我这次找你来的目的,想必鲁鹰已经告诉你了。” 莫达海的脸上夹杂着为难与贪婪的复杂表情。 “是的陛下,不过我必须要说明,猛火油的运输是非常困难的,您如果一定要进行交易的话,价格会非常高昂!” 莫达海说到最后,嘴角微微翘起。 很明显,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抬高自身身价,在交易之中占据有利的地位。 项阳没有直接回应,换了个话题说道:“看得出来,莫达海先生对于中原文化非常仰慕,对于中原的商品,想必更加仰慕吧?” 莫达海隐含兴奋地道:“说得不错,中原人的手实在是太巧了,你们制作的许多器具,特别是陶器,丝绸在西域非常畅销,哪怕是许多铁器在西部凉州也能换取不错的利润。” “咳,这正是我愿意与你们进行公平交易的原因,让我们记住公平的原则好吗?而且现在愿意前来东部凉州的商队并不多,只有我们掌握着关于猛火油的情报。” 莫达海越说越兴奋,好在他之后也醒悟过来了。 项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公平是交易的第一原则嘛。啊对了,有件事不知道鲁鹰跟你说过没有,我也想提醒你。” “呃,陛下请说。” 项阳缓缓地道:“我们跟以前跟你们交易的商队不一样,我们是直接从中原来的,而且代表的是大凉王朝!” 第59章 神秘的少年 “当然,当然,我知道您就是大凉王朝的陛下。” 莫达海有些紧张,他听出来了,项阳的笑容之下,隐藏着某些特殊的含义。 “而且,我们还是带了一支非常强大的骑兵前来凉州的。” 莫达海背后已经开始冒冷汗了:“是的,我们也知道。” “不过陛下,您就算让骑兵来打劫我们也没用,我们并没有带着太多的猛火油,而且您把我们杀死或者赶跑,以后就没有人能为您带来猛火油了。” 项阳微笑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将整个凉州和中原的商队全数控制,让中原而来的商队全都听从我的命令,比如说,让他们不准跟某些西域商人做交易。” 莫达海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不陛下,您不能这样。” “是的,只要我们能好好地,公平地进行交易,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你说对吗?莫达海先生?” …… 经过了短时间的“友好沟通”之后,莫达海非常痛快地答应了项阳的要求,下次将会成规模地为他们带来大量猛火油。 当然了,项阳也主动帮他们解决了个大麻烦。 他对于猛火油的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告诉他可以通过许多的陶制器来装载它,中间夹上足够的棉垫子。 另外还有一些装载的固定法门。 这样的步骤处理之后,就不需要再担心沿途的碰撞导致自燃以及破碎了。 莫达海听得非常详细,毕竟,每一罐完好带来的猛火油,都代表着极高的利润。 同时,莫达海现在营中的猛火油,直接先被项阳买下。 跟莫达海这样的西域商人打好交道,对于项阳的发展大计也是很有好处的,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大量的新奇东西都是自西域传入中原的。 从关中而来的新商队带来了更多的商品,这次项阳下令,让鲁鹰等人带着新的商队直接往西,进入到武威地界。 进到武威后,他们可以直接表明身份,然后以此观察武威太守张何的态度。 若是张何表现出一定的敌对反应,那就不要太过坚持,将货物就地卖掉,收集一些武威当地的情报返回即可。 若是张何态度友善,那就以钱财跟他们打通关系,然后继续向西,搞清楚西部凉州现在是什么形势。 这次的任务更加困难,而且还有不小的风险。 他们不再掩饰身份,而且区区一个商队,没有太多的自保能力,玄甲精骑再强,也远在数百里之外。 张何若只是对他们隐含敌意倒也罢了,若是存了“恶意”,那他们中的大部分,恐怕都没命逃回来! 不过鲁鹰这段时间也证明了,他处事灵活,能应付各种不同的状况,由他带队,也算让人放心。 商队之事暂且放到一旁,项阳开始关注起魏无忌和傅宏的动向。 大凉军入西凉,乃是为安定四方,讨伐“不臣”而来。 在这里,对于大凉而言,不臣之诸侯,可不仅仅是祖战而已。 傅宏和魏无忌都是潜在的行动目标。 其实傅宏和魏无忌,未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在他们本能地忽略了大凉王朝对于整个凉州的“野心”。 首先是大凉王朝现在的处境,纵是凉州之地也接到了消息。 现在所谓的大凉“王朝”,连生存下去都成问题,谈平复西凉,简直是痴人说梦! 其次,玄甲军与祖战手下大将接连交手,打得又凶又狠,实在是给其他的凉州诸侯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惊讶于中原骑兵战力的同时,大凉军所展现出的决心,很“像”是特意针对祖战势力的。 他们可没有像祖战一样作死,竟然派出一支军队杀入关中之地,所以他们自认为跟大凉王朝是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的。 项阳真的按魏南所说的,没有着急去试探傅宏和魏无忌的态度,没想到,反而是他们两家沉不住气了。 消息传来,傅宏和魏无忌分别派出了使者前来魏家堡! “这副态度,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当项阳接到消息的时候,两方的使者必定已经出发,傅宏所在的天水郡离得较近,说不定现在都快要到了。 魏南此时也在房间里,表情无比尴尬。 “呃,我也没想到傅宏和魏无忌两家的态度会如此急切,看起来祖战的确颇犯众怒啊。” 傅、魏两家派来使者的目的,不用想也知道,必是针对着祖战势力。 论起本身的实力,祖战其实是可以压过他们两家一头,但也因此,他们更容易吸引仇恨。 项阳看到魏南的表情,心中也觉得好笑。 “请魏家主放心好了,三大家族带领汉民在凉州艰苦生存,还是我们的第一盟友,包括在打败祖战的过程中,你们也立下极大的功劳。” 魏南听到项阳的话,感觉更加不好意思。 他知道项阳所说的贡献,其实就是提供了一些情报支持,项阳是故意抬高了他们的作用。 不过,听到项阳的话,还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非常熟悉非常有面子。 魏南也试出了大凉王朝对于傅宏等势力的真实态度。 简单地说,他们若想要保命,也必须要对大凉王朝采取臣服的态度。 但是,这两位诸侯跟汉民的三大家族可不一样。 他们是凉州真正的土皇帝,已经习惯了自己作威作福,任何人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现在要他们主动臣服于“远在关中”的大凉军,怎么可能。 所以,哪怕他们真的合作,也只是暂时的。 项阳正安心等待着两股势力使者,却没有想到,他最后只等到了傅宏势力的使者。 而魏无忌派的人,在路上被人家给宰掉了。 从项阳得到的情报来看,“人家”,指的仅是一个人! 没错,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年骑士,单人独骑,将魏无忌的使者“队伍”杀了个净光! 凉州之地现在形势非常混乱,哪怕魏无忌乃是安定郡的王,整个东部凉州最大的势力之一。 但是,很多活动在这片区域的马匪,可是不会管这些的。 因此,魏无忌派来的使者必定是够猛的武将,而且还会给他派上足够的护卫,绝对不惧一般的马匪。 可惜,他们绝想不到,仅仅一个少年骑士,竟然就让他们全军覆没了。 项阳对此事极为重视。 最开始,他甚至怀疑那个少年骑士是不是三大家族派出去的。 他们背后应该积累了不少的力量,而且未必乐于见到大凉军与魏无忌等人达成合作。 虽然只是魏无忌的人出了事,但事必会影响到傅宏的合作。 彼此之间再无互信,可谓是一石二鸟之策。 但是,项阳发现魏南等人的态度并无问题,他们对于魏无忌的使者遇袭也非常惊愕,私下里猜测出手的人是谁。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真的猜测出来了。 “白衣白马,少年骑士,那不是赵泉么!” 魏南等人就在项阳面前猜测,所以这些话也等于是说给项阳等人听的。 魏南也知道,魏无忌的使者出事,他们已经处于怀疑之地,现在找出真正出手的人,也等于是解除自己的嫌疑。 “赵泉?此为何人?”项阳颇感兴趣。 魏南连忙解释道:“就是这两年,在凉州至并州之间,出现了一位少年英雄,年纪不到二十,擅使一柄长枪,他曾经一个人解决了一支为非作歹的马匪,名震西凉。” “哦?”项阳眼前一亮。 之前那个叫赵泉的少年已经完成过单人干一群了?这说明他不是靠着运气或许诡计解决掉了魏无忌的使者,很可能就是靠着一身本领强行将他们全部宰掉。 这样的作风,真的有古人之风啊。 项阳感觉一名顶级沙场猛将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个赵泉平时会在哪里,我们能找到他吗?” 魏南连忙道:“我们很难找到他的具体位置,不过知道他大体活动的区域,可以派人进行搜索。” 项阳正要答应,突然听到外面的亲卫进来报告。 “陛下,有一个少年骑着白马就在大营之外,说是想要见您。” “哦?” 项阳跟霍飞勇对望一眼。 不会这么巧吧?刚刚说起这个赵泉,他竟然找上门儿来了? 但是,项阳带着大凉军是第一次前来凉州啊,而且也没有前往并州之地,跟那个赵泉之间并没什么恩怨瓜葛,他找上门来有何贵干? 项阳从容地道:“走吧,我们出去看一看,见识下当世的少年英雄。” 项阳带着霍飞勇等人直接来到营门口,霍飞勇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 如果魏南说的话没有夸大,那个叫赵泉的人实力非常可怕,霍飞勇现在不仅是军中大将,而且还负责着陛下的安全,必须要提防对方暴起发难的可能性。 一行人来到外面,果然看到一个单独的骑士神色冷傲地正对着大营。 “你就是赵泉?” “你就是大凉皇帝?”赵泉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 “呵呵,有意思,我听说你刚刚杀了魏无忌派过来的使者,现在又出现在我的大营之外,你该不会是要针对我们大凉军吧?” “但是,我不记得我们有任何的恩怨啊。” 赵泉摇头道:“我与你们确无怨愁,我之所以杀掉他们,纯粹是私人恩怨。不过杀掉他们之后,我发现有些东西是应该交给你们的,所以专程给你带来。” 第60章 收服赵泉 项阳露出惊讶之色。 现在最让他感兴趣的,甚至不是魏无忌带来的东西是什么,而是赵泉这个人。 他为报仇,不惜冒险以一敌多。 魏无忌派来之人只怕身份不低,赵泉却没有半分惧意。 而且恩怨分明,为报仇而杀掉了仇人,又把东西“物归原主”地送来。 当然,他还算有脑子,没有“归”回魏无忌那里,否则现在就要被人家千里追杀了。 项阳淡淡地道:“东西都带来了,那就进来吧。” 赵泉冷冷地抱着枪:“你以为我是傻的吗,东西已经带到,我要是进去岂不是要被你们围攻!” 项阳奇道:“现在世人皆知是你杀掉了魏无忌的使者,你就算离开,不论去何处,沿路也会受到截杀吧?” “哼!他们若真的本领的话,就来拿我的命好了!” 赵泉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长枪。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不把魏无忌的报复放在心上,不过他对自己的枪更加依赖。 “有趣的小子,进来吧,走进这个大门,你就是大凉王朝的人,魏无忌想要找你报复,也得先过了我这关。” “陛下!” 霍飞勇等人吓了一大跳,惊愕地看向项阳,但是从他的脸上只看到了坚毅之色。 当着众多人的面儿,霍飞勇也不好提出质疑。 赵泉的神色首次动容:“你,你是说,要护翼我,避开魏无忌的追杀?你知不知道魏无忌此人心胸狭窄,这样做会与他结仇的。” 项阳故意挑眉道:“我对于魏无忌的性格,还真的是不太了解呢。” “不过,即使现在知道了也无妨,我这个人,仇人满天下,也不在乎多些人记恨我了。” 赵泉只怕绝想不到项阳的“仇家”到底有多少,有多强大。 举世皆敌,可不是一句说笑的。 赵泉仔细地看着项阳的神情,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你,到底是何人?”赵泉对于这些所谓的诸侯本来是很不屑的,但是眼前这员大人物与其他人都不相同。 “大凉王朝,项阳。” “你真的是那个皇帝。” 赵泉摇了摇头,越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自少年之时就游历天下,所见所闻,百姓们都说当今的皇氏多么无能,多么荒唐,十个有八个真的是把皇帝恨到了骨子里。 皇帝竟然是个有如此有魄力之人? 若是这个皇帝不受岳亭摆布,早日当政,那对天下百姓来说,该多好啊。 赵泉的心里不由自主冒起了这样的想法。 “我先说明,以魏无忌的心胸,必定会将你也一起恨上!如果你不后悔的话,那我可以入你们大营。” 赵泉也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大凉军的大营,那就代表着他也成为了大凉军的一分子了。 不过,他的确很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世间传言,与他的“初印象”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大凉皇帝。 项阳一甩袖子:“请!” 赵泉催马前行,快走到大营门口才感觉不太对,翻身下马跟项阳等人走在一起。 他虽然孤冷,但本身并不是多么骄傲的性格。 项阳微微一笑。 现在处于打天下的时刻,他不会以规矩来苛责江湖之人。 不过霍飞勇对于赵泉却看得很不顺眼。 如果这小子的情报是真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干掉了一队骑兵再加一员普通的将领。 武艺的确不错,但是大凉军中武艺好的将领并不缺少。 特别是禁卫军出身的将领,他们之前的任务是护卫陛下安全,武艺全都胜过了一般的将领,凭什么对这个叫赵泉的年轻人如此重视。 赵泉跟随着项阳入营中,并没有丝毫不适应的感觉,反而对于正在进行一般训练的玄甲军颇感兴趣。 项阳把他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直接引着他进入中军大帐。 “赵泉,你既然是自北边而论,却不知现在的并州与魏无忌的安定郡到底是何情况。” 霍飞勇等人也是精神一振,这方面正是他们目前非常需要的情报。 赵泉神色黯然:“魏无忌心胸狭窄,非雄主之量,而且为人贪婪,在安定的百姓生活比起其他凉州地方更加困苦。” “而并州之地,则是山贼林立。” “并州乃是天下最早起义军的地方,各处义军虽然都打着为民请命,反抗朝廷的旗号,但现在十有八九,皆沦落入山为贼,反过来残害百姓了。” “现在,反倒是原来的朝廷官员们,缨城自守,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相比较起来反而对百姓不错。” “哦?并州之地还有原来的郡守在坚持?” 项阳颇感兴趣,之前他并没有接到并州有关的郡守奏章,即使是岳亭擅权,将奏章扣下,易安将军也应该得到消息才对。 “不错,说来讽刺,并州百姓最早不堪于朝廷的压迫,现在并州百姓反而可能是对朝廷敌意最少的地方百姓了。” 项阳心中依然有疑问,不过赵泉所知有限,问他也未必能得知详情。 本来因为并州困苦,而且地形复杂多山,又有北方异族为祸,项阳不太想过早地干涉入并州地带的,听到了赵泉的情报,他发现自己需要更早地对并州行动了。 对于魏无忌所统治的安定郡,项阳也有了思路,他们以商路的形式,开始在安定郡走群众路线。 项阳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魏无忌本来就是他们要打倒的目标,而且经过了赵泉之事,他们之间的合作大概率是不可能成功了,既然是未来的敌人,在安定做些小动作实在是天经地义的嘛。 鲁鹰已经前往西部凉州,所以他手上真正能担此重任的,就只有霍飞勇了。 霍飞勇自己却不太放心。 “陛下有命,末将誓死完成任务,但是现在您的身边再没有猛将了,玄甲军虽强,但无人与将军分兵出击,在用兵的灵活性上很有问题啊。” 项阳微笑道:“谁说没有,朕不是刚刚收了个赵泉吗?就看看他的手段如何。” 霍飞勇闷闷地道:“赵泉的武艺应该不错,但是他刚刚归顺,以前也没有指挥过军队,如何能委以重任,若是出了差错,陛下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项阳知道霍飞勇如此说,固然有着对赵泉的少许偏见,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一片忠心。 他重重地拍了拍霍飞勇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心,再危险的局面我们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怕小小的意外?” “赵泉此人,是非常有天赋的,纵然现在还有些缺点,但必定能快速成长为优秀的将领,放心吧,纵然有些意外状况,朕也足以应付。” 霍飞勇这才领命。 …… 金城郡守府。 府内诸将,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谁都知道,此刻,祖战大人的脾气一定很差,谁要是撞到枪口上,那就倒大霉了。 祖战阴沉着脸,现在强行让自己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因为他刚刚接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消息。 奉命侵入关中的万余骑兵,派出多路传信兵,终于回到了安定,据他们所说,侵入关中的那支骑兵现在竟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之中,请求发兵接应! 关中之地,祖战以前也去过,那时候大凉王朝还没有到现今的惨状,不过关中门户对凉州骑兵来说,丝毫没有阻碍。 怎么到了现在,大凉王朝几近败亡,关中落到了岳虎手中,与大凉军互相征伐,怎么就变成铜墙铁壁之所了? 祖战也非常郁闷,他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派去关中的将士太过无能,还是敌人太过强大。 毕竟,他手下的两位大将,玛素利和胡泰也遭遇了大败! 玛素利还可以说是突然遇敌,反应不及,而胡泰可是带着更多的军队在知道敌军存在的情况下前去讨伐的啊。 想到这里,祖战的眼神儿再次变得冰冷。 “诸位兄弟,过去的败仗就先不要讨论了,现在我军有一件事情非常紧急。” “多次大败之后,使得我军难以掌握住安定与天水的大部分地区,与关中的联系几乎断绝!若是无法再次打通,那么我大军就可能葬身于关中!” 说到此处,祖战的心中暗生悔意。 以结果来看,他当初并不应该冒然侵入关中啊! 因为顺利地将老对头傅宏打得大败,势力扩张,逼得对方只能缩回在天水城附近。 同时,祖战又不想再招惹魏无忌,搞得两面交战,所以想派一支大军入关中狠狠地劫掠一番,得些财富回来进一步增强实力。 但他万万没想到,派入关中的大军非但没有劫回什么财富,反而让他从安定运送了两次粮草物资支援。 现在,更是连派出去的大军都回不来了! 要知道,像祖战这样的凉州大势力,总共也只有五万骑兵而已。 派入关中的骑兵就超过了三成,这么多的队伍,他是一定要救回来才行。 试想,若是那一万多骑兵没有在关中,而是在他的身边,现在他何至于感觉兵力不足? 第61章 强势与弱势 两次大败,除掉那些依附于他的马匪之外,祖战自己的骑兵也损失了接近七八千的数量,再减去派往关中的,现在他手头上的骑兵连一半都不到了。 当然,就算只是两万多骑兵,也足以碾压那些可恶的中原人。 然而,祖战根本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用来进攻魏家堡。 他大部分的兵力需要守卫安定,应对内部对他的挑战,压制祖宏等传统的老对头。 这样分薄兵力,他能用来对付中原人骑后人,救援了关中之军的兵力,只有六七千骑而已。 祖战面对的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了,没有任何避讳,直接把“家底”向大家交待清楚。 他强行压下怒气,也是为了跟大家共渡难关。 “好了,我们之前派出更多的兵力依然被大凉军的骑兵打败,现在靠着六七千骑兵,到底要怎么把他们打败,救回关中之军?” “大家不论有何意见,都尽情地说,说错了也无妨!” 众将有一半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祖战大人,我们自己的兵力只怕未能保证必胜,而且我军是承受不起再次失败的后果的,依我看,还是老办法,让那些马匪多出点儿力,若是把所有亲近我们的马匪都集结起来,应该能凑个两万骑兵!” 大将安吉默先发表意见。 安吉默乃是异族出身的将领,虽然是半路投靠的祖战,但是作战勇猛,乃是祖战麾下武艺最强的猛将。 而他的性格也如同外表一样,直来直去,打仗风格激进,喜欢以力量撕碎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 其他几位将领也发表了相同的意见。 祖战摇头道:“此事我也想过,但是那群马匪,毕竟还是不能过于依靠。” “虽然他们依附于我们,但是并不代表着对我们是忠诚的!真正到了苦战阶段,他们能有多少士气,谁也无法保证。” “祖战大人,其实我们的兵力并不算少呀,不要忘记,关中的骑兵若要撤回凉州,也能加入到与大凉军的决战之中,多出这些人,我们足有两万以上的骑兵。” “再者,敌人虽然几次大战都赢了,但他们也要产生伤亡,再加上水土不服,必定有所减员,这样算下来,我们拥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 其他将领恍然。 对呀,关中之军虽然无法得到凉州的支援,但是他们并没有被敌人消灭,还保留着强大的作战能力。 只要能通过一次决战将大凉军可恶的骑兵击溃,他们依然是凉州最强大的霸主。 甚至,他们还有机会继续攻略关中,趁着对方元气大伤的时候,抢占大量的地盘。 祖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说得不错,但有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在关中的军队撤回,在时机上必须要配合得很好,两军同时与大凉军交战,避免被其各个击破!” 几位将领立即拍起了马屁:“大人提醒得极是。” “现在有几件事情要立即去办。” “第一,一定要好好跟关中的大军联络,准确地掌握到他们的位置,让他们及时赶回来参战!” “第二,那些马匪虽然不太可靠,但是现在能起到骚扰敌人的作用。让他们多出击,骚扰中原骑兵,令其疲于作战,减弱士气!” “第三嘛,一定要小心傅宏!那小子虽然被我们击败,但时刻都会想着反击。” “中原的大凉军虽然难缠,但我们不能放松对傅宏的提防啊!” 说到此处,祖战的语气又有些低落下来。 …… 事实证明,祖战的担忧是极有道理的。 傅宏作为东部凉州的大诸侯,本身也有数万骑兵,即使在与祖战的决战中大败,残余的骑兵也有三万。 本来,他们是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恢复士气和勇气。 但是,大凉军杀出来,而且接连打败了祖战,帮助他们有了再次与祖战军交战的勇气。 其实凉州诸雄,互相争斗的战前比拼是非常简单粗暴的,就是比谁的骑兵多,谁的盟友多。 傅宏的军事能力一般,不过也是凉州的老油条了,私下里也在不断地计算着祖战现在手头上还剩下多少军力。 祖战之前太过嚣张了,派往关中的骑兵是大张旗鼓地行动,傅宏的老剿正是天水郡,哪怕被压得在天水城中几乎出不来,各种消息还是能收集到的。 他依然无法断定祖战的力量已经比他更弱,但是,他认为现在已经是祖战最衰弱的时候了。 如果错失了这次的机会,等到大凉军被他们集中全力击败,或者他们自己撤回关中,那傅宏就更没有打败祖战的机会了。 这就是项阳采用魏南的建议原因所在。 即使他并没有跟傅宏结成真正的盟友,但是由于有共同的敌人存在,他们在平常行动时,不自觉地就会以祖战为目标,形成配合。 “出击!” 没有人想到,最先对祖战出手的并不是已经开始“敌对”关系的大凉军,而是败于祖战手中的傅宏。 而且,傅宏集中了几乎所有的骑后分起狂猛的攻击! 傅宏虽然被压制得只能在天水城附近活动,但在短时间内,反而是有很大好处的。 因为傅宏不需要为了守护其他的利益而分兵。 凉州之军不擅长攻城,他可以只留下少部分兵力,依靠着天水城城墙进行防守,足足两万骑兵果断出击。 大家都是凉州的诸侯,互相也算知根知底,傅宏很清楚有哪些中小势力的马匪投靠了祖战。 所以,他们的出击极有针对性,也看得出来傅宏的奸滑之处。 纵然他已经算到,祖战军受到重创,应对他的兵力已经不足,傅宏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全力跟祖战决战,而是先从周围的马匪势力着手。 傅宏希望从祖战的反应,来试探出他们还有多少反击之力。 傅宏这一次还真赌对了。 祖战被他的动作气了个半死。 他好不容易精打细算,筹措兵力,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展开对大凉军的反击,接应回他在关中的兵力。 对于傅宏的反击,他有些估计不足,没想到傅宏这么快就行动,而且也没想到傅宏竟然集中了如此多的兵力。 祖战明知道,傅宏的反击是带有试探性质的,若是他不给予坚决还击,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虚实。 但是,兵力调动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大量的骑兵已经被祖战集中到东线,他们需要震慑马匪,向投靠他们的中小势力展示实力,避免接连的大败之后,有势力会产生二心。 此时冒然把兵力再全调到西北方向,应对傅宏的压力,会使得手下将士无所适从,而且盲目夸大傅宏的威胁,进一步动摇将士信心。 祖战一咬牙,决定忍! 即使大凉军进入凉州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已经能感觉到,这支大凉军给他们的压力甚至比兵力更多的傅宏还大。 傅宏的确有机会试探出他的虚实,放心大胆地全力进兵。 但是,只要先将大凉军击败,接回自己的大军,他就解决了两百作战的压力,再集中全力对付傅宏。 不管傅宏现在多么嚣张,祖战都将他当作了手下败将,自己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 真正让他为难的是,归附于祖战的许多中等马匪势力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祖战既然决定先忍一时,连自己的利益都可以放弃,就更不用说马匪们了。 祖战势力的毫无作为,也会从侧面印证傅宏帮助放出的流言,让许多见风驶舵的势力转向,又投靠了傅宏。 此消彼涨,对于两大诸侯以后的争霸,起到的作用说不定就是决定性的。 不过现在,祖战只能把这口血吞了,他不能冒着两面作战的风险,最后既没有接回自己的大军,就连他剩余的本钱都消耗一空。 祖战亦算有些魄力,竟然直接下令,不管傅宏的反击打到了哪里,能让的资源就要让,但是,只要他打过底线,那就坚决反击。 祖战到底还剩余了一万余兵力,就是为了提防着傅宏。 以这样的劣势兵力,如果强行进取图谋,那反而中了计。祖战知道傅宏虽然开始了全面反扑,但是也有所顾忌。 傅宏也担心真的惹怒了祖战,不管不顾地就要跟他拉着陪葬,那就惨了。 …… 傅宏的行动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项阳的案上桌前。 项阳在得知傅宏开始大举出兵的同时,就意识到这是极好的出兵机会。 祖战过去击败过傅宏,在心理上已经占据了优势,结合着情报来看,傅宏都不足以正面迎战祖战。 对于项阳来说,他也希望能利用这次的机会。 他也猜到了,祖战或许是玩了一招虚虚实实,他不能让傅宏被祖战轻易击败。 他不知道祖战要除掉他们的决心,现在是拼尽一切地集中兵力来针对项阳,为了救回关中之军,他不会被傅宏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 那么,项阳此时要做的,就是不能等对方准备好了再开始行动。 项阳也注意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在他们周围的马匪多了起来,这些马匪有些真的是为了碰运气打劫,更多的则是祖战的手下,他们的目的在于隔绝玄甲军与外面的联络。 仅靠着不足三千之数的玄甲军,哪怕他们再精良,也不可能过度分兵,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项阳出的第一招,就是打破那些马匪的袭扰,重新恢复情报侦察。 第62章 神算项阳 换成其他人,面对数量众多,归属于不同势力的马匪,会有无处下手之感。 不过,对项阳来说并不是问题。 他们不是刚刚来到凉州,两眼一摸黑的时候了。 三大家族,对于周围的马匪非常熟悉。 虽然项阳不可能追踪到他们每一支马匪的行动路线,更不可能把玄甲军拆分专门分头追击他们。 但是,他直接强行攻击马匪的老巢!就从那些平日里更喜欢残害汉民,行事凶残的对象开始着手。 其实,在此之前,三大家族也很想主动出击,宰掉那些可恶的马匪。 但是他们自己的力量不足,马匪们的背后还有祖战等诸侯作为支持,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大家族冒不起这个险。 现在有大凉军,那就完全不同了。 玄甲军正面将祖安军击败,威震整个凉州,只要跟三大家族的情报优势结合起来,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优势。 他们可以精准地找到那些早已投靠祖战势力的马匪老巢,直接连窝端掉! 这些马匪留守的兄弟,还有他们多年积累的财富直接被摧毁,或者便宜了大凉军,成为了他们的战利品。 “陛下,这些东西不能带呀。” 赵泉看到大量的财富被装车,不由得大急,赶紧向项阳提出劝谏。 “我军兵少,与祖战军却能连战连胜,除我军战力更强之外,关键就在于作战灵活。” “现在把这些马车带在军中,岂不是成为敌人进攻的靶子,还请陛下三思啊!” 赵泉入军时间还短,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是本能地就感觉带上这些车辆拖慢玄甲军的速度,会出大问题的。 项阳微微一笑:“你能有此警觉,说明很有为将者的天分,至少在骑兵作战的认知上,是不输于合格的骑兵将领的。” 能被项阳评价为“合格”的骑兵将领,已经是极大的褒奖了。 “不过赵泉,你觉得朕像是会犯下这种错误的吗?这些财富固然会影响我军的作战能力,但同样也可能成为一道饵啊。” “饵?” 赵泉恍然,对项阳的质疑,转而敬佩地看向项阳。 这么短时间之内,陛下竟然已经想到了后续的作战计划。 赵泉对于那些马匪的性格是很了解的,贪婪是深入他们骨髓里的东西。 明知道玄甲军的战力强大,他们依然会抱有侥幸心理。 他们会主动地思考玄甲军的弱点,为自己出手寻找心理借口。 这时,玄甲军竟然带着数百车财物行军,只要对骑兵有些认知,都会明白这样状态的玄甲军,战力必定受到极大的影响。 赵泉有七成的把握,他们一定会上当,而且更妙的是,这些马匪不会对祖战请示援助。 那些可是他们多年收敛的真金白银啊! 这种事情,除了自己联合,能信得过谁? 像祖战这样的人,贪婪并不下于他们,即使他们从大凉军的手中抢回了这些金银,但是祖战军依靠着兵力优势 强行要把这些东西贪了?怎么办?他们能到谁那里说理去? 马匪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哪怕他们之间互相配合,也不能让“其他”的更强大的势力接触到这些财富! 贪婪,的确是能蒙蔽人的双眼与心灵。 特别是像马匪这种刀头舔血的凶悍之人,更受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他们的财富抢走。 明明他们已经领教过玄甲军的强悍,明明他们自己根本是一群乌合之众,临时聚合在一起战力大受影响。 但是因为过去整个凉州很少出现“正规军”,几乎没有过大规模的军团交锋,使得他们想当然地总地习惯比较“人数多寡”。 种种因素,使得他们依然做出这种愚蠢的决策。 众多马匪纠合在一起,声势还是很惊人的。 而声势惊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他们根本无法做到保密。 所有的动向已经被魏家堡的探子查知。 项阳虽然令玄甲军护送着抢到的财物一路向着魏家堡而行,但是有两件事,项阳丝毫没有放松。 其一是对于祖战的监控,只要祖战的主力出动,那么他们立即放弃这次的作战计划。 第二,就是玄甲军所有将士全都聚集在一起,那些推车拉车的,除了马力和骆驼之外,全是他们的战俘。 对于这些凶狠的马匪,项阳不会有丝毫客气,只要他们不想死,就要出力气! 他知道,那些战俘也抱着希望,希望自家老大马匪能冲杀过来,到时他们还有机会从“内部”夹攻大凉军。 可惜,项阳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当马匪快要临近他们的位置,项阳亲自带着赵泉与玄甲军所有将士,先一步迎着马匪的方向冲杀了上去! 那些马匪本来就是从各个方向好容易才集合在一起的,为了抢在他们回到魏家堡前抢回财物,又一路急行军。 本来,几个大的马匪头子是计划,在临近玄甲军的位置先休整两个时辰,恢复足够的体力马力之后,再一鼓作气地冲杀上去。 或者干脆就埋伏在玄甲军回到魏家堡的中途。 但是,项阳的指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这些人刚刚赶到战场,根本没有得到休息的空闲,玄甲军已经杀到他们脸前了! 战?还是跑? 扭过头来,看到身后的兄弟们又疲又累的样子,几个马匪首领直接产生了分歧。 这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大的弱点。 面对玄甲军这等强敌,竟然根本没有统一指挥系统。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 这些自私甚至互相之间还有些小仇怨的马匪,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兄弟交给他人来指挥? 有的欲战,有的欲退,更可怕的是,玄甲军的马速已经提起,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 “先杀吧!” 马匪们只能凭着本能作出决策。 不战而逃并非马匪习惯的作风,所以,大部分的马匪还是迎着玄甲军冲杀了上来。 然后,被直接杀穿中军! 马匪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中军,骑兵虽多,却缺少阵型。 就连祖战号称“精锐”的骑兵也被玄甲军直接冲为两截,更别说这些马匪了。 他们的局面更加劣势。 被玄甲军冲散之后,他们想要重新汇聚起来,需要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刚刚开战,他们体力消耗过度的问题就体现了出来。 在生死关头,又是性格凶悍的马匪,他们可以激发出拼死的意志,但是马匹不行啊。 任由他们再用力地抽鞭子,马速还是提不起来。 马速可以说是决定了骑兵决战的最关键的因素之一,玄甲军完成了一次冲锋之后,立即调转马头,又开始对散乱的马匪进行追杀。 本来,这些马匪相对于玄甲军来说,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他们全部是轻装,跑得够快。 但是,在马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现在立即逃走,也跑不过玄甲军。 许多战马跑到一半,直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把上面的马匪也摔得很惨。 这一战的结果,当马匪决定反袭玄甲军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项阳抓住机会,抢先出击,趁着敌人兵疲马乏之刻,必定能取得最大的战果。 当然,在平原之地,总有些幸运的人,马匹耐力好,而且也恰好不在玄甲军追击的路线上,他们还是逃出生天了,不过这些人,只怕一辈子都不敢再当马匪了,都不敢再与大凉军为敌了。 项阳没有追杀到底,他注意让玄甲军保存着部分的体力,以应对可能的突袭,然后又赶回了车队的位置。 “呵呵,跑了不少嘛。” 项阳笑着看到这里一片狼籍。 虽然还留有不少的钱财,但是车队之中大量的箱子已经被打开掀翻,许多的苦力也没影儿了。 不用想也知道,因为项阳领军主动出击,留在这里的俘虏们,看到根本没有机会配合着马匪,只好先抢些财物逃走了。 马匪的眼界也不过如此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落入了算计之中。 提前将这些马匪重创,使得他们无法再为祖战提供战前情报,更加不可能进行袭扰。 祖战自己当然也有不少的骑兵,可以负起重伤。然而,他面临着两个不同方向的敌人。 如果祖战集中所有兵力,不论是面对傅宏还有大凉军,他们都占有绝对兵力优势。 但是,傅宏可以回缩至天水,而大凉军也有魏家堡甚至是关中山区作为倚仗,祖战若是集中兵力攻击他们任何一方,只要对方拖延时间,另一边就可以集中兵力来一记背刺。 那后果,就算是祖战也是承受不起的。 祖战怎么也想不明白,自从他正面击败傅宏之后,明明已经是东部凉州最强大的势力了,为什么自从大凉军来到凉州之后,他就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那些投靠他的马匪势力突然之间,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去跟玄甲军决战,又被他们轻松击溃。 而且许多马匪的多年积累也落入了大凉军的手中,等于给敌人充实了力量。 这时候,祖战也表现出了一定的魄力,没有更改原来的计划。 胡乱变阵,反而会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傅宏那边,攻势虽猛,但是祖战跟他在凉州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了,对于傅宏的本领非常清楚。 他现在兵力占优,的确能耀武扬威一阵子,不过想要真正动摇祖战的根基,绝无可能。 第63章 会合 先不提金城郡城还算坚固,骑兵不利攻城,傅宏甚至没有胆子冲到金城郡城的附近! 只要祖战的计划成功,哪怕无法重创大凉军骑兵,只要把关中那一万多骑兵接应回来,他的实力将再次爆涨,足以同时跟两个方向的敌人接战。 那时,他必定会让傅宏再次尝到惨败的滋味,而大凉军也会明白凉州,还是他祖战的天下! …… 此时的关中。 祖战军骑兵已经接到金城传来的消息,虽然心里很不甘心,不过来到关中这么长时间,他们确实没有抢到多少粮食财物。 现在关中通道被截,他们得不到后方的支援,只能赶紧撤退否则真的有全军覆没之忧。 骑军行动如风,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灵活,而且自关中至凉州之间没什么限制他们的地形。 然而,此刻的他们,完全陷入大凉军的监控之中。 岳虎军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退缩,等于让大凉军解放出来。 易安派出少量的军队对几座大城进行监控,然后就能尽起神威军与神武军提前埋伏。 陈飞的水军,终于趁着这段时间,赶出了不少的大船。 虽然陈飞心目中的水军是小而精,先强调作战能力的,他觉得以后跟岳虎水军争夺关中的水路控制权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次项阳强行插手了决策,要求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先搞出运输大船。 不求战力,只求能多载兵,通过水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兵力运到渭水更上游,祖战骑军的后方! 骑兵虽然灵活,但在后勤断绝的情况下,有些问题是必须要考虑的,那就是水源! 哪怕是骑兵,也有办法比较便携地带上粮食,只是不如步军带得多罢了。 但是,在大凉时代的“科技树”,却绝不可能保存大量的饮水随军行动。 因此,他们想要扎营,必须要选择有水源的地方,在关中向西行,只能顺着渭水行军,扎营。 项阳再次发挥出“神算”的能力,祖战军骑兵果然如他所想地行军。 祖战军中的大将,并不是有经验的传统大将,而是“野路子”出身,同时在凉州作战,根本没有机会领教“水军”的作用。 项阳的计划,等于处在祖战军的心理死角! 即使如此,易安也不可能靠着步军和水军强行把一万多骑兵歼灭的,只能步步设伏,不断地给他们造成小股损失,迟滞他们的进军速度。 以项阳制定的计划,这就足够了! …… 凉州境内。 祖战已经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现在的他,再无一代枭雄的风范。 局势的实际发展,与他的计划差距太大了。 他靠着极大的魄力,已经抛开了傅宏军的威胁,留下足以与之周旋的兵力后,亲自带着自家主力来到了指定位置。 本来按计划,就在这几天关中之军也应该撤到此处,与他进行联络然后共同夹击玄甲军。 但是,左等右等,关中之军竟然一直都没有出现! 因为关中至凉州的主要道路断绝,他跟关中之军的联络有些不畅,所以不可能及时知道关中之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件事情祖战非常清楚! 他留守的骑兵兵力不多,与傅宏大军周旋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问题。 若是他的老家先出现大败,即使还能保住金城郡城不失,兵力的损失以及势力的消涨,依然是他不能接受的! 祖战拥有兵力优势,但却在时间上处于劣势。 他拖不起! 好在玄甲军一直在固定的范围内行动,而且现在比较“安分”没有再主动出击。 但,祖战并不知道,这是项阳故意为之,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其实,拖到这么长时间,祖战还没有被迫出击,还真的有运气因素! 主要是傅宏军真的太不争气了。 按理说,傅宏应该能敏锐地感觉到他面前的兵力不足,斗志也不足,稍微多派点儿侦骑,就知道祖战大军已经离开老巢。 他的兵力,进攻金城郡不足,却可以夹攻跑出来的祖战军主力啊。 到现在傅宏竟然都没有丝毫想要配合的动作,可见他的军事指挥水准多么低。 项阳此时却能不断从易安处,得知他们阻击关中之敌的情况,计算着他们行军进度。 等到时机差不多了,项阳主动求变。 他自然不会拿玄甲军先跟祖战的主力硬碰硬,而是将玄甲军主力进行调动,让他们活动的区域更加靠近了南部! 这也是兵行险招! 南部自然更加靠近金城郡所在,更加远离了魏家堡。 对于祖战的“吸引力”就更大了,说不定祖战会下定决心,主动出击,单凭着金城军的主力先跟玄甲军决战。 然而,项阳还是决定冒此风险。 他的底气在于,知道祖战的目标绝对不会只是驱赶玄甲军,而是想要尽可能地将玄甲军重创。所以,他不会轻易动手。 为了避免玄甲军南移发现他们,他也只能被迫南向,而且摸清玄甲军活动规律之前,收敛自己的探察行为。 项阳要的就是这个时间。 他不需要依靠傅宏主动发难,只需要有一定的时间差,就可以完成计划。 通过早就布下的眼线,发现祖战按照他们的计划南移,而且收敛了探子的行动,因此当机立断,带着玄甲军以最快的速度向关中飞驰而去。 他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关中之敌。 这时就体现出,项阳先以计划击溃马匪的用处。 若是那些亲附于祖战的马匪还在,而且主动为他探查,那么玄甲军的行动很难瞒过对方耳目。 直到两天之后,祖战才猛然惊觉到玄甲军竟然“不见”了。 他放开胆子,广派探子,都没能探查到玄甲军的位置。 “奇了,玄甲军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跟傅宏联合了还是被其他的目标吸引了?” 祖战先是疑惑,然后很快警觉起来。 他们本来是要从两个方向夹击玄甲军,自己既然丢失了玄甲军的位置,那他们很可能是关中之军的撤退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难道说,大凉军要全力击溃关中之军?他们的兵力够吗?” 祖战对于关中的状况并不了解,照他所想,大凉军应该是被岳虎军压制的,而且现在关中的军队全是步军。 当关中之军奉命撤退的时候,步军的速度,是不可能追得上关中的一万多骑兵。 玄甲军虽然强大,但也不能凭那点儿兵力击溃一万多的精锐骑兵吧? 祖战的脑海中出现极大的矛盾。 他产生了合理的怀疑,但是又自我怀疑玄甲军的目的。 这使得祖战在发现玄甲军消失的第一时间,没有立即起兵向关中而行,果断地与关中之军会合! 同时祖战也有极大的顾忌。 他害怕带着主力离开金城郡太远,那自己的老家真的会出事! 他的确轻视傅宏,但傅宏也不是全无能力,现在他可能已经起疑了,若祖战冒然带兵直赴关中,一旦他的判断出错。 被傅宏领军断掉回金城之路,那他才真正要面临着灭顶之灾了。 这点犹豫的时间,对于玄甲军来说,足够了。 …… 关中之界。 虽然在凉州已经经过了多次大战,但是玄甲军还是不太习惯那里的荒漠,回到关中,跟易安带领的部分军队会合,让他们大感亲切。 “易将军,你们做得很好啊。” 项阳并没有参与他们对关中之敌的截击,但是,从现在这一万多骑兵的位置,他大体就能判断出易安的“成绩”。 易安笑道:“岂能比得上陛下,带领孤立之军在凉州作战,而且与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敌人对战,屡战屡胜。” 项阳眼神发亮地道:“但是,在凉州取得的所有战果,都比不上这次的,敌人的位置在何处,周围我们聚集了多少军队?” 易安惭愧地道:“敌军的位置在我们精确掌握之中。但是我军的兵力却不多,想要一路延滞敌军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而且敌军赶路甚急。” “我想,敌军将领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他们不断加快速度,若非受制于水源而且对关中地形不免熟悉,甚至可能远离渭水行军了。” 项阳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兵力不足也无所谓,我们本来就不能跟一万多骑兵硬拼,大家做好迎战准备,我们必定不会放这些敌人匹马回凉州!” “是!” …… 现在祖战军极为狼狈。 他们第一次明白,作为一支骑兵,竟然还会举步维艰。 他们一路上都受到“奇怪”的埋伏和截击。 明明知道这些人很可能是来自于大凉军,但还是想不明白,对方怎么预测到他们要撤退,怎么预料他们的路线的。 好在,他们距离凉州已经越来越近了。 虽然不知道祖战大人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他的主力骑兵到了哪里,但只要回到凉州,至少他们对地形非常熟悉,不用再怕随时会受到敌人的截击了。 一路上的伤亡,大约有一千人左右,而长时间担惊受怕,不断遇袭又无法反击,让他们的士气不断低落。 第64章 全力阻击 这次出征凉州,使得项阳对于所谓的“凉州军”又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论数量他们其实并不少,而且骑兵比例极高,说出他们有多少多少万骑兵,听起来就很唬人。 但是,因为长期没有正式的王朝统治,所有的诸侯都类似于当地的“土皇帝”,说难听点甚至就是超大型的“马匪”势力。 而且,即使高到了祖战、傅宏这个层次,也有可能被他人顶替。 这就使得他们的军内习气很不好。 没有真正严格的军纪,大家相处更相当于“头目”和“兄弟”。 这就使得,当他们的军事行动比较顺利的时候,士气高昂,大杀四方。 但是,若局势与他们设想的完全不同,甚至引发了巨大的危机,这场危机还看不到尽头,那就不仅仅是士气低落这么简单。 那些处于低层的骑兵,会埋怨指挥他们的将领,认为就是那些将领太“瞎”,才会让他们陷入险境。 时间拖得越长,如此想的基层骑兵会越多,这会直接让他们将领的指挥难以执行。 特别是受到生存威胁的时候,对于生存的渴望,会激发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做出自认为可以求生的举动。 比如说,接到军情说侧翼的友军又被神秘的敌人袭击,但他们故意延缓支援,希望那些倒霉鬼真正死掉,让他们能继续前行。 项阳聚集众将,将这段时间敌人的新变化通报一下,令大家对于当前之敌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同时,他们也必须防备着后方。 项阳直接说道:“我们不能一直拖下去,必须要立即对祖战军发起攻击了。” 易安苦笑道:“但是周围的地形并非埋伏骑兵的好地方啊,以敌军现在的状态,想要将其击溃是可以做到的,然而,陛下之意不是想要将他们尽可能地永远留在关中么?” 项阳微笑道:“正是,所以我们需要制造一定的机会,而敌军现在的心态,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让陈飞的水军努力些,这两天运送更多的兵力到前面,之后,易安将军需要带领他们打一场硬仗,也该让这些凉州军见识下我们的真实战力了。” …… 凉州军距离凉州越近,他们的心就越急迫。 而且,这些祖战军的老巢可是在南边,还需要穿过傅宏的地盘,才能真正跟自家老大会合,真正得到安全。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先锋的多股骑兵同时遇到了敌军阻击。 在这种平原地形,想要挡住骑兵并不容易,现在凉州军已经不想再跟这些阻击之敌交手,更想绕过去赶路。 而大凉军拥有的劲弓利箭,逼迫着对方如果要绕行的话,必须要绕一个非常大的圈。 更可恨的是,今天出来在他们前面的大凉军数量格外地多,可掌控的区域极广。 若是强行绕道,他们依然可以做到,但是左右两侧,一侧是渭水,另一侧却是难得的一处山坡。 这处山坡的存在以及大凉军突然增加了阻击兵力,引发凉州军非常大的警觉。 他们自然知道大凉军很有可能是想把他们这支孤军留在关中,但是他们更加清楚作为骑兵,是不可能给敌人这种打歼灭战的机会……除非有地形配合! 因此,异常的地形,比起已经出现的大凉军军队,更能引起他的警惕。 他们的高层将领们立即作出决定,放弃绕行,靠着兵力的优势,强行冲过前方的敌人阻击! 虽然今天同时出现的大凉军之敌有点儿多,但总共也只有一千余人,而他们则有一万多骑兵。 最可怕的是那种可以爆炸的巨响武器,不过在高层将领的意志之下,哪怕是拿人命来堆,也要强行消耗掉对方的神秘武器,直到能进行近战。 他们对于步军的弱点非常了解。 若是让他们以更多的人数摆开阵型,以他们的兵甲水准,的确不好冲破,之前岳虎军就是想利用这一点来围住他们。 但是,只要能冲开一个破口,他们就能一鼓作气地让敌人的阻击阵线完全崩溃。 当他们开始发起强行冲击的时候,还是信心十足的。 然而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次决策太过莽撞了。 他们太低估大凉军拥有的神秘武器的数量! 陈飞的水军,运力其实还是有些不足的,所以他们只能运送一千多人到前面提前设下阻击。 但是,相对于人员和他们的武器装备而言,炸药包反而是更容易通过水军运输的东西。 只要在夜晚卸载的时候注意别泡了水,那就可以供一千军力使用很久很久。 凉州军数千骑兵分成几部,轮流对他们仅仅一千余人的步军发起冲锋,那种威势的确很吓人。 然而,易安指挥极为老辣,而且他对于炸药包这种武器已经非常熟悉了,总能卡在最关键的时刻让将士们丢出武器。 一方面,可以趁着敌军阵型最密集的时候,造成最大的杀伤,另一方面,当然是对马匹作出惊吓,让敌人的冲锋直接崩溃掉。 人永远是一种非常聪明,适应能力很强的生物。 他们最初面对炸药包的时候,充满了恐怖与茫然,当然,现在也一样。 随着与这股大凉军交战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已经能渐渐习惯于这种神秘而可怕的武器,在后面将军的威逼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但是,人可以做到,马却无法克服对于那巨大声响的恐惧。 对于他们这支纯骑兵队伍来说,可以说,炸药包拥有的巨大响声,影响甚至超过了它的直接杀伤力。 祖战军接连发起冲锋,但是都被炸药包毁掉了,而且大凉军看起来还有不知多少炸药包。 “给我接着冲!先把敌人的炸药包耗光!” 祖战手下的大将还算意志坚决,即使到现在他也没有动摇自己的判断,敌人的炸药包总会被耗完的,说白了,就是他们要多付出一定的士卒代价,多被敌人的步军拖一会儿而已。 但是,还没等他们真正冲破敌人的步军阻击,后面的探子飞马来报。 “将军,大事不好,我们的后面也出现了大凉军的身影!” “什么!” 凉州军众人听到了这个军情,全都惊骇地扭回头来看向来时的方向。 其实在军营里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但此时所有人都觉得那里有一股压力已经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详细说说,后面有多少凉州军力?” “先锋有一千多人,但是我们看到更远处还不断有大军赶过来,怕不是有五六千人以上!” “将军,我们不能在这里坐等对方两面夹击啊,还是快点儿绕开吧,只要绕过那个山坡,咱们就能逃回凉州了。” 事情已经如此紧急,很多的将领也不支持再打下去,甚至他们的建言之中,已经毫不避讳地使用“逃”这个字眼了。 “你们好糊涂啊,敌人能突然之间集中这么多的兵力,对我们进行围堵,这才更加证明大凉军蓄谋已久,说不定敌人之意就是要逼我们前往那处高坡,然后以更多的伏兵对付我们!” 主将正说着,一队探子狼狈不堪地进入营中。 “报将军,我们奉命去探过那边的高坡,结果刚刚靠近就有大凉军的神秘武器爆炸了。” “什么?难道你们遇到了敌军伏兵?” 那一队探子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将军,不是伏兵,我们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啊,就是自己跑过去,自然遇到了爆炸!” 所有人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探子所说的状况又诡异又可怕。 凉州之地开化程度还远不如大凉,所有的将士都相信巫诡之事,在他们听起来,很像是有些“看不见”的敌人,在对他们发起偷袭。 本来大家还一致想要从高坡那边冲杀过去,但是现在一听,再无人敢提了,他们现在就只余下一条路,快速突破正面的敌人!强行杀回凉州。 他们也隐隐生出了一种感觉,决战就在今天了,只要他们能挺过今天敌人的围攻,就将得到真正的生机。 “传我将令,分出三千骑兵挡住后面,如果能将敌人驱散更好!记住,不可被敌人引诱。” “另外的军队,留三千守营,作为预备之军,其他人立即加入前锋,一定要冲过去!” 在后面敌军的压力之下,他们不敢再有保留,只能投入绝大部分的兵力。 其实,这一切都只是项阳之计而已。 神武军与神威军是不可能追赶得上敌人的脚步的,他们的速度全是靠着水军来支撑的。 以陈飞水军的规模,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运送这么多的兵力。 他们快速运输了一千多兵力到前面,也就是易安现在率领的军队进行阻击任务,而后方突然出现的大凉军,其实真正的精锐军队,也只有一千多而已。 项阳是将周围的群众们发动起来,将这里的民兵力量组织起来,“充”了五六千之数。 项阳虽然对于分散开的少量精锐战士组织起民间兵力的办法非常重视,但是他们只能进行小股袭扰,在正面战场上是经不起激烈作战的,特别面对的还是一股骑兵! 第65章 歼灭战的方式 项阳完全抓住了敌人的心态,知道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凉州军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只能凭着本能行事。 他真正用来击败,追杀敌人骑兵的,其实还是只能依靠着三千玄甲军。 要以少量兵力追杀大量的敌军,而且还要尽量做到令敌人“匹马无法回凉州”,那么就只能在马匹的体能上做文章了。 凉州军并不缺马,他们刚刚踏入关中的土地,每一名骑士至少有两匹马。 然而,在关中这么长时间,他们的马匹已经消耗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后勤不足的情况下,在关中呆了很长时间。 虽然那些马匹还能靠着关中渭水边上较好的草来畏养,但是对于“战马”的体能补充是绝对不足的。 到现在他们一路又战又逃,平均每一名骑士的马匹甚至已经不到一匹半,对于一支纯骑兵军队来说,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数字了。 现在,他们又不要命地冲击着前方的防线,易安每多成功防守一波冲击,都能加大凉州军的马匹体能消耗。 三千骑兵当然不容易全歼一万多骑兵,但是,若敌人的马匹体能不足,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让凉州军将领做出错误判断的,不仅仅是现在的临场算计,还有敌人情报的缺失,他们根本没想到,本来应该在凉州与祖战主力周旋的两千多精锐骑兵,已经来到关中,等待着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易安将军打得极为顽强,不论是兵力还是战力,他们都远不是凉州军的对手。 但是,在炸药包消耗尽之后,他们还是强行顶住了敌军的两波冲锋。 吾军出了凉州军最后的三千骑兵。 一朝突破兵军防线,凉州军上上下下全都长松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这一战打得艰难,所以他们的心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松懈的情绪。 在后方进行阻击的骑兵直接丢下对手,不要命地向这边的破口冲过来。 这时就看得出项阳的决定多么有先见之明。 若是他们真的要依靠着神威军和神武军来“全灭”对手,必定会被马匹的速度甩得很惨。 冲破缺口之后,凉州军依然不敢多呆,继续向前猛赶。 在这里,大凉军突然集中这么多的兵力给了敌人极为恐惧的感觉,他们生怕大凉军还有后招,从心理上,觉得先全速离开这片区域再说。 就在他们汇合之后,快速行军,体力消耗巨大甚至令阵型都无法保持之时,玄甲军突然从侧翼杀了出来。 “什么!为何此处还有一支骑兵!” “那是大凉军的骑兵!” “快点儿整备阵型,挡住他们!” 敌军将领都知道,现在的他们是绝对挡不住一支精锐骑兵的侧冲,然而,现在却也只能撕吼着让手下们组织防线。 来不及了。 玄甲军以有备冲无备,而且敌人一路急行军,毫无阵型可言,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防线。 而玄甲军面对数量远远超过自己的敌军骑兵,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在凉州之时,他们也已经习惯了跟数量更多的敌军对抗,而且那些“数量更多的骑兵”就是祖战军。 所以,玄甲军对于祖战军的战力强弱非常清楚,现在的敌人,更是体力消耗至极限的弱旅。 一次冲锋,玄甲军直接将凉州骑兵冲为两截。 看到敌军的战力如此可怕,凉州军将领甚至没有胆气再次将手下的骑兵聚合起来,直接领着自己的亲卫们向着远处逃去。 他们并不蠢,非常清楚以现在大军的体力,想要重新聚合要花费非常多的时间。 而在一支如此可怕的骑兵面前完成,更是几乎不可能。 还是保下自己的小命重要,若他们盲目指挥,反而有可能成为这支骑兵的目标,追杀至天涯海角啊。 项阳冷笑地看着四处奔逃的敌人。 敌军将领还有一个打算,应该是明知这一战无法取胜,所以想着骑兵四散,反而有机会让更多的骑兵活着逃回凉州。 到那时,有祖战主力的掩护,他们可以再把散军整合在一起。 可惜,敌人很我的骑士,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坚持回凉州了。 “分为三队,杀敌!” 项阳高声喝道,下达了新的指令。 既然敌军骑兵已经溃散,根本不可能再展开反击,那么项阳令玄甲军进行适当的分兵也是可以的。 三支千人队,而且可以展开扇形阵型,快速推进,一次扫荡而过,就能带走大量敌人的生命。 等到真正确认了敌军溃散之势,项阳再次下令,转为三百人为一队扩大追杀面积。 项阳知道,他们被溃兵耽误在这里,其实也等于把凉州军的将领纵虎归山。 不过他不在乎。 这些凉州军将领以后再想对他形成威胁,前提是对方真的是“虎”才行。 项阳.根本没有把这些凉州军将领放在眼里,只要把一万多骑兵留下,让祖战的势力元气大伤,靠着这些个将领,祖战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以这次大战的规模,以及凉州军靠着骑兵逃散的范围,他们花费了三天时间才算是将战场打扫完毕。 项阳也并不担心已经醒悟过来的祖战会亲自领大军再杀来复仇。 其一,祖战现在还面临着傅宏的压力,他不可能远离老巢。 其二,虽然大部分敌军骑兵都被大凉军歼灭,但那几员将领还是逃回去了,他们会告知祖战,这边的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因此,哪怕祖战真的领兵杀过来,也只是另一支“孤军”深入关中而已,项阳有的是办法跟他们周旋。 大战之后,玄甲军好好地休整了几天,等项阳带领着他们再次杀入凉州之时,他们取得的惊人战绩已经传遍了东部凉州。 就在不久之前,祖战起势,正面击败傅宏之后,几乎让东部凉州的大小势力认为他们有机会一统东部凉州。 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然被大凉军连战连胜,一路打得找不着北。 而且,祖战的战败损失的不仅是他的面子和在凉州的威望,还有实实在在的力量! 在凉州的诸侯,手下的骑兵数量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势力强弱。 一万多骑兵被别人打一次歼灭战,这种损失绝对伤筋动骨,短时间内这是无法补充的力量,更不必说傅宏接到消息之后,进攻得更加疯狂了。 与祖战的威望大跌相对应的,则是大凉王朝在凉州的威势又上升起来。 本来,大凉王朝都已经被凉州之人,甚至是汉民们抛之脑后了,谁也不曾指望过大凉王朝还有能力恢复西凉,打通西域之路。 但是,现在他们的力量震惊了所有的诸侯。 他们倒不会就此认为大凉王朝复兴有望,而是不得不承认,依靠着玄甲骑兵,大凉王朝已经成为了在凉州举足轻重的力量,有资格在此处发声,影响着所有势力的兴衰。 魏家等三大家族则是兴奋不已,他们万万没想到,当初结下的竟然是如此强大的盟友,现在汉民真的可以在凉州直起腰板来走路了。 连带着三大家族的威望也水涨船高,以后不管是各方诸侯还是大小马匪,如果再想打三大家族的主意,就要好好掂量一下,后面需要付出的代价了。 不过,项阳赶到魏家堡之后,接到关于凉州的最新情报,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 祖战真不愧是活跃在凉州几十年而且占据上风的诸侯。 虽然在与大凉军的交手中,他们屡战屡败,势力渐微,但是祖战本人打仗的本领还是不错的。 他抓住傅宏急于报复,恢复势力的心态,设下陷阱引诱傅宏来攻,然后尽起全军埋伏,再次大败傅宏军。 现在傅宏军所有兵力又被逼了回去。 只不过祖战也无力恢复原来的势力,同时又忌惮着大凉军下一步的行动,因此没有再次把傅宏军堵在城里出不来。 大胜之后,祖战立即带着手下,运着战利器回到城池,只做附近严密控制区域的贸易,对于一切外来的军事力量都充满敌意。 哪怕祖战的兵力依然占优,他现在也只能回缩兵力,再也不能在别处逞威,更别说再杀入关中了。 项阳成功地靠着对于兵力的精准应用,终于以弱胜强,压制住了豪强祖战。 当然了,他最多也只能做到压制而已。 祖战现在兵力虽然受损严重,无法保住很多利益,但他到底还有城墙可守。 在野外作战,骑军是骑兵,步军是步军,但是在守城战中,没这么多讲究,祖战的兵力全都投上城墙,那就是数万之众,想要攻克他们,只怕需要五倍之军,而且还要付出一定的伤亡。 项阳本来也没想直接把祖战势力灭掉。 他在凉州,到底还只是个“外来”势力而已,若是轻易举兵入凉,就能灭掉本土数一数二的大诸侯,必定会引发敌军之忌。 那时,只怕就不止是一个势力想要暗中对付他,而是凉州各个诸侯的联盟来对付他了。 项阳从祖战的反击中,也看出了一个本土诸侯的强悍之处。 他们或许存在种种弱点,但是真的要把他们逼入临近绝境的地步,他们立即就会化身恶狼,即使最后还能把他们打死,自己也不知道要留下多少伤口。 第66章 商路联系 大战告一段落。 未能一鼓作气地将祖战势力彻底击败,其实在项阳的心中也觉得有些可惜。 当祖战全力回缩兵力,依靠着城池的防守,大凉军很难再给他们正面压力了。 城池的作用,不仅是让祖战的大军缩在里面,避免在士气极度低落的时候被大凉军直接击溃。 而是提供了一个最坚固的“基地”。 屯兵于坚城之下,乃是兵家大忌。 除非项阳有绝对的把握,能快速攻破金城城防,否则的话,即使他不可能把大军逼到金城之外。 大凉军论起兵力来,现在依然输于祖战的大军,只要拖延的时间长了些,必定会被祖战军骑兵抓到机会突然出城反扑。 何况,现在大凉王朝的根本依然在于关中之地,玄甲军不可能一直耽误在凉州。 在魏家等三大家族纷纷表态,支持大凉王朝之后,项阳的用兵策略就更加自由了。 哪怕他将玄甲精骑调回到关中,在凉州依然有可以支配的力量。 因为傅宏和祖战都受到了严重的削弱,而且就连依附于他们的中等马匪势力也损失惨重,此消即是彼涨,三大家族与汉民的力量反而变得相对“强大”起来。 他们现在最需要小心的反而是魏无忌的势力。 因为项阳收留了赵泉,此消息必定无法长久隐瞒,魏无忌接到消息之后,恐怕会对三大家族采取敌视态度。 之前祖战与傅宏两强争霸,他们的实力都有所削弱,反而是魏无忌,一直坐山观虎斗,虽然他的势力没有扩张,但是自身实力也没有损失,五万骑兵满打满的,是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的力量。 不过,项阳也不用太过担心。 魏无忌虽然势大,但只要三大家族减少在安定郡的活动,仅缩于坞堡之内,魏无忌也拿他们没好办法。 他如果冒然领兵进入到天水郡,必定会让局面更加混乱,傅宏甚至于祖战都会对他提高警惕! 魏南在魏家堡中再次招待大凉军诸将,看着项阳,他心中不由升起感慨。 就在不久之前,在同一个屋子里,同样是他招待着大凉陛下与诸军将领,那时候他们的形势还非常危急,没有多少人相信项阳能正面击败祖战,他们更希望得到一个强力的外援,双方互相策应。 然而,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日中天的祖战竟然被打得出不了家门,所有人都为大凉军骑兵的战力而惊叹着。 现在,魏南也从经过关中的部分小商人那里打听到,原来他们在关中也是战绩辉煌,靠着弱势的兵力将岳虎军打得狼狈不堪,甚至完全放弃了西部关中。 其实,岳虎的退缩,也有一部分是看到凉州军的出现,但从结果上看,大部分西部关中地区的确是落入到了大凉王朝的手中。 等到有朝一日,陛下领军收复关中,那时,谁敢保证他不能逆转百年来大凉王朝的颓势,真正地平定凉州叛乱? 魏南之感慨,不但在于他们竟然与如此有实力还有未来潜力的势力结盟,更在于感慨时代的变化。 他已经老了,若是能再年轻二十岁,现在他必定直接投效在陛下麾下,南征北战,说不定能借乱世,立下大量的功勋,也为后代弄个开国侯的封荫。 项阳能感觉得到三大家族高层的态度变化,不过他泰然自若地吃完饭,又拉过魏南说起他们离开之后,三大家族应该采取的策略,以及双方的联络与配合。 现在,项阳对于魏南他们还是给予极大的尊重的,并没有直接以下属视之,而是给他们相当大的自主权。 魏南等人深明在凉州的生存之道,他们不会傻得自己往魏无忌的地盘上撞。 不过,魏无忌虽然不可能派大军杀入天水,依然要提防他们的小股骑兵前来捣乱。 因为项阳可以掌控西部关中,能跟三大家族极大地扩展商贸往来,若是不好好利用这样的条件,玄甲军岂不是白在此处奋战了多日? 不过,既然他们的商队往来变多了,可以让魏无忌的小股骑兵得手的机会也变多了。 “陛下忧虑得极是啊。”魏南听到项阳的提醒,深以为然,“在凉州的土地上,任何势力都不可能完全防得住小股骑兵的突袭,只要对方敢来,总能找到某些破绽。” 项阳安抚道:“但是,他们能得手的次数却是有限,不可能仅仅依靠着少量骑兵完全切断关中与凉州之间的联系,而且我还有办法减少敌人突袭的损失。” “哦?请陛下明示。” “其一,我们会在渭水上游之处修建新的渡头,主防陆上的袭击。” “我军现在的水军已经足以维护一段区域的控制权,只要把货物运送到那片码头,自然就完全安全,魏无忌再不可能发起突袭。” “其二,我们从南部的山区也开拓出了新的山路,部分货物可以走这条路。” “虽然这条路的运输能力非常有限,不过胜达更加安全,山区直接蔓延到你们凉州之地,而且也更靠南部。” 魏南大喜,连忙表态道:“祖战与傅宏的势力回缩,魏无忌又无法派出主力大军前来,我们三大家族自己的力量足以护持大部分路途了。” 有了项阳提出的两个办法,他们需要护送的商队路程大大缩短。 路程缩短,不仅会节省时间,也使得魏无忌可以挑选的伏击地点大大减少,更关键的是,单程路途缩短,会避免押送军士的精力消耗过于严重,让他们在每次护送任务的时候,可以提高警惕,更好地防备敌人突袭。 之后,两人好好合计了之后可以进行大规模交易的东西。 除此之外,项阳主动向他透露了,大凉军已经开始向着武威郡派出了秘密商队,他们将会充当使者跟张何接触,试探下张何对于他们之间合作的态度。 魏南露出略微尴尬的表情,不过他们都已经向大凉王朝表达过效忠之意了,若大凉王朝真的可以跟张何达成隐秘的盟约,三大家族也应该乐见其成。 从更加实际的利益来看,张何的武威军就是卡住了东西凉州的关键交通,使得中原的物产与西域的物产无法连通,交易。 哪怕张何不愿意暗中结盟,只要他抬抬手,让自家的商队可以顺利往来于凉州,那么也能获取庞大的财富,进而壮大实力。 交待完,项阳带着众将离开坞堡。 今晚他们在外过夜,第二天一早,立即踏上了回归关中的路程。 回到关中,项阳立即命令神威军拨出两个营,再加上当地民众的支持,立即开始修建新的水寨。 易秋娴这时带着紧急军情前来。 “陛下,岳虎军又有了新的行动。” 项阳心中微惊,顾不得休息,立即将众将召集而来,听取易秋娴的汇报。 虽然之前他们最主要的目标转到了凉州军身上,但是,项阳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于岳虎军的警惕。 岳虎军最大的问题是经历多次战败,使得他们的士气非常低落,极为不利于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但是,若他果真下定了决心,以岳虎军的兵力之盛,他依然可以强行凑出不少的精锐大军。 易秋娴道:“自我们派出大军,想要围杀凉州骑兵后,岳虎军也发觉到我们的防守不足,兵力更加紧张,所以试探性地派出大军不断向西扩展地盘。” “我们的兵力确实是不足,又不能在平原之地就跟岳虎军硬拼,所以我力主,暂时西撤,退出部分控制的地盘。” “而岳虎军借此确认了他们的怀疑,大胆进兵,掌控了那些地方。” 一边说着,易秋娴在地图上以手指划过一片地域,显示又被虎岳军所掌握的区域。 项阳点头道:“我们的发展并不以掌控区域的大小来评判的,只是这一点区域的失去,我们完全能接受。秋娴你的决策非常好。” 易秋娴依然现出担忧的神色:“我自然不会为了这一点地盘跟岳虎军硬碰硬,但是我担心的是岳虎军完全改变了他们的回缩策略,又会大举进攻我们。” 岳虎军每次行动必定是二十万大军打底,以易秋娴掌控的小股监控军队再加上民兵的力量,自然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易安也隐有忧色地道:“陛下之意,似乎是想将我们的重心转向西部,加强与魏家等家族的商队联系,若是这时候岳虎大举来犯,必定打乱我们的计划啊。” 易安和易秋娴都非常清楚,他们之前面对岳虎庞大的军力,依靠的都不是监守某些地方进行对刚。 要么是依靠着山地地形,要么是通过灵活地渗透与民众配合,不断地袭扰消耗敌军。 现在他们若要跟凉州之地大做生意,不但需要民间的大力支持,还要建立很多的物资集散点,这样才能有效地进行货物转运。 特别是陈飞的水军,他们现在已经掌控了部分渭水流域的控制权,想要维持住就需要水寨的支持,同时大量水运货物进行装卸,也需要水寨。 当大凉军有了明确需要防守的目标之时,他们与岳虎军的交战灵活性就会大大降低了。 第67章 开拓新商路 项阳听取着各个将领的意见,对着地图思考了一阵,做出决断道:“以我看来,岳虎军绝不会现在对我们再次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陛下,何以见得呢?” “还是在于士气的影响以及对作战能力的影响。” “人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人数越多的时候,大家受到的士气影响也越大,因为彼此之间会相互影响,加大某种心理暗示。” 项阳在接受特种训练的时候,也曾经学过些心理影响的东西。 岳虎虽然不可能懂得这些,但作为一名将领,自然会清楚在士气低落之时,强行出兵决战,只会带来难以预料的问题。 换作未曾与大凉军大战之前,他们还可以通过庞大的兵力,来带给众将士足够的信心,消除掉士气的不利影响。 但是,经历过这两次大战,所有岳虎军的将士都明白,哪怕他们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也打不过大凉军呀。 “而且,岳虎军之前已经摆出了放弃了西部关中的架式,他们考虑到了凉州的诸侯太容易自西方杀入,他们若是占据西部关中,并不会增强太多的实力,反而要不断分散精力防备着凉州方向,那倒不如集中兵力于东部。” “陛下所言有理,我们虽不知道岳虎是以什么方法暂时稳住了潼关以东的诸侯,但是他们暗中还是会惦记着这块肥肉吧?岳虎放弃西部关中,可能也与之有相当的关系。” 易秋娴这些日子本来因为岳虎军的行动非常担忧,不过,听完陛下的分析,她觉得豁然开朗。 “我们大凉王朝经过无数恶战,挣扎求存,现在可以说终于重新站稳了脚跟。” “虽然我们的地盘还不够大,虽然我们的兵力还不够多,但是我们有了跟敌人周旋的本钱。” “在这里,我们虽然没有城高池深的防御,但却有着最好的群众基础,民心,将会成为我们的铜墙铁壁!” 大家听着项阳的话,都感觉非常振奋。 这些话并不是空口吹牛,而是他们实实在在,在绝境之中,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一战又一战打出来的新天地。 项阳接着说出了自己对下一步发展的计划。 “既然我们已经有了比较稳固的根基,那就要依以好好发展,这也是最好地回报支持我们的百姓的方法。” 易安含笑道:“今年老天爷算是开眼,岳虎军又主动后撤,只要之后他们别再进军过来破坏,今年必定是个好收成。” 易安虽然是武将,但却是朝中极为资深的老臣,对于百姓民生也是很关注的。 项阳却摆了摆手:“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粮食的问题,去年荆州之地收成极好,而我们也已经打通了跟宛城的商路,自长安突围带出来的金银器,我们还保有一半呢。” 众将与各个大臣都感到振奋。 他们也知道商队前往荆州买来的粮食挺便宜的,荆州大熟,反而客观上帮到了他们。 由此也更加证明了陛下的先见之明,果断地打通山道,跟宛城进行秘密贸易的决策简直太重要了。 “这段时间,炸药赶制得如何了?” “回陛下,炸药包已经足够再进行一场大决战之用,而且工匠们已经试制成功您所说的改良型炸药。” “哦?”项阳颇感惊喜。 “好,既然我们判断暂时没有战事,那就把已制成的炸药继续用来开拓山道。” 易秋娴心疼地道:“陛下,您还想要修新的山道?没这个必要了吧?您还要通哪里啊?” 项阳笑道:“不是修新的,而是将现有的山道炸开山体拓宽,通过石灰等物大体上固定山体,铺平道路,增加道路的运输效率,这对于贸易可是有很大用处的。” 项阳也非常可惜,从关中西山之地到宛城之间是没有水道的,只能通过陆地运输。 “现在我们又连接起了凉州之地,将可以有更多的贸易选择,另外嘛,再次派出一支商队,不过这支商队,不需要太过隐藏自己的身份。” “陛下,这不合适吧?此刻所有打着义军旗号的势力,可都算我们大凉王朝的敌人啊,他们只怕会对我们的商队不利的。” 项阳微笑道:“无妨,各地义军此起彼伏,他们最初起兵或许是为了反对大凉王朝,但发展到现在,早就各自有了各自的算盘,只要他们能从我们身上得到实际的好处,就不会再计较那么多了。” “陛下所说的实际好处是……” “战马!” 项阳用手指在地图上,将凉州与荆州连接在了一起。 “打通凉州之后,我们能得到的最大好处就是战马,只不过我军规模有限,对战马的需求大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整个北方战场都不太缺少战马。并州与幽州冀州等地各有其战马来源。” “巴蜀之地嘛,那里的地形不利于大规模装备战马,但是荆州对于战马的需求却是最大的!” 宛城附近,多为平原地带,正适合骑兵发挥威力,但是荆州之地却少产战马,完全依赖于从北方诸侯的手中获得。 然而随着天下大乱,诸雄争霸,使得北方诸雄自己就需要战马作战,能被南方诸侯得到的战马越来越少。 项阳派出的商队,若能带着战马来到宛城,当地所有的诸侯谁不罕因为他们是大凉王朝的商队而拒绝交易? 那时候,不是大凉王朝担心他们会采取什么态度,而是当地的诸侯担心能不能跟大凉王朝拉好关系。 这就是大乱之世的铁则,你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离自己最近,处于同一片区域的势力。 易安等人认同了项阳的判断,至少他们觉得可以一试。 项阳其实是想由自己改换身份,亲自带一支商队,前往宛城,但是所有大臣的将领都不同意。 他们面对岳虎军的时候,已经经历过最危险的状况。 但是在易安看来,那时他们虽然危险,身边至少有大军在,项阳可以凭着自己的指挥来挽回危局。 但,他如果带着商队前往宛城,身边就只有几十名护卫而已,哪怕这些护卫再精锐,再能打,也不可能敌得过一支军队啊。 各个大臣的压力实在太大,项阳无奈,只能先放弃了这个念头。 有了凉州出产的战马,他们非常兴奋地谈论着,应该定个什么高价,狠狠地宰一顿荆州诸雄。 在他们的眼中,荆州诸侯全都是叛贼的身份,对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易秋娴的目光却转向了北边。 “陛下,父亲,既然已经打通凉州之地,那么我们不仅可以自凉州得到战马,跟河东与并州的交通也打通了,而且,还可以利用水路呀!” 易秋娴没有经营过商队,不过作为女子他总是能细心地留意到各种事务,比如说水运的优势。 其他的大老爷们,甚至是一票文臣,也在这时留意到了河东与河内之地。 易安两眼放光地道:“不错,我们可以通过水运联通河东之地!岳虎军虽强,但他们对于水路的控制是比较弱的,若是能把商路扩展到河东,那,那……” 许多大臣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项阳反而有些不解了。 能往并州派出水运商队,自然有利于他们发展,但是你们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吗? 看到项阳有些不解,易安激动地解释道:“陛下,河东之地,有盐池啊!那里的食盐可是极重要的物资,在哪里都不愁卖,而且能换取大量的钱财。” “盐!” 项阳的表情也重视起来。 因为项阳自己生活的时代,根本就不再需要河东之盐,所以,他也忽略了这片地利产出。 但是,他却知道在这个时代,盐、铁与马、茶叶可以说是最大宗的交易了。 现在不知道河东的盐池被哪一股势力得到手中。 不过没关系,他们暂时也无力掌控河东之地,只要能形成合作,能把盐通过他们的商路卖到关中、凉州等地,那利润就非常可观,极大地充实“国库”,而且让百姓们得到极好的收入。 “秋娴提醒得极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抓紧来办,我们要立即向并州方向派出秘密商队,记住,先不要暴露我们的意图,要先把河东各个势力的情报抓准,特别是现在盐池掌握在谁的手中,哪几个势力之间有矛盾,带回这些关键情报,就算大功一件。” “另外,继续扩大水军,若是果真能与河东之地进行交易,而且运输盐,那么对于水道的控制极为重要。” “我们陆上的兵力还不足以跟岳虎军正面对抗,但是我们的水军,务必要跟岳虎水军平分秋色,不能让他们突袭到我们的水寨!” 陈飞听到,感觉到压力极大,但是神色间却更加兴奋。 他知道自家的陛下虽然下的军令不能打折损,但是出手也非常大方。 既然项阳给他按了这么重要的责任,那就一定会给予足够的人力和物力,接下来就是水军大扩军的时代! 说完了接下来的发展策略,各个大臣和将领下去或休息或准备。 而项阳在休息之后,头脑也开动起来。 他不想只是利用现有的东西发展商队,自己也希望制造出更多更好的商品,既能换取利润,也有利于百姓们的生活。 第68章 西方的商路 项阳现在已经有途径连接西域,这给了项阳某种启发。 他记得,中原之地的玻璃似乎就是从西域传来的。 但是,玻璃并非西域的原产之物,这东西即使在西域商人那里,也意味着极高的利润。 而且,玻璃的烧制配方并不麻烦,只是受到工艺影响,对于质量的影响比较大。 但,哪怕是因为工艺问题杂质较多,同样会产生各种神妙的图案与色彩,也能作为高价值商品出售。 再者,玻璃这东西说白点儿就是烧沙子,它不会受到地域和气象的问题影响,在任何地方都能设立制作工坊! 也就是说,只要原料管够,人口不缺,那他们就能无限地设置玻璃工坊。 当然了,这种高利润的东西,产出越多,利润也会越低,不过短时间内,项阳.根本不需要担心市场能否消化的问题。 项阳立即根据他记忆中玻璃的粗制配方型开始试验。 就如项阳预料到的,玻璃的试制最终成功,只不过因为工艺并不稳定,所以还有很多的“副产品”,好在这些副产品色泽晶莹,同样可以卖出极高的价值。 更进一步的工艺改进,即使是项阳也没有办法,只能依靠着工匠们慢慢摸索,这是个长期的过程。 既然玻璃烧制工坊已经搞起来了,那陶瓷也别客气了,一起搞起来,这样多种产品共同开花,不但可以活跃商路,甚至有机会让关中之地成为手工业发展最好的地区。 中原王朝对于陶瓷本来就有极好的基础,虽然关中之土比起蜀中和江东某些地方的土质有差距,不是最有利于烧制瓷器的地方,但是这东西跟玻璃一样,只要工艺过关了,怎么都能生产。 即使因为土质的原因,质量达不到最顶级,但对于西域的商队,都是最值得交易的目标,只是无法交易到荆州等内地。 那些地方现在能烧制的陶器与瓷器并不会输给关中。 因为项阳对于技术的重视,特别是突围的时候,有意识地带走了长安之中,大凉王朝最顶级的工匠们,所以现在成立了一个当世最强的工匠队伍。 虽然因为技术的差距,他们很难实现项阳头脑中所有的神奇想法,不过在这个时代,他们已经足够出色了。 这段时间,易安和易秋娴除了要防备岳虎军再次来犯,还挖掘了许多不错的人才。 他们并不是奇谋之士,但却精通于庶务,有着不错的政务处理经验。 这些人才正是现在的大凉王朝急需的。 许多的文臣随着大军自长安突围,但是他们对于地方的处理经验是有些欠缺的。 项阳将刚刚提拔起来的文臣与现有的乾臣们结合起来,同时发挥他们的经验优势以及对关中之地的了解,很快就能上手,顺利地处理政务。 项阳为了更好地发展关中,让饱经战乱的百姓们得到了更好的生活,直接作出了极有魄力的一个决定。 今年,他们掌握的关中区域,百姓税赋减为五分之一! 这个决定一出,易安等重量级老臣也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态度。 “陛下,您的仁爱之心,臣等佩服,但是此决定万万不可!” “我们这么奋力地维护关中形势,让百姓们有安定的环境耕种,甚至还派出官员进行指导,目的为何?还不是希望等秋收之时,能有一波大的收获,充实我们的府库吗?” “确是如此,我们还要肩负着与岳虎军的军事压力,后勤保障是绝对不能出问题了,陛下,您看是不是等我们行有余力之后再行此策?” 项阳摆手道:“我并不是说要把税赋全部取消,只是让百姓稍得宽免,让他们能休养生息。” “你们是担心粮食若是少收大可不必,我军虽然急需粮食,但是只要有保持一定的军粮,再多撑一年还是足够的,但是这一年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 易安等奖领闻言苦笑。 这一年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对他们大凉军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谁能想到,到现在为止还背着“昏君”之名的陛下,竟然如此爱民如子。 不过作为一个君主,爱民如子毕竟是非常好的品质,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好在看项阳的样子,是非常“清醒”的,并不是因为一时的热血而做出的决定,那么陛下应该对于后勤的困难有所认知。 新的工坊不断地建立起来,而且他们已经把各种工坊从山上移到了山下的乡镇。 虽然乡镇之间,许多物资交易并不便利,但是他们已经部分掌控着渭水可以利用水运的方便解决这些困难。 同时,项阳将新的税赋政策公布出去,得到了百姓们的一致称赞和支持。 因为知道今年会有极好的收成,而且大凉王朝征收的税粮不多,大家也敢于拿出粮食,一村一镇地成立工坊,把农闲时的小伙子们集中起来,在王朝工匠的帮助下开始劳作。 之后,项阳终于等回了霍飞勇和鲁鹰。 在他带领大军回关中的时候,他们二人还带着秘密商队在凉州活动,而且分别肩负着重要的任务。 张何已经对大凉王朝表明了态度,他们是绝对不会服从大凉王朝的旨意的。 这点并不意外,张何当了这么久的土皇帝,谁会乐意给自己的头顶上再找来一个“真皇帝”? 不过,张何也没有真正把现在的大凉王朝视作是威胁。 凉州各个大诸侯似乎都有一种奇怪的“信心”,哪怕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玄甲精骑的惊人战力,但是过去百年间,大凉王朝都没能平定凉州之乱,现在也肯定做不到。 思维的惯性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但这却是项阳正希望看到的结果。 张何从自己的实际利益出发,决定可以跟大凉王朝保持着商队往来,他们会对在武威交易或者经过武威郡的商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何不像项阳一样拥有过人的眼光,但是,他在实际统治武威郡的时候,从商贸往来之中得到了巨大的利益。 他们之所以限制东西凉州的商队,只是要显示自己的权威而已。 只要经过这里的商队愿意直接上交给武威郡足够的好处,他们其实并不会过度干涉商队往来。 对大凉王朝的商队,这同样是个好处。 因为张何的要求,所以只有那些带着极高利润商品的商队,才能交得起他们要的“过路费”。 而现在大凉王朝主营的商品,就是玻璃,琉璃还有瓷器等物什,利润方面绝对不需要担心,只要能顺利带回西域,那绝对能带来百倍的利润! 对于他们带回的这则消息,项阳已经感到非常满意了。 至于魏无忌,果然因为赵泉之事非常愤怒,扬言一定要让大凉王朝和三大家族付出代价。 他自己的精锐骑兵还没有动作,不过那些亲附于魏无忌的马匪们,有很多扩大了活动范围,开始将南部的某些区域划为他们的打劫区域。 一方面,他们是吃准了傅宏连战连败,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根本无力阻止这些马匪的南下,借此机会扩展好处。 另一方面,则是试探大凉军与三大家族的反应。 魏无忌的军队很少南下作战,他们更加不想步上祖战军的后路,所以想多做些准备,探听好天水到关中一带的情报,然后才能精准出击。 不过,项阳对于魏无忌的反应也早就有过预料了,他们做足了防备。 当魏无忌的军队南下之后就会发现,他们可以出击的路途是非常短的,而且这片路途上,也经常有三大家族与大凉军来回巡视。 自玄甲精骑退回关中之后,靠着这点儿兵力当然不可能跟魏无忌的军队正面对抗,哪怕魏无忌只会派出小股骑兵。 但是,他们的骑兵只要出现在这片地域“踩点”,就一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三大家族会立即通知大凉军,两方都提高警惕。 只要关中之内无战事,项阳就可以派出玄甲精骑,给予随时会出现的敌方精骑迎头痛击! 恐怕凉州诸雄都不会想到,明明东部凉州有很多诸侯,但在这里行事无忌,可以四处出击的反而是作为外来势力的大凉军。 换作另外的环境下,大凉军如此行事,必定会激起凉州各个诸侯的同仇敌恺,形成联军共同对付大凉军。 这时就要感谢祖战了。 他之前的表现太过强势,把傅宏打得太惨,这下子就结下了死分。 傅宏的领地在东部凉州三郡的中间,隔开了祖战和魏无忌,使得两大诸侯无法联手。 而且傅宏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固然看着大凉军这些外人不爽,但更是将祖战神为死敌!凡事宁愿便宜了大凉军和汉民,也不能让祖战喘息过来。 项阳.根据实际的形势,也灵活进行策略变通。 比如说,他们的商队以后会大量经过东部凉州再抵达武威,所以除了三大家族之外,最好再拉上一个大诸侯进行路途的保障。 而傅宏就是个不错的临时“伙伴”。 傅宏对于大凉王朝的确还有敌意,不过他受到祖战军的打击,更需要利益来恢复实力,大凉的商队经过,对他是极为有利的。 第69章 并州形势 接到项阳派出的密使,傅宏果然稍作坚持后就妥协了。 傅宏的骑兵与依附于他的中等马匪们,不会动大凉王朝的商队,甚至还会沿途提供一定的保护,但是大凉王朝需要向他们提供两百车粮草再加上五十箱的金器! 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看得出傅宏的目光短浅,以这方面,他比起武威郡张何来可差太远了。 他根本无法预料到,之后大凉王朝将要派往西域的商队会达到什么样的规模。 为了防止商队数量不足,他干脆开出一个总价。在傅宏的心中,只要他能从大凉王朝刮到这么多的金子和粮食,就已经非常赚了,足以让他快恢复元气。 但是,以项阳计划中的商队规模,以及它们带来的利润,这点儿代价绝对是大凉王朝占到了便宜。 霍飞勇都忍不住嘲笑着:“傅宏目光如此短浅,难怪与祖战争霸屡战屡败,像他这种人竟然也能成为凉州的大诸侯,实在可笑!” 易秋娴也笑道:“他越是愚蠢,对于我们来说就越有利,不过我们也要提高警惕,莫要因为一时的便宜忽略了长久的风险。” “傅宏虽然目光短浅,但正是这种人,才更加反复无常。” 项阳点头道:“秋娴提醒得对,我们派往凉州的商队规模是不可能瞒得过傅宏的,当他发现自己提出的条件其实是吃了大亏,说不定会临时提价,甚至暗中派出马匪进行劫掠!” 霍飞勇怒目道:“他敢!我军必会做好准备,只要傅宏敢自己作死,我们就成全他!” 项阳摆了摆手:“准备自然是要做的,但是一棒子把傅宏给打死,也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在我军腾出手大力干预凉州之前,还是让他们形成互相牵制的平衡比较好。” “飞勇,你对凉州形势已经是非常了解了,就由你来想个办法,若真的出现意外,既能狠狠地打击一下傅宏,又不至于真的让他丧失抵抗能力。” 霍飞勇提议道:“陛下,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直接自己控制住天水郡呢?若是借助天水郡的资源,我们也可以在凉州本地扩军,自己成为凉州的大诸侯啊。” 项阳摇头道:“办法是可以,若以暗袭之计,未必不能成功,但是,时机却太难把握了。” “你不要以为现在大家对于大凉王朝插手凉州之事没有反应,就觉得大家已经默认了,事实上,大凉王朝的威胁,任何‘反叛者’都是不会忽略的,他们不会忘记在大凉王朝的眼中,他们都是反贼的身份。” “所以,若是大凉王朝势弱,他们可以装作不在意,但是只要我们强势掌控一郡之地,甚至战力足以威胁其他几个大诸侯的存在,必定会引起他们一致反扑!” 霍飞勇叹道:“照陛下如此说,岂不是我们永远都无法插手凉州了?” 项阳微笑道:“倒也未必。” “其实对于凉州,我们现在的做法就已经是在布局了,只是何时能真正得到收获而已,至于时机,虽然难以把握,但只要耐心等待总会来临的。” 霍飞勇、易秋娴与易安都听得似懂非懂,他们只知道陛下已经有完整的计划了。 想要解决凉州的叛乱,的确需要极大的耐心。 大凉王朝全盛之时都未能解决掉那些叛军,现在更是不容犯错。 他们之前的出手能打得顺风顺水,除了玄甲精骑战力惊人,项阳指挥如神外,更重要的是,凉州之地还有一股最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参与其中。 那就是异族! 凉州的草原上,居住着数以十万计的异族,他们可以调运的骑兵也有十万之众,不过这些人分别有各个代言人为他们在凉州的腹心之地争夺利益。 若是大凉王朝真的摆出要收复凉州的举动,这些异族骑兵可是随时能杀出来的。 而且,他们还能从西部凉州得到其他异族的支援,那时,大凉王朝有可能面对的就是二十万以上的异族骑兵了,其威胁比起岳虎军都更大。 现在凉州的平衡局面,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有利的。 大凉王朝现在的注意力转到了河东与并州。 通过水路联系,他们在河内与关中之间来往可比前往凉州方便得多,很快,项阳就得到了河东与并州的情报。 河东之地局面竟然颇为复杂。 原来的时候,河东也有一支反抗大凉王朝的重要义军,名为黑旗军。 但是,黑旗军原首领董耀病死,却使得曾经如日中天的黑旗军直接分裂。 董平乃是董耀之子,本来天然可以继承黑旗军的力量,但是他自己却又贪婪又愚笨,根本无法服众,在黑旗军中素有威望的刘默、高纲立即带领自己的亲信分裂黑旗军,各自为王。 而且,黑旗军一分为三之后,彼此间的敌势反而是最严重的,这就让他们既无力也无心压制河东原来的次要势力,使是他们也有机会崛起。 比如说河东军的柯建。 可以说,现在的河东就是处于四强并立的局面。 而项阳最关心的河东盐池,现在正是控制在刘默、高纲与董平手中,因为他们三人强烈的敌对态度,所以大凉王朝哪怕是秘密合作,也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方,而且会立即被另外两方视为敌人。 而现在并州的局面,反而更简单点。 北方雁门等郡,乃是早前的大凉王朝北方屏障,直面北方异族,所以军力强大,但是生存却颇贫困,雁门军主帅乃是霍成。 除北方之外的大部分并州精华地区,掌握在“并州王”的王仁青手中,王仁青同样也是北方最大的诸侯之一。 但是,除了王仁青之外,并州竟然还有一些城池是表达对大凉王朝的效忠的! 项阳与众大臣无比惊愕,但它竟是真的。 但是,这些城池位于太原与上党等地,几乎都在并州靠东部,与冀州相邻,那些城池彼此相隔不远,可以互为策应,甚至进行贸易,但是离关中,特别是关中西部距离较远,大凉王朝可以跟他们恢复联络,但是想要联为一体,并肩作战,却是几乎不可能的。 项阳下令,既然能在现在天下皆乱的世道,还坚守着对于大凉王朝的忠诚,都值得大力嘉奖,他们应该立即派出使者,与其联络,互相通报现在的处境。 虽然不可能直接以军力支援,但是情报的支援也是有利于各自的坚守,更有利于大凉军在北州的策略制定。 项阳首先定下了在河东之地,要合作的目标,那就是评价颇低的董平。 他们不可能以大凉王朝的名义与之通商,只会借着某些大商人的名义,通过秘密商队的形式交易私盐,所以对方对于大凉王朝的态度反而是不重要的。 关键是,正因为董平的恶劣性格再加上他是黑旗军的“正统”,所以更方便双方打好关系之后,从中拨挑。 小小的河东之地,竟然有四股势力互相制衡,这里简直比凉州更乱啊。 特别是从黑旗军分裂的三股势力,互相争伐不断,都想要把对方吞掉再次重现黑旗军的辉煌,只要有人能在其中再点一把火,河东必乱,而且会露出巨大的破绽,让外部势力有机可乘。 项阳虽然看得明白,但是这样激烈的手段同样需要把握好时机! 他相信不仅是大凉王朝,关中的岳虎军,并州的王仁青,甚至是凉州的魏无忌,都有可能对混乱的河东虎视眈眈。 若是计划不足,有可能出现为他人作嫁衣的情况。 毕竟要比拼正面军力,现在的大凉王朝是所有势力中最弱小的一支啊。 项阳下令,除了派出秘密商队之外,神威军与神武军各营,分别化妆之后,通过陈飞的水军深入河东之地。 他们当然不可能成编制地在河东到处跑,那样的话,即使化妆之后也会被当地诸侯发觉。 项阳对他们的要求比较低,就是熟悉河东西部的地形与水道,为之后对河东.突袭做好准备。 在关中他们更不会闲着。 既然岳虎军没有主动进攻他们,那大凉王朝完全可以对他们展开反击嘛。 先前易秋娴守卫东部防线时,岳虎军的大军曾经主动扩张,易秋娴主动后撤。 虽然他们商议判断,岳虎军是绝没有胆量真正发起全面进攻,靠着士气低落的军队重新掌握整个关中的。 但是,若是大凉军不作丝毫的反应,同样会助涨敌人的士气,岳虎军有可能判断出大凉军并没有将主力分布在并中。 他们虽然不可能派出数十万大军全面进攻,但凑一支精锐在某个方向进行试探性进攻还是可能的。 与其等着岳虎军来试探,还不如他们主动反击。 在两军对比中,实力差距最小的,现在就是水军了,所以项阳决定,依靠着陈飞的水军支持,沿着渭水发起反击。 他们的目标不在于攻城夺寨,而是打击岳虎军的军队与重要城池,让岳虎军“认识”到,大凉军时刻都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警惕,若他们不好好“防守”的话,随时可能会被突袭。 至于因此暴露出陈飞的水军实力,也无所谓,作为北方诸侯,岳虎需要养数十万大军,注定不可能投入太多的资源到水军上。 再者,水军的发展是需要时间和水寨掩护的,他们可以提前发觉,并进行突袭破坏。 现在已经制成的炸药包,又有用武之地了。 第70章 轻松的一战 项阳依然在大军的最前线。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他正伏低身体,冷静地看着敌人的大营。 今天之战,表面上看只是一次普通的突袭,但却值得项阳亲自前来,给予足够的重视! 其一,今天之战,将会吹响他们对于岳虎军的反击,其次,今天他们将会试验一种新的战法! 岳虎军是跟大凉军多次交手,而且吃过他们的大亏,现在也知道学乖了。 即使有大军屯于营中,他们也绝对不敢放松在外围的警戒。 但,同时因为周围的百姓全都站到了大凉王朝的一边,经常以小队的形势对他们的探马进行偷袭,他们又不能离得太远。 项阳通过周围的百姓负责探查,已经大体摸清了对方的警戒布置。 岳虎军也知道,项阳的手中有一支顶级的骑兵,可以快速冲锋,单靠着大营的障碍是难以挡住他们的,所以,他们的防备主要集中在面对平原的方向。 同时,对于水上的突袭也不能小视,这里也安排了一定的守卫。 他们知道,大凉王朝虽然建立起了一支不容小视的水军,但是他们想要发起攻击,就必须要通过大船队才能运送来足够的兵力。 这些守卫的任务算起来并不重,即使黑夜较重,他们的目光无法及远,但是极大规模的船队,在江面上还是更加显眼,而且引起的水声也更大。 当他们发觉之后,就可以及时地向后方撤离。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已经降临! 这段时间,项阳为水军精锐进行了一次特训。 现在,一支古代版的“蛙人部队”早已经悄然摸上了岸,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摸过来。 他们完美利用了敌人过于专注在江面上,理所当然地只是提防着大量的江船侵袭,却被小股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支特殊训练的“蛙人部队”摸到离他们较近的距离之后,直接扑了上去。 虽然双方打斗是会发出声音的,但是在远距离之外的岳虎军大营,是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 而因为大凉军杀出来太过突然,让他们根本无法点燃烽火。 在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是鼓声也未必能传到远处,只能靠着冲天的火焰才能引起足够的警示,大凉军成功地把这里的小股警戒部队全部斩杀,然后江面上再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运输船,每船都有上百战士抓紧时间登岸集结。 足足五千大军,在岳虎军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已经完全了登陆,而此时岳虎军大营的警戒注意力,还集中在平原的方向。 更可怕的是,通过大型船只,可以很轻易地栽上大型弩机。 他们一边快速向着岳虎军的大营出发,一边派出快骑,前往早就商定好的地方,口头通知项阳等人。 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秘密,所以肯定不可能主动暴露自己。 项阳接到通知之后,立即下令,正面出击! 神武军两个营再加上玄甲精骑的骑兵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好像是故意让岳虎军能发现他们一样。 岳虎军看到敌人“果然”从预想中的方向启图发起正面强攻,一方面为他们提前的防备而欣喜,另一方面也绝不敢大意。 项阳已经多次证明了他强悍的指挥能力,即使兵力方面岳虎军占优,而且是作为守方,也不敢保证一定能顶住玄甲骑兵的冲击。 他们不敢忘记,大凉军中可是有炸药包的存在,如果利用得当,大凉军完全可以通过炸药包先炸开他们的阵型,然后再发起正面冲击。 大量的岳虎军被派出大营,提前列好阵势等待迎战大凉军。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真正对他们先发起致命的击的,根本就不是正面过来的玄甲精骑,而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炸药包。 “有敌人的弩机!快点儿找到弩机的位置!” 岳虎军对于大凉军的战术已经有过不少的研究,而且这名敌军大将反应也很快。 然而,他们事先没有想到已经有一支大军从侧面杀过来,自然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防备到炸药包丢来的角度。 “不好了,将军,侧翼!侧翼有敌军!” 直到登陆的大凉五千精锐开始发起最后的冲击,岳虎军才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而他们摆好的阵型本来就只是防备着平原上的敌人,更不用说在第一轮炸药包的爆炸影响下,所谓的“阵型”早已经乱成一团了。 大凉军这一记侧冲,虽然是由步军发起,依然将岳虎军冲得人仰马翻,之后项阳也果断地命令正面的步军开始发起冲击。 岳虎军的人数优势在混乱的阵型之下根本发挥不出相应的威力,反而受到大凉军的两面夹击,第一线的将士顶不住开始向后溃退后,根本没有接应的友军,溃退之势迅速形成而且规模不断扩大。 项阳直到这时,才下令玄甲军出击! 玄甲军的确非常擅长正面撕开敌军摆好的阵型,但是项阳作为顶级的指挥将领,不可能白白拿玄甲军将士的性命给对方。 利用骑兵冲锋,永远要挑中敌人最慌乱的时机最薄弱的方向。 此刻,敌人受到两面夹攻,内部一片慌张,再也无法顾及到更远处还没有投入战场的骑兵。 即使敌军的主将已经看到了玄甲军正在绕行对他们发起冲锋,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也无法调动兵力进行阻击了。 一击而中! 补充之后的玄甲军依然是三千人,他们的威力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在凉州他们已经验证过自身的战力,绝不弱于一倍以上的西凉骑兵。 数万人的战阵根本无法阻止玄甲军的冲锋,他们像豆腐一样被轻松冲开,使得中军完全暴露在玄甲军的威胁之下。 “快,快走!” 中军的敌军大将发现了自身的危险,也明白了大凉军的意图。 即使靠着炸药包的轰炸与偷袭夹击的形势逼得他们阵脚大乱,大凉军依然要加速他们的崩溃,最好的办法就是靠着骑兵直取中军。 只要把他这个进行指挥的大将干掉,数万大军将再也没有可能恢复秩序,而且会加速溃败。 自身责任让他现在要死死顶住大凉军的冲击,为后面的大军稳住阵脚,然后再思反击之策。 但是,眼前越冲越近玄甲军却击溃了他内心的防线,胆子都吓没了,还坚持个屁啊!敌军大将二话不说,带着少量精锐开始后撤。 这一支大军根本就不是岳虎军的亲信,而是后来收编的“义军”,作战纪律和作战意志自然不高。 可惜的是,他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玄甲军明明注意到了敌军主将要逃走,但是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冲破所有的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息在视野之内。 不过,项阳命令他们全力冲锋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敌军大将虽然逃走,但是指挥已乱,主将逃走更会严重地打击士气。 他逃走之后与被当场斩杀其实相差不大。 而且,大凉军这次的进攻还没完。 陈飞的水军分为两部分,其一当然是操舟部队。 虽然岳虎军对于水军很不重视,但他们依然要提防水上运输船队受到岳虎军的突袭。 另外,则是少量精锐的“两栖部队”。 本来水军就有很多兄弟是由原来的步军转过去的,在陆地上作战反而更能发挥他们所长,而且项阳还专门针对他们进行了偷袭作战的特训。 他们的目标则是岳虎军的大营。 虽然派出大军,但是岳虎军依然至少有两千部队留守大营,不过“两栖部队”的目的并不是要攻破大营,而是在外围利用炸药包制造破坏。 他们的行动可以进一步影响大营内的敌人军心,同时也让正面战场上往回逃的战士看到这些爆炸心中惊疑不定,不敢快速逃回大营方向。 …… 这一次大战,项阳亲自指挥,各个方向的总兵力也就是一万七八千人,而他们轻松就击溃了近五万之敌,而且还是以主动进攻之势,拔除掉岳虎军的一个重要大营。 如此战绩,对任何将领来说都足够耀眼。 但是,项阳所指挥的精采战役实在是太多了,这次的攻击反而显得很“正常”。 “咦?岳虎军的战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呵呵,若敌军都是这种样子,我们干脆一路杀进长安算了。” 霍飞勇的语气之中毫不掩饰对岳虎军的蔑视。 易秋娴没好气地甩给他一个白眼:“别闹了,现在的岳虎军岂能跟当初数十万大军进犯时相比?” “岳虎军不过是发现我们在东边放的兵力太少,想要试探性地捡点便宜,只看这支大军周围并无策应,完全是孤军之势就能明白他们的心思了。” 其实,一座五万人的大营,只要后路没有被断,没有陷入绝地之中,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被视为一支“孤军”。 但是,之前岳虎军二十万大军连营互相策应,都被大凉军抓住机会各个击破,以项阳的指挥再加上两军的战力差距,他们还真的只配称为一支“孤军”了。 第71章 河东水道 项阳摆手道:“对于岳虎,依然不可大意,目前我们跟敌军作战,能占到便宜都在于野战,在于依靠群众掌控情报,然后出其不意。” “但是,你们不要忘记,现在我们还没能攻破敌军真正的大城池,哪怕是连吃败仗,纪律不佳的军队,只要依托于城墙防守,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战力,我军将来真正要对岳虎军发起反击的时候,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点,避免吃大亏。” 项阳现在当然不会直接进攻岳虎军。 经过此战,岳虎军不敢轻易西进,他们借机巩固了对于西部关中的控制,完全打通了与河东之间的联系。 项阳现在就要做好直接进军河东的准备,只要河东有变,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军派往河东地区。 像霍飞勇,陈飞等将领,现在就忍不住想直接杀入河东了。 在关中与凉州,他们连战连胜,极大地提升了所有将士的自信心。 其实以正常的角度来思考,霍飞勇等人的想法也没错。 不论是岳虎的数十万大军,还是凉州大诸侯的数万纯骑兵,都是非常可怕的战力。 就连他们都不是项阳的对手,那河东一般散沙的叛军,怎么可能与他们对抗? 不过,项阳是绝对不会犯下轻敌的错误的。 在关中,他们对于这里的地形,城镇,甚至于一山一水都非常了解,而河东诸雄,就算是分裂争斗,也是“地头蛇”。 现在的大凉王朝虽然已经有了立足之地,处境比当初有极大的好转,不过依然经不起失败。 项阳现在追求的已经不是生存下去,而是扩展的步伐。 万一出现一次大的失败,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那对于他们发展的步伐影响是相当大的。 项阳宁愿稳稳地做好准备工作,然后一击必中,在雷霆之势杀入河东,令各方都来不及反应。 霍飞勇对于项阳的谨慎当然能理解,不过却不明白他准备怎么做。 “陛下,河东虽也在我大凉版图之内,我们也拥有那里的地图,但都是老式地图啊。” “同时,我们的将士河东人并不多,对那里的地形了解,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河东本土的势力,河东的百姓也不会心向我们关中人呀,这种劣势根本没法逆转嘛。” 项阳微微一笑:“你的确看到了问题所在,但是有一件事说错了。” “呃,请陛下明示。” “河东的百姓,同样可能支持我们关中之人,只要他们自认为是你的子民!不要忘记我们的群众路线,只要扎扎实实地做好亲民工作,那里的百姓自然会心向我们,而且能借此逆转他们的主场优势。” 霍飞勇到底还是武将,而且长时间在外执行任务,处理亲民任务的经验较少。 易安与易秋娴对于项阳的话就感触良深了。 “陛下之意我们知道了,但是现在河东并没有掌握在我们手中,甚至我们派出的秘密商队还要仰仗当地势力来得到私盐,我们有什么措施能够让大家百姓感受到我们的好处呢?” 项阳摇头道:“记住,我们并不是在收买百姓,而是让百姓们自己觉悟!” “凭什么他们就只能在这种乱世之下生存,凭什么那些为祸一方的山匪都能摇身一变,变成所谓的义军,变成所谓的诸侯!” “百姓们的土地,被他们强抢而去,然后还要忍受他们的抢劫,所有的食盐也被他们把控,天下焉有是理?” 易秋娴等人也被项阳说得激愤起来。 不过易秋娴想到了一件事,脱口道:“但是陛下,若他们觉得是……呃……” 项阳微微一笑:“你是担心,在那些百姓心中,或许已经把一切的罪过都丢到了大凉王朝的身上,由此反而对我们产生更大的敌意?” 易秋娴尴尬地道:“庶民无知,他们未必分得清此乃岳亭等奸臣之过,说不定也会迁怒于陛下您的。” 项阳道:“我相信天下无难事,唯诚心而已,不去做怎么知道呢?” 项阳为他们对于河东的攻略定下了基调,其他诸将不再多言,按照陛下的吩咐开始行动起来。 陈飞现在是最开心的大凉王朝将领了。 现在水军得到极大的扩充,他不论是船只还是手下的将士都不弱于岳虎军水军,再加上敌人保守的策略,根本不会出现与他们争锋。 渭水直连大河,再加上另一条大的支流汾水,使得他们在这里可以自由地发挥水军的优势。 而河东诸势力,全都注重于陆上争雄,他们的水军连岳虎军水军都不如,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全都被大凉水军碾压。 现在他们虽然没有直接进攻河东,但却可以通过关中延伸过去,掌控河道,把这里的一些黑道势力全部清空。 他们并没有进攻河东某方势力的船只,相反,还能提供更多更大的船只来运货,促进贸易。 河东的势力当然也会对他们提高警惕,不过他们也搞不清楚这突然出现的大船队到底是什么虚实,而且他们没有要登上陆地的打算,他们也就懒得分散注意力。 他们绝对想不到,就在这些忽视的船上,竟然有好几位大凉王朝的大人物! 包括他们这些义军们想要讨伐的“昏君”! 陈飞兴奋地道:“河东诸雄果然对于水道不够重视,我们的人已经安然送入到河东了。” 项阳却没有高兴的表情,可惜地道:“本来还是由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合适。” 易安连忙在身后道:“陛下!我军将士都曾经参与到各种亲民活动,陛下之意我们都清楚,陛下的策略也已经对将士们说明过了,他们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项阳没劲地道:“不用说得这么好听,说白了不都是你们不放心嘛,唉,我这个皇帝,都没法随心所欲地做事,真是没面子。” 项阳这种牢骚话就不太好接了,易安等人也只能装作没听见。 项阳知道,哪怕他说再多的话,在这个问题是,易安等人也是不会妥协的,他只能对自己的手下表示绝对的信任了。 陈飞感觉到了气氛有点儿尴尬,直接站了出来:“陛下,我们第一批货就要乘船返回了,咱们是不是过去迎一迎,免得出现意外?” 项阳等人乘坐的乃是一艘带有战船性质的船只,它的体型更小,但却更加坚固灵活。 为了避免刺激到河东诸雄,他们更深入的船只都是大型货船。 项阳当然不想就这么回去,点了点头。 陈飞的提议也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们的船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安全驶来。 “咦?那边好像有船在进行追逐撕杀?” 满意地看着自家的船队归队,项阳看到远处有几条小船似乎在互相追逐,而且后方的那伙人气势汹汹,还有弓箭可以进行远程射杀。 前面正在逃的三条小船非常破旧,唯一的好处就是船小灵活。 但是,他们缺少障碍物来阻挡弓箭的射杀。 落在后面的那艘船,很快就有四名船夫射死掉落水中,而且小船也因为失去船夫大幅减速,很快就被后面的船追上。 一队凶神恶煞的大汉直接踏上去一阵砍杀。 现在还是大白天,这些人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河东竟然动.乱至此。”易安也不由得感叹起来。 易秋娴女人心性,语气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怎么会如此,陈飞,我们的水军不是把这附近的河道黑帮全都清理了吗?” 陈飞苦笑道:“大河的规模比起渭水可大得多了,而且对这里的水道,我并不像渭水那么熟悉,岂能把所有在之条大河上讨生活的势力全都拔除。” “何况,这些人行事如此肆无忌惮,说不定背后有什么强大的力量支持,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 易秋娴不满地道:“难道我们对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就不闻不问吗?” 易安劝道:“秋娴,莫忘了我们还有使命,再说若他们背后真有什么势力,与之正面冲突并不符合我们图谋河东的策略。” 项阳却反驳道:“不,我觉得秋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我们在河东的策略只有一个,那就是走群众路线!这伙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下死手追杀这三条船,可见行事根本没有顾忌,他们平时必定没少做危害百姓的事情,杀之不足惜!” “这,但是这可能会与某方势力结仇啊。” 项阳微笑道:“你是怕对方大规模报复?呵呵,这样说不定更好,更方便传播我们的名怕。” 他们派出的商队乃是秘密行事,根本不怕成为报复对象,而且许多探子已经被送入河东,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挑起些事端。 听到陛下发话,陈飞没有任何顾忌,他立即分出了一条战船,快速迎着他们驶了过去。 他们的战船个头更大,当然也更加显眼。 虽然那些凶暴神恶煞的人忙于进行追杀,不过也注意到了有大船接近。 他们立即警惕起来,一边继续追杀一边大声喊道:“都特么地让开,我们可是黑盐帮的人!你们若是得罪了我们,在河东境内,没好果子吃!” 他们只是说出自己本身所属的势力,没有提到背后的靠山,显然黑盐帮应该也算是小有名声。 可惜,他们遇到了天王老子也不怕的人! 第72章 陈飞的脾气 以项阳的地位,对方跟他相比有若云泥。 若他不说这些话还罢了,以他这种小人物,根本就没有跟项阳叫板的资格。 陈飞大怒,从手下士卒手里拿过一柄刀,直接扑下了水中。 凭着陈飞的水性,竟然一次冒头换气都没有,直接从河面下潜到了那些人的船侧。 项阳知道陈飞是想露两手,命船上的盾兵先张好阵势,但并没有以弓箭对他们进行射杀。 在船上的都是大凉军的精锐战士,他们所持的也是精弓劲弩,其真要直接灭了他们,现在就能开始射箭,必能给对方造成巨大的伤亡。 不过,陈飞是打定主意,要狠狠地杀对方的威风,让他们“活着”明白,有些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陈飞直接攀住了船身的一片突出的木棱,然后手臂较劲儿,整个人跃上了对方的甲板。 直到这时,那些人才意识到,有人对他们发起了反偷袭。 看到陈飞凶悍的架式,对方的弓箭手也顾不得再射箭了,赶紧换上兵器想要先围杀陈飞。 但是,陈飞敢孤身闯上来,就是有极大的自信。 投奔大凉王朝之前,陈飞就是渭水上的独行侠,一个人操舟耍弄小半个岳虎水军的人物。 不过,他虽然胆大包天,武艺方面却远不能跟霍飞勇、赵泉相比,甚至还不如易秋娴。 但是,陈飞素来作战灵活,他可不会等到对方摆明了阵势,完全发挥出人数优势再跟他们交手。 陈飞早就注意到了,对方的船只其实也不大,根本无法令太多的敌人施展开,而且他也记住了敌人的操舟舵的位置。 扑上甲板之后,陈飞立即持着百炼钢刀向舵位而去。 他并不是要一边迎敌一边操舟,而是要逼得对方自己大乱,而且他如果判断不错,敌人为首指挥之人,就在那里! 因为没有准备,所以那些弓箭手的近身武器并不在身边,丢掉弓箭之后他们还要跑到另一边捡上兵器才能杀向陈飞。 而且时间如此之急,空间又受到限制,根本摆不了什么阵型,谁遭遇到了陈飞谁就要先跟他撕杀。 陈飞就利用着这个机会,勇猛地迎战,先将自身的气势杀了出来。 本来这样的小船上也没几个人,被陈飞刀砍瓜切菜般地先干掉了几个,就极大地削弱了他们的整体战力。 剩下的那些战士看到陈飞的样子,心里已经怯了几分,畏畏缩缩地只敢在远处比划两下,根本不敢再上前来。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上,快点儿上啊!” 他们的帮会毕竟不是真正的军队,那个为首之人虽然气急败坏地呼喊着,然而身边的人根本没有敢主动攻击陈飞,他反而白白地将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出来。 陈飞脸上露出狞笑,加快速度向他扑了过来。 陈飞已经经历过多场大战,而且他经常奉项阳之命,以少量精锐突袭数量更多的敌人,自身的气势早就与之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浑身带着杀伐之气。 这些帮会之人虽然也见过血,但是根本没有见过像陈飞这种人,似乎只要陈飞站在他们身边,都能让他们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让人发自内心地畏惧他。 “快,快跑!” “这个人,不对,他简直不是人!快跑吧!” 哪怕他们还是人多,但是面对陈飞的时候,很多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种绝望的念头,似乎他真的能一个人就把所有人全都干掉一般。 他们为首的头领反而是最后反应过来的人,因为他太高估自己手下的胆气。 陈飞此时已经跟他只有五步身的距离。 首领眼见不同,只有他身边两名亲信上去拼命,他刚刚见识过了陈飞的手段,不敢心存侥幸,直接向着船边跑去,想要直接飞扑而起,钻入水中。 纵然陈飞的水性很好,但是水里能见的距离近,他很有机会逃出生天。 陈飞却露出一丝冷笑,因为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把对方逼得跳江! 他轻松地一挥钢刀,格开两名敌人的进攻,身形展开,在甲板上快步如飞,紧随着首领的后面也扑到半空,准备入水。 水里的能见距离的确很近,而他长期在江边打滚,应该也有些水性,只要他入江之后长时间潜泳,那么陈飞也不容易抓住他。 但是,若两人前后脚落入水中,不给对方拉开距离的时间,凭着陈飞的水性,抓他是绝对没跑! 首领也注意到了陈飞的动作,不过他也是狠辣之人,绝对不肯束手待毙。 刚刚在船上,他见到了陈飞的身手,若是公平相搏,十个他也不是陈飞的对手,但是在水里,他觉得还有机会一搏。 可怜的人,他并不知道陈飞是怎么能翻上船的,没有见到陈飞在河底潜行的速度与灵活。 两人在水中相斗,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不过两个回合,陈飞已经将他直接生擒,然后游向了项阳的大船。 项阳看到陈飞追着对方首领入水的时候,果断地下令将士开始射杀。 以他们职业军人的纪律,射出的弓箭威力更恐怖。 而且其中一艘船已经被陈飞搞得一片混乱,大家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直到箭雨临身,已经中箭的兄弟发出了惨叫声,他们才如梦初醒,纷纷站起来想要船在障碍后面。 但是,这种本能反应反而让他们死得更快。 若是全都趴伏于甲板上,利箭还不太容易命中,他们猛然站起来,目标大增,更容易中箭。 当然了,不论他们作何选择,结果都是不会变的,因为项阳的大船跟他们是相对而行,肯定会交错在一起。 这时,陈飞已经带着生擒的敌方首领在手下的帮助下回到了甲板上。 虽然在湍急的河流中而且还带着一个人,但是凭着他的力气和水性,愣是没受影响。 陈飞让手下狠狠地把那个首领推倒在地:“现在你知道凭你们那个什么破会,能不能惹得起我们了吧?” 那名首领面如死灰。 比起对方竟然有如此实力,更让他大受打击的是,他们竟然如此轻易就败在对方手中,人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考虑后来对方的弓箭手,他们只是靠着一个人就把自己抓到了这条船上呀。 他知道,这次肯定是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项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向陈飞道:“人是你抓来的,就交给你来审吧,只要问出他们内部的人员即可,不需要什么太有价值的情报。” 项阳虽然猜到对方的背后必定有些靠山,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们背后的势力又能怎么样? 在他们的“靠山”眼中,这些人的人命不值一提,他们也未必知道什么核心机密。 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出手了! 虽然他们靠着弓箭手射杀了大部分的敌人,但是局面混乱,又有大河可以逃命,他们必定不可能将对方全歼,用不了多长时间,消息就会层层传上去。 河东某方大势力之中,总会有几个明白人,他们会猜测,是关中的势力插手了这件事情,大凉王朝的名声,将会借着他们的嘴,再次传遍河东。 项阳并不怕对方暗中使坏故意抹黑,单从他们光天化日追杀人命的行径看,这伙人自己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若要强行抹黑,说不定只会起到反作用。 陈飞听到项阳吩咐,立即答应下来:“走吧,嘿嘿,我肯定会好好伺候你的,你也是倒霉,我们主公根本就不在意你能不能提供情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本来就大受打击,刚刚亲眼看到项阳的态度,更是让他心理防线崩溃。 项阳的样子,是真的不在意他的生死呀,那个陈飞,一看就是手段可怕的人,落在他的手里,恐怕定会被活活折磨死。 这名首领看起来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辈,之前对他们非常大的口气,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而已,他简直就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软虫一般。 “我知道很多东西,但凡是河东的情报我都知道,我们的帮会掌控水运,我的情报一定能帮到你们的!” 项阳摆了摆手:“得了,把他带下去,但是下手注意一点,说不定他以后对我们真的有用处呢。”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对方的苦苦哀求。 虽然说施恩不图回报,不过他们毕竟要宣传名声,项阳还是谨慎地希望知道,自己救下的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在江面上发生的经过,剩下小船上的人都看在眼中。 虽然他们也搞不清楚项阳等人的来历,不过从表现来看,应该是友非敌,所以小舟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们太强烈的敌意。 项阳带着众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他已经提前派人在船头作出接应的样子,那些被追杀的人也没有过于坚持。 他们受到了敌人的弓箭射杀,因为着急操舟,又缺乏掩护,很多人都负伤在身,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就算不死也会因为伤口恶化落入终身残疾。 让项阳等人有些意外的是,对方为首之人登上船来,竟然表现得落落大方。 后面一个老头,虽然看起来精神萎靡,不过该有的礼数都不缺少。 而前面那个文质彬彬的先生,似乎是饱读诗书的样子。 第73章 终于收了个内政型人才 在这个时代,气质这东西真的是藏不住的,接受过基本教育的百姓都是少数,所以像这位先生一般的人物,只要搭眼看去,就明白对方必定是读过书,甚至颇有才华之人。 “在下李重,谢过救命之恩。 李重明显不会水,他的样子比起他人更多了几分狼狈,不过这却无损于他的气质,似乎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都是颇有才华的谋士形象。 项阳自然不会被对方的外形所迷惑,有没有真本事,可不是看他会不会说话,气质谈语是不是合格的,而是要看真才实学。 “李重?李先生应当是位读书人,不知为什么会狼狈地在一艘船上被人追杀,你们又是如何招惹到对主的?” 李重闻言苦笑:“若非阁下赶到,只怕我们已经成为江中鱼餐了,有些事情就算讲与你们知道也无妨。” 李重心思细密,他已经看出来,项阳等人的身份来历绝对不一般,面对这样的人物最好还是顺从些,不要违逆对方的心思。 另一方面,他在河东之地狠狠地得罪了不少的势力,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将他们除掉。 河东他们再呆下去太危险了,对方的靠山出马,自己等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另寻他处栖身。 问题是他们长时间居住于河东,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也没有人脉。 而这些突然插手的人,看起来很有势力,说不定是可以投靠的对象。 此时,李重的心中已经存了些投靠之念。 项阳当然能看出他们的心思,微笑着道:“所谓相逢即是有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逢,那更是不知多少年的缘分,天意让我们在此处救下你们呐。” 项阳的话轻松拉近了双方的关系,更是让李重心生好感。 “我看你们还有不少的伤员,不如就在这条船上休息,正好我们的船队还备有大夫,我会快点儿让他为你们救治的。” 李重扭头向他身后的老者点了点头,后续与大夫接触,引导他为各个伤员治伤的事情,就交给老者了。 李重自己则再向他们行了一礼。 项阳表现得跟李重一见如顾般,希望尽可能地从他身上打听出细节来。 比起从那个“俘虏”身上打听到的信息,他还是更相信这个自己救过的文士。 此人虽然是被追杀,但是脱离险境之后气度犹在,想必见识不凡,他所说的情报,有可能覆盖到整个河东势力。 李重自然愿意配合。 项阳虽然不惧他们惹来的麻烦,而且看起来也非河东的势力,可以直接乘船员远离,不会害怕河东本土的力量。 但是,他们只怕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来,或许是跟河东某方势力有交情,或者就是来做生意的。 为了他们冒然出手,很可能会遭遇极大的风险,于情于理,李重也会回答对方的疑问。 “这位先生,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我看你的气度不凡,而且你手下对你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啊。” 李重也说明了他心中的疑惑。 刚刚他已经见识过了陈飞的本领,在水上,真是可以百人之间取敌首级,而且他刚刚的出手还挺轻松的,说不定没有尽全力。 然而,踏上船来,才发现那员猛将在对方的船上地位不算是最高的。 项阳与易安等人还是穿着便服在此,就更让李重摸不着头脑了。 项阳微笑道:“在下项氏名阳,关中人士。” “项……你,你该不会是!” 李重突然双目射出恐惧之色,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李重是个非常重视民心民生的谋士,所以跟一般的百姓走得很近,最近几年,时尚都会听到他们围在一起吃饭时,就爱骂一骂当今的大凉皇帝。 既然是皇帝,那自然要背负起相应的责任。 不管他身边有没有奸臣,是不是已经亲政,总之,大凉的天下乱成今天这个样子,作为大凉皇帝,总不能说是没有责任的吧? 没想到,现在他遇到的人,就是大凉皇帝陛下,而且刚刚还救了他们的命! 这实在是太巧了,不过想到项阳手下的猛士的作战能力,看看周围的护卫们透露出的杀伐之气,再加上项阳本人的气度,似乎由不得他不信呀。 “草,草民见过陛下!” 李重收起各种杂念,恭恭敬敬地向着项阳行了一礼。 其实李重也是个不畏权贵的人,他并不是因为听到了项阳的身份而更加惧怕他,但也没有因为平时接触的信息与民怨而对他表现出敌意。 毕竟,他对于项阳本人并不算了解,毕竟,他的命还是对方所救。 项阳也知道,这个李重有点儿本身和心性,不可能仅靠着身份就让他五体投地。 虽然项阳感觉到李重有投靠之意,但他应该更多地是为了他的同伴们,若要让他真心归服,像易安等人一样忠诚可靠,还需要加把功夫。 项阳直接打消了李重的疑虑,点出了最重要的话题。 那就是李重可以随意是让这些人跟着大家走,而且他们也不会表现出轻视与刁难,还有大量的免除赋税的优待。 这样做,项阳与大凉王朝付出的微乎其微,但能完全打消李重的顾虑,让他们产生真正归心的感觉。 现在的关中,经过多年大战,其实民生也颇为凋敝,多几个人口进去,田地绝对够分。 李重却像是完全猜到项阳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神色较为淡然地谢过了。 如此表现,让项阳更加肯定,这个人恐怕不简单。 一边下令转向往大河下游行去,项阳一边与李重把臂言欢。 李重对于河东的认识果然非常全面,而且他与那些一起被追杀的人并不算是一路。 被救下的大部分人,其实,就是在河东生活的普通平民,李重本来是因为他们与控制河道的恶势力起冲突,自告奋勇地想要帮他们出主意讨公道的。 谁曾想,事情先顺利后波折。 最开始李重的的确想到了作用,但也让对方恼羞成怒,什么也不顾地派人直接追杀。 幸好李重也多长了个心眼,早有预防,所以大家才通过备船逃走。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追杀他们的心如此坚决,哪怕他们已经逃入了大河,对方依然没有舍弃,一路追杀。 如果没有项阳等人出现而且出手相助,恐怕他们全都要死于对方之手。 “唉,枉我自以为饱读诗书,颇有见识,这次却因为自己乱出主意害得他们几乎身死,惭愧啊。” 项阳却并不介怀:“先生过去并没有替别人充当过谋士之职,所以难免会有疏漏,最重要的是此事既然与先生无关,但你却不惜以身犯险也要相助。” “此等心肠才是最难得的。” 项阳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先生既然乃饱学之士,而且眼光长远,放诸天下,应该也知道大凉王朝现在的处境吧?” 李重定定地看着项阳,没想到作为大凉皇帝,他谈论起大凉王朝的现状却并没有太介怀的感觉。 “饱学之士不敢当,但是我的确有留意到关中之变。” “只不过,粗野之人,没有太好的消息渠道,听说后来大凉王朝与岳虎大军多次交战,竟然颇占上风?其中曲折,实在是让我想不透啊。” 李重虽然读过不少书,但他本身并不是军略谋士的类型,最多就是知道一些军事常识而已。 他的“常识”告诉他,以当时大凉王朝的惨状,再加上岳虎军的兵力优势,本来大凉军是没有翻盘希望才对。 谁知道,几次大战下来,大凉军的气势反而上来了。 他不可能得知真正的交战细节,但作为一个胸中怀有天下,也希望有机会做出一番事业的人,李重对于这些细节自然是非常关心了。 项阳微微一笑,自然乐意为他解答。 李重的军略水准低一些,在他看来并不是缺点,他本来就是希望得到一个踏实的内政型人才。 他刚刚听到李重为不相干之人出头谋划,反而更加欣赏,完全是出自于内心,通过这等事情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的。 当然了,关于李重在内政上的真才实学,也是需要进行验证才行,项阳愿意保持耐心,给他展露能力的机会。 项阳一边为李重说明一些精采战役的细节,让他对于大凉军以及大凉军的将领们有一个大概的认识,一边说明现在大凉王朝的处境。 其中,他特别说明了自己采用的一些惠民政策,引导着李重对其发表看法。 让项阳颇为惊喜的是,李重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虽然李重有极大的局限性,他并没有实际为官理民的经验,而且眼光还是受限于这个时代,无法完全领悟项阳的深意,但是,已经比许多自长安随他们突围的官员认识更加深刻。 在项阳的定位之中,李重还算不上什么顶尖奇才,但只要给他时间让他积累经验,必定是一流的内政人才。 现在大凉王朝的地盘恢复,西部关中正需要大量肯实干的人才,所以项阳立即把他派了出去。 李重听到自己要到某些乡镇,伏下身子踏实做实政,没有丝毫被轻视的感觉,反而非常欣喜能将读书时的许多想法付出实践,欣然上任去也。 第74章 跑来求援的 项阳现在掌握到了更多的关于河东的情报,虽然暂时还不会直接对他们动手,不过,将来他们真的开始攻略河东之后,靠着这些情报,他们将来收复河东的时候,可以更方便地进行接收。 换成其他人,只怕会被笑太过贪婪,还没开始进攻河东,就已经幻想接收河东后的场景。 但对项阳来说,却很正常。 他永远都习惯于提前布局,许多看着“太过长远”的手段,总能发挥及时却关键的作用。 而且,现在的大凉王朝根本路线就是走群众路线,在河东的核心经济盐业多留意,总是没有坏处的。 项阳不但自己有这样的习惯,而且他每次的布局都会召来朝中的主要将领与大臣进行交流,让他们借此明白自己的思路,达成上下一心的效果。 项阳希望借此让更多的手下养成以长远目光来看待问题的习惯。 而且,随着大凉王朝的处境越好,这种做法的好处也会越大。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当他们刚刚从长安突围出来之时,就连自我生存都成问题,后面数十万岳虎军进行追杀,他们的一切精力、兵力、财富都要投入到跟岳虎军的决战之中。 布局也是需要投入资源的,只有处境“从容”之时,才能拨出更多的资源,在更多的方向上进行布局。 项阳虽然知道自家的处境已经大为好转,甚至离关中比较近的那些地区势力应该都能察觉到。 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成为了别人的“大腿”! 这次,他们派往宛城的商队,带回来了一位“重要客人”。 现在大凉王朝不仅依然往荆州的方向派出秘密商队,而且还主动派出了些身份更加“暧昧”的商队。 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打出大凉王朝“秘密代表”的旗号,但却会在明里暗里表达出他们跟大凉王朝有着各种密切关系。 很多商人或者是代表势力进行秘密交易的人物,嗅觉还算灵敏,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样的商队必定能代表着大凉王朝官方的态度。 所以,他们愿意主动找上门,而且跟着商队过来,就代表他们是有事相求于大凉王朝。 项阳摸了摸鼻子。 看起来,在某些势力的眼中,现在的大凉王朝已经不是日暮西山,天天被岳虎军追着打的咸鱼了。 虽然大凉王朝的处境好转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不过他们在直接面对岳虎军压力的同时,还能出兵凉州取得大胜的消息,此时只怕已经传到中原了。 当然了,西凉的情势一向很少有中原势力关心,在他们的眼中,或许是大凉王朝捡了个便宜才打了胜仗。 但是他们实实在在是在岳虎军的压力之下做到这一切的。 而且从地理上来说,项阳所占据的关中西南部,可以绕过关中东部和洛阳部分地域,直接与荆州相连,这就更让荆州的势力对他们有强烈的“期待感”。 项阳本来暂时没想过对荆州动手的,只要通过商队,可以把手伸入宛城,得到部分利益就知足了。 虽然他们可以通过山路连接到宛城之地,但那毕竟是山道啊。 如果要进行大规模的作战,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赶到,而且后勤会受到更大的限制。 但是,如果有当地的势力进行支持,那就是两种情况了。 经过了多次特训之后,项阳对于他掌控的这支武装力量已经很有信心,在炸药包的加持之下,应该能胜过这个时代的所有军队。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联络大凉王朝,不管对方来头如何,势力大小,都必须要重视。 在易安与易秋娴的强烈强求下,项阳竟然还得换一件“皇帝服装”。 还好,只是一件皇家常服,否则的话项阳恐怕得别扭死。 …… 这次带队前往宛城的商队首领名叫庄安,曾经在霍飞勇的手下,也是出身于宫禁护卫。 现在庄安在军中也算是个中层将领,而且为人头脑灵活,所以被霍飞安强烈推荐,项阳则委之以重任。 在宛城方面,庄安并不只是个普通的商队头目而已,他有权统率其他数支商队,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决策,甚至将几支商队的“护卫”短时间内集结成一支小型军队! 在见到其他势力的使者之前,他们先将庄安召入军帐之中,先了解一下大概的经过。 庄安沉稳地向项阳与众将行礼,然后说明这次与对方接触的全过程。 希望与大凉王朝联合的势力属于荆州北部的一个小诸侯吴镇江。 而且,这次随着庄安来到关中的,竟然是吴镇江本人!作为一个势力之首,能亲身犯险,足可见他的急切与诚意。 当时吴镇江派出了曾经与庄安等人进行过交易的商人作为代表,向他们表明希望与现在的大凉王朝接触甚至是求援。 易安追问道:“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是有求而来喽,在路上你可曾问清楚他代他们到底是有何事相求,对我大凉王朝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庄安回道:“末将在面见到吴镇江之后曾经问过,但是他坚持不答。本来没有弄清楚他们的意图,末将不敢将人带来,只答应进行转答,不过,吴镇江自己愿意亲身前来……” 项阳点头道:“此事上你处理得还好,并无过错。” “而且若吴镇江的势力真的遇到大麻烦,他们自然不想也不敢随便透露的,现在就把他人请来吧。” 易安等人非常默契地在回到各自的位置分班站好。 这时,项阳才注意到,他们不仅让自己穿得更正式了些,包括易安等核心大臣武将在内,全都换上了比较正式的服装,就差没穿上朝服了。 项阳先内心一阵好笑,之后又颇为感慨。 在这里的可以说都能称得上大凉王朝的忠直之臣,大凉王朝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某种信仰般的存在。 虽然吴镇江只是荆州的一股小势力,但是这是大凉王朝被岳虎军“赶”出长安之后,第一股前来朝见的地方势力,对于这些大臣们来说,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大家都在整理心情之时,帐外的亲卫大声道:“请荆州吴镇江入内!” 所有人的表情自然肃穆起来。 吴镇江走入帐中,瞬间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吴镇江拜见大凉皇帝陛下。” 这时是吴镇江最为尴尬的时刻。 他现在虽然割据一方,但是对于现在天下正统的大凉王朝来说,就是个“反贼”嘛,根本没有合适的自我称谓,只能自报名字了。 好在项阳等人都不是死板之人,也懒得计较这方面的问题。 项阳稍加抚慰两句当作客气,然后直奔主题地道:“吴先生不远万里而来,应该是有要事吧,请尽管直说便是。” 易安等“老臣”有些幽怨地看了眼陛下。 他们刚刚体味起了上朝召见外地封臣的感觉,陛下这么快就切入正题。 吴镇江精神一振,赶紧道:“回陛下,荆州之地势力纷杂,特别是荆北地区,更是跟豫州和汉中等联系在一起,可以说牵扯中原之变局啊。” 项阳淡淡地道:“看起来吴先生对我们大凉的信心很足啊,现在已经替我们规划好进军荆北的发展了。” 吴镇江尴尬地道:“大凉王朝乃是天下正统,在此乱世自然要平定天下,恢复天下安宁,以陛下之英武,想必为期不远。” 项阳微微点了点头。 这姓吴的姿态摆得如此之低,马屁拍得如此之响,看起来是真有有所求,而且还是遇到了比较难解决的危机。 “我大凉王朝自然有义务平定天下,奈何天下贼寇众多,而且打着义军的旗号颇能蛊惑人心。” “我大凉早已铲除权臣,正欲拨乱反正,可惜世人仍然不知,我们还需要按部就班地挨个地区进行平定,怎么看这荆州也排不到最前面啊。” 项阳如此说,既是适当地敲打一下“反贼”吴镇江,同时又点明,过去大凉王朝有权臣把持,那时候反叛朝廷而现在可以弃暗投明的,朝廷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另外,则是点题,并不是吴镇江亲自跑过来一趟,他们就会帮助,除非他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条件,提高一下荆州地区的“优先度”。 吴镇江对这次会面极为重视,听项阳说完之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确信已经完全弄明白了项阳的意思,才缓缓开口。 感觉到项阳的作风,吴镇江非常欣喜。 陛下既然给他提出条件的机会,那就说明这次的合作是有机会的。 当然了,与大凉王朝朝廷合作,附带的好处就是身份洗白。 吴镇江现在只是一股小势力,不要说争霸天下了,哪怕是想在荆北称王,都有好几位大佬横在他前面。 而且他遇到的麻烦,正是源自于荆州本土势力,他们恨不能直接灭了吴镇江,比较起来,投靠大凉王朝也没什么问题。 不,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大凉王朝现在的实力,是否能顺利帮他们渡过大麻烦。 吴镇江坦然说道:“在下在荆州小有势力,掌控了大江上的一条支流,周围多有田地矿产,而且我还有一帮兄弟,皆可供陛下驱使。” 第75章 相助吴镇江 “正如陛下所说,大凉王朝要平定天下,需要一步步来,不知何时才轮到荆州,但是现在荆州内部分裂,并不代表他们会一直分裂下去!” “请问陛下,是对付一个内部纷乱,各方势力对峙的荆州比较好,还是对付坚如铁桶的荆州比较好呢?” 吴镇江这句话,点中了许多将领的心思,让帐内诸将许多人开始偏向于跟他们合作。 吴镇江的势力虽然不大,但也足以成为插在荆州的一个钉子,靠着他们,可以搅乱荆州局势,避免出现一个独大的霸主。 这其实也是现在大凉王朝拥有平定天下的底气。 大凉王朝以前固然弄得天怒人怨,造成了义军遍地的情况,但是因为义军太多,野心之辈也太多,他们自己就争伐不断。 如果大凉王朝面对的是一个拥有统一指挥的“义军集群”,那才是真的难如登天。 项阳微笑道:“确有几分口才,好了,说说现在荆北的形势,还有你们遇到的麻烦吧。” “遵命。” “陛下,荆北之前经过了多次混战,现在其实只剩下两大巨头,一个是掌控宛城大部分力量的鲁真,另一个是掌控北部大江河道的孙枭。” “他们二人依然在不断地兼并其他的中小势力,等所有的中小势力都灭掉,哪怕他们二人不起冲突,也会成为难以的撼动的强大诸侯。” 易秋娴直接问道:“那么你们得罪的又是哪方势力呢。” 吴镇江苦笑道:“应该说是得罪了哪两方势力!” “两方?你们不会这么勇吧?竟然把荆州北部最大的两股势力都得罪了?”易秋娴都有些吃惊了。 这个吴镇江也够倒霉的呀。 吴镇江赶紧摆手道:“不不不,这两股势力,我们只是得罪了鲁真而已,另一股势力并不是荆北的。” 易秋娴两眼一翻,刚才吴镇江的说明很容易让人造成这样的误会啊。 项阳颇感兴趣地道:“如果是正常的外部势力,应该不值得让你专门提起吧?” 吴镇江道:“正是。” “陛下与诸位将军莫要忘了,荆州之地并不是个独立的空间,荆州乃是四战之地,交通八达,与周边的势力有多个方向接壤。” “比如说,汉中上庸之地!” “上庸?” 这倒是让大家颇感意外。 他们进行天下大势的讨论时,很少会考虑巴蜀之地的势力,只有派出商队的时候,才会着重考虑进入蜀中,想办法带货出来与其他地域进行交易。 “上庸应该是汉中连通荆州的门户吧?现在不知掌握在谁的手里?” 项阳回想了一下,他记住的情报里并没有相关的内容。 对于巴蜀与荆州争霸的时候,上庸才是最重要的关隘,不亚于洛阳之虎牢关,但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的势力实在没有关心的必要。 “回陛下,乃是汉中余满的帐下大将,张越!” “余满?听说他就是汉中王,而且此人野心似乎并不算大,就是固守着汉中当他的土皇帝,应该对荆州没有想法吧? 吴镇江苦笑道:“我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所以才差点儿吃了个大亏,而且还把那位张越给得罪了。” “虽然余满本人的确没什么野心,但是那个张越却不一样。” “他可以说是汉中第一猛将,本身武艺高强而且还有不错的指挥才能,他主动要求掌控汉中门户,就是对于荆州存在着想法。” “汉中与荆州不一样,本身没有足以与余满对抗的势力,内部可以说是铁板一块,若要扩张,自然要好好利用其他地方争斗不休的机会。” “我这次来,就是想请朝廷出手,助我们对抗鲁真和张越,保持住荆州现在的平衡,直到朝廷发兵收复荆州!” 听到吴镇江的说明,大凉诸将最先的反应竟然是一股庆幸。 他们最开始也曾经担忧过巴蜀之地的诸侯会进攻关中,多一股势力参与其中,也就会把陛下的计划打乱掉。 而且巴蜀之地进攻关中,必经关中西部,那么现在控制这片地区的大凉王朝就是他们必克之敌,双方的矛盾是无法化解的。 幸好幸好,从汉中至关中这片陆路并不好走,而且之前的形势是岳虎掌控关中,拥兵数十万,任何势力想要打他的主意都得思量一下。 那个汉中的张越应该是没有想到,关中形势竟然会如此急转直下,所以才决定对荆州动手。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插手荆州,与张越直接对抗呢?、 现在的形势,张越打定主意要攻荆州,等于放弃了对关中的攻略。 若是他们强行插手而且要与张越正面为敌,万一打蛇不死,必被蛇咬,张越狠下心来把重心转移到关中,或者直接报复大凉王朝,那真的划算吗? 项阳的脑袋转得比他们更快,其他的将领还在分析着其中利弊,项阳已经点头答应下来:“好!就依你之言,我们可以出兵相助,而你需要提供荆州所有的情报,包括地形分布。” “呃,陛下。” 易安张了张嘴,但还是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先不说他们知道,陛下思虑之后既然作出决断,那必定不会出现什么失误,他们对陛下的信心还是很充足的。 另一方面,他们现在绝对不能扫了陛下的威严呐。 吴镇江大喜过望,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地就得到了大凉王朝的援军,而且陛下提出的条件这么低。 项阳的心里却非常清楚。 首先是对于张越的提防。 从吴镇江的口中得知如此重要的情报,绝对不能忽视。 但是,提防之法并不一定是互不招惹,或者严防死守。 主动进攻,打乱对方的布置,同样是一种提防,相反,如果此时选择保守的话,等张越真的拿下了荆北地区,那时若再转过头来进攻关中又怎么办? 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那还不如自己掌控主动。 他们的目标就是狠狠地打击一下张越,既让他无法在荆州得手,又能让汉中军认识下大凉军的实力,早点儿打消进军关中的念头。 其次,机会难得,项阳对于吴镇江那种趁乱摸鱼的战术思想还是非常认同的,早出手绝对比晚出手好。 若错过这次机会,只想着先平定关中和河东,先不说那时面临的东部与北部形势如此,荆州如果真的结为一块铁板,他们需要花费的代价也将大得多。 最后,只要吴镇江接受了朝廷之助,引朝廷之军入荆州作战,那就等于“站队”了。 吴镇江对于提供情报,甚至是后勤支勤的要求满口答应,而且这些条件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最重要的是,大凉王朝准备派出多少援军。 现在鲁真掌控宛城,拥有的兵力至少有三十万! 当然了,其中大部分都是“义军”,只有少量精锐,而精锐骑兵就更少了。 但是,大凉王朝在帮助他们的同时,需要随时提防上庸之地的突袭。 再加上鲁真的大军乃是主场作战,想要把他们击败、压制,总兵力怎么也不能少。 但是,若真的倾巢而出,那岳虎军就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西来进犯了。 项阳与众将商议,决定由易安和霍飞勇再加上水军陈飞留守关中,他亲自带着易秋娴等将领,并神武军三个营与玄甲军一部,共计一万人,前往宛城! 神武军的三个营正在山上轮防驻休,所以不需要花时间等待,立即就能行动起来。 大凉王朝的行动速度让吴镇江极为惊喜,但是得知他们派遣的兵力之后,却让他暗暗失望。 他差点儿就直接明言“怎么才一万人啊”。 要知道,他自己虽然只是荆州的一个中等势力,但是手下的兵力也多于一万。 就算再加上一万,跟鲁真还有张越的大军相比,只是相当于对方的零头而已。 不过,吴镇江回头一想,似乎大凉王朝就是靠着少量兵力与岳虎军的数十万大军周旋,反而屡败强敌,这让他的信心又恢复了一下。 只希望,陛下与大凉诸将领的指挥能力在宛城也能发挥相应的作用啊吴镇江自然也随着大军,回归荆州,而且让手下提前回去报信。 项阳主动说明,不需要为他们的大军提供驻扎之处,只要提供一定的粮草即可。 这并不是一般的客气,而是存着少许提防之心,自家大军驻扎,哪怕受到了突袭,也能快速反应。 项阳对手下将士的战力有信心,只要能突围进入山区,他们就能顺利回到大营,说不定还能给敌人以重创。 沿途之中,项阳跟易秋娴等将领商讨在荆州作战的细节。 虽然吴镇江所说,他们的敌人都集中在荆州北部,全是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不能以此来局限自己。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关中水道与荆州并不相连,所以他们是无法得到陈飞的水军支持的。 而且南方水军素来强大。 宛城附近还好,多为陆地,再往南,临近大江与其支流,水军将会极大的影响他们的作战行动呀。 项阳提醒自己麾下的将领,在任何单独的军事行动中,都不能忽略水道的作用。 第76章 前往荆北 项阳专门询问了吴镇江,既然自己的水军没办法调派过来,那自然只能依靠友军了。 吴镇江既然在荆州打滚,手上还是有一支水军的,只不过规模不大。 因为他的势力本身规模不足以支撑一支大型水军,而且他的核心活动区域还是偏北方的。 “不过,鲁真的水军其实我们也不需要多么提防,他的情况与我差不多。” 项阳愕然道:“你不是说鲁真的势力乃是荆州北部最强大的吗?” 吴镇江解释道:“确是如此,但他们跟南部的孙枭却是势如水火,很明显将会是荆州北部最后争霸的两股势力。” “孙枭的水军太强大了,足以与掌控江陵的夏浩相抗衡,所以,即使鲁真的势力比我大得多,但他的水军只要无法与孙枭对抗,那就没用,相反,越大规模的船队反而越容易被孙枭的水军找到。” “所以,只要我们别主动再去招惹到孙枭,水上的差距其实几乎不存在。” 项阳这才明白过来,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找到当地商家,把他们闲置下来的船只全都聚拢起来。” “即使我们不怕鲁真自水上阻击,也需要更多的船只来载送军队,另外你的水手水准如何,可以入夜操舟吗?” 听到这个要求,吴镇江有些为难起来:“回陛下,我自己手下的水军战士倒是可以做到,但是若再从那些商家找来更多的大船,他们的水手做不到呀?” 项阳想了想说道:“无妨,你先把船找来即可,水手的问题好解决。” “好,好解决?”吴镇江明显愣了一下,在他看来,水手的问题比起船只更难解决吧? 不过陛下亲口做出的保证,他直接开口质问只怕不太好。 他已经亲自前往关中找来了大凉朝廷作为援军,那就信任他们好了,大不了就是白雇了一支大船队,花些钱财罢了。 只要有机会打败鲁真与张越,再多的尝试他也无所谓。 因为一路都是走山道,而且项阳非常控制行军军队的数量,因此,当他们赶到宛城地界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势力知道,在荆州北部竟然多出了一万多精兵。 吴镇江离这里最近的一处据点叫做西土城。 早前曾经是宛城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后来遇到地震,这里的居民都迁走了,连带着西土城也破败了。 好在现在遍地的“诸侯”都是从义军脱胎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太在的攻城能力,所以吴镇江占据这里之后,稍加整修之后,倒也能当作一处据点使用。 为防意外,他们就先去西土城,至少有城墙依靠比起野宿要强得多了。 吴镇江已经狠狠地得罪了东西两大势力,项阳让手下的探子跑得远一点,多打探些消息,多做些警戒。 以吴镇江和鲁真等人的实力对比来说,他们若打定主意想要灭掉吴镇江,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要心潮起,派出一支大军打了便是。 另外,项阳摆出了之前的商队在宛城测绘的精准地图,开始布置如何对付鲁真与张越等势力。 吴镇江看到他们的新式地图,极为惊奇,易秋娴稍加解释两句,就让他明白了这副地图的奥妙,而且越看越觉得信息详尽,比以前的旧式地图不知道好多少倍。 “哎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整个荆州北部是找这种样子的呀。”吴镇江突然有种自己前面几十年白活了的感觉。 “不过,我们对于上庸一带的地形却并不了解,这方面就要由你来做说明了。” 吴镇江愕然道:“但是张越想要进攻荆州的话,必定是在荆州作战,我们把荆州的地形吃透不就行了嘛?” 项阳正色道:“兵法之道岂可自我拘束,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我们做的准备越充足,将来越不会被束缚住。” 吴镇江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大凉军只是派出了一万余军队,即使他们再勇猛善战,也最多可以自保,而且还要依靠着地形和防御工事,比如说坚固的城墙。 他要弄清楚上庸一带的地带简直没有必要,总不成靠着这点儿兵力,还想要反击回汉中不成? 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乖乖地把他所知道的上庸地形,进行详细说明。 他也不知道对于项阳来说,到底哪些地方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重要的,直接让他自行判断好了。 没想到,项阳直接掏出了一份纸笔,靠着吴镇江的口停,现场描出了一张地图! 项阳要求吴镇江只说明他有把握的那些,如果并不清楚的地方宁愿留白也不能“猜估”。 吴镇江看着项阳临时画出的地图,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份地图标志极为清楚,简直就像是他亲自去过一般。 而且项阳比对着荆州与关中的地图比例,还把吴镇江记错的几住距离给纠正过来了。 大凉王朝当今陛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知为何,吴镇江对于大凉军这次的支援,信心更足了一点。 吴镇江自己的兵力,把各处的杂兵加起来也有两万之众,正好是大凉军的两倍,其中部分兵力只能依靠着城墙和营寨进行防守作战,他手上的精锐之军,也就是一万而已。 当然了,这些所谓的“精锐”其实是他自己封的,若是把他们跟大凉军比一比,完全不够看。 吴镇江本来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但是把他们引入城中,跟他自己麾下的将士一对比,就非常明显了。 不过,吴镇江没有太受打击,反而非常兴奋,兵力既然不占优,那么派来的援军越精锐,对他就越有好处。 看到大凉军鼎盛的军势,吴镇江甚至有了别样的想法,那就是把几个与他势力差不多的势力找来,让他们亲眼年看自己请来的援兵。 这样的军势足以将众人镇住,只要他们再把消息夸大一点儿传播出去,说不定自然就副得鲁真和张越不敢来犯了。 但是,他刚刚去找项阳商议此事,就被项阳给否了。 “为何啊,这应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鲁真和张越虽然都被我得罪了,但他们自己却各有算盘。” “张越想要拿下荆北,而鲁真要跟孙枭争霸,他们如果在我们这里碰得太惨,损失过大,那就别想再做别的事情了。” “这些人不可能把跟我的私人恩怨看得比争霸天下更重要的。” 项阳淡淡地道:“你的看法的确不错,但,这只是一时的!” “我问你,难道我们还能长久地驻扎于此吗?等我们撤走了,你又要靠什么来威慑别人的势力?” 吴镇江直接就被问住了。 看起来他刚刚的确是急功近利了,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但是,现在不震慑住对方的话,难道真的要开打? 项阳看到吴镇江已经有些醒悟,继续语重心长地道:“能真正自保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敌人的实力无法威胁你!” “而现在我军最大的优势就是谁也不知道你已经请到了援兵,我们绝对不能轻易暴露出去,务必要起到最大的作用。” 吴镇江醒悟过来:“陛下的意思是,由我作饵,主动引诱对方,然后将之重创?” “呵呵,我并没有定下具体的作战细节,我从来不会被那种东西束缚住。不过,与其说你们的军队是饵,不如说,是让你们对敌示弱!” “现在,鲁真和张越都自认为对你非常了解,知道你有多少兵力,几斤几两,所以不会对你有太高的警惕。” “这样的优势,必须要好好利用,争取能一次扭转你的处境。” 吴镇江心里产生了怪怪的感觉。 在最初决定向大凉王朝求援之时,他是听说了大凉军面对兵力占绝对优势的岳虎军竟然能连打胜仗。 说起来,至少在兵力对比方面,原来的大凉军跟得罪鲁真和张越后的他非常像,而且吴镇江也没有其他的势力可求援的,只好前往。 但是,他毕竟没有亲眼看着项阳指挥打上任何一场大战,一切只是“耳听为虚”罢了。 然而,每次军议之时,他总是觉得陛下说得很有道理!或者说,每次项阳的道理都比他更有力一些。 “罢,就听陛下的!” 吴镇江再叹一口气,反正自己是无法破局了,只能想念陛下的办法能行。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手下带着惶急的情绪跑了进来。 “老大,大事不好了!汉中军杀出来了!” 吴镇江愕然道:“什么?张越现在采取行动?他疯了吗!” 吴镇江知道自己的兵力相对于张越是弱势,对方想什么时候打就可以什么时候来打他。 但是,他更知道张越最希望的是直吞掉荆州!他根本犯不着为了自己小小的势力引得荆州其他更强势力的不满吧? “可是,老大,我们的探子发现,张越亲自率领着汉中军,而且目标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吴镇江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立即扭头看向了项阳。 第77章 主动引诱 项阳摇了摇头:“就算我军遇到上庸方向的敌人进攻,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吴镇江忍不住说出心中的念头:“但是,他如此做,必会让其他荆州诸雄警惕起来,甚至可能插手呀。” 项阳笑道:“你想得也太天真了吧?正是因为你跟张越有了仇,所以他才敢于光明正大地来进攻你,我现在甚至觉得当初你得罪张越的事情,也是他主动设计的。” “现在他大可以声称,进攻你的地盘乃是为了报仇,以此打消其他势力的警惕。” “至于你所说的荆州其他势力插手的问题,现在荆州北部最强大的孙枭和鲁真势力,已经势如水火,他们难道会因为张越突然来犯,摒弃前嫌,再次团结起来?” 吴镇江恍然道:“绝对不会,他们两人势如水火,早就超过了一般的仇怨地步,绝对不可能临时化解,除非张越已经到了要将他们灭亡吞并的地步。” “所以,表面上看,鲁真对我们的威胁最大,但实际上,张越才是我们要盯防的点。” “鲁真还有孙枭作为制约,他们若要出兵,还需要先布置好对孙枭的防守,而且一旦发生意外,鲁真绝不敢派出大量的兵力进行增援或者反扑。” “而张越,却没有这种顾虑。” 吴镇江猛然心惊,他细思之后不得不佩服项阳的思维灵敏。 之前,他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对于鲁真可能的进犯束手无策,对于张越却不是那么担心,觉得他只会派出小股部队来袭扰,逼迫自己两面迎敌。 但是,现在看来,张越反而可能全力出击。 “这样看来,我们前期准备的防守重心全都错了呀。” 吴镇江感觉坐不住了。 他的实力不论面对张越还是鲁真都处于绝对劣势,最大的倚靠只有是提前准备的防御工事,现在连防御重心都判断错了,可想而知他心中的绝望。 项阳却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无所谓,本来从上庸和荆州之间的路就不好走了,就算是张越大军压境,也没那么容易发起进攻,我们还有应对的时间。” 吴镇江只能苦笑,这话也算是安慰吗? “那我们要不要转移防守重心呀,我觉得明天张越的大军就能从后面杀过来了。” 项阳笑道:“军情为先,你的警戒还是做得不错的,提前侦知了张越的大军攻过来,接下来就要完全掌握他们的行踪,同时,在内部严察各路密探。” 吴镇江为难地道:“这要怎么严察,我现在并没有及时掌控荆州的交通,而且如果把事情做得太过火,肯定会引起荆州的怨气。” 项阳没好气地道:“谁让你封死所有交通了,你不会利用一下刚刚得到的信息?现在你直接在西部散布消息,告诉所有荆州百姓汉中的军队要杀过来了,而且还可以描述一下他们多么凶残,吓唬他们,然后你在各个要害交通上埋伏人手,自己再做一些大的动作,最后就等着张越的探子自投罗网吧。” 吴镇江稍一思索,然后恍然大悟,明白了项阳的思路。 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大家对于乱兵特别是异域军队的陌生与恐惧,以心理战术阻绝他们西去上庸之路。 这种时候还会拼命往西走的,大概率要么是干着见不得人生意的秘密商队,要么就是汉中的探子。 这样的做法,也不至于完全阻绝张越的手下对荆州的探查,但是,却能大幅减少他们的情报回传效率,而且必能在最开始汉中的探子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先给他们造成重创! 那样张越手下可以派往荆州的探子都要大受影响。 吴镇江也是老于江湖,多年参与争霸的人物,自然明白两军交战,情报的重要性,直接兴奋地站了起来:“我马上就按陛下所说的去安排!” 项阳则把他们刚刚完成的地图交给了易秋娴:“让我们的探子也立即出发,从山道切入到上庸到荆州之间的道路上,一方面完善地图一方面掌控对方的动向。” …… 项阳现在并没有急于出手,展现自己的过人指挥,哪怕张越的大军已经逼近荆州,他也先耐心等待情报的完善。 他时刻谨记着自己现在是在异乡作战,过去的所有战绩并不代表他能真的百战百胜。 在防守布置,巩固城防方面,项阳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但是关于荆州和上庸的各种情报却飞快地汇总向项阳的大营之中。 首先是西边的张越方向,他们的大军的确向着荆州杀来,而且兵力达到了六万之众! 或许比起鲁真与孙枭的数十万之众,他们的六万人是不够看的。 但是,这六万人可是能从上庸出发,不远数百里,前往荆州作战的大军。 以各地义军的平均兵力素质而言,这六万人应该就是汉中军绝对的精锐了! 所以,他们的威胁非常大,甚至还在鲁真之上。 不过,在吴镇江采用了项阳之策,短时间内诱杀了数十员最精锐的汉中探子,直接让张越变成了半瞎。 哪怕拥有兵力优势,张越也果断地改变了进军速度,几乎是一步一扎营地前进。 项阳很快就得到了他们进军的情报,从中已经能分析出张越与汉中军的心理了。 首先是张越,他的性格应该是比较保守的人物。 其次是汉中军,本身作战的风格也不会特别激进。 只要结合一下汉中地区的地形与他们作战的历史就能明白了。 汉中四面皆险,其他任何地区,包括同在巴蜀的益州,要进攻汉中都要经过不少的天险,所以汉中之地只要好好防守,就很难被攻破。 这样的地理条件,决定了汉中之军的作战思路都是立足于防守之上,也就是非常保守地思路之上。 越是汉中的老将,越会受到这种思路的影响。 张越的确是生出了争雄天下的野心,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指挥思路。 项阳作出判断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找来吴镇江,让他发布消息出去,就说吴镇江的大军接到了张越来犯的消息,惊慌失措,正在奋力把东部的兵力调到西部。 甚至可以放些流言,就说他们与汉中军的初战有些不利,吃了大亏。 吴镇江苦笑道:“这样的消息,岂不是让鲁真直接来攻?我们连挡住张越一路都非常吃力,这样会成为两面皆敌的。” 他现在开始怀疑,请项阳来指挥是不是一种错误。 项阳冷笑道:“我不知道两面作战是最大的不利吗?这样做正是要避免两面作战!” 吴镇江精神一振:“陛下的意思是说,鲁真根本就没有做好对我们出兵的准备?就算是收到消息,也不会对我们出兵?” 项阳摇头道:“不!按你所说,鲁真应该早就想要对你出手了,接到消息之后,哪怕他针对孙枭的布置还没有完成,也一定会先派部分兵力来进攻的。” 吴镇江的表情再次垮了下来:“那怎么办?这下真的要两面迎敌了!” 项阳正色道:“我来问你,假如我们什么都不做,以我军军力,能在短时间内击败或者击退张越军吗?” 吴镇江想了想,老老实实地道:“不能。” “那么,知道我军已经跟张越军交战,你觉得鲁真还会静观其变?” “不能。” 吴镇江叹了口气,他明白项阳的意思了,到那时候,他们同样要面临两面作战。 项阳继续说明道:“因此,与其被动地等待他们两面来夹攻,还不如把主动之势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引诱鲁真来攻!先破之!至少也要打压他们的士气,让他们不敢轻易来攻,然后再扭头全力对付张越!” 项阳说到这里,眼中射出极度自信的光芒。 而在吴镇江的眼中,只觉得此刻的项阳似乎有种疯狂的气势。 真疯了。 但是吴镇江张了张嘴,竟然没有开口反对他的意见。 或许,夹在两大势力之间,只能靠这样的疯狂搏一把。 他现在又想到了项阳之前的分析,鲁真虽然在荆州的势力更大,但是在孙枭的压力之下,他若是初战失利,是很难派出大量的兵力进行反扑的…… 几天之后,鲁真的大营之中,众将齐聚。 鲁真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完整的“阵容”了。 他的势力虽然掌控了宛城等地,拥有在义军之中颇强的陆上兵力,但是与孙枭争雄,还是让他们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孙枭拥有着完全碾压己方的水军,那也就罢了,更关键的是,孙枭本人,武力强悍,非常擅长陆战。 他自己,几乎可以说是整个荆州的第一悍将! 鲁真军就曾经多次在这方面吃过他的苦头,当他的大军节节推进的时候,孙枭时常会在意想不到的位置突然发起突袭,而且凭借他个人的悍勇,直接将己方一部军队击溃,然后使得他们全局战线都受到影响。 鲁真也曾经几次设计,想要派遣自己多名勇将围攻孙枭,但是无一成功,反而被孙枭反斩杀了几名勇将。 这样的对手,鲁真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现在的局面是,鲁真和孙枭各有优势,整体实力半斤八两,都有所顾忌。 第78章 鲁真军进攻 如果他们直接正面强行吞并对方,首先是讨不了好,其次,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其他的势力。 所以,鲁真果断地改变选择,利用他陆上军队的优势,先一步把北部的中小势力吞并,进一步增强自己,最后再想办法对付孙枭。 哪怕真的灭不了孙枭,也没关系,大不了先跟他平分荆州北部,而他还有整个北方,这片更加广阔的土地施展手脚,扩张势力。 而孙枭就很难扩张了,他的南部是江陵,东部是江夏,西部可以够得着上庸。 但是,江陵江夏二地都有着强大的水军,孙枭的水军面对他们并没有什么优势,上庸更是汉中门户,非常险要的地方,若无绝对的兵力优势,去攻上庸只是白白损耗兵力。 所以,鲁真下定了决心,面对孙枭的势力方向,他力主防守。 孙枭只是自己勇猛难挡,他的陆上兵力是比不过自己了,而且就算再强的个人武力,也比不过坚固的防守工事。 之后,他将集中兵力,对其他的中等势力出手。 而且,现在已经有个目标了。 “主公!诸将已经到齐,请您吩咐!” “好!” 鲁真豪气万千地走上前来,先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然后.进行人员安排。 对于孙枭的防守,其实鲁真的大军上下都有心理准备了,他们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些事。 很快,鲁真借着向众将说明最新军情的机会,也说明了他们的首要进攻目标! 那就是吴镇江! 吴镇江曾经不识好歹,得罪过鲁真势力,这一点许多人也知道,并借此猜出了他们最先下手的目标就是吴镇江。 不过,当鲁真说明了最新军情之后,还是让许多将领喜出望外。 “上庸张越竟然也出兵了,而且直逼吴镇江,现在他已经把主要的兵力都调去防备张越了?” “呵呵,天助我也啊!” 他们曾经接到军情回报,吴镇江对于鲁真早有提防之心,这段时间一直在加强防御,相对于其他的中小势力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块硬骨头了! 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给了他们最好的进军机会。 鲁真也非常满意,笑着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我们绝对不能错失这次的机会,既然我们已经投入重兵防止孙枭的进攻,那就能放心大胆地对吴镇江出手!” “在此之前,我已经跟某些诸侯打过招呼,让他们相信这只是出于私人恩怨,打消了他们的部分顾虑。” “主公英明。”吸到鲁真的事先布置,众将心悦诚服地拍起了马屁。 “好了,对于征讨吴镇江之战,诸位有何建议?” “回主公!我认为,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而且敌军处于两面受夹攻的状态之下,根本不需要再玩什么花样,直接正面进攻便是。” “哦?正面进攻?这会不会太托大了?” “不!这样并不是托大,相反,这才是我们最应该采取的策略,只有如此才能节省时间!” “诸位请细想,我们最大的敌人难道是吴镇江的防守吗?并不是,而是时间,我们必须要抢在其他诸侯特别是孙枭反应过来之前得手。” 鲁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手下大将宋枫的看法非常认同。 虽然他们已经针对孙枭做了是最全面的准备,不过,孙枭依然是荆州北部对他们最有威胁的势力,只要孙枭出手,哪怕最后被击退,也会麻烦无比,而且鲁真有可能陷入两面作战的境地。 “而且大家不要忘记,吴镇江的实力虽然一般,但是他还算得民心,在荆州颇收得人心,拖延时间太长,说不定会有变数,还是早点儿将他们灭掉比较好。 鲁真下定了决心:“也罢,我们就快速集中兵力,立即出击,只要能趁着吴镇江反应过来,再次将兵力调过来之前,直接将他们的防线击溃,那么吴镇江军之前的准备,就全成了摆设,反而可以为我军所用。” “主公英明!” 众人齐声称赞。 鲁真看了看众将,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宝贝儿子鲁鹰的身上。 “鹰儿,这次就由你为主帅,带着苏秦、安铭二位世叔,领军八万,进讨吴镇江!记住,这一路上可要好好跟二位世叔学习呀。” 此言一出,在座诸将的表情就比较复杂了,不过大家最后都压下了心中所想,维持着笑容。 鲁鹰则是满脸兴奋,抱拳道:“多谢爹爹给孩儿这次机会,我一定不辱使命,快速将吴镇江的军队击溃,夺下他控制的城池!” 鲁鹰终于被父亲委以重任,而且还是独当一面,只要不出差错,就有机会立下大功,他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鲁鹰现在年纪越长,也越来越希望在军中确立起他的地位,争取早日成为众将心目中顺理成章的接班人。 在此事情上鲁鹰绝对不敢掉以轻心,在此乱世,各个势力都有不稳定因素,不但互相攻伐,而且内部互相取代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再者,鲁鹰也不会忘记,他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弟,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将来总会长大成人的,他现在立的功劳越大,地位会越稳当。 但是,鲁鹰只顾着表达自己的决心,却在话里从头到尾没有提到父亲的叮嘱,没有提到两位“世叔”。 苏秦与安铭,都是鲁真军中资历非常老的大将,指挥经验丰富而且也很有威望,鲁真到底是不敢拿自己的霸业开玩笑的,虽说他有意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但是让两位老将作为辅助,也算是比较老成的做法。 苏秦与安铭听到鲁鹰的回应,神色之间隐隐有些不满,只是他们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儿提出来。 鲁鹰自己虽然没有太多的指挥作战经验,但是,他现在手上掌控着足足八万大军!而且质量也不低。 以这样的大军,足以正面碾压吴镇江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番反应早就被项阳料定。 吴镇江也有了项阳的提醒,故意传出流言引诱鲁真势力来攻,但是,足足八万大军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吴镇江现在只觉得他提前准备好的城防也不是那么稳当可靠了。 项阳淡然地问道:“以鲁真军的进军路线,他们第一个要攻打的城池,应该是安江吧?” 安江乃是宛城西南的一座小城,经过了吴镇江加固城防之后,也能算是一座要塞。 但是,吴镇江不可能把阻击敌军的任务只放在这座小城身上,城内守军一共只有两千之数,而他们要面对的是八万大军! “不错,看起来,安江是守不住了,不对,我军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挡住敌军。” 项阳很好心地提醒道:“记住,我军不只是挡住敌人就行的,否则张越大军赶到,我军兵力根本不足以继续作战。” “我们必须借此机会重创鲁真军!” 吴镇江苦笑道:“是我无能,一切都仰仗陛下的手段了。” 项阳没有直接回应,反而看向了易秋娴:“秋娴,若是你,又该如何指挥?” 易秋娴想了想,向吴镇江问道:“虽然以安江之地不可能完全挡住敌军,但是,敌人也不可能直接攻破安江吧?” 吴镇江想了想,自信地判断道:“绝无可能!鲁真军虽然人多,但是再多的人也不可能直接蚁附攻城,那样只会让他们加大伤亡。” “我判断,鲁真军最初的攻城器械应该是不足的,安江还是可以支持几天,不过我也不确定到底能支持几天。” 易秋娴微笑道:“那就足够了!我们就抓住这个时间点,先给敌人以重创,不但能打压他们的士气,也可以让敌军变得急躁起来。” 项阳故意反问道:“你不认为,安江距离敌人的大本营还是太近了些吗?若是我军直接进行袭击,有可能陷入敌人的重围之中啊。” 易秋娴自信地道:“那就要看我军的指挥如何了,只要行动迅速那就可以避免,突袭之战,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出奇不异,而安江离敌军的大本营比较近,才更会让敌人没有提防,正合兵法之要!” 听到易秋娴与项阳的对话,吴镇江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好在项阳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我们是不会让你的军队负责突袭的,让你的将士好好防守,不要丧失信心,突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到现在为止,吴镇江军在情报保密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现在大部分的异地将士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主公已经请回来了援军,而且依靠着原来的存粮,项阳又让手下将士,除了探子之外尽量减少外出,一直没有被其他势力发觉,吴镇江竟然已经得到了一支强大的援军。 之前的保密,现在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而且第一战必须要打出足够的战果。 …… 在鲁真军中,他们也在商量进攻之策。 这一点其实没有太多讨论的必要,首战必定是在安江城下。 区别在于,以鲁鹰的意思,大军赶到,只需要一鼓作气地攻城便是。 那个矮小的城墙,也想挡住他们八万大军? 不过,老成的苏秦等将领,却直接表达了反对! 第79章 到处都有敌情 苏秦等将领其实也没有看出什么陷阱,他们都是老将,与将士们的感情更深些,不希望出现过大的伤亡。 而且,吴镇江势力本来也不是他们主要争霸的目标,能稳一点拿下,何必硬要在敌人状态最好的时候搏命作战呢。 苏秦等老将献计,最好是先将安江围一围,因为他们的兵力优势,这并不会占用他们太多的兵力。 之后再广派军队,掐断安江与后方的所有联系,然后再在安江城外围挖下沟渠。 这样的姿态,就等于明着告诉安江城内的守军,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援军的,这里再好的城防工事也保不住他们,他们已经变成一支孤军了。 即使这种心理压力,无法逼得对方出城投降,至少也要大幅降低他们的士气。 到了那时,他们大可以灵活根据当时的局面,再决定是否要强攻安江。 要知道,只要安江的守军士气足够低,他们甚至不敢再出城作战,一支不敢出城作战的孤军,本来就不需要理会啊。 他们提出的建言,谈不上是什么妙计,不过也算是老成之言。 但是,在鲁鹰听来,却感觉到了另一层意思。 苏秦与安铭,皆是追随他父亲很久的大将,以他们的本领,过去所立的功劳,必定能找到更好的作战策略。 说得更直白一点,如果把鲁鹰的帅位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只怕他们也不会采取这种过于稳妥的策略。 提出这种策略本领就说明,苏秦和安铭其实并没有想过真心帮助他建立大功,他们只是为了完成父亲交托的任务而已。 不出错,不要蒙受太大的损失,四平八稳…… 只要最后能打败吴镇江也就行了。 不,假如战局有变,能不能打败吴镇江他们都不会在乎,只要能保着自己和主力大军撤回去,他们就无功无过。 但是,对于鲁鹰来说,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结果! 鲁鹰对于这一战其实也不在乎。 区区吴镇江而已,这样的“小势力”根本不配阻挡他们的大业,但是他必须要在这一战里打得漂亮,显示出他的能力。 说来可笑,此战之中,鲁真军中最重要的三员将领,其心思竟然都不在于大战本身,都有着另外的目的。 既然苏秦与安铭不肯帮忙,鲁鹰就只能依靠自己与几位亲信将领。 作为鲁真的长子,鲁鹰已经提前布局,在军中获取自己的势力。 攻城战历来是军事大战的难点,过去,有许多名将带领着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也曾经在攻城战中吃了大亏,一世英明付诸东流。 而安江城附近的地形,也无法使用水攻等计策。 没办法,鲁鹰一边说服了苏秦与安铭等大将,直接进攻安江,一边定下了一个“围三缺一”的计策。 将安江城的三面团团围住,只留下后方作为缺口,让安江城的将士知道,他们根本没必要在此死守,只要从后面逃出城去,就能离开。 哪怕安江城中的将士,对于吴镇江颇为忠心,此计依然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人心如此,当你在士气最高的时候,面对强敌,还能怀有死战之心,但是日复一日,每天都会在大战中出现巨大的伤亡,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 这样的情形下,如果还存在着一条安全的“退路”,那么许多人都不可能再坚持所谓的“忠心”了。 鲁鹰自以为得计,立即以此安排,先将大军分为三个方向,围住安江,然后分别从三个方向开始攻城。 接下来的攻城战,看起来非常“正常”。 吴镇江军靠着提前的安排,他们的反击打得更狠,给鲁真军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不过,这点儿伤亡相对于鲁真军的八万大军并不需要在意。 而且鲁鹰虽然急于先拿一场胜利,却没有犯下基本的错误。 他的进攻,还算是按部就班,除了伤亡大一点,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几天进攻之后,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甚至无法在城头立足,而且他们故意留下的一条生路,也没有任何的吴镇江军逃出。 现在的安江城内,吴镇江手下的将士似乎真的众志成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个逃兵都没有吧? 要知道,吴镇江本人现在可不在城里呀。 难道这些将士就不担心完全成为吴镇江的弃子吗? 鲁鹰自己反而沉不住气了。 其实,小小的安江城是否能轻松攻下来,无伤于大局,但是,这次的攻城战乃是他坚持要攻的,而且还自以为聪明地设下了围三缺一之计。 现在,攻城没有进展,围三缺一,根本不起作用,那就等于是在打他的脸呀。 鲁鹰不在乎这一战的胜负以及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他绝对不想让自己在众将心目中的威望降低。 每次在大帐里召开军议,鲁鹰似乎隐隐地感觉到,苏秦等人正在看他的笑话。 鲁鹰觉得不能这样等待下去,他必须要更快地攻破安江城,只有如此,才能让众将忽略了他错误的算计。 再说了,现在吴镇江军没有出现溃逃的局面,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给的压力还不够大。 只要他们再多增加一点压力,就能突破敌军的心理防线。 但是,虽然鲁鹰手下的大军多达八万,现在投入攻城的兵力也不低了,何况大军急切之间调动必定会造成局部的混乱。 鲁鹰并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已经在周围布局监控上,搞出了不小的漏洞。 而苏秦等人则做出安排,他们亲自坐镇面向吴镇江主力大军所在方向。 以苏秦的经验还是知道,大军在全力攻城之时,也是最脆弱的时候,若是被敌人从外围发起突袭,说不定会立即崩溃。 但是吴镇江的兵力有限,而且大家以前也打过交道,他们对于吴镇江可能的突袭,以及突袭的威力都有预计,这样的防范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这一次,即使有苏秦与安铭两位老将也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 …… 项阳此时已经带领着大凉军隐藏在树林之中,随时可以对鲁真军发起致命的突袭。 因为大凉军始终没有暴露自己,所以他们在战前就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战略优势。 哪怕鲁鹰并没有犯错将更多的军力投入到攻城战之中,这次也难以抵挡大凉军的突袭。 现在更多的兵力被调空,使得面对大凉军埋伏的方向上更加空虚,而且需要填补这段空白的兵力还在调派之中,敌阵出现了极大的混乱。 以项阳的指挥能力,自然不会错失这次的机会。 他命令易秋娴带着一千余玄甲军先行出击。 此时,骑兵的速度与气势将会给予敌人最大的打击和震撼,易秋娴出自玄甲军,对于骑兵作战也有了很大的进步,足以托付重伤。 而项阳亲自带领着后续两个营的步军随后出战,最后还有一个营此时正在正面配合着吴镇江的大军行动。 吴镇江也已经带领着大军从正面赶来,只不过他们可不敢吸引到鲁真的注意力,所以只能缓慢行军。 不过,接到了项阳发出的信号之后,吴镇江立即命令先锋加快行军,当然他也叮嘱了一句,遇敌少战,能脱离就脱离。 吴镇江的正面大军,这次并没有什么杀敌的任务,他们最重要的目标只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先锋大军人数虽少,但却都是吴镇江军的精锐,同为荆州势力的鲁真军,而且他们还有老将坐镇,必定可以很早就认出来。 看到吴镇江最信任的精锐出现,他们必定会判断大军主力就在这个方向,而项阳就是需要这一个时间窗口。 …… 一刻钟之后的鲁真军大营中。 鲁鹰正焦急地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等待着攻城战的最新消息,他不需要听到直接攻破城防的结果,只要能有不错的进展,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鼓舞。 然而,此时他接到的不是攻城成果,而是敌军援军已经冲过来了! “可恶的吴镇江,他怎么敢!” 鲁鹰气得一锤拳。 他们以八万大军泰山压顶之势逼来,吴镇江手上一共也有两万余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在鲁鹰看来,吴镇江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把兵力缩在城防的后面,依靠着防守的优势给他们制造巨大的伤亡压力,把鲁鹰的大军逼退。 所以,鲁鹰根本不想念吴镇江敢于派军出来,这可是要冒着跟他们野战的风险的! 他难道心里不畏惧自己的八万大军吗! 不过气归气,鲁鹰对于自家的状况也很了解。 现在他大量的兵力投入到正面的攻城战中,周围又分散布置兵力提防,所以暂时无法集中起大量的兵力冲杀上去野战。 好在,苏秦与安铭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种局面,所以背后他们埋下的兵力一直没动。 这支军队,既可以在安江城的将士逃走之后,截杀他们,又能挡住吴镇江的援军。 幸好有这支军队,现在鲁鹰还不需要担心对方的援军能直接杀到安江城下。 但是,这样的措施却是苏秦和安铭准备下的,是他们算得准,并非鲁鹰之功,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手下将领询问道:“少将军,现在敌人的援军先锋已到,他们的主力也有可能赶到,我们是不是准备决战,先把攻城的部队撤下来吧?” 鲁鹰一听,自己也陷入了犹豫。 第80章 必须要抢快 现在撤回来,更加稳妥,以他拥有绝对优势的兵力,稳应该是最正确的战略。 但是,这次攻城战是他一力主张的,而且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战果。 相反,苏秦与安铭提前备下了伏兵挡住敌人的援军,显示出他们高超的指挥水平,这时撤回来,会让鲁鹰被他们两位老将压过一头。 “不能撤!既然苏秦与安铭已经挡住了敌人,那为什么还要撤?” 鲁鹰强硬地道:“现在我们撤下来,只会给安江城中的敌人错误的信任,让他们重新恢复信心。”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激战,安江城中的敌人也快要到达极限了,他们也是在硬撑而已,现在我们如果一鼓作气,就能击溃他们,但是我们如果突然撤军,就会让他们明白援军就在附近。” “攻!继续攻城!”鲁鹰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没错的。 然而,就在这时,易秋娴带领着一千玄甲军发起了冲锋。 玄甲军能排得上天下间最精锐的骑兵,而且他们的兵甲也是从长安城中带出来,在山间又经过项阳亲自改良过的,正面冲锋一千玄甲军的威力也足以起到恐怖的效果。 更不用说,现在鲁鹰的大军因为他的调兵,现在正处于比较混乱的局面下,在侧翼战场上,他们根本挡不住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 鲁鹰惊愕了半晌才道:“怎么回事?他们的骑兵进攻如此凶猛,吴镇江的手中有这么强力的骑兵吗?” 宛城一带的地形虽然比较有利于骑兵作战,但是扩大到整个荆州的话,那就很不利了,骑兵受到河网的限制太大。 再加上荆州之地向来缺少战马,所以就连鲁真的手中都没有太多的精锐骑兵。 “这,属下不知,但是我们外围的队伍,的确回报说敌军的骑兵威力极为可怕。” 鲁鹰紧皱着眉头,回报连敌人的数量都搞不清楚,他要派出多少兵力才能挡住?而且骑兵灵活,可以在战场自由穿梭,如果单靠着拦截的话,是不可能挡住他们的脚步的。 他们可以转到战场的任何角度上再次发起突袭呀。 更加可怕的是,这支骑兵的最终目标应该也是想要救援安江城,那么现在他这里就不算安全了呀。 正在全力攻城,而且蒙受了不小伤亡的大军,即使兵力还占有优势,若是被一支骑兵直接来个背冲…… 鲁鹰只要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鲁鹰很快收到了第二份报告,那只骑兵并没有直接冲往安江城下,而是绕个圈子,似乎有意在外围跟他的大军磨蹭。 “哦?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凭着鲁鹰的经验,根本猜不透对方的意图,让手下摊开地图,他似乎有所醒悟。 “以我看来,敌人这支骑兵必定人数不多,战力不强,所以他们不敢直接冲到安江城下,敌人也担心万一救援不成,可能连这支骑兵也陷在这儿了。” “所以,他们是想要尽可能地引发我军的混乱,甚至可能绕到安江城背面的方向,与那个方向的援军进行配合,夹攻我们的阻击队伍。” 手下的部将赶紧夸道:“少将军高见,那我们岂不是不需要理会?” 鲁鹰得意地道:“岂能如此,我们还是要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安铭二位将军的,同时主力大军继续攻城,让外围的军队做好防守。” “真是的,不过是被抽调了些许军队过来,就弄得外围防线大乱,真是不中用!” 鲁鹰只知道埋怨手下的将士,却根本不在意引发这种混乱的就是他自己。 …… 就在鲁鹰已经下令继续强攻安江城的同时,项阳已经带着主力步军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之前受到易秋娴带领的玄甲军冲击,鲁真军被打蒙了,好不容易挨到敌人的骑兵走开,没想到又迎来了敌军的步军。 步军的冲锋威力和速度自然不可能与骑兵相比,但是面对这支骑兵,却带给他们极强的压迫感。 欺负鲁真军没有整齐的阵型,大凉军一边接近一边直接依靠着弓箭手进行齐射。 没有成列的大盾进行阻挡,齐射箭雨发挥出了极为强悍的威力,守在前面的鲁真军将士成片成片地被射倒。 后面的鲁真军看到箭雨不断逼来,更加不敢顶上来,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只要正面敌人的前进速度比不过他们,那他们就不会被箭雨所伤。 至于已经被箭雨覆盖的同伴,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这样虽然可以让他们避开箭雨的射程,但是前面的军士不断后退压缩后面,使得他们的阵列更加混乱,而且互相妨碍,后面的将士连前面到底是何处境都搞不清楚。 项阳看准机会,下令让步军抛掉劲弓,直接抽出短兵刃开始冲锋。 两军短兵相接,不管是纪律,装备还是士气和阵列,大凉军都占有绝对的优势,他们的作战几乎就是一场碾压。 鲁真军的士卒不断倒下,却没能对大凉军造成什么伤亡。 没有靠着骑兵,项阳带领着步军在两刻之内就冲溃了敌人的阵势,把这些鲁真军杀成了溃兵。 项阳知道,更大的敌人还在后面,命令大家稍作整队,然后继续向前杀来。 直到这时,鲁鹰才知道,在侧面竟然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步军。 而且侧翼掩护的部队已经全部被击溃,从敌人所在之处到他的攻城部队之间再无阻隔。 事实上,大凉军的确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他们杀来。 “不能再攻下去了,立即撤回来,整军迎敌!” 鲁鹰再傻也知道现在必须先解决掉外围的威胁。 问题是他刚刚才下令解除了对外围的提防,各部攻城部队继续强攻安江城,所以大量的兵士已经冲了上去,正在城墙的位置上与安江守军撕杀。 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了非常急的鸣金声音,把攻城的将士都给搞蒙了。 这是什么意思,根本没把他们当人啊,现在这情况,根本不可能直接撤回去啊。 然而,后续的攻城部队听到鸣金的声音,已经不可能再攻了,现在正在攻城的这些军队完全成了孤军。 而且鸣金声音非常广,不仅他们自己听到了,就连安江城守军也听到了,他们则是士气大振,都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敌人造成最大的伤亡。 而且他们事先已经得到了主将吴镇江的命令,这次守安江,他们只需要坚持几天时间,外围的援军会对鲁真军发起突袭。 现在,敌人毫无道理地突然鸣金,原因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他们的援军杀到了! 士气此消彼涨,再加上鲁真军撤得太过混乱,安江守军的反击立即给他们带来极大的伤亡。 “王八蛋!哪有这样指挥的!如果没有大的敌情,老子非领着兄弟反了不可!” 负责主持攻城的将领各个心中带气,现在鲁鹰在他们心目中的威望已经降到最低了。 不过,回到营中,听到外围的军情报告之后,他们也觉得此事不可大意。 这支突然杀出来的敌方援军逼近的速度太快了,问题是他们的军队还在回撤之中,根本就没有集中起来,更加不可能立即形成阵列。 哪怕人数再多,这些军队冲上去也只是给敌军瞬灭而已。 “少将军不必忧心,敌人虽然出现得突然,但是他们的兵力毕竟不足,只要我们能挡上一挡,让主力大军完成集结,必可挡住敌人。” “末将愿意领军先去阻击!” 鲁鹰大喜,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样愿意冒死杀上去的猛将。 他定睛一看,站出来说话的乃是他已经收服的猛将易桐,此将身高九尺,单看外表就是高大威猛的样子。 “好!易将军先领军三千去迎敌,我收拢军队重整阵型之后,立即就去接应!” 这三千乃是鲁鹰留守于大营的精锐,算是他最核心的军队,现在毫不犹豫地派上战场,可见鲁鹰也知道事情危急。 易桐稍一想,据报敌人只有六千之众,而他有三千精锐。正面作战自然会吃亏,不过他的目标只是坚持一会儿,做到应该不难。 易桐高声答应,立即领着将令与三千将士,迎着项阳的方向杀出营来。 项阳的进攻虽然迅速,还是能维持着整齐的阵型。 项阳知道,不管那个鲁鹰再缺少经验,再急于攻克安江城,至少也会备上一支军队应对意外。 看到易桐带着三千大军杀出来,项阳也下令,让六千将士直接进攻。 这支军队必定是鲁真的预备军队,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击溃,后面的鲁真主力必定来不及反应。 以少胜多最重要的就是要攻敌无备,他们如果不能趁着敌军混乱的时候制造极大的伤亡,这次的突击就无法达成目的了。 而项阳迎向了视野之中最危险的那名敌将。 看起来高大凶猛,实际上他的动作在项阳的眼睛中充满了破绽! 项阳稍一偏头,就避开了对方气势十足的一击,然后手中双刃一番,快得不可思议般从他的胸腹间划过。 易桐这个鲁真军中有名的猛士,竟然就被项阳瞬杀! 第81章 迅速回军 “易、易桐将军被杀了!” 在他们附近的鲁真军军士立即就发现了自家素有勇武之名的将军,竟然被项阳在一个照面之间干掉。 这种武力在战场上也有相当大的威慑力,一众鲁真军士卒甚至是将领都不敢再上来招惹他。 项阳带着后面的步军持续压上,不给敌人喘息之机。 步军的冲锋进攻与骑兵相比有非常大的区别。 步军的速度和冲锋威力自然无法与骑兵相比,但是他们一旦形成优势向前压制,其连绵不绝的压力,是胜过骑兵的。 骑兵可以以绝对强悍的冲锋直接切开对方的阵型,但骑兵想要发起再一波的进攻,就需要比较长的距离和时间进行转向,重整阵型。 但是步军却不用,步军可以通过极宽的压迫面不断地给予对方压力,逼得对方不断后退,却永远无法稳住阵脚。 再加上迎战大凉军的时候,鲁真军本来就是一片混乱,被大凉军从正面压迫之后,只会使得他们在仓促后退的过程中,使得自身混乱不断扩大,再也无法遏制。 甚至不需要项阳亲自攻到他们身前,自身的混乱就使得鲁真军互相践踏。 那些从军时间长的老油条,从现在的处境之中已经看得出来,此战他们已经没有得胜的希望,趁着现在,赶紧开溜吧。 鲁鹰本人虽然战意颇高,但是他却缺乏临阵应变的能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军队越来越混乱,他却想不到丝毫的办法。 这时,不断在战场上游移的玄甲军又杀了回来。 易秋娴进步明显,对于战局的把握更加敏锐,这次的杀入,正好起到了十两拨千金的作用,将那些在最后面,还想要重整旗鼓的军队再次击溃。 明明鲁真军的数量是占有优势的,不过项阳的进攻时机选择和势头,竟然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一鼓作气,将数倍于己的敌人全部击溃。 鲁真军还有分布于外围,没有接战的军队,而且数量至少也有两万以上,依然远胜过大凉军。 但是,在主力已经被正面击溃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再冒险留在这里作战了,而且他们的正面,还有过万的吴镇江军主力存在。 吴镇江请得大凉朝廷作为援军的时候,为自己的挣扎求存争得了一线生机,而且他跟项阳相处越久,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说不定能在荆州战场制作出“惊喜”。 但是,他依然没有想到,当项阳认真出手之后,仅仅一战,就将鲁真军数万精锐全数击溃! 这简直是奇迹啊! 在项阳创造这个奇迹的时候,吴镇江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老老实实地按照项阳的吩咐,跟正面的鲁真军纠缠。 然而,他突然发现鲁真军疯狂地撤退。 好歹吴镇江也是一员老将,经历过不少的战阵,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鲁真军这样不正常的动作,还是让他注意到了。 而且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鲁真军应该不是故意借撤退引诱他进攻。 因为他们撤得太急了,几乎不存在任何阵型,自己就先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若强行要设什么伏击,那这只“饵”会先被他们吞下来。 吴镇江立即带领所有的大军发起进攻,一路追击。 他们没指望着自己能解决掉数量比自己还多的鲁真军,但是他也希望能尽量多地杀伤敌人,减轻将来受到的压力。 同时,吴镇江这段时间在项阳那里受到了不少的打击,他也希望通过这一战证明自己和手下的战力。 让他没想到的是,跟项阳会合之后,他却更受打击了。 这一次的战机,根本就是项阳为他们争取出来的。 人家突然从侧翼杀出,抓住战机一举溃敌,这才逼得正面的安铭等大将不敢立足,只能掩旗撤退,又被吴镇江在正面抓住了战机。 “吴将军作用甚大,若非吴将军在正面吸引注意力,我们岂能轻易抓到这次的机会?” 项阳并没有在吴镇江面前夸耀大凉军的功劳与战力,反而非常肯定他们发挥的作用,让吴镇江心里非常舒服。 “陛下过谦了,我们其实也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行动,还是您的指挥如神啊。” 吴镇江心里非常清楚,项阳之所以安排他们在正面吸引敌军的注意力,非常重要的原因在于那时候,他们也没有胆量与魄力像大凉军一样发起冲锋。 要知道,吴镇江能调用出来的兵力,相对于大凉军其实没有丝毫的优势,也就是说,他们也必定是要面对六倍以上的敌人。 哪怕吴镇江知道,那时候他们很可能处于攻城之中,但是外围必定有提防之军,他若是冒然进攻,说不定就深陷敌阵,自己全军覆没了! 哪怕以事后想来,吴镇江对于项阳与大凉军的魄力也极为佩服。 当然了,巨大的风险,换来的自然是惊人的收益。 敌军全力进攻安江之时,被大凉军来了一记侧冲,直接将他们击溃。 再加上吴镇江的反应也算及时,正面也给敌军外围的警戒军队造成重创,鲁真军集中了八万大军想要进攻他们,现在竟然已经被破解了! 以两军将士的反应战情来分析,这八万大军只怕溃散了一半,哪怕有部分溃兵最后又回到宛城,这次敌人也损失了两万以上的精锐! 更重要的是,经历这样全面的惨败,莫说这八万大军,就算是对整个鲁真军来说,都是极为严重的士气打击! 吴镇江也能判断得出来,鲁真军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组织起对他们的再次强攻。 “陛下,您的用意我完全明白了!” “我军通过冒险主动引诱鲁真军来攻,先对他们造成重创,这样鲁真军短时间内不敢来攻,我们反而得到了先迎击上庸之敌的机会!” 吴镇江只觉得头脑一清,所有的思路都融会贯通了。 从项阳判断出,张越会从上庸大举进兵开始,他就已经制定好了策略。 其中最核心的想法就是,借着张越与鲁真两军并非一路,彼此间也不可能形成合作,想尽一切办法打时间差! 通过各种手段延迟某方的进军,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先打击另一边,之后再回军迎战。 当然了,吴镇江以事后的角度,自然是能想通项阳的战术,但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项阳的每一步进行得都冒着奇险,只要有一步不慎,只怕他们都要有倾覆之祸。 不过,当他真正做到的时候,就意味着项阳的指挥如神,不亚于古之名将! 明明鲁真军还可以再次发兵进攻,而且他们还没有跟张越军交手,但吴镇江觉得他一直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 项阳笑道:“正是,现在我们虽然已经得到一场大胜,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必须跟时间争胜,现在所有大军都撤回去,迎战张越军。” 这样的作战方式的确非常辛苦,但是,比起两面受攻,这已经是胜算最大的一种作战方式了。 …… 当项阳与吴镇江带着大军撤回,主营之中的留守军队,也接到了前方大胜的消息。留守的军士极为兴奋地迎接他们入城,又是美酒又是歌舞的。 吴镇江没有托大,把这个显示自身的机会交给了项阳。 项阳对于吴镇江的表现非常满意。 他投靠于大凉王朝固然是要借助大凉军的力量摆脱自身困境,但也看得出其中的诚意。 项阳借此机会,好好地在当地军民面前露了个脸,通过他的演讲极大地鼓舞了大军士气。 当然了,军心只是与敌作战的基础,真正赢得胜利还需要结合敌情来分析。 他们之前虽然出兵迎击鲁真军,但是对于张越军,没有丝毫放松,利用吴镇江军对于当地地形的了解,将敌军完全置于己方监控之下。 吴镇江的手下将领上报最新军情。 “陛下,老大呃不是,吴将军,这段时间,张越军虽然行军还是小心谨慎,不过他们已经与许多提前派过来的探子恢复了联络,现在已经重新建立起了针对我军的情报网。” “不过我们也没惯着对方,这里可是咱荆州的地盘,各路探子直接针对对方的探马进行截击,小规模冲突几乎没有断过。” 虽然知道这名将领有表功的意思,项阳点了点头直接称赞道:“做得好。” 他是真心称赞,并非单纯地鼓励。 虽然他和吴镇军已经把大军调到东部迎战鲁真军,但是在西部战线上,他们绝对不能怂! 只要勇敢出击,不惧于跟敌人进行小规模的接战,才能误导对方主将的判断。 当然了,如果张越真是个莽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带领大军直接狂攻,那他们也老老实实地缩在城墙后面防守吧。 吴镇江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他也知道兄弟们这次是给他挣脸了。 之后,留守的主将摊开地图,向项阳示意现在敌军主力的位置。 “看起来,张越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他觉得即使缺少军情的情况下,他依然拥有兵力的优势,所以想以势压人,直接破城收地。” 吴镇江皱眉道:“若他真的想要以势压人,那还真不好办,我们在西边的防守阵势还是不如东边啊。” 第82章 针对张越军 他们能顺利地在短时间内击败鲁真军,安江城的防守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而吴镇江之前一段时间不遗余力地加固安江城等东部城池的防守,这才能以孤军之势坚持好几天。 换成西线的城池,只怕很难做到呀。 项阳直接问道:“据你们的观察,上庸军在器械方面的准备如何?” 吴镇江手下大将道:“绝对不足!他们这些天进军缓慢,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很多军士正在砍树赶制攻城器械。” 项阳点了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 上庸到荆州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而且张越军又不像他们,对各种器械进行了轻量化的改进,根本不可能推着器械一路来到荆州。 他们只能在攻城之前临时制造,但这就需要时间。 吴镇江无奈地道:“这种事情,虽然可以迟滞敌军的行动,但是也说明张越的指挥非常稳健,想要找到他们的破绽,不容易啊。” 吴镇江虽然不知道项阳的作战计划,但他大体上,也明白,其中的要点必要是要求快。 最低限度,他们要在鲁真反应过来,再次派出大军之前,先一步击溃张越的大军呀。 那就意味着,他们不能一味靠着城墙死守,必须要主动出击。 那么,更加谨慎的敌人,会让他们难以得手。 在吴镇江觉得为难之时,项阳同样在沉思之中。 他其实并不担心张越到底是莽撞还是谨慎,他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对张越军缺乏必要的了解。 项阳抬起头来道:“经过与鲁真的一战,想必对方也知道我们大凉军已经进入荆州,所以,想要靠着情报误导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难度颇高。” “不过,对于我军有利的点在于,敌人不可能接收到最新的军情,并不清楚我们的军力分布。” “但是,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敌军既然正在恢复针对荆州地区的情报网,即使我们再次针对他们出手,敌人完全掌握我军情报也只是时间问题,拖得越久,我们的优势就会越小。” 吴镇江苦笑道:“按陛下之意,难道我们要主动对张越军发起进攻不成?” 张越军的兵力绝不少,比起鲁真军有过之而无不及,正面跟他们挑衅,吴镇江觉得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项阳点了点头:“不错,有时候,主动进攻也是种不错的手段,只有如此,你才能让对方也跟着动起来。” 吴镇江觉得项阳的思考方式,似乎与其他人都不太相同。 “我明白了,我手下的大军都会按照您的命令行动。” 吴镇江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内心暗暗祈祷,希望他们别直接被对方给吞掉了。 让吴镇江感觉惭愧的是,项阳还是以他的大凉军作为进攻试探的锋锐。 其实,以对这片地区的地形了解,还是吴镇江的手下更加合适,但是项阳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更有风险的行动。 本来吴镇江的留守军队就在不断地与敌方探马进行小规模的交战,现在得到了大凉军的支援,瞬间把张越军给压制住了。 …… 张越身在大营之中,感觉正有些郁闷。 他现在已经接到了荆州方向传来的最新消息,知道在自己减慢了攻势的时候,吴镇江军竟然趁着这一点时间重创了鲁真军! 其实,对这样的结果,张越还是能接受的。 张越不远百里带着大军杀入荆州,可不只是要解决掉吴镇江这样的小势力的,他最终的目标自然是从汉中居高临下,全取荆州,真正成为当今天下数得着的霸主级势力。 而荆州北部的鲁真势力,会是他们极大的威胁。 他巴不得吴镇江能极大地削弱鲁真。 真正让他觉得警惕的是,吴镇江的指挥真的非常果断啊! 他只是在短时间内丧失了荆州的情报,而且行军减慢,换成任何势力,也不敢趁着这点儿时间与另一股大势力交战吧? 但是吴镇江就真的做了,而且还取得了大胜! “鲁真军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张越对于荆州各势力还是有着基本的情报的,他断定,鲁真如果进军的话,必定会派出远胜过吴镇江的兵力。 那么吴镇江以少胜多,强行击溃了鲁真军,说明了许多问题呀。 张越隐隐感觉到,吴镇江用兵如此神妙,他面对自己的进攻,只怕也不会老老实实地防守吧? 就想在这里,张越接到手下的上报,敌人派出更多的军队投入到进攻之中,他们只是依靠着小股部队,难以进行反击。 “哼!废物!”张越脸色有点儿不好看。 不过,骂归骂,张越好不容易才能恢复针对荆州的情报网,他是绝不能再让探马回缩的,那时他又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与敌军交战,极为不利。 “罢了,如果对方只是想不断地添油,跟我们比拼兵力的话……咦?等等。” 张越正想要简单地派兵支援,跟对方比拼兵力消耗。 但是,他刚刚才对吴镇江的用兵产生了警惕,这时不能单纯地相信对方只是用添油战术。 “这有可能是某种计策,说不定对方正盼着我不断地分兵?” 张越自认为大军合在一起,没有什么破绽,应该不会给“吴镇江”使用计策的机会。 但是,分兵本来就是兵家之忌,如果两方只是简单地投入兵力,打消耗战,张越是不会惧怕于吴镇江的,两军最先耗不过的,必定就是吴镇江军。 然而,现在张越有点儿拿不准主意。 他新收报的情报说明,吴镇江似乎还有某支数量极大的神秘援军。 对于这支神秘援军,没有丝毫的详细情报,甚至还不清楚他们的人数。 在这样的情况下,岂能轻易跟对方硬拼? 再者,即使张越还是依靠着兵力优势拼过了,自己的损失也肯定不小。 等他灭掉了吴镇江之后,又要拿什么来抵抗鲁真等荆州势力的反扑? 张越现在更不能退缩,他要通过一次漂亮的战役,震住荆州的各个势力,让他们升起与自己为敌的念头时,都要更加三思。 “传我将令,诸军先别动,先想办法弄清楚对方的来历。主力大军开始向敌军城下推进。” “但是,将军,我们的攻城器械还不足啊,这样子攻城,需要付出太多士卒的性命了。” 汉中之地地域不大,人口也比较缺乏,所以张越是不可能无限地为求胜利,牺牲将士性命的。 张越听到众将相劝,叹道:“你们的想法,我岂不知,问题是现在我军主力不能分兵。” “而且我观吴镇江之前的用兵,必得以快打慢。” “我们如果先行分兵,虽然吴镇江不可能直接击败我军主力,却可以通过各个击破的办法,给我军制造不小的伤亡,进而影响到我们的士气。” 能注意到伤亡与士气的关系,而且提防吴镇江一手,可见张越的指挥水准比起鲁鹰要强得多了。 “所以,我们的应对必须要转到暗处来。” “只要对方露出破绽,我们隐在暗处的大军直接杀出,将敌军覆灭!” 张越的指挥不走常规之路,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现在大凉军与吴镇江派出的探子,对他盯得是多么紧。 他虽然通过一系列的方法进行掩护,但还是无法瞒过他们的探子。 这一片地区的一山一水,吴镇江的手下都非常熟悉,再结合着刚刚制成的新式地图,他们不需要靠得太近,也能精确地搞清楚他们的军队埋伏地点。 前线的将士没有擅自做出行动,而是先把这个消息回报给项阳。 项阳微微一笑,果然,敌人先一步露出了破绽。 张越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被派来作为伏兵的兵力多达两万之众。 但是,既然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出来,那就只有等待突袭的份儿。 猎人即将变成猎物! 项阳需要在较短的时间内击败张越大军,所以他绝对兴地错过敌人露出的任何破绽。 他和吴镇江通过地图,研究了一条可以瞒过对方所有探子的道路,然后还实际地前往考察一番,然后开始分兵。 其中一部分兵力,自然要在正面与张越军缠斗,不能让他们发现己方大军的异常。 另外一支军队沿着隐秘的道路到达埋伏位置。 敌人的伏兵不可能随时出动,他们也是在等待着己方露出破绽,但在平时,这些人是无事可做,而且必须减少活动避免被发现。 这样状态的军队是很容易形成心理疲劳的,他们的警惕心会随着时间不断地减弱。 而项阳就是要利用这一点,找到他们警惕心最弱的时候,全力出击。 项阳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所有的步军都经历过他亲自设计的山地战特训与密林战特训。 所以,张越军所埋伏的地点,其实是很有利于大凉军作战的。 张越军根本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他们正分散开,借着树阴的地方纳凉,没想到这时却听到高处的山坡上响起了阵阵喊杀声。 这些伏兵急忙跳了起来,这时他们的头脑还有点儿发蒙,有些甚至分不清突然出现的敌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的目标又是谁。 以有备打无备,张越军的两万余伏兵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第83章 换个思路 张越的主力大军看到伏兵的位置突然喊杀声,在这附近的大军就只有他们,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他们的伏兵暴露而且被敌人反突袭了。 果然,很快他们就看到大量的溃兵涌来,各个带伤阵不成阵,脸上全都带着恐惧与茫然。 “败了。” 这么大的动静,想瞒都不可能瞒得过去,消息传开,对于张越的大军士气影响极大。 张越的指挥其实也没有大错,很普通的伏击战术,但是就因为这里是荆州的主场,而他们的探子之前被项阳算计了一波,就造成了项阳利用情报的不对等,反伏击了一波。 张越军还没有踏入荆州的地盘,就吃了大亏! 这是他们事先完全没想到的。 张越立即将诸将召集起来,让各部提高警惕。 “敌军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我们的位置,必定是布下大量的探子,只要我军露出一丝破绽,敌人必定会发现,而且全力进攻。” 大将哈愕乃是汉中的山间异族之人,因为他的出身,所以不太讲究礼仪,有话就直说。 “将军,我觉得不能轻视敌人的兵力。” “按理说,敌军兵力不过两万,就算是掌握到我军的位置,想要反突袭我军的伏兵,兵力也是居于弱势的。” “吴镇江轻易得手,将我军直接击溃,说明他们要么扩军得到了更多的兵力,要么战力比我们预想中更加强悍,不论哪一种,与敌接战之时,我们都要依靠着兵力上的优势。” 哈愕这番话虽然不大中听,但是张越却点头认同。 作为一名统军的老将,张越是不会犯下低级失误的。 “吴镇江在荆州的地盘上先跟鲁真打过一场,而且把他们给击败了,我们现在还无法得知那一战的过程,不过从他们交战的时间来判断,的确不能小视了吴镇江。” 有些将领听到张越如此说,直接建议道:“其实只要我军抱在一起,兵力自然远胜过敌人,量吴镇江也没胆子再来招惹我军。” 张越没好气地道:“胡闹!别忘了我们大军杀至荆州是为了开疆拓土的!所有军队都抱成一团,那我军要如何进攻。” 大军行进,总有一定之规。 张越的兵力极多,这么多的大军抱团在一起,不但极大地降低了作战效率,而且内部也会因为空间过于狭窄,施展不开,造成一定的混乱。 同时,他们若要攻城,并非只靠着堆人多就能加快攻城的速度。 当兵力达到一定的临界值后,再堆更多的兵力也没用了,只能在外围瞪着眼等待结果而已。 张越虽然被项阳这次的突袭给震住了,不过他还没有丧失理智,更不会犯下用兵的低级失误。 但是,汉中军其他的将领就帮不上张越什么忙了。 在汉中的作战形势下,最容易培养出擅长于防守战术的优秀将领,但是在进攻上,他们太缺少经验了。 好在张越就以防守为考虑重心,布下了一个“六分梅花”的军队分布格局。 将整支大军分为六部,互相之间的间隔不远,既能掌控更广阔的区域,彼此之间又能策应。 而荆州北部,多有平原的地形,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否则大军如果被地形隔开,肯定更有利于敌军的突袭。 当汉中军完成布局的时候,项阳自然也掌握到他们的行动细节,而且由此推断出了张越的想法。 张越到底选择了什么样的阵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张越军依然掌握着兵力的绝对优势,而且因为彼此各部的距离并不算远,等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吴镇江与项阳一起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敌人,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一丝苦色。 “我以前还因为汉中军不常出外作战,对他们有所轻视,现在看来,汉中军之军纪,自有可取之道。” “我们虽然成功袭击了他们派出来的伏兵,但似乎并没有动摇到敌人的进军啊。” 项阳摇头道:“不,上一次的大胜必定已经影响到了敌军的军士与主帅心境了,否则的话,敌人大可以倚仗兵力优势作出更加激进的选择。” 吴镇江苦笑道:“我倒宁愿敌人可以更激进一些,那我们才能找到各个击破的机会啊。” 但凡以少胜多的战例,除非双方的战力差距过于悬殊,否则不论以任何巧计,万变都不离其宗。 这个“宗”,就是各个击破,积小胜为大胜。 但是,面对谨慎的汉中军,不要说积小胜了,只怕一发起进攻就会陷入敌阵,然后被敌人后续的援军打得全军覆没。 现在的汉中军就是一只刺猬,提高警惕但又能稳步向着吴镇江的城池推进,他们如果想要反击,非但难以得手,只怕还会被扎得一身血。 吴镇江手下的一员大将叫道:“我们也不见得非要跟对方野战争胜嘛,大不了,咱就等他来攻好了!” “趁着敌军放缓速度的这些天,我们拼命加固城防,必能让敌军在城下撞个头破血流,只要敌军伤亡稍大,出现疲兵之势,我们再反击不就容易得多了嘛。” 吴镇江想了想:“这倒也是个办法,敌人现在的警惕心是最高的,但他们不可能永远保持警惕,时间拖一拖,我们才能得到机会。” 本来时间对于吴镇江来说,最宝贵的是时间,他们急着打败张越之后,再迎战鲁真的第二次进攻。 不过,若是过于急躁,会更加露出不该有的破绽。 论兵力,吴镇江军处于绝对的劣势,更加经受不起挫折与失败。 吴镇江虽然心里有了定见,不过还是先扭头看向项阳。 现在他对于项阳的指挥也是无比信服,自己想不到好办法,说不定他有特殊的战术呢。 项阳则是看向了易秋娴:“秋娴如何判断?这次换你指挥,你要怎么打败张越军?” 易秋娴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听到项阳相询,立即答道:“我们根本不需要把目标对准张越的主力啊。” 吴镇江愕然道:“可是,张越的主力都聚在一起啊,他们彼此间的间距极小,不对准张越军的主力,我们根本不有其他的袭击目标啊。” 易秋娴笑道:“不,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袭击目标。” “既然张越把主力集中在一起,他们现在掌控的区域非常小,而且他们推进的速度也很慢!” 吴镇江这时才明白过来:“姑娘之意,是要对准他们的粮草运输!” “不错!从上庸到荆州之间的道路并不容易行走,张越军客军作战,本来是利于速战的,何况他们图谋甚大,更急需在荆州之地扎下一个根据点。 但是阴差阳错,因为项阳的支援,而且他们太能打,逼得张越大军只能求稳,那么粮道对于张越大军的重要性陡然提升。 张越或许觉得,他们汉中军的积累不少,有足够的支援,哪怕是被截了一两个车队,依然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易秋娴提出的目标可不是截断他们一两支粮队,而是完全切断运粮的主道路! 到那时,张越军就被逼入两难之境。 他必须要分兵进攻,要么进攻后方的阻击之军,重新打通供粮的通道,要么就要加快攻破吴镇江的城池,只有如此,他们才能抢到粮食,而且得到稳定的扎军之处,不用太过担心受到吴镇江的突袭。 吴镇江头皮发麻地道:“现在的战场是在我荆州境内,但是若要完全切断敌军粮草供应,就要深入上庸之地作战呀。” 易秋娴纠正道:“不需要,只要在荆州与上庸之间就可以了。” “我们只要能卡住最险要的几处地形,就能让敌人的粮队无法通过。” 项阳点头道:“不错,秋娴的眼光能着眼于全局,大有进步,就按此计行动吧。” 易秋娴说道:“这次就由我带领一营将士出击吧。” 他们想要绕行到敌军粮道,那就必须要走山路,玄甲军显然不适合参与其中。 项阳失笑道:“还是我来吧,你在山间,而且长期处于敌后,总有些不太方便的时候。” 易秋娴正色道:“身在军中,岂能考虑太多,您经常以日后独当一面来要求我们,那这次就是最好的锻炼!” 吴镇江忍不住说道:“咳咳,不能只是锻炼啊,此战我们不容有失的。” 易秋娴笑道:“正是因为不容有失,所以才需要陛下在此坐镇,我们切断敌军的粮道,我料张越必定要救援,到时候你们这边也要做出应对。” “不对,敌军兵力依然占优,到时候要怎么应对,只有陛下才能作出合理的指挥。” 吴镇江这才被说服,此时他看向易秋娴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一丝敬意。 虽然这只是个女子,在军中向来是被轻视的,但是她的指挥与思路,都是许多有经验的男性将领所不及的。 在此乱世之中,能打胜仗的将领,才是最值得尊敬的。 定好策略之后,大凉军果断行动。 易秋娴带领着一营三千将士立即北上潜入山中。 之前的时间,在项阳的力主之下,他们弄清楚了周围的地形细节,现在恰好派上用场。 易秋娴的计划看起来如天外神笔,非常惊艳,不过张越也是经年老将,他在来的路上还是派出了不少的探子与警戒人员。 第84章 粮道争夺战 在越靠近荆州之地的时候,他们只要分散开就会被敌军各个击破,但是越靠近上庸的时候,他们就越有分散的底气。 如果荆州的兵马先杀出来,把他们的探子驱散,那就是非常明显的信号,张越就算是反应再慢,也知道敌军要对他的粮道下手了。 因此,易秋娴真正发动之前,他们不可能对这些探子动手的。 好在,即使如此,他们的机会还是很大。 首先张越应该还没有想到敌人会对他们的粮道下手,现在的手段,都非常平常,并没有针对性地提高侦察频率。 而且,有些地形里,就是不可能进行特别仔细的侦察。 哪怕你派出了更多的兵力,也护不住。 本来,依靠着水军是能解决这些问题的,自上庸顺流而下,虽然不能直接送到他们作战的地区,但可以顺过最险的那些路段,到达平原地带再上岸的话,张越就方便派出探马甚至是军队进行保护了。 易秋娴从精准绘制的地图,找到了最佳路线,突然杀出,轻松无伤地截杀了汉中大军的一支粮队。 而且他们马不停蹄地杀出,顺着大道而上,竟然又截杀了另一支粮队。 上庸军也很无奈,第一波粮队的溃兵虽然已经引起了后续粮队的警惕,但是粮队的速度太慢了,根本跑不过大凉军呀。 易秋娴刚一出手,就得到了两股战绩,证明她的战术的确成功了。 之后,易秋娴立即着手在山中设营,然后广布探子,等待着敌人另外的粮队与反扑的军队。 易秋娴不敢大意,他可不可能真的跑到大路上设下关卡,像山大王一样进行截击,现在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张越军无法掌握他们的位置。 因为张越在这里安排了不少的探子,所以,他们也很快得到了粮道被袭的消息。 …… “砰!” 张越重重地把一柄大枪丢到了地上,差点儿插到了跪在下面禀报的士卒。 这个小卒吓得全身一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闪躲的冲动。 现在的主帅必定处于非常愤怒的情绪之中,他可不敢再把张越激怒了。 “应变好快呀!看到我们的主力大军合在一起,没有偷袭的机会,便改道偷袭我的粮道!” 汉中多年都靠着地形自守,不论是外部的诸侯还是叛贼都难以杀入汉中,所以使得他们内部非常安定。 以现在汉中的府库,倒还不怕两次粮队被截,他们有足够的本钱继续支持大军在外作战。 但是,敌军这一招正中他们的要害,让张越心中猛然一惊。 而且,不论汉中府库中的粮食有多少,如果无法运到荆州的话,根本没有作用。 张越本来是强行让自己慢下节奏,哪怕是客军利于速战,他还是不想给敌人突袭的机会。 但是现在情况就对了,他已经慢不下来了! 张越只觉得自己在跟一个棋力极高的棋手下棋,他自认为已经快速针对对手的招法作出了应变,没想到对方的变招更快,反而让他陷入两难之境。 “无论如何,粮道必保!” 沉下心来,张越只能做出最无奈的选择。 “我军兵多,就算是分兵之后,依然拥有绝对的优势。” 有些部将还是担心地道:“将军,我们如果分兵,每一路的兵力都不能太少呀,否则的话兵少的那路还是会成为敌军的突袭目标。” “不错,请将军莫要忘记,我们最先被击溃的两万大军是如何败的。” 张越摆手道:“不必过于担忧,表面上看,我军分开之后,有可能成为敌军进攻的目标,但不要忘记,我们的主力已经逼到非常近的距离上,敌人的兵力也不可能放心展开了。” 张越在地图上指了指:“看,在分兵处理后面的粮道之后,我们的主力立即对吴镇江的城池发起进攻,再加上侧翼的军队掌控的区域,吴镇江的大军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西进。 “不过,现在袭击我们粮队的那支军队……” “绕行山道而已,不需在意!他们可以将小股军队通过绕行山路,却不可能让主力大军也通过山路绕回去。” 张越不愧是老将,虽然被易秋娴的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他还是稳住了,没有乱了阵脚。 一番分析非常合理,也让其他的将领稳住了心神。 “将军明见,属下不及也!” “好了,现在我们立即开始分兵,一定要尽快打通粮道。” 张越知道,他们这么多大军集中在附近,而且还要打攻城战,所以粮草供应绝对不能有任何问题。 他派出了手下大将偃虎。 偃家也是巴蜀一代有名的世家,有多个分支,包括在汉中也有分家。 偃虎出身名门,自小文武双全,张越可是把他当作自己手下第一大将来培养的,可见他对于回军打通粮道的重视。 偃虎沉着地道:“请将军放心,吾必不辱使命!” 为策万全,张越给他分兵两万。 这么多的兵力,足以在非常广的路段上保障粮道安全,而且正面的大军也足以进行牵制。 同时,张越下令,之前已经派出去的探子,立即开始进山,想办法收集到敌军情报,特别是现在敌军在山中的位置,一定要搞清楚。 张越思考着,偃虎其实是拥有兵力上的优势,正面作战不虚敌军,那么敌军的位置就太关键了。 张越这一连串的指挥都没有问题,而且也抓准了作战的关键。 问题是,他的军队根本做不到! 张越麾下的探子们,接到了主将的命令,果断地进入到大山区中,希望一点点试探出敌人的位置。 但是,易秋娴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招,在各处关键山口处进行埋伏。 而且,易秋娴的手中还有炸药包的存在,使得他们更容易埋伏,而且造成的威胁也更大。 那些经验丰富的探子,莫名其妙地就会激发各种初级的“诡雷”,被炸得晕头转向。 而且炸药的声音也非常大,只要哪处的炸药响起,立即就能让很大范围内的大凉军探子知道,那边必定有敌军的探子出没,而且肯定被炸药造成了伤亡。 借助于对地形的熟悉,大凉军探子对他们进行长距离猎杀。 在上庸军的探子逃出山区之前,绝大部分都被猎杀,剩下逃出去的探子,也是毫无收获。 张越的各种安排,前提就已经失败了。 当偃虎带着大军赶到,他手头上没有丝毫现成的情报。 即使以偃虎的城府,这时也感觉一股怒意上涌。 “废物!这么多探子不但死了,而且死得毫无价值!” 偃虎本来还对他们抱有期待的,现在只能压下失望之情,从上次敌军的突袭位置进行分析。 “唔,敌人的手段还是很直接的,就是倚险进攻,而且出手速度极快,证明出手的必是精锐。” 虽然大部分的粮队都被击溃,但是还是有少量的溃兵逃回了主寨,让偃虎搞到了许多细节。 “将军,我们直接就针对这几个险要之处设下伏击,等着敌人上钩就好了。” “不错,敌人突袭的位置虽然很险,不过也很容易猜测到敌人会出现的位置,只要能与敌人真正接战,哪怕地形不占优势,我军依然能战胜对方!” 手下的将领非常自信。 偃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军作战,不论是不是能胜,至少这种自信是必须的。 “很好,我们就在此设下伏兵,但是却不能死等。” “张将军曾评判过,敌人的应对之道非常快,作战灵活,我们自然也不能死板,粮队自身非常脆弱,敌人可能在任何路段发起突袭。” “但是,偃将军,我们直接一路护着粮队行动会不会更好些,敌人如果不上钩的话,我们岂不是白设伏了?” 偃虎笑道:“敌人虽然知道我们派来了援兵,但却不可能准确知道我们的布置,所以,敌人应该不会改变伏击的战术,定点设防之策,还是最合适的。” “我从来没想过能正好把敌军的兵力全都埋伏个正着,只要能伏击一波,给敌人造成伤亡,我军的支援就成功一半了!” “你们要永远记住,我们的兵力远远胜过了敌军,兵力劣势是敌人永远的弱点!” 众将不再有疑问,立即遵令而行。 他们针对着易秋娴的用兵设下伏兵,可见易秋娴带着大军再回山间的决策,是何等聪明。 易秋娴虽然无法判断出敌人设伏的所有地点,但她可以带着大军远距离移动,避开他们设伏的大区域。 易秋娴选定了,大江的更上游,也就是离上庸更近的位置上。 而且,她还故意设了手陷阱,分出两百兵士,到靠近下游的方向提前埋伏。 上庸军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主力大军也正急等着粮草支援,所以立即下令,再发粮队,结果离开上庸还没多远呢,就被易秋娴的大军快刀斩乱麻般将他们袭灭。 粮队被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了出去。 敌人也是吸取了教训了,他们通过提前的沟通,安排许多死士,只要敌军发起突袭,他们就拼死突围,先行传递消息。 偃虎先前的猜测虽然错了,现在却不能错失机会,立即领军西上。 第85章 山上丢炸药 偃虎的大军本来要追的目标是易秋娴的大军,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根据发现的任何线索,紧追不舍,希望能借此找出敌军主力的藏身之所。 从前面交战的详细回报来看,暴露出来的敌军数量并不多,偃虎不担心会受到他们的伏击。 然而,偃虎只是按照一般的军队战力来估算,而这种估算方法,对于大凉军来说是不成立的! 他们刚刚入山,突然前军处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气浪顺着山口直接卷到了后军,随之还有前军将士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偃虎又惊又疑,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受惊的战马,他惊骇地看着前面,完全不能想象到底是什么兵器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山塌了不成? “报将军,现在还不知情,前面刚刚有巨大的声响,然后把大量的山石震得滑了下来,我们的兵马很多被直接埋在了下面,伤亡极为惨重。” 因为整个前军都受到了波及,所以即使是训练有素反应灵活的探子,也难以脱身回报。 偃虎的脸色铁青,他隐隐感觉到,这次他的大军并非遇到了山体变故,而是遇到了敌军的埋伏! 即使偃虎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武器能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力,几乎与“天威”相类似,但是这种感觉却非常强烈。 “此地有异,大家不要再继续前进了,立即变阵,后军变前军,向山外的方向前进!” “但是将军,我们前军的兄弟还被困着呢,咱们得把他们救出来呀!” 偃虎怒道:“若刚才的动静乃是敌军埋伏所致,我军再不赶紧撤离,必定会被前军拖累的。” 那种巨大的震动声,真的把偃虎给吓住了。 虽然他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将领,但是对于炸药的威力,真的毫无判断经验呀。 不仅偃虎如此,他手下的将领也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少碰得刚才的响动就是炸药,而且也不知道炸药的威力如何,缺乏的信息使得他们无法做出统一的指挥。 一部分将领赞同偃虎的意见,现在军情不明,先保住中军与后军才是稳妥之策,另一部分将领则认为绝对不能对友军见死不救。 而且他们乃是为了护住后方粮道而出兵的,还未与敌军袭击粮道的军队正面交战,就先把前军赔进去,他们根本无法向张将军交待,而且之后要怎么分散兵力护住这么长的粮道? 偃虎好歹是一军主将,他真的下定决心后,最终大家还是按照他的决策行动。 偃虎的决断还是非常有魄力的,因为这种抛下前军的决定,事后他要背负所有的责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这样的判断,一般的将领是不敢担下这样的责任的。 偃虎绝想不到,现在在他正面的大凉军只有两百之数,而易秋娴已经带着主力,向他们的后方潜伏而去。 偃虎领着大军退出山地,回到了较为平坦的地形上,在他们身后,依然不断有汉中军的残兵败将逃出生天,不过他们早已经一片散乱,不成编制,根本无法统计到底有多少人葬身于山道之中,又有多少人正在往外逃。 偃虎却是大喜,前军有军士逃出,至少还能抓出几个人来问明情况。 但是,当他的亲卫带着溃兵溃将回来,但是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当时他们只是在正常行军而已,没想到突然就出现剧烈的震动,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变故发生之时,他们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的敌人,就像是真的遇到了地震一般。 在山间行军,突然遇到“地震”,然后地动山摇,高处不断有巨石落下来,直接把他们的士气给砸没了。 只有在最后的时刻,他们才受到某些方向隐藏的弓手射杀,不过那时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逃跑上,也根本没有留意敌人是藏在什么位置。 “哼,地震?” 偃虎脸上露出冷笑:“绝不可能是地震!” “你们前军地动山摇,而我们中军和后军毫无所觉?这必定是因为敌人的手段,只是我们暂时还摸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手段而已。” “将军英明。” 偃虎听到手下的奉承,反而怒瞪了他们一眼。 英明个屁! 虽然偃虎知道这是敌人耍的手段,问题是他根本就弄不清楚,敌人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这样一来,他还敢不敢进山去? 敌人潜到后方来的目的,就是断掉他们的粮道,所以,他们的兵力不多,而且主要就是依靠着山地地形进行掩护,避开汉中大军的搜索。 偃虎现在的兵力是占优,不过若把兵力沿着极长的粮道分散开,那就不行了。 我分而敌专,敌军就可以在任意区域集中兵力将他们击败。 所以,他们一定要找机会堵住这股敌军凭借着兵力优势给予重创才行。 现在,山道都进不去,偃虎刚刚领军前来,就受到了重大挫折。 不过,现在偃虎知道手下将士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了,他就算有满腹的怨气和担忧,也不能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 而且,以大军现在的心态也不适合直接作战,必须要让他们先休整一下,天大的难题还可以再想办法。 “罢了,从山道之中还陆续有许多败兵撤回来,留一支军队注意接应,其他大军就近找处有水源的地方扎下大营,休整恢复!” “得令!” 看着手下依令而行,偃虎叹了口气,催马走到临近山口的位置。 本来,对这一带的地形,应该是他们汉中军更加熟悉才对,但是现在却主客易位!反而是被敌军利用地形,打出了漂亮的伏击呀。 偃虎作为一员宿将,并没有失去信心,脑海中飞快地划过这一片山地的地形,希望找到绕过敌人埋伏的办法。 “传令下去,在附近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当地的猎户,若是能找出一条小路,我军必能给敌军一记重创!” 偃虎按部就班地继续指挥,但是他绝没有想到,真正的危机并不是山中的埋伏,现在这个危机才刚刚降临。 偃虎带着几名心腹将领正在分析着山地地形,派出亲卫搜索当地猎户向导的时候,他手下的主力大军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奋力扎下一座大寨。 这下子,他们至少有了安全感,各军有序地进入到大营里面,准备进行休整。 不管他们的主帅想出什么破敌之策,最早也得明天才能行动了。 然而,他们想休整,但他们的敌人却不想! 易秋娴仅仅派出数百兵力,依靠着炸药包的威力就把数万敌军堵了回去,而他们的主力并没有闲着。 易秋娴料定了敌人进攻受挫,又摸不清炸药包的威力,必定要先退回去,而且临时扎下营帐,进行休整。 她提前看准了附近的水源之地,而且仅有的,可以通过山道运过来的八架弩机全都架到了附近的高处,做好进攻准备。 这种超远距离的器械进攻,其实投石机比起弩机更靠谱,不过没办法,陛下还没有对投石机进行轻量化设计,在山道之间根本无法运输,现在能有弩机用就先知足吧。 也就是说,汉中军刚刚退回来在此处扎营的时候,完全落入了易秋娴的眼中。 她并没有急着进攻,那时候的敌人虽然忙于扎营,阵型混乱,无法立即组织起反抗,但等他们完成扎营之后,大部分将士的体力全都耗尽,而且在汉中军的心中,必定会产生错误的“安全感”。 同时,他们进入大营之后,兵力会更加集中,更有利于发挥出弩机与炸药包组合的杀伤威力。 “愚蠢呐!”易秋娴不屑地看着下面的敌军,到现在这一步,他已经握有绝对的胜算。 山道上的伏击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最稳妥的选择,反而会将大军葬送入死地! 敌将的策略无误,但是他们错在竟然以为这里是安全的,对于周围的警戒太少了,更忽略了来自高处山上的威胁。 “易将军,一切已准备就绪,我军将士也进入到埋伏位置。” 易秋娴点了点头:“好!看准山上的信号,注意不要恋战,需退则退!” “得令!” …… 汉中军各部各自进入自己的大营中,正要休整,突然听到了一阵非常奇异的破空声。 这附近应该全都是他们的自己人,怎么会有这种声响? 没有人意识到异响来自于何处,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反应的机会。 “轰轰轰!” 通过弩机单次发射的炸药包数量有限,不过,八辆弩机轮流开弓,接连把炸药包精准地射入敌军大营,引发了连续爆炸。 因为落点没什么规律,汉中军众将士的注意力被不断地吸引着,心里也随着不断出现的爆炸声而跳动。 外围的还没有挨炸的将士,瞬间慌乱成一团。 此时,已经有人看到炸药包最后落下的影子,猜测着敌人的袭击来自于不远处的高山上,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进行验证更无法提醒周围的人。 所有的士卒都惊恐地大叫着,四散乱跑。 他们并不知道敌人何在,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最安全,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大营内是绝对不安全的。 第86章 多次突袭 “都不要乱!不要乱!” 几个尽责的将领还想要全力维持秩序,但是,乱军一现,就很难约束了,更何况,通过炸药包作为急袭的第一波,不但可以制造极大的伤亡,而且它的动静还会进一步干扰将领的指挥。 本来脑子里就一片混乱,众将士根本听不见将领们在喊什么。 就在这时,大凉军真正的军士冲了出来。 他们同样是从山区出来,不过是早就埋伏好了位置,刚刚两个时辰,汉中军全力扎营,他们甚至借机潜行到了更加有利于进攻的位置。 大凉军不过三千之众,现在却敢对近乎十倍之敌发起进攻。 一方面,他们是利用着敌军的混乱,另一方面,他们则是拉远距离,靠着手中的强弓劲弩进行远程射杀。 大凉军的弓箭非常齐整,连射之术形成的覆盖面就是死亡的区域。 想要防住这样的箭雨,必须要依靠着整齐的阵型,在前面竖起没有空隙的大盾之阵,以此阻挡箭雨。 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汉中军就算是想要集中弓箭手进行还击都做不到,更别说再找来整齐的大盾阵了。 一排排的箭雨射出,轻松带走了大量的敌军性命,而且他们还能不断逼近,进一步发挥箭雨的威力。 “快!避开敌军弓箭手!骑兵在哪儿!” 主力步军已经不可能快速整备阵型,他们现在只能依靠着外围进行警戒的小股骑兵了。 此时,远处的偃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立即带兵赶来会合,看到眼前的乱象,气得几乎吐血。 不过,他现在无法责怪手下的将领,只能赶紧把大军派出去。 他身边的兵力不多,却是目前唯一有战力的部队了。 好在,敌人的兵力相对也不太多。 易秋娴带着自己手下的主力杀过来,但是总共也只有两千余人。 汉中不擅骑兵,不易得到战马,所以张越的大军骑兵总共也只有五千而已,在主力战场上留了三千,调给了偃虎两千骑兵。 本来这点儿兵力相对于他手下的大军的确极少,但是相对于易秋娴的“主力”却并不少。 “杀上去!” 两千骑兵快速绕过大营,向着大凉军弓箭手们冲了过去。 但是大凉军的弓箭手们面对骑兵冲锋,却没有丝毫慌乱,所有人稳着阵型,只是把弓箭对准的方向转到了骑兵们冲过来的方向。 此时他们若是转身想逃回山间,以躲避骑兵,那大势去矣,步兵是怎么样也无法与骑兵比拼速度的。 但是,弓箭手自身是没有任何防备冲击的能力的,更何况还是骑兵冲锋,随着双方的拉近,骑兵展现的冲锋威势也越来越恐怖。 就在这时,几样“黑影”突然从天上掉到了骑兵冲锋的路上甚至是骑兵阵营中间。 “轰轰轰!”又是剧烈的爆炸声,直接把骑兵冲锋的阵型震散了,紧接着,弓箭手也放出箭雨! 虽然弓箭手们的箭不会像炸药包那么震撼,但是论起真正的杀伤效率,还是两千人的弓箭箭雨更有威力。 “不好!”偃虎后知后觉,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指挥太过天真了。 正居于高处俯视整个战场的易秋娴更是不屑。 “敌军主将,根本就不懂得骑兵,胡乱指挥!” 骑兵的“属性”的确是对弓箭手有克制作用的。他们的速度太快,以大汉之时的弓箭水准,在冲锋期间只能让弓箭手射出一轮齐射,然后他们就要承受骑兵恐怖的冲击力。 所以,在此大乱之局,偃虎让骑兵解围,倒是没太大的问题。 他们指挥的最大问题在于,让骑兵直直地向着大凉军发起冲锋。 骑兵之要,在于速度,在于灵活。 汉中军能凑出战马,搞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就算不错了,这些战马的数量极为有限,平时的训练也不足,所以,绝对不可能训练出一支重骑兵。 偃虎命令骑兵直接冲锋,等于让大凉军以单薄的甲胄,迎着弓箭的射杀行动。 而且,更让高处的弩机可以提前预测到他们大体的位置。 即使是远距离射出炸药包,还是几乎封住了他们冲锋的道路,本来他们就不是重骑兵,阵型再一散乱,简直就是弓箭手们的活靶子。 偃虎的心在滴血啊! 骑兵对于汉中是无比宝贵的资源,结果这短短时间,他直接葬进去了超过一半! “退!快退!” 偃虎的内心恨不得把这些敌人剥皮拆骨,但是理智上却让大家果断撤退。 以他们现在的混乱局势,继续打下去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对方的箭矢,但却是拿自己将士的性命来消耗啊。 罢了,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他们依然拥有人数优势,保存大部分的战力,才能牵制住对方。 站在高处的易秋娴也发现了敌人的后撤,心中暗暗叹息。 “下令撤军吧。” 她这次依靠的一是步军一是高处的弩机,这两种兵种都不适合进行追击战呀。 虽然说敌人的兵力大部分也是步兵,而且现在非常混乱,不过易秋娴再大胆,也不敢让兵力极劣势的步军太过远离山地作战。 这次突袭拿到的战果,已经非常不错了。 敌军撤退,自然是由大凉军来清点战场,光是现场留下的尸体就多达三千余。 要知道,敌军的损失绝不会只有死在现场的这些,还有更多的溃兵,特别是许多士气崩溃的战士,肯定趁这个机会溜回汉中了。 不过,经此大败,汉中军的士气要低落很长时间了,除非他们立即得到上庸或者张越本营的支援,否则的话,根本无法再与他们交战。 易秋娴现在已经在为下一战进行思索,她带着大军再次回转到山上,然后继续顺着大江往上庸方向潜行而去。 易秋娴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现在她带领的大军位置,其实已经来到了上庸地界了,而且周围随时可能碰到进行巡察的汉中军! 他们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碰到任何一支规模大些的军队都没有正面硬拼的能力。 不过,易秋娴再次判断正确。 她抓的机会,就是敌人已经被己方重创,而且士气低落,想要维护这么长的粮道是有问题的。 比较起来,敌军主将不可能把大军的粮道安全置于自己的面子之下,他一定会向外求援。 不过,易秋娴对于项阳有绝对的信心。 哪怕他们的兵力处于劣势,陛下也能指挥着大军给予敌人最大的压力。 张越派出这一支大军,已经算是大胆分兵了,以他们现在的用兵方式,绝对不敢再次分兵,否则正面战场的兵力都不足。 所以,易秋娴判断,他们只能向上庸求援,让汉中再次出兵,让他们进行兵力与粮草的补充。 易秋娴的主力正好辜上了东进的另一支汉中军。 这支汉中军足有五千之数,也不算少了,足足是易秋娴的两倍。 但是,汉中军的主要精锐其实都掌握在张越手中。 张越实在是汉中将领派系的一个异数,他是有野心想要扩张到外面,为汉中打出一片天下的。 其他的汉中军,数量虽多,但都没有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比张越自己的大军比起来,只配靠着地利的城墙进行防守而已。 让他们外出作战,实在是有些为难。 同时,他们根本没有警惕。 接到偃虎军的报告,说是要配合对付一个截粮的军队,这似乎根本不需要有什么提防啊。 然后,他们就受到了敌军的突袭。 易秋娴一击而中,这一战比起他们突袭偃虎军的那一战更加轻松。 埋伏在山道两边的兵力先抛出几个炸药包,就直接把这支汉中军的士气炸没了。 大凉军的兵力还没杀出来,他们自己陷入混乱之后,互相踩踏,又是推倒又是踩身体,已经伤亡大半。 易秋娴派出来的兵力,根本就是出来打扫战场而已。 “五千敌军,我们的战果反而不大。”易秋娴苦笑着给手下的将士们总结道。 “直接解决掉的敌人是一千左右,剩下的……全跑了。” 而且,这一千多的敌人尸体,大部分也是被踩死。 “现在怎么办?敌人根本就没有伤筋动胄啊,我们还要等待另一波敌人?” 易秋娴摇头道:“没必要了,这一次我们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不会再次上当了。” 看到手下的将领有些气氛低落,易秋娴微笑道:“不需要丧气,敌人再想支援也没那么简单的。” “你们没发现了,这支军队虽然数量不少,但是士气格外低落,作战能力也非常不足,他们的胆子如此之小,我们还没有进攻就自己先踩死了友军,等他们溃败回上庸之后,你们觉得他们会如何宣传我军的战力?” “嘿嘿,那肯定是要把我们说成是天神下凡了。” 易秋娴非常有信心地道:“而且,据我判断,现在留守汉中的军队,大部分也就是这种质量而已!若是躲在城墙后面作战,他们能守下来,但是让他们离开上庸,不需要交手就会对我们产生畏惧之心。” “如此算来,我们已经可以为正面战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第87章 水军登场 项阳与吴镇江呆在一起,虽然处于守势,却是一直注意着敌人的动向。 易秋娴处于敌后的位置,有些消息未必能第一时间送回来,有时通过正面张越军的动向,也能判断出后面粮道的情形。 最初,张越军是很沉得住气的。 那时他们刚刚派出了偃虎大军回去处理粮道,张越觉得他们分出的兵力已经足够多了,就算不能将敌军铲除,至少也能维持住粮道的安全。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张越军的气氛越发急躁。 “敌军的后方粮道必定出了问题,我们的探子几乎没有看到敌军的粮队再出现给予补充。” 吴镇江非常兴奋,现在他也能感觉到形势正在不断变好。 张越军的军势依然惊人,在兵力上完全压制着他们。 但是,若得不到后方粮草补给,现在张越手上的军队数量越多,他们就越窘迫。 等到粮断之日,敌军军心不战自溃! 项阳也点头道:“没想到秋娴做得比我们预计中更好,她现在不但是对敌军粮道作出干扰,而且直接把粮道给截断了。” “只不过,汉中军必定已经作出反应,这样截断粮道的行动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 吴镇江感叹道:“现在可是再不敢小视那位女将军了,不管她能维持多长时间,哪怕只是截断到现在,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军应该如何来做?” 吴镇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甚至不想动这个脑筋了,直接求助于项阳。 目前的情况比较诡异。 张越的局面正在转向不利,他们自己其实也能意识到,只不过若是真的发起反击,在兵力上他们还是处于下风呀。 项阳决断道:“自然要进攻,否则就白白浪费了易秋娴制造的机会。” “但是进攻的手段,就需要仔细思量了。” 吴镇江闻言,看着地图上标识的张越军分布。 虽然张越军已经心急,这些天过于狂猛地发起进攻,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他的阵型未乱,各部之间没有隔开距离。 不论他们进攻任何一部,都会很快迎来敌军的反击。 吴镇江看着地图,眉头紧皱,怎么都找不到破局之点呀。 项阳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关键点道:“这次张越东来,完全是走得陆路。” “从汉中至荆州,有一些河域非常险急,根本无法通过水军,但是来到荆州之后,水流变宽变缓,就可以利用水军的力量了!” 吴镇江眼前一亮。 对啊,他自己还有一支不大不小的水军呢。 之前吴镇江之所以忽略掉,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荆州之地的中下等势力,面对比他更强大的势力时,都会面对着更加强大的水军,根本没有从水上突破的机会。 但是,这次面对的可是上庸而来的客军,自己的水军可以在大江之中纵横往来,根本不会受敌军的制约啊。 “若是利用水军的话,我们的确有两处地方可以快速上岸,给敌军以重创!不过接下来只能从水路撤走,那样的话,时间会很紧啊。” 最麻烦的还是敌军各部的距离太近了。 而陆上作战的军队,不论是上船下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而且这段时间是他们比较无法防备的时刻。 若是他们一次作战,成功击溃敌军然后再借水军撤退,在登船之时被敌人近处的援军赶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项阳微笑道:“我先问你,你部下的水军,是否也完全听从我的指挥?” 吴镇江毫不犹豫地道:“那是自然,我既然已经归顺于大凉朝廷,那么手上兵士与水军皆听命于陛下,只是现在由我来指挥更加方便些。” 项阳道:“那就好,借水军突袭敌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带来的大凉军,你的军队负责正面出击,先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吴镇江自然是立即答应。 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方法,是否能真的成功。 吴镇江自然会全力配合他的行动,吸引张越军的注意力,但是仅仅依靠这种单一的方法,真的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吗? 不知道大凉军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张越大军拼命攻城,巨大的伤亡让他的部下士气开始低落,即使张越心里再急,也不得不下令先行休整。 张越虽然也派出一些探子盯住吴镇江军的行动,但是他们对于荆州的地形是远不如吴镇江的手下。 而且,张越军现在从心底里,不认为敌人还会主动出击。 现在张越的重要部将们都知道己方粮道已经出问题,而且偃虎与战不利,反而被敌军的小股部队击败。 现在,粮道的问题解决似乎变得遥遥无期。 “撤军”之议,虽然现在还没有人敢当着张越的面儿提出来,但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各位将领的脑海中考虑了。 这种时候,吴镇江军怎么看都应该采取守势,等待他们自己坚持不下去而退兵,主动进攻反而会露出破绽。 在这样的心理之下,他们的提防之心并不强。 没想到,吴镇江真的集中了五千大军,向他们推进了! “吴镇江莫不是疯了?这样的情形不好好防守,主动来攻?”张越听到手下的报告都有些愕然。 “你们可观察仔细了,敌军果然只有五千之数?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军队埋伏?” 张越觉得敌人有可能采取引诱设伏之计。 “报将军,并没有,敌军果然只有五千人杀过来,不过,他们的行动其实非常缓慢,并没有离开城池太远。” “原来如此,看起来,这是吴镇江的试探性攻击,他虽然派出了军队截断我们的粮道,却并不清楚对我军造成了何种反应,所以通过进攻来试探我们的军心与战意。” “哼,胆小之辈,你们直接带兵迎战吧。” 听到张越如此判断,有些部将心里着急了:“将军,我们是否要想办法把这五千军队吞下来啊。” “吴镇江本来就没有多少军队,这五千人必能令他伤筋动骨,至少也能极大地提振我军士气啊。” 普通士卒虽然不知道粮道的事情,但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再加上攻城的伤亡也很伤士气,正需要得到一场大胜。 张越淡淡地道:“你们没看到吴镇江军摆出来的姿态吗?他们是不会死战到底的,只要你们杀过去,他们自己就会跑的,最多能斩获数百战果。” 张越自觉一眼就看穿了吴镇江的真正用意。 手下将领也不再多劝,只能领兵杀了上去。 没想到,这次吴镇江倒是很有抵抗之心,与他们的军队撕杀了好一阵。 不过,兵力方面吴镇江军始终处于劣势,他们最后一定是会得到胜利的。 而且,虽然直接出兵迎战,张越军该有的提防还是有的,他们派出大量的探子看着周围,担心会有某支精锐的骑兵直接杀过来。 只要没有其他变化,这支吴镇江军败局已定。 就在这时,张越接到了另外大营的急报,又有一支“吴镇江军”从江边杀过来了! 那支江边突然袭之军出现得非常突然,而且发起攻势极为猛烈,守于江边的大营将士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破大营,而且伤亡惨重。 “将军,兄弟们快要顶不住了,请速发援兵吧!” 张越震怒道:“吴镇江哪里来得这么多兵力!他到底是从哪儿请得的援军?” 江边的突袭虽然来得突然,但是张越稍一思索,也可以理解。 荆州与扬州的诸侯,最强之处就在于对水军的利用。 不过,吴镇江军开拓了太多战场了吧? 又是正面防守,又是绕山截他们的粮道,又是正面试探,又是水路急袭。 哪怕他们掌握的情报与吴镇江的实际实力是有差距的,但这也差得太多了。 “罢了,就算如此,吴镇江的总兵力也绝对不如我军,否则他根本没必要死守城池。” 张越还逄是稳得住心神,立即下令道:“从水路突袭而来的敌军行动仓促,而且他们从陆路是无法逃回去的,我料他们一战成功之后必会再通过水路撤走。” “立即进行追击,运气好的话,正好赶到他们上船之时,那就有机会将之全部歼灭!” 张越也难得地来了精神。 这支从水路前来突袭的敌军,与正面前来试探的敌军不同。 正面之敌,离城不远,只要打不过,还是能退回去的。 但是,水路之敌若是无法顺利登船,那就真有可能将他们全部歼灭于此,那就是一个大战果啊! 张越想到这里,不再命令手下出击,而是亲自集中兵力出马。 只有他亲自指挥,才能不出纰漏。 张越的紧急行动得到了回报,当他带领主力大军赶到江边的时候,果然看到那支敌军正在登船。 敌军兵力不足,而且一半人在登船,根本无法作出有效的抵抗,真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反杀机会啊。 张越急不可耐地下令,让手下将士立即发起进攻,不能让敌军真的逃走了! 若是敌军主将够魄力,现在立即下令开船,至少还能护着一半的军士逃回去,如果再拖延的话,就连战船都跑不了! 第88章 击退张越军 张越并不知道,他在这一战中真正的敌人,大凉皇帝项阳也正站在船上观察着他。 “呵呵,来得时间正是时候啊。” 项阳看到突然出现的敌人,丝毫不为己方大军而担忧。 早就做好准备的五百弓弩手立即在登船的大军后方立起一道防线。 但是,在汉中军的数量面前,这区区五百弓弩手显得太过薄弱,对方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全部冲溃。 张越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下令进攻之时没有丝毫犹豫。 然而,还没等他手下的将士冲到大凉军跟前,突然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轰轰轰!” 声威震天,尸飞身破,血洒大地。 项阳敢于以孤军借着水军在此登岸突袭,当然是有足够的把握。 他们完成突袭回来登船的同时,后方没有轮到的将士快速在道路上埋下了不少的炸药。 虽然不是专门的地雷武器,但是炸药包依然发挥非常惊人的威力。 后面没有踩中的汉中军将士运气不错,但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肝胆俱裂,根本不敢再上前一步,快速溃散回去。 张越脸色铁青地看着这种震动。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可怕的武器,但是现在依然感到无比震撼。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杀伤威力,还是震撼人心的效果,这种武器都是最强大的,至少张越不知道该怎么克制,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防。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带着大军赶到,那些“吴镇江”军还是不急不缓地登船。 他的其他部下也被刚刚的声响震撼着,士气低落,谁都不想再上前去试探。 关键是张越自己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埋下了多少这种可怕的武器。 他固然能凭着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强行逼着一些军队往前,但假如判断错误的话,不但白白让手下上去送死,对于他的个人威望,也是重大打击。 “可恶!” 张越进退失据了。 以他的年纪,这辈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战阵,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最后,项阳带着大军,就在汉中军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登船,然后扬帆而去。 从头到尾,张越的大军都无法对他们造成丝毫的威胁。 而正面的吴镇江早就领军撤回去了。 这一战,他们付出的代价极小,却袭杀了不下三千之敌,算上正面吴镇江的杀敌与最后张越军“踩雷”的损失,已经接近五千的战果,可谓大胜! 当然了,相对于张越军数万兵力,还不算太多,不过,这一战的意义却非同凡响。 吴镇江军的水军第一次踏入战场,就显示出巨大的威力。 自此之后,张越必须要分出极大的精力与兵力,防范来自大江之上的突袭。 本来张越就已经经过了多次分兵,现在要提防着敌军那只可怕的精锐骑兵,所以各处兵力必须要集中。 一方面要提防敌军突袭,另一方面,要提防的方向太多,这根本就是无法化解的矛盾。 张越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兵力分配方案,但是思虑之后,猛然发现,他这样的安排,没有兵力用来攻城了! 这么多天的攻城,竟然连一座城池都没有攻克,实在是让人丧气,目前更是处于进退不得的境地。 进,没有兵力用来攻城了,退……他们只有退回上庸,才能立即解决掉粮道的危机。 但是,张越乃是整个汉中军中,少数力主要进攻外面,为汉中打下一片天地的大将,这次进攻,更是说服了无数顽固的大将。 现在不得寸功,却损兵折将而回,张越的威望必定大损,甚至会受到其他派系将领的进攻啊。 这时,张越甚至没有时间来顾及自己的面子问题。 他能预感得到,这次他们举重兵杀出上庸,却以这样的结果惨淡收场,回到汉中之后,将不会再有第二次出击的机会了。 整个汉中军,只能一直困守在那里,然后等待着其他地方出现一位真命天子,席卷天下之后再收取汉中,或者逼迫他们投降。 然而,张越哪怕心中再不甘,这时候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下令全军,明日撤军!” 张越已经等不及西边的偃虎重整军势,给他带来更好的消息了。 不过,张越手下毕竟是有数万大军之众,哪怕已经下定决心要撤,也需要做不少的准备工作。 这种事情,当然瞒不过项阳的眼睛。 吴镇江还在那里兴奋着。 他这次把大凉王朝请来真的是赌对了,项阳的大军起到的作用,比他想象中得更大。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先后以极小的代价击退了两支大型势力,而且这两战,都让对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能打到这种程度,吴镇江已经觉得非常震撼了,而且张越摆明了要撤走,那就意味着他们完全解除了来知西方的威胁,之后如果能全力击败鲁真军,这次的危机就真正解除了。 现在吴镇江的压力比起刚刚开始战之时,越是一天一地。 然而,他还没高兴完呢,项阳已经脸色凝重地站了起来。 “我军绝对不能让张越军安然逃回上庸,必须要趁胜追击!” “什么?”吴镇江愕然看向项阳,从他的表情看得出,这位陛下可不是说笑的。 “陛下,暂助冷静啊,我军已经达到目标了,这次将张越军击退已经是一场大胜,现在应该集中全力对抗鲁真军吧?” “张越军虽败,但他们主动退走,现在所受的损失并不是太大,兵力依然远胜过我们啊,此时若是强行追击,与敌接战,一旦战败,说不定会出现变数啊。” 如果他们不但被击败,而且损失惨重,可能会重新点燃张越军的野心,令他们尾随追击而来,趁势攻克吴镇江的城池。 哪怕无法速胜,只要张越军改变主意,那就等于让他们又陷入必须两面交战的地步了。 项阳淡淡地道:“若仅仅是着眼于荆州战局的话,现在能把张越军击退就足够了,但是若着眼于平定天下的角度,我们必须要再给张越军一次重创!” “就看吴将军你要怎么选择了。” 吴镇江猛然反应过来,背后浸出了一身冷汗。 项阳平淡的话语之中,其实对于吴镇江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抉择。 他之前虽然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已经是投效于朝廷,而且在之前的指挥作战中,他表现出对项阳的完全信任,也正是因为这种信任,吏得他们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胜仗。 但是,从始至终,这都算是在为在为吴镇江的利益而战。 这种时候,吴镇江能表现出极大的风度与诚意,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真正考验吴镇江对于大凉朝廷的忠诚,就是面临着一场与荆州利益毫无关系的战局,他会作何选择了! 吴镇江其实在跟项阳的接触中,对于他的用兵之能越来越加钦佩,内心已经认定,自己绝对无法与项阳争雄,内心真的投向大凉王朝,认为项阳是有机会重振大凉,复兴王朝的。 但是,现在面对这种艰难的抉择,吴镇江才明白,他的心理多少还是有些挣扎的。 正在这时,手下突然从外面小跑进来。 “报!不好了,鲁真军已经整备大军再次来攻,这次的人数多达十万之众!” “这!” 吴镇江震惊地看向项阳:“陛下,大敌再次来范,您看……” 项阳不为所动地道:“我的意见依然不变,鲁真军的大军固然需要应对,但是张越的军队受败而回,士气极度低落,又缺少粮草,这是能重创他们的最佳机会。” “我们可以选择分兵行动,一者截击张越,一者阻挡鲁真军,吴将军你觉得呢?” 吴镇江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重重地点头道:“以末将的判断,现在稳妥起见是应该全力应对鲁真军的……” “不过,只要陛下下定了决心,末将愿意服从陛下的旨意,与您配合,以部分兵力留守城池,死命阻挡鲁真军,其他兵力,一起西进截击张越!” 说出这番话,吴镇江反而觉得内心一阵轻松,因为这代表着他的内心终于作出了最重要的决策,而且没有反悔的可能。 项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吴卿之忠诚,我已知之,不过你放心吧,荆州之地也等于归属朝廷,我岂能置之不理?” “我所说的分兵,是你带着本部人马,全力防守城池,对抗鲁真军,至于截击张越军的事情,由我带来的军队处理即可。” “这,这真的能行吗?”吴镇江又惊又喜,同时又为他们担忧,“您的兵力更少,而且这可是出外野战,不见得能占据地利优势。” “万一正面作战不利,您自己也会有危险的啊。” 项阳笑道:“不必为我担忧,你只要负责守好城池就好,张越军虽众,在我眼中不足为虑。” “只不过,还是需要借用一下荆州水军了。” 吴镇江毫不犹豫地道:“请陛下只管用便是。” 项阳带着大军,乘夜色离开了城池,也潜入山中,顺着易秋娴走过的山道西进,与她会合。 而同时,吴镇江开始利用水军大张旗鼓地在江面上活动,吸引着敌军的注意。 张越军并没有意识到,他们都要主动撤军了,兵力劣势的敌军竟然还想要半路截击! 第89章 伏击张越 项阳提前抄到他们更前面的道路上,把炸药包进行埋伏。 这次大战,他们唯一的弱点,也就是兵力较少。 炸药包虽然可以在敌军之中制造杀伤和混乱,但是张越军的数量太多,他们提前埋伏的时间又太短,这点儿布置只能造成局部的混乱,若是张越指挥得当,完全可以依靠着其他没有受到影响的军队进行反扑。 胜负几何,孰难预料。 不过,在这时,易秋娴竟然带着军队回撤,正好与项阳的军队碰上了。 “陛下?荆州之战已经打完了?你们怎么来到这儿设伏了?” 项阳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做得太出色么?完全截断了敌军的粮道,我在荆州看准机会又给了他一次突袭,让张越直接失去了耐心,所以他主动退兵了。” “不过,陛下您不准备放他们回去?” “呵呵,知我者,秋娴也。汉中之地四面皆险,想要图之,难矣。更何况他们还拥有张越这个野心勃勃之辈,对我们威胁不小。” 汉中既邻荆州又邻关中,哪怕关中的军事实力在大诸侯之中算是较弱的,对于大凉王朝的发展和稳固也是极大的威胁。 项阳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削弱他们的机会。 易秋娴知道,项阳既然如此说,那就不仅仅是想重创张越军,而是直接把主意打到了汉中之地。 汉中虽处于群山环绕之间,但是内部却是一片盆地平原,人口也不算少,若能拿到手,必是一个极为稳固的后方。 有了易秋娴的兵力,他手上已经掌握着近万大军,而且还有易秋娴带走的几驾弩车。 这些弩车也不可能直接杀伤数万敌军,但却可以利用它们的射程与炸药包制造更远距离的混乱。 项阳亲自在山间指挥,他让易秋娴指挥三千玄甲军,从两个方向同时对张越军发起突袭。 当他们做好一切布置,一日之后,张越军主力终于赶到。 项阳在此设伏也是算准了距离和时间。 他估算着张越军的行军速度,在此以东的大半日路程之上正好有个水源地,项阳算准了他们会在那边扎营过夜。 而今天所赶的路程已经不短,正是敌军疲惫不堪的时候。 张越大军缓缓走入他们的伏击范围,除了最前面张越的亲卫依然精神奕奕,极少量的骑兵还有马代步,绝大部分的步军却是又累又饿。 在张越看来,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荆州方向,所以他催促着手下赶紧赶路。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疯狂到如此地步。 项阳的大军开始发起突袭之时,不但普通的将士被打蒙了,就连张越自己也被打蒙了。 “疯子!真的是一群疯子!” 张越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他明明在战前派出间谍仔细打听了吴镇江的为人和用兵手段,他并没有这么疯狂的用兵风格才对。 现在他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跟什么势力交手。 走在最前面的张越亲卫们,首先踏中了陷阱埋下的炸药,然后埋伏在高处的将士,或者以利箭攻击,或者远抛炸药。 按项阳之令,第一波攻击,一定要够快够猛,一定要先起到把敌军直接打蒙的目的。 张越军真的被他们给打蒙了。 最精锐的前军第一时间就出现巨大的伤亡,张越本人也是随着前军在行动呀,他竟然也在大凉军的第一波袭击之中被炸伤了。 项阳亲自带领着三千步军杀出来,在弓箭的掩护之下,无人可挡。 而高处的将士全都转而使用弓箭进行射杀,停止了手抛炸药包,同时弩机火力全开,对着张越军的后方进行“延伸打击”,进一步扩大敌军的混乱,让他们的中军无法组成阵型冲上来支援。 其实项阳还是想得过于保守了。 因为赶了一整天的路,张越军后面的步军剩余体力有限,他们还可以原地立阵作出防守姿态,但根本无法冲到前军来进行支援。 不过弩机的打击效果还是很好的。 此刻是张越军将士最密集的时刻,最容易发挥出炸药包的杀伤力,而且通过延伸打击,击溃了中军的阵型与秩序,有利于项阳带军进一步突入敌军军阵。 “快!护住将军!” 张越军已经考虑不到如何进行反击,进行防守了,张越被炸药包炸伤,他的亲卫发疯般地护着他后退,现在护住张越不要被敌军的突袭直接袭杀才是最重要的,本阵伤亡与混乱,他们既无力阻止,也顾不上了。 项阳看到张越受伤被亲卫护着不断后退。 紧张之间想要冲过去把他们包围,甚至直接斩杀张越是非常难的,他只能抢着这个空档,快速进行正面突击,不能让上面的弩机白白发威呀。 他与张越军正面交手,也很清楚张越乃是汉中军指挥水准与军中威望最高的将领,他现在不论是否还活着,都不可能进行军事指挥了。 敌军已经被最大程度地削弱,此时是将他们完全冲散的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剧烈的爆炸声传得很远,给了易秋娴和玄甲军最佳的冲锋时机。 张越军听到前军的混乱,正在疑神疑鬼的时候,骑兵杀出来,逼得他们手忙脚乱地准备御敌。 易秋娴手上的骑兵太少,又没有炸药包提前打乱敌军阵型,虽然杀出来的时机把握得很好,但兵力相差还是太大了,无法完全撼动敌军。 不过,后军也等于被牵制住,更加不可能对前军和中军有任何的支援了。 项阳通过提前的埋伏与多段同时发起伏击,成功地把张越军所有将士都牵制住,他们不需要担心会被多余的兵力绕后包抄了。 项阳放心地从正面突破,仅靠着三千将士冲锋,无法消灭掉数万之敌,但是他们冲到哪里算哪里,这一战已经注定是一场大胜了,只看最后能得到多少战果而已。 张越军只能凭着本能与少量将领的临阵指挥,向着一片平原聚集起来,靠着人数的不断积累来与大凉军的冲锋对抗。 而且,他们还不敢离江边太近,直到现在,他们还记得被荆州军从河边登陆突袭。 这种办法非常笨,为了勉强移过去,他们又伏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且还让易秋娴领骑兵冲锋,“切”下了一部五千余军。 但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之后,项阳反而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他现在正面冲锋,出现的伤亡已经不断变大,如果把山上的弩机运下来再发射炸药包,时间上来不及了。 对方现在也在不断地整理阵势,只要恢复秩序,敌军有可能借着兵力的优势进行反击。 项阳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向配合着易秋娴,把被切开,与主力失散的五千敌军先灭掉再说。 张越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一边倒地屠杀。 但他们无能为力,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也如同这五千兄弟一样被屠杀着,只有先稳住自己的阵脚,才可能支援他们。 不过,大凉军的效率没有给他们机会,在他们重整阵型的同时,已经切瓜砍菜一般地将五千人全歼,然后他们缓缓退向山区。 张越军根本不敢进行追击,在遇袭之初,从山上不断抛下的炸药包真的把他们的胆都炸散了。 问题是,他们现在聚在一起,足可自保,但是行军过程中,却不可能抱团行走啊。 上庸到荆州之间的大道没这么宽敞,而且路上必定会经过某些山区,而且沿江而行,说不定就会受到荆州军水军的袭击。 张越将军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几个将领一商量,怎么都觉得为难。 大军是因为粮草不足而回上庸,他们显然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耽误,那样单是粮草的问题就能让大军崩溃。 即使再害怕,他们也只能谨慎地步步推进。 路上他们竟然没有再遇到袭击,让诸位将领庆幸不已,之后又得到了上庸派出的探子接应,加快了行军速度。 …… 其实项阳会主动放过张越军也是一种无奈。 这次突袭,他们虽是未能将张越军全部击溃,但是成果却非常大。 一战灭敌一万余人,而且全都是张越军的精锐。 张越军领军出征的大军,接连折损,几乎损失了一半!对于他们的士气打击更是无法估计。 在十年之内,汉中军再与大凉军对抗,胆气先要被打下一半去。 项阳如果有足够的时间,的确可以沿途步步设伏,哪怕敌军再小心,他也能通过不断袭扰的方式延缓他们回上庸的时间,赌对方的粮草会先一步耗尽。 不过,项阳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对上庸之敌毕竟不是他们的主要战场,荆州那边,虽然已经解除了后顾之忧,但是正面的鲁真军,已经重整旗鼓,再次对吴镇江发起了进攻。 如果没有项阳支持,靠吴镇江和绝对劣势的兵力,绝对不是鲁真的对手。 保下吴镇江地盘重要性,显然在杀伤汉中军之上。 项阳带着主力大军回到荆州之时,吴镇江军与鲁真军已经拼出了真火。 吴镇江死守着项阳的交待,不与鲁真军野战,完全依靠着城墙跟敌军周旋,即使如此,他们也越来越被动了。 第90章 反击鲁真军 吴镇江之前面对张越军的两面夹击,但并不影响他们早就开始加固防御,一直在提防着鲁真大军的进攻。 可以说,吴镇江面对鲁真军的准备远远胜过面对张越军。 鲁真军的正面强攻,在吴镇江最前面的城池撞出一片血海,伤亡巨大。 不过,这种毫不停歇的猛攻,也使得吴镇江的城池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前线的小城自然比不过郡城宏伟高大,只要花费足够的时间总是可以攻下来的。 而且还有大量的鲁真军不需要参与到攻城,他们吸取之前的教训,在攻城之初,全力提防周围可能的突袭,之后更是突然插到前线城池与吴镇军主力之间,切断了他们支援的可能。 …… 吴镇江对着刚刚归来的项阳叹道:“目前,我只能通过一些小股水道对敌军发起突袭,勉强起到扰乱敌军的作用。” “但是,若想要打通跟前线城池的联系,甚至进行解救,就必须要击溃正面的敌人,他们足足有四万之众啊!这一战难!” 项阳看着地图,上面已经标好了敌军的位置。 “你做得已经不错了,至少没有露给敌军任何破绽,鲁真军看起来势头令人惊惧,但是他们所有的兵力都已经铺开了。” 吴镇江苦笑道:“最让我头疼的正是敌军的兵力,我们哪怕与这四万之军硬拼,而且最后能得胜,只怕本身伤亡也非常大,到那时,鲁真军可是能派出源源不绝的援军,我们就再也抵挡不住了。” 项阳摆手道:“与鲁真军这样的大势力交手,最忌讳的就是被他们庞大的兵力给唬住,鲁真除非想跟你同归于尽!否则的话,现在能调过来的兵力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只能能把这一波攻势挡住,鲁真军反而会无比被动。” 吴镇江听到项阳的分析,稳定了心神:“如果现在其他诸侯对鲁真军发起进攻,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现在这些人全都在看戏,甚至有些中等势力还想着趁火打劫。” 在此事上,吴镇江反而要感激鲁真军了,由于鲁真军目标明确,使得那些中小势力根本不敢随便插手。 他们只能等到最后胜负快要分晓的时候,能够以极小的代价拿到些小利益,期望着鲁真不会因为这些小动作而对他们动怒。 目光短浅之辈。 他们只怕还没有想到,吴镇江被吞掉之后,很快就要轮到他们成为鲁真军的猎物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项阳已经确定了迎战的策略。 “我军将士刚刚才回到荆州,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整。” 吴镇江赶紧道:“那是当然,被切断联系的三座城池应该还能坚持几天时间,我们可以多做些准备,务求一战必胜。” 项阳反驳道:“绝不能等,我们必须立即发起反击,这次只能依靠你手下的精锐将士了。” “现在交战的地区都在你的地盘上,对于地形的掌握,鲁真军远不如你们。” “不要忘记,鲁真军切断前线城池的联系之后,他们反而拥有了防守之利,逼迫我军必须要进攻。” “每拖延一天的时间,鲁真军的兵力就可以对当地的地形更国了解,而且建起更加稳妥的防守大寨,我们进攻的难度就大了不止一分了!” 吴镇江恍然大悟,原来之前他被敌军的兵力所慑,已经出现了判断的偏差! 当然了,事情也要从两面来看,他并没有项阳那么高明的指挥手段,正因为吴镇江的“错误判断”,他采取了比较保守的策略,反而没有犯错的机会。 “陛下若要亲自领军,我必在您的身边效命,我手下所有将士都听从陛下调派,谁敢不从,我先饶不了他!” 项阳点头道:“很好,不过你也放心,敌军虽是势大,我也不可能拿你的将士白白牺牲的,此战比巧不比力。” 吴镇江虽然分出了大量的兵力坚守前线的三座城池,不过手上依然能抽调出一万五千大军。 这一万五千人多以步军为主,没有像玄甲军那种精锐的骑兵,但却多了可以调用的精锐水军。 荆州北部战场的水系并不多,也还有几条可以利用的支流。 因为这些河流与大江并不连接,而且大都处于吴镇江地盘之中,因此,鲁真的水军是无法进入到这些水系之中的,在水上,吴镇江掌握绝对的优势。 而骑兵,可以以玄甲军补足。 玄甲军回到荆州的路上,有马代步,他们交战至今,伤亡并不算大,依然有强悍的冲锋力量。 项阳带着一万五千大军杀出,吴镇江军几乎可以说倾巢而出了,后续城池的防守,全都要靠着没有恢复体能的大凉军。 他们的大军若败,只怕鲁真军的大军就能长驱直入,无人可挡了。 项阳的一万五千大军,自然不可能瞒过鲁真军的耳目,他们刚到,敌军就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四万大军,使得敌军的纵深非常厚,想要靠着精锐一鼓作气冲破敌阵是不太可能的。 纵然项阳算准了鲁真不可能再派出更多军队进攻,但现在若是开始拼消耗,最后吃亏的,依然是吴镇江军。 吴镇江在阵前紧张地观察着敌人的阵型:“陛下,您可曾看出敌军的破绽?” 项阳笑道:“不需要紧张,我们根本不用看出敌人的破绽,只要我军出现在这里,对于敌人就是最好的牵制。” 吴镇江摇头道:“只是牵制住这些军队又有何用?鲁真军还有更多的军队同时进攻三座城池,在这里互相牵制,只是如对方的意呀。” 若是他们还有其他路的援军支援城池,那也就罢了,问题是现在他们所率领的一万五千军队,就是全部援军,若无法突破,从整个战局来说,他们必败。 吴镇江现在算是领教了敌军指挥的高明之处。 冒险前攻,提前切断他们与三座城池的联系,让他们得到守势的优势。 项阳笑道:“那我们就示敌以弱好了!” “敌军不是守吗?我们就让他们守不成,立即开始分兵!” 吴镇江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有些黯淡下来:“陛下的办法不错,以兵力对比而言,我们才是应该采取守势的一方,不过陛下,若敌人不为所动,我们又当如何?” 他看出来了,陛下的计策虽妙,但是要完全依靠敌人的失误判断,假如敌军根本不来进攻,他们的分兵意义何在? 项阳似乎看出了吴镇江的疑惑,微笑道:“我们分兵之要,还在于灵活啊。” “敌军虽有四万之众,但是兵力展得太开,果然是为了防止我军支援到前线,尽了全力,但是,为了防止我军冲破敌阵,他们又必须要紧守在几个要点,这就使得敌军太不灵活了。” “我们分兵之后,反而可以从任何方向上发起攻击,敌人应变的速度会远远落后于我军的。” 吴镇江这才释疑,不过他还是担心地道:“虽是如此,但是分兵之后,我军的兵力更少,哪怕抓到敌军破绽,只怕也无力撕开缺口啊。” 项阳微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吴镇江再次感受到他与项阳之间的指挥差距,只好耐心等待后续结果。 项阳通过吴镇江发布种种命令,这也打消了大军将士的各种顾虑,使得大军军心如一,如指臂使。 各路大军已经分散过去,果然,鲁真军也注意到了这种异常,开始做出反应。 他们最开始,凭着对于吴镇江军兵力的认识,觉得吴镇江军是胆怯了,根本不敢以劣势兵力冲击他们的四万大军。 现在分兵,应该是想要绕到他们的阵势,直接突袭后面的攻城部队,与三座城池重新建立起联系。 然而,很快他们就开始受到这些分散军队的袭击。 虽然每次造成的伤亡都不大,但是敌军的意图,果然不在于绕行,而是在找他们大军的破绽! “不能大意,吴镇江军最近的战术与往常大为迥异,说不定他们真的是想要凭着劣势的兵力与我军大战一场。” 因此,鲁真军也必须要随着吴镇江军的分兵而移动,转移面对的方向,不再给他们袭击的机会。 鲁真军的兵力极多,又是采取守势,使得他们的大军更加笨重,根本不可能跟得上吴镇江军的速度。 鲁真军自认为他们是不断地弥补着大军在两侧的弱点,却没有意识到,随着他们的移动,反而暴露出了更大的破绽。 吴镇江军表面上看,因为分兵使得每一股军队的冲击力都不强,只能进行小规模的袭扰,然而在项阳的巧妙指挥之下,几股军队不知不觉之间距离已经很近了。 也就是说,这些军队随时可以向着同一个方向共同发起进攻,那样威势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做到这一步,项阳甚至觉得还不够,他要最大程度地在敌军中制造出破绽来。 所以,最先开始发起进攻的,并不是他麾下的一万五千军队与玄甲军,而是水军! 他们既然掌握着水军的绝对优势,自然要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 借着夜色的掩护,数千将士乘着大船隐秘地靠岸,他们将会发动对鲁真军的第一击! 第91章 多路夜袭 鲁真军其实对于河道的突袭,也有足够的提防。 他们毕竟是荆州本地之军,对于水军配合陆军的战术还是了然于胸的。 然而,项阳的几次分兵,将敌军笨重的防御布局进行调动,等最后他们发现大凉军竟然可以快速将数部军队集中起来发起冲击,又慌张地把军队集中起来。 这段时间的军队调派与应对,鲁真军可以说是完全被项阳牵着鼻子走,因此,鲁真军的将领不是没有提防着敌人从水路发起突袭,而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其他方向的敌人吸引过去了。 鲁真军在睡梦之中,突然发现背后有大股敌人杀了过来。 因为他们最主要的警戒方向并没有在河边,而是相反的方向,所以,直到敌军离得很近,开始以火弓等兵器发起袭击之后,他们才惊醒过来。 四周全是喊杀声,周围许多的军帐都被火矢点燃,再加上风势,使得火势很快就扩散开来,鲁真军明白现在有人在突袭,但是这么乱的局面,根本无法分辨出敌人的多少,袭击的方向。 特别是基层的将士,乱喊乱叫着,连自己的主将都找不到,只能凭着本能尽可能地远离那些已经着火的区域。 所有将士都是这种想法,大量的士卒就挤成了一团,拥护和踩踏使得大营之中更加混乱。 反观吴镇江军的将士对于今晚的突袭行动目标明确,而且火势也是他们自己放的,很清楚应该从何方向进行强攻,趁着鲁真军大乱之机,肆意砍杀遇到的敌人。 离河岸最近的大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被攻破,烧掉营帐的火势越来越旺,火光映透了半边黑夜。 这样的情形自然立即引起了其他方向上鲁真军的警惕,他们意识到后方大营已经受到了突袭,而且局势非常不利。 他们本来是要盯死在外围对防线虎视眈眈的敌人,现在,却发现背后的友军受到敌军突袭,即使他们自己还没有遇袭,依然军心浮动。 此时,鲁真军主将又作出了一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黑夜之中,友军遇袭而溃逃,使得整个战场形成都非常混乱,他们却分出兵力想要救援后方的大营。 结果,不但自身的阵型变得更加薄弱,而且路上遇到任何人,只有离得非常近之后才能看清敌我。 这股被派出去,作为接应援军的部队,接下了好几波的溃兵之后,非但无法弄清楚遇袭的详细战况,还被各种错乱的信息给搞得更加糊涂了。 他们想要继续接近大营,但是再遇到另一股黑夜之下的军队,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支军队正是发起突袭的吴镇江军。 突袭河边的大营只是今晚夜袭的第一步,看到几座大营里火势再不可遏制,敌军一片混乱的情况,知道这边的敌人已经不可能恢复秩序了。 借着敌人根本无法掌握己方大军的具体位置,他们开始向着更远处前进。 按计划,项阳将会亲自指挥着外围的大军发起进攻,他们希望起到关键时刻左右战局的作用。 所以,在路上他们就与跑过来的鲁真军援军遭遇了。 两军刚刚接近,他们立即提高警惕,作好了死战的准备。因为在此时还能向河边移动的军队,必定是鲁真军刚刚派来的援军,其阵型应该保持得不错,拥有完整的作战能力。 但是鲁真军却没有这种觉悟,这时连对面的军队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还在不断接近想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时,迎面已经被一轮箭雨齐射射得人仰马翻! 黑夜作战,根本不需要把双方距离搞得太清楚,只要对准方向进行弓箭齐射,必定能起到可怕的杀伤效果。 因为鲁真军正处于行军阵列,仓促之间,他们不可能找来太多的大盾兵。 如果是在白天,比较容易观察到对方的距离和兵力,鲁真军还能发起果断地反冲锋,顶着箭雨冲到近前,然后.进行肉搏作战。 但是,在此黑夜之中,既无法判断距离,也无法知道敌人到底有多少,鲁真军只能一退再退,希望先拉开距离,避开这波敌人。 然而,吴镇江军却是在不断推进之中,他们很清楚在夜战之中占据先机,而且还有弓弩优势,进行射杀。 鲁真军算是退了好远才反应过来,敌人竟然一直在齐射的过程中不断推进。 他们如果继续按部就班地后退,简直就是不断给敌军送人头,无奈之下,只能赶紧分散后逃,这样才能加快速度,还有少量的战士通过弓箭进行还击。 非常真实的反应,但是这样的反击是不可能给追击军造成阻挠的。 在黑夜之中的战斗就是如此,占有先机的,将会一直占有巨大的优势。 明明这支鲁真军是被派来专门救援的,但就因为他们低估了对方的追击决心,想要一路收拢败兵,结果使得警惕心下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敌人。 当他们开始分散阵型,避开箭雨的杀伤同时,就已经不可能再取胜了。 …… 正面战场,现在鲁真军的形势也不容乐观。 项阳是算准了今晚就要与敌军决战,有时候不仅仅是靠着取巧的方法与敌人交战,当有机会占据主动的时候,哪怕付出一定的牺牲也要抓住机会。 项阳下令,从两个方向向敌阵发起进攻。 他们在调兵的同时,已经把吴镇江仅有的几台大型攻城器械移到了战场上来,一共有八台投石机。 虽然项阳有办法对它们进行更好的改进,但是时间上不允许了。 好在,这几样投石机本来就是用来攻城的,射程方面绝对可靠,而且还能同时射出多个炸药包。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敌军是不可能立即发现这几样庞然大物的。 项阳狠狠心,第一时间没有将这些投石机投入战场之上,而是让士卒先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这样既能摸清楚敌军的分布,又能把握好距离。 有了这些情报之后,就可以让投石机……不,准确地说是炸药包发挥最强的威力了! …… 战场对面。 鲁真军成功地打退了敌军的进攻,使得上上下下的将士们稍稍松了口气。 在看到后方冲天的火光之后,他们就能感觉得出,敌军今晚是要动真格的。 在主将调派不少兵力到后面的营寨进行接应他们的阵型变得薄弱了许多,虽然兵力依然占据优势,但总是心里不太踏实。 他们都非常忐忑地等待着敌军会发起多么强大的攻击。 然而,稍一接战,他们觉得敌人也不过如此嘛。 兵力劣势就是劣势,不是靠着小花样儿能弥补回来的。 鲁真军的中层将领们借机给将士鼓劲儿,如果敌军只能维持这样的攻势,那么今晚必定能有惊无险地渡过去。 他们甚至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大量的弓箭手调到前面,若是敌军再次进攻,先用弓箭手让他们尝尝厉害! 就在鲁真军刚刚做好迎战准备之时,果然敌人的第二波冲击已经来了。 “弓箭手准备!” 许多将领第一时间都作出正确的指挥,然后,他们阴约之间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中落入到他们的阵势之中。 “轰轰轰!” 即使是战场上杂乱的声音,也无法盖得住如此恐怖的爆炸。 项阳通过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完全摸清了与敌军之间的距离,而且鲁真军数量极多,阵型笨重,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移开足够的距离。 通过投石机进行打击,一炸一个准。 这种最原始的“炮兵”方式,把鲁真军给炸蒙了。 鲁真军在迎战之前作出的各种准备,现在直接灰飞烟灭。 不是被炸死了,而是被吓的! 本来今夜后方的大火,就让各军将士心神不宁,感觉必将受到敌军极强的冲击。 好不容易打退了敌军第一波攻击,军心才刚刚稳定了些,直接来了几个炸药包,引起了他们的巨大混乱。 被派到前面来的弓箭手哪还有心对敌军进行射击,抱着脑袋就想往后跑,也使得吴镇江军可以直接冲杀到他们的阵前。 本来,聚集弓箭手到阵前是一种防守的妙招,现在却成为了最大的败招。 弓箭手们乱成一团,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而且他们也不擅长近战,在吴镇江军的冲击之下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这些弓箭手反而成为了溃兵,对于其他的鲁真军迎敌造成巨大的不便。 投石机在夜晚之间不好把握距离,他们不敢再向着已经交手的区域丢出炸药包。 但是,鲁真军的兵力远胜过了己方,所以项阳下令,让投石机向着侧面的方向进行“轰炸”。 “陛下,此战,我军有希望正面冲破敌人啊!” 吴镇江激动地向着远处眺望。 其实在夜色之下,他根本看不到远处的情况,不过通过手下的不断回报,他还是可以掌控到某些具体位置的战况,而且他也忍不住不去看呀。 项阳主动说道:“但是,此战我军的伤亡必定会非常大。” 吴镇江一愣,没想到项阳竟然最在意的会是这一点。 不过,稍稍一想,他也明白了项阳的顾虑。 第92章 击退强敌 吴镇江已经多次表明态度,现在他们就是大凉军的一分子。 不过,项阳毕竟还未能与基层的将士建立起足够的信任,这种情况下,吴镇江军为大凉而战,牺牲如此众多的士卒,说不定会引起某种反弹。 特别是吴镇江自己的心里,会不会有别样的想法。 吴镇江叹道:“这些将士,都可称得上我的兄弟,大家当初从一起打天下到现在也有五年以上了。” “不过,此战虽是陛下指挥,但说到底,最初的起因还是鲁真军与张越军想要灭掉我们,若没有陛下的支援,我军就算付出巨大的伤亡,甚至都看不到胜机。” “所以,陛下不需在意,只管按您的想法进行指挥就好,就算是我吴镇江战死在前面,也没有二话。” 吴镇江的这番话的确让人非常感动,项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吴镇江自己也知道,这对于他和手下的兄弟们而言同是最聪明的选择。 荆州的形势,已经不像几年前了,现在动手的是鲁真,但是用不了多久,几个大诸侯都会对中小势力动手。 天下分久必合,荆州势必是要在短时间内决出一个胜负雌雄了,否则的话,也只会被外面的大诸侯给吞并掉。 吴镇江今天不投向大凉朝廷,他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吴镇江作出这个决定,也是一步步看着项阳表现出他过人的魄力与神奇的指挥,才下定决心。 既然鲁真军不打算给他们活路了,而且自己必须要投靠大势力,那自然要看准未来的“赢家”,大凉王朝现在再弱小,只要有项阳在,前景也会非常光明,至少比起鲁真这种地方土包子有前景得多! 项阳放开顾忌之后,将后续兵力依次投入战场,借着通过夜袭与投石机炸药包造成的混乱,不断把这个缺口撕大。 鲁真军最大的弱点,就在于笨重二字! 他们把足足八万大军切入这片战场,的确稳稳地隔断了吴镇江军对于前线三城的支援。 但是,也使得他们的调度非常麻烦。 正面之军已经陷入混乱,其他方向同时受到牵制。 当然了,炸药包巨大的声响,还是可以让鲁真军主帅升起警惕,判断出这边是主攻方向。 但是,他想要把其他方向的军队调到这里来,就很成问题了。 离主战场越近的军队,也越受到投石机的照顾,没有人能在黑夜的混乱之中,还顶着炸药包的威力继续前进,前后的军队等于堵在了一起,加大了混乱,却无法给予主战场任何支援。 项阳的心里却依然叹息。 在荆州作战,对于大凉军来说,其实还是属于客场作战,手头上的武器还是太少,如果现在手头上真的有足够的投石机与弩机,以及充足的炸药包,这场大战他们会赢得更容易。 不过,这一战对于项阳也有很大的启发作用。 之前,他一直觉得以大凉王朝时代的水准,能搞出粗火药就不错了,以此制成的炸药包威力一般,只能靠着工匠们按照他的方法慢慢改进火药配方,看什么时候能出现奇迹吧。 但是,这一战,证明了在特殊的情况下,即使以他们手头上的兵器,也能发挥出“炮兵”的威力。 或许可以专门针对这点设计一些新的战术。 项阳在这时,完全不顾手下将士的伤亡,只求正面快一点击溃敌军阵势。 黑夜下的混乱,也削弱了鲁真军的死战之心,更要命的是,这时,从他们的后方又逃来很多溃兵。 那就是要支援河边却反被击溃的军队。 终于,正面的鲁真军撑不住了,士气崩溃,被吴镇江军将他们的阵型直接冲了个对穿。 “冲击!绝对不能给敌军缓过来的机会!在天亮之眼,我们一定要把敌人的整个防线击溃!” 项阳丝毫不为所动,继续作出指挥。 他们杀穿了敌军阵型,为今晚的大胜奠定了基础,但这并不意味着已经赢了。 想要得到胜利,他们必须要把当面之敌完全击溃,然后利用这股溃兵与两翼的混乱,动摇整个敌军战线。 在战前的军议上,项阳曾经向吴镇江手下的将领反复说明此战的每一个步骤,所以,各部将士都明白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在黑暗之中进行指挥,其实项阳的手下也会出现混乱,毕竟项阳并不是神,他手上也没有现代化的联络工具。 但是,靠着让将领明白此战的所有步骤与行动目标,即使某些部下出现混乱,他们也明白该做什么。 最终,项阳完成了战前目标,把鲁真军的混乱不断扩大,使得终于无法遏制。 此时,天亮已经蒙蒙亮了,项阳其实也赢得极险。 如果他的动作再慢上两个时辰,只要鲁真军能再坚持两个时辰不溃败,等天色大亮之后,说不定他们还能重新组织起指挥。 项阳的投石机与炸药包在白天的时候,并非不能破解,因为数量不足,炸药其实能覆盖的区域并不大,直接造成的杀伤也不算多。 但是,在抢时间方面,项阳胜了,此时天色刚亮,依然昏暗,但是鲁真军的溃败之势已成。 作为堵截的军势,既然其中一部已经被击溃,那么整个防线都变得毫无意义了,因为他们可以从容上缺口直接威胁到攻城部队。 鲁真军依然想搏一把,天亮之后,他们派出军队,希望能快速反攻,重新把这个缺口堵住。 但是,现在项阳可以指挥防守,拥有防守之利,而且他们还能得到水军援援不断的支援补充。 甚至大凉军休整完皆,也冲了上来,补充兵力。 有了经验丰富的大凉军将士,他们可以快速地各处地形之下设下炸药包的陷阱,所以,鲁真军的一次次反攻都被瓦解了。 反攻失效,鲁真军竟然也很有决断力,直接把三处的攻城部队全部撤下。 三座城池,其实都已经到了破城的边缘,全靠着吴镇江在大战之前稳固的城防坚持了下来。 …… 项阳此时已经带着大军支援到三座城池之中,看着这里惨烈的现场,他也不禁感叹。 “吴镇江,你手下的将士也都是勇烈之士啊,鲁真军还没有失去理智,若是他们不退,有可能在城下再吃一次大败仗的!” 鲁真军的撤退绝不是胆小,而是对于危险的敏锐感觉。 攻城的军队是最为脆弱的,只要受到袭击,很容易形成溃败之势,而且项阳手上还有一千多玄甲军未动,对于鲁真军始终保持着极大的威慑力。 如果真的被项阳制造机会,来上一记背冲,那鲁真军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吴镇江笑道:“鲁真未必是真的怕了我军,他更可能对于其他的大诸侯有所顾忌,不想真的跟我们拼到底吧。” 项阳赞许地道:“不错,可以站在全局的场面来看待战场了。” 吴镇江分析得不错。 鲁真军的实力的确很雄厚。 明明经过了一次惨败,竟然还能在短时间内聚焦大军再攻。 但是,当他们绕后的大军防线被打穿后,注定了此战不可能快速结束了。 鲁真的确不是怕了吴镇江,他是怕了跟吴镇江军打成僵持战,那么其他的大诸侯,有可能会同时对他发起夹攻,那时鲁真就被动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危机,算是化解了,将士们的血没有白流,我们争取到了扩展实力的时间呀。” 吴镇江不解地道:“能打退鲁真军的确是好事,但是陛下,我军只怕是没有扩大实力的机会了吧?” “鲁真军的行动,必定会让其他的大诸侯产生了急迫感,他们也会开始行动,我们没有扩张力量的余地了。” 项阳摇了摇手指:“现在你们已经是大凉王朝的一分子,只要大凉军壮大,也等于你们的壮大。” 吴镇江不好意思地道:“那岂不是要让陛下派出更多的将士支援到荆州战场,这,会不会拖累其他战场的行动啊。” 吴镇江还是有点觉悟的。 他知道其实大凉王朝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能抽出一万军队来到荆州战场支援,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 即使大凉王朝快速扩军,也应该先缓解其他战场的压力了。 项阳安慰道:“所以,你们可以在荆州,为增强我大凉王朝的实力作出贡献嘛,比如说,通商!” “通商?” “不错,之前,我们就已经安排了许多秘密商队来到荆州,但也因此,交易的规模受限,面对许多敌视我们的势力区域时,更需要小心。” “现在,有了你们的支持,就是不同局面了。” “许多势力并不知道你们已经投入大凉王朝,这些商队完全可以打出你们的旗号行走荆州甚至是扬州与豫州各地,而且还能利用大江水道!” 吴镇江还看不出项阳所说的通商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他选择相信陛下的眼光。 “没问题,陛下要让我们如何配合尽管开口,而且还请陛下派出朝中大员,专门监控这些商队的钱财,我军绝不从中渔利!” 第93章 支援 对于吴镇江这种程度的配合,既代表了他投入大凉王朝的决心,同时项阳也不能没有表示。 他直接传了一封亲笔信回到关中,交给易安。 这次率军支援荆州,为了防止某些“意外”,哪怕他们要快速入山逃走,撤回关中的时候,也不会将玉玺等重要物品丢失,所以项阳是将其留在了关中。 他在亲笔信中,夹了一封圣旨,对于吴镇江直接进行敕封,封其为宛城太守、列侯。 这个封赏是非常讲究的,本身还算大方,也对得起吴镇江对他的支持,但是又没有夸下海口,算是比较“实际”的封赏。 若是项阳张口就要把吴镇江封为荆州刺史之类的,那完全就是给吴镇江画饼了,吴镇江自己也不会信。 而且,项阳直接开始对吴镇江的手下进行一定程度的特训。 时间有限,而且他们虽打退了鲁真军,还是被大诸侯盯着,所以不可能像大凉军一样进行长期特训,不过已经足够让他们掌握各种新式武器包括炸药包的存放运输与战场使用,即使项阳不在,他们也能利用各种新式武器作战,足可抵御周围的强敌,一直坚持到大凉军主力来援。 接触到了这种可怕的武器,吴镇江等人又惊又喜,连这么强大的武器都交给他们使用,足可说明朝廷之诚意。 不过,项阳并没有把炸药包的制作工坊移到荆州之地来。 其一当然是必须要留一手,哪怕现在他已经非常信任吴镇江,但是炸药制作可是能称为国之重器的东西,岂可置于不稳之地。 其二,则是项阳虽然帮着打赢了东西两个方向的大战,将两大诸侯全部击退,但是荆州的地盘还是那么大,只是掌控着区区几座城池,连一郡之地都不如。 在这种较为狭窄的地域之中,是无法进行大规模的作坊建设的,最多,项阳可以把某些民生作坊在荆州本土建设起来,这样他麾下的商队就可以在这里直接拿到货物行销天下,不需要通过长长的山道。 大部分事宜都需要比较长久地建设才行,所以项阳为吴镇江做出规划,而且之后会提供工匠方面的支援,之后就由吴镇江来主持这些大事。 这对于吴镇江来说,同样也是一个锻炼。 吴镇江毕竟是“义军”出身,对于领兵作战,他至少是合格线以上的。 但是在治理地方,他却缺少足够的手段。 项阳的安排,也算是给他增加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 虽然对于吴镇江会有足够的“奖赏”,但是项阳不会因此牺牲百姓,一个郡守在此时代,对百姓的生活影响太大了。 如果吴镇江真的不适合治理地方,他会将之调入军中,再酬以高位。 之后,项阳带军回到关中。 这里,才是他接下来要应对的主战场啊。 易安等人齐聚关中相迎。 项阳看着自己许久不见的爱将们,心情也是大好。 “呵呵,朕不过是去荆州打了两场胜仗而已,你们也不必摆下这么大的阵仗嘛。” 易安神色严肃地道:“陛下归来,自当重视,不过我们齐聚于此,不仅是为了迎接陛下,也是因为有一个重要的‘客人’在关中坐客,也因此,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哦?” 项阳感觉自己有点儿被打脸,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经的神态,先干正事嘛。 “说说详情吧。” 易安一边把项阳迎入山间大营,一边向他说明具体情况。 让项阳惊喜的是,新的“客人”和军情竟然是与汉中有关! 他在荆州之时,才刚刚给汉中军以重创,但是他的兵力不足,完全不可能把张越的大军完全留在上庸之外,没想到,回到关中之后,还能得到与之有关的情报。 “起因其实也很简单,我们在山间截杀了一伙岳虎军的军队,从他们口中得知,似乎是专门在山间伏击某些人员,准备还其他诸侯一个人情的。” “我们借此情报,提前找到了对方,原来那是一家从汉中之地逃难出来的名士,汉中许伯安!” “许伯安?很有名气?”项阳一愣,这方面的情报他还真的不知道。 易安也不以为意:“的确很有名气,许伯安不但是西南名士之中的前三甲,而且还是汉中第一大族!没想到,他竟然也会从汉中逃难而出,当时臣就意识到,汉中必定出了大事!” 项阳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关切地道:“许伯安现在在何处,他是不是提供了与汉中有关的情报?” 易安欣然道:“正是!” “许伯安作为天下名士,还是比较重视正统的,而且他也明白,之前陛下年幼,把大凉王朝的失政全都归罪于陛下身上,是不合适的,所以心中对我大凉王朝很容易就归顺了。” 易安说得比较复杂,不过项阳知道此事大意不得,也需要确认许伯安所说的真实情,因此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易安续道:“许伯安作为西南名士,门生无数,在汉中有着极高的影响力,但是他的理念与汉中大汉张越相冲,被张越派系的文武官员排挤。” “原来又是跟张越有关系,说下去。” 项阳心中一笑,又是老熟人啊。 “张越手段激烈,而且深知许伯安在汉中影响力极为深远,他自己是要不断出外作战的,岂有时间永远在汉中盯着他?所以直接给他安了个罪名,逼得许伯安离开汉中。” “但许伯安心中怀着汉中之民,岂能坐视汉中百姓随着张越发疯,引来战火?所以他愿意引我大凉朝廷正统进入汉中,恢复汉中河山!” 项阳听到一半就隐隐猜出了许伯安的提议,但是听完之后,还是颇为振奋。 张越领着残兵退回汉中之时,项阳的心中是有些失落的。 虽说他现在的策略是通过占据更广大的村镇地区,扩大实际掌控的人口,扩张大凉王朝的影响力,不过有一个更加稳定的后方总是好处更多的。 而且,项阳采取这个策略的最重要原因就在于大凉王朝受损严重实力不足,占据大城池根本就是给敌人进攻的靶子。 但是汉中却是个例外,靠着险要的地形,汉中本身就可以成为最稳固的基地,不论是益州,还是其他方向的外部敌人,都难以真正威胁到汉中。 当然了,以汉中作为一处后备基地,也存在着不少的弱点,那就是从汉中往关中运的话,一路是险要的山路,制约了后勤补给。 不过项阳有的是办法克服它,首先是火药可以拓宽部分山路,其次关中之地还有大量的工坊,除非同时受到凉州与岳虎军的夹击,否则这些工坊能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种商品甚至军用物资。 大凉王朝现在军队不足,反而也有好处,那就是对于后勤的压力比较小! 当然了,一切的前提是项阳的确能收回汉中之土。 他顾不得安顿自己,立即让易安将那位许伯安带来,与他面谈。 许伯安的确有天下名士的风采,即使自己是处于逃难之中,也不掩名士之风。 当然了,也可能他单纯是不想让项阳轻视,毕竟现在许伯安也是大凉王朝的臣子,还是正统的皇帝陛下。 两人见礼之后,项阳直接就问起了汉中的局势,以及许伯安在哪些方面能帮得到大凉军。 项阳的作风向来不问虚套直奔主题。 许伯安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提前想到过陛下的急切之心,从容自信地道:“张越虽然把我逼出汉中,但是我的门生遍布汉中,他不可能全都拔除,那样反而会让汉中动.乱不堪。” “所以,有许多人依然算是我的亲信,而且对于张越不满已久,若是能迎接陛下的天军进入汉中,我保证那些门生可以作为内应!” 项阳点头道:“这一点,我不怀疑,但是,如果只是一般位置上的官员,即使愿意接应我军,也难以发挥作用啊。” “汉中之防,在于其险,我需要有人能为我打开汉中的大门!” 项阳的话锋确实直接,不让许伯安在他面前打哈哈,而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汉中之军,他不在乎,但是他必须要顾忌汉中的险要关隘。 张越应该不可能提前想到许伯安离开汉中之后,会立即投入到大凉王朝的麾下,而且可以发挥内应的作用。 但是他并非蠢人,即使不敢直接在汉中对许伯安下死手,也会提防一手。 所以,他不知通过哪路诸侯的人情,让岳虎出手,想要在半路截杀许伯安,但却被大凉军给破坏了。 同时,项阳敢保证,汉中对外的几处重要关隘全都被张越的亲信掌握着,特别是发生这种内斗的大事件,他绝对不敢相信原来许伯安的亲信。 许伯安笑道:“陛下明见万里,但是张越还是太低估我在汉中的影响力了,门生无数,绝非夸张。” “虽然那些险关的主将并不是我的人,但是他们麾下许多的副将却都是我的门生或者与我的家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项阳一听,终于能安下心了,没想到许伯安的影响力这么大,只要在关键时刻有几位副将反水,只要能打开某些重要的通道和险关大门,那汉中军又有何惧? 第94章 汉中军内应 虽然许伯安讲究名士之风,而且自称是投向了大凉正统,但是项阳明白,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时候给予的名利地位是稳定人心必要的手段。 再加上项阳手中的确也缺少一些官吏,他许诺,事成之后,给予许伯安划出一大片地来,让他与其弟子在其中讲学,而且拿下汉中之后,必定保证他的某些弟子在汉中的高官之位,让许伯安可以保证在汉中的影响力。 许伯安大喜,这些东西正是他想追求,又顾忌着名士风范不太好直接说出口的,对于陛下的“明察秋毫”自然是大加赞赏。 项阳刚刚才统领大军前往荆州大战一场,又要立即转战汉中,幸好他的身体底子好啊。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汉中之战关系重大,真能打下来的话,不仅能把手伸下巴蜀之地,而且还能策应到凉州战场。 同时,项阳以前虽然没有想过直接打汉中的主意,但为了训练将士们对地形的了解,早就派出军士绘制了从关中到汉中的新式地形图,这一路上,他们的行军是不会有任何障碍的。 为了让与汉中之战万无一失,项阳集中了两万步军一起出马! 其中神威神武二军调来了四个营共一万两千人,还有这段时间扩张起来的步军计八千余众。 这八千新军虽然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但是也是由易安亲自训练合格的,放在其他诸侯之中,绝对已经称得上精锐了。 这次进攻汉中,是要打一场占领之战,即使有许伯安的门生作为内应,但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军队镇慑异心者。 许伯安跟着项阳的大军一起行动,越走越觉得惊讶,这一路上竟然都没有被汉中的探子发觉。 明明他们都是大凉王朝在关中招募的军队,但是对于汉中的地形却非常熟悉,总能找到适合他们的大军行动又足够隐蔽的路径。 许伯安也放下了心,他对于军略之事不是太精通,若是让他为大凉军规划出一条路线来,实在是有些难为他,而且要看运气。 顺利接近了汉中最北的冬陵关,这里也是汉中通往关中的门户。 冬陵关的守将乃是张越的亲信,汉中大将孙天阳。 据许伯安所说,孙天阳武艺出众作战勇猛,乃是汉中少有的悍将。 他唯一的弱点,或许就是年纪太轻了,作为一军主帅,还是有些无法服众。 而且孙天阳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的应对方法不是尽力化解这种局面,想办法提高自身威望,而是搞起了小圈子。 他只跟那些与他关系亲密的将领混在一起,对于其他的老将完全排斥,这也使得军中许多非张越派系的将领对他越来越不满。 过去,孙天阳也的确有如此傲气的原因。 在内,他背后有靠山张越,冬陵关的大部分将士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在外,汉中之地向来不太需要面对外敌,最多只是跟益州的诸侯来回攻打,北方安稳得很。 既然如此,孙天阳就算是把冬陵关搞翻了天,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但他绝不会想到,因为各种意外与巧合,此时在冬陵关外,埋伏下了一支兵力不输于他的大军! 许伯安让他的仆人想办法混进关去,与他最信任的两个家族旁支接触上。 因为许家家族实在是太大了,张越根本就无力完全拔除,也无法完全搞清楚到底谁与这个大家族曾经有联姻关,现在还听从着许伯安的命令。 两位副将乔装改扮之后,都如约而来。 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发现为自关中方向的敌情,所以整个关隘的防守还是极为松散的,对于重要将领的动向也不怎么关注。 他们一个叫安河,一个叫宋于生,都是凭着资历一步步混到了现在的位置。 虽然看得出他们的天分有限,也没立过什么大功劳,但好处就是根底够深,都有着一批绝对信任的亲信手下。 两人在许伯安的劝说之下,都向项阳表达了效忠之意。 项阳与他们商定了具体的时间,轮到他们的手下值守大门时,放开关隘,让关中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入关去。 两人来的时候直接看到了大凉军的军势,只觉得他们人数众多只要能进入关去,拿下冬陵关不成问题。 人心,是天然希望站在胜利者那一边的,多亏了项阳多带了不少的军队过来,坚定二人的信心,再中上许伯安动之以情,让两人全都点头答应。 …… 夜色昏暗不明,这种天下之下是最适合发起夜袭的。 因为是自然轮到了安河的部队值守城门,所以根本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看到冬陵关的大门打开,项阳立即带着军队伏低身体,借着夜色的掩护相继进入冬陵关内部。 安河参与这种行动,看得出来还是非常紧张的。 项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接下来冬陵关乃至于整个关中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正在这时,突然在冬陵关中出现了一片喊杀之声。 “不好!肯定是宋于生的军队行动被其他人发现了!” 他与宋于生各有使命,安河借着值守城门的机会,把大凉军放进来,而宋于生则领军在关中制造混乱,引发恐慌。 没想到,宋于生才刚刚开始行动就被某支军队发现了意图,开始了混战。 不过,宋于生的大军以有备对无备,必定能在短时间占得上风。 项阳沉声道:“无妨,孙天阳的军队不可能立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更不会知道我们这支大军已经杀入关内,我们还能抢一抢速度!” 项阳立即下令已经进入关中的军队向着各处进军,肆意进攻,他们必须抢到时间,趁着冬陵军的守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抢先控制各个要害之地,而且将孙天阳的主力击溃。 当然,项阳也没有大意,刻意放了一支千人军队就在城门处,以防“意外”发生。 好在,安河和宋于生都是真心投靠,没有搞出些特殊意外出来。 宋于生的确是行军有些不太小心,他本以为没有人提前发觉他的行动,可以放心大胆地采取动作,想要第一时间,尽量制造更大规模的混乱,却没想到被另一支军队发现了异常。 那员将领也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对于行动异常的宋于生多盘问了几句,没想到宋于生一时紧张,还真的露出破绽,两军瞬间交战在一起。 好在这支军队并不是故意针对着宋于生的军队,所以兵力颇少,而且准备不足,几乎一个照面就被宋于生的军队给击溃。 不过,他们交手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关隘之中的大部分守军。 如果各处的援军加入到战斗中来,宋于生有死无生。 但就在这时,项阳带领着大凉军主力杀到了。 他们拥有着足足两万大军,可以按照距离远近疯狂分兵,快速掌控着所有的要害之地,而且只要遇到任何已经组织起来的敌军,就立即将他们击溃。 极短的时间内,冬陵关之中处处都响起喊杀声,而且都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有些人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跑出来看热闹,连武器都没有带,就看到大凉军已经杀入他们的军营。 因为是夜间作战,而且大凉军讲求效率,这一晚,他们分去的军队是没有时间和兵力看俘虏的,因此这一战使得很多已经投降的军队丧命。 他们占领冬陵关的行动非常顺利。 本来项阳还认为,敌军至少能发起一波规模不小,不容忽视的反冲锋,但是从头到尾,敌军都没有发起一波有威胁的反攻。 这样的战力,比起张越军都有着巨大的差距,更不用说训练有素的大凉军。 现在看来,张越的对外野心实在是有些过于自大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汉中军与真正的天下强军有多大的实力差距。 项阳将这一部敌军击溃之后,立即驱赶着他们向后方飞奔。 只要再遇到新的敌人,看到最前面的溃兵之时,多少都要犹豫一番,是不是要自相残杀。 但是,在他们真正下定决心之前,项阳的大军就已经杀了出来。 项阳很快就找准了孙天阳的亲卫军,这时他能集结起来的军队也不多,即使他们训练有素,此时还能结成战务顽抗,但是面对大凉军还是节节败退。 孙天阳大怒,亲自持着一支铁矛杀了出来。 此人的武艺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勇猛过人,所有跟他交手的大凉军将士都难以抵挡一矛的威力。 项阳冷冷地迎了上来,而且手中多了两柄造型奇特的短刃。 因为项阳的穿着与其他将士没有区别,而且他手上的武器难以被发觉,因此孙天阳第一时间并没有升起足够的警惕,还是对着他前面的大凉军将士凶猛地挥舞着铁矛造成杀伤。 但是,当项阳靠近到一定的距离时,孙天阳猛然生出危险的感觉,似乎有一只正在捕猎的凶兽已经离他非常近了。 这时,孙天阳注意到了正默默向他靠近的项阳。 “哼!想要偷袭么?找死!” 孙天阳大怒,持矛向着项阳刺过来。 第95章 拿下冬陵关 像孙正阳这样的勇猛武将,真正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信任自己的武力可以解决问题。 然而,这次他真的是挑错了目标! 项阳的外表看来,并不像是一等一的猛将,而且他手上也没看到握有战场上更有利的冷兵器。 但是,论起单挑的话,当世还没有几个人能让项阳吃亏的。 项阳反迎着孙正阳冲了过去,身形极度灵活。 两人身形不断靠近之时,项阳再次加速,抢在孙正阳反应过来之前,给他的胸腹之间添了两个血洞。 孙正阳手持着很有分量的重兵器,也使得应对突变非常困难。 他眼睁睁地看着项阳的兵器在他身上捅穿。 “敌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今晚之战,大凉军如同神兵天降,而项阳一击刺死孙正阳,同样震慑敌胆。 听到项阳的大喝,再看到自家向来勇武的主将竟然被敌人瞬杀,许多离得较远的汉中军真的被他喝得丢下兵器,原地跪下投降。 更多的敌人也只是抱头鼠蹿,完全不敢与大凉军再对抗。 项阳长松了一口气,在孙正阳身死被杀之后,敌军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支抵抗力量就被击败了。 他现在顾不上有多少人从关隘的另一端逃回汉中,只要能顺利拿下冬陵关就好。 两个时辰之后,大凉军终于完全控制了冬陵关,而且还能腾出不少的兵力进行灭火。 敌军退得太快,甚至还没来得及毁掉冬陵关的粮仓,这一战,大凉军赚得太多了。 只不过,相对于夺取整个汉中而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项阳再次将许伯安召来,接下来要进攻哪座城池,完全看他能提供多少真正给力的内应了。 许伯安也没想到大凉军夺取冬陵关之战会这么迅速。 冬陵关可是汉中相对于北方的关中最险峻的关隘了,甚至可以说,冬陵城落入到大凉军手中,就意味着他们后面的进攻将会一片坦途。 许伯安的内心是有些忐忑的。 大凉军这么顺利就拿下了冬陵关,而且表现出恐怖的作战能力,汉中军的废物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许伯安开始担心,自己的作用是不是飞快降低,大凉王朝再不会重视他了。 没想到,项阳并没有把他抛到一旁,而是对他的意志继续重视。 许伯安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当知,汉中之地多有些大的家族,而且他们许多坞堡都是倚山而建,想要攻克它们并不容易,而且陛下也没有时间。” “若依我之见,不如先派人结好他们,我愿意手书数封为陛下引见,能得到这些家族的支持,我们夺回汉中事半功倍!” 项阳淡淡地道:“许卿的意见确实很不错,但是,我们必须要抢时间。冬陵关这一战有许多的溃兵逃出去,很快汉中军都会知道冬陵军之变,也就知道了我军已经杀入汉中。” “虽然之后的汉中多为坦途,但是敌军亦有城墙可倚仗,能提前出击让他们的准备时间越少越好!” 许伯安皱眉道:“但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准备时间就更少了呀,攻城战不论如何,都意味着巨大的伤亡呀,这对于我们还是很不利的吧?” 许伯安据他自己的观察,虽然大凉军的士气军纪都很出色,称得上天下精兵,但是兵力上依然是偏少的,这次能腾出两万兵力进攻汉中,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若是这两万人拼光了,大凉王朝绝对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汉中,那么就连冬陵关都未必能守得住。 本来以许伯安的想法,他们既然攻占了冬陵关,就等于打开了进攻汉中的门户,之后再也不用担心会受到汉中军的地形优势反击。 而冬陵关对于汉中的重要性,张越等人自然深知,他们一定会组织兵力进行反击。 大凉军这两万军队,虽然进攻汉中城是不够的,但是守住冬陵雄关还是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借助于冬陵关的地形,以守待攻,消耗张越军的兵力,等到敌军兵员伤亡巨大,士气低落的时候再想办法嘛。 然而,他这种计划早就在项阳的脑海中盘算过,而且给否掉了。 这种以守待攻的办法的确稳妥,但是他们的战果可不仅仅局限于冬陵关啊,而且以大凉军的战力,若仅仅是想守住冬陵关,两万兵力也未免太过浪费了。 他必须进攻,趁着这种乱局才能夺取最大的利益。 项阳让许伯安专心负责联络其他家族之事,毕竟夺下汉中之后,对于汉中的治理还要依靠着那些家族,同时,若是短时间内,有更多的家族投向大凉王朝,还有额外的好处。 而他自己,留下四千兵力守城,他则带着一万五千大军,快速出击。 冬陵城中本来还屯有一些大型的攻城器械,若要进攻汉中城,这些东西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但是项阳连这些现成的攻城器戒都没有带上,完全以拼抢速度为先。 他知道,作为溃兵,汉中军大部分士卒会慌不择路地逃入山中。 山中的地形会给他们虚假的安全感,但是这样就使得敌军错失了快速向其他地方通报军情的机会。 而少数的将领逃出,则会选择最近处的城池,这样既能躲在安全的城池内,不用害怕被敌军搜捕,而且也算是找到了友军,可以把战事失利的军情快速向后方通报。 项阳所抢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他知道,自冬陵关以南,最近的城池,与直通汉中的大道其实是错开的。 也就是说,从冬陵关逃出来的,能知道完整战情的将领,会先走个远路到最近的城池,然后再从那座城池派出探马传信兵,向后方传递紧急军情。 大凉军却可以切入一条直线,顺着大道快速行军。 项阳也没有忘记,派出一些快骑,抢到对方的前面,对所有传信的探马进行截杀!尽量延迟后方的汉中城得到军情的时间。 他们一路上无视所有的小城池,直扑向汉中城。 沿途之上,倒也有些巡视的军队发现了异常。 但是他们都是小股探子,位阶较低,只能远远地发现这支军队的服色有异,不太像是汉中的军队,却不可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按一般的常理来说,根本不敢想象有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攻下了冬陵城,而且还敢大模大样地在汉中大道上行军。 所以,他们不会第一时间向周围发出示警,而是先回到自己所属的城池或者大营,把所遇异常向自家上官通报,然后再由他们进行求证,看看这支奇怪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用问,他们的上官们,肯定也不知道。 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敌情传递的速度。 当然了,即使如此,当项阳带着大凉军赶到汉中城下的时候,敌情消息也已经先一步送入到汉中城了,甚至周围还有少量的军队开始向汉中汇聚,准备救援汉中城。 …… “汉中王”余满本来正在睡梦之中。 余满本身并不是个勤政之人,还是比较贪图享乐的。 而汉中的安稳环境也让他不需要操什么心,张越对于汉中之外的野心,其实余满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不过,能多夺取些地盘,甚至有机会问鼎天下,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张越毕竟是余满自立汉中王之前的结义兄弟,有些事情,余满也懒得管,就让张越领着大军出去拼一拼,若是能拼出个花花世界来更好,省得窝在汉中这个山沟沟里。 若真的拼不过,他们还可以继续固守汉中嘛。 汉中就是这点儿好啊,四周全是山区和险关,外部势力想要攻进来真是难如登天啊。 然而,今晚他却在睡梦中被吵醒,这可是他成为汉中王之后的第一次。 迷迷糊糊之间,余满还有些不太清醒,心中带着被吵醒的怒意,若是手下的报告不是那么紧急,他必定要杀几个人出出怒火! 然而,听到手下的报告之后,余满所有的睡意都吓醒了!但紧接着,则是将信将疑的心情。 “什么?冬陵城被神秘的军队直接攻破了?这怎么可能!” 余满莫名其妙地道:“冬陵关乃是天下险关,就算有敌人有十万雄兵,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强攻冬陵关?” 具体的交战过程,传信兵当然不能尽知原委,不过他还是知道某些关键点的,连忙继续禀报。 “大王,据说,这次竟然有许伯安给敌人当内应,暗中联络了冬陵关内的几员大将,而且冬陵关一直没有收到敌情,并没有处于最高的防备之中,这才被敌人趁夜入关,此刻,冬陵关真的已经落入敌手呀!” “许……许伯安?他何必如此待我呀!”余满一听到许伯安之名,心里还是信了几分的。 余满作为汉中王,当然知道许伯安当初在汉中的影响力。 其实张越一定要给许伯安安置罪名的时候,他也不太同意,后来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削弱许伯安与许家的势力,他还刻意没有对许伯安本人下死手。 谁知道,他刚刚逃出汉中,转头就带着外人杀了回来,而且行事毫不留情。 第96章 汉中之战 “这,这可如何是好?冬陵关乃是我汉中北方门户,现在冬陵城既然落入敌手,汉中也等于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中呀。” 余满虽然是汉中军的首领,当初也是一力血战,打败了汉中的官府与其他势力才争到了汉中的霸主之位。 但是他的性格与张越不同,拿下汉中之后,让余满生出了骄傲之心,享乐之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操练兵马,也没有手握兵器了,所有用兵事宜都交给了张越,心里早就被美女和美酒磨平了。 突然遇到这样的敌情,他竟然有些茫然失措。 好在,余满手下还是笼络了部分人才。 大将魏鹏站出来建言道:“大王,如您所说,冬越关一夜之间落入敌手,整个汉中都在这些敌人的进攻范围,我们必须要加紧防备,而且要赶紧夺回冬越关。” “敌情紧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从容搞清楚敌人的身份还有兵力了,但是汉中乃是安逸之地,大部分军队都在四面边关,我们的兵力空虚,不可与敌军硬战。” “以末将之见,应该先加强汉中城的防备,同时开始在民间征调青壮,充实兵力,同时赶紧派人通知边关的张越将军,让他率主力赶紧回援汉中,同时商量如何反攻冬陵关。” 余满猛地点头:“对对!你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去办!” “哦,还有!赶紧清查军中到底有谁是许伯安的门生故吏,还有城内当初跟许家交好的家族,把他们都抓起来,都抓起来!” 余满倒是想得也快,立即想到传信兵说,神秘的敌军正是靠着许伯安的内应,才顺利突袭了冬陵关。 汉中城内,肯定也少不了许伯安曾经的门生故吏,这一点不可不防啊。 “是,还是大王明见万里,属下记住了,我立即去办。” 余满又想起一事。 “还有,吾在城外的故园之内,还有几位王妃,快点儿把他们还有故园之中的宝贝都移到汉中城内,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魏鹏苦笑,赶紧劝道:“大王,万万不可!虽然敌军刚刚攻克冬陵城,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稳固,但是有许伯安在,他们很快就能摸清楚汉中的军力分布。” “虽然敌军不可能这么大胆,但依然不能排除敌军会直接袭击汉中城外围各处,我军这时候派兵去故园转移几位王妃,不但令汉中城暴露出破绽,而且也让王妃们置于险地,不可呀。” 余满的脸上满是不舍之情,那几位王妃可是他的心头肉呀,还有那些宝贝,是他占据汉中之后好长时间才搜刮到的。 然而,此时城外的动静替他做出了决定。 余满还没有开口,他们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如同隔得老远听到的雷轰之声。 余满满脸愕然:“这,这是什么动静?” 魏鹏自然也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大王,不管这是什么动静,好像都是从城门的方向响起的,事情只怕有变呀!” 余满怒道:“那你还愣着干嘛!快,快带兵去城门看看呀!” 魏鹏的反应其实比余满要快得多了,但是,以他的头脑也只怕想着敌军会不会派出小股部队到汉中城附近进行袭击,绝不敢想象,敌军刚刚攻下冬陵城,竟然就敢轻兵急进,直扑汉中城! 军情送入城中才不到两刻钟,敌军的魄力也太惊人了。 …… 项阳一路急行,终于抢到了这个时机。 他在城外五里之时,命令全军休整了一柱香的时间,然后就快速发起攻城。 这时,汉中天色刚亮,城门打开,刚开始有商队和行人出入城门。 虽然军情已经送入汉中城,但是现在刚刚才给余满进行汇报,自然没来得及下令紧闭城门。 当项阳带着大军杀出来时,城门守军的第一反应是愕然不解。 不过,他们好歹也是军人,不论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是何身份,他们都是来意不善。 现在他们至少也要赶紧把城门关闭,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几名骑兵借着马速快速地接近,而且向前方丢出了某些东西。 城门处,那些商队与行人也看到大凉军,吓得东西奔逃乱作一团,这也影响了汉中军撤回城内关城门的速度。 当骑兵们把炸药包丢出来而且引爆的时候,巨大的声响直接把从未见识过炸药包动静的军民响得魂飞魄散,这时候他们哪还顾得上城门,纷纷抱着兵器狼狈地往城内逃去。 他们对大凉军进攻汉中城造成的唯一阻碍就是城门口丢弃了不少的商队车辆。 项阳赶紧让将士把车辆移开,然后大军顺利杀入汉中城内——汉中承平太久了,就连城墙上的警戒都是虚应故事,而且也被炸药包的威力给吓跑了。 大凉军严格按照陛下交待的要点行动。 首先分出兵力占住城门,这下子敌军就无法把他们的主力阻挡在城门之外。 汉中城中自然也会留守一部分兵力,但总数不过一万之数,远远不及边关之地。 若是倚城墙而守,还是能挡住十万大军很长时间的,但是现在大凉军已经冲入城中,他们绝非敌手。 而且,各路大军分开杀敌,按照许伯安提供的汉中城内的地图,杀向汉中王府,只要杀死或者抓住汉中王,此战可定。 他们路上若遇到任何杀出来想要反抗的敌军,先扔出炸药包,这不但是起到杀敌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将这种新式兵器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若是面对着岳虎军的话,炸药包只怕已经无法起到足够大的震慑作用,但是项阳知道汉中守军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兵器,第一次听到这种巨大的响动,吓也先把魂儿给吓没了。 果然,炸药包在遭遇战中起到了奇效,绝大部分汉中守军,都直接被炸药的威力与响动吓破了胆子,自行奔散,只有少量的敢死之士还与大凉军接战。 本来汉中守军的数量与质量都不如大凉军,这下子败得更快了。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近距离遭遇战时丢出炸药包,因为行动仓促,有时会造成丢出的距离不够远,对大凉军将士也造成了一定的误伤。 靠着这种战术,大凉军在巷街之上的遭遇战无往不利,顺利掌控了汉中城的各个要道,只是面对着几处要害地点时,让汉中军可以倚险而守。 比如说汉中王府。 本来在古代攻城中,攻破外城墙并不代表着攻城战已经结束。 若是守军意志坚定,不愿投降的话,同样可以依靠着内城与某些大府邸的高墙进行抵抗,利用这些障碍依然可以给攻城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因为城内街道地形复杂,无法使用有效的攻城器械,说不定伤亡比起外城的攻城战更大。 但是,对于大凉军来说,这种抵抗方式根本不值一提。 大凉工匠们经过无数试验改进的炸药包,虽然对于城池的城墙无法直接炸塌,但是对于这种高墙大院的府邸高墙,却有着毁灭性的作用。 冒着敌军的弓矢,让臂力惊人的士卒强行把炸药包丢到墙角下,巨大的爆炸接连响起,直接震塌了部分墙面。 上面搭着梯子进行射击的弓箭手惨叫着跌了下来,再无法对外面的大凉军进行还击,而且墙体被炸,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大凉军冒着箭矢顺着缺口冲入府中,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这种情况下,虽然大凉军不可能再使用炸药包,但是完全的消耗战,使得他们的兵力优势越来越明显。 而汉中守军则是进退两难。 死命与大凉军对砍,他们消耗不过,若是想要退后,拉开距离后大凉军又能肆无忌惮地使用炸药包。 这种武器可不像投石车一样,受到街头的地形限制,使用起来非常方便灵活。 而且到这时,汉中王余满都没有现身来鼓舞士气,使得他们的作战意志越来越低下。 这些汉中守军并不知道,他们所守护的汉中王,早就已经借着乱局,乔装之后,在大量护卫的保护之下向着外面混去。 他们搞清楚了,神秘的敌军虽如天降一般直接对汉中发起了进攻,但只是控制了北城门,其他三处城门还算安全。 余满根本没有抵抗的意志,他知道汉中城内的守军是不足的,只要这些手下能拖延时间,吸引敌军的注意力,掩护他离城就足够了。 等他逃往边关,与张越的主力大军会合,再回过头来攻城汉中城也不迟! 但是,余满的乔装却有着巨大的破绽。 他不希望被敌人认出他的身份,但又要让亲卫保护自己。 一大片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把几个“普通人”团团护在中间,遭遇上的第一股大凉军就意识到不对。 “快!他们保护的必定是汉中的大官儿!抓住他!” 高声叫响之下,大凉军将士向着他们杀了上去,而且还惊动了在附近的大凉军队,他们从不同的街道也纷纷围了过来。 “吾命休矣!”余满心中满是绝望,拼命地向着南城门的方向跑去,现在他只能拼快了。 第97章 快速反击 余满最后的举动,反而让他走向了末路。 因为余满的动作非常显眼,其他人都在拼命作战,只有他想要逃走,所以在场的大凉军将士认出了他很可能就是汉中军的大人物。 那怎么能让他跑得掉。 余满的亲卫作战能力非常强,竟然一时挡住了大凉军的将士。 不过,大凉军士太多,除了最前面的人要跟余满的亲卫硬拼,后面还有兵士,他们直接对准了余满,弯弓搭箭,数道箭同时射出,其中两支箭矢,正中余满的后背。 余满一声惨叫直接栽倒在地,血流满地。 等到大凉军将这些余满的亲卫打败或杀或擒,余满也早就已经失血过多而亡了。 大凉军仔细审问了这些亲卫之后,才知道刚刚射杀的竟然就是自封为“汉中王”的余满。 可惜,他们若是早知道的话,应该尽全力生擒余满才对,那样还可以将利用他的身份,做更多的事情。 不过,项阳自然不会因此责怪手下将士,能将余满射杀,依然是大功一件。 随着城内死守在几个关键据点的汉中军将士都知道自家主公已经身死,士气瞬间崩溃,要么自己就选择投降了,要么就等待着大凉军将他们的防线击溃。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项阳总算是领大军平复整个汉中城内的抵抗,现在完全掌控了汉中城。 当项阳刚刚下令大军进军汉中之时,何人能想象得到,仅仅几天时间,他们就能取得如此战果。 从理论上来说,现在项阳等于已经为大凉王朝收复汉中。 当然,实际上他们还未能成功。 汉中被攻克的消息传播开来,震动周围所有的城池。 不过,这些地方官吏却并没有直接投降,而是紧闭城门死守不出,他们都在等待。 等待着张越率大军回援! 汉中之地因为四周都是敌人,而且四面都有险要关隘防守,所以大量兵力都在四边的险关之中。 比如说冬陵关拥兵足足两万余,但是汉中城内却只有一万守军,而且并非精锐。 张越虽然进攻荆州遭遇大失败,手头上能凑起来八万大军,他在上庸留下两万,赶紧领着六万大军向着汉中杀过来。 从汉中的溃兵那里,他已经知道了大战的大体过程。 敌军既然是自冬陵关攻过来,很有可能就是关中的势力。 岳虎军与他有些联系,应该不会突然对汉中军翻脸,那么这些敌军很可能就是残存的大凉王朝。 真是没想到啊,大凉王朝的实力竟然恢复到这种地步了。 之前他曾经听说,在关中战场上,岳虎军纵然掌控着八十万大军,竟然还是在大凉残军的手上接连吃亏,反而丢掉了小半个关中地盘。 看起来,大凉军是真的已经站稳脚跟了。 即使如此,他们能派来汉中的军队数量也有限,从他们攻取冬陵关与汉中的某些细节也能得到印证。 这就是张越军的机会! 敌军的进攻非常唬人,但是抛开表面的震惊,冷静进行分析的话,就会发现大凉军存在着极大的破绽。 首先他们急袭汉中,一路没有停歇,立足不稳。 其次,他们的兵力不足,又要分守两地。 汉中现在还没有城池向他们投诚,也就意味着冬陵关和汉中城两处等于两座孤城,不但无法策应,还分散了敌军的兵力! 对于汉中军来说,虽然有些地方都接到了消息,但是大家还处于最初的震惊之中,同时对于张越的大军还有着极高的期待。 只要张越能把握机会,快速领军收复汉中与冬陵城,那么就能快速安抚人心,汉中虽然受到重创,依然能稳固自守,恢复元气。 想到这里,张越信心非常充足。 可惜的是,张越最大的弱点就在于时间,拖得越久,越会动摇人心,而且据说大凉军已经得到了许伯安的投靠,那么久拖必生变。 汉中之内,许伯安的门生故吏不知多少,本来他们就心向着这个汉中的“叛徒”,很可能被许伯安说动出现异心。 更不必说此刻敌军竟然把汉中攻下来。 后勤方面,汉中也极度依靠汉中城附近的良田。 四面险关都地处于山势之间,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种粮,他们只能依靠着原来的军粮硬撑,时间拖得久了,必定缺粮,即使勉力支撑,也会影响到大军士气。 所以,张越不可能把上庸等地的大型器械运过来。 汉中城的险要还比不过上庸城,但是这到底也是汉中之郡城,有着高大的城墙与防守器械,冬陵关就更不用说了,它是倚山而建,而且山道险要,哪怕从冬陵关南边想要攻破也不容易。 张越立即将手下大将集中起来,现在他们必须要立即决定主攻哪路。 为了防止攻城一个方向时,背后会被另一路敌军偷袭,所以张越肯定需要分兵同时进攻汉中和冬陵关。 这就需要分清主次,汉中城与冬陵关,到底进攻哪里。 其实张越大军根本没得选。 若是他们可以打得贪心一点儿,那自然能进攻冬陵关,收回冬陵关之后,整个汉中通往外面的道路全部被封住,他们可以全力攻打汉中城,再多的敌军也跑不掉了。 问题是,张越军必须要立即收复汉中才能稳定民心军心,他们若是先攻冬陵关,白白把士气消耗在了险关之下,若是伤亡过大,更加不堪设想。 几位大将都是同样的意思,无论如何也要先打回汉中,冬陵关持续掌控在敌军手中,的确是个大问题,但只能等拿回汉中城,稳定军心之再才考虑了。 张越却有些不甘心:“汉中城乃我军要害,但是我已经收到消息,大王在城破之日就已经身死,所以就算打回汉中城我们也救不回大王了。” “我军现在必须要先进攻汉中城,敌人未必没有料到这种想法,所以,我料定敌军的兵力分布,必定是汉中城人多,冬陵关人少。” 其他将领稍作思索,也认同了张越将军的看法。 大凉军最新的行动就是攻下汉中城,所以,他们在此战之中必须投入重兵,之后,没有收到任何他们进行大规模兵力调动的报告。 那么,现在敌军主力必定还在汉中城。 张越续道:“我们完全放弃进攻冬陵城还是太可惜了,我有意分兵两万进攻冬陵关,剩余三万之众进攻汉中城,大家以为如何?” 本来,很多将领都倾向于分出一万兵力到冬陵关的方向。 这一万兵力当然不可能用来攻城,就逄牙只有数千人稳守,也不会被攻破。 一万人,只能建立起防线,避免被冬陵关的敌军偷袭到汉中攻城部队。 但是,若有两万之军,再加上周围的县城派出役夫,那就有真正威胁冬陵关的实力了。 张越看了看众将,最后把这个重任交到了汉中大将王平手中。 王平其实并非张越的心腹部将,从资历上来说,王平也是最早跟随着余满的汉中大将,几乎可以与张越平起平坐。 以在军中的势力而论,王平曾经甚至称得上张越的对手。 若在平时,张越是不太想动用王平这位大将的。 但是,他之前领军出征,手下亲信的将领表现都很差,根本难以负担起独当一面的责任,现在他只能倚仗这位老将。 而且张越知道只有以王平的资历才能弹压得住手下诸将,不会被许伯安有机可乘,劝服某些将领背叛。 王平雄壮的身体站了出来:“末将必定不辱使命!” 王平知道此时关系到汉中军的危机存亡,不会再挑张越的麻烦。 而且他们的心里很清楚,余满已死,接下来能接汉中王位置的,很可能就是张越,王平就算再不识相,这时也要给张越面子。 张越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言抚慰鼓励王平。 两方分兵,张越亲自带着四万大军兵围汉中城! …… 项阳攻克汉中城之后,立即就转为防守。 他手头上只有一万多兵力,又要防备城内的意外反叛,又要进行守城,按理说这点儿兵力是绝对不够的。 但是项阳头脑清楚,把防备张越大军的反扑摆在第一位, 项阳的办法是,根本不给城内的大家族反叛的机会。 他直接在几条主要的大街巷外面堆满了引火之物,然后各埋下一队将士。 这样的态度就是摆给那几个可能拥有私兵的大家族看的。 若是他们敢在防守汉中的大战时轻举妄动,那么这些街道直接会先被烧掉,别说他们的家业毁于一旦,这些人根本就冲不出街巷,自然不可能冲到城墙下捣乱。 之后,项阳心安理得地将大部分将士调到城墙之上,不再担心城内的状况。 那些摆在道路上的引火之物其实只是第一层措施,也是为了威慑住心有异心的家族,真正隐在后面的还有两层杀招! 第一层,是许伯安提供的人脉。 项阳在攻克汉中的第一时间,就跟几个家族的家主见面,通过许伯安的书信引见,与他们达成协议,必将保障这几个大家族的利益,但是他们非但不会反抗大凉朝廷,还要秘密监控着其他的家族。 第二层,则是埋于主道上的炸药。 若是敢于反抗的家族把注意力都放到摆出来的引火之物,那么他们必定会踏中隐埋的炸药! 第98章 攻城恶梦 项阳看着城外密密麻麻出现的汉中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张越的本意,是想要对他们展示军力,告诉大凉军,即使他们攻下了汉中,自己手中依然有足够反击的军力。 然而,项阳却可以精准地估算出张越手中的军力。 “四万大军,三倍之敌嘛,呵呵,有点儿轻视我们了吧?”项阳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或许敌军已经分出不少兵力杀向冬陵关了。”这个战术并不难猜。 “而且,敌军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我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做到防守滴水不露,呵呵,我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张越就在中军大阵,观察着城头上的形势,让他失望的是,即使摆出了四万大军的雄壮军势,敌军还是没有受到影响。 要收复汉中,还是要靠着真本领啊! 张越下令,举兵攻城!不再浪费时间了! 汉中军的守城之能还是不错的,但是攻城却差了许多。 张越自己拥有雄心,所以特意训练了部分军队攻城之能。 问题是之前他就是带着自己的精锐杀向荆州,在荆州的时候,这些军队已经折损大半了,此刻,只能倚仗着汉中的传统军队,靠着人数来攻克汉中城。 在张越的亲自督军之下,汉中军还称得上士气高昂,扶着云梯开始蚁附攻城。 但是,他们刚刚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冲到了城墙下面,突然看到大凉军从城墙上抛下了许多的“黑团”。 他们本来以为这是寻常的石块木块,没怎么在意,但是这些“黑团”落下之后,直接在城墙下发出了轰鸣声。 “那是荆州的敌人使用的神秘武器?” 张越整个人惊呆了。 他一直不太清楚与吴镇江军交手时,对方的兵力组成,但是对于这种神秘武器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许多场战役,他们就是败在了这种神秘的会发出巨大响动的武器之下的。 张越相信,这种武器必定只属于某一路诸侯,不可能大范围扩散开来,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了。 那也就是说,当初在荆州,是大凉军帮了吴镇江军一马,将他们打成了重创。 张越回想到这种武器的可怕,脑海中似乎已经想到了之后的战局…… “不好!快,快下令大军撤回来!” 张越觉悟得太晚了。 他手下第一波攻城的精锐大军,瞬间就被巨大的爆炸声炸的晕头转向,现在的他们,别说攀梯子了,就连在平地上站稳都做不到。 而且大凉军手中不知道有多少炸药包,不要命似地往下砸。 汉中军正要攻城,大量的军士围在梯子下来,正适合让炸药包发挥最好的杀伤效果。 这些前线的士兵已经被炸地丧失了听觉,根本听不到后面的金钟鼓响,但因为士气直接被炸得崩溃,什么也不管不顾地向后方逃去。 第一波气势最盛的攻城,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失败了。 他们甚至勉强才把梯子塔到城墙上,连爬都来不及爬,反而蒙受了巨大的伤亡。 这一支军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投入战场了。 张越脸色铁青。 他知道,同样受到打击的,不仅仅是第一波冲上支的士卒,后面的将士亲眼目睹了攻城战中那些神秘武器的可怕威力,他们的信心同样受到极大的挫折。 问题是,张越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能夺回汉中,他们早晚会军心崩散而且还会面临缺粮的境地,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攻。 果然如他所料。 当派出第二波将士攻城时,士气明显已经不再高昂,反而显得畏畏缩缩。 在最后方的弓箭手依然发挥着不错的压制效果,掩护着攻城将士冲到了城下。 但是,高举着云梯的战士们勉强挤到了城下之后,他们高声喊着,希望借此振作自己的士气。 然后,炸药包又从天而降…… 听着城墙下不断响起的爆炸声,项阳满意地看着敌军又出现溃逃之兵。 “效果不错,看起来敌军的攻城战是别想起到效果了。” 这一波的攻城,敌军崩溃得比之前更快,由此可见,炸药包已经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因素,张越不可能在战前就预料到,自然也不可能立即化解。 军心这种东西,不是作为主帅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张越则是心烦意乱,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到敌人的主帅也在城墙上,现在正在嘲讽地看着自己呢。 他的内心也出现犹豫。 面对炸药包这种防守的利器,自己大军军心已散,他有两种应对之策。 首先就是放弃今天的进攻,赶紧把大军撤回大营。 时间和休养,永远是恢复士气的最好办法,哪怕炸药包非常可怕,但是如果能让大家的心理上习惯,还是可以继续攻城的。 其次,当然就是最狠的,安排一队督战队,拿着弓箭对准往前冲攻城的士兵,谁要是敢再退回来,就直接射杀。 只有死亡的威胁才能战胜心中的恐怖。 两种办法各有利弊,张越最终选择了比较保守的方案,下令先让大军撤回。 正面强攻汉中城不可行,他只能期待着冬陵关那边能有奇迹发生,这样至少能鼓舞一下士气。 张越有点儿庆幸自己提前分了兵。 面对这样的汉中城,他感觉就算是兵力再多也没用,敌人还是能靠着炸药包毁掉他们的士气,那攻城就只是一场梦。 休息了足足两天,张越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每多过一天,他的士气可以恢复一点儿,但是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而且大凉军会更加稳守汉中城。 张越没有什么时间可供浪费。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仅仅两天时间,项阳对于汉中城的掌握更进一步。 他通过设计,提前捕杀了两家不想向大凉王朝投降的大家族。 这种时候,许伯安的作用还是体现出来了,通过他的人脉,先行说服的那些家族,分外出力地说服了其他的势力投入大凉王朝麾下。 因为他们已经算是站了队,如果真的被张越领军杀回来,他们就有灭族之祸,所以称得上是尽心尽力。 而且,在第一天的攻城之后,张越大军竟然连续两天都没有动静,这种怪异的行为,更加让城内的家族们心怀不安。 所以也加快了他们的动摇。 而且,后方的稳固也使得大凉军的军心更加高涨。 拥有着陛下的英明指挥,再加上炸药包这种守城利器,而且时间越长对于他们越有利,这样的战争,大凉军将士有着十足的信心。 当发现敌军又有进攻意图后,大凉军火速进入作战位置。 其实短短两天的时间,张越也想不出什么特殊的攻城花样,而且他们也没时间准备什么强力的攻城器械,还是只能用人命来堆。 张越只能希望经过了两天的“消化”,自己的部下可以更从容地面对炸药包。 大军冲杀,大凉军还是以炸药包给予还击,但是这次,汉中军没有立即崩溃,这算是让张越欣慰的。 不过,让他头疼的是,借着这两在的时间,大凉军把许多放在汉中府库之中的器械推到了城墙上,而且以此对城外的攻城部队进行打击。 虽然汉中军的弓箭手比较强力,但是论起射程,他们是无法与那些攻城器械上比较的。 随着大凉军开始向城下丢出炸药包,摧毁汉中军的攻城意图,城墙上的器械也开始发威,对于凶猛压制的汉中军弓箭手进行还击。 两种手段都取得了极好的反击效果。 张越看着自己的大军首次进攻又失败了,狠一咬牙,再挥旗帜。 败退回来的溃兵先到一旁休整,另一支军队直接上! 他们的兵多,可以使用轮番攻城的方式,而敌军的兵力想要稳守城墙,绝对不可能进行轮换的。 而且,张越吃准了敌军的炸药包数量必定有限,下令四方攻城! 这种攻城方式,会让他手上的兵力伤亡更大,但是,也会更快地消耗光敌人的炸药包。 反正如果无法夺回汉中城,他们就是最后的输家,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士兵的性命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项阳冷冷地观察着城头上的攻防战。 一向智计百出的他,并没有作出多么英明的指挥,他完全猜到了对方主将的想法。 “张越是真的急了,这样的攻势,对我军的考验很大啊,不过,也给了我们额外的机会。” 以大凉军的作战能力,敌军不可能一天之内就攻破汉中城,更别说还有些已经投降的家族也派出人员上城头协助守城。 …… 一整天的激战之后,汉中军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之后依然无法得逞,只能再次撤兵。 今天的伤亡虽多,但是已经回归到了正常的攻城战模式。 但是,张越却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再次打击了大家的士气。 冬陵关方向,他们分出重兵进行攻城,指望着王平将军能攻破冬陵关,但是今天传回来军情通报。 冬陵关的守军同样拥有炸药包武器,虽然他们的兵力较少,但却给王平的大军以迎头痛击,现在王平的大军伤亡极大。 这次传回消息来,就是让张越有个准备,他们可能无法如约攻克冬陵关了。 第99章 孙月影 张越现在的感觉非常糟。 不仅仅是因为战事,不仅仅是因为敌军的偷袭。 他忽然发现,自从他领军杀出上庸,真正跳出了汉中军阀出关争霸天下的第一步后,事事不顺! 本来领军争霸天下,是张越最引以为豪的理念,他认为汉中之人必可平定天下,成为天下之主。 但现在的事实却告诉了他,他的判断很可能是错的! 这对于张越的打击,甚至比在战场上吃个败仗,更加严重。 张越面对着军事地图,只觉得处处都无法打开希望,等待他的大军的,只有败亡一途! “连冬陵关那边也败了,继续打下去,只怕,只怕……” 张越的脑海中思考的,已经不是如何打赢这一仗,而是军事之外的利益得失了。 现在……若要与大凉军和议,会如何? 张越的心在颤抖,相对于败在大凉军的手中,他似乎更加恐惧“和谈”这件事情本身,那代表着他对于自身所有理念的否定。 不过,真的继续打下去,他真的能赢吗? 如果大凉军的手中,没有那种恐怖的神秘兵器,或许张越还能拼一拼,但那玩意儿在守城时发挥的威力太大了! 现在张越所面临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手上的兵力折损,而是他带来的攻城器械,会先耗不住。 大型器械是来不及从上庸带来的,张越攻城只能先使用云梯,这种武器虽然便于携带,但也容易损坏,不论是从城头上丢下来的炸药还是火把。 而且攻城失败之时,那些云梯是不可能撤下来的,损失也就更快。 哪怕云梯制造的时间比较短,他们可以就近砍伐大树再行制造,但这也需要时间呀! 张越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和议?对啊……这或许真是个办法……” …… 夜幕虽降临,但是项阳依然亲自领兵在城头上进行巡视,不放过任何可能出现破绽的地方。 在领兵冒着绝大的风险,直接杀入汉中的情况下,项阳绝对是整个天下胆子最大的将领。 但,胆在包天不代表大大咧咧,越是大胆的军事行动,越需要在细节上足够小心,绝不可给敌军翻盘的机会。 所以张越军攻城的第一天,通过炸药包先行打垮了他们的士气,影响是非常深远的,逼迫张超多花了两天先平复大军士气,而这两天的时间项阳除了安抚城内军心之外,对于城防的加强,也是难以衡量的。 项阳巡视完城墙一周,正举目远眺张越军的大营,突然注意到后方的城楼下,有少许骚乱。 “怎么回事?” 项阳心中疑惑。 城内那几家比较有势力又对大凉军没有真心归服的家族,他早就派人盯住了,而且对于手下将士也有交待,若是敢于捣乱,紧急之时不必请示,可先抓先斩,事后禀报亦可。 在离城墙这么近的距离上,已经出现能让他都惊觉的骚乱,那就已经不是小动静了,底下的将官是怎么办事的! 项阳心中不悦,直接带着几个亲卫走了下去。 “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要在城墙之下喧哗!” 项阳这时走下城墙,离得更近,也看清了前面的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争斗,而是士卒们拦下了一辆马车。 士兵赶紧小跑着过来禀报:“陛下,是城东孙家的马车,孙家之人怎么都要见您一面,他们并未硬闯,只是怎么也不愿回去。” “属下知道陛下正在巡城,所以将他们阻拦在此。” “哦?”项阳点了点头,心中没有再责怪将士之意。 既然他们并没有硬闯,而且又是城东孙家之人,倒也不方便直接处置。 而且此事透着些古怪,孙家之人并没有表达出投靠自己的意愿,但也还算老实。 孙家同时又是汉中最大的豪强之一,项阳曾经怀疑过孙家是不是故意作出一副安于现状的样子,也不反抗也不投靠,但事实上在暗中指使其他的家族进行反抗。 但是,项阳之前设计的几次“钓鱼”计划,都没能钩得动孙家之人,他们仿佛像是真的与汉中变故人全无关系一般! 现在,孙家之人竟突然想要面见自己? 项阳淡淡地道:“好了,我已经巡视完了,就把他们叫过来吧,我倒要看看,孙家之人到底是想要搞什么花样!” 让项阳出乎意料的是,跟着士卒走过来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白裙飘飘,青衫相衬,真有名家仕女的风范。 可惜,这里并非长安皇宫,项阳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注意力还是在于她到底找自己所谓何事。 “孙氏月影,拜见陛下!” 仕女面对着大凉王朝的皇帝,更是现在汉中城的实际掌握着,从容自弱并没有丝毫畏惧之情。 “月影?你找我是为何事?” 孙月影答道:“陛下英明神武,竟能于不可能之间将汉中夺下,此等用兵,月影佩服,依月影之见,张越大军虽然全力攻城,但已经难以反转汉中之战的结果了。” 项阳淡淡地道:“没想到孙氏倒是看得明白,既是如此,为何你们孙家还不向大凉王朝表达忠诚?” 孙月影轻轻一笑:“我孙家世代居于大凉之土,按时向官家纳粮纳钱,从来没有做过对陛下忤逆之事,难道这还不是对大凉王朝的忠诚吗?” 项阳没想到她竟然要在这儿玩嘴皮子功夫,失笑道:“别的不说,你们孙家按时向官家纳粮纳钱?为何朕没有收到半分呢?” 孙月影正色道:“世道无常,天下纷乱,我孙家的钱粮的确是纳予了官家,但是汉中官吏自行克扣,甚至反抗陛下,那可不能怪到我孙家的头上吧?” 孙月影的理由也很正当。 她们作为“民”,只能负责交粮交钱,最后钱粮没有上交到朝廷,那当然是朝廷的问题,不是他们孙家的问题。 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孙月影的话怎么听都有些诡辩。 项阳直接挑明道:“孙姑娘别来这一套,当朕是易欺之人吗?以孙家之聪明与地位,难道会想不到你们的态度会引来什么样的猜忌?难道城中其他家族的举动你们没有看在眼里?” 孙月影叹道:“陛下对我们真的误会了,孙家对陛下的确一片忠诚,即使陛下不相信,但至少也该相信我们不会拿自己家族的存亡开玩笑,以陛下之力,现在要灭我家族易如翻掌!” 项阳奇道:“看起来你们还没傻到家,那为什么一直深隐家中,为什么不直接说明你们的态度!有许伯安的保证,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怀疑朕会过河拆桥?” 其实项阳还真的有心想要整治天下豪强,给寒门士子更多的机会,打破贵族与豪族的权势。 不过,为了能快速平定汉中,项阳是准备放他们一马了。 孙月影定定地看了项阳一眼,然后缓缓低下了头,但她的声音却非常坚定。 “正是因为有许伯安的信与介绍,我等才不能直接站出来表达对朝廷的忠诚。” “嗯?你们过去与许家有怨?”项阳回想了一下,许伯安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按理说,以孙家在汉中的地位,如果两家真的怨仇,能影响到许伯安的作用,他应该会说明才对。 孙月影轻声道:“请问陛下,我孙家真的直接站出来,对朝廷表达忠诚,那到底算是我孙家的忠诚……还是他许伯安的忠诚呢?” 项阳一愣,心里终于明白了孙家的想法。 孙月影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次杀入汉中,许伯安可是立下第一等的功劳,包括汉中这么多家族愿意倒戈投靠大凉王朝,其中的功劳也是要记在许伯安的身上的。 包括孙家,早早地站出来投靠朝廷的话,那项阳也会觉得是许伯安的面子够大。 项阳反问:“既然如此,你今晚突然来找朕又是何意?” 项阳甚至有点儿怀疑,孙家是不是故意找这个机会来“献女”的! 通过献女来表达忠诚,如果项阳愿意纳之,那孙家直接就成为皇亲,自然就不是通过许伯安的面子才招降的。将来的地位也必定会高于许家。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孙月影一定要在晚上前来找自己。 孙月影欠身道:“因为民女有办法证明我孙家对于陛下的价值绝对不会弱于许家,有一件现成的功劳,我立即就能为陛下立下!” “立功?” “正是,陛下,我孙家与张越打交道也非一日,对他还是有点儿了解的,他虽然野心极大,但是自己的本身却撑不起这种野心,所以就在这两日,张越必定会认识到,他是不可能攻打回汉中的。” “这样一来,摆在他面前的道路就已经不多了。” 项阳笑道:“你是说,就在这两天张越就会率军投降,放弃反抗?” 若是真如孙月影的预料一般,倒也算是个功劳,而且也显示了孙月影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作出这种判断,最后是否能印证,不知道是孙月影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作出了判断。 如果真的是孙月影自己判断的,那这个女孩子还真不能小看呢! 第100章 张越之计 孙月影严肃地道:“不!正好相反!” “如果张越真的会选择投降,那我需要今晚就急着与陛下相见。正好相反!民女是要提醒陛下,千万当心张越会使用诈降之计!” “诈降!”项阳猛然一惊。 “陛下或许不知,当年张越就是靠着诈降之计,在汉中打败了他们的竞争对手,一举完全掌控汉中的,现在到了绝境之时,以张越的为人和狡诈,他很可能再次使用这种计策!” 项阳长吐了一口气,这条信息他还真不知道。 如果张越已经对于攻克汉中城没有他计可施,而且以前又有过“成功案例”,那他还真的有可能再次耍一次。 孙月影趁夜而来,急切地想要见到自己,提醒的内容还真的有极大的价值!如果最后得到印证,那么孙月影等于立下极大的军功! 项阳点头道:“好,朕记下此事了,你先回去吧。” 看着孙月影离开的背影,项阳对这个女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天,张越向大凉军派出了使者! 来人乃是汉中名士霍安,他向来长于治学,对于当官的欲望不是很强,在西南之地素有贤名,张越找到这位大儒前来,真是费了一番心的。 霍安也是开门见山,见到项阳之后,立即就表达了张越想要率军投诚之意。 既然“汉中王”已经被杀,汉中军等于群龙无首,张越反正也是需要找一个新的人投靠的。 他已经无力击败大凉军,那么选择投向大凉朝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越将军对老朽言明,他别无他求,只求陛下能赦免他的罪状,保他一家老小平安,保汉中军将士平安,他们将来也愿意为陛下而战。” 如果没有昨晚孙月影的提醒,项阳只是会产生怀疑而已,而且却几乎确定张越就是想要故计重施,使用诈降之计。 项阳冷笑道:“想不到霍先生乃汉中大儒,也会为张越当说客,不过,先生对张越了解多少?” 霍安抚须道:“张越虽是武人,但是对于我这样的文士,一向礼敬有加,我当然了解他了。” “陛下圣明,您如果能表现得越宽容,那么汉中百姓与豪雄也越会敬服陛下您的,这样您恢复汉中的统治也会越容易。” “陛下志在四方,想来是不可能一直呆在汉中稳固地方,当您在外出征之时,就不需要担心内部再出变故,汉中必会成为陛下稳固的后方呀。” 项阳笑道:“先生不必多言,这种时候,张越能率军是降,朕正是求之不得,难道还会蠢得拒绝吗?” “先生直接回营,当面告知张越,投降之后,朕可封张越为后将军,上庸侯,他手下的将士,也各有封赏,绝不加责!” 霍安大喜,对项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陛下,如此则汉中幸甚,我这就回去告诉张越将军这个好消息。” 送走了霍安,项阳直接下令,让手下亲卫把孙月影给请过来。 他对于手下,最看重的就是才能,身份与男女其实并不重要。 当初易秋娴想要参与军中特训之时,他之所以反对也只是担心易秋娴吃不了这份苦而已,并不是对于女人的能力有何偏见。 他把孙月影找来一问,果然是她自己,因为父亲曾经提到过当年的汉中之战,再加上她一向对于张越作风的了解,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孙姑娘,以你来看,这次张越军的诈降之计应该是板上钉钉了吧?” 孙月影笑道:“我昨晚急着提醒陛下之时,也没想到他们今天就派人来了,霍安先生,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 “他表面上与张越毫无关系,本身也不热衷于名利,所以一般人也不会怀疑这是张越在诈降。” 项阳道:“这么说,孙姑娘你也认可这是诈降了。” 孙月影点头认可:“民女愿作担保,此事必定是诈降,只是要如何应对,就要看陛下您了。” 项阳笑道:“我已经答允了地位霍先生,愿意接受张越的投降。” 孙月影暗吃一惊:“这样可以吗?张越军的兵力可是远远超过大凉军的,若是真的被他们的大军接近了陛下,只怕此战非常困难啊。” 项阳摆手道:“孙姑娘虽然天生聪慧,但是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还是缺少了解的。” “只要是被识破的诡计,那就不是诡计,而是陷阱!而且,以我大凉军的战力,只要提前识破了敌人的诡计,任何的场面,我们也能接得下!” 孙月影的确不太明白项阳的自信所在。 在她看来,两军的兵力实在是有着巨大的差距,现在大凉军的优势都是汉中的城墙带来的,拥有守城优势,自然可以抵消兵力的差距,而且张越军也是仓促而来,不可能带有太多兵器。 但是,她想到项阳乃是带兵的将领,应该不会犯基础的错误。 大凉军虽是借着许伯安的帮助才能攻下冬陵关,但是他们一路急进,险之又险地攻下汉中,却非极有天分与魄力的将领能做是到。 孙月影说道:“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那这次把民女找来是因为?” 项阳笑道:“既然孙姑娘对于张越非常了解,想必非是寻常女子,应该对于军略之事,多有注意,那对于其他的汉中军事,也有所了解了。” 孙月影谦虚地道:“我平时好游历,只要是在汉中之地,我的家人也不会反对,而且平时我也会听父兄他们谈论汉中战略等事。” 顿了一顿,孙月影主动地说道:“不过,在谈论之事,即使是父兄等男子,见解也都不如我!” 孙月影一直给人谦和的姿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项阳知道,孙月影必定是对这一点非常在意甚至是得意的。 这其实与个人的性格无关,而是在大凉之时,男性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女性关注军政之事,本来就是异类,更别说还想要有所建树了。 孙月影只怕也没少被泼冷水,但是她一直坚持了下来,并在这种关键时刻,为孙家的兴衰存亡,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项阳跟孙月影越是接触,对于这个女子就越是欣赏,而且他也发现,孙月影与易秋娴虽然是不同的类型,但是她们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 孙月影以她的角度,对项阳说明了对汉中军事的认识,特别是对于很多将领的认识。 对项阳来说,这些情报非常关键,他毕竟不可能只凭着许伯安的一番话,就做出决定那些将领命运的决定。 许伯安也有自己的利益与立场,他的确为项阳立下了大功,但也只是一员功臣而已。 当然了,对孙月影也是一样,他会更加平衡地看待两人的观点。 …… 张越军以极快的速度,决定了接受项阳的条件,全军投降,同时也需要大凉军对汉中军进行接收。 所以,张越顺理成章地提出了进行军前受降的仪式,同时也是借此向汉中军表明,他们已经是大凉朝廷的一员,他们将来要效忠的,就是陛下! 项阳对于这样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只是进行了少许的改变。 这个受降仪式,若是在汉中城中进行,必定会更加有意义。 张越这下子,真是喜出望外了。 他苦战多日都无法攻破的汉中城,现在要向他的大军打开大门了。 张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赶紧答应了项阳。 在他看来,项阳必定是接到他们愿意投降的说法之后,已经鼓出望外,忽略了最基本的防备。 那么,就让项阳好好地为他的得意付出代价吧! 张越把这次交战的各种细节,都向手下将官们做出说明,这一战,他们虽然拥有着兵力的优势,但也绝不容有失。 数万汉中军排着整齐的阵列向着汉中城走去,他们纷纷在城门处丢下了长矛,但是私下里,都在衣甲之内藏有短兵器。 只要张越一发号施令,他们就负责利用短兵器纠缠住守在城门处的大凉军,而且凭着兵力与突然发难的优势,强行进攻城头。 虽然短兵器作战还是有劣势的,但是只要能保证城门不在第一时间关闭,后面那些还没有丢掉兵器的将士会立即涌入城门,还有持弓锐士全力向城头的大凉军进行压制。 万事俱备,只等发难之时。 张越的心情无比激动,明明快要被逼入绝境,但是他却得到了最好的翻盘机会。 这一战之后,不仅他们汉中军能收复汉中城,再集中优势兵力,不惜代价的攻下冬陵关,这样就恢复了关中据险而守的态势。 更关键的是,大哥已死,这次能收回汉中的话,他张越就是名正言顺的新“汉中王”,到那时,就更能顺心顺意地达成他的野心,集中整个汉中的力量向外扩张作战! 张越压下心中的激动,看到了已经有接近五千人进入城中,这样的兵力足够了!毕竟留有长兵器的将士越多,他们的作战能力也就越强。 就在此时! 张越给手下亲卫打了个眼色,他立即弯弓将一只响箭射向半空,箭响之声响彻数里,所有的将士都明白,动手的时机到了! 第101章 强攻上庸 张越的将士们都知道,这一次乃是诈降之计,只要敌人的警惕心放松,那就是他们发难的最好时机。 而且,这种计策乃是冒了奇险的,只要发动就一定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敌人。 在他们刚刚发动突袭的时间,敌军绝对不可能反应过来,只能被他们压着打,这时如果能扩大战果,那就能极大地减轻之后作战的难度。 外面的大军快速向着城门冲去,而已经进入城门的张越军则想尽一切办法控制城门,最好杀上城墙掌控这里。 在他们看来,大凉军的确是被杀得节节败退,很快就让出了城门的位置。 但还没等张越军庆祝这“阶段性”的胜利时,突然从地下响起了震天的响动,无数的军士被爆炸炸得飞上了天,而且全是残肢断臂,血飞了老远。 这突然的变故,把汉中军全都吓住了。 特别是在城外正要往里冲的汉中军,他们的正前方,突然发生这种变故,他们的友军被炸成如此惨状,谁还敢继续往里冲? 未知的敌人手段才是最可怕的,他们虽然能猜得出这是炸药造成的,但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爆炸。 明明他们没有看到城头上有敌人丢下那团“黑影”啊。 难道敌军会巫法?能借助老天爷的神威? 张越的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发生这样的变故。 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既然已经发动,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敌人自己是诈降,现在就不能再退缩。 “杀!给我往城里杀!不要被吓住,敌人没那么多炸药,军法队,给我到前面去,谁敢后退,直接砍了!” 在张越的严酷军令之下,才有一支倒霉鬼部队开始继续向城门冲了过来。 他们不是自愿的,而是太过倒霉,被上峰给挑中的。 结果也证明他们的确是倒霉鬼,刚刚靠近城门处,又是引爆了炸药包,“轰轰轰”地发出了剧烈的声响,然后他们的肢体,也被送上了半空。 接连两次都遭遇同样的结果,其他张越军的手下也不是傻子,根本不敢再继续往前冲了。 谁说的敌人的炸药数量有限?真有限,你倒是带着你的亲卫冲上去试试啊? 娘的,反正横竖是个死,被督战队杀了至少还痛快点儿,死得体面点儿,要是被炸死了,肢体散了一地,想拼出个全尸都不容易!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老子吧,老子不冲了! 张越心急如焚,但是短时间内,他难以派得动任何一支军队再往里冲。 而已经冲入城内的军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遇到了炸药包的招呼,之后并没有遭遇城外部队的惨状。 但是,这些军队已经把他们的主兵器丢在了城外,只有能藏于衣甲中的短刃作战,面对更国精锐的大凉军直接吃了大亏,根本不是对手。 同时,项阳早一步把城门附近的主要街道封死,在房顶上还埋伏了不少的伏兵。 当这些汉中军自知不敌,想要散入街道之中进行混战,引诱大凉军来攻,引发汉中城内的混乱时,却发现他们根本跑不了多远就无路可跑了,而且若想翻墙的话,直接就会被藏于房顶之上的大凉军进行射杀。 极短的时间内,汉中军就损失惨重,根本无法在城内起到策应的作用。 这时,汉中军再次鼓足勇气进行冲击,但是又像前两拨一样,最前面的将士直接被炸上了天,后续的汉中军瞬间逃散,根本不可能对城门形成持续冲击。 很快,在汉中军绝望的目光下,原本开启的城门缓缓闭上,汉中城又变成了一座严防难攻的坚城。 孙月影站在城墙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今天的“攻防战”。 因为孙月影的出色建议,吕布破例将她征为幕僚,孙家自然不会有异议,所以孙月影能跟着项阳站在城头处观察大战。 “您在城门处埋了些什么东西?那就是之前张越大军攻城时发出的巨大响动吗?” 汉中军反攻之时,在大凉军的炸药包手上吃尽了苦头。 孙家在城内,自然不可能看到城头的场景,不过也能听到那令人惊惧的响动,现在孙月影终于知道,那是怎么样骇人的场景了。 项阳不在意地笑道:“如此之物,我军中还有很多,名为炸药。其实炸药在军中使用也有不少的局限性,我军还在改进之中,不过在守城之时,的确能发挥奇效的。” 孙月影看向项阳,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她过去对于这位大凉王朝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先是在父兄等人口中,知道这是一个昏君,信任奸臣,治国无能。 但是后来,就是这位“昏君”,竟然有极大的魄力,在岳虎数十万大军的重重围困之时,率军突围,而且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于关中站稳脚跟,还连战连败,在关中与西凉打出了一片新天地来。 那时,孙月影就觉得,这位陛下非同凡响,世人只怕是因为过去的印象太低估了他的能力。 现在,他则从项阳的身上发现着越来越多的优点。 “孙姑娘,以你对张越的了解,此战既败,他们还有什么选择?” “回陛下,张越生性多疑,他既然奸计被识破,只怕就算心晨真的想要投降了,也不敢让大凉军再相信他。” “张越后无退路,恐怕只能决死一战了。” 项阳叹道:“那还真是可惜啊,如果他不搞这一出诈降的把戏,该有多好。” 孙月影则道:“世事无常,天下间本来就有很多无可奈何之事,张越命该如此,旁人只怕也救不得,而且让他发发疯,对于大凉朝廷接管汉中,不是也有好处吗?” 吕布笑而不语。 以大凉军如今的形势,他根本就不怕张越铤而走险。 当然了,其实张越还有最后一步棋。 虽然投降大凉朝廷已无可能,但是他至少还能投靠其他的大诸侯势力,只要不是与汉中军素有怨仇的益州军就行。 那样的话,张越可选择的余地不多,因为汉中对外就那几个通道,北边的关中是别想了,岳虎军与他们之间完全被大凉军隔断。 西北凉军也没可能,西南益州与他们是世仇,那就只剩下挑荆州境内的大诸侯,投靠,而且还必须是能直接给他们供粮的诸侯。 不到最后一步,张越是不想走这一步的,所以他才会拼死再发动攻城战,看有没有创造奇迹的机会。 而项阳等的就是他这种不甘心的作战。 因为心中没有退路,所以张越军更加拼命,准确地说是张越更不把手下的命当成命。 这样的进攻的确疯狂,也对项阳的守城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但是离攻克汉中城却差了很远。 项阳刻意地安排一支军队进行休养,任城头上的攻防再激烈也没有把他们派上城去。 等到汉中军损失变大之时,他就以此军队作为尖刀,直接发起了反击。 可怜汉中军已经疲惫不堪,伤亡惨重,面且大凉军少量兵力的反攻,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心,顺着他们进攻的势头就溃败了。 项阳借机,下令城中留下三千守军,其他人全部杀出。 现在,在兵力上,大凉军依然处于劣势,但是在气势上,他们是压着张越军来打。 张越本来自认为也备下了部分兵力应对大凉军的反击,但是随着越打越眼红,他将这些预备军也派了上去,与其他军队轮番攻城。 而且,在大凉军反击之时,前军败得太快了,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无数溃兵直接退回来,将他们的大军引得更加混乱,这样的情况下,非名将之材不能恢复秩序。 张越也尽力了,他的本领也不能算差,但是之前他下令让手下将士拼得太狠了,现在再想集中兵力维持阵线,完全不可能。 而且大凉军的进攻极为恐怖,完全不是汉中军能挡得下的,最后,竟然演变为全军的溃败,所有人都败退向了上庸的方向。 可惜的是,项阳对于汉中的地形还是不太熟,无法快速绕行截击,只能一路追击,尽可能给他们造成极大的伤亡。 最后,张越只能带领着不足五千之军退回上庸。 因为汉中周边的山地地形,那么多的兵力倒未必是全被歼灭了,更多的还是在山中走散,但是他们也很难回到上庸了。 项阳立即领兵,转向,对着剩余的汉中军发起进攻。 还有一支军队正在强攻冬陵关呢。 以他们的兵力当然无法攻破冬陵险关,项阳也不需要正面进攻,只要掌控地形,护住周围的城池,自然令其成为困兽,他们的粮食可是远不如上庸城内的汉中军多啊,几天之后,他们主动投降。 到这一步,项阳才算是完全夺取了汉中。 当然了,上庸依然在敌人的手中,这里是汉中的门户,所有处于汉中东部的敌方诸侯,都能从这里强攻汉中。 不过,以项阳这次掌握的时机,还有他能带入汉中进攻的兵力,能取得现在的战果,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不过项阳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的进攻还远没有结束呢! 第102章 转向河东 “陛下,我们能做到这里已经足够了吧?将士们的伤亡已经不少了。” 虽然他们能借助于炸药包的力量,而且还有守城之利,但是这几次强行突袭,跟汉中军进行了激烈的巷战,之后对张越的反击,根本没有足够的军力进行替换,只能不断地消耗己方精锐大军。 即使都是经过了特训之后的精锐,也经不住这种高强度的连续作战,他们的伤亡仅次于面对岳虎军的绝对碾压兵力时的苦战。 而且,以他们现在的疲惫之军,面对的又是强攻上庸的苦战,伤亡还不知道要大到什么地步。 “再者说了,现在汉中虽然归附,但谁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心怀异心者,我们的兵力折损太严重的话,也无法压制住这些军队和家族啊,请陛下明见。” 项阳摆手道:“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我们的兵力的确不能继续消耗下去,但是不是有很多的汉中军向我们投诚了吗?” “汉中军?陛下您想用降军?这可行吗?” “绝对可行!汉中军现在的士气虽然低落,但他们也知道自身的处境,别无选择,若是刚刚投降就直接违抗朕的命令,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直接告诉那些降将,能否攻克上庸城,就是显现他们忠诚的时候了!而且,汉中城内屯积的所有攻城器械全部可以移到前线,他们可以等攻城器械到了再发起总攻,这段时间,我也会教他们炸药包的使用方法。” 手下感觉一股森然寒意升起。 如此一来,汉中降军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们只能全力冲向上庸,一直到把这座坚城攻下来为止,其中的伤亡,简直不敢相象。 陛下这次是下了狠心啊。 再看向陛下的面容,完全透着一种煞气,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项阳的确狠下心来了,本来要争雄天下,就不能存有妇人之仕。 汉中军接到项阳的命令之后,果然一片哀然,但是他们没得选择。 大凉军现在成为他们头上的天,而且项阳还是大凉王朝名正言顺的皇帝陛下,如果他们不想当“反贼”的话,那就得好好听从项阳的命令。 何况,项阳已经对他们暗示得非常明显了。或许也只有牺牲大量手下的命令,为陛下攻下上庸城,才能真的证明他们的忠诚。 想想也是,他们现在还只是一群降将而已。 更何况,项阳做的其实也不算绝情,至少愿意提供各种攻城器械,而且还会教他们使用炸药包! 项阳亲自在上庸城下督战。 他在城下,也能感觉到上庸城现在城内愁云惨淡,士气极低,这倒是正好与投降的汉中相对应,谁也不吃亏,所以这次攻城战,很有机会。 枯躁无味的一场攻城战,不过,凭着硬消耗兵力他们最终还是攻破了上庸城。 城破之日,尸体遍地,虽然大家同为汉中之兵,同为汉中之人,但是在无情的争霸战场上,只有你死我活一条路。 张越在城破之前,带领着极少的骑兵亲卫先逃了,这一战终是没有把他给抓住。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处,使得他们攻入上庸之后遭遇的抵抗变得比较薄弱,而且项阳派出快骑顺着上庸往东走,把这个消息告知吴镇江,由他派兵进行截杀。 打穿了上庸城之后人,汉中的防线就算是完整了。 不但如此,以关中西部为中心,包括了凉州东部、汉中以及荆州一部分,现在大凉王朝实际掌控的区域形成了一个整体! 可以将信心地带完全护在中间,安心地发展并生产各种器械支援前线作战,他们进行调兵也容易了许多。 现在,摆在项阳面前的选择,倒是要不要顺势进攻益州了。 不过,最后项阳还是先放弃了。 益州乃天府之土,物产丰富,但是,从那里想把物资运往外地,就更加费事儿了。 而且,益州周围也多有险关,他们可没有第二个吴伯安来帮助打通关卡,纵然益州之军不算强悍,他们说不定也要经的累月地发起进攻,那就不知道关中与荆州等地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项阳还是要领军回师,优先攻略关中与河东、荆州等地。 哪怕是凉州,现在的重要性也胜过了益州,因为可以很方便地将物资运至关中。 现在项阳的手中又多了两员不错的手下,一个是许伯安,另一个则是孙月影。 无论怎么计较许伯安的用心,至少他都是这次攻略汉中的第一功臣,对他自然要大方一些,封个九卿之一。 而孙月影,则是军师祭酒,参赞军务。官位虽然不高,却能跟在项阳的身边,算是近臣之一,影响力极大。 如此一来,汉中的家族势力也不至于全都倒向许家,形成了孙家与许家分庭抗礼的局面。 项阳回到关中之后,首先接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更新型的炸药配方,已经试验出来了。 炸药的配方其实都已经在项阳的脑子里,但是要将之形成威力不断提高的改进工艺,那就要完全依靠着大凉王朝的优秀工匠们不断地进行试验改进。 现在炸药的威力翻了三倍,而且他们还根据项阳的思路,试制成功了一种简陋的土炮。 这种土炮,射程有限,离真正的“火炮”还差得远,不过已经有赖于现在的练钢练铁技术的不断发展了。 为此,已经有四十多位最顶级的大凉工匠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可见他们每取得一分的进步,有多么的不容易。 项阳对他们进行大力嘉奖,完全是按照军功的待遇来算的。 好在大凉王朝现在的府库也算是充盈了许多,能付得起足够的钱粮。 接下来,就是要把新式工艺进行推广,争取将军中现在使用的炸药包“更新换代”,而土炮则开始小批量试制,争取能不断地提升产量。 项阳已经忍不住开始想象着在进略某座天下坚城之时,数百门火炮一字摆开,炮火齐鸣的震慑场景了。 封赏完皆,项阳又回到了现实的战略准备方面。 奇怪的是岳虎军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 照理说,岳虎军虽然一时受挫,但手上到底还有数十万大军,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按兵不动啊。 项阳已经占据了整个西部关中,岳虎就算再笨也知道,给他们的准备时间越长,那就能不断积累实力,以后再想要打败他们的话,会更加困难。 不过,心中疑惑归疑惑,岳虎军按兵不动,他们也不可能以劣势兵力主动招惹岳虎军。 岳虎军放弃西部关中之后,兵力更加集中,特别是东部关中城池比较密集,还能以水网进行联通,互相支援,一个不好,有可能吃个大败仗,大大不利于现在大凉王朝蒸蒸日上的势头。 既然如此,项阳就把目光放在了河东的方向。 河东的势力杂乱,小小的地方竟然分成了四股势力争雄,各自的力量还是比较弱小的。 项阳现在掌控的地盘变大,兵力自然也分散了些。 他已经下令在后方开始加大征兵,弥补兵力的不足,但这也需要时间呀,趁着这个机会攻略河东正是时候。 因为之前私盐的交易,项阳与黑旗军的董平有了不错的合作关系,只不过董平此人贪得无厌,在有了初步的利润之后,还不断地压榨他们的所得。 如果不多交钱,那么现有的私盐份额根本保不住。 董平也没有傻到家,也在不断揣测着大凉王朝现在的局面,想要通过掌控私盐份额来进一步掌控住大凉王朝的经济命脉,到了那一步,他说不定能变得无名却有实的关中王。 项阳岂会被他得逞。 本来他还想,低调发展一段时间,董平只要讲规矩的话,就跟他们多合作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需要提前翻脸了。 现实来讲,他们也得到了进攻河东不错的机会。 河东的原黑旗军三大势力,真正打起来了。 刘默与高纲虽然也掌控着少量的盐池,但是他们的交通位置不如董平更好,所以无法靠着这些利益维持庞大的军力,时间一长自然问题丛生。 刘默与高纲不想等下去了,他们也看不得董平那个臭小子手握这么大的利益,不知何时私下会盟,决定暂时联合,先打垮董平军再说! 董平乃是黑旗军原统领董耀之子,本来手上是继承了他的大部分力量的,即使是以一敌二,单凭着防守也不至于会败。 问题是董平此人太过高傲自大,完全没有把刘默与高纲放在眼里,他还想要亲自领军正面击败这两员黑旗军的老将,也算是证明一下自己。 结果,出在事了, 董平在前线遭遇大败,形势变得不容乐观。 这也是他急于压榨其他的私盐合作方,想赚取更多利益的原因,董平需要更快地恢复元气。 刘默与高纲取得大胜之后,暂时没有追击,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不会给董平足够的时间恢复的,接下来,河东必定还有一场大战。 而且,此时的河东还隐藏着最后的一股势力,河东军柯建! 第103章 抢攻河东 原来的黑旗军三股势力打破了头,互相攻伐,但是作为第四股势力,本来应该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柯建却非常平静,这显然是不正常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除了提高警惕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项阳帐下重臣们,听说陛下要进攻河东,自然一百个赞成。 之前还是他手下的将领们急着想打河东,被项阳给拦了下来呢。 “陛下,我军虽然乃是外地势力,而且兵力不足,但是现在进攻河东,反而会是我军占据着主动之势。” 易秋娴主动站出来作第一个分析。 现在的易秋娴经过了多场大战役的锤炼,已经完全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名将,战略分析也非常擅长。 不过,她没想到这次项阳的汉中之行竟然带回来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才学见识极为高明的女子! 论起军中实务,孙月影自然没法与易秋娴相比,不过孙月影的长处在于战略分析与内政处理,在这两个方面可以给予项阳颇大的帮助,这就让易秋娴产生了危机感。 项阳也能感觉到两名女性臣属似乎在暗中较劲儿,不过他也不觉得这样不好,有竞争才有进步嘛,希望她们能通过互相竞争擦出更加精采的火花喽。 “我们已经先一步通过陈飞的水军掌握着渭水与大河的主动权。” 项阳问道:“有这么活跃而且强大的水军,难道河东的本土势力都没有发觉异常吗?” “他们当然觉到了,而且陈飞的活跃也对河东本地靠着河运为生的势力造成了严重的影响,他们背后的主子就是四大势力。” “董平掌握着大部分的河道,所以他的反应是最快的,想要以突袭之势,集中手中大部分的水军战力,将陈飞的水军一举击溃。” “不过陈飞早有准备,他把手下的水军化整为零,引诱董平的水军进行清剿。” “董平军因为没有发现我军水军的主力,所以有所放松,但是最后被重新集结起来的水军占据上游之利,一举将董平水军重创,此刻已经没有人敢靠近针对我们的地盘了。” 项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水军在北方能发挥的力量虽然有限人,但在河东必定能发挥极强的作用。 “不过,河东的乱象,我们能看得到,周围的势力也能看得到,并州与洛阳等地会有什么动作,非我们所能知啊。” 项阳则道:“洛阳之地暂时不用担心,洛阳自己就是四战之地,而且岳虎在家里在屯了数十万大军,动向不明,除了我军之外,只怕再没有第二个势力敢于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四处出击了。” “洛阳必须要留守足够的兵力,他们能投入河东的力量非常少。” “那,那并州呢?”孙月影这时也发觉了她跟易秋娴之间的差距。 论起对于汉中的了解,无人能胜过孙月影,但在汉中之中,她的见识更多地来自于父兄,而她的父兄见识也有限。 不过孙月影并不气馁,她已经知道,易秋娴是长期跟在陛下的身边,耳渲目染之下,才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之后她也会跟随在陛下身边,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早晚她也能达到易秋娴现在的水准的。 “并州我们无法预料,因为跟并州之间隔了整个河东,纵然我们的商队探子能进入并放,但只能得到一些泛泛的情报。” “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可计确定的。” “河东之地处于四裂状态,在外部势力看来必是最好的机会。” “而并州现在在并州王王仕青的手里,他一统并州之后,必定不会放过任何对外扩展的机会。” 孙月影惊呼道:“并州王王仕青?我在关中之时也听说过他的大名,那我们此时进攻河东,岂不是跟他的利益直接冲突了?” 王仕青既然掌握了整个并州的力量,那他能派出的兵力就会非常恐怖。 项阳叹道:“不仅如此,岳虎只怕也不会无动于衷的,他迟迟没有对我们西部关中进军,说不定就是要积攒实力,想要不会拿下河东之地。” 听项阳这样说,其他的将领瞬间多了几分警惕与慎重。 大凉王朝发展到这一步,依然承受不起太大的失败,这次既然要进军河东,那就是只许胜不许败! “我们第一个要进攻的目标,就是董平!首先,董平的力量已经被我们完全掌握,都摊在明面上,不用怕受到多强的反击,因为他主要防守的方向都是在刘默与高纲的方向。” “同时,借此机会我们还能抛砖引玉。” “刘默与高纲第一波进攻董平之后竟然按兵不动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进行什么计划,但是,若此时有外部势力突然进攻董平,我不信他们还能沉得住气。” 刘默与高纲就是打定主意要拿下董平了,这时若是为他人作了嫁衣,他们二人非气疯不可。 先制定了最初的进军计划,大凉军又行动起来了。 首先是陈飞的水军。 本来,大凉水军就已经占据了主要优势,只要在大河河面上遭遇了敌军,他们就能压着对方痛揍,董平的水军在陈飞手中大吃苦头。 现在他们更是抛开一切顾忌,不但在河面上打击董平的水军,而且还直接进攻他的水寨。 果然,董平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西南部,面对陈飞的突然进攻,董平水军措手不及,连躲避都有些慌不择路,三天的时间,无数船只被他们俘获。 而且陈飞派人抢占了一处大的渡口,项阳带着大军赶到他们直接就能利用起来,由渡口与陈飞的水军掩护,将大军送到了北岸。 可惜的是,陈飞的水军虽然战力强悍,但是数量毕竟不足。 他们可以在与董平水军的遭遇战中将之击溃,但却不可能将整片河道封锁,甚至连分兵都做不到,避免被董平水军各个击破。 当项阳顺利地带着大军来到大河北岸之时,董平终于作出了反应。 他在其他方向上面临着巨大的进攻压力,董平的兵力,明明是河东之地最多的,但现在竟然面临着兵力不够调派的窘境。 这个董平实在是没什么本领。 都到这时候了,还一边调兵防守,一边向大凉王朝派出了他的使者。 董平对于擅自挤压他们的私盐份额也是后悔不已,所以派人来跟项阳打个商量,他们愿意回大对于关中之地私盐的供应,只求项阳能赶紧领兵撤退。 笑话! 项阳已经顺利杀到北岸,而且当面之敌数量不多,战备不整,正适合一鼓作气地杀入河东腹心之地。 现在这种情况,你给再多的份额又有什么用,难道比得过他们自己把盐池占据之后,随便使用随便调派? 董平的使者失望而归,同时也加紧了将兵力向西调。 项阳不会给他太多的准备时间,他的大军完成在北岸的集结之后,立即就对董平军发起了进攻。 由易安和孙月影二人坐镇水寨,与陈飞配合,尽可能地封锁水路,同时守稳水寨作为后勤基地。 而项阳与易秋娴亲自带领着玄甲军向前突进。 只要不攻城,玄甲军在河东简直是无敌的存在。 河东之地虽然能交易到不少的马匹,但他们自己的马匹产量很少。 之前黑旗军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乎一统河东,有足够的资格向外扩张,那时还养了不少的骑兵。 但是,董耀死亡,黑旗军裂,河东内部都打个不停,自然不可能顾及到将来的对外作战,所以河东之地的骑兵数量极少,根本无法与玄甲军进行对抗。 项阳早就通过前来河东的商队,以及新式的绘图方式掌控了河东的地形图,此时带着玄甲军,充分发挥了他们的速度优势,一路穿插,以少量的兵力将董平的几座大城之间的联络给切断了。 等到步军杀到,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攻城。 这时,董平的援军未到,原来城中的防守兵力反而被董平调到了其他的战线上,防守力量就更不足了,项阳一通强攻,直接攻下了几座城池。 这下子,大凉军有了稳定的落脚点,他们能够更加顺风顺水地发起进攻。 项阳接收到了后方的战况,跟易秋娴一合计,干脆做出更加大胆的举动。 他们已经带着玄甲军切入到董平的腹心之地,这时侯他们只要在这里存在着,对于董平的任何大军都是不小的威胁。 不过,项阳大胆地带领着玄甲军,针对着董平的调兵,设下了陷阱。 董平现在绝对不敢再忽视大凉军的进攻,哪怕其他战线再吃紧,也要调派过足够的兵力,对西线严防死守,不能让大凉军进一步扩大战果。 特别是他要死死守住盐池,这里是他的经济命脉,绝不容有失。 项阳很轻易就猜测到了他的增援路线,然后带着玄甲军提前埋伏,等他们的大军行经此处,立即发起进攻。 董平派来的兵力多达两万,不过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受到敌军骑兵的突袭。 项阳耍了一个小花招儿。 虽然董平军知道,自己带着骑兵杀入这附近,但是他提前将兵力在盐池附近进行骚扰,看起来似乎只是对盐池有什么企图。 第104章 再添变数 他们趁夜行军,直接拉回军队,进入到埋伏地点。 所以,这支增援的大军最新接到的军情必定是项阳的骑兵在百里之遥的另外一处战场。 同时,玄甲军乃是天下最顶尖的骑兵,经历过关中之战与凉州之战的重重考验。 在荆州战场上,哪怕只是一千余玄甲军骑兵也发挥了惊人的作用,更何况现在是三千骑兵同时使用。 董平军慌乱之下,想要赶紧组成一个战阵,但是他们完全来不及,玄甲军踏马而来,单是凭着马速就将他们的大量士卒冲散了一地。 这些人受不住战马的力道,躺在地上呻吟不断,根本无法再站起来作战了。 后续的军队自然更加来不及组战阵了,只能三五成团地抱在一起,互相掩护后背,希望能挺过敌军的突袭。 这样的应对方式,倒是还能发挥出少许的战力,可惜的是,玄甲军可以当作重骑兵来使用的,他们的正面冲锋,除非完整的长枪大盾阵型,否则根本挡不住。 很快,这支两万人的董平就被完全冲散,互相之间根本无法配合,只能等待着玄甲军的猎杀。 那些三五人组成的小阵,一个又一个地被轻易摧毁,无情地告诉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董平军将士,他们已经无法抵抗战败的命运。 同伴的惨叫声不断响起,而他们能带给敌军骑兵的伤亡非常有限,完全看不出敌军要停下脚步的样子。 最后,一层层地压力终于压垮了他们的神经,不知是谁起的头,惨叫一声把兵器一丢,发疯似地向山上和东边的方向逃去。 其他的小作战团队有样学样,反正他们的主将也被冲散了,根本不可能派出行刑队来督战,先逃吧,至少能保下性命来。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逃走之后,正面已经没有力量来牵制玄甲军,这场伏击战就演变成了骑兵最擅长的追击战。 三千骑兵对两万人,接近一比七的战力差距,但是他们却大获全胜,玄甲军不但阻止了敌军支援西边战线的企图,而且造成了近万的敌军伤亡。 项阳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又引军回去,与主力会合。 这种时机自然要好好把握,项阳大胆分兵,趁着董平无法快速派出第二波援兵的时机,攻取了十余座城池,并极大地挤压了董平军的战略纵深。 现在的董平军,别说再想护住盐池了,他先保证自己不被灭掉再说吧。 大凉军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也引起了刘默与高纲二军的警惕。 他们不再隐藏自己的主力,都率着大军抢先对董平发起猛攻。 原来,之前他们虽然打败了董平军,占据了河东战场的先手优势,不过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两位老将考虑到之后要强攻董平,说不定董平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回军守城,那时就要变成惨烈的攻城战,所以才想多恢复一下元气与士气。 万万没想到,就这一点空隙的功夫,大凉军竟然趁势杀入到河东,而且趁着董平的主力集中在他们的一边,快速攻取了大量城池。 刘默和高纲自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凭什么要让大凉军来收取战果?所以二人不顾之前的伤亡,催促着大军赶紧进攻。 他们的进攻却远不像项阳那么轻松了。 董平的大军本来就集中在此,正好是以硬碰硬,谁也别想讨好。 其次,董平的各个城池之间,能联成一个整体,形成完整的防线,甚至能从其他城池出兵绕行偷袭刘默和高纲的后方。 刘默与高纲两股势力,都没有像玄甲军这样的精锐骑兵,可以快速切到董平的城池之间进行切割,使其各个城池之间无法互相联络。 他们只能凭着兵力的优势,采取最笨的办法,正面攻城。 好在董平虽然严防死守,但是大凉军的到来,的确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逼迫他把不少的兵力调往西方,城池的防守已经不如之前那么严密了。 在刘默与高纲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之后,还是攻取了两座大的城池。 然而,以这样的进军速度,完全无法与项阳相比,他们进攻之后,董平的兵力又被牵制,显然不可能再给西部战线太大的支持,那等于是敞开了西边的大门等着项阳来攻。 战事进行到这一步,完全按照项阳预料到的理想情况来推进的。但是,之后,变故终于还是发生了。 突然从北部杀出了一支神秘的军队,进攻河东,那里正是刘默的后方,短时间内被攻取了五座城池,刘默吓了一大跳。 后方起火,前方每进一步又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刘默岂敢继续耽误下去,跟高纲打了声招呼之后,立即引军回去,先清外敌。 这下子高纲就尴尬了。 刘默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完全不在乎高纲大军的处境。 他们现在后方没有受到进攻,但是前线的兵力直接减少了一半,更难以对董平的城池造成有效威胁了。 攻城战是非常凶险的,若是伤亡过大,以至于伤了士气,那么敌军反击之时,他们是根本抵挡不住的。 高纲自己独力进攻,力有不殆,但是若就此退军,那之前的谋划与将士的牺牲就白费了,他岂能不为难。 项阳也在同时接到了军情。 “什么?有神秘的军队直接进攻了刘默的后方?现在刘默已经退军了吗?” “报陛下,相隔较远,我们还无法得知刘默主力大军的动向。” 项阳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侧头看向了易安诸人:“你们是什么意见?” 项阳接连攻取了几座城池之后,他们也能顺利地将主营移至此处,易安与孙月影都过来了。 随项阳出征的赵泉先说道:“现在参与到并州的势力越来越多,我们难以完全靠着分析来揣测河东局势的发展,陛下,末将愿领一支骑兵北上,直接跟这支神秘军队交手,试探他们的虚实!” “敌军军情不明,末将不敢保必胜,但至少,末将不会让我们的将士蒙受太大伤亡。” 项阳点头道:“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玄甲军已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之后他们若继续向董平的其他势力范围推进,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攻城战打得怎么样,这样骑兵的作用就大幅降低了。 正好,可以去北方让他们发挥一下力量。 孙月影却担心地道:“但是,既然敌军是从北方而来,有很大可能就是并州王王仁青呀,他若出手,兵力不知多少,骑兵也不会缺,赵将军此去,后方又无援兵,会不会过于凶险了。” “无妨,我相信赵泉的能力。” 在这种军事情报相对比较少的复杂局面下,将领的独立判断甚至比兵力多少更加重要,只要是由赵泉领兵,项阳相信他必定能带着大军安然返回的。 再说,并州军就算兵强马壮,难道玄甲军就是吃素的吗?项阳可不信,并州骑兵能比凉州骑兵更强大。 易安则呈上了另外一个方向的军情。 “岳虎军也有动作了,他现在已经派出不少的水军,在大河之上与陈飞的水军交手。” “虽然岳虎军连吃了几个败仗,被陈飞压制住,不过他们投入的兵力越来越多,陈飞又不能深入渭南一带作战,所以若岳虎真的要进军河东的话,他是无力阻止的。” “岳虎?来河东?” 项阳只觉得一阵好笑。 “我们在关中布好了防线等着他来攻,结果岳虎按兵不动,现在他竟然要调派大军前来河东?” 易安摇头道:“以臣看来,岳虎是在关中与我们交手,被打怕了。接连两次大规模的战役,非但没有尺寸所得,兵力反而折损严重。” “他应该是觉得在关中作战,我们据有主场之利,那还不如直接让出关中西部,正好借我们挡住西凉方面的敌人,而他另寻他处开拓,增强自己的实力,来日再与我军决战。”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思路。 “呵呵,只怕岳虎怎么也想不到,他明明转向到了河东,竟然还会与我军遭遇到。” 易秋娴恨恨地道:“岳虎乃是最大的国贼,现在还据有长安,这一战,我们就算是无法得到河东,也一定要将岳虎的大军重创,削弱他的实力,后续我们反攻长安必能事半功倍。” 项阳却摇头道:“秋娴,万万不可因一时的情绪影响自己的战略判断。” “我们来河东之前,就已经确定好了战略目标,岂可因为岳虎军的参与,就主动改变,这样让手下的将士们如何适从?” “这一战,能顺道给岳虎军造成损失更好,但若是没有机会,也不可强求,这层意思,必要好好传达给将士们。” 易秋娴自我反省,惭愧地答应了下来。 项阳分析道:“岳虎军对于河东的形势应该了解也不深,他是知道河东发生了内讧,才想过河来捡捡便宜,所以我料定岳虎军空有兵力优势,进军之时却会小心翼翼的。” “我们要抢到最后的这段时间,进一步扩大战果,然后全力戒备,等待河东战局新的变化。” 第105章 岳虎军的强势 易安想了想,补充道:“既然岳虎将大军移至河东,想要在这里抢地盘,那么我们在关中的压力又减弱了些。” “陛下,臣建议,直接从关中再调精兵前来河东,充实我军的实力,如此一来,面对再强大的敌人我们也有战而胜之的底气。” “不可,谁能肯定这不是岳虎军之计?关中之地乃是我军之根本,绝对不能有半点疏忽,不能给岳虎军可乘之机。” 他们在进行四处征战的时候,从来没有放松过在关中之地的布防。 现在的关中西部已经不同往日。 以前他们与岳虎军交战,即使战事不利,他们还有最后的退路,那就是放弃在山下抢占的地盘,全军退回山间。 反正,经过了对于底层民众的启发,让他们的觉悟大增,岳虎军就算以武力把这些地盘抢回去,也不可能形成有效统治,广大乡镇地区的百姓,都是心向着大凉王朝了。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们已经在西部关中建立了大量的作坊,能给大凉军提供大量的钱财与兵器,这些东西岂能说放就放? 关中西部之地,还关系到河东战场与其他地盘的联络,若是关中有失,河东之军就成为孤悬在外,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易将军的想法也有启发,下令,把一万新兵送到河东战场上来。” 易安愕然道:“但是这些新兵还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呀。” 项阳笑道:“守城足矣,这样就能解放出更多的精锐之军投入到进攻与野战之中,同样能增强我军的战力。” “明白了,臣立即去传令。” 军议之后,他们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项阳军抓紧最后的时间,再次发起一轮猛攻,抢占了三座城池,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部分的盐池。 而项阳军的大举进攻,也帮助另一端的高纲下定了决心。 他虽然感觉力量不足,但更不希望拱手把最大的战果让给西部的大凉军,所以他带着大军原地守城,以静待变。 只要董平军再次露出破绽,那高纳依然可以领军大举进攻。 但是他们现在放弃进攻,会给董平错觉,他有可能会抽兵增援西部,主要防住项阳军的进攻。 而且高纲也听说了,长安岳虎竟然也领兵杀入大河,那可是拥兵数十万之众的大诸侯啊,他的到来必定会极大地改变河东战局。 高纲不怕敌军的势力强大,河东的变数越多,就越有浑水摸鱼的机会,而且这些强大的诸侯到底是外来之军,对于河东的地形等因素不够了解,说不定会露出不该有的破绽。 另外,刘默现在的确是领兵撤回了,但他同样不会放弃董平的地盘,只要解决完后患之后,他必定会引军前来与他会合,他们两家联手,手上的实力也不算弱呀。 此刻,河东局势只有一件事情看起来是确定的,那就是,董平军完蛋了!不论最后谁得势,成为最后的赢家,董平军都不可能还存在下去。 岳虎这次进军河东,乃是亲自领兵。 这次进军河东,其实也是他与某方势力的交易,不过,岳虎大军如果作战得利,能将整个河东据为己的有话,对于他自己的得益更大。 几次三番,派出了手中大将出征,却都遭遇大败,这让岳虎不敢再信任那些亲信大将的能力了。 还是不如他自己靠谱啊,说难听一些,哪怕最后又败了,也是败在自己手里,不会产生不甘心的想法呀。 岳虎刚刚亲登大河北岸,就听到了手下的报告。 “什么?大凉军也来到河东了,而且还攻取了好几座城池?” “正是!” “混帐!该死的大凉余孽,简直是阴魂不散,在河东战场上还能碰到他们,他们是故意要与本王为难吗!” 进军长安之后,岳虎自封为王。 本来,他是准备趁势登基为新帝,另立新朝的,但是几次派兵进剿大凉王朝都大败而回,这样的情况下,岳虎也觉得强行登基为新帝没什么面子,根本起不到提振士气的作用。 所以,现在他依然自称为“王”。 “我军是否要调整战略,优先对付大凉残军?” 岳虎想了想谨慎地道:“我们这么多的兵力大举北渡,这样的动作是不可能瞒过项阳的耳目的,他们必定会对我军的动向进行提防。” 岳虎到底也是一员大将,有不少的实际军事经验,在这一点上还没有糊涂。 “罢了,多派些探马,摸清大凉军的动向,但是除非他们专注于其他方向的作战,否则我们不要招惹,免得又中了敌军的圈套。” 对于项阳的用兵之诡诈,岳虎已经深有体会,若是没有把握的话,他再也不想冒失地进攻了。 对河东用兵,抢夺地盘,扩展实力,至少是有所得。 若是又在项阳的手中吃了败仗,那就是什么也得不到。 当然了,对岳虎来说,十个河东也比不过灭掉大凉王朝的诱惑,只有这样,他才能全取关中,再无后顾之忧,而且一扫之前多次大败的耻辱,重振大军军心。 “黑旗军那些不成气的东西,现在打得如何了?” “报大王,他们一直在自相残杀,有了大凉军的参与之后,局面更加混乱,现在根本无法顾及我军,只要我们发起进攻,他们必定无法抵挡!” 岳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这正是我们想要的局面,分出五万大军,横在大凉军的方向,作为警戒,其他的大军,立即展开进攻!” 岳虎对大凉军实在是非常忌惮,宁愿抽出五万大军什么也不做专门进行警戒,也不能给项阳突袭他们的机会。 …… 岳虎的大军到来,的确是改变了河东的局面平衡。 以兵力而论,还真没有一股力量能与岳虎的大军抗衡的。 所以,岳虎行事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谁挡在他的前面,他就进攻谁,管他是谁的城池呢。 面对这么凶猛的攻势,可不是任何人都有项阳那种用兵如神的能耐。 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兵力有时就代表着碾压一切! 接二连三地有城池被岳虎军攻克,虽然岳虎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他受得起! 那也就意味着,其他的势力受不起了。 若说现在的董平,是所有势力之中最绝望的人,那么高纲就是最难受的。 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岳虎的大军杀出来,完全打破了平衡,而且又给了董平一记重创。 问题是,他自己的城池也被岳虎军进攻,而且现在他的兵力已经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现在,他如果发力进攻董平,有很大的希望战胜对方,但是紧接着,他自己就要在后疲马乏之时面对岳虎军的进攻了。 高纲非常清楚,他根本顶不住岳虎大军的进攻。 说阳更直接一点儿,即使高纲现在立即跟董平捐弃前嫌共抗外敌,只怕也不是岳虎大军的对手。 实力的差距,并非对地形的了解就能弥补的。 高纲到底也是个老将,既然不能硬拼,那他就只能先退缩了。 既然已经知道硬拼不过,那自然要先行退让,等待时机,哪怕是他手上掌握的城池处于敌军的进攻之中,他也不理会了。 死守,死拖! 岳虎军的攻势虽猛,但他每占领一个地方总要分兵防守的,而且他越进攻,与大河岸边离得越远,大军的补给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现在,就要看是高纲先被敌军逼至绝境,还是他能找到岳虎军的破绽。 岳虎军如此肆无忌惮地进攻,的确让其他的势力非常震惊。 包括项阳在内。 “呵呵,以前倒是没发现,岳虎军的攻势这么猛啊。” 易秋娴不屑地道:“说不定只是对手不对罢了,岳虎军以前可从来没有在我们手上占到过便宜,不管他派来的是二十万大军还是三十万大军。” 易秋娴是有足够的底气的,因为之前的几次大战,她都是实际参与者。 易安道:“不可小看敌人!虽说有对手不同的原因,但也是受制于河东的地方比较小。” “在关中,我们有极为广阔的区域进行退让,避开岳虎军的正面,打击他们薄弱之处,不断地调度敌人,趁着敌军主力支援不及的时候,不断得手,积小胜为大胜。” “而董平军现在手上一共没剩几个城池了,他能转移到哪儿去?只能死守城池了,而且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岳虎的大军付出的伤亡也不少,只是岳虎铁了心要抢得先机,根本不在乎手下将士的死活。” 项阳点了点头:“如今,岳虎虽然还不敢主动招惹我们,但是河东战场就这么大,碰上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必须先想好应对之策。” 孙月影主动说道:“我觉得岳虎军的正面难以抵挡,他们最大的弱点在于后方,大河之上!我看过这些天的军情报告,岳虎军的水军每次与陈飞将军作战,都遭遇大败,论水军,是我方优势。” “岳虎军虽然在河东占据了几座城池,但是靠这些城池的民力,是不可能供养得起二十万大军的,只要能重创岳虎水军,隔断他们从关中方面的支援,那岳虎有再多的兵力,也坚持不了几天。” 第106章 北方变故 易秋娴横了她一眼:“这种办法,谁都能想得到啊。” 孙月影寸步不让地道:“既是如此,就请秋娴姐姐说一个别人想不到,只有姐姐你能想到的办法来呀。” 易秋娴怒道:“你!” 两女互相瞪着,彼此较劲儿,不过因为长得太美,反而有种赏欣悦目的感觉。 但,到歹这里也是军议会议,当然不好变成女孩子互相较劲儿的场合。 易安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她们。 “其实月影刚才的提议是很不错的,陈飞将军把水军调教得不错,而且我军的船只战力远在岳虎军之上,这个战术,几乎没有风险,若是成功的话,收益却极大。” 项阳微笑道:“只是,没那么容易成功吧?” “大河实在是太宽广了,而我们的水军规模还是太小,许多河段不可能针对得到,只要岳虎军愿意付出代价,他们总能将大量的物资投入到北岸的。” 易安宽慰道:“即使如此,仍值得一试。以水军的规模,要完全切断大河交通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每次出击都能有不小的收获。” “再者说,从河上走的不仅是物资,还有兵力,在水道安全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敌军绝对不敢再轻易对北岸继续投入重兵,若是河东战局顺利,将来敌军要从大河撤兵的时候,也会是个大麻烦呢。” 项阳点头同意。 对于大凉军的长远建设之中,针对玄甲军与神武神威军的特训可以排在第一位,将炸药大量应用算作第二,那么对于水军的建设就是收益排第三的措施,现在终于到了能收取高额回报的时候了。 他们嫌水军规模不足,但是岳虎军说不定还在不断地为陈飞的水军而头疼呢。 “水军必定能发挥极重要的作用,但是陆上之战我们要怎么打,大家可有章程?” 易秋娴感觉刚刚是被孙月影抢先了一着,所以这次她先站了出来:“陛下,我觉得目前我军的目标却转变,能否攻取董平的地盘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好迎接一场大战的准备。” “参与到河东之地的势力越来越多,就以已经露面的岳虎军来说,他在这种关键时刻投入了足足二十万之众的兵力,总不会只是想要拿少量的盐池吧!” “足够的付出就需要足够的回报,岳虎军的野心,必定是全取河东!所以,等他灭掉了董平之后,肯定会挑选其他的势力作为目标。” “哪怕我们占据再多的城池,如果守不住还是无用,盐池规模巨大,趁着这段时间再抢,又能抢得到多少?永远也比不过盐池长久的利益。” “只有在野战之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能保证敌军无力对我方发起攻击,这是陛下您以前教过我们的。” 孙月影不解地插嘴道:“什么叫有生力量啊?” 易安苦笑着小声向她解释这些皇帝陛下发明的新词儿。 而项阳则考虑着易秋娴的观点,其中大部分的观点都是正确的。 “秋娴说得不错,但是地盘的占据并非不重要的,大家在河东之占的关键,还是在于城池争夺。” “正如易安将军所说,河东地方不大,我们可以腾挪的空间不足,有时候硬仗不可避免,既然我军的兵力不占优势,那就必须要完全利用好地形的优劣。” “而且,我觉得我们手上的情报还是不足,南方战况分明,已经没有变化的可能,但是北方依然是一头雾水。” “那个并州王王仁青到底还出不出手呀?他手上那么多的兵力,面对近在眼前的河东,只是看戏而已,另外,我昨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不觉得,在这次河东争霸之中,有一个本来应该是主角儿的势力,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吗?” 众人面面相视,还真不知道项阳指的是谁。 “河东军柯建啊!他可是黑旗军三股势力之外,河东最大的力量,虽然柯建的手上没有占据盐池,但也有几座大的城池与矿山。” “按理说,黑旗军内讧,互相攻伐,那是柯建最想看到的局面,也是他崛起的最佳机会,但是他的动作也太慢了吧?就连岳虎军都直接派出了二十万大军,他竟然不声不响,就像是河东没他这号人一般?” 易安等人恍然,心中也泛起像项阳一样的疑惑。 “陛下说得对呀,柯建不应该如此沉默才对,只不过臣觉得不论柯建打的是什么算盘,现在都已经无力左右河东战局了。” “其实,当外部的大势力开始参与到河东战场,而河东各势力又无法团结相抗之时,河东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由大势力来决定。” 项阳默默摇了摇头。 易安说得有理,柯建之前在河东之地,论实力只能排在第四号。 哪怕是黑旗军已经分裂,但是每一股势力都比他的河东军兵强马壮,以他的实力,现在的确没能力搅动风雨了。 不过,项阳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他最希望得到的北方情报有戏了,赵泉竟然领军快速南下,立即求见项阳。 “快,快请赵将军进来!” 项阳乃是在凉州之战时才收服得赵泉。 而赵泉也没有辜负他的青眼,不论是人品武艺,在大凉军中都是数一数二,即使是霍飞勇与他交手,论马战也是远远不如的。 而且赵泉性格沉稳,不会焦躁,是个大将之材。 他现在急着回军而且要面临项阳,必定是在北方得到了重要的情报。 不一会儿,赵泉就穿着铠甲,风尘仆仆地走入大厅,看起来,他是一路急赶,连个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末将拜见陛下!” “快起来吧,赵泉,你可是在北方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赵泉笑了起来:“正是,陛下,末将已经搞清楚突然自北方杀入的那股势力是谁了,而且还得到了关于并州王王仁青的重要军情。” “嗯?” 赵泉的话中大有问题。 之前他们几乎能肯定,突然从北方杀入河东的势力,十有八九就是王仁青军,只是以王仁青手上的实力,完全不需要做得这么神神秘秘呀。 王仁青的实力与岳虎军相类似,只是并州更加贫瘠一些,他至少也能派出十万大军进攻河东,那就会带给河东诸势力巨大的压力。 而那支神秘的北方军队,进入河东之后却一直游斗,只是在自身不会承受太多损失的情况下,才会占据城池。 赵泉续道:“在北方不断游动的,乃是一支实力强悍的骑兵,末将刚刚北上之时,与他们交手了一次,几乎没有占到便宜,后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一次小规模战斗中,冒险深入,抓到了敌军一员副将。” “呵呵。” 项阳与易安等人相视微笑。 这还真是赵泉的作风啊。 不过,个人武艺也的确是赵泉的长处,他都说是小规模的交战了,亲自出手,冒些风险也属正常,只要能有足够的收获就行。 “那股神秘的军队到底是哪股势力啊?” “他们乃是雁门军霍成将军的部下!” “什么!霍成也把手伸到河东了?” 这倒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并州之地,地处北疆,而且地域非常广大。 其中的大部分地域,都落入了号称并州王的王仁青手中,但是,只有雁门关是例外! 雁门、云中等地,乃是并州最北方的郡城与关隘。 若说并州乃是整个大凉王朝的北疆,那么雁门与云中就是并州的“北疆”,在这里将直面强悍的塞外异族,时时面对最强大的威胁。 所以,雁门与云中等地,虽然是大凉最贫困的地区之一,但是这里民风尚武,历来多出名将,而且士兵素质极为优秀。 同时,北方各个诸侯也都深知北方异族的强大,现在大凉内部四分五裂,诸侯争伐不休,谁愿意在这时直面北方异族。 这些诸侯都有意无意地给雁门军一定的钱粮支援,反正雁门军再善战,也无力参与到中原争霸之中,等于是花点儿钱让别人守守国门。 等到他们有机会一统北方,那时再解决雁门,乃至于北方异族的问题也不迟嘛。 所以,大凉之人都知道霍成的雁门军英勇善战,但是在中原之地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现在怎么会来到河东呢。 论地形,雁门与河东隔着半个并州,也并不相邻啊,霍成这一步棋到底有什么用意? 就连项阳的表情都极为严肃起来,只怕这个变数,本身的意义已经超过了河东争霸! 赵泉说道:“在那名副将的引见之下,末将见到了这次领军南下的雁门军主将,据其所说,这几天雁门军过的很苦,而且因为长期消耗,看不到战胜异族的希望,更让他们的斗志在不断被消磨。” “不过,这些问题,霍成将军都能克服,最让雁门军无法忍受的是,来自大凉内部的背后捅刀,王仁青已经开始对雁门动手,他自己早就不再向雁门军供应粮草,而且还几次出手截断了幽州等地向雁门的支援!” 第107章 与雁门军合作 “咦?还有这种好事儿?” 易秋娴忍不住地有些激动。 项阳笑道:“你是不是以为,除了关中之外,天下形势也是在不断变化之中的,从来都不是千军万马,只为推翻我大凉王朝。” “各路诸侯,只要有机会扩大自己的实力,压垮任何潜在的威胁者,都会抓住机会。” “这种变化,甚至并非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哪怕某些诸侯首领自己没什么野心,也会被手下推着往前走。” “争霸天下,就是一条上来就无法后退的绝路,只有到达终点,才能得到解脱。” 赵泉道:“不论霍成的想法是什么,现在雁门郡与我们之间是没什么直接矛盾的,所以,他们递出的合作请求是可以信任的。” 项阳道:“说得不错,那就与霍成的手下见见面,看该如何应对那位并州王吧。” 赵泉立即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就将霍成的手下带了进来,而项阳等人瞬间感觉眼前一亮。 好一员英姿飒爽的女将! 不过,有些奇怪啊,霍成地处边疆,凭一己之力独抗塞外异族,按理说,军中应该是猛将如云才对,为什么会派一个女人过来? 在大汉之时,女子依然拥有相当大的主导权,可以在外抛头露面。 吕布隐约记得在三国历史的各种传记之中,记录了非常多的“烈女”,有的亲率大军死守城池,有的为报夫仇深沉谋划。 所以,吕布是不会因为女人的身份而轻视对方。 不过在军队之中,一般情况下,还是很少有女人的位置,更别说独领一军,去往其他势力为使了。 作为一名使者,必须要有足够的地位与信任,与对方谈定条件,然后当场代表自己所在的势力作出决断。 这名女子,能有这样的地位与权威? “来者何人?” 女将从容抱拳道:“末将霍南雁,拜见陛下!” 霍南雁口称陛下,不过见得却是军礼,而未行跪拜之礼。 “霍?” “你与霍成将军是何关系?” “霍将军正是家父!” 项阳点了点头,原来是将门虎女,难怪能有足够的资格代表霍成而来。 “据我所知,你们长期为大凉守卫边疆,轻易不会前来中原之地,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河东?” 霍南雁看了赵泉一眼。 她之前明明已经将理由告诉过这名将领,他也应该替自己转达了。 那么,项阳所问的,应该就不是表面上的理由,而是更深一层的应对。 “陛下,王仁青阻断雁门郡对外交通,目的就是要迫使我们只能向他投诚,只有如此,才能得到外面的粮草器具的补给。” “此举实在无耻,我雁门军上下都咽不下这口气,父亲更是断言王仁青非成大器之才,我们南下就是想要寻找破解困局的办法。” 项阳颇感兴趣地问道:“那你们找到了吗?” 霍南雁坚定地答道:“是!依我看来,要解决我们的麻烦,就要让王仁青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王仁青虽为并州王,看起来实力雄厚,而且并州地形易守难攻,只有他们进攻别人的份儿,可以说是占尽优势。” “其实若深究起来,王仁青的弱点也不少。” 项阳好奇地问道:“霍姑娘,我只是想问,你们要如何破解困局,可没答应要跟你们一起对付王仁青呀,你怎么直接分析起来了。” “陛下,现在王仁青不也是你们的敌人吗?他已经出兵河东了,与朝廷形成对立之势,你们在河东必要大打一场呀。” 项阳故意说道:“至少现在还没有开打,说不定将来还有化解的可能呢?” 霍南雁认真地道:“绝计不会!陛下,王仁青乃是野心勃勃之辈,他是绝不甘于臣服于朝廷的,陛下万不可与之妥协啊。” 项阳正容道:“那么,雁门军是否归顺于朝廷?现在的雁门军,对于大凉王朝来说,到底是官军?还是私军?贼兵?” 霍南雁被项阳如此质问,竟然还能保持从容。 “陛下,雁门军一直死守雁门云中二郡,挡得是北方异族,保的是中原百姓!” “所以,陛下此语不当问我,而应该问中原百姓,他们是不是大凉的子民!” 项阳定定地看着霍南雁,不知道她是自己觉得如此,还是有此急智,不过她的回答倒的确非常凌厉。 “中原之民,自然是我大凉子民,雁门军守卫边疆之功,朝廷是记在心里的,但是边疆重臣,时常也有拥兵自重之举,此事朝廷岂能不防?” 霍南雁反驳道:“若朝廷总以此心揣测边境大将,那么边将如何自安?将士们在边塞苦寒之地作战,还要天天被朝廷之人怀疑是否谋反,是否不臣,陛下不觉得这对于我们太不公平了吗?” 项阳以她刚刚的说法来进行反驳:“之前你曾经说过,守卫边疆,护中原之民,那我问你,只有异族才会对中原之民造成残害吗?” “你看看现在的中原大地,有多少异族在此,他们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然了,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指责谁,因为造成这样的局面过去的朝廷也有责任,但是,若要站在百姓的立场上,任何足以威胁他们的力量都要考虑是否会失控的情况。” 项阳最后诚挚地道:“在某些人眼中,过去的朝廷做了不少的错事,但是在如今的大乱之世,对于百姓们来说,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恢复大治之事的,还是要让各方诸侯归顺于朝廷。” 霍南雁陷入沉思之中。 刚才她与陛下针锋相对,其实讨论的都是各自的最核心的诉求。 霍南雁想说明的是他们雁门军守卫边关,抵抗异族,乃是正义之师,那么王仁青的作为自然是小人之举,再加上王仁青现在与朝廷有利益冲突,所以朝廷应该与雁门军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王仁青军。 而项阳的说法,自然是希望雁门军能明确重归于朝廷。 这样的说法,自然容易激起霍南雁的联想——现在朝廷的举动,跟王仁青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 不过,项阳借以大义的名义作为包装。 既然霍南雁说雁门军守卫边疆是为护百姓,那么项阳就以百姓之名来说服她。 霍南雁无法分清,项阳这么说到底是为自己的趁火打劫找说辞,还是真的将百姓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霍南雁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可能凭三两句言语来分辨得清,只有长时间的相处才行。 不过,相对于王仁青那种人物,至少大凉王朝还有值得观察的机会。 何况从大义上来说,雁门军作为大凉军境守军,为朝廷效忠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一点,与王仁青的作为也不相同。 “雁门军上下,皆愿尊陛下之号令,雁门军乃是为陛下而战的军队,绝对不会成为大凉百姓之罪人,也盼望着陛下能早日安定天下,让百姓恢复生活。” “只是,塞外异族时常强攻边关,我父身负守卫雁门之责,若陛下需要我军效力,末将愿代父受陛下之诏!” 果然是将门虎女,这番话颇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的味道嘛。 不过,也能证明霍南雁的确是深受霍成的信任,这种决定她也能一言而决,表现出不输于男子的魄力。 “那好!首先,我大凉王朝现在的目标就是取下河东!不论任何势力,只要在河东阻挡朝廷,即为逆贼,朝廷必征讨之!” 霍南雁大喜。 项阳这样说等于侧面答应了她最初的请求,两军联合,对抗王仁青的大军。 达成一致之后,后面的步骤就直接得多了。 现在王仁青的大军还没有在河东露面,所以,对于大凉军来说,敌情未明,作战计划就无从展开。 不过,霍南雁自雁门云中而来,沿路必定经过并州部分地区,再加上他们对于王仁青军的关注,自然能掌控非常精准的情报。 “据我军探子观察,王仁青派出了他手下的大将裴鹤出马,带领大军六万,其中多有骑兵,他们的先锋应该已经进入河东,不过避开了各方探子。” “裴鹤的想法应该是不想跟各方势力硬拼,最后出手,目的是当他们出手之时,各方势力已经拼得你死我活,再也人能反抗他们。” “王仁青掌控着整个并州,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出战,争霸天下,却只派出了六万军队?” 孙月影对并州的情况不甚了解,只觉得那一州之地,地图上看着也很大,而且风闻并州之民民风彪悍,应该军力非常强大才对。 霍南雁笑道:“并州贫苦,向来养不了太多兵的,而且并州内部也并不太平。” “不知陛下是否知道,其实在并州境内,有许多的城池还是掌握在地方官吏的手中,而他们对大凉王朝颇为忠诚。” 项阳点头:“我们已有耳闻,而且尝试着跟他们进行接触了。” 霍南雁道:“那陛下应该知道,王仁青对于并州之地的掌控其实远不如外人想象得那么严密,他需要先布下重兵监控这些城池,同时还要防止并州山匪,最后再分兵截断通往雁门的外部通道,如此多方分兵,还能调出六万大军,已经非常难得了。” 第108章 并州劲敌 孙月影明白,她是问了个蠢问题,不过她的表情并未有尴尬。 作为军事上的新手,犯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吸取自己未知的知识与经验。 她相信经过这一战之后,她对于并州的情况会有更深入的认识。 项阳等人也并无取笑之意,越是明白王仁青军的布局,越需要提前行动,将他们的计划破坏掉。 项阳虽然用兵如神,屡战屡胜,但是他们的胜利都是合兵法之要才能得胜,并不是只要是大凉军出兵,就必定会得到胜利。 若是真的让王仁青军得逞,等他们最后发动之时,只怕连大凉军也无力阻止他们的。 “王仁青军的前锋位置,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的主力位置,一直在我们的观察之中。” “不过,王仁青军也知道我们已经进入河东,持续派兵进攻我们,因此我军难以成为阻止他们的奇兵。” 项阳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两军明暗反转,由雁门军来吸引王仁青的注意力,而我军则在最关键之时给他们重重一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霍南雁欣然道:“正是,他们以为只有雁门军注意到了并州的动向,而且雁门军少涉中原,他们也难以料到我们竟然在这么快的速度就找到了盟友,对你们的提防一定不高。” 其实还有些话,霍南雁并没有说出口。 大凉军虽然在关中多次胜过了岳虎军,勉强立足,但是在天下诸侯的眼中,大凉王朝依然不足以对大势力造成威胁。 他们觉得大凉军面对着岳虎军数十万大军,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直接进入河东并参与争霸大战的可能性,比岳虎军更低。 就算大凉军的部分兵力出现在河东,大家也只会以为那是想要来探查信息的小股军力。 霍南雁确实是有备而来,这个计策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那此女的用兵可称出色,而且更有魄力。 她跟大凉军初次合作,竟然敢以自身为饵,为大凉军创造突袭的机会,易位相处,项阳处于霍南雁的位置上,只怕都难以做出这样的决断。 “好!霍姑娘的办法的确不错,但是我还希望更进一步!”项阳脑中转得飞快,将河东战场可能的形势不断进行推演,想到了更加完善的计划。 霍南雁一愣,好奇地道:“愿闻其详。” “依你的计划,想要在关键时刻出击,打破王仁青军的算计,对于时机的把握是非常重要的,而王仁青军想要当这个渔翁,只怕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我军不可能一直避战,特别是对于河东本地的地头蛇,总能发现我军的规模不是只来串串门子那么简单。” “只要王仁青军暗中多派些探子前来河东,总会留意到我军的。” 霍南雁思索一番,点头道:“陛下分析得有理,那么您的计划是?” “很简单,表面上,我军自然如常作战,也会不断推进,争夺地盘,希望能拿到更有利的地形位置,弥补兵力的不足。” “不过,我们会伏下一支军队,这样就等于贵军与我军在表面上露出两只鱼饵,真正的杀招,则是我们隐藏起来的那支军队。” 霍南雁眼前一亮,旋即又露出了一丝疑惑。 “依陛下之计,的确将敌军主将的心理算得很死,裴鹤再怎么样也算不到我们还留有一手,不过,所在我所知,大凉军的兵力本就不多,你们若仅仅预留一支军队的话,能有多少兵力?裴鹤手上可是有足足六万大军呀!” 哪怕是作为“奇兵”,大凉军全部填上,还是能一举将王仁青军击溃的。 但是,他们的大部分要摆在明面上,打消裴鹤的怀疑,只分出“一小支军队”进行突袭。 哪怕是有奇兵之效,若是兵力差得太远,又能济得什么事?所以霍南雁有些怀疑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 项阳微微一笑:“不必多疑,只要我们能准确掌握王仁青军主力的位置,那就必能成功。” …… 王仁青的大军此时行军非常从容。 既然王仁青决定要拿河东开刀,对于大军首要选择的目标,自然不会大意,他早就派出了不少的探子,掌握着河东的战局发展。 不管是洛阳方向还是岳虎大军杀入,裴鹤都无所谓。 他们是绝不可能短时间内分出胜负的,对于最后的渔翁来说,河东的形势越乱越好,参与进来的势力越多越好。 并州诸将还有着更大的野心,那就是,将河东附近的势力,在这片地域上尽可能地进行消耗,让所有势力都受到重创! 如此一来,等到王仁青的大军接手河东之后,就几乎没有周围势力的威胁了,甚至,他们还能借机选择下一个进攻的目标。 一直等到岳虎军强势出击,使得河东本土的几大势力受到重创,才让裴鹤稍微心急,开始加快用兵节奏。 这时,并州的六万大军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让在河东正在交战的几大势力都非常震惊。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也难以进行应对。 之前的各方军队交手,已经让他们进入短兵相接的地步,每一方势力的前线离另外的几大势力都非常接近。 所以,任何一方势力想要脱身,都有可能引起其他势力的连锁反应,如果其他势力优先进行追击,那先退的一方就非常被动了,有可能被一路直接击溃。 而王仁青的大军,虽然已经暴露在各方势力这下,但是他们却能从容地选择攻击目标。 裴鹤对于现在的形势非常满意,刚入并州,就已经达到他们事先计划最理想的局面了。 不过,裴鹤冷静地分析了前方探子回报的河东形势,发现还是有问题存在。 现在,还有人竟然与他们一样,处于随时能自由调兵的状态。 那就是自北而来的雁门军,以及出乎意料杀到河东的大凉军! “哼!雁门军也就罢了,竟然连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大凉王朝也敢来河东分一杯,他们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呀!” 裴鹤非常不满。 手下将领东方猛不屑地道:“裴帅,区区大凉军,我们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他们现在一共还能剩下几个兵?只要咱们大军杀过去,必能轻意将其碾压!” 另一员将领吴城抢着道:“裴帅,末将愿为先锋!不管大凉军派了何人前来,末钭必取其人头,以壮我军声势!” 裴鹤对于手下的求战之心非常满意。 这一战对并州来说意义重大,自家大哥终于决定先不理会并州境内的那些烦人的“钉子”,先把兵力投入到天下争霸之中,此战可说是许胜不许败! 并州军乃北疆之军,作风强悍,相当看重士气。 不过,正因为此战重大,所以裴鹤还是要谨慎一些,他先扭头看向了右手侧的文士打扮的手下。 “胡先生以为如何?” 胡轻云乃是连王仁青都非常重要的谋士,这次专门调派给裴鹤以为副手,就是要令两员文武各取所长,精诚合作的。 胡轻云早就在思考着现在的河东形势与他们的应对之道。 听到刚刚两将表态以及裴鹤相询,他轻笑道:“以某之见,我们在河东最大的敌人,当是关中岳虎军,但是最需要小心提防的,就是雁门军与大凉军了!” “因此,若要对他们出手,必不可大意,当作好万全之准备。” 吴城对于文士的胡轻云就没那么尊重了,依然非常不屑地道:“先生让我们重视岳虎军,那是应该的,现在河东境内,也只有岳虎军的兵力在我们之上,但是,您是不是太看重大凉军了?” “大凉军现在可是抢了不少的地盘呀,河东盐池也有相当一部分落入他们的手中,总不成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地盘越来越大吧?” 胡轻云不以为意,轻笑着反问道:“将军可知,为什么大凉军抢占了这么多的地盘,还能从容布防,不需要担心任何势力的主动进攻,反而有可能对我军侧翼形成威胁吗?” 他大步走到军帐中间,指着铺在地上的地图道:“因为大凉军对于地形把握得极好!他所抢占的城池,恰好位于地形要冲,又能得水军之助,使得岳虎军几次想要强攻都受挫而回。” “更可虑者,是北边!” 胡轻云的手指移动:“大家请看,他们的布阵其实也是有弱点的,那就是北边的雁门军,然而让人疑惑的是,雁门军与大凉军这么长时间,竟然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他们隐隐之间,互成犄角之势,任何一方受攻另一方都能从侧方支援!” “以某之见,这绝不是巧合!” 经过胡轻云的提醒,大部分将领才醒悟过来。 “先生之意,难道是说雁门军与大凉军,竟然已经在暗中结为同盟?这,不太可能吧,以前他们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呀。” 因为地理原因,雁门军的大部分动向都在并州势力的监控之下,所以裴鹤等人非常确定,这是雁门军第一次南下,这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怎么都不可能互信到结为同盟呀。 第109章 胜势所在 胡轻云尴尬地道:“其中道理,其实我也想不通,但是世上总有这样的事情,我们为求谨慎,完全可以当作雁门军与大凉军已经达成了暗约。” “那就能轻易得出结论,只要我们对大凉军或者雁门军任何一方发起突袭,很可能成为另外一方的突袭目标。” 这种局面,倒是不可不防。 那些比较狂妄的并州将领也变得慎重起来。 他们没有跟大凉军交过手,但是雁门军却不是好惹的,这次霍成把他那个宝贝女儿也给派了过来,若是被雁门军抓到机会,必能以较少的兵力,给队并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裴鹤轻敲了敲桌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给他们突袭的机会!” “只要我们能够提前发现他们合作的可能性,那就能针对,我们的优势在于兵力,只要以兵力压制得他们动弹不得,只能自保,试问他们哪里有机会再来突袭我们?” “裴帅明鉴,我们最主要的兵力还要应付岳虎军啊。” 以现在河东的兵力分布,最后与他们进行决战的,很可能是岳虎军。 裴鹤不屑地道:“何必忧心,岳虎军兵力虽多,但最后能压制其他势力最多也是个惨势。何况,岳虎也有可能与大凉军直接爆发冲突,那样我们的压力反而更小了。” “同样的,以雁门军与大凉军的兵力,我们只需要分出一万军队进行监控,就足以让他们无法偷袭了,五万并州精兵,足以击败岳虎军!” 裴鹤的说法透露出强大的自信,让众将心中稍安。 他们的确发现了一个可能的破绽,不过,到现在为止,优势依然在于他们手中,敌人只能玩一些小花招来干扰他们的优势,只要自己不露破绽,稳重用兵,胜利必定是属于他们的。 “千万不要因为雁门军与大凉军,就忽视了我们的最重要敌人,既是要以少胜多,那么攻城岳虎军的时机。” “请裴帅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忽略岳虎军的动向!” 王仁青军虽然一直在并州一带活动,很少与其他诸侯势力发生冲突,不过他们的情报工作还是做到了。 裴鹤的分析都是正确的。 岳虎军在意识到河东的形势似乎越来越复杂之后,立即加大了对于其他势力的压力。 他们要主动进攻! 伤亡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岳虎自己,对于他亲信的军队还算有点儿感情,但是对于新归附于他的几十万义军,其实打从心里都瞧不起。 世人只知道岳虎的兵力多达八十万,乃是天下诸侯之中,足以排得进前五,兵力上排得上前三的强大势力。 但岳虎内部却有着其他人所不知的巨大矛盾。 岳虎表面上放宽胸怀,对于很多非亲信的军队也委以重伤,但实际上巴不得赶紧把他们给消耗一下。 数十万兵力,全赔进去,换成谁都不舍得,岳虎当然也只是想要借着外部势力来磨磨他们的脾气。 他强行命令手下的大军,对所有势力展开攻城。 最先倒了大霉的就是董平。 董平明明之前算是河东地区的第一等势力,哪怕黑旗军已经分裂了,他也继承了最重要的大军和地盘。 哪怕面对外部强龙级的势力压境,靠着防守之利再加上手上的实力,也能有一番胜负。 但是,在古时代争霸之时,最重要的因素一直都是领袖本身的能力。 董平自己的能力还是太差了! 不管是用兵之能,还是在复杂环境下的联弱敌强,再加上他本来就掌握着河东最肥美的地段,成为了外来强敌的主要进攻目标。 董平最后求饶未果,被岳虎大军直接攻破城河东城,当众斩杀。 岳虎的强攻先下一城,而且占据了河东最重要的城池。 表面上看,岳虎已经拿到最大的优势,之后他甚至可以坐看其他人虎斗,然后由岳虎军进行收网。 但是,在灭掉了董平之后,他们的进攻就很不顺利了。 连董平的求饶都不同意,直接将他杀掉,而且董家几乎被他杀了全族。 这样的举动,给了河东其他势力极强的心理作用。 董平虽然与刘默等人为敌,但是他们都是当初老董耀提拔起来的,对于董家还是有几分香火之情的。 现在董平与董家大部分男丁都被杀掉,刘默等人的心里也难以接受。 而且,平军的下场,给了他们最大的警示,他们如果栽到岳虎军的手中,只怕也是这样的下场。 刘默与高纲同样也受到了重创,所以他们果断地调整自己的战术。 首先,绝对不轻易在城池之外接战,他们手上还有极多的城池,可以步上为营进行消耗。 岳虎军强攻董平,打败了黑旗军最大的一股势力,本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很难再一座座城池地推进。 同是城侧翼,他们的军队化整为零,深入几座山中而且利用好水系。 虽然他们的水军不像大凉水军那么强悍,能反过来压制规模更大的岳虎军,但是他们的长处在于对河东所有的支流水系非常了解,可以把对方耍得团团战。 岳虎军单单是在调兵.运粮上,就损失了二十艘大船!等于损失了三千多斤粮食以及千余士卒。 以岳虎军的规模,当然可以不在乎这“小小的损失”,不过,这些损失积累起来,对于士气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在陆地上,他们行军之时,时常会受到山上下来的敌军袭击,当场就被打蒙,还没等弄清楚对方的具体身份,人家已经跑了个没影儿。 而且岳虎必须要面对的是洛阳军的威胁,大部分的兵力都摆在了东侧的方向,也使得他不可能全力对付刘默和高纲。 让岳虎唯一放松的是,大凉军竟然没有主动进攻他。 按两家的仇深似海,以及对于关中的争夺主动权,照理是都不会放过对方才对。 岳虎是因为要更快地抢占地盘,但已经提前得手的大凉军为什么出奇地安静呢? 岳虎找来众将商议,却不得要领。 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大凉军怕了他们的兵力,但问题是对大凉军这是不可能的,在关中之时,大凉军已经多次战胜了他们派出的数十万出征军队,怎么会在河东之时留手? 但,只要他们不出手,就是岳虎愿意看到的,至于为什么……呵呵,等他们解决掉所有的杂鱼,拿下河东之后,再搞清楚不迟。 在关中,大凉军据有山川之险,但是在河东,两方都是初战于此,对于地形都比较陌生,岳虎不但能拿下河东,扩展自己的势力,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这里重创大凉军,狠狠出一口恶气。 抱着这样的心态,岳虎用兵更犯更狠。 明明没有提前给洛阳军造成重创,但是岳虎凭着手中的兵力强压洛阳军。 只要把他们顶河东,那么河东之地就再也无人是自己的对手了! 这是一场惨烈的大战,最后岳虎虽然得到胜利,但如同裴鹤所料,乃是一场惨胜!他们的二十万大军现在只剩下十万之军,连番大战这后,损失多达一半! 虽然紧急又从后方调了两万生力军前来,使得总兵力又达到了十二万,不过,剩下的那十万之军其实并不是全然无恙的状态呀。 这十万之军里,其实也有着不少的伤员,还有因为长时间进行高烈度的作战,使得士气非常低落的。 不过,岳虎自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终于成为了留在河东的最强势力,而且完全掌控了河东的南部与东部。 本土的董平已经被他灭了,刘默与高纲只能当缩头乌龟,靠着偷袭与他周旋,而保存着实力的河东军柯建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儿,岳虎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藏在哪里,但看起来很可能已经退出了河东,那自然是无法威胁到岳虎军的。 西部掌控在让他最恨的大凉军手中,北方则是偷偷摸摸的并州王王仁青。 王仁青的实力的确让他忌惮,不过,两军没有太大的冲突,甚至私下里还有些来往和配合。 他不相信并州军敢跟他打到底。 所以,他的用兵依然狂妄,正面向着刘默与高纲仅存的城池推进。 此时就能看得出,岳虎军虽然派出了最多的兵力,但是他们的情报是真的差。 与岳虎军直接接触的南部、中部、东西两侧,他还能临时派出探子掌握对方的位置。 但是对于北方的情报几乎为零,岳虎军的目光完全被王仁青军的先锋给吸引了注意,以为他们就是派出了那点儿兵力来河东趁趁热闹。 哪怕此时岳虎知道王仁青派出了足足六万大军前来河东,也应该能意识到,对方对于拿下河东,是有着极大的决心的! 岳虎放心进攻,裴鹤立即出兵了。 他不需要再等刘默与高纲被岳虎击败,现在的岳虎军已经足够虚弱了。 一万军队在侧翼盯住了大凉军与雁门军,剩下的五万大军全部冲杀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岳虎军接近。 裴鹤亲自押阵,催促着大军行军。 第110章 最后阶段 胡轻云轻摇着折扇,眉头微皱。 “裴帅,我们的行军太急了吧?我们就算是赶得再快,岳虎军也必定能在半路上发挥,他们若是果断退兵,我们将无力追击,请裴帅明鉴。” 岳虎军现在已经抢占了几座城池,其中还包括比较坚固的河东城,如果岳虎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掩护着主力退回河东城中,他们是不可能以劣势兵力进攻河东坚城的。 裴鹤没有放松速度,含笑道:“胡先生这次却是多虑了,我料定岳虎军不可能直接退兵。” “岳虎军的状态,比我们差得多,虽然现在我们要急行军,但是这段时间,一直潜在暗处养精蓄锐,岳虎军却在场场恶战,几乎人人负伤。” “现在他们是期望集全军之力,直接解决掉河东,等于是憋着最后一口气了。我军军力虽多,但是,岳虎宁愿分出军队来死死挡住我军,掩护剩余的军队灭掉刘默与高纲。” 胡轻云摇头道:“岳虎应该没这么愚蠢吧?” 裴鹤的说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只是很不符合胡轻云作为一个“谋士”的思路。 因为胡轻云更习惯找到稳妥的机会,成为必胜的一方。 而裴鹤的思路,却要把某些希望寄托在敌人会犯错上。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一如裴鹤所料。 岳虎军虽然发现了并州的大军正在快速行进,不过,他们绝不愿意放弃到手的机会。 并州军的兵力与岳虎的预测相差极大,据前方探子的回报,并州军军势足足有五万之众! 这可是一股足以与岳虎军正面交手的兵力啊。 “岳帅,退吧!我们万万不能硬顶着这么多敌人作战啊,现在我们应该转攻为守,缩回河东城去。” 许多的低级将领,都深知他们万不可再行接战,特别是并州军之前并没有听说经历过什么战斗,现在正是精锐之师。 岳虎怒道:“说得什么屁话!我不接战就行了吗?你们看一看,刘默和高纲已经被我们打得多惨了,若是我们退后,不但丧失了一战定河东的机会,而且王仁青军如果接手,那半边河东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本来河东军柯建是主掌北部的,但是他们突然消失,等于让并州军毫无阻碍地接掌了整个北方并州!” 岳虎自然是不甘心的。 这一战,他亲自领军而来,带领的兵力乃是所有势力中最多的,最后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只能得到不到半个河东,那怎么能行? 并州几乎一战未打,毫无损失之下就能夺得与他们差不多的地盘? 更重要的是,岳虎军还想要拿下并州之后再一股作气,不给大凉军撤兵的机会,直接在河东重创他们。 或是最后他们与王仁青的大军形成相持之局,还怎么对大凉军出手?那会给王仁青露出巨大的破绽的。 手下无言以对。 他们也清楚,而且也跟岳虎一样不甘心。 不过,现在他们与五万精锐之师正面强战,胜算太小,风险太大呀。 若是正面的主力被王仁青的大军击败,那对方得到的,可就不止是“一半”的河东了呀。 岳虎摆手道:“我知道你们心中的顾虑,不要忘记我提前调来了两万生力之军,现在能靠着他们挡住精锐的王仁青大军,进攻高纲等人,靠着我们原来的十万军队就可以了。” 岳虎最先调来的军队,虽然伤亡极重,甚至影响到了士气,但是面对的对手若是刘默和高纲的话,大家的情况其实是差不多的。 刘默与高纲手下的将士,也是从河东的大混战刚一开始,就已经在作战了,论起疲惫,他们比起岳虎军手下的将士更加疲惫! 这样的状态,岳虎认为自己可以凭着兵力优势来碾压。 “众位莫要忘了,之前刘默军与高纲军甚至还从山间对我军发起了突袭,这说明敌军甚至没有集中在几座大的城池之中,我们正可各个击破。” 敌人分布在山上的军队若是想要杀回城中,那就要跟他们进行野战,这更是岳虎求之不得的事情。 众将还是被岳虎给说服了,勉强提振起士气,按照岳虎的命令开始行动。 两万精锐之军面对五万,虽然兵力占着劣势,但是如果只是打防守战的话,其实岳虎军的确有机会。 其他的队伍还有十万之众,即使是疲惫之师,也很有可能达成目标。 表面上看,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岳虎军的大计了。 但是,裴鹤打得百字坚决,死不言退。 在大战之前,他已经先在众军之中以重金招募了敢死之士五千人,裴鹤将之编为五支千人队。 当正面遭遇了敌人之后,他就将这五支千人队连翻派上去,靠他们的性命在敌军的阵型中撕开一道口子。 并州之士,多有豪义舍生之士,因为长期处于苦寒之地,所以他们作战时更加勇猛。 岳虎给这两万军队的命令就是挡住敌人就好,也因此,他们希望打得保守一点儿,不要跟敌人死拼。 万万没想到,并州军竟然刚一接战就冲得这么狠,第一时间就把他们给打蒙了! 正面的岳虎军没能成功挡住敌人的冲击。 虽然第一波千人敢死队几乎全都死于他们的阵前,但是裴鹤二话不说,立即投入第二波、第三波! 反而岳虎军的应对太慢了。 在他们的阵型出现第一波口子之后,就再也无法再弥补上了。 “不好!” 岳虎军主将也没得选择,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了,只能疯狂地往中间填补兵力,也要靠着人命来弥补这片漏洞。 但是,在局部战场上,他们的兵力却是处于劣势的呀。 裴鹤看到岳虎军的狼狈应对,立即下令,全线压上。 因为岳虎军要拼命填补兵力,所以两翼自然变得薄弱了许多,只能被王仁青军推得狼狈后退,不知何时就会完全崩溃掉。 可是,岳虎军手头上已经没有额外的兵力了,他们只能尽全力维持着兵线不崩溃,然后继续后退,等待着王仁青大军自己力尽的一刻。 裴鹤也看出了作战的关键,他哪怕是急行军杀过来的,也丝毫不给手下喘息的机会。 依靠着兵力优势,轮番发起冲击,所有将士的休整机会,只有在冲击被轮换下来的时间。 “胜利即在眼前,只要打败了岳虎军,我为大家请功!” 再次给手下鼓劲儿之后,裴鹤转身向手下的亲卫询问。 “目前我们的侧军现在何处?雁门军和大凉军有何动向?” 裴鹤虽然作战勇猛,但也因为经验有着沉稳的一面。 正面战场上,他面对着兵力占优的岳虎大军反而不太担心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雁门军与大凉军会不会对他发起突袭。 手下亲卫回道:“禀将军,我们的侧翼大军正严密地盯着他们,雁门军与大凉军在半个时辰之前,同时离开营地,向着中部行军。” “什么?他们离开了营地?”裴鹤只觉得眼球一缩。 “是的,不过他们行军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这里,看起来倒似乎是岳虎军已经拿下的地盘。” 裴鹤急急打断他道:“我们的军队是否跟上去了?” “报将军,已经跟上去了,他们绝对不会让雁门军与大凉军脱离监视范围的。” 裴鹤心中稍安,不过同时又升起了新的疑惑。 “奇怪了……我们的军队既然追在身旁,那应该会被雁门军和大凉军发现才对,他们既然知道身旁有一支军队威胁,应该不敢对岳虎的地盘发起进攻吧?那这次移军又有何用意呢?” “这,这就非属正所知了。” 胡轻云想了想,摇头道:“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也不容易做出判断,不过以我之见,倒也不重要。” “将军最顾虑的,无非就是他们会突然从侧翼杀出了,既然他们行军的方向并非我们所在,而且还有一万大军地监控他们,那还有何顾虑。” “恕我直言,哪怕我们那一万大军被敌人重创,只要能击败岳虎大军,也值了!敌人绝对无力再阻止我军。” 裴鹤一想也是,强下心中的疑惑,全心全意地指挥眼前的作战。 无令级如何,岳虎军依然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 他们持续地进攻,终于压垮了对手,两万岳虎军大军,直接被干掉数千之众,剩下的一万余兵力形成了溃兵,只能向后退缩。 其实,这两万人依然有着不错的战力,特别他们的体力保持得不错,只要有另一支友队为他们争取些时间,让他们能重整阵型,那就又能成为阻止敌军的主力,而且这次他们有了心理准备,肯定不会再被王仁青军的敢死队轻易突破了。 岳虎听到前面的战况,大吃一惊,问题是他的全部兵力都在进攻之中,现在想临时抽掉兵力,或者是让大军撤走都不可能。 十万大军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么庞大的兵力进行调派也是非常困难的。 岳虎如果只是强行命令大军后退,反而会引发不可收拾的混乱,面对正急速追来的敌人,全都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第111章 猎人最后登场 “看起来,对王仁青的大军来说,决战之机,就在于今朝了。” 项阳看着无限远处,喃喃地猜测道。 此时,大凉军已经与雁门军合兵一处了,到了这一步,他们不需要再作任何的伪装,而且裴鹤也必定已经猜测到了他们结为盟军的事情。 霍南雁不解地道:“王仁青的进军的确非常坚决,不过,我们行进的方向是不是错了?哪怕你已经埋下了另外的军队,但是应该也需要我军的配合吧?” 霍南雁的心里,其实还是对项阳安排下的伏兵战力有所怀疑,认为单凭他们是不足以给王仁青的大军造成重创的,所以还需要自己的军队接应。 项阳微笑道:“这就是当初,我为什么要建议,由你跟我军一起行动,多增加一重保险了。除非能有更好的办法误导敌军,否则这就是我们能顺利发起突袭的关键前提。” “在我们的身边,有一万王仁青的大军在盯着,姑娘应该是知道吧?” 霍南雁点头道:“当然,他们这么明显的举动,岂能瞒过我军的耳目。” 项阳解释道:“正是因为他们在盯着,所以我才带你先兜个圈子。” “放心吧,我还没傻到让我们两家的军队在此关键时刻白白消耗兵力的,我们不会进攻岳虎的城池。” “只要跟踪着我们的那支军队,把我军的动向报告给裴鹤,那裴鹤就算再小心谨慎,又岂会怀疑我们会对他发起突袭?” 霍南雁虽是女子,年纪又轻,但是对于用兵之道却非常清楚,立即听明白了项阳的想法。 只不过,听明白是一回事,她却不知是否应该认同。 即使霍南雁也是个胆大包天,用兵不拘一格的人,但是放弃让这么多的兵力参与突袭行动,只是为了赢得一个让敌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机会,其中的交换是否值得,她竟然也无法判断得出来。 不过,作为盟友,现在她只能相信项阳的判断。 “陛下虽然对于你手下的骑兵战力非常有信心,不过,陛下却没有直接带领着他们,若是他们的进攻时机判断错误 ,那再勇猛的军队也可能会埋葬在敌军的进攻中。” “说得不错,所以我们不但要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更要给他们创造出最好的战机。你如果真的不放心,那我们就加快速度吧。” 霍南雁眼前一亮:“加快速度?” “不错,加快速杀向岳虎军的地盘。” 霍南雁愕然。 项是哈哈大笑,不再逗她了:“只要我们加速向岳虎军的地盘行军,后面的跟屁虫因为确定我们是向着岳虎军的地盘杀过去,所以不会跟得太急了,那就是我们甩开敌军的机会。” 霍南雁这才又展露出笑容。 “因为他们主要是步军,所以速度上不可能太快,只要我们拉开一定的距离,就能从容寻找有利地形,以更少的步军进行阻击,掩护其他大军杀向主战场,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霍南雁心服口服地道:“陛下英明。” 当项阳领军开始加速时,后面的追击之敌果然态度从容。 站在王仁青大军的角度,他们巴不得大凉雁门联军与岳虎军正面大战,让他们能以更少的代价全部夺取河东。 现在裴鹤虽然已经带领大军与岳虎军主力展开决战,但是决战中打败了岳虎,也未必能算胜利。 如果接下来岳虎军不退走的话,他们也需要挨个城池地进攻,需要花费大量的兵力伤亡。 不过,很快他们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前面似乎并没有爆发什么攻城战,大凉军与雁门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是想要甩开我们?”追击的王仁青军升起这样的明悟,然后也想加快速追上去。 他们的反应还是太慢了一些。 大凉军既然已经知道在身后跟着他们这样一支有威胁的大军,怎么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来地进行攻城战呢。 项阳临时找到了一处适合阻击的地形,安排下三千人马再加上易安亲自带领进行阻击。 因为雁门军的组成多为骑兵,所以项阳下令,由自己的大凉军中拨出阻击的军队,让雁门军的骑兵火速驰援战场。 霍南雁既兴奋,又有些好奇。 她现在越来越佩服项阳的指挥,但同时也好奇,以项阳的用兵,既然对那三千的骑兵如此看重,他们到底能发挥出多么强大的战力? 一路急行,项阳同样也在观察着雁门军的战力。 雁门军因为处于北疆,而且长时间与异族交战,北方异族最重要的交战方式就是骑兵,所以雁门云中二郡虽是贫苦,但依然擅长骑兵作战。 不过他们身上的甲胄就不太能看得入眼了,很多都显得比较破旧,而且能遮挡的部位也不足,这支骑兵,很难作为重骑兵来使用。 在速度上的表现倒是很不错,即使是特训之后的玄甲军只怕也很难跑得过他们。 毕竟战士可以进行作战技巧的特训,但是战马却无法通过特训来提高奔跑能力。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正面战场,此时,霍南雁难以置信地看到了两股阵型全被撕碎的庞大军队。 “那边的敌军应该是岳虎的大军,这边的,难道就是裴鹤的大军?天呐,我很少见到他这么狼狈……” 霍南雁不需要再看到更详细的情报,眼前的景象已经证明,项阳派出的那支大凉军的骑兵已经成功了一半。 以他们的三千骑兵,虽然不可能直接消灭掉数万大军,但却将他们的阵型都给破坏了! 现在战场上的形式就怪异得很了。 …… 裴鹤此刻正狼狈不堪,他万万没想到,准备良久,而且蓄势攻击,希望毕其功于一役。 但是,鬼知道哪里出现的一支骑兵完全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而且那还是一支由女人带领的骑兵,他们的作战能力甚至比雁门军骑兵更加可怕。 这支骑兵直接从他们的背后杀出,因为毫无准备,后军即使没有直接与敌人接战,可以立即转向面对这支骑兵,竟然也一触即溃。 后军的溃败剩下给裴鹤的大军带来了灾难性影响。 前军和中军早已经跟岳虎军杀在了一起,而且拼命地想要杀穿对方的阵型,可想而知,他们此时想要脱离战线,好好整理阵型对付那支骑兵都做不到。 那支女人带领的可怕骑兵直接一口气杀穿了他们的阵线! 五万人的大阵啊! 岳虎军本来是被他们压着打的,此时也终于看到反击的机会,全力对他们发起反冲锋。 岳虎军的士卒都已经疲惫不堪,不过,凭借着兵力优势,他们还是把局面搅成了缠战的局面,这下子谁都要通过兵力消耗才能取胜了。 裴鹤当时已经感觉到非常不妙了。 岳虎军虽然也想要把那支神秘的骑兵一起拖入混战之中,但是那支骑兵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他们的将领也太聪明,立即就察觉到了岳虎军的意图,而且快速脱离。 等到两军完全接触在一起,他们又从侧翼杀了出来,再次给裴鹤的大军重重一击! 照理说,如此规模的大军,主将必定会在侧翼安排上两支小股的军队,就是为了排除掉如这支神秘骑兵一样的突袭者。 没想到,因为岳虎军本身就是处于被袭击者的位置,他在第一时间将所有能打的军队全都派上来顶住裴鹤大军的狂攻。 而裴鹤军因为处于劣势,他想要尽一切可能地撕开岳虎军的防守,而且立即派兵扩大这些漏洞,最终击溃岳虎的大军,所以也无暇分兵作侧翼掩护。 这样的结果,导致易秋娴亲自率领的玄甲军根本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易秋娴行事从来不是鲁莽之人,最初的突袭已经达到了目的,让裴鹤的大军也陷入跟岳虎军同样的状态之下,都没有阵型,完全是乱战,而且还不能轻易脱离。 她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不急着出击,而是耐心寻找最适合出击的角度和时机。 因为现在他们这支骑兵已经暴露,不论是裴鹤还是岳虎都会对他们保持警惕。 问题是,这可是接近二十万大军的混战啊,其中还包括受到刘默与高纲的军队进行反击的侧翼,局面如此混乱之下,总能给他们这支骑兵突袭的机会。 这时,兵力较少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虽然他们不可能将这两地大军全部歼灭,但是每一次发起突袭之时,都能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直到真正发动的一刻才会被敌人惊觉。 而且,在场的两支大军,全都是大凉军的敌人,他们发起进攻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只要能发挥他们冲杀的威力即可! 在易秋娴的精明指挥之下,他们多次得手,也多次粉碎了敌军想要临时集结出一支军队掩护侧翼的企图。 只不过,随着大战时间的进行,哪怕玄甲军再精锐,战马的体力也会越来越受到影响,最后他们虽然能取得不错的战果,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河东地区的兵力对比。 好在这时,项阳与霍南雁适时地带着援军赶到了。 第112章 大战结束 “陛下,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敌军大军已乱,你们可以立即投入进攻。” 霍南雁看着易秋娴,有些佩服地道:“之前都是姐姐你指挥的吗?真乃名将之材啊!” 雁门军乃是非常擅长骑兵的军队,不过就算是霍南雁自己指挥这一战,也不可能比易秋娴做得更好了。 而且,现在她也完全明白项阳的信心所在,这支骑兵,真的是她所见过最精锐的骑兵了。 项阳笑道:“秋娴做得不错,接下来,我们可以同时发起进攻了。” 因为玄甲军虽然已经被敌人知道,但是项阳等人来的得快,项阳判断敌军主将应该还没有接到消息,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 先是易秋娴带着玄甲军再次出击, 再次看准了敌军阵型上的弱点,一击必中,同时让裴鹤与岳虎军侧翼的小股军队陷入崩溃之中。 裴鹤与岳虎分别得到手下的报告,知道了那支神秘骑兵出现的位置。 虽然他们的心里都恨得牙痒痒,不过此时都无可奈何,好在其他方向的手下就可以安然发起进攻了。 裴鹤给全军下了严令,趁着这个机会,一定要在局部打破岳虎军的抵抗,让敌人陷入溃逃之中。 本身岳虎军就处于混乱的状态,只要局部形成溃逃,就有可能传染至全军,最差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士气。 这时,裴鹤就从容了许多,他既能趁机加大攻势,一股作气地将岳虎军全部击溃,同时又能抽掉回部分军力,形成阻击那支骑兵的保护性军力。 但是,就在其他方向的两支大军撕杀得更加激烈之时,项阳与霍南雁带着新赶来的军队杀了出来! 他们的骑兵虽然不如玄甲军那么精锐,但是兵力更多,在战场上形成的杀伤更大,最重要的是项阳又成功地利用到了敌人的心理死角。 霍南雁在这一战中,感觉自己学到了许多。 以往她使用骑兵之时,要么就是纯粹地利用他们的行军速度,要么就是利用灵活的骑射之能,不断地拉扯敌军。 就算是要进行突袭,也多半是要被动地等待时机,但是现在,她发现利用敌军的心理,却可以主动制造出这么多的机会。 裴鹤这时才惊觉,雁门军竟然已经来到了近前,而他甚至完全没有接到手下的报告。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裴鹤早就已经没有了从容,恨恨地痛骂着自己的手下。 “裴帅,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我们已经有多股大军被敌人击溃了,到底该怎么办呀?” “裴帅,我们还是找机会退兵吧,现在又多了一支敌骑,我们更难正面打败岳虎军了。” “万万不可,裴帅明鉴,既然这支敌人已经到了,我们的一万军队也应该快赶到了,说不定当他们来到主战场,就能改变战局呢。” 手下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让裴鹤也陷入了犹豫。 裴鹤的常识告诉他,哪怕现在那一万军队赶到,只怕也是无法改变战局的。 敌军的骑兵就已经接近了他们的大军数量,而且那一万军队多是步军,根本无法阻止对方啊。那似乎就只剩下撤兵一途了。 “我们现在如果撤兵的话,也就意味着,大部分军队无法跟着我们撤回来呀,那,那损失……” 裴鹤作为军中大将,其实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该有魄力的时候他还是很有魄力的。 问题是,裴鹤知道这是他们并州大军第一次出外攻略,本来是要打一个漂亮仗的。 现在倒好,他非但没有成功,如果再把大部分的军力也赔在了外面,裴鹤完全能想象,回到军中之后王仁青会如何处置他。 即使王仁青顾念着他在军中的资历以及以往的功劳,只怕他也别想再得到王仁青的重视了。 “将军,请速下决断啊!” 这时,项阳与霍南大人再次发起了另一波进攻,同时也帮裴鹤下定了决心。 “罢了,撤!快撤!” 裴鹤知道只有活着回去才有资格迎接他的命运。 而且,他也判断出了,既然袭击他们的乃是大凉军与雁门军的联军,他们最重要的目标必定是掌控河东。 而要掌控河东,他们最需要击败的敌人就是岳虎军。 并州的大军对于这样的大战,早就打够了,听到命令之后,毫不犹豫地退后逃走,甚至连正在与岳虎大军交战的兄弟们都管不到了。 生死由命吧! 而岳虎军终于得到了难得的喘息这机,全力围攻难以脱离的敌军。 此时,大凉军与雁门军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项阳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全力进攻岳虎军。 其实他们现在等于取代了之前王仁青大军的位置,只要趁着岳虎军现在最虚弱的时候,一举将其击溃,那么,河东剩余的刘默和高纲势力已经不足为虑,河东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然而,霍南雁却不想就这么放过裴鹤。 他们雁门军已经跟王仁青势力撕破了脸,单看地理位置,就知道他们将来必有一场大战。 此时,能趁着裴鹤败退之时,多给他们造成一些伤亡,就能极大地减轻雁门郡受到的压力。 “霍姑娘,还望以大局为重,拿下河东郡,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有着极大的意义,雁门本就困苦,所以你们才想要在河东打开局面,依靠着外部的财力,应对并州给你们的压力。” “现在,多杀几个王仁青军少杀几个,根本不影响大局,必须要掌控河东,借此支援雁门,才是长久之道。” 虽然霍南雁已经表态对大凉朝廷的效忠,不过,现在项阳并没有以陛下之名来强压下霍南雁的意见,而是希望她能想通何者为重。 霍南雁心中反复栋梁。 以她的年纪与阅历,到底还是能想通项阳所说的道理的。 虽然这次放过裴鹤有些可惜,但是掌控河东的确是真正能影响面对王仁青势力的力量平衡的。 “好,我听陛下的!” 经过了小小的分歧之后,虽然给岳虎军少许喘息的时间,不过,之后他们的作战更加坚决。 岳虎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兵力虽然更少,但是靠着骑兵的灵活性与冲击力,对他们的威胁却更大。 岳虎军与之前的大战相比,现在自然更加疲惫了,莫说跟敌人撕杀,现在想要长途奔跑,逃回河东城都力有不怠。 项阳将他们的大军一分为三,由他和霍南雁、易秋娴各自领一军,分从不同的方向,各自寻找机会发起突袭。 在三支骑兵的轮番进攻之下,岳虎军处于只能挨打,无法反击的地步。 越打下去,他们的伤亡就越大,越打下去,他们的士气就越低,甚至连伤员都无法得到救治的机会。 因为岳虎军的兵力还有接近十万之众,而且分散在各个不同的战场,岳虎不可能实时给所有军队最及时的指挥。 这种局面,在士气低落的时候,就会出现大问题。 许多的军队都有了逃走之意,而且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带头的。 更可怕的是,因为体力不济,他们根本无力逃回河东城,所以只能散落到附近的山上和林间,这种溃逃是最无奈的。 因为,哪怕大战结束之后,岳虎也不可能把他们快速整合起来,重新形成战力。 岳虎的心里带着记恨、仇视、不甘与畏惧的复杂情绪。 作为多年的大将,他也知道,此战他很难再翻脸,他手下的兵力虽多,但就像一只笨重的病熊,只能任由别人不断地攻击蚕食,却难以对敌人造成太多伤害。 如果岳虎自己没有在第一线指挥,那他才不会顾忌伤亡呢,必定是要让手下将士跟敌人死战的。 问题是现在他也在第一线,若是全军溃败之时,他也有可能被敌人找到杀掉的呀。 “项阳,吾与你绝不罢休!” “给我撤!” 岳虎正想着带领他自己的亲卫撤退,突然又想到一事,赶紧说道:“不要鸣金,我们自己跑算了!” 他这一招极是歹毒。 不鸣金传令,那么远距离上的岳虎军自然不会留意到自家主帅已经逃走,哪怕士气低落,哪怕已经有人溃逃,还是有不少的战士正在咬牙坚持。 这就能给岳虎的逃跑争取更多时间。 但是,也使得他被留在原地抵抗的那些将士,根本没有逃跑的时间了。 最初之时他们还能死命地进行抵抗,但是当突然听到有人大喊着岳虎已经逃跑的消息,全军一片混乱。 包括那些裴鹤手下的将士也借此捡了大运,竟然有机会北逃,而岳虎的将士许多甚至连跑都懒得跑了,就那么原地把兵器一丢,等着让大凉军与雁门军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给岳虎这样的老大卖命简直就是一场笑话,朝廷愿意接受他们的投降,他们恨不能赶紧掉转矛头,先杀进长安把那个岳虎给宰了! 项阳心中也忍不住欣喜,他也没想到岳虎竟然连跟他拼到底的胆气都没有,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河东之战等于已经结束了! 他合理地利用了河东的形势,不但得到了雁门军这个强力的盟友,而且还在河东,给岳虎军造成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要知道以前在关中的两次大战,他虽然把岳虎军数十万大军击退,但真正造成的伤亡,却无法与河东之战相比呀。 第113章 战后庆功 岳虎军的主力被击溃,甚至可以说是将他们大“歼灭”了。 他们虽然还活着,但都没力气逃跑,要么就近逃入山林,要么直接原地投降,岳虎已经不可能将这些兵力恢复过来了。 更让项阳欣慰的是,这意味着岳虎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削弱。 岳虎现在能掌控的地盘就只剩下关中东部,而且他现在与其他地方义军的关系也搞得很僵。 当初为了推翻大凉王朝,最多之时有八十万义军与他会盟,听从岳虎的号令,这也是岳虎现在的基本班底。 但是,当岳虎最终攻破长安城之后,他丧失人心的速度却远远胜过当初的大凉王朝。 最初之时,义军对于岳虎的失望,就在于他两次征讨大凉王朝残部却被打得大败而回,这让众义军将领认清了岳虎和他的亲信大将指挥作战的本领。 众义军首领们自认为,就算是由他们来指挥这场作战,也绝不会遭遇这种程度的惨败吧? 其次,则是岳虎对于他的亲信与外面归顺他的义军有极大的差别待遇,所有的粮草供应到装备供应,好东西都给他的亲信,其他义军留下的都是残次品。 最后就是岳虎自己非常贪婪暴虐,在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百姓的地位,横征暴敛与之前的大凉王朝毫无分别。 这段时间,项阳不断地在外界打“宣传战”,通过基层的百姓,传扬着之前大凉王朝的所作所为,都是被权臣岳亭主导的。 此举自然不可能完全挽回大凉王朝的声誉,但却可以把许多的责任推到岳亭身上,有利于打造现在的大凉王朝已经拨乱反正,有意锐意改进的形象。 本来,作为“敌对方”的各地义军,对于大凉王朝放出来的消息是不可能太过相信的。 不过,当他们近距离观察了岳虎的所作所为之后,却越来越相信这些传言了。 岳虎如此,他们已经能想象到之前的岳亭又是何种样子。 岳虎又在河东遭遇大败,而且他感觉到在这种大败之势下,已经不可能守得住河东城,竟是直接在亲卫的护送下南逃过大河,想要在洛阳遥控指挥作战。 以他现在在关中的底子,再加上民心尽失的情况,想要再恢复实力,难如登天! 等到项阳等人完成了在河东的布防,率军回到关中之后,他们面对的,将是非常虚弱的岳虎。 正面击溃了岳虎大军之后,项阳立即下令,大军回去与易安等将领会合,摆出一副想要围歼那一万裴鹤军手下的架式。 其实现在他们的体力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根本不可能再打一场针对万人敌军的歼灭战。 这一战,他们看似主动,但面对的毕竟是几十万大军呀,体力的消耗可想而知。 裴鹤的一万大军却完全被项阳的疯狂举动给吓住了。 裴鹤倒不像岳虎那么没良心,他们狼狈逃走的同时,也把消息传给了手下这一万军队,所以他们一看情况不对,也立即退兵。 现在,项阳与雁门军,完全掌控了河东的西北两个方向。 而且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就只剩下遭遇重创的刘默和高纲,以及被岳虎本人抛弃的残余城池。 项阳用了两天的时间恢复体力,然后就开始对残余之地发起攻略。 他听从了易秋娴的建议,先向刘默与高纲派出了几位使者。 大凉朝廷与他们之间没有直接的矛盾。 过去黑旗军虽然也是反抗大凉王朝的义军,但那也是过去了嘛。 现在,项阳摆出了改变大凉王朝的架式,而且他们在河东一战,等于是为董氏一族报仇,重创了岳虎军。 刘默和高纲应该明白,依靠着他们自己的力量,一辈子都不可能为老董帅复仇,而且连他们自己也会性命不保。 在之前的作战中蒙受最大损失的高纲率先屈服了,之后在高纲的说服之下,刘默也愿意向项阳表达效忠。 项阳大喜。 刘默与高纲都是非常了解河东地理与民情的人,以前的黑旗军在河东民间也有较高的威望。 项阳不但得到了两位不错的臂助,而且也能借此向河东百姓宣传一下。 就连当初反抗大凉王朝的黑旗军也向朝廷投降,而且受到了礼遇,那么河东百姓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大凉朝廷呢? 至于剩下的岳虎军把守的城池,包括河东最大的河东城,就无法自行拿下了,必须要集中兵力攻打。 好在之前岳虎军为了攻克河东城,把这里的城防打得差不多了,现在城墙破损严重,而且根本来不得得到修补,同时岳虎残军的士气极其低下。 项阳带领大军聚集于城外,高声呼喊着,告诉城内的基层将士,只要他们放下兵器,就饶恕不杀。 然后,攻城战直接开始了。 因为项阳的宣传与大凉军的强大战力,让岳虎残军崩溃得更快,他们的为首将领虽然严令抵抗,但是很多地方的将士只是虚应故事。 最后,一伙将士心中一横,直接冲过去把他们主将给绑了,然后打开城门把大凉军迎了进去! 项阳骑着战马经过河东城城门的时候,不由得感慨:“真是得道者多助也,我们以后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至此,大凉军完全掌控了河东,可以在四处边境进行积极布防,特别是要防止王仁青军的反扑。 大凉军将领合议,项阳顺便也派人把霍南雁请了过来。 “诸位,我们在河东之战打得非常漂亮,竟然在这么多强敌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全取河东,而且我军的伤亡并不算高。” 众将自然也知道他们取得了多么不容易的战果,听到项阳的总结,皆是喜形于色。 “呵呵,陛下,说不定正是因为诸强环鉰,我们才取得这么好的战果,如果单独面对其中一股强敌,说不定我们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呢。” “说得不错,能把握到最好的时机,也是我们的优势嘛。” “当然了,这还要多亏了霍南雁姑娘,否则我们只怕能打退岳虎也无法抵抗王仁青军,最后河东就会落入王仁青的手中了。” 霍南雁通过在河东的一系列大战也算是建立起了非常高的威望,许多将领都对他非常欣赏而且服气。 霍南雁则谦虚地道:“陛下过奖了,我才是在军中学到了很多,这次攻略河东的经历,令我受益匪浅。” 项阳则笑道:“真正让你们受益的还没有说呢。” “我军需要早点儿回军到关中了,河东的防守,还需要劳烦姑娘与我手下的将领多多配合,另外,你们也要多掌握并州的情势。” “不过在我们走之前,需要把河东的收益进行分配。” 项阳说到这里,严肃地看向了大家:“雁门军既然已经向朝廷投效,那我们就绝对不能让守护大凉边疆的忠诚之士受到委屈。” “朕决定,河东的收益将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私下送往雁门与云中二郡!” 项阳的话一出,霍南雁与大凉军的部分将领都感到震惊了。 河东乃是颇为富庶的地方,虽然只有一郡之地,但是因为内部有着北方非常有名的大盐池,所以能源源不断地得到钱财,吸引天下的商队都前来交易。 哪怕是在大凉王朝还一统天下之时,河东的盐税也是财政的重要来源。 对于现在争霸天下的形势来说,这部分盐脱,重要性更是大大增加。 项阳却将其中收益的一半都愿意交给雁门军! 本来在霍南雁的心中,能分到四分之一就算不错了,雁门军虽然也出力不少,而且提供了关键情报,不过河东一战一直都是项阳主导的。 如果不是他当初提议多算计一层,将大凉军本军也派出来吸引裴鹤的注意,最后只留下了最精锐的三千玄甲军作为突袭的主力,恐怕霍南雁原来计划的突袭之计也无法得逞。 项阳微笑道:“不需要吃惊,虽然在河东,雁门军可以分到一半的利益,但是却不可能顺利地运回到雁门与云中二郡去,途中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呢。” 大家都知道项阳的意思。 并州军已经跟雁门军翻脸,那王仁青做事就会更加无所顾忌,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们把河东的钱粮运往雁门郡的。 虽然霍南雁对于地形非常了解,但是想要完全绕过王仁青大军的封锁进行运输,途中的消耗必定是非常大的。 霍南雁心带感激地对项阳行了一礼,她在跟项阳合作之时,并没有想到这位陛下竟然如此为他人着想。 之后,项阳则是对大凉军的将领说道:“我知道,很多人觉得河东的钱粮对于朝廷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过,大家还是应该把眼光放长远,我们接下来就已经与并州接壤了。” “王仁青与我们已经成了死敌,而且并州之中还有许多心向朝廷的大城郡守在坚守等待支援,我们或许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对并州出手。” “若是能极大地增强雁门军,对于我们是多大的助力?何况若有朝一日我们拿到了并州,那就能完全把雁门军解放出来,他们的实力可以帮助我们征战四方,这样看来,现在的投入还觉得心疼吗?” 第114章 新的准备 易安抚须而笑:“陛下教训得是,是我们的眼界小了。就算不理这些,雁门军在此大乱之时,还能坚守边关,为大凉挡住异族人,仅仅是这份功劳,再怎么奖赏也不为过。” 项阳几句话就敲定了关于河东的利益分配之事,因为大凉军现在是团结一致的,即使有些不同的意见,也很容易说开,化解。 之后则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会。 项阳知道,众将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有时候,适当地奢侈一把,也很有利于鼓舞士气,只要知道节制就好。 在宴会的最后,霍南雁走到项阳的身边。 “陛下,您说会带领大军回关中,但是又说很快就会对并州出手,难道回到关中是重新整理大军的吗?” 大凉王朝进攻并州的话,将会跟他们雁门军息息相关,所以霍南雁自然是很关心的。 项阳笑道:“这个我可没法给你保障,现在大凉王朝的力量虽然还很弱小,但是我们的势力分布却已经不小了。”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在凉州、巴蜀与荆州找不到其他的机会,我们会很快回到河东的。” 霍南雁露出了笑容:“我还以为你们回到关中之后,肯定会对岳虎军发难了。” 任谁都能想得到,大凉王朝重新掌控关中,夺回长安的重大意义。 一旁的易秋娴早就在听着他们的对话了,这时也走到近处:“是啊陛下,河东之战,岳虎可是真正的元气大伤,而且跟他手下义军出身的将士必定会离心离离德,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时机啊。” 易秋娴等人也知道项阳从来没有放弃过进攻长安,不过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 在易秋娴看来,现在的岳虎,就是足够虚弱的好时候。 项阳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虽然每一刻都在进步,都更加强大,但是绝不能因此太过乐观。” “长安城乃是天下最坚固的城池,很多时候,这种城防可以给守军带来极大的勇气,让他们重振士气,而且将士的训练差距也会得到极大的弥补,哪怕我们有炸药包的帮助,也难以轻易地攻克坚池后的敌人。” 岳虎军的确是损失了十余万大军,不过,他的兵力依然不能小视。 易秋娴嘟着嘴道:“但是我们拖延的时间太长,说不定他会恢复实力呀。” “恐怕很难,关中的百姓已经被他们祸害得差不多了,而且后宫里剩余的财物,也已经挥霍一空,除非岳虎直接从乡间抓壮丁,否则的话不可能补充这么大的兵力缺口。” “而我们现在掌控的地盘变大,可以进行广泛征失,充实我们的实力了。” 项阳之前虽然打了不少的胜仗,但是在扩军方面非常克制。 首先是关中西部,那里虽然早就落入了大凉王朝的掌控,但是这里处于四战之地,当时同时受到岳虎军与凉军的侵袭,他们已经建立起了大量的民团,自然不适合再大规模地征兵,只能把部分民团转为正式军。 之后是凉州,更不用说了,在几大势力之间只能与汉民.联合生存,根本还没有形成有效掌控。 荆州也是同样的局面,借着吴镇江的手在其中插了一手,有个立足之地而已。 不过,前一脚收复汉中,现在又得到了河东,那就是两个局面了。 这两处虽然只算是一个大郡的地盘,但是人口不少。 汉中之地四面皆险,可以从容进行征兵与训练。 而河东周围的敌人都得到了极大的削弱,暂时只需要提防并州军的报复即可,还有河东大量的钱粮作为依靠,征兵不难。 易秋娴眼前一亮,她早就感觉到大凉王朝现有的兵力不足了,陛下终于下定决心要进行扩军了。 这让她暂时忘记了无法对岳虎进行全面反攻的不快。 项阳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其实照他所想现在还应该继续在群众之中打好宣传基础。 但是,现在他所掌控的地盘已经变得太大了。 荆州地区,完全是依靠着吴镇江原来的班底在撑,现在守护汉中的,其实也是汉中军原来的人。 虽然项阳已经征服了他们,让整个汉中军降服,但是这种情况时间拖得越长越容易出乱子。 他也需要将部分汉中军抽调出来参与到其他地方的大战,同时补充些其他地域的兵进入汉中镇守。 现在在百姓中打的基础已经不错了,大家对于大凉王朝已经恢复了信心,进行一定的兵员征召,应该不会太大地影响民心。 另外,既然已经全取河东,那就要好好利用这个新地盘。 河东本身有发达的私盐产业,这可比发展手工业省事儿多了。 以大凉时代的生产能力,河东之盐,甚至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直接挖起来装了筐就能卖钱。 不过,且不说项阳希望利用河东不错的经济基础,令这里的商业活动更进一层楼,单是交通一项,就会极大地制约河东的发展。 再多的盐,如果不能让商队快速运出河东,也是无法换成钱的呀。 项阳下令,把部分工匠从关中地区调往河东,在河东的腹地大规模地开炼制工坊。 既然各地的商队已经自己前来河东,仅仅只运私盐会不会太浪费了,不如多种产物一起贩卖嘛。 另外,原地生产的石灰等物,也能好好地修修路,让河东的交通更加方便,然后项阳还在这里建设了一座大型的造船厂。 即使现在还只最北方争霸,但是陈飞的水军已经多次建立奇功。 比如说,河东之战最后的阶段。 岳虎虽然逃回了长安,但他并没有直接死心,还想着从长安再调大军杀过大河。 因为项阳等人掌控了河东之后,兵力依然只有那么点,只要岳虎的大军能过河,他们还是拥有兵力优势,有机会正面击败大凉军的。 可惜,项阳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准确地说,是陈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项阳果断地给陈飞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岳虎的进军,河东必须尽快恢复秩序,而且尽量不要同时面临南北两个方向的敌人。 陈飞大发神威。 他本来就在大河上压制了岳虎军水军,现在更是毫无忌惮,多次趁夜发起强悍的进攻。 白天之时,他们攻击岳虎军的运兵船队,到了夜晚,他们直接对水寨发起进攻,大量的物资被焚毁。 而且,在水上,哪怕岳虎军的士卒有再多的兵力,也不可能发挥作战能力,只要在船上进行射杀,就能轻松给他们造成伤亡,甚至把船撞出个破洞的话,直接把整船的士卒给淹死了。 几天之后,所有的岳虎军将士都充满了恐惧,根本不愿意上船。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岳虎也很难强逼着所有人上船,只能放弃了对河东的反击计划。 水军发挥了如此重大的作用,项阳决定在河东再建一个大型的造船厂,进一步增加他们对新型船只的建造效率,而且这些船只,也能用在水上一般的运输,方便河东的贸易。 同时,项阳严令,从河东出来的盐,不得进入关中东部地区。 在这个时代,大量的关中用盐也要依赖着河东。 虽然项阳不可能真的完全阻挡商人的私贩运输,那样反而会得罪许多势力,但却可以极大地增加关中东疗地区得到私盐的成本,使得岳虎控制的地区盐价飞涨,激化岳虎与百姓甚至是当地世家之间的矛盾。 这也是项阳没有按照易秋娴说的,急于对岳虎发起反击的原因。 这些民生而产生的矛盾,到最终激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项阳会等待事情闹大之后,再行进攻。 特别是,生活在大凉王朝统治下的百姓,却可以以非常便宜的价格买到盐,大家都生活在关中,消息自然能进行流通,让关中东部的百姓,都在心里向往着迎接大凉王朝回来。 现在的大凉王朝,日子比以前可好过得多了,也使得文官们非常舒服。 他们有巨大的资源可以调配,努力充实着大凉王朝的力量。 最终,项阳又把正规军扩招了足足三个军,三万六千人,同样都是四个营的编制,分别命名为神越军、神日军、神月军与神鹏军。 因为时间的限制,四个军中只有各一个营经历了项阳发明的特训,作为军中最精锐的作战力量,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支柱的作用。 而另外的三个营,只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达到合格的水准,不过在其他势力的军队中,他们也称得上绝对的精锐了。 之后,则是兵力的重新调派。 项阳的运气不错,凉州与荆州又进入了相对平静的时期。 虽然依然暗流涌动,但矛盾还没有爆发出来。 他们又没想过直接进攻长安,所以,项阳现在真的有可能继续在河东用兵了。 考虑到对于民生的压力,以及河东正在进行的大建设,项阳故意压了压时间,一边练兵,一边等到了这一年的秋收时间。 关中、汉中与河东都没有发生什么自然灾害,这又是一个丰收年呀,他们有足够的粮食支撑超大规模的军事作战了! 第115章 局面大大改观 项阳这次用兵更加大胆,只留了原来的神威军驻守关中,防备岳虎军,而带了神武军与新成立的三个军,再加上玄甲军足足五万之众,全部来到了河东! 项阳指挥作战一向非常节制,不管是出击凉州还是荆州,都是只带了一万人左右,哪怕 是急攻汉中与河东,也仅仅是两万多人。 这次,竟然一次性带了五万大军! 即使其中三万六千人为新军,也足以让大凉军将领感到振奋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大凉军的实力已经提升到如此地步了吗? 同时,大凉王朝的百姓们,竟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这就是现在大凉王朝非常好的经济发展带来的益处。 这次,在河东特意前来迎接他们的,竟然是霍南雁。 霍南雁再次向项阳行礼,不过这次行礼单膝跪地,乃是军中大礼。 说来好笑,霍南雁自从与项阳见面之后,态度似乎时刻都在变化,不过总得来说,是向好的方向改变着。 项阳笑道:“不必多礼,南雁你不需要驻防在北方提防着王仁青吗?怎么有空来到这里?” “因为我们的军力威胁,王仁青军现在都搞不清楚应该先应对北方还是南方,他们的犹豫不决反倒帮了我们。” “还有,我需要亲自向陛下道谢,这段时间运到雁门与云中郡的物资,真的帮我父亲解决了大麻烦了,父亲亲自来信夸奖我,而且还让我代为转移对陛下的谢意与敬意。” 霍成的态度让项阳比较满意。 虽然他也是一方大豪,独领北疆,不过对于进行还是有感激之意的。 霍南雁长期驻守在河东,也是他们表现出的某种诚意。 霍成想必也知道,雁门军新降于进行,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互信,所以,由已经与他们有过合作的霍南雁,更有利于大家的互信。 霍南雁也是个直性子,表达完感激之后,立即就转到了她最关心的话题。 “陛下真是好手笔呀,从前几天开始,我就持到整个大河与渭水河面上从来没有断过船影,这么多的物资和军队都运到河东了,感觉怕不是有数万大军吧?” 当初霍南雁与大凉军合作时,大凉军为了攻略河东,也不过派出了两万军左右,这还是算上水军的数字呢。 现在,他们派出的兵力,感觉已经不会弱于当初王仁青派往河东的总兵力了吧? “呵呵,五万之军而已,其实也不算多的。” 霍南雁心中的疑惑得到证实,眼前一亮:“这么多的兵力,只用来守河东只怕是杀鸡用牛刀了,看起来陛下之心,不在于河东呀。” 项阳没好气地道:“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还拐弯抹角的。” 霍南雁笑道:“我知道,陛下刻意等到秋收之后才调兵来到河东,应该是想要打并州的主意了,若如此,我雁门军愿为先驱!” 霍南雁一直记得项阳所说的话,如果其他地方还算平静,那么项阳愿意先把目标对准并州。 霍南雁也因此一直在打听着关于关中形势的情报,结果倒是因此收获了不少民间对于大凉王朝与项阳的评价。 项阳的确没有吹牛,虽然他们被岳虎大军狼狈地逼出了长安,只能以山间为根据地不断地扩展力量,但是现在的大凉王朝却仿佛得到了新生一般。 关中等地的百姓,对于项阳这个所有人眼中的“狗皇帝”都有着极高的评价,认为他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带领着所有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而且,大凉王朝有这么多的举措,都让不擅长内政的霍南雁大为叹服,他们对于商业的发展,使得短时间内充实了国力,而且他们从长安带出来的财富也得到最有效的利用。 本来关中西南地区,多有山势,交通不便,项阳就带领着大凉军开山修路,使得各地商队很方便地来往,而且也有利于关中的百姓出行。 更让她震惊的是项阳的用兵如神。 现在霍南雁才知道,河东之战绝非侥幸,陛下已经亲自指挥了那么多的精彩战役。 在河东之战时,她竟然还曾经质疑过大凉军的战力与陛下的指挥,实在是让她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项阳微笑道:“本来我们还以为王仁青会立即对河东展开报复,没想到一直等到了秋收都没有动静,我们就不好再等下去了,直接到并州去请他来河东坐客吧。” “太好了!陛下真是英明!” 项阳摆手道:“你先别急着夸,用兵相争,情报为先,我虽然刻意调集了大军前来,但是对于并州的情报还是不够了解,这就需要你的相助了。” 霍南雁也收起笑容,正色道:“敢不从命。此处并非商议军情的好地方,我们先去河东城吧。” 河东城现在也已经大变样,变化之大让项阳都有些认不出来。 这里时常都能见到烟柱,各种作坊开业,再加上进进出出城池的各路商队,真是一派古代大都市的场景。 霍南雁无奈地道:“臣女也知道,这样其实不利于河东的防守,但是实在是管治不了,开作坊乃是陛下定下的决策,当然不能更改,而那些商人也趁机耍赖,想尽办法混在河东城做生意,无所不用其极地进出城门,我只好把兵力调到北部,避免被敌军直接杀到河东城来偷袭。” “做得不错,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 项阳感叹道:“其实太平之时,这才是河东应有的场景,你们身为大凉武将,必须要记住,尽一切可能,还天下一个太平,让老百姓们都能无所顾忌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做生意。” 霍南雁重重地点了点头。 项阳与霍南雁继续入内,直接来到河东太守府。 新任河东太守是项阳任性的,在地方官的任命上,雁门军自然不会发表任何看法,谨守本份。 项阳在利益分配方面,已经给足了雁门军面子,雁门军自然知道哪些事情他们必须要放手。 此时项阳亲身驾到,即使他不想干扰到地方正常运转,太守也不可能安然居于太守府中,自然要把主府让出来的。 项阳知道这是此时的习惯,若他强行改变反而会让手下无所适从,何况他也没这个时间,带着众将刚刚安顿下,就在太守府中召开军事会议。 关于并州的情报,大都掌控在霍南雁的手中,项阳自己不太了解,手下的将领同样陌生。 他万万不能让众将在这样的情况下,领兵进入并州,那等于在送给王仁青随时伏击他们的机会。 用兵之道,天时不如地利,知晓兵利,乃是用兵用计的基础。 项阳派入并州的秘密商队,只能绘制出部分的并州地形,这是比较可惜的,霍南雁就着以前的简陋地图,为大家讲解雁门军所掌握的王仁青情报。 “王仁青自己的祖上乃是大凉名将,不过后来没落了,他倒是有些家传之学,用兵之道颇为了得,天下大乱之时,他用兵击败了诸多的竞争对手,包括并州的官军,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并州王。” "虽然并州之地贫苦,民生多艰,使得王仁青现在手上的兵力只有三十万,但是万万不可小视,王仁青能掌控一州之地,绝对不会比岳虎军更容易对付。” 项阳点头认同。 虽然三十万大军,听起来还不到岳虎兵力的一半,但是并州军肯定更加勇猛善战一些。 易秋娴站出来问道:“既然并州贫苦,那么本地的兵吕甲胄应该比较差吧?他们之前没有击败任何一个大的诸侯,应该也很难得到有效补充。” 霍南雁点头道:“基本上可以认定,他们的装备比起朝廷大军自然是远远不如的,不过我们掌控着雁门与云中两郡,却知道一些更多的内幕。” “据我们所查,王仁青跟塞北的异族有所勾结,他们曾经多次从异族手中购得铁矿石,然后秘密运回并州,而作为条伯,是他们向塞外异族传授中原之土使用的炼铁之术!” “什么!”项阳大吃一惊,心中升起无比的震怒,“真是大凉之罪人!” 他知道,塞外异族因为生存条件恶劣,受到贫困与寒风的双重磨炼,在身体强壮与人人意志方面,其实是更胜一筹的。 而他们的弱点,就在于人口受限再加上生产技术太差,所以长期以来,一直无法对中原王朝形成有力的威胁。 哪怕这个时代还没有技术专利等等复杂的制度,但只要中原的统治者不是傻子,都知道进行基本的技术封锁,坚决不会让炼钢等关键技术流到塞外。 没想到王仁青这个目光短浅又有野心的蠢货,竟然为了得到足够的铁矿石壮大军力,拿着这种关键的技术跟塞外异族交换! 这种行为,可是对于整个种族的背叛! 项阳立即追问道:“那,据你们所知,王仁青有没有派出工匠出塞?” 霍南雁为难地摇了摇头:“请陛下明鉴,大规模铁矿石还是比较好查的,但是人员的输送却很难清查,我们也不清楚啊。” 第116章 有利有弊 项阳张了张口,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无法指责雁门军什么。 正如霍南雁所说,如果王仁青真的愚蠢到把工匠也往外输送,他们若一心想要瞒过雁门守军的话,也可以化整为零,一路翻山越岭地出塞,这种事情是无法阻止的。 工匠的输出比起直接传授炼钢之术更加可恶。 塞外异族与大凉王朝之间还是存在着不小的技术鸿沟的,把炼钢等技术传至塞外,已经非常可恶了。 不过,塞上异族想要完全掌控到这种技术,却并不容易,何况他们还要以本就有限的人口,专门锤炼出足够数量的工匠才行,这样精良甲兵的产量才能真正供应起全民皆兵的塞外异族。 如果他们直接对外输出工匠,等于直接让塞外异族立即掌控了关键技术,而且立即就能展开作坊生产,同时,借助着“师徒传授”的模式,他们能更快地培养出数量巨大的合格工匠,那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强塞外异族的实力。 “此事虽然无法验证,但也说明我们收复并州已经刻不容缓了。” 霍南雁欠身道:“我说这些,是想要让诸位将军留意,并州军所拥有的甲兵水准,很可能会在你们估计之上,只要能得到勉强的铁矿石,以并州拥有的工匠,铁甲与武器的产量会非常惊人。” “不过,并州之地的大城池,有很多都是掌控在依然心向进行的大臣们手中,而工匠也多在城池之中聚集,这些工匠是无法被王仁青使用的。” “这些大城池,地处于并州腹地,而且人口多,兵力也不算少,若进行攻打并州,这些城池大吏,可能发挥极为重要的作用。” 项阳点头道 :“之前我们已经派人与这些城池接触,他们都有上表,表达对于进行的忠诚之意,只不过私下里也是顾忌良多。” 霍南雁代为解释道:“此事也怪不得他们,这些城池在王仁青的围阻进攻之下,其实能坚持到今天还是非常艰难的,若是行错一步,必定会万劫不复,而且即使他们团结起来的力量,也难以与王仁青的大军在正面争锋。” “不过,这次陛下领大军直接杀入并州,足以证明进行恢复并州的决心,那些大吏们看到外有援军,必定会有足够的信心与王仁青正面作战,大家必能配合起来。” 项阳却摇头笑道:“只怕未必吧?说到底,我也只带了五万大军来到河东,而河东还要留守部分兵力,能进入并州作战的军队只怕还不足四万,而王仁青,却有足足三十万大军呀,那些大吏信心何来?” 霍南雁也无语以对。 的确,仅仅是从兵力的对比,只怕并州的忠于进行的大吏也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 不过,霍南雁倒是相信,他们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还在坚持着对进行的忠诚,那么等进行天军杀入并州,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握这次机会才对。 霍南雁的想法其实比较简单,也比较合乎逻辑。 但她还不知道,世间有些事情,是用逻辑无法清楚地解释的。 项阳清楚,那些依然坚守的大吏们,与王仁青为敌是真,对于进行的忠诚也不假,但是他们“忠诚”的动机却是各种各样的。 越是困难的处境,面对越强大的敌人,他们越需要通过某些事情来凝聚信心与士气,其中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带着他们以弱胜胜,百战百胜。 一支常胜之军,是不太需要担心士气的。 不过,并州的那些大吏,只怕是没有这样的本领的。 另外嘛,当然就是手握“大义”,让将士们在大义的感召之下奋勇作战,比如说为忠君爱国,比如说与逆贼誓不两立等等。 那些大吏们都是原来的进行官员出身,在这个时代,忠君之心有很大可能都是真诚的,但是长时间地在敌后坚持作战,很难说他们维持到现在的信念到底是真正的忠诚,而是“强迫”自己坚持下去的信念。 简单地说,就是洗脑洗得多了,连自己都有点儿深信不疑了。 不过,情况倒不至于太过悲观,项阳也觉得,当他带领着大军杀到并州,那些军队应该会作出接应与牵制敌军的举动。 项阳在并州打得胜仗越多,那些大吏们的信心应该也越足。 “并州的地形,西北部多为草原,东南部又多山,离得洛阳最近的位置,沿大河之边又有很多平原。” “所以,我们自西部杀入并州正是适合,哪怕王仁青的兵力占优但他们防无可防,不可能阻止我们的推进,若是步步布防,那只会进一步分散他们的兵力,我们正可集中兵力,一鼓破之。” 项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看起来雁门军对于进攻并州,有过不少的研究啊。 这时,易秋娴又站出来质疑道:“那东部与南部的山地呢?越是这种山地地形,越容易发挥地理优势,我们对地形不熟,冒然深入反而会被敌人伏击的。” 大凉军的兵力本就富贵,不能拿富贵的兵力来探地形的。 这个问题却问不倒霍南雁,她笑了笑说道;“前面已经说过了,并州之地多有郡守对进行忠诚,他们的手下都是本地人,对于当地地形是非常熟悉的。” “再者,王仁青对于那些山地其实也没有掌控得很牢固,这么多并州的山匪都聚集在这里,时常下山为祸,搞得王仁青军很狼狈。” “再说了,山地之中又无城市,乡民又少,根本无力支撑王仁青的大军呀。除非王仁青甘愿也成为一个大的山匪,否则的话,他是绝不甘于退守到山区的。” “比较麻烦的,反而是上党郡。” “上党?那里不也是地处平原的大郡吗?现在难道没有掌握在忠于进行的大吏手中?” 霍南雁摇头道:“我们为此专门派人南下进行了确认,上党郡现在名义上其实是掌握在王仁青军的手中,那里的郡守定时会向王仁青进贡,表达忠诚之义。” 众人有些失望,既然他向王仁青表达忠诚,当然不可能忠于朝廷了。 霍南雁续道:“但实际上,上党郡太守却是并州的土大王,因为上党地处于整个并州的最东南,而且当地比较富庶,与冀州、兖州、洛阳等地都有接壤,势力非常复杂,使得上党郡守可以如鱼得水,在各个势力之间游走。” 项阳敲了敲桌案:“既是如此,那就先不去谈它,上党郡应该是我们最后攻略的方向,若是实有不便,等到掌控并州之后,以后再向东向南扩张之时,再进兵上党不迟。” “那,我们就说说王仁青的军力分布吧。” “王仁青共有三十万大军,其中调拨了十万之兵在北方,严防雁门云中二郡,自从河东之战后,他们更是对北方交通严防死守,既是防止雁门军突然南下偷袭,也防止幽州等地私下与雁门郡的联系。” 要这么说的话,王仁青直接派出了十万大军倒也不算夸张,这支大军肩负的任务其实不少,同时也证明了王仁青对于霍成的忌惮。 “另外,他还要调派八万多的兵力,监控各个大城,同时也是寻找破绽,想要对这些大城池一击而克,再扣除各城的守军,王仁青可以派来正面与我军作战的,大约在十万人左右。” 听到霍南雁的分析,所有将领都觉得压力陡轻。 之前听到王仁青有三十万大军的时候,他们还是比较紧张的。 这次他们能调动五万兵力来到河东,已经是难得的大手笔了,不过跟敌人对比起来,立即居于下风。 不过,如果只是十万军队,而他们与雁门军合兵一处,扣除留守河东的,还能出兵四万多人,比例接近一比二。 相对于大凉军过去打过的大战来说,这样的兵力对比,已经是少的有“富裕”仗了。 霍南雁之前也没想到,大凉军竟然能调来这么多兵力,忍不住想象着道:“自从裴鹤大败之后,并州的军队面对我们应该有心理上的劣势,我们大可以正面先试试王仁青大军的斤两,只要能将他们突破,并州将由我们长驱直入,再也没有能阻挡我们的力量!” 项阳微笑道:“想法不错,可惜,此战未必会这么顺利吧?” “王仁青乃是并州的地头蛇,他对于并州各处的地利是比我们更加熟悉的,而且经过了河东的大战,他不会低估我们的战力。” “所以,只要王仁青肯与我们交手,必定会占有地利因素。而王仁青手下的将士在自己的家乡守势作战,士气必定高涨,足以抵消裴鹤大败的影响。” “再说,哪怕王仁青军初战不利,我们也很难通过一战就将他们击溃,若是王仁青晓得厉害,不再与 们野战如何?他们完全可以依托于有利的地形与城池,坐等我们主动进攻。” 霍南雁越听脸色就越差,项阳所说的局面,她还真的无法破解。 他们不管战力多高,士气多高昂,如果要强行攻城的话,损失必定很大,哪怕最初能得手,随着兵力的折损,最后必定会受挫于对方,若是士气翻转,王仁青再看准机会一举反击,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117章 可疑的诱饵 项阳也夸赞了几句霍成,这是两家势力整合过程中必备的套路。 项阳的夸奖,并不只是客套话而已,这是大凉皇帝的一种态度。 霍成的确是带领着雁门军,长期镇守北疆,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从未向朝廷派使,从未主动表达忠诚,或者是向朝廷上报过边疆形势。 在乱世之时,这就等于已经是“独立”出去,如果较真起来,也算是“不臣”之举。 考虑到他们的南边被并州隔断,所以要怎么确定雁门军的性质,全在于项阳一念之间。 两军现在的关系极好,甚至在霍南雁对项阳表达效忠之意后,两军有可能直接整合在一起,只要大凉军能打穿并州。 那时,假如说项阳是无情无义之人,有可能翻脸无情,而霍家将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所以,现在项阳要多次当众夸赞霍家之功,在整个朝廷为霍家“定位”——他们就是代国守疆,之后项阳若是还翻脸无情,那其他的大臣与大将心中必定会有什么想法的。 项阳直接转入正题:“我军要入并州,必须要先克服地形的问题,雁门军可为我军先导,霍姑娘可有信心?” 霍南雁笑道:“请陛下放心,雁门军必不辱命!” 雁门军面对并州军还是有一定的心理优势的。 雁门军乃是边军出身,一直在最险恶的条件下作战,北边抵抗所有强悍的异族,南边也要提防对他们有歹心的诸侯。 而王仁青别看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并州王,实际上也是义军起家,手底上的班底并不算多精锐。 当然,以他现在的势力,肯定是攒下了不少的家底,不过精锐的数量依然不多。 王仁青是肯定不舍得将这些精锐摆在第一线,他的精锐现在还集中在太原等郡,等待着亲自出征的时候才会带在身边。 王仁青军的一般将士,面对雁门全都处于劣势,包括霍南雁自己也曾经亲领大军干翻过部分的王仁青军,在并州闯下了好大的威名。 所以,当初他们在河东之时,曾经让裴鹤军听到霍南雁亲领军队,显露出为难的姿态。 自从河东之战,雁门军与并州军基本上完全撕破了脸皮,霍南雁也领军与王仁青手下大将经过了多次交手,每交都占到上风。 “陛下,现在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战机摆在面前。” 项阳颇感兴趣:“哦?详细道来。” “趁着塞外的压力不高,我父亲分出了部分兵力进攻东部,给王仁青的错觉就是想要打通与幽州之间的联系。” “果然,王仁青大为紧张,因为那时臣女还没有领军主动进入并州之境,所以王仁青自己扯动防线,分了一部分兵力到东部战线。” “那时,臣女抓住了机会,一举出击,虽然没有将敌军的防线整个撕碎,但却让他们多支军队之间出现脱离,互相之间无法策应。” 项阳明白过来:“你们把王仁青军打出了一支孤军?” 霍南雁笑道:“正是,不过我们的兵力不足,一时之间还不敢对他们采取过激的行动,能得到陛下之助,那我们就有底气将之全歼了!” 项阳表现得对霍南雁极度的信任:“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对着地图详谈吧。” 河东之战时,霍南雁就已经表现出非常好的军事素质,当时要针对裴鹤大军的计划最初就是由她提出来,然后由项阳完善的。 霍南雁让手下将地图取来,那一部分并非是大凉军已经派出了秘密商队探出的地形。 “敌军所在的位置就是这里,他们的数量大约在三万左右,战力还是比较强的,在此地已经扎下硬寨,不是那么容易进攻的对象。” 三万精锐之军,如果有坚固的营寨作为防守工事,作战能力足以发挥出六万军队的作战力量,绝对不是霍南雁手下的军能啃得动了。 甚至对于项阳能动用的兵力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如果他们贪图于全歼这一支大军,强攻之下伤亡过大,那就没什么力量进攻后续的并州城池了。 霍南雁不断地以手指来回划动,详细地说明这支王仁青孤军所在的地形弱点,他们可以从何处进攻。 项阳最初听着饶有兴致,但是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陛下,您觉得这次的计划应该如何进行?” 项阳笑道:“霍姑娘,这次的计划,最好还是放弃得好。” “咦?这是为何?”霍南雁算认为并没有计算错误,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项阳问道:“你们将这支军队隔开,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回陛下,足有八天。” “好,八天之中,可有其他的敌军进行策应?” 霍南雁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未曾发现其他敌军在附近。” 项阳指着那一片地形道:“但是这一片地方并没有地形阻隔,周围地域平坦,只要王仁青有军力接应,三万敌军,怎么都能快速撤走了。” “河东已失,王仁青军必定知道我们两军已经联合,接下来并州就处于被夹攻的地位。” “虽说王仁青不可能预测到我们何时会对他动手,但是他作为一方枭雄,岂能不防,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一支孤军留在这里七八天的时间呢?” 霍南雁在项阳的提醒下,也产生了疑惑,不过她看了看周围的地图。 “陛下是觉得这里是王仁青设下的陷阱?但是此处地形还算平坦,离山区较远,又没有非常险要的狭道等地形,敌人要如何来埋伏我们呢?” 项阳反问道:“也就是说,在你们的心目中,这里是绝对不会中敌埋伏的地点?” 霍南雁正要答应,猛然间想到了河东之战,项阳指挥之时,对于裴鹤的心理算计。” 那一战中,他们能顺利对裴鹤的大军发起突袭,进而直接将敌军击溃,就是源自于对心理的算计。 当他们认为绝对不会有敌人埋伏,突袭他们之时,说不定就是敌人最好的埋伏时机,这种心理盲点,有时候会比地形的差距更大! 现在想来,这三万军队就守在原地八天,既无支援也没有撤兵的迹象,的确有些奇怪。 虽然他们卡住的位置乃是云中郡与并州之间的要害之地,但是正因为地处要害,如果大凉军与雁门军从多面发起攻击的话,他们就是被夹击的目标。 王仁青的用兵虽然称不上高明,但也绝对不弱,这么明显的弱点,不会八天都反应不过来。 霍南雁惭愧地道:“多谢陛下提醒,我差点儿铸成大错。” 项阳摆手道:“你们之前的进攻依然有作用,只要是被看穿的陷阱,那就不再是陷阱了。我们依然对这三万敌军出手!” “陛下,这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霍南雁其实心中已经有退意。 那到底也是三万大军,而且还有坚固的营寨可守,他们最大的劣势就是兵力不足,如果把刚刚开战时的兵力与士气都消耗在这座营寨之下,就算最后依然大胜,似乎也不值得啊。 “陛下,我们是否应该把宝贵的兵力消耗在更关键的战场上。” 项阳指着地图上她所标记的敌军大营:“莫非你觉得三万之军,不够关键吗?” “如果能轻易将他们解决掉,那自然是好,但是我们只怕无此能力。” 项阳微笑道:“此一战,姑娘可率领着雁门军进行阻敌之战,敌军既然要以这三万之军拖住我们,必定在太原郡等方向埋有伏兵,不论他们如何进攻,你们都要挡住他们,直到我军攻克敌军大营。” 霍南雁立即抱拳道:“领命!” 项阳回首道:“既然要打,那就要打得果决,不能给敌人太多的反应时间,众将士,立即进军!” …… 大凉军集中所有兵力,先行进攻霍南雁看准的一支“孤军”。 项阳有八成的把握,这支所谓的“孤军”就是王仁青军的诱饵,他们希望借着这一营军队,把大凉军与雁门军的主力诱至此处,如此一来,他们进攻并州的军队将由暗转明,不但能使王仁青军朝廷埋伏,而且也能让他们重新调整防守体系。 明面上的敌人,永远都比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更容易应对。 可惜,项阳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连诱饵都抛出来了,项阳岂能跟他客气。 王仁青军突然发现一支大军出现在他们的观察哨范围之内,如此多的兵力来势汹汹,不用脑子想也明白对方的来意。 整个大营里报警的牛角声接连响起,所有的将士立即回营集结,带着兵器准备迎敌。 果然,远处出现的敌军稳步向着他们的大营推进过来。 王仁青帐下大将孙非举着宝剑大吼道:“众将士不要担心,我们有营寨可守,敌军难以得手,我们还有援军在后,只要敌人进攻之时消耗过大,我们的援军就可以杀出,一举将敌军击溃!” 很多中层将领都知道他们在此扎营的最终目的,所以对孙非的话自然不会怀疑,大家的士气高昂,准备迎敌。 不论敌军派出了多少兵力,他们只需要坚守几天的时间就可以了。 第118章 破开寨子 另一边的项阳已经停下大军进军,与敌军大营隔着八百步的距离观察着。 “敌军非常沉稳啊,看起来我们所料不错。” “他们自恃有援军,根本不害怕呀。” 易秋娴冷笑道:“其实敌军的战术,就是以坚城为饵等我军疲惫之时再内外夹击的策略,不过是把坚城换成了一座坚实的营寨罢了。” “不过这一战,我们就要让敌人看看我军攻城的本领!” 项阳摆手道:“依然不可大意,今日扎营,明日进攻!” 他们远道而来,给了敌人一个巨大的心理压力,虽然敌人已经进入到临战状态,不过也让他们建立起了心理优势。 现在,敌军对他们的军情完全不了解,绝对不敢轻易出营作战。 项阳的大军安安稳稳地扎下了大寨,借着这一晚的休息,后方役夫也把大量的攻城器械给送了上来。 相应的,王仁青军就没那么从容了,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 最开始他们的确是气势非常高昂,自认为已经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所以那时项阳立即发起进攻的话,必会引起敌人的最强力反击。 那样只会让王仁青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 而他们没有直接进攻,反而会让敌军紧绷的心神先放松下来,然后就容易想东想西。 这一晚,不论是敌军的将领还是士卒,都不可能睡得太安稳。 当然了,仅靠着这一点儿的心理优势,不可能直接把他们压制到死,具体的进攻,还是要看大凉军如何攻法。 今天,项阳就直接给他们第二个心理打击! 那么多的攻城器械,就算是要真的进攻一个城池,也足够了。 这些王仁青的将士,怎么都搞不清楚,他们千辛万苦建立起的坚固营寨,到底能不能经得起这种儿正儿八经攻城器械的攻击。 项阳很快就会给他们答案:“全军,攻城!” 器械被推到前面,而且周围还有大量的大盾兵作为防守,不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因为他们手上的攻城器械射程上绝对是胜过敌军防守的劲弓利箭,所以根本不需要害怕被敌人反击。 无数提前准备好的炸药包全都丢了上来…… 此一战,项阳所带的军队之中有许多是最新扩军后的新兵,他们虽然也在追随着项阳,也对未来的大战有着必胜的信心,但是对于大凉军到底有多么强大,心里还没有一个印象。 这一战,就是要告诉他们,告诉所有的敌人,大凉军所至,攻无不克! 孙月影有些好奇地周围的阵型,低声向一旁的易秋娴问道:“秋娴姐,我们的战士似乎已经做好了冲锋准备了,我们的器械这么厉害,肯定能把敌营砸开缺口吗?” 易秋娴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轻视她,孙月影能这么问,已经说明她下过苦功。 “月影妹妹勿虑,我军有必能攻克敌军的武器,而且这种武器,其实在汉中之战时你也见识过的。” 就在这时,由攻城器械发射的炸药包已经丢入了敌军的大营,接连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王仁青军被这些动静搞得又惊又恐,而在大凉军将士听来则是无比“亲切”。 如果只是一般的石弹,哪怕是由攻城器械发射出去,也不见得能立即对这么牢固的营寨造成直接破坏,但是换成炸药包就不一样了。 这一批,还是由大凉的工匠们新改进的炸药包,足以发挥更加恐怖的破坏力。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固的木栅,现在都不堪一击,直接就被炸飞了,外围营寨露出的破口远远超过了王仁青军的预料。 不但如此,因为炸药包是足够轻量化的武器,所以由攻击武器将它们投射出去,距离上远远超过了普通的石弹,很多炸药包直接被丢到了敌军的阵营之中,造成了更加恐怖的杀伤效果。 王仁青军分布在最前面的将士也被炸伤了许多,使得他们无法维持阵型。 而大凉军早有准备,第一轮“轰炸”开始之后,他们就已经踏着稳定的脚步向前冲了过去。 现在,大凉军对于抛投炸药包与步军推进的时间之间,配合得非常丝滑。 步军刚开始向前冲,各处的投石机并没有停下他们的投射,照样装填第二波炸药包,然后稳步发射出去。 这样,在步军快要冲到敌军大营前的时候,第二波的炸药包也稳稳落入。 “轰轰轰!” 王仁青军的大军被炸得人心都颤了,既搞不清楚这种攻击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 更重要的是,本来大凉军攻营,他们是要卡在一定的距离射出手中的利箭,抢先给进攻的敌人造成一定的杀伤。 但是,因为这一波轰炸,他们连基本的阵型都无法维持,更别说进行弓箭还击了。 大凉军在几乎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就已经冲到近前,凭着之前的炸药包炸开的破口,直接冲进了敌军大营之中。 “不好!快!快挡住敌人!” 王仁青军主将已经慌了。 任他们再怎么事先谋划,再怎么高估着大凉军的作战力量,也万万不会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刚开始发起进攻的时候,先把大营的外层给炸开了。 这下子,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最外围挡住大凉军了,许多士卒还没有从炸药包的惊恐之中回复过来,本能地向后面退走。 大凉军不但顺利地冲入了敌军大营,而且还占据了一片的据点,可以以这一片为中心不断地向外扩散,挤得王仁青军步步后退。 王仁青军反应也很快,不管大凉军的进攻多么出乎他们意料,他们绝不能退缩呀。 他们在扎营之时,虽然已经在外围的坚固下足了本钱,但是大营内部却并没有太多的防御措施呀。 这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依靠了,只能用人命来推,跟对方拼命,压得对方无法再进攻更多的大营区域。 而且,王仁青军也发现了,当两军开始近身肉搏之后,他们就无法再将炸药包丢到头上了,没有那种可怕的“天雷”,他们不论是阵型还是勇气,都能发挥出来。 项阳的大军开始遇到正面阻击了,之前过于顺利的冲锋受到了阻止,但是,他们的推进依然坚定,依靠着更精良的训练以及甲兵,他们的作战效率依然胜过王仁青军。 但是,这样的推进项阳并不满意。 正如霍南雁在战前所说的,如果按这样的进攻方式,他们即使最后能胜,伤亡如果过大的话,也会极大的影响之后.进攻并州整体。 项阳的大军虽然已经打破了外围大营,但是里面还有足足三万大军,拥有极强的防守能力,若不能将之击溃,说不定对方还能发起反击,将他们从大营的范围驱离出来。 项阳手再次抬起! 前方两军将士还在死命拼杀,对于两军来说,他们都是后退不得的。 大凉军步步推进,但是每一次推进,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就在这时,在王仁青军的军阵后方,突然又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让他们措手不及再次陷入恐惶之中。 原来,不知何时,项阳下令让大军将他们的攻城器械再次往前推进一段距离,这下子他们的射程又延伸得更远。 虽然没有了大营的木栅作为轰炸目标,他们还能直接把炸药包丢到了王仁青军的人群中!一下子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与士气打击。 其实这样做,对于大凉军也有着极大的风险。 投石机毕竟不是真正的“火炮”,自身若是出现故障,就会把炸药包丢偏,无法投到准确的位置。 而且,这些炸药包的爆炸威力也不容易把控,更不可能准确估算到前线将士的进攻时间,很容易出现误伤的事件。 但是,大凉军依然勇猛无畏,拼命地向前进攻,借着敌人的阵型大乱,取得最大的战果。 孙月影在后面都看呆了,没想到大凉军还有这样的战术。 现在看来,王仁青军竟然想要以这座营寨来当作诱饵,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严格来说,哪怕仅仅是三万大军,在战场上也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但是他们最开始采取守势,对于外围营寨寄予厚望,最后却被大凉军轻易突破,这就使得他们的心理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 现在,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开始对大凉军与大凉军的武器产生了恐惧。 “转移!” 项阳看到自己的大军与敌军接触,已经非常深入,仅仅再凭着推进投石机的办法,无法取得更大的战果。 他还看到,更加深入敌军大营的话,就会受到多个方向上的敌营弓手的袭击,正面突进的战士必定会吃大亏,于是主动放缓了正面推进的节奏,而且还让手下将士把投石机往另外的方向移去。 谁说过他们只能从一个方向打开突破口的? 呵呵,既然敌人愿意把这三万大军变成一支“孤军”,那项阳就不会客气,只要从多个方向上打开破口,从多个方向上都能对敌军发起夹攻,那么敌军的防守就会顾头不顾尾,自行发生混乱。 第119章 小计谋 王仁青军绝望了。 他们又听到了侧面出现巨大的轰鸣声,现在他们对这种可怕的声音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意味着他们侧面的营寨也不可能顶得住敌人的轰炸,只要出现破口,那么敌人就能冲进来了。 他们到底要摆出什么阵型才能顶得住这么多方向的敌人? 龟壳阵吗? 这时,就体现出在战场上兵力运用的优势了。 明明王仁青军有足足三万兵力,但是他们早就摆出了守势作战,兵力根本无法展开,大量的兵力只能挤在营寨里,但是能跟项阳军接触的兵力就是那么多,后续兵力还处于巨大的恐慌之中,这样的战事,怎么打? 虽然王仁青军主将快速调派兵力,让后面派不上用场的兵力填补到侧翼的战场上,但是他们的士气低落,对于敌人的心理准备不足。 刚刚的混乱,使得他们无心排阵,只是惊恐地等待着敌人什么时候能冲过外围的营寨。 而且,项阳故意用计,这次在排列投石机的位置用了点儿心机。 之前,他们已经在正面打开了破口,也使得敌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面。 所以,敌人的注意力分散,再加上营寨木栅的阻隔,使得他们对于投石机距离的判断出现了一定的问题。 高处的木哨楼上的王仁青军虽然能看得清距离,但是他们对于投石机投炸药包的距离并没有准确的判断。 项阳下令侧翼发起进攻的时候,故意缩短射程,只是把所有的炸药包都丢在了木栅上。 这给了王仁青军一个错觉,似乎他们的兵力只要守在后面就是安全的,坐等项阳军派出大军与他们交战即可。 然而,当营寨被打开破口,项阳大军开始冲杀过来时,投石机才真正展现他们的射程优势。 大量的炸药包在这时直接落到了王仁青军的头顶上,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爆裂开来。 “轰轰轰!” 炸药直接造成了巨大的杀伤,这时的敌人,不要说排着整齐的阵列了,甚至有不少的士卒直接炸得魂飞魄散,当起了逃兵。 天上的炸药包终于落完了,而正面的大凉军已经杀了上来,没有给他们留下半分反应时间。 “完了!” 在这个方向上主持防守的将领心灰意冷,他知道大败就在眼前,如果现在还坚守在此,那他自己也逃不掉了。 “诸位将士,莫要怪我啦。” 他内心道了个歉,然后毫不在意地扭头就跑。 没有了主将的指挥,这个方向的王仁青大军崩溃得更快更彻底,大凉军将士本来如猛虎出笼,但却打得没什么劲儿道,因为敌人的抵抗实在是太弱了。 不过也好,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伤亡,后续也不需要再让投石机们冒着误伤己军的风险持续抛出炸药包了。 他们一直推着这些溃兵向着敌军本阵杀了过去。 项阳的计划实施得太过成功,以至于他们直接在另外的方向上站稳脚跟。 不过,也正因为王仁青军溃败得太彻底,所以主营很快就反应过来,凭着兵力太多,将正面战场上多余的兵力再派了过来,哪怕士气低落,也能靠着人数跟大凉军死顶。 现在,他们也只有这一种战术了。 …… 远处的太原郡边缘位置,有些不知名的山头分布着。 就连王仁青军都搞不清楚这里每一处山头的名字,这里的居民都少,只有山中猎户,连名儿都起不了,全都是“石头山”。 不管是否有名,只要王仁青的计划成功,这片山区就将记入史册。 外部势力的探子,只知道王仁青将他手上的大军分守在太原等大城之中或者是西部的草原上,但却没人知道,在这片无名山区,也隐藏了一支大军。 他们正在用餐晒太阳之时,突然看到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烟柱。 王仁青帐下大将陈鹰冷目看去,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这道烟柱,应该是由北部大营发出来的……” 后面的副将赶紧道:“那我们要快点儿准备啊,大帅吩咐,只要见到烟柱,我军就杀出来接应北大营,内外夹击,狠狠地反击大凉军与雁门军。” 陈鹰疑惑地道:“但是,时间对不上呀。” “按照大帅计划,北大营应该好好坚持几天,让敌人把精锐之军消耗在外面的营寨防线上,而他们则能以逸待劳。” “当我军杀出来的时候,定是敌军最疲惫,甚至无力逃走的时候,如此可得大胜。” 副将明白他的疑惑:“将军是说,现在大凉军刚刚才对北大营发起进攻,他们立即燃起烟柱,时间对不上?” 陈鹰反问道:“按你所想,如果我军杀过去,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敌人?” 陈鹰自己乃是王仁青军年轻一辈的优秀人物,所以才被王仁青破格提拔。 而他的副将,则是一位老诚持久的老将,他的才华无法与陈鹰相比,但是经验却无比丰富。 “呃,我军现在杀出,正是敌军刚刚发起进攻,士气最高昂的时候,这时与敌人接战,只怕我军占不到什么便宜啊。” 副将知道,其实如果按“伏兵”的标准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太好的埋伏位置。 所以,除非敌军为了进攻,先把力量消耗个干净,否则他们冲出去,根本起不到“突袭”“伏击”的作用。 单是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一路杀出,敌人稍微布下点儿探子就能提前发现他们了。 也就是说,他们出击,碰上的必定是敌人的严密布防,这时要打的话,他们根本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啊。 但是…… “将军,我们其实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大帅的命令必须要遵守,我们现在如果不杀出去,一旦北大营有失,那我们就要吃军法呀。” 陈鹰苦笑起来。 面对这位老诚的副将,他其实与对方颇为交心,有些话对着他的话,并不需要有什么避讳。 “我并不是不想遵大帅的军令,而是有一种预感。” 说到这里,陈鹰主动压低了声音。 “我感觉到,在北大营那处的战场,必定是发生了某些意外之事,而这些事情,可能会让整个战局发生我们不想面对的结果。” “罢了,你说得也对,这些东西,我们只能猜测,想得越多越影响士气,命令大军,集结出发!” 虽然陈鹰等人很早就看到了北大营发出的烟柱信号,但是他们因为没有提前的心理准备,所有的将士都散在山区之间,想要出发的话,必须要花大量的时间才能集结起来。 等到他们完成集结,然后大军出发,就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此时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明知道前方有敌人,他们也不可能冒夜行进,只能先行扎营。 陈鹰早就派出了信使向太原郡,将北大营的变故直接上报大帅,但奇怪的是,他们都已经看到烟柱了,这一路行来,竟然都没有看到北大营派到后方来传信的密探。 按理说,就算是有狼烟作为信号,他们也应该派出密使进行实际的联络,这样才能让陈鹰大军更容易把握到前线的战局。 陈鹰绝没有想到,其实就连“北大营”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防备之下,只能赶紧退缩回营,然后就被大凉军给堵住了。 之后的大战也非常激烈,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会想到向后方派出密探呢,赶紧以最短的时间燃起狼烟,让后面的援军快点儿杀过来。 此时,在北大营的将士心中,只是想到大帅的军令,他们点起狼烟,必有援军配合,根本不会再想能给大凉军造成什么伤亡了,只要他们自己能得救,能保住北大营就烧高香了。 陈鹰等人在疑惑之余,却并不理解他们这种焦虑与急切,所以耽误了一夜再次出发。 这下子,大凉军隔得很远就已经注意到了这支军队。 而比大凉军更快的,当然就是雁门军。 …… 霍南雁也注意到了北大营方向的狼烟,她对王仁青军还是更加了解的,自然明白这种狼烟,很可能是在呼唤着不知何处的援军,直到探子看到了陈鹰的大军回报。 “没想到,这次又让陛下给猜对了。” 霍南雁震惊之余,对于项阳的指挥与分析也更加佩服了。 “众将士,我们杀上去!” “在陛下面前,我们可是作出保证的,一定不能放王仁青的爪牙杀过去。” 霍南雁的心中也有争胜之心。 大凉军之精锐,是根本不需要怀疑的了。 项阳冒险亲自指挥攻营,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就逼得北大营燃起狼烟求救,霍南雁几乎不能想象大凉军将士到底是怎么攻城的,能这么短时间就把敌人打得如此狼狈。 不过,大凉军是做到了,而雁门军自然不能让这些“友军”小视,将来他们可是要并肩作战,而且雁门军很可能要接受朝廷的整编,如果被陛下轻视的话,将来的待遇也会受到影响的。 霍南雁让步军主力缓行,她亲自带着五千骑兵,快速杀了上去。 陈鹰刚刚看到了远处的狼烟升起,那必定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 第120章 雁门军的压力 “果然,敌人早有准备,他们料到了我军的伏兵呀。” 陈鹰自认为刚刚才会被敌人发现,现在就已经看到敌军的骑兵向自己杀了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 “好,那就先跟他们接上一阵,看看敌军在全力攻打北大营的同时,还能调出多少兵力。” 陈鹰根本就不知道,大凉军与雁门军是兵分两路行动,他们面对的可是单独的雁门军大军。 而大凉军,靠着弱势的兵力,单独就能把北大营的三万大军打得狼狈不堪,只能求救。 若是陈鹰知道这些实情,恐怕瑞已经在对北大营的将士破口大骂了。 “不对!那是雁门军的骑兵!将军,这……” 陈鹰也是看得头皮发麻,他甚至已经认出来,那些骑兵所挥舞的军旗,就是霍南雁的! 陈鹰乃是王仁青军年轻一辈的优秀将领,而霍南雁则是霍成之女,他们两人自然在沙场上交过手,陈鹰可是从来没有在霍南雁的手中占到过便宜,甚至有几次大败,被他打出了心理阴影。 不过,此时他们是退无可退的局面了,这一退,回去必定要挨军法。 “娘的!看她手上的兵力也不足,横竖是要打一仗的,大家别怕,给我冲!” 作为大军的主将,竟然在指挥作战时先说出了“大家别怕”这种话,气势上就已经先矮了三分,包括他周围的将领,也听着很没底气。 但是,大家都知道,绝不能不战而逃,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王仁青军虽然兵力众多,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多骑兵可用。 陈鹰分出一队重甲步军挡在前面,然后让弓箭手做好准备。 说什么“冲”,其实就是列好步阵防守而已。 霍南雁身居于雁门郡,长期与塞外异族作战,在战术上自然也取长补短,看到他们摆出的阵势,没有硬拼,而是利用骑兵的灵活快速绕行。 雁门军非常有经验地保持着跟他们的距离,绝对不轻易探入他们弓箭手的射程之内,而是绕着大圈,寻找着王仁青军军势的破绽。 因为两军是遭遇战,陈鹰也绝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就遭遇到敌军,而且还是一支精锐的骑兵,所以他临时能调出一支精兵挡住正面,却不可能在四面方向都做到让军士快速列阵迎敌。 很快,霍南雁就找到了目标,怒吼一声,当先纵马向着看准的方向冲杀上来。 “杀!挡住她!” 陈鹰将过去面对霍南雁时吃过的败仗抛到脑后,立即下令反击。 他的军中,大量的士卒才刚刚从行军阵型变为作战阵型,这时想要快速填补侧翼的缺口是完全不可能的。 步军永远也无法跟骑兵比拼速度。 但是,陈鹰的手下却有着兵力优势。 陈鹰已经做好了准备,刚一接触,他肯定要蒙受巨大的伤亡损失。 但是,只要不让霍南雁领军杀入阵中,在他们的大军内部搅个天翻地覆,那这一战就有可为! 陈鹰自己并不是胆小之人,长啸一声,带着他的亲卫也冲了上去。 步军与骑军作战,永远是处于劣势的,所以,他们面对骑兵的时候,绝对不能让阵势乱掉。 只要阵型整齐,靠着大盾守外围,靠着劲弓进行射杀,骑兵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陈鹰这时表现出了作为并州年轻一辈精英的底气,他的指挥非常迅速,而且在行动之时也没有犹豫与胆怯。 陈鹰的精锐亲卫,是唯一能正面与雁门军抗衡的军队了,虽然数量很少,但却发挥出支柱的作用。 霍南雁正带着骑兵冲垮了这支王仁青大军最外围的兵力,没想到却遇到了一块“坚石”,让他们的攻击受挫。 这支军队装备比起其他军队更加精良,而且死战不退,让霍南雁也猜了出来,他们必定是敌军主将的亲卫军了。 想到这里,霍南雁杀气更盛,只要把这支敌军主将亲卫击溃,短时间内,敌军不但士气大跌而且应该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了。 任何将领都知道,只有在战事最紧急的时刻,主将才会把自己的亲卫派到第一线。 霍南雁猜得不错,不过,最后却没有得逞。 她手下的雁门军固然是精锐之师,而陈鹰麾下的亲卫也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是在第二线冲杀上来的。 雁门军最强悍的一股冲击力,消息在了外围的将士身上,虽然直接把他们冲垮,却也使得陈鹰的亲卫承受的冲击力减弱。 同时,雁门军的兵力还是不足,无法形势极长时间连绵的冲击力,而且被陈鹰的亲卫硬顶下这一波之后,只能先行后退。 骑兵作战,首要之处就在于速度,骑兵是绝对不能减慢速度的,那样既无法发挥骑兵的机动与冲击力,还很容易被敌军的步军缠住,那时再想脱离,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了。 霍南雁深深地看了眼这支敌军,看着他们的旗帜似乎有些眼熟。 王仁青的兵力非常多,军队从属于各将,霍南雁与其中的大部分都有过交手的经历,自然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军队旗号。 但是,她看着这支旗号有些眼熟,能让她留下印象的,想必是王仁青军的精锐啊。 这一战,不容易打。 霍南雁的心里,非常想好好地打一场胜仗,让项阳看看雁门军的战力,对他们更加高看一眼。 不过,她绝对不会拿自己手下的性命随便冒险。 敌军的兵力虽然以步军为主,但是兵力却是她的五倍以上,若仅以骑兵想将之击溃,机会只有一次,既然敌军撑了下来,那不妨改变战术,改为游斗。 想到这里,霍南雁快速变阵。 虽然她依然带着手下骑兵不停地转圈,提速,寻找着敌军的破绽,不过并没有盲目地再次冲击。 陈鹰看到终于把霍南雁打退,虽然心中有点儿可惜没有把敌军缠死,然后通过兵力优势进行围杀,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顶住了。 他赶紧开始兵力调派,把四面的弱点破绽都守住,绝对不能再让敌军骑兵冲上来了。 不过,让陈鹰奇怪的是,霍南雁明明已经杀上来了,现在反而不急了。 要知道,敌军的骑兵已经占据了突袭的优势,但是时间每多过一分,他们就多一分的准备,之后霍南雁如果再想靠着骑兵突进,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王仁青军虽说是义军出身,战力天然不足,但至少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他们在列好阵型的情况下,根本不用担心被敌军直接突破。 陈鹰对于他一手调教的大军更加有信心。 “霍南雁应该也知道我军的战力吧?她就敢如此托大?” 副将这时站出来说道:“会不会是她的后面也有援军?雁门军虽然骑兵多,但是真正的战力,还是以步军为主呀,我想霍南雁的背后,必定有步军的存在。” 陈鹰想了想,似乎这就是个最可能的发展:“但还是有点儿不对!你有没有发现,霍南雁的军队之中,‘气势’非常稳。” “气势?” 副将尴尬地道:“将军,你说到这个可真是为难我这个老儿了,我哪看得出敌军的气势是什么样子呀。” “不过,就算敌军气势沉稳,又怎么样呢?” “她们不急着进攻!而且缺少杀意!” 陈鹰猛然而惊,想通了某些道理。 “她的确是在等待更后方的援军,但我断定,就算是她的步军主力赶到,敌军也未必会进攻的。” “别忘了,我军的目的是要支援北大营的!而雁门军出现在这里,目的必定就是阻止我们,所以霍南雁根本不用心急,她的目的不是消灭我们,而是阻止我们靠近北大营!” 副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霍南雁自出现之后,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们作为大军的主将与副将,竟然稳住阵型,看到霍南雁的大军出现“奇怪举动”之后,才把这么明显的道理给想通了。 更尴尬的地方在于,即使他们想通了,也无可奈何。 “我军,好像真的不能再往前推进了。” 不然怎么办?难道真让他们顶着雁门军的威胁,持续向着北大营进军? 陈鹰不知道北大营现在到底是何状态,他只知道,如果真的敢冒然再换为行军阵型,雁门军哪怕以少量的兵力,也能在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若是他们自己都被雁门军重创,即使快速赶到北大营又有什么作用呢? 难道再反过来让北大营来支援他们吗? …… 后方的太原郡,此时王仁青才刚刚接到陈鹰的报告。 “接到之前敌军逼往并州的军情,过去才一天,北大营就已经燃起狼烟求援?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仁青同样非常震惊。 “我们可曾收到北大营的探子来报?” “回大帅,不曾有北大营的人前来。” “前线有变!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赶紧集结兵力!” 王仁青凭着他的经验,已经闻到了异常的味道,他不能只靠着陈鹰的军队赤救援北大营,说不定,北大营之战有可能变成两军的大决战。 那样,他埋伏下的陈鹰伏兵,说不定兵力不足啊! 第121章 六万之众 王仁青虽然感觉不对,但心中却并不慌。 北大营第一天就放出了狼烟,说明他们面对的压力无比之大。 只怕大凉军派出的进攻并州的大军数量比想象中更多。 这就使得,王仁青设下的诱饵与援兵,很可能不足以将过来“咬饵”的敌军吞掉,甚至有可能被敌人击败。 但王仁青并不惧怕这样的场景,反而期盼着! 那就意味着敌军的主力完全暴露了出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再处处设防,只要集中主力,压过去,抓死敌人的主力即可。 这一波,他如果能在正面决战中,凭着兵力优势狠狠地打败敌人,那么大凉军将在一年之内都缓不过气来,那时,王仁青就可以从容布局,反击河东了。 “呵呵,真以为我会怕吗?大不了,就是多丢一只饵而已。” 王仁青眼中露出残忍之色。 他根本就不在乎前线打成什么样子,哪怕陈鹰的大军也败了,最多就是多填了三万大军当作诱饵,只要能让敌军把兵力全都暴露出来,哪怕他们全军覆没,也就是六万人马。 自己若能夺下河东,靠着河东的人口与盐池,能在短时间换回十二万人马! 这就是王仁青与大凉王朝的本质区别。 项阳收回河东之后,虽然也期望着河东之富能壮大实力,但是更看重这里的长远发展,甚至他还分出了很多的河东出产利益补给了雁门军。 不过对王仁青来说,那根本都是些“假仁假义”,既然都参与到天下争霸了,还讲究那些玩意儿做什么? 用尽一切方法,把河东的财源榨取,最大程度地扩充军力,至于百姓们没有活路了……等他王仁青一统天下之后,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吗?到时自然就有活路了。 不过,王仁青的计谋虽好,而且也下得了狠心,但他的军队还是不可能立即出动。 因为之前王仁青将大军分布到各城池之中,现在他要跟大凉军打决战,那自然要集中更多的兵力才行,要集中的兵力如此之多,分布如此之广,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 王仁青心里再焦急,派出了再多的使者进行催促,也无法改变这个基本规律。 就在王仁青在后方打着如意算盘之时,前方的战局,依然在不断变化之中! 项阳带领着大军进攻王仁青的北大营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已经从霍南雁那边得到消息,雁门军正挡住敌军伏兵向着北大营方向的推进,现在,大凉军可以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疯狂地进攻北大营。 而且,大凉军在他的指挥之下,进展也的确非常迅速。 现在,王仁青军已经再无营寨的防守了。 他们千辛万苦设下的“坚固”营寨,本来就已经被炸药包轰出了几个缺口。 等到大凉军杀入大营内部,与王仁青军开始进行阵战,使得王仁青军所有的注意力都要注意,然后项阳从容地派些人,从其他方向靠近,通过钩索轻易地钩住木栅,然后把它们拉开即可。 这下子,所谓的“营寨”就只剩下内部的帐篷以及少量木掉的哨塔。 除此之外,对于进攻方的大凉军来说,这里根本是一马平川。 而且,这么“空旷”的区域上,项阳的大军很容易铺开阵型,但是,王仁青手下将士已经被挤压成一团。 他们面对着早就摆好阵型发起进攻的大凉军,根本没什么抵抗之力,只能依靠着帐篷等障碍物,步步后退。 北大营能坚持到足足三天时间,还是因为他们拥有三万兵力,而项阳不太希望有太多的伤亡。 现在,北大营的三万大军已经到了极限了。 项阳占据着地利优势,还能通过轮换的方式让战士进行休息,但是王仁青军三万大军,几乎时刻不敢放松,哪怕大凉军没有冲杀上来的时候,也时刻担心着。 项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断地给予敌军压力,直至崩溃的那一刻。 其实在这三天两夜的时间里,特别是夜晚之时,王仁青军也不是没有想过趁着大凉军不攻击的时候,丢下散乱的大军,只带着少量精锐进行突围。 但是,项阳早就防备着这一招了,在他们很少会经过的途中,会以特殊信号标示,然后埋设下特制的炸药包诡雷。 项阳.根本不需要封死所有的道路,只要敌军有大批人马经过,总有人会触发这些“诡雷”,之后剧烈爆炸的炸药包自然会吓破这些突破的敌军胆子。 他们在受到炸药包的爆炸,造成极大的伤亡之后,根本不敢再强行往外突围,只能转向,逃回内部,“死等”项阳的大军何时再发起进攻,将他们全歼。 因此,明知道三万人挤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之中,完全无法发挥作战力量,明知道继续呆在原地只是等待灭亡的到来,他们也无法可想了。 以项阳对于战场的认识,自然明白今天就是决出胜负之时,天色刚亮,他就催促着手下将士,开始发起最后的总攻。 后面的孙月影,一早就已经睡醒过来,等待着最后的围歼时刻。 这次大战,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以数量并不占有绝对优势的兵力,竟然能在平原之地,围住早就做了防守准备的三万大军,而且在三日之内就将之全歼! 这可不是简单的正面击溃战呀,而是利用兵力展开以及敌人防守的心态,在开战之初就将他们死死困在中心地带,一个溃兵都没有放过,全部斩杀或者逼其投降。 这种“歼灭战”的战果,对于王仁青本人以及他手下的将领,必定会造成更大的震撼效果。 …… 不过,项阳的意愿,未必也是友军的意愿。 霍南雁这时已经开始陷入苦战。 王仁青也意识到,他如果想要完全集结好兵力再发兵北大营进行支援的话,必定会耽误好几天。 而北大营这么快就燃起了狼烟,必定代表着他们那里的局势真的非常危急。 王仁青当机立断,直接先分出三万兵力,将太原守军之中派出先锋军前往支援。 如此,在王仁青的心中,“前线”就有足足九万兵力!任他大凉军能派出多少大军来,都不是对手呀。 哪怕这三万援军被隔开也无所谓,有这三万兵力进行牵制,敌军想必也不敢放心大胆地对北大营进行进攻吧? 他不会想到,此刻的北大营已经危如累卵,而且他派出的三万大军,直接被雁门军挡了下来,更别提给大凉军造成什么外围压力了。 霍南雁曾经设想过,陈鹰的大军被他挡下之后,王仁青有可能会派出更多的援军前来,不过只要在一定的限度之内,雁门军全都接下! 她没想到,王仁青舍得下如此本钱,一次支援就派来了三万之众! 三万大军呀,直接让她们挡下的敌军数量增长了一倍,。 雁门军面对陈鹰的大军,本来就处于兵力劣势,完全靠着步骑结合,以步军挡正面,再以骑兵进行游斗牵制。 靠着这种办法,她才能持续压制住陈鹰。 陈鹰对于霍南雁始终抱着极大的忌惮,就让自己的大军摆出防守阵型,然后缓慢推进。 但是,自后方又得到了三万援军,加上他也大体上弄清楚了雁门军的兵力多少,所以陈鹰立即展开反击。 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陈鹰也希望借着这一战好好雪耻,让自己的亲卫也分布到几支精锐之军里,让他们轮番对前方发起进攻。 虽然他们的步兵远不如骑兵灵活,如果采取正面进攻的话,很容易让侧翼受到敌军骑兵的冲击。 但是,陈鹰先将两支步军专门防着两翼的突袭,然后让正面进攻的军队从中间杀过去。 这就是兵力优势的长处。 而且,所谓骑兵对于步军的牵制,其实并不像很多人想象得那么可怕。 只有重骑兵才会正面向着步军军阵发起冲锋,而且能一举将步军军阵击溃,如雁门军这样的轻骑兵,还是以牵制作用为主。 而且,步军虽然笨重,但是他们使用的弓劲弓与盾牌,都远优于骑兵的骑弓和骑盾,若是骑兵无法找到敌人无备的时机,难以防备的角度,就算强行突袭,也无法取得太好的战果。 因此,陈鹰放上两支步军守住两翼,就不需要太在乎雁门军的骑兵,哪怕他们是由霍南雁亲自率领。 不过,雁门军对于阵地的守护之决心,大大出乎陈鹰的预料。 霍南雁严令步军不得主动后退,哪怕正面无力阻挡,也要通过分层后撤,消耗掉敌军的冲击力,所有将士,哪怕伤亡再大也不得主动散开阵型。 而她依然带着骑兵在侧翼想办法。 最初之时,敌军的确是依照陈鹰的设计保持着阵型。 但是,随着正面多次冲击雁门军的防守阵势却无法攻破,他们的伤亡不断变大,也使得王仁青军的阵型开始变化。 这种时候,不管是高层将领如陈鹰本人,还是中低层的将士,都会产生急躁的心理。 他们更加迫切地想要冲破正面,害怕面对不断增大的伤亡,而且就算是多军进行轮替,体力消耗也会变大。 第122章 援军已至 两翼掩护他们的军队,则要根据正面进攻军队的位置和阵型进行不断调整,最终让他们越来越烦躁,被动地露出破绽。 霍南雁知道正面战场上自己的步军正在不断被敌军消耗,不过她还是强行忍住进攻的冲动,一直等到最好的时机。 “有破绽了,众将士,随我冲!” 霍南雁知道她只有一次机会。 面对对方六万大军的恐怖压力,如果拖得再久,即使以雁门军的精锐,只怕也未必能顶得住。 霍南雁最后往北边又看了一眼,她依然不知道那边项阳已经打成什么样子了,希望大凉军能对得起雁门军在此的牺牲中。 “杀!” 数千骑兵如狂风骤雨般飞驰杀过。 本来那些步军已经时刻紧崩着神经,又要注意着正面战场的压力,时刻调整自己的位置,开始变得疲惫甚至是松懈,没想到就在这时,敌人的骑兵杀了上来。 众将士又慌乱地集合在一起准备迎敌,不过,因为他们的反应慢了不止一步,所以他们的弓箭手无法以最快的速度形成齐射。 那些反应快的弓箭手已经射出箭矢,但是反应慢的还在慌张地搭弓。 “混帐!” 陈鹰的部将看在眼里,心里恨彩,不过现在他不可能再抽时间先处理掉这些弓箭手,只能硬着头皮让大盾兵顶上。 现在他们绝不能让敌军骑兵把大盾阵线给冲散,那样的话,己方整个步军阵列都完蛋了!如果步军陷入了混乱,面对骑兵将没有太大的还手之力。 霍南雁自然更加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下令不要理会那些箭矢,哪怕是她本人中箭落马也不能减速,一定要靠着速度冲破其阻击,直至威胁敌军本阵。 陈鹰军现在手中的兵力虽多,但是他把最重要的兵力用来进攻正面,侧面自然要摆到次要位置。 陈鹰希望这些兵力能阻挡住敌军的骑兵,并没指望侧翼的步军能打败对方,所以兵力不多。 霍南雁借着对方少许的混乱,一马当先地冲杀进来靠着骑兵的速度与冲击力,直接冲开了那些大盾兵的防线。 几十名挡在正面的大盾兵直接被撞飞出去,让本来就露出一些空隙的大盾阵线,直接出现破口,后续骑兵纷纷顺着这边杀了进来。 更后面的骑兵则向着侧面进行射击,一轮射击之后立即丢掉弓箭取上斩.马刀。 如此战术,使得敌军想要支援破口处的速度变得非常缓慢,而且他们若是没有把大盾摆得太整齐,现在又蒙受一股伤亡。 霍南雁依靠着她身边最精锐的亲卫,一直保持着速度向着敌阵更深处冲过去。 速度,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速度,她在杀穿敌阵之前,绝对不能先减速! 霍南雁看到,由她父亲亲自为其挑选的三百亲卫,在这一战中就有至少五十人落马,或死或伤,以往她经历的大战,还从来没有让其亲卫受到这样的重创。 不过,拼力搏杀也换来了不错的结果,前方的压力一轻,视野也豁然开朗,霍南雁知道,她们终于杀穿了敌侧翼阻击之阵,再往前,就是敌军本阵了。 陈鹰这时也吓了一大跳。 他自认为已经在侧翼提前布好了人马,而且正面进攻这么长时间,侧翼并没有收到任何异常的回报,这让他产生了更多的安全感。 但是陈鹰却忽视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下将士的心理是会产生变化的。 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正面突破作战之时,霍南雁却已经抓住了他的阵型出现的致命破绽。 此时,陈鹰刚刚指挥着最前线的一队军队撤回来,让后续已经休整过的军队顶上,继续进攻雁门军步军。 但是,霍南雁领着骑兵突然杀到侧翼,瞬间让他进退失据。 “后军先顶上,掩护着前军撤回来!” 陈鹰临时指挥,绝对不能让前军与这支骑兵交手。 哪怕霍南雁的骑兵也刚刚杀穿侧翼军队,自己的阵型也比较散乱,但是前军已经与敌军步兵杀了半晌,伤亡巨大体力耗尽,面对敌军的骑兵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霍南雁一时还无法分辨出战场上的每支军队的状态,不过,她看到左侧的一支军队强行转向迎着自己杀了过来,而右侧的那支军队想要远离,看起来夹杂着不少伤员,瞬间就明白她应该怎么做了。 “都跟紧了!不要掉队,随我继续杀!” 后面的侧翼敌军,也已经赶到,不过他们刚刚才被雁门军骑兵杀穿,调整自身的混乱也需要不短的时间,霍南雁可以暂时不理会他们的威胁。 她强行靠着骑兵的速度,避过了迎着他们杀过来的王仁青军的生力军,向着前军杀了过去。 前军刚刚才与雁门军步兵攻杀一番,又疲又累,现在哪还有力气抵抗这支骑兵啊,看到接应他们的军队竟然没有挡住这支骑兵,心里完全惊恐,更加拼命地想要逃远。 人力岂能比得过马速? 骑兵快速冲击如果被一群步军给甩开了,那也就不必存在于战场上了! 霍南雁一路冲杀终于追上了最弱的一支军队,让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先将他们冲杀成溃兵!” 霍南雁知道,他们现在是成功的,但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 骑兵之要在于速度,灵活,而想要发挥这两个长处,则需要一片非常大的地域,现在她们的确杀穿了侧翼的王仁青军,但同时也等于陷入了包围之中,能让他们活动的区域非常有限。 如果王仁青的数万大军从多个方向涌过来,那他们数千骑兵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混乱,让敌军自己的兵力形成溃兵,四处逃散,干扰敌人的反扑。 那支被霍南雁追赶的前军,根本没有抵抗就如她所愿地开始逃散。 霍南雁克制着直接将他们追杀至死的欲望,小心地控制着他们逃跑的方向。 利用着敌军的溃兵争取来的时间,霍南雁拉开了距离,与自己的步军主力会合,稍作休整。 “将军,这一战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敌人太多了!您快看看吧,我们的将士伤亡太大了,您不能把咱们雁门军兄弟全都葬送在这里啊!” 几员副将有些痛心地对霍南雁规劝道。 霍南雁冷着脸道:“我雁门军什么样的苦战没有打过,什么时候你们也敢违命不遵了,难道我父亲在这里,你们也敢这么说?” 年纪最大的那个副将站出来道:“请将军勿怪,我等非是怯战,而是觉得这样打下去不值得。” “现在我军面对的只怕有六七万的敌军,而后方的敌军北营,也有三万之众,这就是接近十万敌军啊!” “以我们跟大凉军的兵力,为何要与规模这么巨大的兵力拼命啊?” “您也看到了,就在一天的时间,敌军竟然能派出三万援军,以王仁青手上的兵力,还能再派三万大军!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抵挡,只怕想跑都来不及了。” 另外一员副将也闷闷地道:“若我军是在为我雁门军打掩护,再大的伤亡我们也忍了,再强的敌人我们也挡着,想要杀过去,先从我老刘的尸体的踏过去。” “但是,后面那可是大凉军啊,那个小皇帝,我看也是喜欢吹牛的,说什么靠他自己能灭掉三万人的大营,呵呵,等他灭掉,恐怕连这个大冬天都渡过去了吧?” 霍南雁冷冷地看着他们:“或许,现在你们还不能理解我与父亲的苦心,但是现在所有人必须遵的军令!所有将士,死战不退,我会想办法延迟敌人的攻势的!” 说完,霍南雁不再给他们劝说的机会,直接上马,带着骑兵又在战场上奔跑起来。 这时陈鹰也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强行通过弓箭手的射杀,逼着那些溃兵从两翼赶紧离开战场。 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再派出稳固阵型的大军来阻挡骑兵,只要骑兵进攻,哪里遭遇敌军就在哪里挡住他们! 大军主力,依然全力进攻,一定要抢先一步杀穿敌军的步军主力,只要敌军的步阵被冲破,那这一战就等于结束。 凭霍南雁再带领着骑兵游荡,陈鹰至少能与北大营直接接触,到时要怎么接应作战,就看临时的配合了。 陈鹰的及时指挥,直接让雁门军的伤亡直线上升。 之前,霍南雁的步军也是经达极大的消耗的,本来就不复全盛之时,现在更是被敌军打得节了败退。 这一战,雁门军真的快要打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最后的底线就是步军阵型能否保持完整,只要他们的阵型混乱,就算还剩下不少的雁门军将士,这场阻击战也算是完了。 霍南雁这时也急了,她都想不顾一切地直冲敌军本阵,拿着骑兵与敌人生拼消耗,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北方的视野远处,有一支军队快速涌来。 “大凉军?那是大凉军!” “兄弟们,援军来了!” 霍南雁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动,陛下并没有食言,他真的在三天之内就攻破了敌军的北大营,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刻,领军来援了! 第123章 最后的顽抗 不单单是霍南雁。 整个雁门军,包括之前对于大凉军充满不信任与埋怨的将士,此刻都化作无边的欣赏与振奋。 大凉军不但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及时赶到,而且若按北方的军情,那么项阳真的已经将王仁青军的北大营灭掉了。 大战果呀! 雁门军也知道,北大营的敌军数量多达三万,还有险可守,而大凉军的数量甚至比不过王仁青军前后加起来的六万大军多,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就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虽然已经又疲又累,但是雁门军在此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只要挡过这一波敌军的进攻,胜利就是他们的。 陈鹰现在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 虽然他的内心极度不敢相信,但是大凉军此刻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似乎只代表了一种结果——北大营战事已经结束,而且是大凉军得到了大胜! “北大营都是一群废物!他们有足足三万精锐,而且还背靠着坚固的营寨,竟然连三天都守不住?” 陈鹰痛骂一番,然后立即开始思考应对之策。 继续打是绝对不行了。 因为持续派军队强冲正面,再加上霍南雁亲率骑兵搅乱局面,他手下的军队数量虽众,但现在都乱作一团。 大凉军虽然从北方长袭奔来,体力也消耗颇大,但他们至少有整齐的阵列,而且作为援军,他们更容易找到杀入的角度。 陈鹰现在至少要将己方一部先集中起来,令其可以结阵对抗,如此,方能为更多的主力军队争取时间。 霍南雁看出了陈鹰的意图,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她指挥着骑兵近乎疯狂地追杀着对方,哪怕伤亡同样很重,完全是以命换命,她也绝不言退。 如果空换兵力的话,雁门军自然是换不过敌人的,但是她却可以换来大凉军接近主战场的时间。 陈鹰多次聚集兵力,都被霍南雁破坏,直让他恨得牙痒痒。 陈鹰屡次败于霍南雁之手,其实对她是有些恐惧的阴影的。 好不容易被他抓到了兵力绝对优势的时机,他很想一鼓作气正面击败霍南雁,一扫以前他被压制的挫折。 但是,连老天都不顾他呀。 眼看雁门军就支撑不住了,陈鹰能感觉到当时霍南雁已经准备拼命,援军却到了。 他心里对雁门军恨极,眼看着视野远处的大凉军越追越近,他却连一支大军都抽不出来,如此下去,他们将一边倒地被敌军追杀。 “给我迎上去!先围杀霍南雁!” 陈鹰狠一咬牙,宁可拼着更大的伤亡,也绝不能落得完全无法反击的地步。 若是运气好,他还有可能趁着大凉军未能杀到的时间先一步将霍南雁杀掉,那也是大功一件,逃回太原之后,面见王仁青也有功劳可表,稍稍挽回这次失败受到的责罚。 霍南雁因为太急于牵制住王仁青的大军,避免被他们拉开距离或者逃走,未能及时发现自身已经处于危险之中,陈鹰可以调用的兵力数量还是很多的,除了正面反击的军队之外,还派人从侧翼包抄。 这时,霍南雁已经难以脱离敌军。 霍南雁急忙回头看了看大凉军的距离,同样也拼了。 “兄弟们,不要自乱阵脚,原地结阵,与敌人拼了!援军就在后面,杀!” 骑兵最避讳的是失去速度,若是没有速度的加成,其实骑兵的战力比起步军也高不到哪儿去,雁门军骑兵大都是轻骑兵的配置,根本没有跟大量步军硬耗的本钱。 霍南雁的指挥虽然果断,然而劣势已成,她也只能尽力挣扎,最后的胜机还是在于大凉军能否及时支援上。 陈鹰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是胆怯了。 最后这一波反击,他已经下定了拼命的决心,一旦失败,他们将承受更加惨重的失败代价。 按理说,此时他自己也应该义无返顾,亲自带领着亲卫杀上去,增加每一分围杀霍南雁骑兵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 最后时刻,他突然想到,假如他本人冲杀上去,依然没有围杀掉霍南雁,那他自己还能逃得掉吗? 哪怕是遭遇大败,只要逃回太原,受到王仁青的责罚,至少也能保得下一条命呀。 陈鹰很清楚,这一刻他就是感觉到了胆怯,对于生的渴望战胜了他的勇气,陈鹰只是远远地指挥各路军队杀上去,他自己依然在亲卫的保护下不断后撤。 即使如此,霍南雁的军队也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雁门军既然已经无法再提起速度来,那干脆就下马作战! 他们把战马圈在外围,围成一个圈,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不管是敌人的长枪还是箭矢都能有效抵挡。 然而,战马对于雁门军来说,就像他们并肩作战的兄弟一样,这种选择,让他们的心头滴血,也代表着他们真的到了拼死一战的地步了。 任何敢于越过“战马圈”的敌人,都会受到他们所有刀枪的招呼,死状极惨。 王仁青军发动反击,本来就没什么阵型了,因为“战马圈”的阻隔,更加不可能形成配合,只要撕开一道口子,不管多么狭小,都拼命地往里冲。 这就使得在每个局部,王仁青军的兵力优势都无法发挥出来,都要面对以少打多的局面。 即使如此,雁门军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很多战马已经在敌军的刺杀之下悲鸣倒地不起,只能形成半身障碍,外面的敌人就可以靠着长枪来进攻里面的雁门军,终于,敌人依靠着兵力优势涌过了战马圈,与雁门军开始短兵相接。 这时,霍南雁也杀在最外围,正是她的存在,让雁门军的士气始终维持得比较高,即使陷入重重包围也无人投降。 “呼啦啦!” 突然之间,他们感觉到压力一轻,周围的敌人狼狈地向着远处逃去,顾不上刚刚还与他们交战,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他们从背后以弓箭进行射杀。 “援军来了!” 很多雁门军将士听到了主将霍南雁的高喊,这时才顾得上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大凉军已经冲到了近前的位置。 王仁青军发现敌人在近前,满心惶急地想要得到援军,想要看看他们的主将会如何进行指挥,但是此时竟然看不到主将中军大旗! 没有任何旗号进行指挥,也没有援军布防接应,他们就像是被抛在战场上的弃子。 “娘的!主帅逃了!” 许多将士咽不下这口气,都被主将抛弃了,谁还有心跟敌人作战?更何况他们还是苦战了大半天,筋疲力尽的状态,而敌人不管在北边打过什么大战,至少现在是排着整齐的阵列杀入战场,算得上是“生力军”。 项阳与易秋娴带着玄甲军来到霍南雁的身旁:“霍姑娘,无恙否?” 霍南雁苦笑着点点头:“还好你们支援及时,否则雁门军今日后果难料。” 项阳稍带歉意地道:“你们雁门军也是为了掩护北大营的战事,安心休整吧,后面的战斗交给我们!” 说完,他和易秋娴带着玄甲军全力向前杀过去。 项阳刻意保存着玄甲军的体力,就是为了此刻的一战。 在进攻北大营的激战中,因为骑兵是无法发挥额外作用的,而且骑兵宝贵也不能像步军一样打消耗战,所以项阳可以将他们留在后方,仅仅做一些警戒的任务。 现在终于轮到玄甲军大发神威。 陈鹰此刻手中已无骑兵,只有他和少量亲卫有马,而且也经过了今天一天的激战,战马体力已经不足。 从战马的质量上,他们也落于下乘。 以并州的地利,其实想要得到优良的战马也不算困难,而且之前他们跟雁门军之间也有过友好相处的时间段。 但是王仁青直接将所有最上等的战马都用来武装自己的亲信精锐,给其他军队配发的,都是次等战马。 项阳带领着玄甲军一路冲杀之时,根本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甚至很多自认为已经被主将抛弃的敌人,就地把武器一抛,往地上一屁股坐下,生死由命了。 对于这些连站起来的力量都已经失去的溃兵,项阳也没兴趣在他们身上浪费玄甲军的速度与体力,他们继续往前追去,目标只有两个! 其一,是依然有体力逃跑和反击的敌军,其二,当然就是敌军主将! 因为这一战刚开始的时候,王仁青军占尽上风,只是因为大凉军突然杀出,完全出乎敌军的意料,所以,敌军主将在撤退之时,应该来不及进行盔甲的更换。 敌军虽众,从盔甲上却比较容易认出来。 这里乃是远离太原的位置,而且敌军刚刚才派出多达三万的援军,那短时间内,后方绝对没有第二支接应他们的军队了。 项阳下定决心,死追不舍,哪怕陈鹰想要逃入山野之中,他也不会放过。 陈鹰绝望地发现,后面的追击骑兵与他越拉越近,现在他更加后悔,既然已经看到了敌军援兵,还跟雁门军死磕什么。 当时他如果早点儿抛弃幻想,至少自己有更多的时间逃命,说不定有更多的手下将士也能逃出生天。 第124章 利用陈鹰 现在倒好,大败之局丝毫未改,连他也难以逃脱敌军毒手。 “将军,您先走吧,我等可以押后阻挡敌人一阵。” 几名亲卫乃是与陈鹰同乡,算得上是他的子弟兵,此时表现出极高的忠心。 陈鹰惨然道:“来不及的,从这里到太原之间,根本无险可守,以我们的速度,赶回太原之前必定会被敌军追上。” “罢了,罢了,我一向用兵谨慎,既然已经没有逃生之路,倒不如豁出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岂能让君等为我白死。” 此时陈鹰脑海中想的是,早知如此,他就冲上去与霍南雁的骑兵一战,至少最后能了却心中之愿,消去心里的阴影。 如今,陈鹰至少希望自己的最后一战不要太过窝囊。 “来呀,大凉军!” 陈鹰这时才猛然惊觉,他甚至连大凉军领军的主将是谁都不知道。 “呵呵,看起来败得不冤啊。” 用兵之道,军情为先,北大营之变发生得太突然,使得陈鹰来不及做出任何事先的准备,就必须带领大军前往支援。 现在他才能看得清楚,原来王仁青所制定的作战计划存在着这么多的漏洞。 在他的对面,项阳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举动。 “敌军主将有些奇怪啊?他这时候想要拼命了?” 项阳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主将乃是全军之胆魄,可鼓而不可泄。 一般的大军主将都丧其志气,也就代表着战场上的形势已经非常危急了,兵势一成,岂能轻易扭转,而将胆丧尽,也是同理。 项阳怎么看,这附近都不像是能设下埋伏的地方,也就是说,敌军主将不可能突然搞一个以自己为饵,引诱大凉军上当的把戏。 “杀上去!” 项阳的脑海中不由得生出“困兽犹斗”四个字,大体明白对方主将对于这次的大败已有觉悟,也知道逃不回太原了,索性要跟自己拼一拼。 在追击这支敌军的过程中,项阳几次分兵,让手下的骑兵分散开来,追击更多散乱的敌人,充分发挥玄甲军的威力。 即使如此,现在围在他身边的玄甲军依然有五百余骑,远远胜过陈鹰的手下,以他们的战力差距,根本不需要项阳亲自出手,轻松即可碾过。 陈鹰长吐了一口气,也抽出宝剑:“杀上去!” 两支骑兵正面对撞,速度、阵列与装备决定了一切,而这三个方面,玄甲军都有优势,现在的体力更是占有绝对上风。 那么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因为陈鹰手下的兵力不足,所以一个冲锋就解决战斗,陈鹰的亲卫队溃不成军,大量的将士直接被撞下战马,包括了陈鹰本人! 被撞下战马的敌军反而算是得救了,因为玄甲军的武器必定优先往还坚持在战马上作战的敌人身上招呼着,不可能把落马的敌人作为优先攻击目标。 “停!围住他们!” 项阳在后面看到第一波冲锋之后,敌军的抵抗就已经瓦解,及时叫停,大家同时从各个方向上压了上去。 “你就是大军主将?是何姓名,与王仁青有何关系!” 陈鹰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大凉军,整个人都处于不敢置信的呆滞状态,似乎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直到听到项阳的话,他才反应过来。 “我确是大军主将陈鹰,奉大帅王仁青之命统兵救援北大营的。“ 心灰意冷的陈鹰并没有试图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求饶之举,就是麻木地坐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没想到如此年轻,就此死掉岂不可惜,大好年华,不可轻弃呀。” 项阳语含深意地道。 陈鹰的眼中露出一丝对于生的渴望:“你,你愿意放我一马?” 接着,陈鹰的表情又有些不太信任,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项阳大笑道:“你是怕我说话不算话,故意诳你?呵呵,我就是大凉皇帝项阳!莫说是你了,包括你这所有的亲卫与副将,放与不放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陈鹰稍稍沉默之后,问道:“那,阁下只怕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放我一马吧?到底有何意图?” “聪明,世上本没有天上掉饼之事,更何况是你们的命呢。” “按我的命令给王仁青传送信息,只要你没有从中搞什么手脚,我必定放你们生路,甚至还可以让你们在朝廷大军之中谋一个位置。” 陈鹰愕然道:“你让我当叛徒?” 项阳冷笑道:“叛?你们本就是一帮叛贼,现在有机会弃暗投明,还想看重你们之间的那点儿义气?你觉得王仁青对你的赏识之恩?但是现在他若是知道你在前线打了大败仗,以他的性子,还会把你当作自己人,当作未来的将才培养吗?” 项阳从陈鹰的年纪,大体判断出了他跟王仁青的关系。 陈鹰露出一丝犹豫,但是很快就决然道:“休想!我打了败仗,那是我自己没有本事,岂能怨到大帅身上!” 项阳摇了摇头,对于陈鹰的态度有些可惜,也有些欣赏。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下杀手,特意派人将他们押往后方。 “陛下,何必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我们现在能多一些兵力进行追杀,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此刻,整个战线上的王仁青军全都在溃败之中,只要有骑兵能发挥速度优势,必定能一路砍杀。 现在,就连进行休整之后的雁门军骑兵也将保有马匹的将士投入到追杀的队伍之中。 项阳摆手道:“无妨,将他保下另有用处。” “此子虽然不愿意配合,但是只要看清他的样貌,而且得到他的盔甲,自然就能骗过王仁青的手下。” 要靠着区区一个陈鹰骗开太原城是绝无可能的,但是想要赚一些小城问题不大。 经过了北大营之战以及击溃陈鹰大军,整个并州西部的防线已经崩溃了,大凉军与雁门军的联军不但可以在并州立稳脚跟,而且还能积极布置对于太原等郡的攻势。 王仁青以及各城城守自然也很快就得到了前线战局的情报,全都又惊又疑。 虽然陈鹰的大军有不少人已经逃了回来,但是那一战败得太快,情况太复杂,一般的将士根本就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陈鹰与其他的将领此刻是何下场。 所以,王仁青也好,各城的守将也好,到现在还是只知道前线大败,具体的情报需要等更多溃兵逃回来之后,才能慢慢弄清楚。 王仁青的心情自不必说,各地城守则是极度震惊甚至是恐惧。 北大营足足三万人,再加上陈鹰的六万人马,九万余人竟然三天的时间就大败而回,就连陈鹰本人得了下落不明。 大凉军与雁门军这是什么样的作战能力啊。 太原城自然是城高池深,再加上王仁青已经集结起的兵力,还不会害怕大凉军的进攻。 但是,太原郡周边的小城呢? 并州本就贫苦,也就是太原郡城等地方能好好地修城防,各个小城又是破败,又是经历了多年战乱,城防状态可想而知,再加上兵力不足,各城防守将惶惶不可终日。 比起王仁青,他们更想早点儿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凉军有多少人,会不会紧接着进攻太原。 更重要的是,逃回来的溃兵有多少,他们自己的兵力不足,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收拢部分溃兵,充实到他们自己的手中,应对突变。 这时,太原北部的欣城守将王泽,突然接到城外的探子回报,似乎发现了一队溃兵向他们这边逃了过来。 这伙溃兵看起来状态还不错,虽然一路奔逃,人数也不多,但还保持着编制,而且远远似能看到其中一员乃是军中大将的服色。 “哦?” 王泽心中一动,按他手下的描述,那似乎是前线大将陈鹰啊! 不过陈鹰为什么会跑到他这边的方向? 难道说,正面大凉军追击得太快,所以他不能沿直路逃回太原,只能从北边绕一个圈? 王泽心中暗叹,可惜的是陈鹰和他那些手下不能为自己所用。 陈鹰的确是吃了个大败仗,但是那跟他王泽也没关系,陈鹰到底也是能指挥一个大方向的大将,指挥水平肯定比自己强,再加上跟着他一起跑的几百精兵,对于欣城的防守也非常重要。 如果,王仁青对于陈鹰的确另眼有加,遭遇这等大败也不会太过责罚,让其戴罪立功,那自己趁着这时候讨好到陈鹰,那就赚大了呀!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又有探子来报,真的有大凉军的快骑,从西边追了过来,沿途还追杀到了零零散散的一些溃兵。 有一些溃兵,他们甚至是追到了离城池不到十里的方向杀掉的,而他们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接战,这对于士气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不过王泽毫无办法,也因为周边已经开始出现了大凉军,他必须加强戒备,巩固城防,同时心里默默拜着各路神仙,希望大凉军看不上他这座城池,最好是绕过去直接进攻太原。 然而,很快就有一些骑兵向着他的城池逃了过来,而且他们自称乃是陈鹰的亲卫! 第125章 分兵行动 王泽打着他的小算盘,本来就有心要给他们开门,赶紧把陈鹰大人迎进来。 不过陈鹰本人没有在这儿,还是让他有点儿小小的顾忌。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这点儿人马,能翻起什么风浪,先把他们弄进来问问,搞清楚陈鹰将军具体所在,要不要派点儿军队接应一下。” 王泽还没想完呢,突然听到下面的将士又开始催了。 “快点儿开门!你们没看到吗?我家将军已经来了,正在被大凉军追击呢!” 欣城守军抬头看去,果然在远处看到一支友军骑兵正快速靠近,而且被所有骑士围在中间的,正穿着将领服色。 在他们身后百步左右,则是另外一支敌军的骑兵,正在对他们进行追击。 “坏了!陈鹰将军快要被敌人给追上了!” 王泽吓了一大跳,他可绝不敢让陈鹰死在他的城外,就算他真的侥幸没有被大凉军攻破城池,将来大帅清算起来,这也是个不小的罪名啊。 “快!快开城门!做好准备,陈鹰将军进城之后,赶紧关门!” 王泽远远地看着陈鹰越跑越近,估算着他手头上拥有的人马。 这一次,他既能得到数百精锐之士填充城防,而且还能卖给王泽一个天大的人情,嘿嘿,真是老天开眼呐。 王泽现在涌起一股雄心,他必要好好守住欣城,只要能坚持到大战结束,那就是他开始飞黄腾达的时候了。 “陈鹰”似乎城门已开,他也立即开始加速,希望在冲入城门的时候,尽可能地甩开后续追兵一段距离,让欣城守军能更从容地关起门来。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顺利,眼看着王泽就能把“陈鹰”的大军迎入城内。 但是,当“陈鹰”跟他手下的将士冲入城内之后,立即开始发难! 有马之兵全力在城内街道上搅乱局势,而且纵马高喊:“大凉军杀进城啦!” “怎么回事?那些人不是友军吗?” “快挡住他们!” “关城门,关城门!” “友军”刚刚才入城,竟然对他们举起了兵器,无人防备之下,欣城守军节节败退,根本守不住城门处的位置。 而这些伪装成王仁青军的将士只需要控制住城门也就足够了。 在他们的后方,本来是“追击陈鹰”的追兵,现在却成为了支援闯门的援军,他们快马加鞭地提高速度,借着欣城城门处的混乱,肆无忌惮地冲近。 正常来说,他们冲过来必定会受到城头上的敌军弓箭手的射击的,骑兵速度虽快,但却不像步兵一样可以举着齐人高的大盾,如果敌军城头上真的布置有大量的弓箭手,他们根本难以冲到近前。 项阳所想出的骗城门之计,为大凉军创造了极好的机会。 当数百精锐敢战之士杀入城门之后,凭着欣城的守军,竟然根本无法夺回城门了。 而此时,更远处,大凉军的主力已经杀到,看数量怕不是有过万之众。 王泽吓得腿都软了。 欣城的兵力本就不如大凉军,他还被人家把城门给骗开了,这一战要怎么打? 他不有顽抗到底的勇气,趁着大凉军主力还没有杀进来,更多的大凉军将士注意力都在城门处,赶紧卷了他的钱财从另一侧城门逃走了。 大凉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欣城,而且这并不是他们依靠此计拿下的唯一一座城池。 项阳在几座城池之间故计重施。 反而,哪怕敌人不上当,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至少也能搞乱局面,让敌人的守军疑神疑鬼,进而给太原提供错误的情报。 项阳靠着单一的诈术,攻取了太原郡内的三座城池,虽然这三座城都是小城,却为大凉军与雁门军的进攻提供了前进基地。 即使他们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但是王仁青残余的军队依然在他们之上。 经过了北大营的惨败,王仁青反而会更加重视大凉军的威胁,他会把南边与东边守着其他诸侯的军队集中到太原来。 虽说项阳曾经庙算之时,只要王仁青接战不利,他随时可以退守西部的并州山区。 但是,那只是从纯军事角度上来说。 并非所有人都有项阳一样魄力,能弃守长安坚城,避入山中利用地利发展壮大。 只要还有得选择,谁愿意放弃太原城逃入山中呢? 所以,想要进攻太原可是急不得的,项阳为了在并州长期作战,特意先攻克几座城池。 这些城池自然是不可能挡得住五仁青军的大规模反攻的,不过,项阳不会给王仁青大规模反击的机会。 只要这几座小城池可以作为兵力休整,粮草转运的地方,提防王仁青小股军队突袭就足够了。 之后,大凉的军队快速进入太原郡,项阳下令,河东骑兵化整为零,与雁门军骑兵一起,广泛地探听太原周边军情动向,而且要让王仁青注意到他们的行动肆无忌惮。 到现在,王仁青对于他们的了解,还是只能靠着少量溃兵,根本无法得知他们的真实军力和布置。 这就给了项阳多方误敌的空间,不过,这么多的探子,分成多股进行突袭的军队,更加需要有稳定的后方。 果然,王仁青被项阳的手笔给唬住了。 单单是北大营在短短三天之内被击破,以及陈鹰的大军被正面击溃,这两则消息已经让王仁青目瞪口呆,半晌都无法动弹。 现在,他最希望的是赶紧搞清楚大凉军与雁门军的具体军情。 但是,从溃兵那里得到的消息毕竟是很片面的,还没等他们广派侦骑,结果先被大凉军压过来了。 一夜之间,多座城池要么落入帮手,要么疯狂地向太原城求援,而且就连太原城周围也出现了大凉军的探子。 这些探马小队,丝毫不畏惧王仁青军的兵力,主动进攻遇到的探马与运输队,如此疯狂的进攻,绝对地有恃无恐啊,他们后面是有多少大军,敢这么不把自己的军队放在眼里? 更让王仁青来气的是,他派出去探查军情的小股骑兵,都不是人家大凉军的对手! 虽然王仁青独霸并州之后,有意识地开始组建“精兵”,特别是精锐的骑兵。 不管是正面战场的突击骑兵,还是骑射骑兵,或者轻骑渗透侦察,他毫不心疼地投入大本钱。 但是,王仁青军的底子还是太差了,他原来就没有精锐的骑兵,手中也没有精锐的骑兵将领,一切从头开始,即使在装备上投入巨大,也无法弥补经验等方面的差距。 何况,论投入,项阳比他更强。 即使是在大凉王朝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这些在突围战时立下大功的骑兵,而且凭着项阳本人对于骑兵作战的认知,对于玄甲军进行整编特训,而且还通过改进工艺,让玄甲军可以用得上更加精良的装备。 就算是以骑兵见长的雁门军,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战力也比不过大凉军骑兵,而王仁青手下的“精锐”骑兵,比起雁门军骑兵也差了一截。 项阳看到敌军的骑兵被逼回去,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完全封死了王仁青的军事情报之后,项阳开始把他的兵力展开。 军帐之内,众将皆着利甲,威风凌凌,立为双排,恭敬地看向项阳。 项阳对于众将的状态非常满意,大家的战意非常高昂,并不会被太原城的城防与庞大的兵力吓住。 “南雁,雁门军主力何时会到?” 项阳在此战之时,已经先与雁门军作出协调,只要项阳攻破北大营,那么雁门军南下的道路就被扫平了大半,剩下的少量城池并不足以阻挡雁门军的南下。 即使霍成还要把大部分兵力用来提防塞外异族,依然能抽调至于两万兵力南下,这两万大军,对于太原战场影响可是非常大的。 霍南雁早就收到了父亲的信息,直接站出来道:“请陛下放心,我父亲的援军五天之内必至太原。” 项阳点了点头,这关系到他对于双方总兵力的估算,绝对不可出错。 之后,就是具体的分兵布置了。 “我军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分兵,但是,此战乃是在敌军的腹心之地分兵,各部皆不得大意!若因为某一个方向战败而影响全局,朕绝不轻饶,必以军法处置!” 众将肃容答应。 “易秋娴,你带领主力守住欣城等三座城池,准备等待后续的攻城器械以及雁门军的到达。” 易秋娴的脸上有点儿小失望,不过还是立即答应下来:“遵令!” 项阳续道:“霍南雁,你留下几名心腹给易秋娴,然后带领其他的雁门军杀向东北部诸城,一定要给敌军最大的压力,阻断他们的交通。” 霍南雁同样领命,而且脸色非常欣喜。 并州东北部的地形是他们非常熟悉的,而且只要不深入山区,雁门军的行动会非常安全。 当然了,霍南雁不会因此大意,她需要完全隔断太原郡与东北部的交通,这份任务还是很重的,那边的方向在雁门军赶到之前,是无法得到任何的支援的。 项阳道:“我亲领大凉军军力,直接切到南部,想办法切断太原与南部东部地方的联系,如果需要各军配合,会提前给你们传信的。” 第126章 接头联系 “玄甲军……交由赵泉统领,游荡于太原郡,只要太原城中敢轻举妄动,你们就与易秋娴配合,直接给予迎头痛击,记住,一定要把他们打疼了!” 人将不由得惊呼起来。 “陛下,玄甲军乃是我大凉军最强战力,无论如何也应该守卫在陛下身边啊。” “不错,陛下这次深入敌军境内,后果难料,若是遇到敌人大军包围,您要如何应对,有一支顶级骑兵,到时候也能打破敌人的重围啊。” 所有将领都知道,项阳是将最危险的任务抗在了自己身上,他所带领的“南路军”,仅仅看地图就知道会面临着多么巨大的风险。 虽然凭着项阳的用兵,他们已经把王仁青的军队压在太原城内,不过,谁也不知道王仁青何时会反应过来,会不会一次性压上全部的兵力。 若是太原城精锐尽出,就算是靠着外围的易秋娴与赵泉手中的兵力,也是无法撼动敌人的,而只要项阳本人有所闪失,大凉军是绝对承受不起的! 项阳摆手打断了他们:“我之所以自己南下,是因为这一战形势复杂,只有我自己才能把握得住,而且想要在这种局面下有所建树,也不能仅仅依靠着正面战力。” “大家就按我的计划行动,必定能将王仁青玩弄于鼓掌之间,再者说,五天之内雁门军援军必至,那时我们的兵力就宽裕得多了。” 霍南雁其实还有心想劝,不过她突然发现一旁的大凉军将士反而不再拿急,似乎默认了陛下的说辞。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大凉军最危急的关头,项阳曾经亲自领兵冒的风险比这次更大,那时候整个大凉军都是把脑袋悬起来打仗的。 大凉军的将领在习惯之后,现在倒也不觉得项阳的决策有多么离谱了。 霍南雁更加没有反对的立场,只要先做好她的事情再说吧。 项阳离军离开之后,赵泉同样带领着玄甲军离城而去。 这次,除了项阳本人之外,可以说,赵泉的担子是最重的。 项阳、霍南雁等人主要防备的,其实是并州外围郡县的大军,而赵泉主要面对的,则是太原城内已经集结起来的近十万大军。 只要太原城有所动作,赵泉都必须有所回应,他不但要打败打退敌人,更要打得坚决,每一战都要将太原军的胆气给打掉,让王仁青老老实实地缩在城内。 这更是赵泉少有的独当一面的机会。 不过,项阳识人的眼光是不需要怀疑的,既然他对赵泉委以重任,那就代表着现在赵泉的进步,绝对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赵泉对于自己同样有极高的自信,所以接到项阳的命令之后,他并没有丝毫忐忑,脑海中转得飞快,提前思考着太原出兵后的各种因应之道。 …… 项阳领军南下,他现在身边甚至没有以往用惯的最得意将领。 不过也没关系,经过了关中之战后,他们不但完全改变了大凉王朝的处境,更重要的是苦战练兵,练将。 只只要是经历过那连续大战的将领,即使当时的地位还低,也有着极大的进步,足以应对绝大时候艰难的战局。 这次,跟随在项阳身边的是两位新提拔的大将胡.平德、韩靖。 他们两人都不是易秋娴那种天纵其材的将才,不过为人更加踏实可靠,对于项阳的命令可以不打丝毫折损地执行,而且他们的武艺是绝对靠得住的,就算是项阳想要拿下他们也要费一番功夫。 他们所带之军,足有两万之众,不过一路偃旗息鼓,不露声色。 项阳南下的第一战,要打一场心理之战。 王仁青军虽然现在的军情收集受到遏制,但他们也不至于对并州的形势一无所知。 各地的王仁青军必定知道,太原城现在正处于大凉军与雁门军的围攻之中,而且交通阻断,他们越是收不到太原城的消息,心里就会越急躁。 项阳等的就是一个“有缘人”。 王仁青之前给各地下的军令,是要让他们把兵力向太原方向集结,现在太原城又被隔绝了信息,他们无法准确得知太原城的情况,必定会有人按捺不住急切,领兵“解救”太原城。 那部分兵力,绝对不可能想到,他们只要动起来,那就会成为大凉军的靶子。 项阳手下的亲卫把两名文士迎到了项阳的军帐之前。 因为他们是低调行军,就连扎营也非常简便,没有特别的“中军大帐”,所以项阳的营帐之中也是不适合见客的。 “上党南仁、海青柏拜见陛下。”两位文士见到项阳,在亲卫的介绍之下,知道这位就是大凉王朝皇帝陛下,激动得跪拜行礼。 项阳客气地道:“二位不必多礼,请起。” “你们坚守于并州,这么长时间不论局势多么艰险都未与贼军同流合污,可见对朝廷的忠诚,朕心甚慰。” 原来他们都是并州本地郡守派来的使者。 项阳在进兵并州之时,自然会想到利用王仁青没有灭掉的当地郡守。 他们既然身陷于义军掌控的地盘之中,依然未改弦易帜,那么知道朝廷大军临境并州,必定会与朝廷配合。 项阳并不担心他们的忠诚是伪装的,因为他并没指望这些郡守提供兵力作战。 只要他们能在本土活动,稍稍扩大一些活动的区域,就足以牵制不少的兵力,同时,他们都是地头蛇,对于地形和当地军情的了解不会弱于王仁青的部下,只要他们能及时提供情报,战场作战之事,大凉军自可包办。 项阳对于南仁和海青柏温言抚慰,让两位文士更加激动,单看他们的态度,几位郡守对于朝廷的忠诚倒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而他们的身份自然不是一般的文士,二人皆是并州本土名士,受到征辟成为上党郡太守黄耀兴的重要幕僚,也是黄耀兴最重要的心腹。 南仁等人稍稍平静之后,立即对项阳劝道:“陛下亲领朝廷天军来此,我等皆感振奋,但是陛下此举是否有些冒失了,这里到底还是王仁青的地盘,他那三十万大军可不是说笑的。” 项阳微笑道:“众人皆畏惧于王仁青的大军,岂不知我在关中面对岳虎的大军,比起王仁青数量更多,战力更强?朕照样将之杀败,勇夺河东,直接杀到了并州来。” “莫非二位还对我朝廷大军的战力心存疑虑?” 项阳直接通过与岳虎军的对比,显摆一下自家战力,也安定他们的心。 而且,项阳所说的并不是吹牛,而是他与大凉军实打实的战绩。 南仁与海青柏自然也听说了关中的形势变故,甚至是河东之战,眼中射出尴尬的神色。 “岂敢岂敢,陛下之英武乃是天授,臣等绝不敢怀疑,刚刚所言,不过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 项阳笑道:“朕并没有怪你们,现在我军新入并州,还有许多事情要倚仗你们呢。” 南仁赶紧道:“不论任何事情,陛下下令便是,上党郡与周围八座城池,皆奉朝廷号令行事,便是让我们现在就跟王仁青拼了,臣等也绝对没有二话!” “你们都是朝廷忠义之士,朝廷岂会将你们陷入死地,我只需要你们提供南部并州的军情动向,指引道路,剩下的事情,朝廷之军自可解决!” 项阳也不再跟他们客套,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而南仁和海青柏则是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于朝廷的忠诚,那是必须要表示的,但是如果陛下真的“顺水推舟”,要求他们倾城之兵出击,与王仁青军决一死战,只怕他们就要打退堂鼓了。 还好,陛下果然英明,没有做出强人所难的决策,如果只是提供情报等支持,他们可是一百个乐意啊。 这倒不是说他们对于朝廷不忠,怀有私心,而是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忠诚。 哪怕是正常的朝廷运作,大臣们对于“乱命”也有质疑和趋利避害的权利,上党诸城主或许是忠诚的,狡诈的,但至少他们肯定是不想白白送死的。 南仁和海青柏似是有备而来。 在知道朝廷大军杀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意识地加强对于周围军情的收集,更何况王仁青军军心惶惶,一日三惊,只要有动作就会更加明显。 项阳从南仁二人的口中得知了最近就有一股王仁青军离山下来,准备向太原郡支援,其数量多达两万之数,正好与项阳的大军数量相等。 “呵呵,算他们倒霉吧,就是他们了!” 南仁与海柏青听到陛下竟然要拿这支大军开刀,全都精神一振。 其实到这时为止,他们依然不知道,项阳带领的大军实力到底如何,虽然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竟能把王仁青压制,但据说是得到了雁门军之助,而且有可能只是打了王仁青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看到项阳信心十足地要攻击这支多达两万人的贼军,那陛下所带之军岂不是至少有四万之众? 再算上他留在太原的兵力…… 南仁和海柏青根本没想过,他们的想法已经走到歧路上了。 第127章 伏击张博 项阳看到南仁与海柏青的表情,并没有直接揭破,也没有说明自家的兵力实际数量。 一切,等打过了再说。 他根据二人提供的军情,立即下令进行埋伏。 在并州南部,可设伏的地点就非常多了。 虽然王仁青手下的部将早就已经将并州掌控在手中,但是对于很多险要地域,他们的掌控其实并不比大凉军好多少。 那些险要之处,全都是苦哈哈的地方。王仁青的手下,跟着自家老大打天下,那可都是为了活得更好更快活的。 说句难听点儿的话,如果最后还是在山沟沟里混,饱一餐饿一餐天冷了连个好好过冬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还跟着王仁青干嘛? 当然了,有大半个并州作为后盾,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但是要长期守在山上,而且还要随时提防着各路山匪的袭击,大量的粮草还要自己去运输……算了吧,不去! 而王仁青的重心还是摆在了训练精锐军队,以及拿下上党郡等富裕的郡城,所以就把这事儿耽误了下来。 由此可见,王仁青对于并州的掌控是极其不牢固的。 项阳早就通过秘密商队,把这些情报探听得一清二楚,才会毫不畏惧地挑选并州作为首先用兵的目标。 当然了,项阳想要对他们设伏,自身也要尽量避开并州山区之间的山匪,他并不会惧怕山匪的战力,而是万一跟他们起了冲突,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意图。 项阳这时只能对南仁等并州本地的士人表达信任,完全依靠他们对于山匪活动范围的指点,避开他们。 另外,项阳暗中下令,让提前赶到上党附近的秘密商队化整为零,变为军事探子进入山区之间,通过他们的探察与南仁等人提供的军情对应起来,避免一方出现误差。 …… 山林之中,鸟虫齐鸣。 本是很普通的声音,现在却叫得人心烦。 张博忧心忡忡地看着手下的行军速度。 他乃是王仁青手下极为忠心的将领,当初王仁青举兵之时,张博便追随着他,后来历经各种战役,王仁青也收服了更多的将领,张博的地位渐渐边缘化。 作为大军老将,他依然有极深的资历,但因为天赋与才华所限,他不可能受到太大的重用。 这次王仁青把他派为一方主将,给了他一万五千兵力守在南部,就能看得出他的尴尬位置了。 不过张博这次,要向王仁青证明,还是当年的老兄弟更加可靠! 张博虽然没什么军事才华,但是凭着在军中的资历还有与多位大将的交情,从他们手中“套”了些兵力。 他自己留三千人守营,剩得一万两千人,再加上从其他将领那里“套”来的八千人,共计两万余众,火速支援太原。 他手下的兵的确不是王仁青大军中的精锐,但张博相信只要他这两万人突然出现在太原战场上,必能打乱敌军的部署,为大帅创造胜机。 张博从头到尾都没有探得项阳已经率大军南下的消息,而且他也不会相信太原都没有攻下,敌军竟然敢深入到南部并州。 张博通过骂骂咧咧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急躁。 他手下的将兵,其实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了,他们又歇息得少,早已苦不堪言。 不过,看着张博的脸色,大家也知道劝也无用,反而只会换来更严厉的喝骂,打消了各种念头,咬牙坚持。 然而,这样消耗体力,只会让他们在绝互之境下,连拼死一搏的体力都没有。 在山林之间,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作为长期在战场撕杀的老兵,张博与军中许多人都快速反应过来了。 “是箭矢!敌袭!” 张博才华虽然有限,但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胆略倒还是有的。 他正想着快速作出指挥,挡住敌人的第一波袭击,然而他立即发现,自己成为了敌人隐藏着弓箭手的打击目标。 多支箭矢就是以他为目标射来的,张博无奈,只能先集中全力跟亲兵一起把箭矢挡开,在亲卫们竖起盾牌,拼出一面“盾墙”之前,张博都无法作出有效的指挥了。 不过,张博现在也不慌,以前他们在并州打拼的时候,也没少受到过敌军的伏击,只要顶过第一轮的箭雨,在敌人冲杀到跟前之前,他们还有一定的变阵备战时间,即使比较仓促,他们依然能凭着人数硬顶过去。 到时候,若是敌军势大他们就退,若是敌军兵力不足的话……哼哼,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张博还在打着如意算盘,突然眼色余光发现前方人影涌动,大量的敌军竟然已经向他们杀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箭雨还未停啊……” 张博有点儿傻眼了。 过去他在并州遇到的敌人,可没有这么拼命的,一般都是在观察到箭雨突袭已经把阵势打乱的情况下,近战的士兵才会冲上来,这样既避免了误伤,同时又是进退自如的一种策略。 现在敌军的反应,说明他们有着过人的勇气,对于远程弓箭手的威力有绝对的信心,同时也说明埋伏在这儿的敌军兵力远比他想象得多呀。 “娘的,怎么会有这么一支敌人潜伏到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周围的友军都没发现吗?饭桶!” 张博下意识地忽略了,其实他在行军之时,也没有派出足够的探子确认周围的情况。 再多的埋怨也无计于事,现在那些“友军”们可不会突然出现替他们承受敌军的进攻。 “不要再退了,前军快顶住!后军小心两侧的其他埋伏!” 张博的胆略在这时发挥了作用,即使情况出乎他的预料,也没有让他太过慌乱。 他虽然没什么反击的妙计,但能做出稳定的指挥,不至于让军队大乱。 只是,双方的战力与决心都不在一个层级上。 项阳正面杀出的大军,埋伏的地点离得较近,而且他们冲过来的速度太快。 张博的前军还没有从弓箭的打南中回过神来,已经被冲得节节败退。 这时,远处的弓箭甚至还没有停止,而是通过“抛射”之术,将箭矢的打击面不断向后延伸,让后面想要进行支援的军队直接被大片射杀。 张博大怒,现在这战况,己方根本是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在亲卫的保护之下,转到了更加安全的所在,避开专门盯着他的那几名射手。 “兄弟们!此刻主公还需要我等救援,绝对不能退缩!是爷们的跟着我冲啊!” 张博的办法就是亲自带着兄弟们反击,这样的办法虽然笨了点儿,却能实实在在地鼓舞大家的士气。 而且,张博紧接着下了第二个命令,就是让督战队排上来,前军谁要是敢再后退,直接当场格杀,包括他自己在内! 这种狠命令,的确在最短的时间内遏制了大军的退缩,但是代价却极大。 即使他们被逼着坚守在原地,与大凉军撕杀,但是阵型全乱,中层将领无法进行有效的指挥,所有将士各自为战,也就只有张博和他带领的亲卫能起到一定的支撑作用。 若是面对普通的敌人也就罢了,大凉军的冲杀效率实在是太高了,既然已经近身交战,那么大凉军是绝对不会给他们重整齐鼓的时间的! 而且在此时,两旁的山林同样冲出了一支军队,从不同的方向对王仁青军的本阵发起冲杀。 幸好张博提前防备着这种可能,他提前命令人分向两旁支援,就是为了阻挡敌人的突袭。 问题在于,他要自己冲杀在前军的一线,靠着他与精锐的亲卫才能勉强遏制住大凉军的进攻,此时他,根本无暇顾主持大局,应对四方的变故,而在军中,也根本没有另外的将领有他的地位和威信来指挥全军。 所以,即使张博提前调派了军队,但他们基本还是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无法做到互相策应,甚至连统一结阵对抗都做不到。 项阳的军中则多的是经历过大阵仗的将领,胡.平德与韩靖皆沉稳勇猛,领兵冲杀皆奋勇在前,而且他们早就已经学会了新式武器的使用。 二将提前在军中挑选了臂力惊人的勇士,接战之初,这些勇士身上各带着八个炸药包,先一步远抛到敌军阵中。 剧烈的爆炸声炸得敌军四散飞起,剩下的将士则惊恐后退,就算是那些中层将领,自己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 刚刚那一连串的响动,太像是雷公显神了,他们莫不是在对抗天兵天将? 有了先发声威,大凉军杀过来的时候,遇到的抵抗就小得多了。他们面前的敌人人数虽多,此时却根本无法发挥相应的实力,只有少数最有胆气的士卒在奋力撕杀,但蛤队并的勇猛并没有激起友军的战意,反而只是给友军后撤争取了时间。 那些坚守于此的战士,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大凉军斩杀一净。 两翼被突破,中军与后军也就没有了恢复阵型组织反击的空间,最终形成大片军队的溃败。 前面张博人都傻了。 这特么怎么回事儿? 第128章 入上党 他不是派军队支援两翼了吗?为什么前军还在坚持,后军反而先败了? 还有,刚刚从后面传来的剧烈的响动是怎么回事儿? 张博身在第一线,虽然撕杀非常勇猛,但是根本无法掌控全局,更加搞不清楚后方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后军如果全都溃败,那他就完啦。 后方非但得不到任何友军的支援,而且还要面临着敌人的夹攻,这次可是四面合围,他想找个方向逃走都没有办法! 张博也陷入了极大的犹豫之中。 他对于王仁青的忠诚,让他必须在此死战,哪怕这一战真的败局已定,也要尽可能地杀伤敌人。 但是,他作为大军主帅如果当场战死,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也太大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向他扑了过来,其速迅疾,张博即使在全神贯注的时候也未必能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此刻为了后面的溃败而分心。 他只感觉到胸口一痛,那道身影快速滑过,紧接着,张博完全失去了知觉,大量的鲜血从胸口喷出。 主帅倒了! 本来张博的大军就非常慌乱,根本无法应对项阳大军的突袭,全靠着他作为主帅在前线作战振奋士气,而且他自己都被刺死,手下自然大乱。 项阳收起短刃,在亲卫的掩护之下快速退出战场。 刚刚他难得地使用战场刺杀之术,虽然很久没用,但一直没有手生啊。 其实项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手下将士持续进攻,早晚能把他们击溃的。 不过,项阳并不想浪费时间,既然看到了敌军还能坚持的关键,那就要一举击溃。 张博作为一员将领,其实也算合格,至少他忠诚而且胆略也不错,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可惜,他自己有勇气,但是治军无能,如果他的治军能更好,让手下有更强的战力,也不至于在侧翼战场上一触即溃,使得他的前军也难以坚持了。 张博既倒,那么他的两万大军自然溃败,剩下的就只是单方面的追击战了。 不过,这里是山林之间,虽然有利于大凉军潜伏而至,设下陷阱,但在追击方面却受到挫折了。 大部分的溃兵都逃入山林,而大凉军对这里的地形毕竟还是比较陌生的,他们能找到这里进行设伏,就全靠着南仁等人了。 而他们不可能跟随着每一支追兵深入山间。 项阳很快就叫停了这场追击战。 “罢了,虽然未能将敌人全歼,非常可惜,但是敌人逃入山间,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重新汇聚起来。” “只要我们果断出击,将周围的敌军全都击溃,他们就无法再为王仁青贡献作战力量了。” 击溃敌军的效果之所以远远不如全歼,就是因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溃兵们有相当一部分会回到其他的军营之中,重新汇聚。 再给他们些时间,甚至连士气也能恢复过来。 好在项阳这次作战,求得就是一个快。 他必须要抢在王仁青在太原坐不住之前,先一步解决掉周边的敌方军队,让太原城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城! 如果坚持速战的战术,那么击溃的效果,与将敌人全歼也差不了多少。 大凉军的战果,在众将士看来非常正常。 只要他们的陛下决定要伏击某方敌军,那他们就必败无疑。 但是,对于并州当地坚守的郡守军来说,却极为震憾! 这时,南仁与海青柏等人才知道,原来大凉军派到南部来的一共也只有两万大军,但是他们却伏击击溃了同等数量的敌人,自身损失微乎其微。 项阳通过这一战,不但极大地削弱了王仁青军的实力,而且也振奋了地方郡守的士气。 在并州南部,明面上属于朝廷的军力已经占得上风。 不但项阳继续带领着大军作战,而且各郡城也大胆地派出军队来,主动进攻周边的王仁青军。 王仁青的各路部将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本来王仁青将他们安排在这里,是为了顶住地方郡城的压力,同时策应与太原之间的作战。 大凉军与雁门军的主力应该集中在并州中部与北方才对,只有太原城失守,敌人才能杀到南部来。 但是现在张博将他们手中的大军抽调而去,想支援太原,兵力本来就变得薄弱的各部,直接受到大凉军与地方守军的两面夹攻。 即使他们占据有山地之险,但也难以弥补巨大的兵力差距,一处营地一处营地地被大凉军拔除掉! 项阳南下之时的战前计划,已经算是达成了。 目前,在上党郡内,王仁青军只剩下开城的一处据点,在那里还集中着三万多兵力。 不过,他们跟张博的军队一样,都不是王仁青大军的精锐,而是外线的作战军队。 三万军队,数量依然不可小视,不过面对上党郡内,依然忠于朝廷的军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项阳完全可以把开城的敌军交给上党郡等地方部队。 项阳并不指望这些郡守军能正面打败三万贼军,只要他们将兵力集中起来,能起到牵制作用,令开城之敌不敢再支援太原,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项阳下令,大军在山林之间休整两日,然后……领军向着上党进发! 项阳此举,是有些冒险的,但却是不得不走的一步! 他让手下先在山林之中的简易营寨休整,就是要恢复体力,以最好的状态进入上党,如果发生某些突变,他们至少有反击之力。 项阳已经打听得很清楚,上党郡的守军,其实也就只有一万余众,而其他城池的城守,只有在面对王仁青大军的时候,才会抱团在一起,平时之时,他们并不会听从上党郡太守的号令,这也让项阳更加放心了些。 他不会直接怀疑上党君的忠诚,而是做好应对任何意外的准备。 还好,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黄耀兴亲领数百亲卫在城外迎接,而且见到项阳之后,立即大礼参拜。 黄耀兴也是个聪明人。 虽说大战之中,一切从权,他本不必如此做。 但是,黄耀兴的心里明白,现在大凉朝廷越是处于危机之中,在“礼”上越是不可轻忽,因为这时的朝廷,对于地方官员的态度更加敏感。 黄耀兴等人虽然一直忠于朝廷,但是数年之间从未联系,所谓的“忠诚”是没有经受过考验的。 项阳对于黄耀兴等人的态度非常满意,亲自下马好生抚慰。 黄耀兴并非典型的武将,而是一员文臣,不过据说他文武兼备,本人非常精通射术。 上党郡在这几年之间,没少受到各方势力的围攻,黄耀兴曾经多次亲上城头领兵守城。 当然了,这些传言出自南仁之口,肯定有些夸大的地方,不过也能让项阳对黄耀兴有一个粗浅的认识。 项阳给手下甩了个眼色,大凉军将士一边暗中戒备着,一边迈进了上党城。 虽然上党多经战火,不过靠着他们的坚守,至少战火都是在城外发生,上党城一直没有被攻克过,所以在外面看城墙多有破败,但是城里面却还算不错。 项阳注意到,上党郡早已清空了一条主道,路两侧多有店铺开张,不过人都避在后面,偶尔才有些百姓掀开帘子偷看。 然而,却有几条街道店铺大门封闭,甚至摆上了拒马等物。 项阳从未有扰民的想法,所以,要不要清空街道,要不要让百姓回避,他也不在意。 但是,黄耀兴既然已经摆出这种规格,为何这几家店铺却封门摆上拒马,与其他的百姓格格不入呢? 这几乎是明着告诉项阳,这几条街道的店家很有意见,根本不待见所谓的“陛下”入城啊。 黄耀兴作为上党郡守,带领着上党的郡兵守城,他若要做足面子,为何没有强行让兵丁把那些拒马先移走呢? 项阳心中微动,不想因这种事情加罪,不过却将事情记在了心里。 进入上党郡郡守府,黄耀兴的马屁先拍了上来。 “陛下英明神武,带领大军进入并州不过几天时间,直接清扫四宇,令上党郡内贼影难觅,我大凉王朝,复兴有望啊!” 项阳微笑道:“黄大人怎么会找不到贼影呢,开城那里不就有很多嘛。” 黄耀兴脸上立即露出尴尬的神色。 其实项阳也知道他的心理,也并不是想故意让黄耀兴难堪。 只不过,项阳需要让他们知道,此时还在战时,敌人就在近前,过度的客套、迎逢都可以先往后稍稍,面对现实,打败敌人,才是最重要的! 黄耀兴也是个老官场了,不至于被他堵死,立即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探问道。 “陛下现在已经将张博老贼正法,又击溃了王仁青的一支大军,接下来不知道该如何作战,我等又该如何配合。” “再者,上党等地久盼王师,我等都希望陛下能多休整一段时间,也好时时在陛下面前请益今后并州之战略。” 项阳直来直去地道:“正好,我也需要让各地城主郡守明白朝廷的方略,你可以传朕之令,让各地城守集中到上党来,由朕进行战前布置,之后,我还要领军东进!” 黄耀兴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陛下……这么快就走?还要往东?” 第129章 闪击作战 项阳故意说道:“上党战场,交给你们,朕也放心。” 黄耀兴略带尴尬地道:“陛下之胆略,果然胜于常人,不过,陛下在上党,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臣只怕陛下离开,会有反侧之祸呀。” “嗯?” 黄耀兴这话说得就有点儿严重了。 “黄太守的意思是,你们之中,有人并非真的忠于朝廷,若朕不在此坐镇,有人会做出反叛之举?” 黄耀兴委婉地道:“那倒是不会,陛下英武众人亲见,您既然能从关中杀到并州,众臣只有惊叹佩服的份儿,又岂敢反叛呢。” “只不过,只要我们把众多的兵力集中起来,共同作战,会出现协调上的大问题呀。” “陛下乃是兵法大家,应该知道兵不在多,在于团结一心,若是众多城主各怀异心,反而容易误事。” 说到这里,黄耀兴清了清嗓子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由陛下在此坐镇,这样众城主都不敢违抗陛下的军令。若陛下果然没有时间,那倒不如由各自城主带领本部人马从不同的方向威胁开城,令其不敢妄动。” 项阳淡淡地看着黄耀兴。 若以兵法而论,其实黄耀兴说得未必没有道理。 但是,这种“道理”想要蒙过项阳,却是痴人说梦! 项阳对于黄耀兴等人的期望,本就不是跟开城之敌在对等条件下作战。 他们的任务只是干扰,威慑开城之敌,让他们无法向太原支援,无法把兵力延伸到太远即可,那么他们能使用的战术就太多了。 只要众城主没有“异心”,完成这个任务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黄耀光的真正目的在于让项阳留在上党,或者说不要离开南部战场太远,这样,更方便他来借用朝廷之威严,压制其他的城主! 黄耀兴故作谦卑地看着项阳,然而,在他说出自己的请示之后,突然发现项阳的目光变得颇为锐利。 那种目光,似乎能直接射穿他的皮囊,看穿他的心腑一般。 黄耀兴一切的小心思,在项阳的目光之下都无所遁形。他赶紧将目光一缩,想要回避开陛下的眼睛,但刚刚移开目光,等于是自曝其短,这就说明他在心虚啊。 黄耀光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不知为何,在这位首次见面,年纪明显比他小一大截的皇帝陛下面前,他完全被压制着,连一向的从容不迫都没有了。 项阳也没有逼他过甚,此刻,他们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有功之臣,上党战场也需要他们奋力抗敌。 退一步讲,黄耀兴作为上党郡太守,虽然丢掉了大半的上党土地,但身处于乱贼包围之中,这么多年依然坚持大凉王朝的旗号,单是这份心,项阳也不可能完全不给面子。 黄耀兴有些私心,想要借着局势与朝廷大军在此,震慑其他城主,让所有上党郡内以及附近的零散城池都划规他的手中,那么,他就成为真正有名有实的上党之主。 等到朝廷真的安定了并州,要“处理”上党,那么黄耀兴就是天然的上党郡守! 甚至更进一步,假如朝廷暂时没有适合主持并州事务的大臣,没有人比黄耀兴更熟悉这里,他又得到了众城主的“拥护”,那么,黄耀兴甚至有机会直接主掌并州! 项阳看到了他的野心,不过,乱世之人,又是主持一方的诸侯,谁人没有野心? 这种程度,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项阳语重心长地说道:“黄太守,还有其他诸位城主,你们在乱贼包围之中坚持的苦处,朝廷都是知道的,待到天下安定,朝廷自有恩典,不必急在一时。” 黄耀兴知道项阳这是给自己留了脸面,赶紧答应受教。 …… 项阳的命令传出,各地城主果然纷纷带着亲卫精锐赶来,而且他们的大部队,也正与上党郡守军合为一处,威逼着开城敌军。 众将皆心悦诚服地听着陛下的训令。 或许最开始让他们在并州坚持下去的原因,只是他们本人对于大凉王朝的忠诚,甚至是外部压力所逼。 但现在,他们早已听说陛下与岳虎大军的战绩,河东之战的出色用兵,甚至在上党亲眼见证了陛下的英武,心态也早已发生了转变。 谁不希望自己效忠之人,或者说靠山后台是极有能力的英主呢。 项阳也没有废话,直接说明了整个并州的形势,以及交付给他们的任务,最后自然也少不了让大家精诚团结,待得收复并州之后,各人加官进爵的场面话。 这些话虽然俗套,但却是为了安定人心必须要说的,必须要让众城主明白,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只要继续追随着朝廷,那么“未来可期”。 特别是项阳已经亲自出手重创上党一带的王仁青军,他们只需要盯住开城之敌即可,众位城主都觉得此事十拿九稳,纷纷站出来表态,必定会完成陛下交托的任务。 如此态度,让一旁的黄耀兴更加心里发苦。 好在项阳并没有提及之前黄耀兴所说的那些话。 在上党郡作战,毕竟黄耀兴手上掌控的军队算是大头,要靠他撑起正面,而且大军后勤供应也有赖于上党郡出力,多少还是要给他留点儿面子的。 安抚众将之后,项阳直接领兵北上。 并州中西部多山,地形险要,而且这里的形势更加复杂。 不仅仅王仁青派驻了大量的军队在此,还有着各路大小山匪。 这些山匪其实也算是“义军”,早期他们也打出了为民起兵,与其他诸侯争锋,但是全都成为了王仁青的手下败将。 这也是当然的,否则的话,现在就是他们入主太原郡,而王仁青被赶到穷乡险山上来了。 项阳此时进攻必须讲求速度。 西部留守的王仁青军,大约有五六万之众。 数量上听起来是不多,但是他们要提防的乃是冀州之地的强大诸侯,所以他们的兵力非常分散。 而且,他们的注意力也都在太原方向,绝对不可能想得到,短短几天之内,项阳竟然已经领兵绕了个大圈,南下至上党击破此处的敌军,而且几乎丝毫不停,直接北上。 神速!简直如同雷鸣闪电一般!莫说这些义军出身的将领,就算是当世的顶级将领,只怕也跟不上项阳的思路。 项阳使用的就是这个时代的“闪电战”的思路。 当然了,以他手头上的条件,是不可能进行真正的“闪电战”的,他所追求的,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给他们重新集结的机会! 当初北大营被破,王仁青急了眼,下令让周围的军令全部向着太原郡集结。 但是,西部的山地之军不在此列。 并州的实力,比起冀州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哪怕现在冀州的军关阀还没有一统,依然对并州有着巨大的威胁,而且冀州本身并不需要面临着北方异族的威胁。 说得夸张一点儿,冀州那几个大郡,只凭着一郡之力就足以胜过并州了! 王仁青的目标是守住并州的地盘,他不可能为了单单打败大凉军,让冀州的军阀占据各处险关地利。 那样的话,并州真的离被冀州军吞并也不远了。 项阳就是要利用他们这种心理,抢在他们警惕之前,将其各个击破。 并州山区中的地形虽然复杂,但是想要找到王仁青的手下大军却并不难。 王仁青的军力,必定是优先分布在最紧要的几处关隘之中,而这些关隘,早已修成了不知多少年月,大凉朝廷就有非常详尽的资料,而且还能得到黄耀兴等人提供的一手军情。 然而,当项阳快速整军,扑杀向最重要的壶关关隘之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杀成一团了。 严格来说,他们撕杀的地方并非壶关城墙下,而是距离壶关不足五里之处,乃是自壶关往西行的第一处山谷之中。 其中一方,自然就是王仁青的壶关守军了,而另一方的军队服色甚为杂乱,根本无法分得清他们从属于哪一股势力,甚至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股势力的军队。 项阳怀疑他们就是并州的山匪。 这些山匪跟王仁青军之间可是水火不融的关系,他们同样也是并州的地头蛇,自然也知道大凉军与雁门军共同出兵太原。 他们想要趁着这个王仁青军最虚弱的机会,全力进攻过壶关的守军? 从道理上,倒是能想得通,问题是,这处山谷看起来并不算险要,不算是最适合进行埋伏的地点啊。 这些山匪会不会太冲动了点儿? “陛下,我们该如何行动?” 手下传令兵连忙请示。 王仁青的军队,自然就是他们的敌人,但是对于那些山匪却不知该如何处理,不同的态度将会决定大军不同的进攻方式。 按理来说,现在他们也在进攻王仁青的军队,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王仁青的军队从壶关中引了出来。 那么,两方人马完全可以进行合作,这样就更加容易击溃王仁青军。 问题是,这些人如果真是山匪义军,那对于大凉王朝来说,就是“逆贼”,跟王仁青都是同样的身份。 现在,山谷中的两军战得正激烈,而大凉军正处于最有利的位置上。 第130章 入主壶关 若是将这两支军队全部视为“逆贼”的话,现在正可以借机一冲而下,有很大的机会将两股大军一举歼灭! 项阳此时也有些犹豫。 就连他也有直接冲杀下去的冲动。 项阳对于并州的山匪有多少,分成多少势力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不过,单是看集中在这里撕杀的数量,就知道必定是多股并州山匪合力做的,若是能在此将之一网打尽,就等于解决了大半的并州山匪。 只是,项阳又想到了另外的可能。 而且单从军事指挥的角度来说,将山谷中的敌人也歼灭非是当务之急。 “所有大军一分为二!一支军队监控此处战局,随时向我报告,另外一支,多以骑兵,随我杀!” 项阳不但估算出了此处的山匪数量,同样也估算出了壶关的王仁青军! 以王仁青的大军能分配到壶关的数量,此处集中了绝大部分兵力,那也就意味着,壶关此时留守的兵力,非常有限! 壶关乃是倚山而建的险要关隘,这里并不是城池,里面是没有百姓生活的,最多有少量的役夫而已。 也就是说,当壶关大部分的兵力派出来,留守的兵力绝对不足以坚守这座大的关隘,甚至也没有城内壮丁供他们临时征调,强上城墙守城。 现在,就是壶关最为虚弱的时候! 项阳的反应极快,对于时机的把握也极为精准。 正如他所料,壶关的守军不但已经变得颇为空虚,而且他们关心着前线战情,随时准备派军接应,所以连城关的大门也是开着的! 因为没有料到项阳的大军突然杀到,因此,壶关守军看到那么高尘土的骑兵飞驰,还以为可能是友军。 等离得近了之后,发现服色差异极大,但这时再想要关闭城门,却来不及了。 项阳一马当先,与几名亲卫率先冲入城中,斩索落关,这时壶关的城门再想闭上已经来不及了。 许多的壶关守军这时才狼狈地奔到城头,想要居高临下地对城外正要冲进关的敌军以弓箭进行射击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不过,项阳等人冲进关来,除了控制城门之外,最先做的就是沿着岗楼的阶梯快速冲上城头,逼着上面的王仁青军将士进行近身交战,阻止他们向城下射箭。 因为壶关内部的守军数量太少,最前面的一股骑兵冲入关内之后,壶关守军就再也不可能把他们逼出去了。 项阳与亲卫杀散了聚在此处的敌人之后,终于能松一口气。 这时,项阳才有空闲,从城头的位置扭头看了看城下与远处。 “真乃天下险关也!” 因为项阳乃是北渡大河,直破河东,绕了个大圈进攻并州。 所以,他并没有见识过闻名天下的潼关与虎牢关。 现在见到壶关所立的地形,即使项阳“过去”曾经见过各种地形,依然要为这里的地形而惊叹。 “在这个时代,壶关的地形,真可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项阳发现,他在进攻之前,还是有些低估了壶关的地形优势。 假如说,此时王仁青的大军完全整备好,全力以赴地进行防守,哪怕项阳带着大军前来,以这点兵力优势,根本不足以攻克壶关。 甚至壶关的地形将使得他在军中所带的炸药包都无法发挥作用。 这一战的胜负已经不需要担心了,他们只需要花点时间,一步步地完整占领整个壶关即可。 项阳开始为他的果断指挥而庆幸,此时如果他过于看重歼灭关外的敌军,反而引起关中守军的警惕,将得不偿失啊。 项阳下令道:“敌军留守之军不足,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以最快的速度将敌人赶出关去!” “给友军发信号,我们已经掌控半个壶关,他们现在可以露面,同时对王仁青的军队发起进攻了。” 现在,项阳完全不需要担心打草惊蛇了。 亲卫连忙问道:“陛下,那另一边的山匪呢?” 项阳摇头道:“算起来,我们还欠着他们一个人情呢,先不要直接进攻他们,给他们一个主动接触的机会吧。” 机会,项阳是留给他们了,但若是那些山匪不开眼,竟敢主动进攻朝廷的军队,那项阳就不需要客气,直接全力将其剿灭。 其实项阳现在已经冒了不小的风险,假如,对方根本不想接触,对大凉朝廷依然充满敌意,那就会飞快地逃回山间。 以后等朝廷掌控并州之后,再想要把这些山匪清除掉,就不知要花费多少代价了。 壶关的异常终于引起了王仁青大军的警惕。 因为关内的大战,好几道被点燃之处,升起了滚滚烟柱。 王仁青军的将士惊疑不定。 他们完全不知道壶关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不论壶关内发生了什么,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他们战意顿消,这时也管不了正面的敌人,尽快撤走才行。 他们比任何人更加清楚,壶关内部没剩下什么兵力了,只要敌军规模稍大,他们就抵挡不住。 早点儿搞清楚壶关发生了什么,他们才能决定到底是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壶关,还是直接逃入山间算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支新的敌军从山上冲了下来,而且他们所穿的服色,在场交手的两支军队都不陌生。 “那是……大凉官军?” 确认了突然杀出来的敌军身份,交手的两方全都心里发慌。 两军还有拼命撕杀,面对新的敌人,他们全都没有反击之力啊? 王仁青军不必说了,各路山匪的混乱,竟然比王仁青军更大。 因为他们的指挥并不统一,事先又没有算到过朝廷大军的到来,有的人觉得大家都是王仁青的敌人,至少在这个战场上是可以合作的。 还有些人,却本能地就对大凉军作出提防的动作。 大凉军听从陛下的命令,在发起进攻之初,就明确目标,盯准了王仁青军的方向。 那些能沉得住气的山匪,战意再次升起。 既然大凉军没有直接对他们出手,就意味着此时大家共同的敌人就是王仁青军。 杀!现在就跑了,那他们辛辛苦苦设伏算怎么一回事儿? 大凉官军主力还在太原呢,就算他们行动有如神助,快速来到了山间,能调派来多少兵吗? 山匪们完全错估了大凉军的实力,却也阴差阳错地没有逃走,心安理得地跟大凉军当起了“友军”。 另一边,大凉军看到这些山匪没有对他们主动发起进攻,同样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王仁青军的将士就惨了。 最初他们在不利地形面对数量如此众多的山匪之时,就非常吃力,此刻,被大凉军自两侧来了一记侧面冲锋,更加溃不成军。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从后方的壶关,竟然又杀出来一支骑兵! 就算是再笨的王仁青军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壶关已经完了!敌人能从壶关的方向派出军队来,说明他们要么掌控壶关根本不需要额外的兵力,要么就是快掌控了壶关,已经不需要多出来的兵力了。 王仁青的将士想明白了这层厉害,本来仅存的战意完全崩溃了。 这些步军连兵器都丢了一地,只能用抱头鼠踪来形容了,被大凉军与山匪义军像球一样赶来赶去。 大凉军与山匪们在追击敌军逃兵之时,全都非常自我克制,没有引发更多的冲突。 最后,他们带着山匪中的代表人物进入壶关,商讨后续行动。 项阳提出这个条件,本意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那些山匪竟然答应下来了! “呵呵,倒是有些胆略嘛。” 项阳已经坐于壶关内的主营之内。 现在大凉军完全掌控了壶关,原来守于此处的少量敌军或死或逃,而大凉军几乎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 如果真的要进行攻城战的话,凭着壶关之险,他们哪怕真能攻克这座险关,只怕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听到手下回报之后,项阳已经大体把握住了那些山匪的心态。 首先,这些山匪只怕早就不像当年一般,心里还想着反抗大凉王朝。 当初他们起兵,是因为大凉王朝施政无能,逼得他们没有活路了。 那时候,百姓们心中最恨的就是大凉王朝,双方根本不存在妥协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经过了多年起兵后的经历,再加上大凉王朝的天下被各路诸侯残信,这些“义军”们面临的生存压力早就不是大凉王朝了,而是其他的诸侯! 这些“义军”,不但死在王仁青手中的兄弟不知多少,而且还被逼入山间,生存环境之恶劣可想而知。 相对而言,大凉王朝卷土重来,他们心中的恨意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强烈,双方有了合作的可能性。 若以对方现在的处境而论,项阳其实是有着心理优势才对。 等到亲卫将对方的使者领入大营之中,项阳起身相迎,同时注意到来者的人员组成。 对方使者一共六人,五男一女,全都是年轻人! “见过陛下。” 项阳右手一摆:“诸位请坐,大家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说客套话的吧?我们不妨直奔主题吧!” 第131章 提条件来了 几名山匪有些意外地看向项阳,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单刀直入,不像戏文里的皇帝一样讲求俗套。 为首的那名年轻山匪,大刀金马地坐到了下首第一张座位上,向项阳拱手道:“我等也希望能直接说明来意。” “之前,我等不但已经被王仁青逼入山上,甚至有被他领大军剿灭的危险。” “说来惭愧啊,以我们的实力,最多只能借着山势打劫一下王仁青掌控的郡县,这还是因为王仁青嫌弃山上多为贫苦之地,没什么油水,不愿意耗费兵力与时间跟我们死磕。” 项阳点了点头,这名年轻山匪说得很通透。 当初项阳带着大凉王朝突围出长安,那时众大臣也是一片悲观,谁都不敢看好朝廷的未来。 毕竟非是任何人都能像项阳一样,带着“未来”的各种知识,能在山区扎根。 他们不但变“废”为“宝”,发展商队,而且还能借机进行特训,增强战力。 对于这些“义军”们而言,当被逼到山间之后,就等于沦落为山匪,除非有强大的外部力量杀入并州制造变局,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 项阳带着大凉军赶来,才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虽说项阳在这一战等于“抢”了他们的战果,不过众山匪可不敢有丝毫不满,真要说起来,如果不是大凉军杀入并州,他们连在山谷间埋伏王仁青军的机会都没有。 “我等现在也只是求一个立足之处而已,王仁青假如有一天被阁下击败,并州就是朝廷的天下了,我们……” “我们可以不干涉大凉军进军并州,不过希望以后这片山能封给我们,也……也是为了给这片的百姓一条活路。” 说到最后,就连年轻山匪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的潜意思就是大凉朝廷根本无法给百姓活路,他们也不想重归于朝廷的统治之下,就想要一块儿山区当土皇帝。 这些话对“朝廷”来谈,简直跟挑衅无易,即使现在是大乱之世,也很让朝廷没面子的。 更关键的是,这些山匪手里其实是没什么牌的,他们能拿出来的条件只是——不给朝廷大军捣乱…… 项阳身旁的将领都露出几分怒色,对方开出这种条件简直就是在戏弄他们嘛。 不过,项阳却没有愤怒,也没有直接回绝,而是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对方。 年轻山匪首领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提了出来,但是在项阳的目光之下,他却感觉越来越心虚,几乎不敢跟项阳对望。 他隐隐有些后悔在来到壶关之前所定的策略了。 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所提的条件与要求是不对等的,但是哪怕项阳讨价还价,应该也不能离他们的条件偏离太大。 或许……给的地盘儿会小一点儿? 年轻山匪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强行回望着项阳,等待着他的开价是什么。 项阳先笑着反问了一句:“刚刚阁下在说什么?把这片山区划给你们,让百姓们有条活路,过上好日子?” “正,正是。”众山匪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项阳故意问道:“那阁下倒不妨向我说说,山中的百姓们,跟着你们这些年,都过上了什么好日子?” “呃……” 众山匪没想到项阳开口不是反提条件,而是要跟他们聊起民生的问题。 这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一时间反而不知从何说起,被项阳问了个哑口无言。 其实,在他们的心里也清楚,自从他们在并州争霸,战败逃入深山之后,依然追随着他们的百姓日子过得非常贫苦。 虽说不同势力的山匪,因为各自条件不同,日子也过得有好有坏,但没有一家势力能保证百姓们全都活着在山中过冬! 这就是他们面临的严峻形势。 项阳完全不给他们留面子,既然他们自己不答,那就由他来说。 “我们刚刚收复壶关,就曾经从这里的俘虏口中打听情报,多少也了解一些各位头领在山区的生活。” “据那些俘虏讲,每至冬季到开春之间,在山间巡视之时,多见老孺尸身,身瘦衣单,根本就是抗不住严冬活活冻死的!” “这还仅仅是冬季,平常之时,你们的粮食供应也严重不足,每次下山,十次有八次是为了抢粮,可是真的?” 这些事情被项阳一句句道来,让众山匪脸上都挂不住。 然而,项阳所说的却大都是真实的,他们轻易还反驳不得。 为首的年轻山匪恼羞成怒:“陛下此言太过了吧!说我们没有给带领的百姓好日子过,但是追根究底,不还是因为朝廷无能,贪得无厌,这才把百姓们逼得没有活路吗!” “并州本就贫苦,我们先要反抗朝廷的压迫,后要对抗王仁青的大军,哪里有时间哪里有土地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对那些百姓,我们有愧,但是朝廷却没有权力来指责我们!” 年轻山匪的话有彻底激怒朝廷的可能,但也说出了所有山匪义军的心声。 项阳却露出一丝冷笑:“借口,倒是不少嘛!” “一切的错,都是朝廷的错……然后呢?只要把一切问题都推到朝廷身上,各位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追随你们的百姓冻死饿死?” “并州贫苦?所以那些生于并州长于并州的百姓就活该没有足够的粮食和过冬的衣物?” “抱着这样的念头,你们也好意思对着朝廷开口要地,想要当你们的山大王?” 项阳的话更加难听,直接刺中了许多山匪首领的内心深处。 越是在心中在意百姓,因为百姓的死亡心怀愧疚的首领,越是被项阳刺激得脸色发白。 项阳最后傲然站起身来,扫视着在场的所有山匪首领:“若这些百姓归于朝廷,朕必将让他们过上真正的安稳日子!” “不论他们自己想要住在山上,还是迁入较为富裕的太原郡,某必定不会再让百姓冻死于山谷之中,饿死于雪地之下!要让他们有粮食吃,有衣可穿,有工可作。” “年轻能为者,能依靠双手养活自己与家小,年老力衰者,朝廷必为之奉养,不至令其弃于道路!” 项阳此言说得堂堂正正,让人忍不住愿意相信他。 那是因为项阳的话有足够的底气!他所能带来的技术,必可令大凉王朝面目一新,令大凉之民过上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说得好听!陛下现在知道动动嘴了,但是朝廷早做什么去了?若是朝廷早能做到,我等何至于沦为草寇!若是朝廷早做不到,凭什么说现在就能做到!” 项阳傲然笑道:“我从来没说过朝廷以前能做到,而且,你们说得很对,以前的朝廷的确无能!” 众山匪再次惊呆了。 哪有一个王朝的帝王如此否定过去的朝廷的,以前的“朝廷”可是各位先帝统治,那些都是皇帝的父祖先辈啊! 陛下莫不是疯了? 只听项阳继续说道:“过去的朝廷做不到,但朕可以做到!” 部分山匪首领震惊于项阳的坚定态度,但另一部分山匪,则并不信服。 漂亮话谁不会说,但必须要实际做得到才行。 此时,唯一的那位女山匪首领站了出来,态度从容地对项阳施了一礼。 “陛下之诚,我等亦能感受到,但是天下之事,知易行难。” “单说这并州山区,刚才陛下说哪怕百姓们自愿选择留在山中,朝廷也要让他们衣有所穿,饿有所食,那陛下,您要怎么在这山地之间种出那么多粮食,或者要怎么在严冬之时把粮食从富饶之地运上并州山区里来!” 其他山匪纷纷附和,想要让项阳直接给出个说法。 此人虽是女子,但是思路却颇为凌厉。 如果项阳无法回答她的,那么自然就证明了刚刚所说全是妄言。 总不成他现在连个思路就没有,到时候就真的能做到吧? 项阳却微微一笑,根本没有被她刁难住。 他伸手指向帐外,指向西方。 “几位在山中呆得时间久了,只怕已不知道世间变化,更不知道现在的大凉朝廷有何本领。” “昔日岳虎叛贼领八十万贼军围攻长安,大凉都城已不可保,朕亲领大军杀出重围,围战于关中的山区之间,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吧?” 山匪们道:“岳虎攻长安我们是听说过的,但是具体细节不知,陛下当时带着大凉军民杀到山上去了?” “正是!我大凉朝廷正是依托山势,抵抗住了岳虎叛军二十余万大军的追击,而且也是在山上,安然过冬,休养生息,至开春,诸军如猛虎下山,与岳虎叛军战于关中最终将其击败的!” “关中山区之险,并不弱于并州,但是我大凉却可以将山区变为发展的依托,西败凉州军,向北杀入河东,现在更是已经进军并州!谁说山上就不能发展民生,不能让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了?” “这……” 众山匪面面相视,包括提出问题的女子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他们虽不知项阳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陛下所说的话,却与这一年多来大凉军的发展轨迹吻合,显然不是胡编乱造,这就很有说服力了。 第132章 说服工作 项阳看到众人已经有所相信,进一步作出说明。 “当然,平原与山地之间,各有其优劣长短,朕自然也没有办法强行把山区变为田野,不过,以大凉王朝所掌控的技术,却可以大大增加平原地区的粮食产量。” “而且我们还有办法扩展山间道路,令山下的农收非常便利地运输到山上来!” 项阳最后反问道:“现在,你们不妨说一说,百姓是跟着你们更能过上好日子,还是处于朝廷的治下更能过上好日子呢?” 如果他们的回答为否,那就说出比项阳更有说服力的方案来。 如果他们的回答为是,那也就没有立场再要求划地为王,让他们接管并州这些险要的山区了。 项阳虽然是特种兵出身,但是见识却比他们不知高了多少辈,而且发展大凉,壮大自身实力,项阳是带着群臣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说起治理之道自然头头是道,比起这些山匪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 大营之中,陷入了非常尴尬的气氛。 众山匪没想到项阳如此应答自如,但是他们自己还真的无法完全相信朝廷,难不成,现在大家就为了明天的好日子,直接散伙,交出兵器交出百姓? 那当初他们反叛朝廷又是为了啥?这几年不是闹腾了个笑话嘛。 最后还是为首的年轻山匪再站出来,硬着头皮道:“陛下如果说的是真的,那百姓们自然是跟随着朝廷更有盼头。” “只不过,谁能保证陛下真的会履行你所说的?若我等皆下山去,反被朝廷所害,将来朝廷又只顾着享乐,根本不顾山区百姓的死活,我等岂不成了罪人!” 能问到这一层,项阳不怒反喜。 这说明对方真正开动脑筋地思考着他的提议。 而且,这几个问题都是真真切切需要解决的。 朝廷面对这些散落各地的义军,最缺少的,其实并不是压服他们的实力,而是缺少互信。 项阳非常希望并州能成为一个面向天下人的示范地区。 关中之地,项阳虽然得到半边,不过岳虎凭着庞大的军力尽量封锁他们与关东的接触,而且关中始终面临着岳虎军的压力。 并州紧邻着洛阳、兖州与冀州之地,可以说整个“中原”诸侯全都能看在眼里。 只要项阳能在并州搞出一番出色的成绩,必定能扭转天下人对于大凉王朝的印象。 项阳微笑着答道:“我并非要让诸位立即放下兵器,或者直接加入朝廷,所以,你们还有时间验证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成真。” “现在,我们大凉王朝的商队已经遍布中原与荆州各处,王仁青军已经被我们压制,你们可以派人前往各地打探。” “另外,灭掉王仁青之后,朝廷即将正式接管并州之土,到时候对于并州的恢复性生产以及各种建设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铺开,诸位必将看到所有的并州百姓热火朝天,大干事业的景象,那种景象,那种民间的气氛,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那,陛下是同意我们在山寨之中,继续持有武力,一直到‘验证’结束喽?” 项阳大笑道:“自然,不过我也有几个条件。” 众山匪立即紧张起来,大家都知道,“正菜”来了! 项阳道:“首先,就是你们所说的,朝廷大军在并州展开行动,尔等不可阻碍,更不可袭击朝廷的军队与运粮队。” 这一点本就是山匪们提出的条件,这时当然不会反对。 “第二,不得打出王旗,哪怕你们心里想着占山为王,但是打出旗号来,对朝廷的意义就完全发生改变,到时官贼不两立,我们之间,只有一战!” 在此事上,项阳还是分得清楚底线的。 他虽然对于这些人当初难以存活,被迫揭竿而起,反抗朝廷抱以极高的同情心,比起易安等朝中大臣与将领更理解他们,但是在这个时代,必须要把握人心。 朝廷的威严,说起来是虚无飘渺的东西,但却能实实在在地影响人心。 之前,朝廷的力量没有掌控并州,那倒也罢了。 若是朝廷已经实际掌控并州,在这国中之土上,竟然还有自封为王的事情,那这个朝廷必定会被天下所笑,被诸侯所轻。 项阳继续道:“最后,尔等暂时掌控地方区域,而且还要为民请命,那就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等到朝廷要在东部并州展开大生产之时,你们要进行配合,护卫工匠与运输道路的安全,同时这样的行动也能让你们的手下与朝廷大军顺利对接,之后再合并入朝廷之中,顺理成章。” 最后一点,则是表明了朝廷未来对他们的处置方向,也就是必定会吸收到军方系统之中。 他没有明着说出来的是,如果到了那种时候,还有人打算占山为王,顽抗不遵,那么朝廷就真的要视之为逆贼,进行武力清剿了。 众山匪纷纷商议起来。 他们所希望的长期占山为王的打算虽然没有被陛下允准,但是陛下所说的前景好像也很诱人啊。 他们大部分人其实内心中也不愿意落草的,家里有安生日子过,谁愿意在山沟沟里挨冻,还要时刻担心朝廷大军,或者大诸侯们的清剿。 “陛下之意,我等已经知晓,此事事关重大,请允准我们回去与营寨中的长者商议一番,天日之内必定给陛下答复。” 看到众首领中,有的同意有的反对,但还是心动同意的居多,为首的山匪头领心里有数了。 项阳笑道:“这个自然,三天的时间我还是能等的,双方条件已经谈完,各位不妨放开胸怀,大家随意交流一下。” “朕还是初次来到并州地界,对于并州的风土人情都算陌生。” 项阳以并州的风土人情作为切入点,与众山匪开始了闲聊的模式。 这样的交谈方式倒是更能让人放松,说出心中所想,也能稍稍拉近双方的心理距离。 项阳进而把话题转到他们与王仁青军争霸失利之后,转入山间的生活,大体了解这片山区的百姓情况以及民生资料。 这些东西虽然是由口述闲聊得来,却是珍贵无比的情报。 以并州山区的面积之大,情况之复杂,若是等到大凉军收复整个并州之后,再派出地方官员慢慢了解确证,那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 最后,项阳则是聊起了他们在壶关之外的伏击,以及提前跟黄耀兴的上党军进行接触的事情。 没想到,对于黄耀兴,众山匪都露出不乐意的脸色,而且眼中满是警惕。 “陛下,您莫要以为我等是在挑拨离间,对于黄耀兴此人,您还是不要太过信任的好!” 项阳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为何这么说?黄耀兴作为上党郡守,即使长时间身陷于王仁青军的包围之中,依然旗帜不改,对于朝廷是非常忠心的啊。” 项阳正是从上党郡领兵而来,跟黄耀兴也是打过交道的。 以他的感觉,对黄耀兴的看法还是颇为正面的。虽然此人有点儿压制不住内心的权力欲望,曾想过借助朝廷的军力与威严,逼迫周围的城主向他低头,成为真正的上党之主,不过被项阳点醒之后也反省很快,在项阳离开上党之前再没有耍什么小动作。 不过,项阳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印象就妄自对黄耀兴作出评判,因为他跟对方接触的时间毕竟很短,而且他也没有时间长时间滞留在上党,倾听地方百姓的评价。 他们所说的事情,正好击中了项阳的怀疑与担忧。 “黄耀兴此人,并不是真的没有反叛过朝廷!” “什么!” 项阳这下是真的吃惊了,莫非连这条情报也有错误?可是他来并州之前,曾经派商队秘密确认过呀,而且就连雁门军霍南雁,也没有对他提醒过什么。 “黄耀兴在并州郡起叛乱之初,其实是打过主意,想要吞并周围的郡县的,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而且派出去的军队大败而归,并未能如意。” “这个过程非常短,就连很多并州本地的诸侯都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不可能记在心里,但却瞒不过我们!” 众山匪来自于不同的势力,他们中的许多小势力都掌控着较为隐秘的情报,平日交流之时汇总在一起,就形成了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报。 项阳心中则是升起警惕。 若此事为真,他的确要对此人多加提防才是啊。 难怪,就算是处于上党境内的城主们,都对黄耀兴态度冷淡,好像根本不是一路人似的。 照理说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共同对抗王仁青军,彼此间的关系怎么也应该亲密一些,不至于互相自计才对。 “不但如此,黄耀兴自己也是个非常贪婪的人,每次抵抗王仁青军的进逼,战后他都能抢到最多的战利品,这才能使得他所掌控的上党郡越来越壮大。” “而且,这些战利品他全都堆于自己掌控的仓库之内,平时最多只拿出部分作为军用,从来不舍得分给上党当地的百姓。” “我们也曾经派人,想要跟黄耀兴联系,暂时结为盟友共抗王仁青军,但是他嘴上答应得极好,真到了行动之时,却根本没有出兵,根本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第133章 亲民的态度 项阳没想到,在上党的时候,他都没有机会深入了解当地坚守城池,忠诚大凉的各位城主,反而带兵离开,来到山区,反而能从“山匪”们的口中,得知详情。 他们其实也有自我立场,但是项阳愿意相信他们的评价是大体客观的。 原因在于,彼此之间没有生死恩怨,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王仁青,勉强还算是同一个战线的。 但是,他们之间竟然没什么有效的配合,甚至彼此还起了冲突。 单看他们的关系,实在想不到他们竟然面临着同样的强大敌人! 项阳的应对非常巧妙,他并没有直言朝廷已经“接纳”了黄耀兴,而是耐心地听取着所有势力的抱怨。 现在,项阳对于黄耀兴也已经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虽然他早已经不是个天真的人了,对于黄耀兴等人的忠诚,自然不可能全然不加怀疑地接受。 但是,此人分明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明明满心算计的都是自己的利益,竟然还能泰然自若地将“忠于朝廷”挂在门面上,唬弄着朝廷,唬弄着所有人。 只怕,在上党郡内部,也有很多将士是被黄耀兴打出的招牌给感动,一直生死追随,却无法认清他的真面目吧。 众山匪的态度也只是针对黄耀兴而已,对于其他的城主,他们的态度则缓和许多,甚至还颇有好感。 这让项阳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并非针对效忠于朝廷的地方官,而且所有山匪并非一股势力,而是分属不同的首领,对黄耀兴却有着近乎相同的态度。 项阳决定对黄耀兴加强一下监视,看他是否背地里在搞什么小动作,而且哪怕顺利收复并州之后,他也不可能把黄耀兴继续安排在上党郡了。 “之前看你们竟然能把壶关守军引出关外,中你们的埋伏。那处山谷虽然地形不算特别险要,但已经是最有利于你们的战场了,这是何人之计?” 项阳开始把话题引到战场之上。 果然,这些年轻山匪都兴奋起来,而且得到项阳正面的称赞,大家都觉得脸上有光,话题谈得更尽兴。 “呵呵,此计乃是我们山妹子跟山爷爷定下的。” 出乎项阳意料,众人把那名女山匪给推了出来。 “哦?你,你叫山妹子?” “山妹子”笑着道:“不过是个浑号罢了,小女子安月,不过我爷爷号称山老人,我又是在山中出生,所以才被叫山妹子。” 项阳点头道:“没想到这么多股山匪竟然会听一个女子的计划,你是如何想要在那处山谷之中设伏的?” 安月摇头道:“我并非是特意挑中了那处山谷,甚至在哪里设伏都不是最重要的,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只是把王仁青的大军引出壶关!” 众山匪势力即使抱团在一起作战,他们的实力依然比较弱小,更重要的是,根本没有什么攻城兵器,这种情况下如果强攻壶关,哪怕壶关守军不足,他们也要吃大亏。 安月在大思路上是对的。 “当时我们知道太原之地战局紧张,王仁青军的兵力被调走了许多,之后,似乎上党地区也打起来了。” “我们在山上,虽然消息不太多,无法准确得知外面的战况如何,但是我们紧紧盯住壶关等几处关隘的大军调动,分析他们的心理。” “之后,我们想了点儿办法,引诱他们出关,因为所经之处并没有经过过于险要的所在,反而让他们更加大意,更容易上当。” 安月大体说明了她的思路,具体细节则是隐去。 项阳也不以为意,也没指望对方会巨细无疑地说明。单从安月的想法,看得出她也是个很有潜力的女子。 从安月的身上,项阳似乎看到了易秋娴的影子。 当项阳将众山匪送出营地的时候,大部分山匪首领都对项阳称赞有加,觉得这位陛下跟他们以前想象中的“狗皇帝”形象完全不一样,他非但没什么架子,反而很有亲和力。 特别是在聊到大家最感兴趣的打仗话题,能听得出陛下是有真本领的,难怪能带领着大凉王朝残军,一路从关中压制住岳虎,还杀到了并州来。 而且陛下还说了很多古人兵书上的战术战例,来为他们解疑答惑。 那可是兵书啊! 在古代,对于兵书的管制是非常严格的,就连某些世家读书人,也根本没有接触过兵书那种东西,更不必说他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了。 陛下竟然连这东西都教,当时包括安月与为首的魏子牙一样,都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感动。 另外他们最关心的,如何安置百姓的办法,反正陛下已经作出了亲口承诺,那他们就等着看,看朝廷是不是真有这种诚意和能力。 他们回到山上营寨,把与大凉王朝的沟通全都告知了为首的几位老头领。 安月的爷爷山老人安鹏也在其中。 “照你们这说起来,这位小皇帝,还是很有几分本领,而且也想要带着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大凉王朝改性了?” “诸位头领,也不能这么说,到现在,那个小皇帝也就是动了一张嘴,谁知道他们最后能搞成啥样啊。” 自然也有些人心中对大凉王朝对项阳还是不太信任的。 山老人跟几位老伙计交换了个眼色:“按小皇帝的说法,咱们暂时不用交出兵器,也不用下山投靠朝廷吧?那咱们不妨先拖一拖,就等着看好了。” “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指不琮上他们表面上安抚咱们,背后就杀一记回马枪!” 安月这时站了出来:“爷爷,孙儿倒觉得,我们现在最应该提防的,是上党黄耀兴!” “嗯?” 山上的首领们对于黄耀兴都没有好印象,听到安月突然这么说,立即注意地道:“月儿,你都想到啥了,详细说说。” 安月说道:“我们跟陛下交谈之时,虽然陛下没有明确表态,但也看得出来,黄耀兴应该是已经投靠了朝廷!” “北大寨”首领蒋隆道:“月儿你这不是说了些废话嘛,黄耀兴一直打的都是朝廷的旗号,跟其他几个城主一样,现在正牌子的朝廷都来到并州了,他们当然直接投靠过去了。” 安月道:“但是,我们却知道黄耀兴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黄耀兴背后里没少做某些龌龊事情,他心里也应该清楚,其他城主不会在这处敏感的时候背地里向朝廷告他的刁状。” “但是,我们不同!” 山老人安鹏摇头道:“这说不通啊,黄耀兴就算是提防着咱们,但是他又不知道咱们已经跟皇帝接上头,而且还达成了协议,他不会凭白无故地来提防咱们,甚至主动出击吧?” 安月严肃地道:“爷爷,不论咱们有没有跟陛下提前接触,他都要防备着这一点。” “咱们先假设,最后朝廷真的把王仁青军打败了,占据了并州,各位爷爷想想,那会是个什么光景?” “并州山区复杂,咱们各营寨人马又都是地头蛇,朝廷刚刚占据并州,难道还要费力不讨好地下大本钱进山围剿咱们?” “所以,黄耀兴应该能猜测到,最后朝廷必定会将咱们各营寨招安,那时候,在他的眼里,咱们跟皇帝朝廷就能说得上话了!到那时,他就不怕被咱们背后狠告一状?” “以黄耀兴的老谋深算,他真的担心这一点,很可能就会先下手为强!若是从用兵的角度来看,我们的注意力也可能被朝廷的大军吸引过去,对于黄耀兴来说,反而有可能得到突袭的机会。” 山老人狠一拍大腿:“月儿说得好!月儿说得对!” “几位老伙计,咱们可不能阴沟里翻船,最后被黄耀兴那个老小子给得逞了呀!” 其他几个老头领也点了点头。 虽说安月的说法还只是一些猜测,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同时大家对黄耀兴都没好印象,觉得他做出什么事来都不意外,对这种人,多加几分小心总是没错的。 …… 另一边,项阳与众山匪达成协议之后,快速安排清点壶关之内的物资,然后确定大军下一步的行动。 他对于那些山匪的动向,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在这场并州争霸战之中,其实他们能发挥的影响力是很有限的。 这些山匪能将壶关之敌引出去,让项阳以极小的代价拿下这座险关,只怕就已经是安月和魏子牙等人能做到的最影响战局的事情了。 经过了王仁青的打击以及恶劣条件的折腾,即使几处山匪势力合而为一,实力还是太弱了,更没有攻城之能。 所以,哪怕项阳留守少量兵力在壶关,也非是那些山匪能够威胁的。 他们最好的策略是在野外,凭借着对于地形的了解,干扰他们的进攻,制造一定的伤亡。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项阳领军继续前行,可是为了进攻王仁青军的!那可是众山匪的死敌,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魄力,突然之间转头,跟王仁青军抱在一起共同对抗朝廷的大军吧?以项阳用兵之神速,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第134章 黄耀兴的恐惧 若是项阳用兵,成败还要看几个山匪的脸色,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即使如此,项阳跟他们所说的话,都是真心话,其中并无应付的成分,这源自于项阳对于这些被逼造反的“义军”发自内心的同情和体谅。 天下之大,像安月魏子牙这种“义军”还不知有多少,项阳希望对他们先采取一种坦荡的态度,化解他们对于大凉王朝的敌意。 如果能成功,当大凉军转战天下各地之时,都能采取相似的策略嘛。 不过,对于他们所说的黄耀兴的事情,项阳倒是非常有兴趣的,此刻大军在外,黄耀兴与其他各路城主还负有重要的任务,不是好的发难时机。 项阳暂时把此时放在心里,先不去打草惊蛇,一切等他回兵之时再说。 壶关就是并州东部山区最险要的关险,也是兵力最多的,攻打其他王仁青的守军难度会更低,但是,那里可没有“山匪”恰好把敌军引出去,他们要打几场硬仗。 项阳开动脑筋,决定把壶关的价值利用到最大。 大凉军能这么顺利地拿下壶关,就连项阳自己也没有料到,其他的王仁青军岂能预料? 所以,敌军根本就不知道壶关已经陷落的消息。 山地之间,地形复杂,再加上山匪干扰,所以,项阳料定王仁青军各个关险之间的联络不可能太频繁,打探军情的探子也不可能离开太远的距离。 项阳下令,让大军高调行军,摆出从太原和上党两个方向不断向这里进军的架式,然后在壶关之外“展开大战”。 他们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就不怕周围的关隘探子,发现不了这里的异样了。 项阳提前在与其他关隘的要道旁布下探子,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凉军的作战经验太丰富了,演什么像什么,真的把王仁青军给骗到了。 王仁青军另外的关隘守军得知壶关正在进行大战,而且据探子回报,大凉军打得非常辛苦,伤亡应该不小,立即心中生出捡便宜的想法。 他们在大战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大凉军竟然能以劣势的兵力把他们打得如此狼狈,所以,很多将领守军本能地对大凉军产生了畏惧之情。 再加上,王仁青把大量的军力已经调走了,更使得所有的将领只能采取保守的用兵方式。 但是,现在大凉军却自己露出了一个破绽啊! 首先是大凉军竟然在没有攻克太原的情况下,进军到了东部山区,而且还强攻地形极为险要的壶关! 实在是极大的失策! 大凉军前期作战应该是太顺利了,让他们不把王仁青军放在眼里,但是,他们已经犯了兵家之大忌! 其次,大凉军将自己置于不成功则成仁的境地。 太原城中屯有重兵,足以断掉他们的后路,所以他们才会不顾伤亡,疯狂地进攻壶关,拼尽一切想要把这座险关打下来。 他们暂时搞不清楚大凉军为何会从上党的方向杀过来,但那可能只是障眼法。 现在摆在各将领面前的选择非常简单,必须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壶关虽险,但是守军数量还是有限的,如果任由大凉军如此狂攻,说不定真能把他们给攻下来,那时他们就错过了能真正击败大凉军的机会。 那些心里已经存了反击念头的将领,赶紧向其他的关隘进行串联,靠着一两个关隘的守军,必须要集中更多的兵力一起进攻。 他们还仔细地盘算着跟大凉军的兵力对比,孰不知只要他们愿意主动出兵,就已经踏入了大凉军设下的陷阱。 …… 不过,项阳也没想到,就在此时,上党郡却出现了变数。 安月等山匪对于黄耀兴的了解还是更深入一些,此时的黄耀兴的确在恐惧着。 先是在上党郡之时,他提出想要借助陛下之威,压住其他城主,看起来有点儿不得陛下之心。 那时候,其实他一方面是想要借助朝廷压制住其他城主,由他掌控大权,另一方面,也是不太想让陛下进入山区,跟那些山匪们有所接触。 那些山匪可不会给他留面子,背后里必定把他的底全都抖出来。 其实,这种事情,黄耀兴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地向项阳坦白一切,以项阳的心胸,再加上他对于人性的了解,还真未必深加责怪。 当你做一件事情时,你做得“不够好”,和你明明做得不好却非要谎称自己做“好”了,给别人的观感是绝对不一样的! 黄耀兴同样了解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非常忌惮陛下得知实情。 而且,他想得更加黑暗一些。 作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到一郡太守的人,黄耀兴认为他已经犯了欺君之罪,若是项阳知道实情之后,必定会把他的举动视为背叛,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的人虽然在上党战场,但是在心里所想的,全都是陛下带军进山的事情。 “必须得做点儿什么弥补。” 黄耀兴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开城之敌被打怕了,根本不怕派出多少人来探查他们的情报,更别说主动出击了。 黄耀兴只需要分出小部分兵力跟其他的城主军队一同逼住开城之敌,他手中的大军可以直接杀到山区。 山区之中地形复杂,而且黄耀兴也知道项阳带领着大军,会直扑王仁青防守的关隘,所以,路线上是比较固定的。 黄耀兴很容易就能辨别出项阳大军的行军路线,然后派出他的大军,先一步进山围剿那些山匪。 他也知道,那些山匪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山区地形,就算以王仁青的大军也无法奈何得了他们,自己的兵力更不行。 但黄耀兴不需要把那些山匪全都灭掉,只要找到机会偷袭其中的两三波,那么就会让山区的山匪们对朝廷大军充满警惕,彼此难以接触。 大军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发了,黄耀兴带着得意的笑容,就等着收到前线的好消息了。 可怜其他的城主,虽然对黄耀兴也有提防,但都只防着他正面夺权,却没想到,黄耀兴的心思其实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身上! 然而,没过多久,他派出去的军队终于回来了,结果是吃了败仗才回来的! 黄耀兴人都蒙了,他秘密派出军队,数量应该比那些不成气的山匪更多,而且是以突袭之姿杀出去,怎么会吃败仗。 结果,回来的将领一上报,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全都错了! 那些山匪早就已经抱团,与他们交战的根本就不是一股山匪的力量,而是全部! 另外,不知为何,对方似乎早就提防着他们派兵偷袭,已经卡住各个要害山口,大军刚刚进入山间就被敌人打了个晕头转向,到处都遇到袭击,连个安心扎营的地方都没有。 一直把他们的士气打崩,他们迫不得已想要赶紧退兵的时候,对方直接杀了出来,以追击之势将他们的军队彻底击败! “大人,此战真的不能怪我们啊,我们等于是白白地往敌人的陷阱里钻,这一仗真是打得太窝囊了!” 黄耀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手下的伤亡他还可以不在乎,但是此战竟然失败,而且那些山贼已经提前准备好伏击,则让他心中万分警惕而且惶恐。 “事情有些不对啊,那些山匪为什么要对上党方向设伏,他们怎么可能猜到我会派兵偷袭?” 黄耀兴的头脑不断发散开来,最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说不定已经跟陛下有所接触! “不好!大事不好!”黄耀兴腾地从帅椅上跳了起来,把手下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不是意味着,陛下已经知道了我对朝廷并没有那么忠心,曾经甚至还想打出旗号反叛朝廷?若是如此,为何不见陛下直接对我出手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黄耀兴疯狂地思考着现在项阳的想法以及接下来会怎么对付他。 虽然项阳没有对他采取任何动作,但是黄耀兴依然不敢放心。 在他看来,这或许只是因为项阳暂时腾不出手来。 若是等他收推完王仁青大军,完全掌控了并州之后,然后再对他出手,那时他黄耀兴将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黄耀兴其实在思路上有一个极大的偏差,但是最后歪打正着,竟然猜到了项阳的真实态度。 此时的黄耀兴绝对不甘于坐以待毙,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小人,所以思路也往偏黑暗的方向想着。 “某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并给别人,绝不能坐等着项阳那小子对我出手,想要谋取活命之道,只有现在一个机会!” 在黄耀兴的心中,已经不再把项阳当成是“陛下”了。 上党郡虽然实力还不错,但黄耀兴并没有真正掌握着上党郡,一直被王仁青军压制着,还是等大凉军进入并州,打了一个大胜仗之后,他才有喘息之机。 所以,如果正面硬拼的话,黄耀兴绝对不是大凉军的对手,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但是,现在项阳的用兵却走了一条极险之路,只要稍有差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黄耀兴的军力虽小,却可以在这条路上,“推”他一把,让项阳永远没有对自己出手的机会! 第135章 断其后路 项阳自己也没想到,他有些过于低估了黄耀兴,这老小子不但心中升起了警惕,而且还进入疯狂的状态,竟然胆敢在后面重新选择了背叛大凉王朝的道路。 黄耀兴立即把最忠于他的几个谋臣召集起来,把自己的处境对他们直接摊牌。 他并不担心这些谋臣会背叛自己。 不同于黄耀兴后来召入府中的一些幕僚,这些谋臣都跟随他时间非常久,有些甚至在他成为上党太守之前就追随着他。 当初黄耀兴想要另立旗帜,这些谋臣也是献策之人,所以,他们跟黄耀兴完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 “太守大人必须出手,迟必生变!” 众谋臣与黄耀兴的态度是完全一致的。 若说他们此刻手上还握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只有以有备攻无备! 哪怕项阳已经知道了黄耀兴的底子,内心对他生出不满甚至杀意,但是他还不可能想到黄耀兴会“无缘无故”地对他出手! 他们不但要赶紧出手,而且要一击必中,以大凉军的实力,绝对不会给他们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太守大人,我觉得只凭我军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偷袭,也不足以打败大凉军呀,最好的办法,则是利用外力,而我们自己则成为渔翁!” “嗯?详细说说!” 谋臣这番话让黄耀兴非常感兴趣。 他自己就不是个喜欢跟别人硬碰硬的性格,最好是有机会能阴到别人。 “呵呵,太守大人莫要忘了,现在并州最强的势力,并不是我们,而是大凉军……与王仁青军啊!” “大凉军行军神速,一路杀到上党,的确非常唬人,但我们现在却知道其虚实,大凉军说白了就是打了王仁青的措手不及。” “此时,若是王仁青的大军知道太原周围并没有大凉军的主力,而且项阳亲自带领军队深入东部山区之间,他们会有何反应呢?” 黄耀兴眼前一亮,抚掌道:“高明!高明!” “呵呵,属下之策还不仅如此,大乱之世,形势一日三变,这就是天下人最有机会的时候。” “若是正常情况,以太守大人之力,恐怕是很难跟他们任何一方势力对抗的,但是若能平衡两方实力,让他们拼得更狠,互相之间损失更大,这样一来,我军就有机会了呀!” 黄耀兴一拍大腿:“此言甚得我心啊!” 黄耀兴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如果能借着让王仁青军与大凉军不断消耗,为他自己创造出机会。 不说真的能一统并州,哪怕只是多抢下一个郡来,也等于让他的实力扩充一辈! 之后他就能徐徐图之,拿下并州当不在话下。 因为手下的一番话,黄耀兴完全打开了思路,疯狂的野心在他的胸中燃烧,现在他是完全下定了决心要反叛大凉王朝了。 他立即派出密使,但并没有直接派往太原郡,而是就近联络任何他能联络到的王仁青军。 项阳既然布置了重兵,想要隔绝太原郡与外部的交通联络,如果黄耀兴冒然派人直接前往太原,有很大可能性直接被大凉军给拦截下来,那时,他的意图暴露,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只要联络到王仁青军,将项阳的真实计划告诉他们,之后要怎么应对,怎么将消息传到王仁青的耳中,那就是王仁青军自己的事情了。 哪怕万一事情暴露,也不会有人知道,竟然会是他黄耀兴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当然了,风险还是有一点儿的,但是黄耀兴已经认定项阳解决掉王仁青的大军之后必定会回过头来对付他,那么,现在冒着少许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黄耀兴的计划实在恶毒,而且还真是有着不小的可能性。 项阳此时算是露出了一个不小的破绽。 但是,他万万无法预料到项阳的用兵速度! 黄耀兴派出的探子的确顺利地与某支王仁青的军队接上了头,而且对方头到他传来的情报,大吃一惊,赶紧派人分头传递消息,他们更加希望能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歼灭大凉军。 …… 项阳的计划成功,周围几处关隘的守军聚焦起了,总计两万大军向壶关的方向杀过来。 在王仁青军的角度来看,大凉军能调来的军队不可能太多,而且进攻壶关又损失极大,士气同样会受到影响,这时候他们从背后狠狠地杀出来,必定能打得大凉军惊慌失措,甚至可能直接崩溃。 那样的话,他们几乎不用付出什么损失,就能将项阳击溃,立下不世之功! 他们刚刚完成集结进军,就已经被项阳埋伏的探子查知了,这么大的动作,就算是借助山势地形也不可能完全隐藏得住。 项阳本来是想要来个半路截杀的,不过,看到对方这么“配合”,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将大量的军队抽调入山区,只留下少量的军队在壶关之下演戏,而且严令沿途的部下不要对敌军进行攻击,放他们长驱直入。 王仁青的大军生怕大凉军提前发现异常,进军速度非常快。 然后他们派出去的探子探知,壶关之下依然在激战之中。 当然了,他们生怕在关键时刻打草惊蛇,并不敢靠得太近,所以看不真切,不过壶关的大战是瞒不过人的。 得知这一消息,更让众位将领心中火热,不世奇功近在眼前,可不能让它从手边飞走了! “杀呀!” 最后的十里山路,他们几乎是一路急进,没有停歇。 因为他们是要发起突袭作战,所以体力的消耗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当他们大军杀到壶关之外,却发现那里的“激战”已经结束了,大量的士卒正快速从壶关城门向里面涌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壶关被攻克了?” 王仁青军傻眼了,难道他们刚刚来到,恰好就是大凉军攻克壶关之时。 “不对!壶关外面尸体太少了!” 此时他们已经接近到了离壶关城下足够近的距离,能看到更多的细节。 大凉军演戏,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将士真的出现大量伤亡,所以地上的尸体全都是他们进攻壶关之时杀掉的王仁青军。 而且,此时在壶关城头上,穿着并州军服色与大凉军服色的军队“和谐共处”,一起把竖下去的云梯收到城关上,看到这一幕场景,敌军自然反应过来上了大凉军的恶当。 “可恶的大凉军!”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他们虽然有足足两万大军,但是一路急行而来,又疲又累,根本不可能借势攻城。 何况敌军既然设下就计谋引诱他们前来,岂能不作准备?此时他们若强攻壶关,必吃大亏。 为首将领犹疑地道:“既然是敌人之计,为何我军赶来之时没有遇到伏击呢?” “罢了,现在我们立即撤军,不可与敌接战。” 以他们现在的体力与士气,哪怕只是敌同等数量的敌人野战,也很可能会战败,只有赶紧退回自家关隘,才能得到绝对的安全。 手下的士卒纷纷叫苦。 他们才刚刚一路跑过来,现在又要往回跑?山路是这么好走的吗? 那些当官儿的,自然有马匹代步,但他们普通的士卒却要把两条腿跑断了! 不过,军令不可违,他们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自家将军往回跑。 来时容易去时难!他们能顺利地杀到壶关城下,但是想再回去,路已经被断了。 项阳决定不在道路上伏击他们,就是打得这个主意。 若是半路强袭,虽然能取得极为可观的战果,重创这些王仁青军,但是也能让敌人快速反应过来,敌军只要脱离战斗,就不会再向壶关杀来了,只会快速回到其他的关隘死守不出。 项阳临时改变计划,直接将他们放到壶关城下,然后断其归路。 此计虽然不能在第一时间给敌军造成重创,但却同样可以好好利用地形的优势,同时,让这两万大军难以返回。 项阳分出三千大军守卫壶关,以六千大军守住两处要害山口,挡住想要撤回去的两万敌军,剩下的一万军队轻军急行,一路直杀向各处关隘,借着敌军兵力空虚之时,一鼓作气地拿下几座关隘。 剩下的关隘必定是防备还算严密的所在,项阳也不心急,只要把敌军这两万主力困在这儿,不愁拿不下它们。 王仁青的大军急眼了! 这是栽进绝地了呀! 壶关之外,有一片地区还是可以活动的,比如说安月等人设伏的山谷,其实并不能困死一支大军。 这样的地形,也给了他们虚假的安全感。 若是他们想要再往远处走,那就必须要经过两处山口了。 大凉军没有急于向他们进攻,就是死守着山口,坐等他们自己来攻。 “将军,这么艰险的地形,怎么打呀,我们的兄弟都会送在这儿的!请您三思啊!” “将军,我等至少也有两万大军在此,敌人根本吃不下我们,否则的话,早就跟壶关之敌配合,两面夹击了。” 王仁青军主将气得一鞭子抽在那些手下的脸上。 第136章 困死敌军 “废物!你们动动脑子!” “且不说,我军主力已经陷于此处,各处关隘兵力不足,你们至少也看看我军所带的粮草!你们要拿什么在这里坚守!” “敌军根本不用搞什么两面夹攻,只要待得数天,我军还无法突围而出,大家自己就饿死了!” 众将脸色全都发苦。 为了能加快行军速度,他们只带了三天粮食,当时谁能想到,敌人竟奸滑如此,不但在壶关城下演了一出好戏,而且还放他们进来,断其后路。 三天的粮食,还要随时应对作战的局面,得让士卒吃饱才行,哪怕再节省,最多也只能撑五天,第八九天的时候,就会饿死人了! 部分身体强壮的精锐,自己能活下来,但也必定要饿得丧失作战能力,那跟死了也没区别了。 众将士直觉得心底发冷,这时他们才弄清楚,大凉军的完整计划,可以说,当他们着急着发兵时起,就已经注定了全军覆没的结局啊。 “与其坐以待毙,坐到不如趁着现在,拼死一攻,如果能攻破两处山口的任一一处,他们就盘活整个战局了。” 其他将领也没有异议,这员大将在关键时刻还是表现出了不错的魄力。 但是,没用! 项阳既然敢于只留下这些兵力分守两处山口,阻挡足足两万大军,那就有足够的底气! 在王仁青军经过之后,他们立即在山口的道路上埋下了各种“诡雷”炸药包,同时占据高点,只等敌人冲上来,就以炸药包的威力将他们的阵型炸散,将他们的士气炸没。 然后他们据以高点,通过弓弩向下射击,不让他们冲上山来。 仅仅是靠着弓弩的话,以大凉军现有的兵力还真挡不住他们,而且王仁青军也知道该怎么应对弓箭的攻击。 炸药包在这种据险而守的作战中,却是无解的存在。 王仁青军正在集中冲锋呢,突然就感觉地面爆炸开来,把大量的士兵炸上了天,而且飞溅的铁钉铁片造成了大量的杀伤,这种武器的威力可比弓箭大得多了。 王仁青军的将军身处后方,看得脸色发青,再没有攻破大凉军防线的信心了。 不但正面的突围战遭遇了极大的挫折,后面壶关里的大凉军也有极强的攻击性。 壶关守军只留下最低限度的守军,然后趁着天色昏暗之时先一步把精锐军队派了出来,摸着山路从后方对王仁青的大军发起突袭。 这支突袭军的数量并不多,但却起到了令王仁青军顾此失彼的困境。 王仁青军难以全力向前方进攻,必须分出更多的兵力在后方提防着壶关守军,万一下次壶痒守军再次派出大军突袭,把他们仅余的粮草给烧掉了,那他们就欲哭无泪了。 进攻维持了足足三天的时间,他们付出了近六千伤亡的代价,达到了大军的三分之一,但是那两处山口看起来依然牢不可破! 更惨的是,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使有一些从山林中的狩猎补充,他们也撑不过两天时间! 整个大军的士气降到了谷底,从将领到士卒,都不敢奢望能突围而出。 若是他们不甘于被活活饿死在这里,那么就必须考虑投降之事了。 对于王仁青军,他们根本不在乎投降会不会没面子。 乱世之时,将士们本来就是从一个势力归顺往更强大的势力,在投靠王仁青之前,他们还是并州其他势力的手下,若不归顺,现在他们也是并州“山匪”的一员。 最多就是几个大将,跟王仁青之间还有点儿兄弟情谊,不过现在根本就不是讲情谊的时候,他们如果不投降,那等到真把大军饿急了,他们的手下就会拿着自己的人头去投降了! 项阳也在此时杀了回来。 两处山口已经固若金汤,其实敌人选择投降才是最明智的,否则项阳不介意把他们活活饿死在壶关至山口的这片区域之间。 项阳接到他们派出使者送来的降书,也没有太过刁难,早点儿降伏他们,才能早点儿借助他们拿下各处关隘。 所以,项阳只是让他们全都放下兵器,每一千人一拨前来山口处当俘虏,然后立即发给口粮。 对于那些将领则有更大的优待,他们只要能立功帮助进行大军拿下各处关隘,不但保障他们的安全,而且将来打完并州大战,会按其功劳封赏他们军中之职。 项阳心里非常有数,暂时不会让他们出任地方,主持一方军务。 这些将领,必须要在军中好好调教一番,加强他们对于大凉王朝的忠诚之心,然后才能放出地方任封疆大将。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那些将领并没有耍花样,不过,借助他们的威信与配伍收服了各个关隘之后,项阳收到了一条让他大为震惊的消息! 此时,与黄耀兴串通的王仁青军中,派出的探子刚刚才来到关隘,正好被项阳的手下亲卫擒获,从他口中与所持的信件得知了整个经过。 “黄耀兴!误我甚矣!” 项阳少有地动了真怒,一拳砸在军案之上,坚木所制的军案都被他砸出一条细缝。 “陛下!据其所说,他不但派人串通东部诸军,而且还派人想办法向太原送信了,若是太原王仁青得到消息,那我军的后路就危险了!” 项阳脸色铁青的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幸好他的动作够快,先一步把东部与南部的敌人肃清,现在唯一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只剩下开城之敌,足以应付。 试想,如果现在他才刚刚攻下壶关,其他关隘之军得到了消息,就会与太原的主力配伍,将他的大军封死在群山之间,然后再集中全力猛攻易安与赵泉诸部,一个不好,并州战局将全线崩溃,连项阳也不知道能带多少军队逃回河东了。 运气还是站在了项阳这边,他现在还有时间能挽回局面。 “我军自太原分兵以来,接连攻破南部与东部诸敌,现在除了大原之敌外,皆不足以对我军造成威胁,而且东部山川之险,已经落于我军手中,正可居高临下,威慑太原。” 项阳正在安排军务,突然听到外面亲卫来报,说是魏子牙与安月来访。 二人此来,竟然也是为了黄耀兴而来。 就在不久之前,黄耀兴突然秘密出兵,急袭他们的山寨,幸好魏子牙等人早有准备而且作战勇猛,将敌军打退。 “陛下,黄耀兴明明奉您之令对付开城的王仁青军,却抽调出一支大军向我们发起突袭,其中必有缘故!” 项阳叹了口气:“他只怕是心中发虚,想要提前发难了。” 接着,他也把刚刚得到的军情消息与二人分享。 这些山匪已经与进行达成了协议,而且刚刚受到黄耀兴的突袭就赶紧来与他示警,多少也算有些情谊,项阳自然不会跟他们故意隐瞒。 魏子牙神色凝重地道:“果然一切都被安妹子给料中了,陛下,现在您应该知道黄耀兴的为人了吧?” 安月则问道:“黄耀兴这是摆明了想要跟王仁青军串联一通了,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应付?” 项阳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认太原的情况,假如王仁青接到了消息,带领太原城中的十余万大军主力出战,那么我军必须要全力与之决战,维持住对太原城的围困。” 论兵力,大凉军与雁门军合兵一处,也比不过太原军的兵力,所以,主战场必定是在太原,而且那必定是一场不太轻松的大战。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项阳也不可能对上党战况完全放心了。 假如黄耀兴等人真的对于朝廷足够忠诚,可以团结一致,那开城之敌绝对无法翻盘。 然而黄耀兴不但已经生出叛心,而且还与王仁青军串联在一起,那上党战局就非常危险了。 问题是,项阳.根本不敢分兵了。 壶关等地已经被攻克,他还要分兵防守,现在手上哪还有兵力压制住黄耀兴? 这时,项阳的目光落在了魏子牙与安月的身上。 “二位,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帮进行一个忙呢?” …… 太原郡。 自从陛下带领大军离开之后,易安与易秋娴留心军务,生怕出错,严密监控着太原的动向。 好在几天之后,雁门军派出援军赶到,充实了他们的兵力,现在有了与太原军对峙的底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原城发难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大。 王仁青能称霸并州,自身并非是个草包。 他会一时被大凉军的进攻吓住,但不会永远缩在太原城中。 当雁门军赶到之后,易秋娴还曾经带领着联军一起在太原周围露了脸,让太原城中的敌人明白他们“军势鼎盛”,进一步威吓敌人。 这时,赵泉突然派出使者回来。 易秋娴本以为这是很正常的军情通报,没想到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惊雷般的消息。 王仁青军已经得知了他们的全部军事计划,正想尽一切办法把消息送入太原城中。 其中一路探子被赵泉带领的骑兵截杀于外围,赵泉也是这时才知道。 他立即派人跟易秋娴联络,让他们加强对于并州南部的拦截,而他则亲率玄甲军,尽可能地截杀所有想要接近太原城的敌方探子!’ 第137章 消息传出 太原城外围,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正在急速飞驰。 “将军,我等现在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请您放弃吧,没用的!” 赵泉的部将紧赶几步,大声呼喊的声音传到了赵泉的耳中。 赵泉带领大军,截杀到第一批敌军信使之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将玄甲军一分为三。 因为此处还是在太原地界,他们随时可能面对正面作战,所以赵泉不能再将骑兵细分了,至少要维持每一支骑兵的单独作战能力。 然后,他分开这三股骑兵,快速在整个太原郡的南面和东面,尽一切可能截杀敌军派出的信使。 但是,赵泉的部将都觉得这样的措施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敌军派出的信使会绕到什么方向,更别提具体的前进路径,更重要的是,只要有任何一个信使漏过去,都将让他们的努力前功尽弃。 他们的体力也是有限的,哪怕是精锐如玄甲军,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赵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视野之中没有任何骑士的身影,一挥长枪让大军先停下来休息一下。 他看着手下的将领,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最终敌军必能得逞,总会有漏网之鱼进入太原城中,但是,我们的拦截之举并非没有意义的。” “我了解陛下的用兵之道,他虽然只带着两万之军,而且要转战半州之地,但是他必定会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 “我们现在多拦截一队信使,多争取一天的时间,陛下就能在南部和东部并州稳住阵脚!” “而且,我已经派出信使将太原的情况通知陛下,多一天的时间,陛下就足以做出合理的应变!” 众将疑虑尽去,看向赵泉的目光充满了尊敬。 为将者,就是在尽自己的一切可能,为大局争取胜机,哪怕是面对必定不会成功的军事行动,只要它是有战略上的意义的,就应该尽全力去做。 休整片刻,赵泉再次带着他们飞驰起来。 这时,王仁青的部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发疯般地派出探子四处联络,特别是太原的方向,三天时间,赵泉已经截杀了二十多支信使,总计八十多员最精锐的骑士。 还不算后面的易秋娴接到消息之后,也布下了重重防线,拦住了几队漏网之鱼。 在太原郡外围这么大的区域,他们的确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过正如赵泉所分析的,他们不可能真的把太原郡围成一个铁桶,何况主力军队必须要盯住太原以防突变,到了第四天,终于有漏网之鱼绕了个大圈进入了大原城。 …… 王仁青怒目而视,看着跪在下面的手下,不过他实际上发怒的对象自然不是他。 他在为自己而愤怒。 “上当了!上了大凉军的恶当了!” “项阳小儿!欺我太甚!” 王仁青的确非常惊惧于大凉军的战力,到现在他都无法搞清楚北大营等军队到底是怎么败的,所以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把大军收束在太原城中,不给敌军露出破绽。 反正他这么多年来搜刮的钱粮大都集中在太原城,就算这里已经汇聚了十余万大军,也不用害怕有缺粮的危机。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种心思恰好被敌人利用,项阳竟然敢无视他的主力大军,先一步把上党和壶关等地的军队先解决掉了! 在外争霸,谁都在乎一点面子,项阳利用他的心理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利用了他的“胆小”! 事情传扬出去,他王仁青只怕会成为天下的笑柄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帅,我家将军接连派出三十队信使,绝大部分都被敌军骑兵截杀,属下乃是冒死才能杀破重围,请大帅速速发兵啊!” 王仁青收起愤怒的情绪,温言道:“你辛苦了,此次你建了大功,我必定会给你加官赏钱,先下去休息吧。” 王仁青也知道,现在上党与壶关等地的军情必定非常紧急。 他已经把太多的军队集中到太原来,各处都有军力空虚的情况。 不过,王仁青根本没打算去支援。 壶关与上党,就算再危急又如何,死的只是他的手下,又不是他本人。 真正能决定并州战局的战场,在太原郡! 王仁青的想法是,项阳竟然敢于分兵,那么他留在太原郡内的兵力必定不足,自己此时若是主动出击,直接进攻敌军的大营,岂不是大好机会。 而且大凉军用兵最厉害的就是项阳,此时正亲自带兵在外,太原郡内不论是何人坐镇,都远不如项阳。 “就是如此,大军立即集结,同时派出更多探子!” “不要被大凉军的军势给唬住了,如果同等数量的探子无法杀出去,那就再加一倍!” 王仁青恶狠狠地下令道。 他也是下了大本钱了,因为并州军的兵力虽然胜过大凉军与雁门军,但是骑兵的数量却远不如这两支军队,他现在把更多的骑士派出去当探子,那在决战之时,就没有多少骑兵可用了。 不过,王仁青的办法的确起到了作用,他不计代价地派出探子,强行冲出去,搞清楚太原郡的敌我情势,搞清楚敌军的兵力分布,之后就能有意识地派出主力大军了。 他一次性派出十二万大军进攻敌军大营,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战打崩掉所有敌人。 …… 王仁青刚刚增加了探子,就引起了易安的警惕,他非常明白,这意味着对方已经知道了消息,这是要搞清楚他们的兵力分布,然后派出主力决战了。 易安立即把分散的大军聚焦起来,项阳的军队已经深入东部山区,暂时无法回来,不过赵泉的玄甲军与北方的雁门军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与他们的主力汇合。 一场大战已经不可避免。 霍南雁接到消息之后,也立即回军。 既然王仁青军已经接到了消息,而且摆明了要准备决战,那再想要隔断太原郡与外界的联络已经毫无意义,主力战场上每多一分军力,都能为大决战增加一分胜算。 …… 因为信息传递的时间有延迟,所以现在项阳还不知道太原城的准确状况,不过在知道了黄耀兴背叛,私下传递消息之后,他的心里就已经有很不好的预感,太原城的决战似乎已经不可避免了。 他被迫分兵守住各处关隘之后,勉强集中起了六千兵力,此时正隐于山区最西边的边缘地带。 在这里,他能第一时间杀入太原,威胁着太原郡的另一端区域,再者在这里也能更快地接到赵泉等人送来的最新消息。 当项阳接到易安的报告之后,完全相信他们的判断,王仁青要发动大决战了,而且时间不会拖太久。 因为距离间隔,项阳不可能跟易安的大军进行实时联络,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依靠自己的预感,决定何时派兵杀出。 项阳这时作出了最大胆的举动,让大军继续潜伏,而自己单人独骑,进入太原郡中掌控第一手情报! 陛下疯了! 不对,应该说是大凉军的部下都要疯了,他们要被陛下给逼疯了。 现在大凉王朝的前景越光明,势力越大,他们就越难以承受陛下去冒险,更承受不起陛下有个万一的后果。 但是他们的陛下似乎就是天生喜欢冒险,现在都要自己孤身当探子了。 项阳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整个军中,没有人比他更能打探情报了。 一众探子皆露出惭愧之色,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反驳。 整个军中的特训全是由陛下制定,所以,军中将士都明白陛下是多么强悍的一名“士兵”。 “所有人都在此等我信号,只要到了出兵时机,我会立即发出号烟,你们再与我会合。”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太原郡虽然有十多万的敌人,但是外围都是我军将士,就算碰上了敌人的小股探子,我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号烟其实就是后世的简易版“信号弹”,由大凉王朝的工匠们对炸药进行改进而来。 作为工匠,他们是无法了解“号烟”在战场上的重要作用的,都是按照项阳的命令,特意制作了,数量极少。 只要放出号烟,隔着二三十里都能发现那种特别的光芒与烟雾,不会误事。 各位将领无法劝说住项阳,只能听从陛下的命令。 项阳知道自己的行动比较冒险,但是他不能把大决战的支援时机完全寄托于自己的“预感”之上。 …… 正面战场上,两军已经摆开阵势,大战一触即发。 王仁青只觉得意气风发。 自从大凉军杀入并州之后,他一直非常憋屈,现在,终于是他发威的时候了。 正面的敌人情况也非常清楚,敌人的数量多达六万之众,数量上算是不少,但是他手上可是有足足十二万大军,大军布开绵延十余里,靠着人数优势,他绝对能将敌人碾压! “大帅,不知我们要采取何等战术。” “呵呵,十二万对六万,还要什么战术?直接冲上去把敌人杀败即可!呃……小心敌人的骑兵!” 第138章 大战开场 王仁青自己的作战比较勇猛,但在策略上其实没什么好的手段。 而且他也是真心认为,这样的情形不需要再搞什么花样,越是朴实无华的决战,对于拥有兵力优势的他来说,根本不需要“战术”。 当然了,雁门军的骑兵还是挺可怕的,不得不防。 但是,王仁青也想得很清楚。 这可是规模达到二十万的大决战唉!雁门军就算能靠着骑兵占到一小点儿优势又怎么样? 王仁青完全可以承受着局部的损失,只要正面的敌人被击溃,那些骑兵就不足为虑了。 当然了,他最好是隐藏好自己的位置,不要被敌人利用骑兵的冲击力把自己给突袭了。 王仁青虽然不懂得太多的兵史战阵,但凭他的经验也很清楚,一旦中军主帅被突袭,那么再多的兵力也无法发挥,很可能会不断地陷入混乱,被敌人反败为胜。 大战开始了。 易安作为决战的主帅,不过,面对着敌人多达一倍的军势,他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 “传令各军,以守势为主。论起精锐程度,敌军乃是反贼出身,远不如我军,所以他们刚刚开战时的士气高昂,却难以持久,只要能坚持过他们士气最旺盛的时候,他们自己就会变得混乱起来。” 易安不愧是经年老将,又随着项阳南征北战。 或许一般的将士只会注意到霍飞勇与易秋娴上赵泉,最多再加上水军陈飞,这几个突飞猛进的年轻将领,却忽视了,易安大将军,同样在不断地进步提升自己的眼界。 王仁青的大军军势的确令人生惧,但是王仁青自己却容易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大规模的大军对决,只靠着中军主将根本把握不住。 战场太宽广,会使得大军混乱的可能性大增,而中军传令到最边缘的侧翼,也需要骑马跑好久。 越是主动进攻的一方,这方面的问题其实越大。 所以,不论是以兵力对比,还是保持自己的阵型避免混乱,先防守都占有着隐性的便宜的。 大战开始,敌军疯狂地扑了上来。 王仁青证明了他能成为并州之霸,还是很有几分底气的,当他们拥有兵力优势的时候,手下将士的进攻还是很勇猛的,不输于正规官军。 不过,易安的另一个防守策略原因就在于他们有着防守的利器。 各色器械突然发力,将大量的炸药包从空中抛飞了出去,正好掉落入敌军的阵中。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吓住了王仁青的大军,逼着对方不敢外出作战,让大凉军可以从容地把大量的物资从后方运送上来。 这时,易安就已经在为太原城可能的决战作准备了,他现在阵中不但有多达五十架的各种器械,而且还有数量惊人的炸药包。 当大凉王朝掌控了关中西部以及河东之后,不但经济状况大为好转,粮食产出足够自给自足,更大的好处就是掌控了更多的矿产,以及能建立起更多的作坊。 包括炸药包在内的各色兵器产量大增,疯狂地运往前线,支持前线任何规模的作战。 王仁青从北大营的溃兵那里,也得知了大凉军对于炸药包的使用,所以已经提前给将士们做了心理工作,让他们有所准备。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大凉军拥有的炸药包竟然有这么巨大的规模。 数以百计的炸药包在一片战场上相继爆炸,那种恐怖的威力与声势,简直能把人的胆给吓破! 第一波,也是士气最高昂的一波攻势瞬间土崩瓦解,最前面的将士发疯般地向后面逃散。 王仁青身在大后方,他也被前方那恐怖的爆炸惊呆了。 不过,因为距离还远,所以他受到的影响是比较小的,这时也发了狠心。 “督战队给我上前!第二波大军杀上去,这次就算是顶着敌人的炸药也要杀到敌阵之前,谁再敢后退的,杀无赦!” 兵力多就是有底气啊,王仁青军丝毫不介意拿拿一部分兵力来“立威”,用他们的人头警告各军,此战有进无退,敢后退的,全都死! 在古时的战场之上,这的确是最残酷,但同时也最有效的办法。 纵然前方炸药的爆炸再吓人,也不见得比后面督战队的弓箭和屠刀更恐怖。 只不过,被这样的方式强行逼上来的王仁青大军,根本无法维持阵型,而炸药包在密集冲锋阵型之中爆炸,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也使得敌人想冲上来,连密度都不够,根本没有强的冲击力。 大凉军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的冲锋挡了下来。 战场上如果从伤亡比来看,简直就是大凉军的一边倒。 王仁青依然不在意,他只需要看到自己的大军能冲到敌军面前也就足够了。 “哼哼,说什么炸药包威力无穷,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只要这一波大军能杀过去,那后面就能杀过去,大家放心,敌人的炸药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继续给我冲!” 王仁青军很“放心”,因为要丢掉性命的,是那些将士,不是王仁青自己。 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乱世之时的人命价值。 没有人怜惜他们的性命,这些士卒只是高位者争霸的踏脚石而已。 第三波第四波的大军又冲了上来,他们照样先经历了一波炸药包的洗礼,然后冲到阵前的时候,几乎没有太大的战力。 王仁青,根本就是在拿手下的将士跟大凉军对耗,一直到把他们的炸药耗空。 在侧翼战场,同样在迎战王仁青大军冲击的雁门军也看到了这一幕,即使以霍南雁的英气,自小见惯沙场杀伐,这时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正面战场,简直就是修罗场呀。 不过,她也没有闲心为王仁青的大军而生出同情,只要看到正面战线依然稳固,也就放心了。 此时易安的神情却非常凝重。 王仁青军的搏命战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抓紧时间从后方带来的炸药包虽然充足,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法呀。 五十台器械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炸药包肉眼可见得减少,再如此消耗下去,只怕最多再能坚持半个时辰。 而王仁青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易安把目光投向了侧面,视野的尽头。 半个时辰之后,恐怕他正面的大军就要与王仁青军短兵相接了,这时候,能不能再出现一些对己方有利的变化呢? …… 赵泉与玄甲军并没有坚守在正面战场。 虽然他已经领军回营,与易安军主力合兵一处,但是易秋娴与赵泉都认为,玄甲军如果在正面干等机会,或者打成消耗战,实在是太浪费这支最顶级的精兵了。 易安也极有魄力,哪怕兵力处于下风,他还是直接下令,让赵泉带领着玄甲军在外围,主动寻找战机。 可惜的是,王仁青本人并没有糊涂,他在此战之中,最提防的就是大凉军与雁门军的骑兵。 赵泉带领着玄甲军已经轻松全歼了两波敌军派在外围的探子,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王仁青军侧翼的部队必定会提高警惕。 骑兵之要,就在于寻找敌军的破绽,一击而中其要害。 如果运用得好,能起到一击扭转战局的作用,这也正是赵泉的目标。 现在,他的位置被王仁青军掌控,那就算歼灭了再多的敌军探子部队,对赵泉来说都是失败的。 “将军,我们要不还是直接找个方向杀上去吧。” 手下将领提出建议。 “纵然敌人知道了我们的方向,但并不能掌握我们出击的时机吧,何况以我玄甲军之精锐,就算无法达到突袭的效果,正面冲击敌阵,照样能斩将夺旗!” “是啊将军,咱们杀上去吧!” 这些部将不理解赵泉的谨慎。 在他们的印象里,赵泉将军年纪虽小,但却是胆大包天的人物,个人武艺在军中几乎仅次于陛下,而且时常有冒险出击的举动。 赵泉却缓缓摇了摇头:“我玄甲军的确能征善战,但是这等规模的大战,我们不但要起到突袭杀伤敌军的效果,而且要尽可能地避免伤亡。” “在大战的末尾阶段,我们这支精锐骑兵的存在是极为重要的。” 部将们面面相视,他们没想到赵泉将军竟然已经在想着大战末尾的事情了,而以他们的头脑,根本没法想象那会是什么场景。 赵泉也没有向他们解释,反过来道:“不过,对于玄甲军的战力,我是相信的。我们不能正面冲击敌军战阵,但我相信,只要能起到突袭敌军的效果,那么,只有一半的兵力,照样能把敌人给打疼了!” “一半?”众将更加莫名其妙了。 …… 侧翼战场,有了主帅的提醒,王仁青军那些没有轮到发起正面进攻的部队,对于侧翼的骑兵最是小心了。 他们宁可付出不少探子的代价,也要掌控着敌军的骑兵已经游荡到什么位置。 “报!正南方,那支大凉军的精锐骑兵杀过来了!” 很快,手下探子飞马来报。 坚守此处的将领发出冷笑:“呵呵,敌军主将果然已经沉不住气了呀。孩儿们,摆好阵型,一定要坚守住。” “骑兵的命可比咱们的值钱多了,只要能给敌人造成大量伤亡,那敌军自己就会退走的!” 第139章 不可逆的兵力 赵泉亲自领着玄甲骑兵对他们发起冲杀。 哪怕他们已经看到王仁青的大军在正面设下了多重防线,准备一层层地削弱他们的骑兵冲击力,给他们不断制造伤亡,他们依然没有减速的迹象。 赵泉纵马飞腾,超过了其他骑兵两个马身,长枪飞舞,先一步杀向了敌军正面。 王仁青军夷然不惧,反而觉得大凉军骑兵似乎是失去了理智,竟然以骑兵正面冲击他们的步军方阵。 虽说在战场上,骑兵的战斗力一般是要胜过步兵的,但是他们能耗得起呀,大凉军的骑兵越精锐,训练越严格,损失的兵力也就越宝贵。 此时,在王仁青军主将的脑海中,在乎的不是自家将士的性命,而是冰冷的战场价值交换。 只要他们的手下能换到足够多的大凉战力,那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派上去死! 赵泉所带领的玄甲军战术上也非常奇怪。 赵泉本人攻得极为勇猛,一杆长枪就如天降真龙,银光翻飞之间,带起无数血花,哪怕面对成片的敌人围攻,他也是攻守得宜,既没有给敌军士卒可乘之机,杀伤敌人的效率也是极高。 但是,在赵泉的身后,玄甲骑兵却跟得不太紧,他们似乎有意依靠着赵泉一个人的力量撕开正面口子,而他们就在后面跟着赵泉捡便宜似的。 只要赵泉能杀破敌军的阵势,他们就跟进砍杀,如果不能也不勉强,更不会硬拼着性命冲上来帮助赵泉一起破阵。 这样的作战方式,让王仁青军的主将有些看不懂,这跟他所知道的作战勇猛的大凉军作风不合啊。 不过,他自然是巴不得大凉军自己犯蠢的。 赵泉的武艺的确可怕,在战场上一个人就抵得上一支军队,不过,他一个人能冲杀的方向毕竟有限,哪怕摆上两千人排着队让他刺让他杀,最后也一定是赵泉先累倒。 在王仁青军的主将看来,赵泉的心态应该是在患得患失之间。 他既想要通过骑兵的冲杀,在侧翼建功,缓解正面战场的压力,同时又不舍得让精锐的骑兵用来在战场上消耗,所以才过度依靠主帅的武力。 但是,战场之上,再强悍的个人武力也无用武之地,只要慢慢陪着这支精锐骑兵干耗着,等到正面战场分出胜负,他们就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在大战之前,王仁青吩咐过他们这些最边缘的将领,只要能挡住骑兵袭扰,把他们隔于主战场之外,就算一份大功! 王仁青老大虽然有诸多缺点,但是赏罚分明还是能做到的,赵泉简直就是在给他们送天大的功劳啊! 此时,后面作为预备队的友军也增援过来,生怕侧翼面对大凉军和雁门军的骑兵会出问题,这下子就更稳了。 就在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赵泉带领的骑兵吸引住之后,突然从另外的方向又杀过来另一支骑兵! 这就是赵泉的计策! 他不是项阳,不可能在临阵之时想出那么高明的计策,但是他有着单骑冲阵的武力与决死之心,所以,他将玄甲军分为两部分,一部吸引敌人注意,一部进行迂回侧击。 这种计策并不复杂,也称不上高明,其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要将敌军将领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才能为另一部骑兵创造最佳的突袭机会。 赵泉不跟他们玩虚的,就是以自身主将的身份,勇猛冲杀,果然达到了目的。 王仁青军的将士,全都只注意到赵泉的个人勇猛,不怕地调派着军队到他冲杀的正面,防止真的被赵泉一鼓作气将阵势捅穿。 因此,此刻从侧翼杀过来的骑兵,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仁青军虽然陷入慌乱,但却没有直接崩溃。 分兵之后,玄甲军从侧翼杀过来的骑兵也只有一千五六百骑,数量上远不如敌军。 所以,王仁青军还是希望抗下这一波攻势。 面对骑兵,最难之处就是刚刚遭遇之时,骑兵的冲锋能力是最强的,体力也最为充沛,而作为慌乱状态下的步军,如果能硬顶住第一波骑兵的冲击,哪怕付出的代价稍大一点,也可以稳住阵脚。 对于王仁青军更值得抱有希望的是,赵泉既然亲身冲杀在第一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那么第二波冲杀上来的骑兵之中,应该是没有主将的! 然而,玄甲军经过项阳的特训,每一名骑士都是最精锐的战士,而且他们转战千里,作战经验无比丰富,即使没有赵泉亲自统领,依然非常清楚应对每一种局面下的作战方式。 当他们冲杀上来时,早已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王仁青军的军队并没有正对着他们,而且也毫无防备,所以,玄甲军不需要担心受到密集弓箭的远程射击,可以放心大胆地排出最密集的冲锋阵型,将冲锋威力发挥到极致。 整齐的马蹄形成了极为惊人的气势。 刚刚才转过方向,甚至还没有摆出合适阵型的王仁青军一脸惊恐地看着敌军骑兵踏面而来,巨大的恐惧之情升起,很多人甚至来不及伸出兵器! “啊!” 一排排依然在慌乱中的士兵直接被战马踹倒,而且这些还是幸运的,那些来不及倒下的则被斩.马刀划过,一条性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王仁青军将领错判了对方骑兵冲过来的时间,他们所设下的最外围防线根本没来得及成型,玄甲军就已经杀到了。 外围的“散兵”一冲即散,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逼迫玄甲军降下速度来而已。 但是同样的,他们被冲得溃散之后,也不断地向内挤压着内层的防御。 王仁青军大将大怒:“谁敢后退!杀无赦!所有将士听令,看到前排有后退者,直接斩于阵前!” 主将的指挥非常及时,这时候面对骑兵冲击,就要以绝死的意志衔稳住防线,不能让混乱扩大化。 然而,现在不仅外层防线根本没有就位,内圈的战士同样是一片混乱,他们连“阵”都没有,怎么可能将前面的溃兵斩于“阵”前? 就算有些将士真的能下了狠心,对着前面的同袍挥下屠刀,但是他们这样散乱地出手,根本无法起到吓阻的作用。 前军虽然恐惧,但最多就是避开那些敢于对他们举起屠刀的“友军”,依然无法阻止他们向后逃散的举动。 乱了,全乱了! 王仁青军想要单靠着在侧翼的军队转向,已经不可能挡得住这支突然杀出来的骑兵,他们必须要从正面抽调更多的军队补充到侧面,凭着数量硬生生挡住这支骑兵。 “哼,简直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你们不会觉得玄甲军真的只有这点作战力吧?” 赵泉冷哼一声,手中银枪一扬。 这下子,他身后的玄甲骑兵就不再只是跟着后面“捡人头”了,全都怒吼着策马加速,冲击力量何止强了十倍。 正面的王仁青军压力陡增,而且被压制得步步后退,给一直维持着阵线的稳定都不容易,如何能从容撤走兵力,支援侧翼? 本来,作为主将,他们还留下了一支预备之军以策万全,但现在也不敢轻易将其派出去了,万一先支援去了侧面战场,最后正面防线却顶不住,那就闹大了。 “顶住!给我死死地顶住!” 王仁青在发觉了大凉军的计划之后,想要倚仗着自身的兵力优势,先将太原郡的大凉军击溃,所以他只顾着正面出击,至于在何战场上交手,根本就没有在意。 也不需要在意! 此处乃是一片平原之地,根本无险可守,当他们在骑兵的冲击下形成败退之势,那根本就无法止住。 而且,本来作为后面接应的大军也已经早早赶到,与他们共同抵抗赵泉的骑兵,现在,他们根本没有第二股强大的军力来支援。 在此处的兵力,哪怕再多,也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战力,而且还会让混乱以更快的速度扩大。 此时,若是有顶级大将,能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将中军带着远离本阵,然后重整另一道防线。 等玄甲军杀过重重防线之后,他们的速度和冲击力也会大为削弱,王仁青军有机会再次将他们挡住。 可惜,在此坐镇的大将并没有这样的魄力。 他根本不舍得让前军的将士白白送死,只想着拆东补西,把手上仅余的兵力像添油一样地堵上去,然后再看着他们也加入混乱之中,无法阻止! 明明他们手上有接近两万大军,而敌军的骑兵只有三千,双方兵力相差六倍!但是他们的抵抗几乎没有效果,虽然争取了一些时间,但是并没能给玄甲军造成太多的伤亡。 只要逼着他们的溃败之军向后逃走,玄甲军重整军势之后,又能对他们的大军中军进行冲击,威胁程度丝毫不减! 赵泉,利用自己的强悍武力,以非常简略的策略,将骑兵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项阳的眼光果然是精准的,赵泉,就是一员天生的骑兵将领,他对于骑兵战术的天赋,甚至比易秋娴更高! 王仁青军见势已不可为,没有死守在这里,开始带着手下将士步步后撤。 第140章 变局出现 本来受到骑兵冲锋的威胁之下,冒然退兵是有可能引发全军崩溃的。 不过现在的局面有些不同,前面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溃兵,而且完全失去秩序,这些人反而会成为阻碍大凉军骑兵直接威胁他本阵的“肉盾”。 哪怕大凉军骑兵冲过了他们的阻挡,也很难再直接威胁他的本阵了,正是退兵脱离的好时机。 当然了,这样的退兵,也等于完全断掉了他们反败为胜的可能,侧翼阵地直接丢失,所有的压力都转到了王仁青的大军本阵身上。 好在王仁青的本阵有足足八九万大军,兵力无比雄厚,有着强撑过小规模突袭的底气。 赵泉也长松了一口气,开始整军。 刚刚那一战极险,即使以他的胆魄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过话也说回来,以六万的兵力对阵十二万敌军,想要获胜岂能不冒风险?现在的结果是好的! …… 王仁青正在不断地调兵,让手下轮番对敌军正面发起冲击。 最开始,王仁青军的兵力的确消耗巨大,不过现在他已经发现了,敌军使用炸药的频率正在快速降低,在许多对阵的战场上,敌军已经无法使用炸药来进行接战前的消耗。 也就是说,敌军这种新式武器已经快用完了,他之前赔上的兵力都是值得的!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王仁青接到手下的报告,侧翼的战场竟然被大凉军的骑兵杀退了。 现在,他们已经跟中军合在了一处,兵力虽然更多了,但是侧翼就没有了掩护,若是真的出现侧翼混乱,是有可能直接“传染”到中军的! 王仁青气得破口大骂手下的无能。 他在两翼战场放了足足三万大军呀!这么多的兵力就是为了让侧翼万无一失的。 而且,这些废物手下并不是败在雁门骑兵之下,而是败给了大凉军骑兵,更让王仁青不能接受! “那支骑兵还保存着完整的作战力,或许会从任何方向上杀过来……不行,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王仁青虽然急于在正面战场上击败敌人,但是现在急不得,必须要先解决后患才行。 好在另一边应对雁门军骑兵的侧翼还比较稳固。 雁门军的骑兵的确很强,但是他们必须要与大凉军配合,稳住正面的阵型,不可能把太多的骑兵派出去游荡。 现在只有一片窟窿要填而已。 王仁青再次仔细打量了正面的战场,再盘算一下敌军可能的兵力分布,狠一咬牙,将他防备后面的军队派了上去。 在王仁青的大军与太原城之下,还安插着一支军队。 其实这只是防备着某些特殊场景的。 按理说,太原城中还留有不少的兵力,再加上在太原郡的整体战场上,他是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的,所以这支兵力的安排有点儿多余。 且不说大凉军与雁门军已经派不出更多的兵力,哪怕真出了事儿,也可以要求太原郡出兵嘛。 现在,只要能安排最后的兵力挡住侧翼大凉军的骑兵,让他放心对敌军正面作出进攻。 “现在,时间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哼哼,你们竟然敢凭着六万兵力就想围住太原郡,呵呵,现在就要为你们的狂妄付出代价!” 王仁青处理完后方之事,似乎已经能看到巨大的胜利正在向自己招手。 易安感觉到压力更大了。 这次,他与易秋娴仔细算计,都觉得从后方转运而来的炸药包已经够多了,甚至还叮嘱陛下南下之时多带一些,又分给了雁门军部分。 没想到,王仁青军竟然如此不顾士卒性命,硬生生地跟他们拼消耗。 够狠! 易安在心里怒骂着王仁青的残暴,但是越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就越难以找到破解的办法。 对方完全是凭着实力碾压过来,除非避战。 但是若真的避战,陛下亲自设计的太原之局就要完全破解,太原之军如同脱笼猛虎,再不可制。 不管他们进军并州之后,局面已经变得多好,并州始终是对方的地盘,论起根基之深,王仁青在并州布局更久。 易安宁愿在太原郡与之决战,也不能放他们突破层层的防线,鱼入大海! “众军坚守,宁愿让大阵整体后移,也不可乱了阵型!” 哪怕是最可怕的消耗战,易安也必须要接招。 好在易安也有后手。 这边的决战之所虽然是平原,但是再往后移,他们将有更好的高处地形可守,而且他们也设下了更险的军寨,可以将其作为倚托,更有利于大军防守。 真到了万一,易安就将大军收缩于大寨之中,然后让雁门与玄甲军骑兵在外,有本事王仁青就跟他耗下去,看看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大军会不会丝毫不露破绽! 不过,即使易安做了再多的后手准备,此刻在战局上,他们还是处于劣势。 当没有足够的炸药包通器械投掷出去后,两军在数里宽的战场上进入了短兵相接的大战,这就是完全地消耗比拼。 大凉军依然拥有训练充足,兵士更加精锐的优势,不过,长久地进行消耗,也不足以弥补兵力的差距。 而在两翼战场,雁门军从始至终没能突破敌军的阻挡。 雁门军一向缺少精甲重兵,只能作为一支轻骑兵使用,此时自身难以破阵的劣势展露无疑。 不管他们制造了多少杀伤效果,都不足以影响正面战场的战局。 而玄甲军也被后续调上来的敌军挡住了。 赵泉虽然曾一时接近破阵,几乎扭转了战局,但是他手上的兵力还是太少了,在王仁青已经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只要舍得投入,总能挡住玄甲军的。 赵泉再施计谋。 他表现出已经放弃从这个方向突破的打算,领兵绕了一圈但又杀了回来,出乎王仁青意料地从原来的位置再次发起更狂猛的冲锋。 可惜,王仁青军的兵力多到足以从容布局。 虽然他们的主将已经上当,觉得大凉军在这里受挫“败”走,应该不会傻到再从同一个方向杀回来,所以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们并不需要把聚集在这里的兵力调走。 王仁青军远远地注意到玄甲军又杀回来,立即开始布阵,再次把玄甲军拦于外面。 赵泉这时也无计可施,只能发起连番冲锋,期待着能创造奇迹。 理论上说,只要正面战场的易安将军还在坚持,他们作为骑兵,就有足够的时间不怕游荡,总有机会逮到敌人露出的破绽,不断地给敌人造成重创,积小胜为大胜。 然而,赵泉心里明白,那是迫不得已才能采取的战术。 只要他们在主战场上被击败,那么太原之敌就少了许多牵制,他们聚集在太原城的所有兵力将不受制约地对已经深入后方的陛下军队发起围剿,那时陛下的处境就危险了。 何况,此战赵泉还有着进一步牵制敌人的目的…… 又有一支大凉军终于杀至战场! 而且他们竟是从王仁青最没有防备的后方杀了过来。 王仁青的背后明明是太原城的方向,而且他派出去的探子发现游荡在太原附近的敌军全都汇聚到了正面,这是真正的一场决战! 所以,他们根本搞不清楚,为何在后方还存在着一支规模近万的大凉精兵! 王仁青自认为已经挡住了侧翼战场的压力,所以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正面战场,希望早日破开正面防线。 当他接到手下探子来报,知道背后正有一支大军急袭而来时,整个人蒙了半晌,才想起来发怒质问。 “这不可能!我们的背后有太原城的掩护,你难道想说,敌人是从太原城杀出来的吗!” “报!小的实不知敌人从何冒出,但是小的亲眼所见,这支军队穿着大凉军的服色,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向我军背后奔袭而来,请速作应变,迟恐不及啊!” “应变?” 王仁青扫视着后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最后一支兵力也都投入主战场,两翼之军被敌军骑兵死死牵制着,让我拿什么调兵?太原城里全是一帮废物!这么近的距离他们都没有发现异常吗?” 王仁青此时万分后悔。 他不该把中军与太原城之间的预备之军调走的,哪怕让侧翼冒一些风险,多损失一些兵力,也不应该把后方的军队调过去。 现在完了,敌军竟然就从他最难以防备的背后杀了过来,而王仁青已经把所有的兵力都调到一线。 他们都填充在最关键的战线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王仁青的犹豫不决,葬送了他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 易安父女也好、赵泉与霍南雁也好,都是何等将领,他们在战场上的嗅觉是极其敏锐的,立即就感觉到敌人调兵有所犹豫,似乎开始瞻前顾后! 赵泉更是早已经通过快马与项阳取得联系。 刚刚他领兵后撤,却又从原方向杀一个回马枪,一方面固然是想要攻敌无备,另一方面其实就是接到了陛下的皇命,知道项阳会带领着大军直接杀到,因此赵泉以自己的玄甲军再次把敌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项阳扭转战局的最好机会,出现了! 第141章 吓退王仁青 项阳领军杀出的角度和时机实在是太完美了。 哪怕他仅仅带着一万步军,也起到了左右战场局势的作用。 就连老天都站在了大凉王朝的一方。说真的,假如要让项阳有意地设计做局,他从远至太原郡以东急行军杀过来,都未必能把时间把握得如此完美。 即使大凉军的体力消耗比较严重,但是王仁青的大军体力消耗却更大。 王仁青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之前绝对不敢那么拼地把手下将士全派上去“送死”。 现在,正面的大凉军炸药虽是被消耗掉了,但是现在他依然处于绝对的被动状况。 “中军亲卫,立即到后面先挡住敌人一会儿,快,快撤回来两支部队,给我顶上去!” 王仁青明知道这样做等于前功尽弃,会给大凉军的正面防线喘息的机会。 若是不抽回人马,那身后的大凉军就会先杀到他的中军,那可是会引发全军崩溃的呀! 还好正面战场上,王仁青军是占据主动的,否则的话他要强行抽军回援,必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大将朱宣临危受命,带着刚刚撤下来的军队又向着后方杀了上去。 朱宣在王仁青的军中,以武力过人,擅打硬仗而著称,在这种危急的时候,王仁青自己又不想冒太大的风险,他派出的最适合的将领就是朱宣了。 朱宣根本不在意后面冲杀上来的敌人是何等战力,只要能上阵砍杀就足够了。 朱宣使一柄宣花大斧,而且本人更擅长步战,领着手下儿郎直接扑上去。 项阳看到迎面而来的敌军数量并不多,立即明白王仁青的确是未做好准备,朱宣的勇猛姿态根本就没有被放在眼内。 “必须要抢在敌人抽调回军队之前,杀到他们的中军!” 项阳并没有受到朱宣的干扰,不过朱宣在认出大凉军的“主帅”之后,却动了心思。 他也知道自己的兵力不够,虽然以他的狂妄,自认为必定能挡住大凉军的冲击,不过若能“擒贼擒王”的话,不但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将敌人击退,还能大大地立上一功。 在任何军中,诛杀敌军大将都是一等一的功劳啊。 朱宣怒吼道:“孩儿们!跟着老子杀呀,杀掉敌方大将,就是大功一件,我们主公还在后面看着呢!” 他不喊还没事儿,一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向项阳的方向冲杀过去了。 这次项阳带领的并不全是骑兵,大部分其实还是步军,他们立即变幻阵型,由三百劲弓手跑到这一侧,不过并没有露出声色。 等到朱宣带领着大军冲到一定的距离上,他们才快速停下脚步,变幻阵型,迎着敌人快速射了出去。 朱宣大急,他自己疯狂地抡着武器挡着箭矢,三百弓箭手的数量并不算多,而且他们就算原地轮番射箭,也必有空隙,只要硬顶过第一轮箭,那就能杀到对方脸前! 但是,朱宣却忽略了,只有区区三百弓箭手对他们先发制人,那就意味着其他的大凉军将士还在快速冲近。 朱宣的手下因为箭雨的攻击,前排许多战士直接中箭身亡,剩下的人阵型也已经大乱。 这时,项阳已经带着大军杀到他们眼前了。 “把这些敌人解决掉!不要耽误我们冲锋的速度!” 项阳正眼都没有看朱宣一眼,像这样的角色,还不值得他亲自过去将之斩杀。 大军蜂涌而过,直接将朱宣和他的手下“淹没”掉了。 对于项阳的冲锋来说,朱宣等人只是溅起了一朵小水花而已。 王仁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抽调回军队了,但当项阳的大军出现之时,他就已经落于被动,只要项阳不给他机会,那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局面。 王仁青看着项阳的大军越冲越急,朱宣并没有发挥预想中的作用,甚至死得毫不起眼,他可急坏了。 此刻王仁青在原地等待大军回援是来不及了,他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他直接抛下大军,先带着亲卫骑兵向侧面跑开,但是这样做等于把前面的主力给卖了,中军轻动逃跑,一个弄不好,对于士气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呀! 要么,就领军向前军跑过去,与他的主力会合,那样的话,他自己就要陷身极度险境,因为这样并不会避开大凉军的背冲,只是身边有了更多的大军与他一起抵挡而已。 好处则是,这样可以维持住大军士气,甚至有可能激发大军的拼死作战之心。 王仁青感觉眼角不停地跳着,显示着他的内心是何等犹疑,只不过现在他也没什么犹豫的时间,近在眼前的项阳逼着他作出选择。 “撤!” 王仁青在犹豫之后,还是决定不跟敌人正面硬抗。 如果换作是刚刚起兵之时,其实王仁青有可能会拼到底的。 但是自从他成为了一方霸主,拥有雄兵数十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亲身犯险,让他冒险的胆略也小了许多。 他现在所想的是,自己的战场上还有更多的兵力,只要他们能撑过这一波背后的敌军冲锋,哪怕形成了乱战之局,他们也有机会得胜。 而且,在太原城内,还有不少大军,他手上还是有牌的,还可以再聚集大军,与大凉军进行二次决战嘛。 王仁青被隔绝之后,对于南部与东部的局势真是一无所知,哪怕有人与之串通,但只能说明项阳的策略,却无法说明现在东部并州的实时状态。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兵力可以调用。 当王仁青选择先逃避开项阳的正面,其实最大的问题反而是,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这片战场的掌控,哪怕最后他手下的军队没有士气崩溃,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仁青所在的地方非常显眼,项阳立即就注意到这一队正飞快逃离战场的骑兵。 项阳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如此胆怯之人,作为大军主帅,还真的是手下将士的悲哀啊。 他立即提醒自己的部下:“所有人都一起大喊,王仁青跑啦!” 既然直接把对方惊走,那可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呀,必须要以最显眼的方式让所有的王仁青军将士都知道。 虽然距离尚远,而且前面的战场更乱,但是他们近万人齐声高呼的声音还是起到了效果。 王仁青前军正在与易安大军拼杀的兄弟,察觉到异样的声音之后,最开始自然不信,但是当他们往主帅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中军大旗早已经不见了! “主公,难道真的跑了?” “不好!后面我们要听谁的指挥啊?后面有一支大军快要杀过来了!” 普通士卒的想法是非常简单直接的,他们可不会去体谅主帅是否迫不得已才离开了战场,主帅的安全对于大军作战的重要作用。 普通的士卒在一线撕杀,其实对于整个战局的状况是并不了解的,他们只会认为主帅才能看清周围的局面,现在主帅既然逃走,那就说明整个战局对他们是不利的。 这时候不逃,说不定等敌人完全掌控局面之后,想跑都跑不掉了! 所以,王仁青逃离战场,给了所有将士一个强烈的信号——这一战,打不赢了! 哪怕这些将士的心里也清楚,他们应该是有着兵力的优势,但是依然遏制不住地心慌。 没有中军大旗的指挥,这么宽的战场,各部军队根本搞不清楚相邻的友军是何状态,更加无法猜估后面的项阳军离他们到底还有多远。 特别是中央大阵的军队,他们接到的最新命令是赶紧抽军回援主帅,问题就是连王仁青自己不见了,他们现在该跟前方的敌人死磕,还是继续执行回撤的命令? 中军主帅消失,中层将领只能根据各自的角度与立场作出临时决定。 不管他们作出决断时是否抱有私心,都注定了他们不可能采取完全相同的选择。 在战场上,王仁青军的正面大军直接巨大的混乱之中。 易安敏锐地感觉到正面敌人的混乱,他早就接到陛下的信息,知道项阳会在某些时候杀入战场,现在的状况,让他判断出后面会不会是陛下杀上来了。 易安下令,让大军停止后撤,开始尝试性地反击。 虽然不能排除敌人是有意设下陷阱,引诱他们放弃防守阵型尝试反击,但是易安自信,假如对方是故意设局,难以瞒过他的眼睛。 现在整个战场宽达十里,如此宽广的战场,想要主动设下陷阱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一个弄不好,他自己的大军就要陷入混乱,一部分兵士后撤,有可能会带动着全场撤退,反而让敌军整个战线崩掉。 如果易安发起反击之后,对方的阵型立即恢复正常,那么就说明,这真的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到那时易安再下令后撤,不会对整个防线产生太大的影响。 当然了,肯定会蒙受一定的兵力损失。 易安派军反击之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仁青军发现他们竟然如此快速地进行反击,更加坚信,大凉军早就做好了全部的计划,只等他们上钩。 第142章 阻击的决心 这次,主公信心十足地出击,很可能反而落到了敌人的算计之中,那么,主公是不是发现这一战没有胜算,所以才跑的? 易安的反击,非但没有激发大家的拼死作战之心,反而让他们更加恐慌,特别是那些选择后撤的将士。 依然在坚持着与易安军大战的将士,现在只能咬牙顶住了,他们是想撤都撤不了。 但是,已经脱离阵线的军队,却根本没有掉头支援的意思,而是更加拼命地远离了第一线。 不过,仅靠着易安的及时反击,还不足以将王仁青军击溃。 就在这时,项阳的大军终于杀到了! 已经退后的王仁青军,在这时反而佩服起他们的“先见之明”。 多亏了他们先退回来,才能及时截住这支大凉军啊,否则的话,他们就是后背遇袭了。 然而,他们的兵力本就不足,军型又乱,根本无法起到阻挡敌军的作用。 项阳迅速地掌控到向他们扑过来的敌军实时状态,然后自己亲自带着少量的骑兵,冲杀向敌军。 以步军迎战骑兵,必须要列好战阵,不可给骑兵露出破绽。 虽然大凉军的骑兵只有数百,但也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一直在保持着速度,在最后时刻才加速飞驰,其冲击力绝对不容小视。 几支王仁青的大军都不想先迎上敌军的骑兵,他们竟然争相避开,这样就让项阳的骑兵更加没有阻力,一次冲锋,竟是靠着几百人硬生生把敌阵给冲碎了! 当然了,王仁青的大军本来就是“碎裂状”的,根本没有形成大阵,但实际上这样的冲杀,对于王仁青的军队士气打击是巨大的。 这就会让他们的脑海中,更加深了敌军骑兵无可抵御的印象。 而且,在骑兵之后,大量的步军杀到,根本不给敌人整备队形的机会。 而项阳亲自带领的骑兵就非常微妙了。 从位置上看,他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这支骑兵冲到了十万王仁青军的中间。 但是,他们却似危实安,两侧的敌军全都受到外围的压力,根本无法抽回身来对付他们。 项阳在最“危险”的位置上,却是想冲谁冲谁,项阳没有急于进攻正面,为易安的大军创造更有利的条件,而是向来时的路上冲过去。 刚刚想要阻挡他们的那支军队更加零散,士气更低,更容易被击败。 项阳的骑兵数量只有数百,如果进攻前方的数万大军,哪怕他是以背后袭击的方式杀出来,也不可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他要先将自己的步军解放出来,一起向敌人发起进袭。 …… 此时,王仁青军已经逃开了一段距离,这时看到项阳的军队没有追过来,赶紧找了个近处的高点,再次观察着周围的局势。 “可恶!大凉军怎么会埋下这样一支奇兵,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冲过来的!太原城里的废物!” 王仁青的眼光还是在的,立即就看出自己的大军陷入混乱之中。 问题是,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把中军移到了这里,虽然王仁青立即下令打出旗号,通过中军大旗来指挥调度各处的大军,但是大部分军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更多的大军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敢轻率的按旗令指挥作战,只能先派人来确认身份。 王仁青气得对过来确认的手下破口大骂起来。 如果他们从刚才就直接按照指令,对中军进行救援,那还有办法挽回战局,至少能让他手下的军队合而为一,抱团布阵,转攻为守,让大凉军难以反击。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项阳已经带领着骑兵将微弱的抵抗灭掉,带领着近万大军继续向前杀去。 虽然王仁青的大军还有十万以上,不过一万的军队突然杀了出来,依然是足以改变战场的一股强大的力量。 正面与易安的大军进行对抗的军队,当场崩溃。 虽然这还只是大战场的一部分,不过两军决战,中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中间被突破了,两翼战场全都被分隔开,根本无法进行策应,反而变成了两支孤军。 王仁青的气愤就是由此,如果那些手下早一点儿发现他的旗号,而且毫不犹豫地按照他的旗号行动,说不定还能维持住中间的大阵,那么在整个战场上,他的军队依然处于优势啊! 然而,王仁青自动忽略了,如果不是他突然从战场逃开,他的中军同样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他抽调回来的大军有统一的指挥,至少能对项阳的军队形成一定的干扰啊。 “主公,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手下可不敢指出王仁青的失误,只能把话题转到现在的应对之策上。 因为项阳没有对他进行持续的追击,所以王仁青算是安全了,而且周围也有了一支军队形成保护。 但是,中军被突破,现在正在溃散之中,凭他王仁青的本事,是不足以挽回这样的局面的,而他现在只能就近指挥右翼的军队,至于左翼是什么样子,到底是继续抵抗还是直接逃离战场……王仁青完全没有办法。 “罢了,就算只有侧翼之军,也有三万之众,大家形成环心阵,一边警戒一边向太原城移动!” 王仁青下达了命令。 中军已溃,这一场大战,他想要反败为胜是不可能的,现在王仁青已经确定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带着尽可能多的军队撤回太原,只要把他手上的军队跟太原的大军合在一直,再加上太原的坚城深沟,依然是大凉军无法啃得动的骨头! 项阳自然能注意到王仁青的中军大旗,而且刚刚王仁青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但是现在他却无暇对这支侧翼之军立即展开追击。 敌军中军虽然溃散,但也是有数万之众,项阳必须保证他们再没有重新聚焦起来的胆量才能无后顾之忧地进攻王仁青。 何况,让这几万人逃散回太原城,也非他所愿。 事有缓急,项阳直接给两翼下令,让霍南雁还有赵泉的骑兵,尽可能地拖住两翼的军队,为中军赢取更多的时间,同时,他跟易安的大军合在一起,全力向前冲杀。 为此,项阳甚至下达了一项命令。 若不能保证落在后面的敌军再无抵抗之力,所有将士可以自行判断,是否留下活口当作俘虏。 他这道命令,几乎是等同于一道格杀令! 项阳还算是有自己的坚持的,若非情况实在紧急,他不太愿意下格杀令,只是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要能争取在王仁青逃回太原城之前抽掉大军对他进攻围攻,那么并州之势,一战可定! 若真要算起来,并州的百姓也免了更长时间的灾祸,能因此活下来的百姓们比起这一战杀掉的“可能的”俘虏要更多。 …… 霍南雁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带着军队向敌军兵力最多的方向杀了过去,把已经逃散的零散军队全部放过,任由他们逃入山中。 霍南雁手上的骑兵多达六千,是赵泉的玄甲军一倍之多。 不过,她依然面临着老问题,雁门军的骑兵多为轻骑兵,难以正面冲阵。 而且王仁青又很有先见之明地摆下了一个圆环阵,把中间围得跟铁桶一般,而且周围的将士严阵以待。 圆形的大阵,等于是完全放弃了防守,但同时也把防守能力提升到最好,没有棱角,没有转换前进角度时的错阵,防守力量非常均匀。 而且,他们手上还有大量的弓箭。 这一战最初之时,王仁青的策略就是靠着中军突破来击败大凉军,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中军,最大的伤亡也在中军。 这也使得侧翼的王仁青军队保存着比较好的编制,此时大军向后移动之时,不但能架起大盾阵,而且还有大量的弓箭可用。 当发现雁门军想要通过骑射之术对他们发起进攻,早就做好准备的王仁青军先一步从阵中向外进行射击。 雁门军的骑射箭矢大都被盾牌给挡了下来,但是雁门军的骑兵却没有好的盾牌防守,一百多骑士被这一轮箭雨射翻下马,几乎是有死无生。 霍南雁心里有点儿着急了。 按项阳的命令,她并不需要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把这支三万人左右的敌军击败,只需要拖住便可,但是现在敌军摆好了阵型移动,虽然移动的速度很慢,却像只刺猬一样,让她的骑兵根本无处下嘴。 霍南雁想了许多办法都只是浪费了雁门军的骑兵性命。 如此一来,她想要完成最低的任务目标,拖住王仁青军都未必能做得到。 好在这一路的距离够远,敌军的移动也太慢,还有办法可想。 霍南雁直接带着大军快速行军,就利用对方的行军速度太慢的劣势,抢到了敌军的正前方,卡在敌军与太原城之间。 然后,以骑盾摆下一个小盾阵,让手下做好射箭的准备! 即使不提他们是雁门军,至少也是六千精锐敢战之士,正面硬打,即使无法打过三万敌军,至少也有一搏之力! 霍南雁很清楚这一战有多么重要,她哪怕把六千雁门军儿郎葬在这里,也要拖住敌军! 第143章 步步被动 王仁青自然也注意到了前方的敌人,他万万没想到雁门军竟然会如此拼命! 以往他也跟雁门军交过手。 虽然雁门军的作战能力的确很强,将领也非常优秀,但是他们过去是尽量避免跟己方硬碰,避免大量的人员伤亡,这也是雁门军最大的弱点。 没想到,现在他们明明是在为大凉军作战,竟然能如此决绝。 “不知死活的东西,大军陪我杀上去,一定要冲破敌军的阻挡!” 王仁青也别无退路,他如果连太原城都回不去的话,仅靠着这三万军队想要在野外野守,绝无可能! 虽然嘴上不可能承认,但是王仁青也知道,比起兵力的“质量”,他手下的大军是比不过大凉军与雁门军的。 而现在,三万的军队,甚至连数量都处于下风,这边又没什么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形,他既然不可能解散阵型加快速绕过正面的雁门军,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可是,圆形阵并不利于进攻。 哪怕王仁青的心情再急切,现在的阵型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进行步军冲锋的。 而且王仁青只要敢把圆环阵解散,那么雁门军就不用全力防守了,他们可以骑上马再进行袭扰作战,这样纯粹是耽误王仁青军另行结阵的时间。 所以,就算心里再不甘,王仁青也只能先忍着,耐心等待着与敌军近身作战的时机。 这时候,前进到相应的距离之后,两军再次互射。 雁门军的骑兵们依然吃了亏,他们的骑盾根本不可能与步军的大盾相比。 好在王仁青军需要抢时间,不可能一直在原地跟他们对射,两轮射击之后,王仁青军就需要弃掉弓箭,拿起自己的长兵器了,而雁门军却可以再从容地射上一轮,干扰下敌军的进攻速度。 不过,近身作战是免不了的。 这时候,大盾就没什么作用了,笨重的大盾虽然防御面比较宽广,但也重到让前排士卒很难带着它灵活作战,同时,他们拿着大盾也会阻碍到后面的士卒长兵器。 王仁青军直接撤下了大盾,然后全员撕杀上去,要靠着以命换命也要将敌人击败。 霍南雁毫不犹豫地迎战上来。 骑兵相对于步军的另一个优势,就是他们是精挑细选,而且是严格训练的。 哪怕这些雁门军骑兵只能算是轻骑兵,但是在兵器盔甲上也比一般的步军要优良。 王仁青自然有他的精锐军队,问题是,那些所谓的“精锐”大都集中于中军,而现在,阴差阳错之下,他却只能指挥着平时非常忽略的侧翼之军作战。 除了王仁青自己的亲卫之外,一般的战士根本不是雁门军战士的对手,甚至是以二敌一的时候,依然处于下风。 靠着这样的优势,雁门军在刚刚接战之时还是得到了主动权。 可惜兵力的差距还是太大了,等到王仁青的大军散开阵型,全力压上来之后,雁门军四面皆敌。 虽然霍南雁已经很有先见之明地以战马形成了一道屏障,避免四方受敌的困境,但是,兵力的劣势还是让他们步步后退。 霍南雁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太过草率了。 若是现在大家还骑在战马之上,能进行从容的游斗,那至少,王仁青的大军是无法击败他们的。 而现在,敌军是不会给他们时间再从容上马的,只要战线一崩溃,她手下的战士将会被敌军不断冲击,在侧面和后背,完全失去同袍的护持,伤亡必定会以惊人的速度上升。 她非但无法挡住敌人逃回太原,甚至还要把这六千雁门军兄弟搭进去! 霍南雁也想不到办法缓解这个局面,只能咬牙坚持,坚持到“变数”发生! 上天似乎听到了霍南雁的强烈意志,“变数”真的发生了! 项阳突然带着大军从另一端杀了过来,虽然最前面的只是数百名骑兵,但却给了霍南雁极强的安全感! 援军忆到! 项阳会及时出现在这片战场的原因,应该是已经解决了敌军溃兵。 既然已经知道王仁青就在这支军队之中,那么将他们围歼于太原城之外,就是重中之重,项阳的骑兵后面,应该还有源源不断的大军。 霍南雁冷笑着看着依然向他们发起冲锋的王仁青军:“所有将士,死战不退,我们的援军来了!” 项阳拉开与主力大军的距离,先带着三百骑兵杀过来,就是因为骑兵的速度足以达成突袭的效果。 他不需要在第一时间对敌军造成巨大的伤亡,而是要给他们最大的震撼与恐惧! 现在王仁青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己早早地解决掉战场上的溃兵,集中全力来围歼他的军队,而项阳出现得越突然,就能给他造成越大的心里震撼。 “快,继续向太原的方向前进!牵制住雁门军,不要让他们追过来!” 王仁青眼看着自己的大军已经散开阵型,现在一边跟雁门军交战,是不可能再次重整为圆环阵与项阳的后续大军纠缠的。 王仁青再是不愿,也只能领兵尽快地向着太原城而去。 现在他想的,已经不是带着“尽可能多的”残兵撤退了,而是能逃出多少都随缘吧! 王仁青想到这里,已经毫不负责任地将他手下的将士抛下,甚至都没有多回头看一眼那些依然在与雁门军撕杀的手下。 王仁青的心里只是在“算帐”而已。 现在他抛下的大军数量虽多,但是抛下了他们不等于让他们被全歼。 这么广阔的战场,大凉军又刚刚经历了一整场大战,体力必定也存在问题。 他们不可能追着四散而逃的大军一直将其追杀至死,分散的逃命大部分都能保得性命,逃回太原。 王仁青自认为只要他能逃回去,一切皆有可为。 他和亲卫依然有战马,此时完全放开了速度。 “那就是王仁青本人了!追!” 项阳看着战场形势,六千雁门军依然钉在原地,足以牵制两倍于他们的敌军,剩下的敌人呈溃散之势,虽然这是极好的追击时机,但是一万余敌军,与王仁青相比就不够看了。 就算王仁青有战马,逃命的速度极快,项阳也想拼一把,赶到太原城之前把他截下! 王仁青带领着少量亲卫没命地逃跑,几乎已经能看到太原城的城墙,心中稍稍放松之后,一股悲凉的情绪涌了上来。 不论王仁青怎么自我安慰,将来怎么依靠太原城挡住大凉军,有一点都无法改变,这一战,他败得一塌糊涂啊。 明明他带着两倍于敌的兵力主动出击,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稍稍回想这一战的经过,王仁青发现,自从背后出现那支万人军队之后,一切都是他被牵着鼻子走,一串的连锁效应,敌人几乎没费什么代价就将他的大军接连击溃。 王仁青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要到另一侧,看看他的左翼军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只是突然冒起的一个想法而已,王仁青对自己的性命视如珍宝,岂能轻易涉险? 太原城就在眼前了,可不要再出现别的变数就好。 他的心里正想着,突然身旁的亲卫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栽倒在地。 “怎么回事!” 王仁青极为慌乱地扭头看着,这时才发现,背后竟然有一股骑兵已经追到不远处了。 “混帐!竟然到这里都不放过我?” 王仁青又惊又怒,而且他发现,这支骑兵很可能真的能截住他们。 王仁青等人的战马一直处于奔逃阶段,刚刚摆脱雁门军的纠缠,决定一股作气逃回太原的时候,战马力气还算充足,但是一路跑到这里,他们的战马速度已经下降了许多。 反而对方这支骑兵明显有备而来,经过了中途换马,现在战马的速度是胜过他们许多的。 “快,去挡住他们!” 直到这时,王仁青依然再不掩护他自私自利的作风,对于这些跟随他多年的亲卫毫不犹豫下达了最冷酷的命令。 反正十几万大军,最后都不知道有多少能逃回太原城中,这区区百余人的亲卫,又顶什么用?将来的太原守城战,需要的只是能在城头上送死的炮灰而已。 王仁青对手下无情,这些亲卫却并没有无义。 他们当年都是被王仁青一手提拔,委以亲卫之任,在军中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这些亲卫自认为是王仁青的“子弟兵”,在这种危急时刻,为主公赴死也是应该的。 在大凉王朝的时代,还是有一群不看形势的愚忠之人。 项阳冷冷地一挥斩.马刀,他手下的骑兵开始加速,杀向王仁青的亲卫队,而项阳自己则趁着手下的掩护再加上他座下的神驹,快速越过了交战双方,单骑向着王仁青追了过去。 王仁青座下也算是匹好马,但却远不能跟项阳的神驹相提并论。 “一个人?” 王仁青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他显然不可能在被追上之前冲到太原城下,甚至连太原城头的弓箭手都指望不上。 太原城内已经发现了异常,城门打开,杀出来一队骑兵看起来是想要接应王仁青的,但是按现在的速度,他们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飞驰过来。 第144章 全面大胜 “既然只有一个人,那就拼一把!” 王仁青判断无法直接逃回太原城后,立即转过念头,下了决心。 如果只是一对一的话,他王仁青还真不惧对手,而且这名敌人显然身份不低,若紧有将他击杀或者生擒,也算是稍稍弥补了此战大败的耻辱。 当然了,王仁青甚至不需要自己得胜,只要能坚持不败,太原城中奔出的那队骑兵赶到,这名追击之敌就十死无生了! 王仁青现在还不知道,现在单骑对他进行追击的,正是大凉王朝的皇帝陛下,若是真能把项阳击杀或者生擒,那就等于逆转了这次并州战局。 当然,他更不会知道,靠着他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拖得住王仁青。 王仁青一转马头,迎着项阳杀了过来。 既然他决定了要单挑,那在气势上就绝不能输! 王仁青手中握着自己的长矛,心中也兴奋起来,似乎回到了他刚刚起兵的那个时候。 那时他的势力还比较弱小,他亲自带领着手下儿郎奋力搏杀,武器上沾满了敌军的鲜血,口鼻中也满是战场上血腥的气味。 本来王仁青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那一切,没想到,现在还能让他的血沸腾起来啊! “杀!” 王仁青看准两匹战马接近的速度,快速捅出长矛。 他已经发现了,对面的“大凉将领”所使用的兵器远不如他的长,在战场上马战,长兵器就是占有绝对的优势的! 然而,就在王仁青刚刚发起进攻的时候,项阳的战马竟然又加快了速度! 刚刚项阳向他杀过来时,竟然还不是最高的速度,项阳吃准了刚才的速度就足以追上王仁青,没有再让战马加速。 虽然只是少许的速度差距,但是却让王仁青的进攻出现了致命的偏差,而且重兵器出手,再想要半途改变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王仁青绝望地看着自己的长矛刺空,而项阳与他的距离已经接近到对方的兵器适合出手,而他的长兵器显得非常笨重的地步了。 难道,就这么死了吗? 王仁青怒吼着:“我不甘心!” 他的臂力爆发,竟然在临近死亡之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强行收回长矛横于胸前,挡住了项阳向他斩过来的马刀。 “活了……” 王仁青只觉得一阵庆幸。 刚才的情况虽然险之又险,但是战马交错只在一瞬之间,对方也只能在这一瞬发出这一击而已,等战马交错而过,两人再行接战之时,自己一定要提防对方的战马速度! 然而,就在这时,王仁青只觉得小腹剧痛传来,让他难以坐在战马上,整个人向着地下栽倒。 “这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王仁青临死也不明白他败在了什么地方。 项阳拨回马头,冷笑地看着他的尸体。 “呵呵,以你的眼界,是不可能提前知道这种特种兵的刺杀之术的。” 项阳刚刚借助于他的动作掩护,再加上错身而过的瞬间王仁青的松懈,完成了一击必杀。 项阳没有耽误时间,立即把王仁青的尸体捡上马背,然后拍马离去,根本不给太原城的援兵将他围住的机会。 这时,正面战场也快要分出胜负了,王仁青的那些亲卫本来就不如项阳的手下,再加上兵力劣势,刚一交手他们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不过项阳并没有贪图这点儿战果,立即下令大军火速撤退。 王仁青本人都已经被自己干掉了,这一百多的亲卫又能如何? 项阳知道,在战场上,还有一支敌人没有被解决掉呢。 …… 当项阳带领援军先去支援雁门军,要强行留下王仁青之时,在战场的另一侧,赵泉也正带领着玄甲军牵制着左翼的敌军。 左翼敌军的数量更少一些,但也有接近两万之数,而他只有三千骑兵。 不过赵泉不需要强行把这支骑兵留下,只要能延缓他们的行军速度,让他们不敢支援王仁青也就足够了。 赵泉超额完成了任务! 玄甲骑兵之前就发起了冲锋,而且几乎将敌军侧翼一举击溃,他们强悍的战斗力留给了王仁青军深刻的印象。 此时,面对着这么可怕的骑兵,左翼军根本不敢放开速度行军,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后方撤去。 而赵泉也不着急进攻,耐心地带领着骑兵们绕着敌方大阵绕圈子,只有当敌人露出破绽的时候,他们才会发起一次冲击。 不要看赵泉的用兵如闲庭信步,实际上极为危险,只要他一个判断失误,就可能被敌军的优势兵力缠住。 这一战,已经证明赵泉的骑兵指挥之能已然大成,再不输于任何骑兵将领了。 当然了不论赵泉如何成长,玄甲军如何精锐,想要靠着他们这三千骑兵击败严阵以待的两万大军,还是不太可能的。 项阳这时,带着援军赶到,截下了他们。 他击杀掉王仁青之后,与大军会合,分出一半兵力对溃敌进行追击,剩下的一半兵力则立即来支援赵泉。 这一战中,项阳虽然没有坐镇中军,但是他每次领军出击,都正中敌军要害,其中固然有些许运气因素,不过更体现出了项阳对于战机的把控能力。 当面阳带领援军赶到左翼战场之时,就已经决定了这边战斗的胜负。 赵泉也微微松了口气,刚才他还真怕出现指挥失误,让精锐的玄甲军蒙受巨大的损失,偏偏他每次下令之时,都必须要在手下面前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现在看到主公亲自领军赶到,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结果也没有出意外,在发现了大凉军的主力出现在此处,他们也就明白了,这支敌人根本是无法被他们击败的,现在他们若是跑,必定会被大凉军的骑兵冲溃,若是不跑,结阵相抗,对方哪怕只是跟他们耗着不进攻,待他们粮尽之时也是必败无疑。 太原城中虽然还有一支军队,但是根本不可能向他们提供支援的。 这时,项阳来到阵前,直接丢出了足以让他们士气崩溃的东西……王仁青的尸体! 左翼军一片慌乱,现在连主公都被杀了,他们也再无抵抗的必要了吧…… 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将左翼的敌军收服,太原郡的敌人,就只看如何攻克太原城而已了。 只是大军刚刚经历过大战,还需要时间休整,而且这一战中损耗了大量的炸药包,攻城器械也损坏了好多,还是先把这些东西补充完毕再说。 易安等大将安顿好军队之后,一起来到中军大帐,对于自家陛下,他们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 “陛下,您这次南下到底遭遇了什么啊?怎么会突然走漏消息,引得王仁青大军出击,若非陛下及时回援,这一战胜负难料啊。” 易安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过刚刚的一战,他必须要通过提前布好的营寨坚守至敌军力尽之时,才有反击的机会。 而且,以那样的方式,就算最后胜利了,他们也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将会直接影响到之后.进攻太原城,以及对于整个并州的掌控。 项阳苦笑摇了摇头,把上党黄耀兴的事情向他们说明了一遍。 易秋娴惊道:“如此说来,在南部并州,除了开城之敌外,黄耀兴也对我军是个巨大的威胁因素,必须尽快将之除掉!” 项阳微笑道:“放心吧,此事已经有魏子牙与安月等人处理了,而且还是他们主动请缨的。” 易秋娴稍稍有些不满地道:“陛下,您会不会太大意了,不论如何,他们也是山匪啊,我不是看不起他们的出身,而是他们根本没有统御过正规军作战吧?” “黄耀兴虽然不成气候,但到底也是多年主掌上党郡,对于兵法之要还是了解的,一伙山匪如果能对付得了黄耀兴,只怕早就对付了吧?” 项阳点了点头道:“秋娴分析得不错,只不过嘛,我的心里倒是很好奇呢,那些‘山匪’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项阳并不是拿自己的手下将士与并州战局冒险,而是这次的危机,本来就多亏了安月等人的提醒,现在,他同样乐于给对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同时,若是魏子牙与安月等人能顺利帮助朝廷解决这次危机,那么必将大大加强两者间的互信,朝廷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册封他们,同时也将他们编入朝廷军队之中。 …… 上党郡。 黄耀兴先派出了一支军队偷袭山匪却大败而归,而且让他意识到,自己对陛下所隐瞒的真面目有暴露的风险。 所以他孤注一掷,竟然与王仁青军勾结在一起,想要借助王仁青军的力量与大凉军互相消耗,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 他当然不能只是坐等着他们争霸的结果,自己也必须要行动起来。 与他勾结的王仁青军派出密探进入开城,与开城守将串联,准备一起行动,内外夹击,先把其他几个城主重创,削弱大凉军对于上党的掌控,变相地增加他们的胜算。 第145章 神算安月 黄耀兴的计划非常恶毒,而且行动也非常迅速,若是没有外力干预,只怕周围几个城主全都会死得不明不白。 而现在,黄耀兴还没有动手,突然接到消息,从山上杀下来大量的山匪,威逼他们的大军。 这个变故完全打乱了黄耀兴的计划,在他跟开城的王仁青军密商之时,可是根本就没有算到会有山匪下山来捣乱。 那些山匪难道是被他之前的偷袭给打得怒了,这次是刻意下来报复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黄耀兴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以事后的角度来看,派兵对山匪进行偷袭,真是一记昏招啊!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黄耀兴必须立即作出决断——是否先一步解决掉这股敌人,还是按照计划进行。 现在开城之人必定也知道了最新的敌情,黄耀兴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应对。 “不行!若是我自己出兵,开城的王仁青军却被这伙山匪给吓住了,那岂不是白白出来送死?” “现在首要之务是再跟开城的人接触,商讨如何应对这些山匪!” 上党战场风云突变,所有人都因为魏子牙等人下山而紧张起来,同时也使得他们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可是一伙数量多达两万之众的“山匪”,是足以改变上党战场形势的强大力量。 …… “呵呵,现在黄耀兴应该会被我们吓得寝食难安了吧?” 之前魏子牙和安月等人吃过黄耀兴的亏,这时候格外希望破坏他的计划。 安月冷静地道:“魏大哥,黄耀兴此人极为奸诈,我们身负重任,绝不可大意。” 魏子牙收起对黄耀兴的嘲笑,点了点头。 不过他的心里升起非常奇怪的想法,他们现在等于在为大凉王朝而战,但是一切看起来如此自然。 魏子牙的父辈也是为反抗大凉王朝而起兵的,本来他以为就算将来要归顺于大凉朝廷的麾下,他的心里也会有很高的抵触。 不但是他,就连他们手下的山匪们,好像也比较平静就接受了这一切。 要知道,与大凉朝廷暂时结盟,和为大凉朝廷而战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 看起来,这么多年被逼在山上,也让众兄弟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虽然朝廷只是给他们画了一张大饼,但有饼总比没饼好啊。 另一点就是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朝廷依然是他们心中过不去的坎。 这些跟着他们反叛上山的兄弟们,本来也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心里自然会对朝廷有些畏惧与重视。 魏子牙摇了摇头,把这种情绪先排除出去,专心于现在的战场发展。 “现在我们奉有大凉皇帝的命令,可以直接跟各个城主接触,向他们揭露黄耀兴的作为,能得到他们之助,就逆转战场上的实力了。” 魏子牙的想法很简单。 他们虽然能带着两万精兵下山,甚至还有一队大凉军的精兵为他们所用,但是论整体实力,还是比不过黄耀兴。 若是黄耀兴已经与开城之敌勾结在一起,那就更难对付了。 他们也必须要有兵力的补充,才能真的跟黄耀兴叫板。 安月却摇了摇头道:“魏大哥,我们现在不需要如此心急的。” “怎么能不心急呢?其他城主还不知道黄耀兴早就不得陛下信任了,他更是跟王仁青军有所勾结。” “若是等到黄耀兴先发难,各城的守军遭到重创,我们财想联合他们的实力,也比不过黄耀兴了。” 安月冷静地分析道:“我们身上虽然有陛下的信件和信物,但是魏大哥你别忘了,其实上党的各城城主,也并不是皇帝的亲信手下,也是新归附于陛下的。” 魏子牙不解地道:“那又如何呢?” “他们在立场上,其实跟黄耀兴是有共同之处,只不过不像黄耀兴一样存着这么多的野心。” “虽然他们与黄耀兴之间也存有矛盾,但若直接找到他们,告诉他们说黄耀兴背叛朝廷,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出兵进攻,那些城主岂能不心中存疑,若是彼此配合出现差错,反而可能导致大败。” 魏子牙听得连连点头,完全认可了安月的判断。 “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让黄耀兴先自己暴露出来,之后我们找其他城主联合,就名正言顺,让大家能齐心协力地行动。” “安月,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黄耀兴一旦发难,说不定会打得所有城主的军队无法反击,若是真被他得逞了,我们拿什么跟他硬拼啊,我看你的办法不一定保险。” “哪怕暂时无法跟他们联合,至少也应该派人去提醒了一下,让他们对黄耀兴有所提防才行啊。” 安月则道:“当我们的大军出现在上党战场,这里的主战场就掌控在我们手上了,我们觉得黄耀兴非常危险,黄耀兴自己却是顾忌重重,他既然要跟开城之敌联合,那么出了这样的变数,必定要跟开城的王仁青军进行联络,改变原来的计划。” “安月像是想?” “以我们为饵!让黄耀兴不得不攻!” “其他城主现在必定不知道我们下山的目的为何,我们就打正旗号,宣扬黄耀兴刚刚分兵来袭,我们是为报仇而下山!” “如此一来,其他城主对我们的敌意就会减弱,更重要的是,以此警告其他的城主,让他们知道,黄耀兴明面上跟他们一起监控着开城的敌人,暗地里却因为不明原因偷偷分兵做别的事情。” 魏子牙眼前一亮:“对哦!这样的话,只要其他的城主不是傻的,必定要去逼问黄耀兴为何擅自分兵,不管黄耀兴找什么借口都不可能打消其他城主的疑虑,呵呵,你真是好计策啊!” 安月微微一笑。 沙场争雄并非安月所长,但是安月能在诸多山寨之中得到现在的地位,可不仅是凭着她是山老人的孙女而已。 魏子牙立即按照安月的计策开始行动,很快,整个上党都知道他们是为了报仇而来。 黄耀兴的为人,本来就不得大家的信任。 之前项阳还在上党之时,黄耀兴甚至想要借着朝廷与陛下的威严来压制众人,暗中拔高他自己的威望,那时候就已经有许多城主对黄耀兴不满了。 而现在,陛下明令他们一起监控开城之敌,只要能压制着开城之敌无法出来,就算他们一大功。 正常而言,他们应该集中全部力量在开城外围,黄耀兴却突然分兵进袭山上,而且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露给他们。 如此行为,更加引起大家的不满。 黄耀兴这边,还没有跟开城的“盟军”商量出合适的新计划,自己却成为众人质疑的对象了,搞得他狼狈不堪。 虽然黄耀兴自己乃是上党郡之地势力最大的军阀,只要他咬住牙,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但是他所找的借口根本不可能打消众人的疑虑。 黄耀兴收到军情回报,几位城主重新进行兵力布置,几乎是处于“抱团”的状态,如果黄耀兴想要对他们之中某几股势力进行偷袭,必定会受到所有城主的反击。 “可恨的山贼,坏吾大事!” 黄耀兴现在对于那伙山贼更加痛恨了。 黄耀兴眼珠子一转,有了新的计策。 对方既然这么逼他,那他干脆摆明马车。 之前他宁愿冒险分兵,是因为要为陛下分忧,提前解决掉山上的山匪。 如此一来,只要打败了王仁青大军,朝廷就能完全掌控并州之地,不需要以后再劳师劳力地进山清剿。 他知道,这样的说辞不足以服众,更不会平息众人的不满,但是他也不需要大家对他满意。 他只要把自己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摆出来,然后公开分兵,准备迎战下山的山匪,将他们歼灭于山下。 各城城主自然更加不满,纷纷劝说黄耀兴不要一错再错,现在他们的重心在于开城之敌,万不可再分兵了。 开城之敌现在看起来很老实,但是己方还是存在着指挥不统一的弱点,若是开城的敌人看准了这一点真的狠下决心,主动出击,他们想要抵挡还是要吃力些的。 黄耀兴岂会被他们说动,这本就是他故意要制造出的机会,严辞回了所有人的劝说,执意分兵。 他就是吃准了,其他城主就算对他再不满,最多就是派人向陛下告状,不可能真的对他进攻,更不可能直接撤兵。 黄耀兴不会让他们等到项阳下达新命令的时候了。 当他亲自领军向着魏子牙的大军杀过去时,开城的敌军突然发难,就趁着上党郡守军离开的时机,对其他城主形成的包围网发起了全面反击! …… “黄耀兴果然主动出击了。” 上党郡流传的消息本就是安月主动流传出去的,她自然也能料得到黄耀兴接下来的动作,一直派人紧盯着他们的动向。 魏子牙对着地图道:“据探子回报,黄耀兴的大军速度极快,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撤回山上去。” 安月皱起眉头道:“但是,黄耀兴的兵力尚不足两万人,就算他自信自己的手下更加精锐,这样与我们硬碰硬,也不可能有绝对的把握打败我们吧?除非,开城之敌与他们配合作战?” 第146章 引诱 魏子牙想了想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黄耀兴的大军本来就是负责监控开城的重要力量,他们突然撤走,其他城主反应不及,对开城的监控必定会出现极大的漏洞,开城趁机偷溜出来一支军队也不足为奇。” 手下这时来报,果然监控到开城之敌有异动。 “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与黄耀兴的大军一起向我们夹攻过来的?”魏子牙升起警惕,赶紧问道。 “回少将军,不是,他们是跟开城之外的各路诸侯军打起来了。” “啊?” 魏子牙有些发蒙,这跟他们的猜想可不太一致啊。 安月叹道:“我明白了,原来黄耀兴最主要的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其他的城主!” 魏子牙不解地道:“这不对啊,既然他想要先解决掉其他城主的军力,那只凭着开城之敌是办不到的吧?他为什么还向我们扑过来了,不是应该跟开城之敌一起夹攻吗?” 安月解释道:“这就是黄耀兴对我们的顾忌了。只怕黄耀兴已经完全猜出了我们突然下山的目的为何。” “若他如此‘放心大胆’地与开城之军合兵一处,的确拥有了兵力的优势,可以压着诸位城主打,但是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吃得下他们。” “各位城主虽是遭到黄耀兴的背叛,但正因如此,他们可以以哀兵之势拼死反击,若是拖得时间稍久,我们必定会进兵支援,那时就轮到黄耀兴处于两面受敌的窘境了。” 魏子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黄耀兴是特意来盯死我们,不让我们有机会掺和上党战局呀。” “如果我猜得没错,上党留守的兵力应该也在火速来援,由他们跟开城之敌配合。” 魏子牙怒道:“所以,黄耀兴也的确对我们动了杀心,他只需要牵制住我们,让我们无法撤回山上,那么开城之战结束,诸位城主不管是被灭掉还是受到重创,必定回军无法再牵制开城,他们就能将我们围歼于此了!” 安月的眼中带着几分女子少有的气魄:“我们岂能让黄耀兴如意?黄耀兴最大的错误就是错估了我们的战力,太高估他自己了!” 魏子牙为难地道:“安月,你莫要忘了,黄耀兴手上怎么说也有近两万兵力,不比我们力弱,正面作战,我们或许能占些优势,但根本不可能抢在开城之战结束前打败黄耀兴啊。” 现在上党战局分成了两个部分,每一边的战局都对另外一边有着致命的影响。 魏子牙说得也是正理。 若无法速胜,就算他们已经洞悉了黄耀兴的奸计也无计于事,根本没法改变上党战局啊。 安月仔细看着地图,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在公平的战场上,的确如魏大哥所说,我们两军的战力差距不大,所以,我们要利用好黄耀兴的心理,营造一种优势局面!” “黄耀兴不是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吗?他不是看不起我们的战力吗?他不是想拖住我们不让我军回山上吗?” “那我们就撤兵!” “撤兵?” “当然是假撤兵,而且我们的速度要放慢一点儿,需要精心设计一番,只要黄耀兴不舍得放我们回山上,那就只能跟上来。” “如此一来,决战的战场就会由我们来决定,我们甚至可以猜到他们大体的追击路线,只要以有心算无心,未必不能在短时间内先将黄耀举击败!” 魏子牙重重点头,此刻只能依靠着安月的办法搏上一搏了。 …… 安月真是完全洞悉了黄耀兴的想法,把他算得明明白白。 黄耀兴听到手下来报,那伙山贼似乎正在向山上逃去,立即想到,这必定是自己进军速度太快,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哼哼哼,原来你们也知道害怕啊!无胆山匪,也敢来坏吾好事,现在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传令全军,加快速度一定要追上他们!” “主公,再往前追,很容易就进入山区啊,若是在山区作战,我们又没有兵力优势,说不琮上会被贼军所乘,请主公三思。” 一位比较有资历的老将站出来对黄耀兴劝了劝。 黄耀兴微笑道:“老将军不必心忧,我们的探子已经算准了贼军的行军速度,在我军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绝对不可能逃入山区之中,论起对山区外围的地形了解,我们也不输于贼军嘛。” “更何况,我军的计划又不是要与贼军决一死战,只要能牵制住他们,让他们无法从容逃回,就算达成目的了,请老将军放心,我是不会贪功冒进的。” 黄耀兴说得很有把握,因为在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那些山贼,就算懂得诱敌深入之计,但是自己的快速进军,必定已经打破了他们的谋划,自己是绝对不会给他们逃入深山的机会了。 只要不是在深山之中决战,他的上党军必定是优于贼军的,何况,那些山匪现在正在慌乱之中,士气必定低落,如果他们的运气够好,可能一次接触战就把敌人打崩掉。 到那时,甚至不需要依靠着开城的援军,他自己就能灭掉这两万贼军。 在黄耀兴的心里,对于这些山匪的重视甚至还不如对开城的“盟军”更高。 他心里深知,等打完了大凉军之后,他跟残余的王仁青军也必定会有连场的大战,所以不能让开城的“盟友”知道他们太多底细。 若是没有办法的话,为了减少损失,自然可以指望着开城的“盟友”过来围歼贼军,但若是有机会自己解决敌人,那还是自己解决得好。 带着这样的心态,黄耀兴对于魏子牙与安月的大军紧追不舍。 其实黄耀兴的估计没有错误,以两军的行军速度,他完全可以在魏子牙的大军回到山区之前,先一步截住他们,但黄耀兴不知道的是,这样的速度,是魏子牙与安月精心设计出来的。 他们就是要给黄耀兴足够的错觉,影响他的判断。 假如他们行军太快,直接就断了黄耀兴的念想,他怎么可能还继续追击呢。 安月所设想中的决战之地,也并非在深山之间,而是在山区之外。 虽然未入山区,但并不代表这里的地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安月挑中的地点乃是一处不起眼的山谷。 他们赶到此处,提前占据高点,然后,不跑了! 以少量部队营造出大部队的架式,继续向山间行军,而他们的主力则借着这里的较小的山势隐藏,赶紧休整恢复体力。 同时,项阳派在他们这边的那支军队,则在黄耀兴军必经之道上,进行各种埋伏陷阱。 大凉军的将领崔百山向他们拍着胸膛保证,由他们大凉军设下的陷阱,必定能起到左右战局的作用,一开战就能让敌军陷入混乱之中。 魏子牙与安月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让他们试一试,哪怕效果不像崔百山说得那么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也是好的。 果然,黄耀兴正处于全军全速追击之中,这种追击战,即使派出了探子,也不可能把军情探得太过完美,只能把握住前面的贼军大体的逃跑路径。 这边的山谷的确算是有些险要的地形,但是还不足以引起黄耀兴的警惕,毕竟这里离山区还有不短的距离,而且他派出的探子分明回报,贼军还在逃跑之中。 既是如此,贼军自然不可能设伏嘛。 黄耀兴只是下令,在通过这片山谷的时候,减慢速度。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追上贼军,之后必定会进行近身接战,体能将会成为着急因素,也算是黄耀兴的先见之明。 但他万万不会想到,这片山谷,就是他们的大军埋骨之地。 所有将士本来还在正常行军,突然从地面发出地动山摇的震动。 若是在一个月之前,黄耀兴自己连同所有上党将领都要被这种惊天动地的声音炸蒙掉,但是现在他们也算是长了些见识,立即明白自己是被“炸药包”给袭击了。 “这是怎么回事?炸药包不是只有陛下的朝廷大军才有吗?这些山匪为何也能使用这种武器?” 突发发生,仅在一瞬之间,根本就没有让黄耀兴有更多的时间思考。 已经进入埋伏位置的魏子牙、安月等人也被眼前的场景震得目瞪口呆。 他们与朝廷大军,也算是在壶关有过配合作战,但万万没有想到,炸药包这种武器在埋伏战中,竟然能瞬间发挥如此巨大的作用。 这些大凉军以神奇的手段埋于地下的炸药形成了多少杀伤,没人能看得出来,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黄耀兴的大军已经完全溃散,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作战配合。 “孩儿们,随我杀上去!” 作为山匪,他们的劲弓硬弩非常有限,虽然现在也算是投靠了朝廷,但是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给他们配发什么好装备。 魏子牙也不浪费那个时间从高处进行射杀了,直接怒吼一声,带着手下儿郎,向着山谷道路之上的上党军杀了过去! 第147章 联合 正常交战,两军的确难分胜负,但是当一方占据地利与突袭的双重优势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安月目光灼灼,一向冷静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兴奋之色。 因为年纪的关系,安月虽然有过人之才,但很少有发挥的机会,这一战可是完全按照她的设计布局的,能取得如此战绩,自然让她内心涌起骄傲的情绪。 反观黄耀兴,心情就很恶劣的。 当埋于地面之下的各种炸药爆开之时,他们就处于极度劣势的作战条件。 黄耀兴真的想赶紧掉头先跑,但是他根本没得选择。 若是将这里的两万大军抛下,那就等于把他这条命也抛下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山贼很可能是在为大凉朝廷而战,若是被他们与各城城主合军一处,那开城的王仁青军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甚至很可能受到突袭而被击败。 他黄耀兴还能有什么翻云覆雨的手段,扭转上党战局? 即使他逃回了上党,也不过是坐而等死罢了! “我绝不甘心!” 黄耀兴干脆无视掉他的前军,既然已经中伏,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前军已经绝无救援的希望。 他下令让中军与后军快速结阵,然后缓缓后退,直接把前军喂进敌人的口中。 损失掉了足足五千前军,他还有一万两三千的部下,面对两万贼军,兵力上是处于劣势,不过想要坚守还是有可能的。 他们必须要先退出这片山谷,到了外面的平原之地,贼军就没有地形优势了。 而且黄耀兴的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 这伙山贼投靠项阳,应该也不多长时间,双方不可能有太多信任和归属感,他们应该不至于替大凉卖命吧,现在作战的,可都是他们手下的亲信儿郎! 只要对方也顾忌着伤亡,那黄耀兴照样起到了拖住敌军的作用。 罢了! 大不了,他不拖住这伙山匪,就放他们回山去,他再转身配合着开城之军作战,大家正式撕破脸皮。 只要他能抢在项阳回军之前,完全占据上党的主动,而项阳还要顾忌着太原郡的敌人,他在上党未必不能守住。 此时的黄耀兴还不知道,太原战局,此时也正发生着剧变,很快,项阳就不需要再顾忌太原的“敌军”了。 眼前这一关,黄耀兴都已经过不了了。 他的心里计划得挺美,但是魏子牙和安月却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在为大凉朝廷而战,他们过去跟黄耀兴之间也有极大的恩怨,此时有机会将他围歼,纵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又岂能放过? 魏子牙亲自手持大刀冲杀于阵前,他的头脑虽然比不过安月,个人却极为勇猛。 山上二十六寨,魏子牙乃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在上党,至少在黄耀兴手下的部将之中,竟然无人是他的对手。 魏子牙亲自带着一队精兵紧紧追着黄耀兴,不给他从容列阵的机会,而且凭着个人武勇,屡屡将上党军切开一道口子,让后面的兄弟能跟着杀进来,将上党军直接撕扯开,难以形成配合。 虽然上党军也是官军的底子,对于战阵的熟悉程度远远超过了山贼义军,但是只要无人能挡得住魏子牙的一柄大刀,他们就没有结阵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发挥出战阵的威力。 而且,黄耀兴壮士断腕,直接将前军牺牲的决策虽然很有魄力,但是前军遇袭之后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黄耀兴的举动更是让他们彻底断绝了希望。 前军五千将士,根本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崩散了,山贼大军懒得追击那些四散而逃的逃兵,快向前逼近,与魏子牙的军队会合,再战黄耀兴! 现在的形势是,黄耀兴虽然带着中军与后军退出了山谷,而且手头上还有一万两千多的兵力,却难以维持住战线。 魏子牙虽然退走,先跟安月带领的大军会合,但是他们的军队立即掩杀上来。 上党军得到的喘息结阵的时间极短,逼着他们只能与山匪进行乱战。 “真,真的要跟我拼命?无知小儿,目中毫无格局,为大凉朝廷这么拼命,值得吗!” 黄耀兴的心中难以遏制地涌起绝望的感觉。 这一战打下去,他的上党军都元气大伤,若是不打下去,一路被人家追杀,又有几人能逃回上党? 真是进亦死路,退亦死路啊。 越是在这种乱战之中,像魏子牙这种个人武力勇猛的大将越能发挥关键作用。 魏子牙自己也有搏命三郎的气势,他永远只冲杀在比较危险的战场。 那些已经被他领兵杀散的敌人,都交给手下,他看到哪里的敌军还能结成小阵顽抗,就立即挥着大刀冲杀过去,一个又一个的“硬石头”全都被他砸碎,也快速瓦解了上党军的抵抗。 黄耀兴对于战局还有一个重大错估,那就是错估了士气。 他自认为,能带着一万多将士退出山谷,面对两万贼军至少还能打出个僵持战局。 但是,在山谷中突遇袭,战局直接逆转,他们从追击之势变成被山贼们压着打。 如此变化,自然会在普通将士的心中造成极重要的影响,大家都知道今天这一战是输定了,甚至能不能活着回去都在两可之间,根本不可能跟对方气势如虹的士气对抗。 越是战局变得不利,他们的士气就越是濒临崩溃! 黄耀兴身在局中,还是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但是此刻他手中无兵,根本不办法弥补。 失败的阴影朵关笼罩着他的心头,黄耀兴已经意识到,不论他想出任何办法,都难以挽回溃败之局了。 那么…… 他还要坚守在此吗? 趁机逃走,那么上党之局再不可为,但至少还能暂时保住一条命,若是继续呆在这儿,这条命就直接交待在一群山匪的手中了! 黄耀兴只犹豫了一息之间,就把手下全给卖了,仗着自身有马,赶紧把甲骨脱掉,纵马飞逃。 魏子牙此时正杀得尽兴,根本没有留意远处的场景。 不过,一直站在高处指挥的安月却立即发现了黄耀兴想的逃跑的举动。 可惜的是,她的手上并没有骑兵,此时不管派谁进行追击,都不可能比得过对方的战马速度。 “罢了,料他就算逃回上党,也无法改变大局,黄耀兴,今天算你运气!” 哪怕黄耀兴不逃走,此处他们也输定了,他的逃走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也让魏子牙等人少损失了些兵力。 上党军再无抵抗意识,大部分将士直接丢下了兵器投降。 得此大胜,众山匪高声欢呼,还是安月把他们拉回了理智。 “好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这边虽然打败了上党军,但是开城之战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立即前往支援,而且越早跟众城主接触,告诉他们陛下的布置,越能坚定他们的信心。” 不用想也知道,黄耀兴突然抽兵而走,众城主甚至没时间重整防线,立即就受到开城之敌的进攻,那边必定在进行着一场苦战。 现在,众城主的心里自然是把黄耀兴骂翻了天。 但是骂归骂,他们同样不理解,黄耀兴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假如其他各城的守军被王仁青军击败,对于上党军又有什么好处呢?之后他不是要独自面对开城之敌的压力? 若是开城的敌军直接挥军北上,对陛下的大计造成了影响,那黄耀兴要怎么跟陛下交待? 另一方面,有几位城主已经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开城之敌完全摆出了搏命的架式,战线上的消耗太可怕了。 对于王仁青军来说,三万大军乃是一体的,消耗多少可以“算个总帐”,但是对于他们这方却不是如此。 挡在正面,先跟开城之敌接触的城守军,损失自然是最大的,几乎把几位城主的家底给拼光了! 那些可都是他们的子弟兵啊,跟随着他们杀过了并州形势最艰难的时候。 这些城主不由得动起了心思,很多人不舍得把自己的子弟兵全都拼在这里打消耗战。 安月的担忧并非多余,此时在整体战局上,众城主的联军还能抵抗,但是假如真的有几位城主突然撤兵,必将导致整个战线的崩溃。 就在此时,安月入营拜访! 安月虽然年轻,但是众城主也听说过她的名声。 过去在上党,各城缨城自守,没少跟山匪们打过交道,他们彼此之间有过不少的冲突,也就是因为王仁青军的压力太大,才让双方没有大打出手。 严格来说,双方一官一贼,是敌非友,但是安月却自称是奉陛下之令而来,让众位城主又惊又疑。 “小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呀!竟然敢孤身入我们的大营,还慌称奉陛下之令,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吗!” 有城主直接摆出威吓的姿态,摆明了要给安月一个下马威。 安月却从容以对,微笑道:“你们当然不会杀我,若是真的确定我没有奉陛下之令,直接在我入帐之前动手便罢,何必要脏了你们的中军大帐?” “何况,现在你们与开城之敌战局正是紧要之时,这么多位城主却有闲心来会会我这个山贼之女,又是为什么呢?” 开口之人语气相当不善。 第148章 未定的战局 另外的城主赶紧站出来道:“咳咳,安月,你乃是太行山上的山贼,突然之间自称奉有皇命,谁不起疑,若非知道陛下现在正在并州山区,我们绝对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 两方针锋相对,口头上都是不会服输的。 不过安月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多纠缠,直接掏出了项阳给她的信物。 “此乃陛下所赐,而且现在朝廷大军正有一位将领在我军中,我等前来,确实是奉有陛下之令,而且是专门针对黄耀兴的阴谋而来!” 听她提到了黄耀兴,几位城主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已经猜到黄耀兴必定是做出了背叛陛下的举动,不然的话无法解释他的反常举动。 若是如此,那么安月的话还真有很高的可信度。 安月直截了当地说明了黄耀兴的小心思,而且说出他们已经将上党军击溃,大军已然在左近休整,随时可以杀入战场。 她必须要先巩固众位城主的信心,在如今的战局下,没什么比一支近两万人的援军赶到战场,更能让人振奋了。 很多城主眼睛都已经发光了,当此之时,一支强力的援军可是比皇命更受他们的重视啊。 “安姑娘果然聪慧,我等都没有发觉到黄耀兴的阴谋,而你们已经提前出兵上党,否则的话真不知现在会发展到何种局面,那个,你们的大军既然已经到了,何时可以杀入战场啊?” 说到这里,众城主们对于安月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了许多。 安月微笑道:“自然是随时可以,不过小女子有个小小的计策,不知道诸位城主愿意听否?” “姑娘快讲!” 现在他们是一切好说话,只要安月愿意出兵救援。 “黄耀兴的阴谋已经败露,我们也未能擒杀他,被他逃回上党去了,而且他已经与开城之敌勾结在一起。” “若是我们仅仅将开城之敌吓退,敌军兵力未受折损,那么我们在上党的日子依然不好过啊。” “上党城之中,必定还留守不少的兵力,黄耀兴自知必死,应该会孤注一掷地支援开城,与我们决战,在陛下派出援军支援上党之前,几位城主有绝对的信心能守住上党吗?” “这……” 众城主都默然不语。 黄耀兴一倒戈,上党形势直接逆转,正如安月所说,哪怕不用什么阴谋诡计,只以正面的兵力决战,他们也未必有优势。 而且安月说到“吓走”开城之敌,显然已经猜到了众位城主的心思。 他们已经不想再拼命下去了,只想着安月的两万大军杀到,开城之敌看到情况不对自己主动退兵就好。 “那么安姑娘你的计策是什么呢?” “必须要反击!”安月坚定地道。 “我知道,有几位城主的手下损失惨重,但请诸位对朝廷有信心,今日之功,朝廷他日必赏,不会让你们的兄弟白白牺牲的。” “只有你们坚决反击,才能牵制住开城之敌,让他们无法轻易撤回,那时我军从侧翼杀出,必能给敌军以重创!” “纵然不能将三万敌军全歼,他们也只能死守开城,再也没有出城作战的勇气与实力了,这样一来,开城与上党之军无法联合在一起,等于是两座孤城,我们完全掌控上党主动权,只需要耐心等待陛下大军到来即可。” “反击?” 众城主的眼中闪起犹豫的神色。 其实,若是安月所说为真,这的确是个简单有效的办法。 而且他们的军队就在左近,支援到战场应该也花不了太长时间,问题是,这就要考验大家对于安月的信任程度了。 纵然她所说的一切都合情合理,纵然她的手中持有陛下的信物,但……万一她说得是假的呢? 此刻,诸位城主的联军,想要防守都非常艰难,损失极大,若是冒然反击,却未能等到安月口中的援军,那就是自寻死路啊! 开城三万大军,完全可以坚持到他们的攻势力尽的一刻,再行反击,到那时,他们的联军必定全线崩溃,一路被人赶回自家城池,甚至连城池都守不住。 这是个巨大的赌博! 纵然许多城主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安月,在做出这种决策之时,依然心中猜疑。 安月的内心长叹了一口气,不想让众位城主为难,主动开口道:“我知道诸位的顾虑,若是你们不放心的话,我愿意留在营中为质,只要我军援军未至,几位可以立即拿我开刀,安月绝无半句怨言,如何!” “你,你愿亲身为质?” “安姑娘,有件事情,我想先问一下,据我所知,你们在山中为贼,虽然多有联合作战,但是各处山头都是各行其是的,彼此间没有从属关系,你借对于其他的同伴就这么相信?” “你口中的那位魏子牙,应该与你一样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彼此间应该有少许地位冲突吧,你难道就不怕他会害你吗?” 安月微微一笑:“我不怕!” “正如这位城主所讲,我们各山各寨的首领,彼此间亦有恩怨,亦有利益之争,但是陛下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切。” “我们虽然与陛下见面也不多长时间,但是陛下所说的并州未来,是我们想要努力实现的。” “各处山寨都有大量的百姓跟随,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在山中受苦,甚至连严冬都挨不过去,只要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我们都愿意押注在陛下的身上,也正是因此,我们有了共同的目标,自然愿意互相相信!” 众城主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一个山贼势力,所想的竟然比他们这些“朝廷命官”想得更加光明,而且看着安月的神态与眼神,大家都不怀疑她说的乃是真心话,这就更让人惭愧了。 “呵呵,说得好啊,既然如此,老夫陪你赌这一把又如何!” “诸位,我林鹰已经决定,就照安姑娘的计划发起反击牵制敌军,你们若是心存顾虑,我林鹰愿意领军冲杀在第一线!” 有一位带头的城主,后面就好办得多了,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不管有没有放下心中的小算盘,最后所有城主都表态,愿意奋力反击,借此机会,重创开城之敌! 战局拖到黄昏时分,哪怕开城的将领再想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反击机会,也无法控制手下的将士开始疲惫。 他们的冲杀间隔开始越来越长,而且力道也比开战之初差了许多。 就在这时,刻意留在后面没有上第一线作战的城守军作为反击的突击先锋,对开城之军发起了强力的反击! 开城军也被他们这突然的反击给打蒙了,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占据着战场上的绝对优势才对呀。 开城军自然不怂,既然对方放弃防守,那就借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将之击溃。 但是,魏子牙的大军比安月所说的更为及时,两军刚刚接战拼出火来,魏子牙已经带着大军杀到了。 开城军本以为黄耀兴的大军会帮他们看住侧翼,因此对于侧翼的警戒几乎没派什么探子,直到魏子牙已经领军杀入战场,他们才发现,但这时已经晚了。 开城军根本不可能临时抽掉人头到侧翼形成防线,不过他们也算是爆发出了极高的勇气,在这种关键时刻,拼命地向前冲杀,与各路城守军混战成一团。 这当然不可能增加他们的侧翼防守能力,但却可以让战场更加混乱,使得侧翼冲过来的魏子牙大军难以形成侧冲的威力。 他们如果想要加入战局的话,也只能形成混战,根本发挥不出完整阵列的优势。 开城军主将能突然想到这个主意,也是个不错的将领,可惜他面对的是山贼组成的大军。 魏子牙本来就最擅长混战乱战,越是这种混战的局面他越高兴,根本没有犹豫地就把大军投入混乱的战场。 想玩命是吧?那就来呀! 魏子牙自己就冲得比任何部下更猛。 而众多城守军发现援军果然如安月所说得出现,士气大振,纵然之前已经蒙受了不小的损失,现在又要与敌军乱战,他们也没有丝毫畏惧。 特别是林鹰老将军,勇猛冲杀不惧伤亡,虽是一员老将,但是热血奋战之勇猛,不输给任何年轻将领。 当魏子牙领军杀入战场之后,哪怕无法发挥侧面冲击的威力,依然让战场的人数对比发挥逆转,现在轮到他们的联军压着开城军猛揍了。 开城军将领虽然有出色的指挥,但也无法逆转战局大势,当开城军败势已成之时,士气不可避免地急速下降。 而开城主将也没有死撑,赶紧下令撤兵。 从这里逃回开城的路上必定会被敌军肆意追杀,但是只要能有部分军力逃回开城,至少还有倚城而守,等待援军的机会。 只不过,他们心目中的“援军”永远都不可能抵达上党了。 此战之后,归顺于朝廷的势力已经稳占上风,掌控着上党局势,就算他们没有力量强攻开城与上党城,也完全可以从容等待着太原援军。 但就在此时,无人能料到,上党局势竟然再次风云突变,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为他人作了嫁衣! 第149章 立功心切 魏子牙与安月等人领军下山,“小试身手”,就把以前觉得难以战胜的黄耀兴与王仁青军全部击败,这大大地助涨了他们的自信心。 而且通过此战,他们也完全得到了众位城主的绝对信任。 大家现在不但相信他们是陛下的使者,而且对他们的指挥能力也有足够的信心。 此时,安月信心十足又带着几分诱惑的语气说服几位城主继续进击。 “诸位大人,现在上党战场所有的敌人皆遭重创,逼得他们只敢死守在开城与上党城中,我军可以从容聚集兵力进攻任何一个敌人。” “这么好的形势,难道几位大人都无动于衷吗?即使陛下还没有领军回到上党,我们依然可以大有作为,在陛下面前建功!” 几位城主都点头表示认同,在他们看来,整个上党已经没有能跟他们叫板的力量了。 之前,几位城主之间还有着一定的戒心,彼此间的信任不自充分。 但是经过了开城一战,大家完全可以确认,除了黄耀兴之外没有里通外敌的叛徒,大家对于朝廷的归顺之心也是可以信任的。 这就是“大凉王朝”这杆旗帜的作用了。 表面上看,大凉王朝远远没有恢复对天下的掌控,现在连自家的旧都都没有夺回,看起来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对象。 但是,当真正有实力的诸侯凝聚在这杆旗帜之下时,它就能发挥出其他的名号永远无法拥有的凝聚力。 同时各个城主也要为他们以后在朝廷中的“位置”考虑。 陛下的确曾说过,只要他们能看住开城之敌,就是大功一件,平定并州之后必有封赏。 不过,既然敌军已受重创,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反击,那为什么不去争取更大的功劳呢? “安月姑娘说得极是,我等皆受皇恩,自然要多为陛下分忧,不能什么事情都等陛下来到上党再行处理。” “上党城坚池深,黄耀兴那只老狐狸还留了一定的兵力,想要强攻的话不太好办,但是开城的敌军已经被灭掉大半,开城城防也不过普通,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好时候。” “对啊对啊,说不定黄耀兴看到开城被我们攻破,他的上党城已经成为没有援军的孤城,自己就投降也未可知啊。” 很多城主都附和着这个主意,当然,也有一些城主叫苦,他们并非对联军的进攻没有信心,而是之前为了抗住开城之敌的突袭,他们的将士顶在正面,损失极大。 现在刚刚休整了几日,又要展开大战。 即使开城之敌已经被他们重创,也要打一场攻城战啊,他们怎么可能再经受得住这样的损失? 最后,众势力还是达成了一致。 首先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太可惜了,他们还是决定要集中兵力,对开城用兵。 然后是考虑到之前的大战,各方势力的确伤亡不太平均,且不说把最后一点儿家底赔进去会多么不舍,那些损失较大的城主即使真下了决心,凭他们手头上的兵力也不足以跟兵力雄厚的城主抢功,弄了半天他们可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因此,各个势力商量之后,决定只要能打破开城,将来在陛下面前表功的时候,这就是“大家”的功劳。 如此,所有人皆大欢喜,达成了共同出兵的决定。 安月与魏子牙定计,将大军融合在一起,同时将囤积在各个城池之中的攻城器械以最快的速度运来,之后立即发起攻城之战。 另外还有分出一定的军力监控住上党城,黄耀兴若是知道他们在全力进攻开城,有可能冒险一赌,从他们的背后发起突袭。 他们也不会过于高估黄耀兴的威胁,只要派出一定的军力监控住上党城,能及时作出示警并进行一定的阻击就可以了。 当攻城器械送到之时,大战再次展开。 各军将士皆士气如虹,因为这些天大家都知道了此战是必胜的,乐观的情绪在军中弥漫着。 反观开城之敌的士气就极为低落了。 他们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大战失利之后,“大凉军”很可能会乘势对他们发起攻城战。 而且开城的城防比较普通,如果没有大军兵力震慑,只怕很难坚守得住。 士气的高低从大战刚刚开始就体现了出来。 虽然都是同样的进攻兵力与防守兵力,双方的武器也没变,但就因为开城军士气过低,又没有绝对搏命的气势,所以他们对攻城方造成的杀伤非常有限。 作为攻城方,最忌惮的就是攻城之是出现的伤亡过大,影响后续的进攻以及大军士气。 结果第一天的攻城结束,虽然他们没能直接拿下开城,但是一统计各营的伤亡,让所有将领都颇为乐观。 之后他们的进攻也更加肆无忌惮,气势上完全压制了开城军,将士们多次强攻上城头,而且还守住了一时。 即使他们最后又被守军打退下来,但是这种城头的拉扯作战,给守军极大的心理压力与伤亡。 魏子牙乐观估计,三天之内,必破开城! 不仅仅是他自己抱持这种想法,包括许多有经验的年长城主,同样也是持类似态度。 …… 如安月所料,发现开城被攻,黄耀兴可坐不住了。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太原等地的战局如何,上党郡才是他真正看得见摸得着的地盘儿,黄耀兴不能指望着将来王仁青的大军来援,绝不能让上党变成一座孤城。 这些天,魏子牙等人接到报告,在他们的大军四周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探子,只是各位将领都懒得关注了。 只要他们早一点攻破开城,上党战局便再无翻盘的可能了。 黄耀兴终于派兵了,可是,他的上党军同样面临着士气低落的问题。 虽然受到黄耀兴的强行驱赶,众军不得不听令,但是之前派出的大军就败得不明不白,黄耀兴没能带几个人撤回上党,现在他们又要出击? 哼,送死还差不多! 黄耀兴对于大军的状态束手无策。 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吃了一个大败仗,在军中的威望跌至低点,他的命令难以让将士们信服。 若是让他们死守上党城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发挥些作用,现在逼着他们出城作战,别说普通士卒了,就算是中层将领,只怕也会在心中打鼓。 黄耀兴刚刚出兵,魏子牙等人立即作出反应。 他们提前布下的那支大军,虽然不足以正面挡住敌人,但却能沿途进行袭扰,让黄耀兴的上党军无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开城。 而且此时开城大局已定,也不需要所有的军力都堆在这里。 魏子牙与几位城主一商量,大手一挥,分出八千军队与提前布下的三千军队会合,总计一万一千兵力,进取虽是不足,但已经可以跟士气低落的上党军形成僵持之局。 黄耀兴哪怕能鼓动起大军士气,让他们拼命往前冲,想要击败这一万一千大军也需要拿出吃奶的力气,到时候他们残存的力量,也不足以威胁己方主力了。 所以,黄耀兴现在的局面是进亦败,退亦败,身处绝境。 作出转而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开城身上,离破城之时似乎只差一点点了。 就在这时,中军大营突然涌进来几名探马,人人都带着慌张的神色,带着紧急军情直入帐内。 “报少将军,各位城主,大事不好了!” 魏子牙脸色一沉:“休要乱吾军心!现在大战进展顺利,什么叫大事不好!” 安月说道:“魏大哥先不要生气,我看他们神色确实慌急,不是有意要扰乱军心的……你们到底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报安姑娘,黄、黄耀兴军,大败回上党去了!” “你们这些臭小子!” 魏少牙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此乃天大的好消息呀,看你们这点儿出息,竟然急成这个样子。” “不,不是的,少将军!黄耀兴并非是被我们击败的,而是突然之间想要抽身而退,结果反而陷入混乱,被我们赶向了上党!但是我军的探子却发现,上党城似乎已经易手!” “什么!” 帐中所有人都露出震惊又疑惑的表情。 “此事不太对呀,在上党之地,除了我们和黄耀兴之外,早已没有其他的诸侯军力,我们又没有对上党用兵,上党是被谁给占了?” 手下续道:“这,我等并不认得城上旗号,到我们前来报信之时,也未能确认。” “不过,我们发现已经攻占上党的那只大军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已经开始整军,看样子是要继续向开城这边发起进攻!” …… 项阳攻克太原之后,终于可以长松一口气了。 王仁青的主力等于已经被歼灭,只有散落在并州各地的零散抵抗力量,虽然他们合起来的话,兵力其实还是非常可观的,不过现在绝对无法对并州大局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了。 他自然还是很牵挂着上党战局。 虽然之前安月曾派人前来传信,说明了上党的最新军情,似乎他们一切进展顺利。 但是早日确定上党战局,早一点儿把黄耀兴连根拔起,总是更让人安心的。 第150章 冀州出兵 易安等将领也完全支持项阳的意见,其他方向的敌人,就交给他们这些大将就好,而且早日拿下上党,稳定并州,他们也能早一点回军关中。 大凉军能这么快地拿下整个并州,将王仁青军解决掉,可谓是神速了,但他们带领主力大军离开关中的时间依然太久。 没人知道岳虎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疯,又对关中西部发起大规模进攻,何况,若无大军在关中,也不足以震慑凉州诸雄。 然而,项阳刚刚才召集起了两万五千大军正行进到上党郡边缘之地时,前方探子就发现了大败的溃兵正在向北逃散,而且他们还见到了魏子牙与安月! “什么?是他们的溃兵?难道他们与黄耀兴接战不利?” 项阳有些不敢置信。 他之所以放心让安月与魏子牙大展身手,是因为分析过上党的兵力对比。 魏子牙二人率领军力下山,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难以救援到各城城主,使得他们被黄耀兴与开城军偷袭,损失惨重。 但是,各城城主只要本人能够逃出,就可以回自家城池死守,黄耀兴想要攻克他们,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 再加上这些城主的牵制,魏子牙带领下山的大军应该是可以从容自保才对,怎么会一路向北溃逃? 黄耀兴有这么能打? 项阳知道只凭猜测是无法得知上党如何的局势,既然探子已经迎到了魏子牙与安月,他下令快快把二人送来中军大帐,他要亲自问明形势。 魏子牙与安月带着一脸狼狈之相走入帐中,看到项阳之后终于忍不住心中情绪,拜倒在地道:“陛下!我等有负陛下重托,请陛下治罪!” 项阳自然不会在这时责怪他们,主动走上前去将二人扶了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暂不必提及罪责之事,上党郡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被黄耀兴与开城军打败的?” 安月摇头道:“不是他们,黄耀兴与开城军全都被我们打败了,是冀州兵马!” 即使以项阳的沉稳,听到这句话也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冀州兵马?” “正是,我们信息有限,无法分辨出到底是冀州的哪路诸侯,但对方必定是冀州兵马!” 魏子牙也露出惭愧之色主动说道:“我们按陛下之意,已经击败了黄耀兴与开城之敌,与几位城主合兵一处,不过我等立功心切,所以想要全力攻下开城,以迎接陛下。” 项阳点了点头,没有插话。魏子牙虽然有些立功心切,不过他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不能就此怪罪。 “没想到,冀州势力竟然早就派人探查上党形势,知道黄耀兴被重创之后,直接出兵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了上党城,而且向开城进兵。” “我们的大军为了攻城,消耗了不少的兵力与体力,更是没有防备到他们的进攻之迅猛,一边向山间退去,一边以大军阻挡敌军的追击,但是一场大战,我军大败,各军溃散不知所踪,只能向北急行,希望把这个消息告知陛下。” 魏子牙和安月的心里充满内疚。 这次上党失利,他们其实也要负有责任的。 他们太希望凭一己之力拿下整个上党,所以才盲目攻城,使得将士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整,体力损耗严重。 冀州兵马乃是生力之军,两军交战立即就呈现一边倒的形势。 若是他们击败了开城军之后稳稳扎营,不贪功冒进,至少将士能以最完好的状态迎战强敌,纵然无法将敌军击败,也不至于被一击击溃呀。 项阳听他们报告完细节,眉头紧皱。 他派出的秘密商队,还未达冀州之地,所以无法掌控到冀州的具体形势,有哪些诸侯。 但,不论是哪一路冀州诸侯派兵杀入上党,其实力都不容小视呀。 自古以来,冀州都是各州之首,实力与人口都非其他各州能比。 若论面积的话,南方的荆扬益都要比冀州面积更大,但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发展,最重要的生产力和人口以及精英人才都集中在“中原”之地,北方的条件是远胜过南方的。 而且冀州多平原,虽然地形上易攻难守,但是当地诸侯能聚起庞大的兵力,拥有源源不断的后勤力量,如此条件,在天下争霸之中是非常有利的。 同时,项阳从魏子牙所说的细节也能推断出,这次敌人对上党是志在必得,派出的军力只怕在十万以上! 如此巨大的兵力差距,哪怕魏子牙采取了最正确的做法,只怕也无法保住上党形势,最多就是撤得快一点儿,避免他手下的兵马损失。 项阳重重地一拳捣在桌案上。 万万没想到,上党之战竟然不是败在了本土势力,而是被冀州诸侯捡了空子! 并州的地形,相对于冀州大多数郡县都有险可守,从冀州想要进攻并州,必须要仰攻各处山口险隘,但只有上党之地是例外。 自冀州至上党,中间只有几处小山阻隔,既无山川之险,又无大江之隔,只要冀州诸侯看准了机会,就能达到对上党郡的突袭效果。 项阳认为自己本该提前想到这种可能性才对,这一次并非魏子牙与安月等人的过错,而是他的轻忽呀。 当然了,即使项阳对冀州诸侯提高了警惕,只怕也难以改变上党郡的形式。 他虽然带了大凉军的主力前来,而且还得雁门军之助,但他们的兵力相对于王仁青军依然处于绝对的劣势。 项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并州,已经是冒了绝大的风险,怎么可能还面面俱到地分兵守稳上党。 项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调整好了心态。 这次也算是吃了个教训,不管多么完美的策略,多么精妙的指挥,若是本身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撑,很难一口天成个大胖子,即使真的成功了,也会留有不小的后患。 反过来想,假如项阳真的顺利拿下上党郡,那又如何呢? 冀州方向的威胁依然存在,上党本身没有天险,难道他要布下重兵,专门在上党提防冀州与兖州的进攻? 现在上党虽然丢了,但是从地形上来说,反而更有利于他布兵防守并州。 冀州势力纵然有数十万大军,可以在上党来回纵横,但若想要以上党为跳板,再北上进攻太原等郡的话,却是不可能的。 因为上党往北,就面临着一半以上的山区地域,只要项阳在此握有地利优势,任他几十万大军进山,也只有被不断伏击消耗,最后再驱赶出去的下场。 大凉军现在对并州的山地地形虽然还不够熟悉,却已经降服了深知这里地形的山匪义军们,同时大凉军也绝不缺少依靠山势地形与兵力优势的敌人作战的经验。 当初他们能把几十万岳虎军打得狼狈而逃,现在就能把冀州的人马牢牢挡在上党郡。 项阳再询问了一番各城城主的下落。 因为战事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从进攻开城的状态转为撤离,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很快就被冀州兵马追过来。 那时候各部将士无法形成统一的阵型作战,只能各找各家主将,很多城主连同他们手下的将士已经全军覆没了。 甚至魏子牙和安月能带着少量兵马北上,还多亏了一位林鹰老将军带着他的士兵主动断后,死死拖住了敌人,而他自己,只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项阳内心叹息。 虽然上党郡一直在坚持的各路诸侯里,存在着像黄耀兴一般隐藏极深的野心之辈,但更多的还是怀有对朝廷的一片忠诚。 没想到,这么多人倒在了“光明”到来前的刹那。 项阳立即下令,大军停止进入上党郡,原地依靠山势布防。 敌军在上党突袭得手之后,未必会老老实实地满意于现有战果,很可能会出兵北上,试探一下大凉军的战力。 那些被打散的城主们,应该不会傻到还回到自家城池中坐等被歼灭,聪明一点儿的都会陆续北上,可以得到项阳大军的接应。 项阳不会直接跟杀入上党的敌军交战,但是情报是不能拖延太久的。 他立即派出在量探子深入上党,至少要搞清楚侵入上党郡的到底是哪股势力,其实力如何,会不会将大军长期驻守在上党。 冀州之地现在还没有被某一股势力吞掉,依然处于多股势力的制衡之中,既然有人敢入侵到并州的地盘,那项阳自然要反制,他会派出使者前往冀州,串联当地的诸侯想办法给敌军造成巨大的压力,逼他无法在上党长久立足。 魏子牙和安月听到陛下竟然没有聚集全部兵力与敌军死战,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们完全能理解项阳的决定。 现在直接对上党进行报复反击,不但兵力不足,也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如果大凉军的兵力折损过于严重,那再险要的地形也无法守得住呀。 易安同时把上党的军情回传给易安等将领,让他们持续抽调兵力南下,至于北方残途的王仁青军,宁愿把他们交给正在南下的雁门军解决掉。 第151章 冀州之雄 大凉军的重心完全转移到上党战场,特别是情报打探。 这个时代虽然也知道防备奸细,但是他们所懂的反侦察手段实在是太“落后”了。 项阳不但对三军将士进行了特殊训练,而且着重加强了探马与“敌后间谍”的特殊培训。 虽然不可能让他们直接成长为“现代化”的间谍,不过他们的手段与通讯方式都远远领先于其他势力。 探马与间谍们经过多日的斗智斗勇,终于帮助项阳搞清楚了出兵上党郡的是何方神圣。 …… 冀州之地虽可养得起数不清的诸侯,但也因为其地势多为平原,所以一般的小势力面对大势力的进攻,很难坚守得住。 固此,整个冀州其实只有四股势力,而其中的两股势力最有可能成为冀州霸主,分别是北方宋河,南方白广琪。 而看到并州出现大乱,看准时机入侵上党的,正是白广琪的势力。 白广琪出身一个没落的士族,而且家族族上颇有荣光,曾经出过一任太尉,不过后来就没这么好的官运了。 到了白广琪祖父那一代只是在家开学授徒而已,他的父亲非但连祖上的家学都没有继承,而且为人不学无术,偌大的家业都败得差不多了。 幸好他老爹死得早,不然白家会败得更狠。 白广琪倒算是有点儿水平,打小在冀州闯下不小的才名,不过这时候大凉王朝也到了岳家把控朝政的时期,本来就开始走下坡路,这时候更加昏暗残暴。 白广琪因此生出野心,联合了一批士族,自南皮郡起兵,斩杀南皮太守,直接夺取了南皮与周边几个县城的控制权,参与到了冀州争霸之中。 按理说,白广琪虽是士族出身,但是其家族已经没落,再加上冀州富饶,绝对不会缺少士族世家,白广琪的出身相对于他们其实没有任何优势。 他能走到走到今天这一步,成长为冀州两大巨头之一,也说明了他本人的能耐。 在刚起兵之时,有很多势力都比白广琪更加强大,但现在他们全都被白广琪踩着尸体站到了高处。 项阳听着手下的报告,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不论是白广琪崛起的过程还是他在上党的用兵都看得出来,这是个人物。 项阳刚刚穿越之时,直接就遭遇到了大凉王朝最黑暗的时期,哪怕解决掉了岳家权臣,也立即受到岳虎大军的进攻。 不过,当项阳带领着大凉军站稳脚跟之后,曾经交过手的岳虎,凉州诸雄一直到王仁青,其实都只能算是泛泛之辈。 原来河东那个黑旗军老首领倒还算不错,可惜死得早,现在项阳算是终于碰到他争霸道路上的一个真正的“英杰”式的人物。 可惜,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并州跟他周旋,正面打败这样级别的对手,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大凉军在并州的策略依然以防守为主,慢慢发展内部,积累平定天下的资本。 所以,项阳只能先压下与对手一较高下的念头,仔细分析现在双方实际控制边界的地形,以及……白广琪的大军后续动向,他们是拿下上党郡就能满足呢,还是会继续向北进攻呢? …… 上党城中,此时布满了南皮军的战士。 他们的大军刚刚得到大胜,正是士气最高昂的时候,哪怕是在城头巡视的普通士卒都精神抖擞,观察着城外的动向。 上党郡守府中,白广琪正在宴请诸将。 这次能抓住机会,抢占上党,多亏了白广琪眼光独到而且情报及时,但是他颇懂收买人心之道,明面上自然要把这样的大功归于将士们拼命作战的战果。 “听说上党郡乃是并州最富的郡,没想到根本没什么油水嘛,白费了主公您的一翻功夫啊!” 众将之中,崔泊乃是最会顺溜拍马的人了,再加上他本人有点儿小才干,非常得白广琪的青眼。 白广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崔将军也不能这么说嘛,我们占据上党,乃是为了救民于水火,是为了将来平定天下打好根基,又不是为了贪图上党的财货的。” “还是主公高义,我等的胸怀,岂能跟主公相提并论啊。” “诸位,我军这次能得大胜,全赖主公神机妙算,攻敌不备,让我们一起敬主公一杯!” 这些话都是白广琪喜欢听的。 他虽然为众将士开宴庆功,但是他心里自然想要让这些手下们明白,到底是谁率领着他们得到了大胜,他们应该都对自己的高瞻远瞩而敬佩赞叹。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大堂的大门被打开,两道身着坚甲的大将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的身影,刚刚还在大拍主公马屁的众将立即收敛了起来。 白广琪却不以为意,笑着道:“我的爱将终于回来了,宴会已经开始,就等你们二位了!没想到你们会同时回来,与敌交战战果如何啊?” 进来的人乃是一男一女两员将领。 男的极为雄壮,脸上带着几分傲然之色,似乎除了主公白广琪之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那名女将英气逼人,脸若寒霜,似乎与她对视一眼都要被她的眼神儿冻僵一般。 “回主公,幸不辱命!” 二人几乎同时禀报,之后隐隐地对视一眼,眼光中几乎碰撞出带着杀意的火花。 李洪乃是白广琪自寒门中挖掘的一员虎将,力大无穷,武力过人,而且在战场上还有天生的嗅觉,为白广琪的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乃是主公最心爱的猛将之一。 李洪的将位很高,又得主公爱护,所以习惯了眼高于顶,再加上他出身微寒,更喜欢以高傲的性格掩饰对于自己的出身,对于那些出身比他高的将领,格外看不顺眼。 而乔素贞,正是这样一个让他看不顺眼的将领! 出身士族,虽然只是个小士族,但是却因此在军中受到重视,做什么都被高看一眼,更重要的是,还特么的是个娘们儿! 一个臭娘们不好好在床上呆着,跑到军里来抢功劳?我呸! 白广琪欣然道:“做得好!二位将军快快就坐吧。” “呵,那个残破的大凉朝廷竟然能杀到并州来,而且把雄霸并州的王仁青军打得这么惨,我还以为有何本领,现在不还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嘛!二位将军都大败大凉军,乃是我军拿下上党的有功之臣,来,我敬二位一杯!” 李洪带着得意的笑容,举着杯道:“主公过奖了!我看那大凉军实在是过于夸大,岳虎手握数十万大军却无法奈何得了他们,只能说明岳虎无能!” “这次我奉主公之命,专门堵着从北方而来的大凉军,将士齐出,直接就把对方吓回去了,连接战的胆量都没有!” 众将听到李洪贬低大凉军的话,不由得哄堂大笑,对大凉军尽情嘲讽。 但就在这时,乔素贞清冷的声音响起,在一片哄笑之中颇为显“耳”。 “李洪将军的说法只怕难有说服力吧?你到底是打败了大凉军主力,还是打跑了几个探子?” 李洪得意的笑意瞬间被掐断,同时被掐断的还有整个宴席间的气氛。 就连白广琪,脸色同样也沉了下来。 “乔姑娘,还请慎言,不要影响了军心士气!” 乔素贞拱手道:“回主公,末将之言句句属实,据末将观察的军情,我军占据上党之后,大凉军并没有发起大规模的反击,甚至也没有这样的动向,其军力完全隐于山川之后,让我们摸不清虚实。” “再则,我们在上党之战,的确是大获全胜,但是我军所击败的,只怕并不能算是大凉军的主力,只是上党郡当地的军阀,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群山贼罢了。” “乔素贞!你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吧?这分明是在贬低我们大家伙的功劳嘛!” 终于有某些将领坐不住了。 刚刚他们还在这里,跟主公高声唱和,庆祝本次上党大捷,大家互捧面子,不亦乐乎。 乔素贞张口就来泼冷水,根本就是涨他人志气灭己方威风嘛。 “我们的探子早就探察清楚了,上党本土诸侯已经降于大凉朝廷,那么他们不就算是大凉军吗?” “至于那一伙山匪,虽然我们还搞不清楚他们与大凉朝廷是何关系,但是看他们联手对付黄耀兴,他们必定也是大凉朝廷的鹰犬,我们将他们击败,就不算是击败了大凉军吗?” 乔素贞冷冷地道:“所以,你们就准备这么对全军将士大肆宣扬?就说我们击败了大凉军的主力?” “不要忘了,我军既然出兵上党,他日就必定会与大凉军进行真正的决战,到那时,将士们若是错估了敌人的实力,岂不会铸成大错!” 那名将领被乔素贞说得哑口无言,更畏惧于乔素贞的地位和武艺,脸张涨得通红:“你!” 乔素贞正眼都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位于帅位的白广琪:“他人抱持这样的想法,倒也罢了,主公身负一军之重责,还请戒骄戒躁,冷静应对。” 第152章 分歧 李洪粗犷的面容闪过一丝狡诈的神色,一闪即逝,故意说道:“怎么?乔将军这是准备教主公怎么做事?” 不等李洪继续说下去,白广琪直接一伸手打断了他。 李洪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明智地选择闭嘴。 只见白广琪缓缓站起身来,引得众将一阵惊惧,想着主公是不是被乔素贞的一番话给激怒了。 然而,白广琪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挥手道:“罢了,今日之宴到此为止吧。” “乔姑娘说得有道理,我军出兵上,本就是为了捡个漏子,北方有宋河虎视眈眈,若真要在上党打一场硬仗,我还未必愿意出兵呢。” “既是捡漏,能捡得上党郡这么个便宜,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若是我等因此自满,轻视大凉军的实力,那它反而成为了我们心灵上的漏洞!” 白广琪竟然没有因为乔素贞的话而动怒,反而因此自省。 听到主公的表态,乔素贞的面容缓和了下来,而两旁的众将也露出信服的神色。 只有崔泊这样喜欢拍马屁讨好主公的将领,以及一旁的李洪神色之间才有些不快。 主公既然下令,众将自然不敢再行宴饮,纷纷离开大厅,侍从等则撤去席案。 白广琪趁机露出苦笑的表情走到乔素贞的身旁:“素贞,你刚才的话也太过分了,真是不给我留点面子,让我在众将面前大失威信啊。” 乔素贞认真地道:“只要主公实力不断增长,战场上百战百胜,自然拥有威信。” “我刚才那翻话,其实也是说给众将听的,希望他们能从内心警醒,不要被一时的胜利蒙蔽。” 白广琪安抚道:“好啦好啦,我已经听你的话了,众将也很信服,你就不要再说这个了。素贞,对于我军下一步的行动你有何看法?” 乔素贞乃是白广琪最重要的部将之一,其地位之高,甚至还在李洪之上。 因为乔家不但归顺于白广琪,同时在白家起兵之时就是他们的重要盟友。 那时白家已经落魄,而白广琪联络到的几家世家之中,当时以乔家的地位名声最好,而且出钱出粮最多。 虽然后来白广琪崛起之后,得到了很多顶级世家的投靠和支持,但是乔家的地位却非常稳固。 何况乔素贞虽是女子,但却文武双全,其实力不在白广琪之下,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更加巩固了乔家的地位。 这次突袭上党的神来之笔,本是白广琪根据手下密探的回报,大胆做出的战略决策,不过作为先锋领兵,一股作气攻破上党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破“大凉军”的,则是乔素贞! 乔素贞疑惑地道:“主公您是想要继续向北进攻?之前您并没有说过此事啊。” 白广琪淡淡地道:“这只是我的一时想法而已,还没有向任何部将透露以免泄露出去,再说那时我军还没有占稳上党,自然先以眼前的战局为重。” “不过现在我军已经牢牢控制住上党,自然可以以此为跳板,图谋整个并州!” “若是能将并州拿在我们手中,天下大势可成啊!虽然并州穷困,但面对冀州却有地形上的优势,是兵法所谓‘形胜’之所在,东出壶关等地,就可以威胁宋河的侧翼,一步步压迫宋河,最终掌控整个冀州!” 白广琪的眼中,射出一丝野心的光芒。 若是能顺利掌控到并州与冀州,既能得并州之战马,又有冀州之钱粮人口,天下之大,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他日平定天下,成为九五至尊,也并非不可能啊! 乔素贞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冷淡地道:“请主公还是脚踏实地些为好,我军能趁势占据上党,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虽然上党之敌被我们消灭驱离,但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完全掌控了此地。” 白广琪微怒道:“素贞,难道你不支持我的计划吗?” 乔素贞并没有给他这个主公丝毫面子,直接地道:“因为主公的计划会让我军处于极度不利的位置!” “上党多有平原,临邻河内与冀州,所以才会成为并州最富饶的郡,但再往北攻,多有山地,地形之利在于敌军,我们仰攻山地,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一旦大战失利,敌军趁势杀下山来,我军只怕连上党都保不住,还请主公明见!” 白广琪强行忍耐下心中的情绪,皱眉道:“你说得这些因素我也想过。” “不过,大凉军在并州连战多日,王仁青也不是吃素的,全盛之时手上也掌握着三十万大军,大凉军把他们打败了,自己焉能不受损失?何况就算他们攻破了太原,还有分布各地的散军需要处理。” “而我军只是经过了上党郡的小战,将士养精蓄锐,损伤不多,士气高昂,足可抵消敌军的地形优势吧?只要能攻破敌军临时布下的防线,就能长驱直入!” 乔素贞依然劝道:“但这些都是主公您一厢情愿的猜想,没有任何情报支持!主公只看到了我们攻入北方的好处,却忽略了一旦战事失利的后果。” “更何况,冀州才是我们的根本之地,而宋河正在北方虎视眈眈,我们在并州的军事行动必须要以快为主,一击得手整顿防务,然后还要把主力再移回冀州防备宋河。” “万一战局陷入僵局,宋河又集中主力南下进攻我们,主公又将如何应对!” 白广琪与乔素贞互不相让地对视,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本来白广琪身为主公,在地位上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不过乔素贞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打定主意要劝说他改变主意。 最后,竟然是白广琪先移开了目光,干咳道:“唉,罢了,素贞你说得也有道理,此事可能真的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做了一步退让之后,白广琪立即转移话题,温言道:“素贞连日征战,实在是辛苦了,一定要好好休息,若是累坏了身子,那伯父该多心疼啊。” 乔素贞不动声色地让开了一步,避开了白广琪想要拍向她肩的手:“多谢主公关心,素贞为主公征战,何言辛苦。” “若是主公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去查看最新的军情了。” 白广琪尴尬地收回了手:“那好,再多辛苦素贞了。” 直到乔素贞退出大厅,白广琪才撇了撇嘴,神色冰冷地走回主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 项阳最终只留下了五千将士防守太原防线,这已经是他能分出的极限兵力了。 五千将士想要守住这么长的防线,对方又是实力雄厚的大诸侯,其实是颇为吃力的。 不过项阳也有交待,首先要多跟魏子牙等大军配合好。 虽然魏子牙与安月的大军惨败于白广琪之手,但他们还有一定的家底,能凑出至少一万五千人与他们配合作战,同时他们对于这片山地地形的了解,更是无价的财富。 另外,在作战之时以守为主,紧紧把探住几个关键山口,坚决不下山作战,这样就非常有利于发挥炸药包的武器优势。 项阳还把太原城中囤积的几十架投石机运上了山。 而太原城中,再留一万兵力,既是监控着东北山区王仁青军残部,同时也能快速支援南方战线。 至于北部的防务,项阳只能交托给雁门军,这既是对雁门军的信任,也是节省兵力的最优选择。 整个并州交给易安将军负责。 并州新定,又面对多个方向的敌人,只有易安将军坐镇才能让项阳真正放心,此次大战的近一万伤兵也留在太原,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万余将士返回河东与关中。 这次大凉军最大规模的远征作战,以全面胜利而告终,除了上党郡在最后时刻被白广琪夺到手,这次行动已经堪称完美了。 项阳先在赵泉的陪同下,带着玄甲军北上。 离开并州之前,他于情于理,都要跟雁门军主帅霍成见上一面。 人心是很奇妙的东西。 照理说,大凉军与雁门军经过了多次并肩作战,互相依靠,应该有了充分的战友之情和互信。 像这种高层会面的“形式”似乎并不重要。 但是,项阳不会这么轻忽。 他自己的地位不仅是一军主帅,更是当朝皇帝!他主动北上与霍成会面,其意义是非常大的,由他面对面亲口说出的“旨意”,作出的承诺,会更加让人信服,同时雁门军孤悬于朝廷之外日久,现在说是“回归”朝廷,但这并不是靠着霍南雁几句话就顺理成章地完成的。 霍成在“皇帝”项阳面前的姿态与承诺,同样极为重要,这个过程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先进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已经进入到雁门郡之内。 霍南雁本来在前面带路,突然放缓了速度,语气欢快地道:“陛下,您快看,我父亲带人来迎接您了。” 项阳举目看去,远处模模糊糊地有几处影子,正在快速向他们奔来。 项阳失笑道:“真是父女连心不成?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能认得出那是霍成将军?” 霍南雁笑道:“能在这一片地区大模大样地纵马,除了我们雁门军,谁还有这个胆子?”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影子”突然开始加速,而且视野尽头的人数越来越多,怕不是有数千之众! 这样的姿态,可不像是“迎接”那么简单呀! 第153章 突然而来的袭击 项阳立即升起警惕,挥手示意后面的骑兵,让他们也把速度提起来。 然后霍南雁才有些吃惊地看着远处,连她也搞不清楚这些“雁门军”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对!他们并没有多父亲的旗号,这些人不是我父亲的属下!”霍南雁焦急地向项阳解释着。 她非常清楚,若是因此让大凉军对雁门军产生了误会,后果不堪设想! 项阳乃是当朝皇帝的身份,对他进行袭击那问题就大了,一辈子的逆贼钉在身上拔不掉的。 项阳没有直接回应,现在的情况有点儿扑朔迷离,他不能轻易下判断。 好在项阳带在身边的是玄甲军,在并州得到战马补充之后,每人三匹,否则自大营急赶向北方来,只怕在体力上就先吃了亏。 借着项阳领军转向之机,迎面而来的骑兵已经冲近了许多,这时能看得清他们的旗帜与衣甲,好像的确不是雁门军的打扮。 不过他们的骑术都很高明,多达五六千之众的骑士,进行高速行进追击之时却能快而不乱,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而且,远远看去,项阳判断这应该是一支汉人的骑兵。 那就更奇怪了。 汉人军队之中,到底还是以步军为主,如此纯熟的骑兵,多半是来自于边关之地的边军,他们拥有比较多的战马资源,而且长期跟塞外异族作战,甚至还能直接吸收大量的归化异族充实到骑兵之中。 明明是汉人骑兵,骑术又如此精熟,偏偏服色旗帜又不像是雁门军,项阳的心里充满了疑问,现在只能一边跑一边与对方交手,慢慢试探。 对方在遭遇的第一时间也开始加速了,很明显,他们就是对准了项阳的军队或者说是此时正在北上的“任何军队”发起进攻。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遭遇战呀。 不过,玄甲军的速度也出乎了对方意料,对方全力冲过来竟然只是拉近了一段距离,根本无法让两军处于接战状态。 项阳冷笑地看着后面追击着的敌方骑兵。 对方的将领很自信啊,他估计是自认为对于骑兵战术极为了解,而且以骑兵的速度,只要发现不对还能转向逃走。 但是,项阳今天要让他看看,他对于所谓的“战术”了解,是多么贫瘠! 两支骑军正在全力追逃之中,也制约着他们都无法使用骑射之术。 临时换弓搭箭,再加上少许瞄准,会使得他们的速度减少许多。 后面的追兵吃准了这一点,所以只管埋头追赶。 虽然他们没能在第一时间追到玄甲军的身后,但是绝对不会给玄甲军再转向和换马的机会,之后大家就比拼耐力好了。 可惜,项阳的心里有许多他们从未听闻过的战术。 项阳一边骑马飞奔,一边对着手下打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赵泉等人会意,有意识地稍稍变幻阵型,让“某些”部下都落在后面。 这些人都是军中精锐,不过他们落在后面不是为了经弯弓搭箭的,那样的动作太过明显,也会影响马速。 他们全都是军中配备着特制的小型炸药包的战士! 一边骑马飞奔,他们一边点好了引信,然后将这些炸药包全都丢在地上! 经过了项阳的特训之后,军中精英对于炸药包的引信时间都掌控得非常清楚,只要估算好跟后面追兵的距离,就可以保证这些炸药包引爆之时,恰好是追兵们追到此位置的时间! 追兵的主将也隐约发现了前面的玄甲军似乎有些变阵,似乎是漏下来什么东西,不过他们肯定没有想回头射箭,那就对他的军队没有任何威胁。 追! 然而,正当他们又冲前一段距离,突然从马军阵中出现震天的响动,那些最倒霉正好跑到炸药包附近的骑兵全都被炸飞出去,爆炸的气波甚至把更远处的骑士给掀飞下马。 就算是那些离得远一些的骑兵,也不见得更好运,因为巨大的声响把战马全都吓到了,就算是再训练有素的战马,在这么巨大的声响面前都无法保持镇静。 战马恐惧地乱跑乱跳,要么强行把骑兵掀下马,要么就撞到了一旁的队友,整个阵型已经乱成一团。 “这就是大凉军多次使用的炸药包?威力竟然如此可怕!” 他们的主将明显有备而来,收集过不少关于大凉军的情报。 但是,有些东西就算是“听说”得再多都无用,实际面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象是何等可笑。 借着追兵大乱的机会,项阳立即下令,让玄甲军进行转向。 虽然遭遇了炸药包的打击之后,追兵的兵力依然比他们更多,但是玄甲军已经处于优势,只要抓住此刻的机会,抢在敌军重整阵型之前先发起冲锋! 敌军主将也是经验丰富之辈,虽然初时也又惊又惧,但很快就调整过心态,而且明白前面的大凉军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上马!不要停!立即跑起来!” 主将在马上大声呼喝,逼着手下先上马跑起来。 骑兵之要,就在于速度,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对大凉军进行追击,甚至都没有资本跟他们正面交战,但只要能跑起来,他们至少还有机会逃离这里。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已经转换了。 项阳领着玄甲军追了一阵,还是主动放弃了。 这支敌军出现得太过突然,没法猜测他们是否还有其他后手,只能保守一些。 而且他也感叹,对方的运气不错,刚刚丢下的那些炸药包,竟然没能炸死炸伤对方的主将。 刚刚他果断地带领玄甲军绕个圈子进行反击之时,对方多亏了主将的及时指挥,强行上马加速,所有没有跟得上的士卒与伤兵全部丢掉。 如果不是他以巨大的魄力进行指挥,只要被玄甲军将他们拦腰一冲,这数千人的骑兵能逃回去的,绝对不超过千骑。 项阳冷冷地道:“穷寇莫追,我们先把他们丢下的伤兵俘虏,审问他们到底是何来历!” 霍南雁非常聪明,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主动要求参与审问。 虽然从服色和旗号等看出来,对他们发起突袭的骑兵应该并不是雁门军的部下,不过现在他们的嫌疑还没有排除,霍南雁不管是出于什么好心,只要她“做事”,就是错误。 霍南雁现在的态度就是最聪明的,只要她坚信雁门军没有做出错误的事情,就耐心等待结果好了。 最后的结果让项阳与霍南雁等人同时松了口气,这伙骑兵果然不是雁门军,他们竟然是幽州军! “什么?幽州军骑兵?” 霍南雁也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这不可能啊,当初王仁青想要封锁我们的时候,多亏了幽州军伸出援手,他们还是很仗义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骑兵出现在北境,而且还对我们发起突袭?” 项阳叹道:“霍姑娘,有时候所谓的‘情义’是可以欺骗人的,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对你们伸出援手的,未必就是真正的朋友,也有可能是有所图谋之人!” 霍南雁的神色依然复杂。 现在,他们雁门军的嫌疑已经被洗掉了,但是以前被认为是可靠的“盟友”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项阳续道:“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幽州军绝对不是跟我们偶遇,他们是有意识地派溃大军深入,而且对于并州的情况早有掌控。” 赵泉沉声道:“据其中地位较高的俘虏交待,这次深入并州的军队并不止是这数千人,另外还有一支骑兵曾经遭遇过你们雁门军。” “什么?他们遇到的是谁?最后怎么样了?” 霍南雁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姿态。 与她一样,整个雁门军全都将幽州军视为患难与共的盟友,根本不可能对幽州军有任何的提防,若是幽州军心怀歹意而来,遭遇雁门军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霍姑娘还是要有心理准备,据说贵军损失极大,最后败退回了雁门关,所以这一片区域全都落入了幽州军的掌控,他们全力阻断了自雁门云中到我军间的联络,所以我们才没有收到雁门军的示警。” 项阳脸色一冷:“这更加说明对方居心叵测,蓄谋已久,幸好他们对于炸药包的了解不够,否则想甩开他们还真要费一翻功夫。” 项阳倒是不担心刚刚真的会被敌军得手。 哪怕没有炸药包之助,只要他第一时间作出了正确的指挥,一路往回跑,只要能坚持半天的马程就能得到其他步军的帮助,必定能把幽州军惊走。 霍南雁看向项阳,有些急切又似是有些顾忌:“陛下,我想……” “霍姑娘,现在误会虽然已经解除,但是我们对幽州军的布置搞不清楚,前方始终是有极大的危险,我不能冒这个险。” “当然,如果霍姑娘想要带领少量精骑绕行回雁门,我会分出一支百人队给你,你们的目标小,只要保持好速度,很有可能顺利回去。” 项阳理解霍南雁的想法。 雁门军分出了大量的军队南下帮助大凉军,留守雁门云中两郡的兵力本就不足,又听俘虏们说雁门军遭到重创,霍南雁自然要为自己的父亲担心。 第154章 回军河东 然而,霍南雁脸上犹豫一阵后,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我现在不能回雁门。” 赵泉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霍南雁正色道:“就算我一人回到雁门,其实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果只是为了联络,确认雁门关的军情,只要派出专门的探马信使就能做了。” “并州形势好转,我们现在绝对不能给潜在的敌人动摇并州大局的机会。” 项阳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大凉王朝的帝王,他其实也希望霍南雁能以大局为重。 上党郡出现意外,他们尚可接受,因为从地形上来说,朝廷控制的并州区域防守线还算完整。 但是,当幽州军也杀进来掺和了一脚之后,问题就放大了。 整个并州北部的防守,本来项阳是完全交托于雁门军的手中,现在雁门军受到重创,为了应对塞外异族的压力,必定要分兵回去防守,这就使得并州北部出现极大的防守空档。 不要说对抗现在依然残存的王仁青军残部了,幽州军的突然进袭,都能让他们疲于奔命。 项阳主动把问题揭出来道:“霍姑娘,幽州军此举已经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以后说不定还会突然进袭,以现在雁门军的实力,防守并州北方只怕力有未逮,要不要我留下一万军力协助你们?” 霍南雁摇头道:“陛下勿虑,其实幽州军想要进出北州并部并没有那么容易,他们只能趁着我军没有防备的时候采取突袭的方式过来,而且还不可久待。” “幽州到雁门这一带有一些道路相连,但大部分还是被山区密林相隔,就像跟冀州之间的地形间隔一样,只要我军有了防备,严守那几条关键通道,幽州军是不可能复制同样的战果的。” 项阳其实对并州北部至幽州之间的地形并不太熟悉,现在只能选择相信霍南雁的判断,毕竟雁门军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势力。 与霍成的会面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项阳立即带着大军南下,与自家主力会合,请霍南雁代为转达他的善意。 项阳与易秋娴等将领带兵回转河东,发现洛阳与关中果然有所异动。 这段时间,他们并没有主动向河东或者关中西部进攻,甚至有意减少了军事行动,不过大凉军派出去的秘密商队却发现,关中与洛阳之间信使往来频繁。 他们自然不可能得知这些信使往来传达的详细信息,但是这样的状况至少说明两个问题。 这两家势力的关系现在非同一般,甚至有可能已经达成了盟约。 其二,他们现在应该是正在密谋着什么事情,最近可能会有极大的动作。 虽然他们也可能是针对着其他方向的势力,但是大凉王朝必须提高警惕。 在他们夺取河东之后,现在同时面对着岳虎军与洛阳之敌,如果这两家合谋的话,对于大凉王朝的威胁也是最大的。 所以,项阳及时回兵,正是时候。 不仅仅是洛阳与关中的异动。 现在凉州的形势也不太稳定。 项阳虽然通过强势西征,打得东部凉州诸雄心惊胆战,再加上与当地汉民的联合,不但在凉州站稳了脚跟,而且还能有效影响西凉形势,打通了与西域的贸易,但是时间一长必生变故。 首先是东部凉州的军阀已经恢复了元气,对于当初之败自然不想忍气吞声,一直阴谋反击。 其次,与西域的贸易利益非常惊人,对于贫困的凉州来说,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而凉州之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胆大包天的马匪! 他们派往西域的商队屡次遭到打劫,那些马匪来去如风,很难兼顾得面面俱到,更何况这些马匪背后说不定就有着某些大势力的支持。 他们几次精准地把握到了他们商队的行进路线与时间,正说明背后有某些大势力已经盯上了大凉王朝商队的利益。 那些势力是不可能拿得出像大凉王朝一样丰富而且高利润的货物跟西域商人交易,也没有他打通中原的贸易网,所以就想直接来个“省事儿”的办法,通过马匪进行抢掠。 此事必须要及时作出回应! 那些暗中出手的势力存着什么样的想法,项阳心知肚明。 大凉军虽然通过一次西征展现了极为强悍的实力,那一连串的大战直接把凉州诸雄给打蒙了。 但是,到现在为止,关中之地还是没有收复,岳虎军巨大的军事压力还是存在。 凉州之人必定会趁着这些时间派密探到中原来打探消息,搞清楚大凉王朝的真实实力。 虽然大凉王朝的实力增长非常快速。这一年的时间他们拿下了汉中与河东,甚至还能对并州用兵,但正是因为这屡次用兵,迫使大凉主力不断分兵,对于凉州的震慑反而降低了。 若是项阳面对人家不断的进迫,抢掠而无动于衷,说不定会让某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产生误判,他们会觉得大凉军分身乏术,根本无力再兼顾凉州形势,那么他们的动作会更加肆无忌惮! 仅靠着凉州的汉民势力,是不足以震慑住那些诸侯们的。 “陛下,我们不能再顾忌着岳虎军的数十万大军了,这次必须要主动出击才行!” 易秋娴了解了目前他们面临的问题之后,立即说出自己的看法。 “哦?主动出击,几次大胜之后,自信心提高了嘛。”项阳笑着打趣道。 易秋娴甩他一个白眼:“陛下,我是说真的。” “我军现在地盘不断扩大,相应的负担也开始变大了,而征兵之事虽然有所进展,不过陛下您一直要求体恤民力,所以我们的征兵非常节制,总体上我军兵力依然不足,更需要有效地利用好我军主力所在的位置,尽量在每处战场做到速战速决。” “现在我们虽然探得岳虎军与洛阳眉来眼去,但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什么时候出手,大军主力总不能一直留守在此坐等他们出招吧?” “与其被动等待,那还不如主动出击,只要先一步解决掉岳虎军的威胁,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师凉州,狠狠地清理敢挑战大凉威严的马匪们。” 易秋娴的话,立即引起其他将领的附和。 他们倒不一定能像易秋娴一样看得那么远,不过接连大战的胜利,的确是大大增加了他们的信心。 在这些将领的心目中,只要追随着项阳作战,不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作战他们都必胜。 岳虎的数十万大军早已经被他们击败过多次,唯一可虑者也只有主动进攻面临着敌人的城防。 不过,他们也知道,己方拥有炸药包这种可怕的利器,哪怕是在攻城之时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说直接攻克长安,可能还有点儿困难,一般的小城池,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项阳也感觉到军心士气可用,含笑点头道:“秋娴的虽是激进了些,但也有可取之处,我们就好好合计,怎么打乱岳虎的如意算盘吧。” 项阳自己就不是个喜欢被动的人。 他们主动进攻岳虎,虽然也带着不小的风险,但是主动之势是握在他们手中的,根据岳虎当时的应对和动向,也能侧面分析出,他跟洛阳的诸侯勾结到底是有什么算盘。 大方向就此定了下来,之后他们就要开始排兵布阵了。 因为大凉王朝已经接手了关中西部地区,而且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所以他们中岳虎军之间是有着分明的地盘划分的。 当然了,项阳手下的官员们各展所长,根据项阳提出的“乡村百姓路线”,不断地向着长安附近进行渗透。 关中大部分的百姓早已经心向大凉朝廷,就算是某些豪族,看到岳虎大军连战连败,根本就是虚有其表,他们的心思也开始活动了。 许多地方豪族暗中表示,如果朝廷大军要对长安等地发起进攻的话,他们愿意出人出粮,响应朝廷。 不过,不同地豪族也有不同的“胃口”。 某些豪族只要求朝廷免去他们过去对朝廷的反叛,准他们戴罪立功即可。 但也有些豪族,却趁机狮子大开口。他们自认为现在朝廷依然势弱,此时为朝廷效力那是“雪中送炭”,应该得到朝廷的“感恩”,张口就对朝廷要官职封赏。 项阳早就接到关于他们的报告,也有具体的指示。 对那些只想着戴罪立功的世家,朝廷可以既往不咎,再给他们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 但是,那些还想着对朝廷提什么要求,觉得朝廷现在是有求于他们的世家,直接断掉联络,等到大军杀到,这些家族的利益正好用来封赏有功之臣! 通过那些暗中归顺的豪族,项阳对于岳虎大军的军事分布一清二楚。 既然决定了要主动进攻,那第一战,就要把动静闹得大一点儿! 项阳所看准的目标是岳虎军的北大营! 岳虎军吃了几次败仗,已经意识到大凉军今非昔比,心中生出了忌惮之心,所以对自己的地盘也开始严密防守,设下西、南、北三大营,让他们的防御更加“立体”。 而北大营,正是防御河东方向的支点! 第155章 夜战争雄 岳虎军现在对于大凉军也有极高的提防之心,哪怕坐拥数十万大军也时刻提防着大凉军会进攻他们。 这可是有先例的,当初大凉军出人意料地对渭南发起了突袭,而且直接攻破了他们的渭南大营! 当时引起了整个岳虎军的恐慌,不但渭南城一日三惊,就连远在后方的长安,大家都觉得有可能受到敌军的突袭。 现在他们的警惕之心比起当初可强得太多了,使得大凉军也不容易得到新的突袭机会。 不过,任何军队都不可能永远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总是有所起伏的,凭着项阳对于“人性”的了解,现在就是他们再次发起突袭的大好机会。 因为这时岳虎军正在研究“进攻”的策略,上下的将领在心态上会自然地发生变化,他们会在潜意识里,默认大凉军应该采取守势。 项阳挑选北大营,也是一种误敌手段。 北大营自然是处于长安之北,其实并不是正对着关中西部的位置,而是对着河东的位置,与大凉军之间有一道大河相隔。 大河的阻隔会给他们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哪怕是驻守在北大营里的将士,也觉得他们是相对安全的。 如果大凉军要进攻,正对着他们的西大营首当其冲,他们等听到西大营遇到进攻之后,再研究如何提防大凉军的进攻就可以了。 当然了,北大营的设置还是有其意义的,他们需要对大河上的大凉水军保持足够的警惕。 之前几次冲突,陈飞的水军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而且威胁越来越大。 不得不说项阳的目光就是准呀,竟然以极大的魄力让新收服的陈飞来重建大凉水军。 在北方,能把水军玩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大约也只有陈飞一人了,即使在荆州与扬州之地,他也算是非常出色的水军将领了。 他们果然发现了陈飞带领着大凉水军有异常动作。 先是大河河面上出现的快舟变多,虽然隔得很远,但经常出没于他们的水寨对面,很明显就是在暗中观察。 然后就是大河对岸的物资调动变多了,这说明对方是想要进攻北大营的水寨? 北大营的主将苏胜立即作出判断,把相关军情全都送入长安城中,而他则把所有的水军集中到水寨,然后又调了五千精锐步军进入水寨,加强防卫,同时自己的大寨大军也做好随时准备支援水寨的准备。 苏胜的心里,根本就没想过将陈飞如何如何,只想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把对方吓退。 北大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位置。 但是,苏胜所有的反应都在项阳的算计之中。 本来陈飞的水军,可以完美地利用大河的有利之处,对大河沿岸的任何一处敌军发起突袭,而且还能阻断岳虎军的水上运输。 但是他宁愿先让水军先动,暴露出大凉军似乎要通过水军进行袭扰的架式。 这样会让岳虎稍稍警觉到大凉军可能会主动出击,但是他们只会不断加强西大营的防守,再加上对水军袭扰的重视。 而这时,项阳已经在各地乡亲们的掩护之下,带着大军沿大河绕过了西大营,快速向敌后穿插,隐伏到了北大营的一旁。 其实项阳这样用兵的风险极高。 即使岳虎军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西大营,但是西大营本就是为防备大凉军突袭而设的,他们能辐射的区域极广,就算是在大河沿岸,也设有几处水寨,方便装御物资通过水运进行运输。 项阳这次行动能成功,真的要靠当地百姓的主动掩护,每一处村庄都能让他们掩饰行踪,而且项阳在行军之前,非常强调纪律,所有将士不可拖延,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片容易暴露的区域,进入预定进攻位置。 发现北大营的防守正如他们预料到的一样,对于陆路上的防备十分不足。 项阳也怕时间拖久生变,不等后续部队抵达,立即派人潜至大河给陈飞发出信号。 陈飞接到信号之后,立即带着水军开始大肆出击。 他们当然不会傻地正面进攻早已严阵以待的水寨,而是进行游斗和袭扰,同时切断大河之上的运输线。 现在大凉水军的规模不断扩张之后。 大凉王朝控制的地盘越广,不断扩张各种作坊,再加上得到了河东与关中充足的粮库,项阳在水军身上投入巨大的生产能力,让陈飞的水军在几个月之内飞速发展,现在哪怕是在大河之上正面决战,大凉水军也不虚岳虎军,再加上陈飞的水上指挥,简直是让岳虎军既头疼又无奈的存在。 他们此刻只能防守,心里还期望着陈飞能更“莽撞”一些,主动进攻水寨。 在大河上,他们永远都无法堵住陈飞,只有当陈飞主动进攻的时候,才有可能给大凉水军造成极大的损失。 但是,苏胜刚刚又派出了一万援军支援水寨,又征调了民夫修筑高层哨塔,严密监控沿岸,这些援军和役夫都受到了大凉军的突袭。 一万援军万万没有想到,大凉军早就潜行至他们附近,一路争着赶路,阵型极为散乱,大凉军杀出来的时候,一万将士竟然毫无抵抗之力。 项阳带领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就灭掉了这一万敌军,又驱散了各处的役夫,然后兵锋直指北大营。 苏胜接到情报之后,也是大为震惊,而且无比肉疼。 那可是一万大军呀,而且大凉军进兵北大营,等于把他们跟水寨里的守军完全隔绝开了。 理论上,岳虎大军多达数十万,是不缺兵的,但此刻能分布在北大营的军队却并不算太多。 岳虎的大军经过了几次大的战败折损,以及跟岳虎分道扬镳的义军,现在手头上兵力也不过四十万左右。 即使如此,岳虎的兵力依然胜过了许多的中原豪强。 不过,岳虎单是用来镇守长安城的,就有足足二十万之众,分散于各城镇守的,又有八万,分散到三大营的只有十二万兵力而已。 其中,因为西大营正面关中西部,被认为是抵挡大凉军进犯的“正面”,所以拥有足足六万大军,南北二营一共也只有三万兵马而已。 此刻,苏胜的手头上,能拿来跟大凉军决一死战的总兵力,还不足一万五千人。 更不用提,大凉军的训练与士气都远远胜过岳虎军的普通将士,苏胜的一万五千兵力并非岳虎心腹精锐,作战能力实在有限。 苏胜也是聪明人,拿这点儿兵力岂敢出营与大凉军决战?为今之计,只有依靠着寨子死守,等待着后方长安而来的援军了。 但是项阳不准备给他们死守待援的机会。 即使他带着先行潜伏而来的军队也只有一万人,依然果断下令发起进攻。 拥有炸药包这样的武器之后,其实一般的营寨对于大凉军就等于是纸糊的,一捅就破,只有高大的城墙才有可能阻挡他们进攻的脚步。 趁着入夜时分,大凉军开始总攻,一千人的敢死队带着炸药先行冲过来,利用特制的小型弩机快速把炸药包射向营寨的木栅之处。 虽然夜战对于进攻方有着很多不利之处,但项阳还是选择夜间发起总攻,这样就可以通过炸药包的爆炸声以及引火等手段,更快地引发敌军混乱。 而且在夜战的环境之下,更能体现一个军队的训练素质,这方面项阳对大凉军有着绝对的信心! 经过几次交战,岳虎军也知道大凉军手上有炸药包,必定会用于攻寨之中,所以他们也提前备好了大型弩机。 然而,大型弩机对于“面杀伤”其实效率非常低,而且他们的弩机非常落后,根本没有辅助装箭的小工具,一轮射过之后,再想要装新的弩箭根本来不及。 项阳亲自挑选的敢死队们,有许多人都被大型弩箭将身体贯穿,当场毙命,但是更多的战士还是快速冲到射程之内,顺利发射出去炸药包。 敌军营寨,瞬间被炸出很多破口,大凉军正面发起冲锋。 而这还残余数百人的敢死队并没有直接撤回,继续一边前进一边向营寨更深处进行延伸打击。 这就使得岳虎军不可能顶着炸药包在身旁爆炸,集结起大量的弓箭手进行远程射杀。 大凉军主力很轻松就冲到了营寨内部,反而岳虎军陷入混乱与恐惶之中。 本来夜战对于防守一方来说,是天然有利的。 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好的照明设备,所以几乎到了脸贴脸的时候,才能认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作为防守一方,因为事先布好阵势,大军将士对于各营间的位置都很清楚,只需要按主帅的命令调动就可以了。 但是,当大凉军杀入营寨内部之后,岳虎军必须紧急调动更多的军队过来堵住被冲进来的口子,以兵力的数量作为防守的倚托。 然而,越是紧急的调动,越会让各军陷入混乱,他们不可避免地与多股友军撞上,而且事先知道敌军已经杀入营中,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们是既怕误伤友军,又生怕被杀进来的敌人突袭。 第156章 姗姗来迟 其实,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大凉军,也在局部战场上发生了小小的混乱与误伤,但是只要攻入营中,整块大战的优势就已经落入到他们的手中。 根据大战之前,项阳制定的策略,所有军队都避免向右翼的大营冲击,而且刚刚杀入大营之后,不可冲得过深。 因为入营之后,也就使得大凉军将士可以通过特制的弩机将炸药包射得更加深入敌军大营,敌军的中军和右翼大营,就是炸药包射出的主要覆盖地区。 刚刚才沉寂了一阵的战场上又响起了连片的“轰隆隆”的声音,岳虎军被炸得晕头转向。 苏胜见机不妙,竟然在大战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的时候,先带着亲信逃走了。 反正他也不是岳虎的亲信手下,在攻破长安之前,苏胜乃是自领一军的义军首领,根本没必要给岳虎卖命啊。 对于已经经过了无数大战的大凉军来说,今夜的一战其实是非常“普通”的。 虽说是以一万进攻一万五千人的大营,但几乎不会有什么意外。 项阳也没有身先士卒地冲杀进去,而是在大战开始之后,选了个高点,看着前方的大战若有所思。 易秋娴好奇地道:“陛下您在想什么呢?” 项阳道:“前方传回来的报告,你也听到了吧?今晚的大战还真是顺利呀。” 易秋娴笑着道:“这是自然,只要我军能顺利地冲入大营之中,引发敌军混乱,其实后面的战斗反而简单,敌军很可能会陷入混乱之中,难以顺利调动军队,要么被我军各个击破,要么趁夜色先行逃掉了。” 项阳转而问道:“那你说,若是现在是白天,太阳当空,我们的进攻还能打得这么顺利吗?” 易秋娴没想到项阳是在想这个问题,稍微想了一下才道:“其实就算换成白天,我军也能顺利攻破敌军大营的,只不过敌军没这么容易陷入混乱,后面会打得更困难些。” “不过,我军的伤亡也不一定会更高,因为在夜战之中,误伤事件必定很多。” 项阳点头道:“所以,我刚才就在想,若是能通过特训,培养出一支最擅长夜战的军队,那必定可使我军如虎添翼。” “试想,若是我军在夜战之中,能避免那些误伤的事情,敌军依然会在夜战的混乱之下快速崩溃,时间短,伤亡小,岂不妙哉?” 易秋娴却听得直想翻白眼。 “陛下您忘了,之前我军的神威神武二军已经被您进行过夜战特训了,只是新召的新兵还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而已。” “而且夜战能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很不错了,真不知道陛下您心目中的理想军队到底是什么样子。” 项阳很正经地回答道:“最完美的轻步兵?那肯定是速度比骑兵更快速,纵横天下转移如风,纪律严明如指臂使,意志坚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身陷于绝境而不气馁。” “咳,好了,我知道你们还了解不到这种境界,但是相信我,这样的军队真的是能训练出来的,就算是我大凉军还达不到这种层次,也要为之努力嘛。” 易秋娴收回目光,也正色道:“不管陛下您心目中的完美军队是什么样的,既然要特训,总要有个章程吧?夜战的困难就在于不可能看得太远,越是混乱的战场上,越无法分辨敌我与地形,您总不成让手下将士能当场制造出一轮太阳吧?” 项阳摇头道:“就算是能变出太阳来,等于也是为敌军照亮了战场,反正朕自有道理,你看着就好了。” 之前项阳对于夜战的加强,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现在已经渐渐有了些思路。 其实神武军与神威军中的老战士,还有深入其他诸侯的精挑细选的“商队护卫”,都经过了严格的特训而且也有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这份底子算是打好了,从其中再挑选出头脑灵活各有所长的战士,就可以训练成这个时代真正的特种部队。 许多人其实有个误解,觉得特种部队虽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数量一定非常少。 其实特种部队并不仅仅是少数人深入敌后.进行暗杀与破坏任务,他们在正面战场同样可以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比如说夜战的环境之下,只要能有一到两千人的夜战突击部队,就能把敌军数万之众打得混乱不已,之后正面大军压上,轻松就能夺得大战的胜利。 当然了,哪怕将这支夜战部队训练出来,在实际的大战运用上,不论是时机还是跟主力大军的配合,还需要好好设计。 一个时辰之后,大战宣告结束。 其实到了最后的时间,基本就是打扫战场而已,大量的岳虎军士卒已经失去了抵抗意志,只等着跪地投降。 而且毫不意外地,敌军主将早早地不见踪影,八成是已经逃走了。 项阳全取北大营,在长安北侧的战场已经握有绝对主动。 在北方的那些城池守军,是绝对不敢派兵出来与大凉军正面对抗的,而且相邻的西大营,虽然有多达六万的大军,却不可能轻离营寨主动反击。 也就是说,在长安的岳虎军赶到之前,大凉军反而可以四处出击。 他们先将北大营中的粮食,分发给周围的百姓们。 这不仅仅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是因为大军潜行至北大营附近,当地的百姓也是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冒着不小的风险。 然后,项阳传令陈飞,不需要再进行佯攻了,他们水陆两路并进,同时对北大营的水寨发起进攻。 哪怕这里已经提前调派了五千守军,河面上也集中了大量船只,但是作为一支“孤军”根本经不起大凉军的连番冲击,很快就告破。 在陈飞在大河河面上发起袭扰战之后,岳虎军完全停止了河面上的水路交通,所以大量的粮草物资全都堆积于水寨之中根本无法运出,现在全都成为了大凉军的战利器。 一众大凉将士非常兴奋,一边把这些物资运到船上一边哼着小歌。 “没有刀,没有粮,自有那敌人送过来……” 别说,陛下发明的这歌虽然怪异了点儿,但却挺好听的,很容易就学会调子。 这些歌曲有时候也能起到调节心情,稳定士气的作用。 不过,项阳并没有被一时的胜利所迷惑,现在的军力对比,他面对倾剿而出的岳虎军依然没什么优势。 所以,在北大营之战得手之后,项阳直接把北大营的本寨付之一炬,然后全力防守水寨,各种炸药包埋着,各种障碍堆到南边,就等着岳虎来攻。 足足让大凉军准备了五天,岳虎才带着他的主力赶了过来。 战场形势非常明朗,也不需要做多余的侦察试探,直接摆开阵势正面硬攻就可以了! 岳虎亲自坐镇第一线,催促着手下的大将快点儿进攻,解决掉大凉军。 他是真的气坏了。 大凉军的情报没有错误,岳虎的确在谋划着对于大凉王朝的进攻,没想到突然就收到了北大营被攻破,将士溃败,物资沦于敌手的消息。 不但如此,若是不快点儿将这一伙大凉军解决掉,那么长安的民心士气都要散了。 岳虎军的军力是很庞大,但是这种庞大的军力从来都没有让归于他治下的百姓甚至世家有“安全感”。 若是他不能快点儿解决掉大凉军,那威信必定一落千丈。 试想,如果他们的身旁就天天有大凉军转悠,时不时地进攻这座城池,那座坞堡的,谁还会信服岳虎军的实力,谁还会觉得关中是处于岳虎军的掌控之中? 岳虎自己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大凉军都主动进攻了,他若是不能将对方驱离,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岳虎军耗了足足五日,是因为他们的大军数量太多,调派起来比较麻烦,实际上他们也就是勉强把大军集结于此,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面对拥有坚固防守措施的营寨,岳虎军竟然没来得及调派攻城器械就开始了强攻。 各种诡雷炸药,先让他们吃了一波灰,而且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等到岳虎军好不容易攻到寨前,又要费力地想办法把木栅移到其他方向,甚至还要进行攀爬动作才能杀入大营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大凉军可以对他们以弓箭肆意射杀。 在兵力的伤亡交换上,大凉军占尽了便宜。 不过岳虎军的确是兵力雄厚,经得起消耗。 岳虎根本就不在乎手下死了多少人,没命地派新的生力军杀上来,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大凉军的防守。 终于靠着这种不顾伤亡的战术,他们冲开了水寨外围,可以杀入寨子里跟大凉军短兵相接。 然而,当他们冲杀一阵之后突然发现,在水寨内部,竟然也被非常多的木刺木栅隔开了! 大凉军完全没有要跟岳虎军硬拼的意思,通过预留的通道快速地撤到了木栅后面,等着岳虎军撞上来。 而且,因为这时已经处于大营内部,岳虎军有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开,若要继续强攻,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157章 原始火枪 面对这样的状况,就连岳虎也犯了难。 再看看大军的伤亡情况,硬要继续进攻的话,肯定会出大乱子,岳虎也只能一边进行试探性的进攻,一边让大军到周围的城池里,先调过来些小型的器械用着。 项阳冷笑地看着岳虎大军的行动,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 这番行动的目的已经达到,哪怕他们退走之后,岳虎军也要费不少的时间进行防守整备。 但是项阳还是坚持着再守一会儿,就是因为他在这里的大战是整个关中都知道的,岳虎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瞒住这个消息,这就能让整个关中东部都明白一点! 大凉军想要反击,随时都可以! 这只是一个信息而已,但却是极为重要的信息,足以决定很多人的心理。 大乱之世,争霸天下,人心是个看不见,却随时可能会影响到争霸胜负的因素。 其实在他们的外营被攻破,项阳就已经下令,让陈飞的水军开始向对岸运送大军回撤。 因为战场集中在了水寨内部,岳虎的水军根本难以攻破陈飞的水军防线,所以他有再多的大军也没用,根本无法扩展战线。 而且项阳在水寨内部设下的不止一道防线,越靠后,他们只需要更少的兵力就能守住整个防线。 最后剩余的军队,精确控制在陈飞的水军能一次运走的数量。 之前他们在河东收集了大量的运输船,在这时正能派上大用场。 大战还是以岳虎“胜利”而告终,在调来了攻城器械之后,他们进攻变得较为顺利,很快就收复水寨,把大凉军完全赶走。 但是,从更大的方向来看,岳虎却是绝对的输家。 经过了这次的乱战,大凉军已经打破了长安城附近的安全感,而且证明了他想要对任何位置进行突袭都能做到! 这就是岳虎军只关注大城池,放弃了乡镇的劣势。 而且,北大营的水寨以及里面的物资全都被劫掠走,就算岳虎集中力量再次恢复北大营,也不可能立即恢复他们在大河方向的边防。 陈飞的水军再无所制,只要他能把岳虎军的水军驱赶走,就能通过船上的战士,自任何一处登岸,对长安附近进行劫掠与破坏。 岳虎心里也清楚这种情况,但是却无可奈何,只能增派更多的兵力进行警戒。 用这种笨方法,也使得岳虎的兵力进一步分散,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关中西部发起突袭了。 项阳虽是“退走”,但却像胜利回师一般。 回到河东之后,立即开始安排新的进军计划。 他用最短的时间就破坏了岳虎的密谋,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向凉州进军了。 凉州的地形特殊,所以他并不需要带领太多的军队杀过去,最重要的其实是骑兵。 但是,凉州的危机背后说不定隐藏着其他的黑手,他不能像上次一样,只带着玄甲军行动,必须要集中更多的骑兵才行。 好在大凉军现在已经扩军,而且关中与河东男儿,多有善骑之士,骑兵也有一定的扩大,项阳会把他们会都带走。 趁着手下进行整军之时,项阳先回到了关中西部,看看这里的作坊们发展得如何了。 因为项阳进攻并州,也是打得速战速决的策略,所以这里的作坊在规模上没有太大的改进,不过,在实际的技术上却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项阳之前的策略,是将关中地区一般的工匠,分散到汉中与河东地区。 这两处地方都有着发展经济的好基础,人口不少,而且作为新收服的地区,项阳总需要给他们尝到些甜头,让他们也得到足够的作坊,参与到新建立起的“商业圈”来。 但是,真正的精英工匠一直留在关中地区,项阳为他们设计了古代版的实验室,定下了几个目标,让他们进行验证与改进。 这些精英工匠,其实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研究人员,头脑中并没有系统的物理和化学知识,但是他们却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对于大凉时代的各种技术工艺都了如指掌,只要项阳说出一样技术或者目标“产品”来,他们就能轻易地判断现在的大凉能不能造,如果不能造需要改进哪些技术。 再加上项阳带来的新式的炼制金属技术等等,也加大了他们“实验”的效率。 项阳给了他们最优厚的条件,一般的民用商品改进加工已经不需要让这些精英工匠参与了,他们就专心投入到“军工产品”的开发中来。 项阳回到关中之后,最关心的也是他们的成果。 这些精英工匠们的确没有让项阳失望,竟然带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火枪! 准确地说,是最原始的火枪。 从外表看去,这就是一支附带着某些小工艺的“铁管”,但却可以实现火枪的作用,通过火药射出弹丸杀伤敌军。 在项阳看来,它的确是有够原始的。 防水防潮方面,非常差劲。 装弹丸需要从前面填药装弹,又危险效率又慢。 射出的弹丸弹道并不准确,而且有效杀伤射程也有限…… 但!这依然是一件让项阳喜出望外的新式武器。 而且,有着项阳帮着精英工匠们避雷,在设计之初就少走了许多弯路。 对比另一个时空的同样的“初级产品”,它的可靠性与射程其实已经有非常大的进步了。 据项阳所知,自己那个时空的原始火枪在射程上甚至比不过弓箭,但是由大凉的精英工匠们设计出的第一款火枪,射程上就已经不输给一般的弓箭了,通过某些简单化的设计,也使得故障率控制在能接受的范围。 项阳大喜,对所有的工匠都给予重赏,不但有粮食和金银,甚至还赐予了他们土地以及爵位! 为首的左豪清大师,甚至被直接授予列侯之位! 工匠封侯,简直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别说朝中大臣,就连左豪清等本人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项阳好生安慰之后才算是让他们安了心。 让项阳有些失望的是,即使是这种最初级的火枪,以大凉现在的生产能力,也无法大规模的量产。 从掌控技术的工匠人数,到合格的铁铜金属,再到配件的精细化,工坊的生产条件等等,都制约着它的产量。 现在,依靠着项阳大方地给“研究院”的合格金属,他们才试制出了五百枝原始火枪,而且几乎没剩下多少替换配件,相应的弹丸倒是不少,足足有万枚之多。 项阳控制了心中失望的情绪。 罢了,五百枝就五百吧,至少能先用着嘛,项阳下令,直接把这五百枝火枪装备军队,准备带着它们一起出征凉州。 同时他也给左豪清等人下令,一定要尽快进行合格工匠的培训,而之后的时间,也不用直接加快火枪生产,先弄一些关键易坏的部位配件,只要造好了一批,立即随着转运车队送至凉州。 回到大营之中,易秋娴没好气地看着项阳。 此时,项阳还是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在把玩着他手中的那枝火枪。 “陛下,看您乐得,不就是一支铁管吗?在研究院的时候我也看过了,威力还可以,但是准头和射程也太差了,这样一支铁管,还不如我自己的神弓好用呢!” 易秋娴正式入军之后,易安就把易家家传的神弓传给了他的宝贝女儿,为此,据说易安家的公子,易秋娴的弟弟还小闹了一翻。 项阳摇头道:“火枪!这叫做火枪!什么铁管啊。你可不知道它的意义,除了我直接告知你们配方的炸药包之外,这可是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火器啊!真正的热.兵器!” 易秋娴嘟起了嘴:“我不管它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都要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才是好兵器,您就说吧,这样的火枪,只有五百枝,到底能有什么作用?” 说到这里,易秋娴话锋一转:“我可是注意到了,研究院就为了造这几支火枪,用了大量的材料,有那么多材料,不知道能制多少副好铠甲,多少好钢刀钢枪呢。” 项阳失笑道:“你都是军中将领了,怎么说话跟朝中的文臣一样?” 易秋娴一愣,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或许是因为女子的关系,在“精打细算”上格外有天赋,这一点是男性武将比不了的,但也会因此显得有些斤斤计较。 而且易秋娴出身贵族,文武双全,更加懂得后勤供应与军器生产方面的事情。 项阳郑重地道:“或许现在你们还不知道火枪的重要意义,但随着火枪的不断改进,它必将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从玄甲军中拨出五百精英,专门进行火枪方向的射击训练!” “啊?” 易秋娴刚刚的话,其实还只是些小抱怨而已,听到项阳这个命令,她才是真正的震惊了。 要知道,陛下对于将士的特训是非常看重的,每次特训都是有着重要的战术目的,让战士们掌控着关键的战场技能,平时的时候则宁愿让将士们多休息,或者回家看看老娘。 就为了这种特制的“铁管”陛下竟然要特训? 第158章 大发展 因为震惊,所以易秋娴对此事也格外好奇。 不仅是她,其他的军中将领听说之后也都过来关心。 结果,前两天的特训简直让所有将领失望至极! 那都是什么啊? 五百名将士排排站,单是为了射击的姿势,就被项阳纠正了半天,啥也没干。 然后终于开始射击了,结果成绩一塌糊涂,作为标靶的草人只有少量被打烂了,大部分铁丸根本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纠正几次之后,效果也没有太大的改进。 要知道,这五百战士可是从最精锐的玄甲军中挑选的,总不能说是战士有问题吧? 一连五天,他们倒是看出这五百战士的射击水平大有长进,但是效果还是让大家没抱什么期待,等到第六天,就几乎没有将领再来观看了。 易秋娴无奈地摇了摇头,过来拉上了霍飞勇和赵泉,想让他们一起再劝劝陛下放弃算了。 虽然这称不上是什么大事,但相对于陛下的英明神武,多少也是一次“失算”,有损于陛下的威名啊。 霍飞勇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但是他们来找赵泉之时,反而被赵泉给劝下了。 “我觉得咱们下判断还太早了,陛下这样做必有其用意,我们先耐心等着吧,不要让陛下半途而废。” “赵泉,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大军马上就要远征凉州了,这么宝贵的时间,陛下不早点儿做做准备,却在那儿做无用功?” “那种武器就算是让这五百人练上一年也没什么用,或许陛下的用意是对的,火枪的确有大用,但也不用现在就着急嘛,可以让工匠们再多修改一下,再增加一下它的威力嘛。” 赵泉却摇头道:“不,火枪的作用还是不小的,只要能射得准一点,必定能胜过弓弩,哪怕是现在这种火枪,依然不可小视。” “啊?” 易秋娴和霍飞勇对望一眼。他们知道赵泉受到陛下的影响非常深,却没想到他这么无脑地护着陛下。 “赵泉你不是说笑吧?” 赵泉笑道:“我很认真,你们难道没发现吗?那些给弓弩手练习的草人靶子。” “注意到了,每一次射击根本就打不中多少草人,比起合格的弓箭手差远了,就像一群初学射箭的士兵在练习一样。” 赵泉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草人靶子不都是被打穿,有许多是直接被打烂掉的!你们想相,那代表着多大的杀伤力?这一点,可是一般的弓箭无法相比的呀。” 赵泉因为是半路从军,不像霍飞勇与易秋娴,受到很多军中约定成俗的思路影响,注意到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易秋娴和霍飞勇这时才回想起来,好像真是有很多草人直接被打烂甚至倒飞出去。 若是那些战士的准头能再提升,那…… 易秋娴猛地摇了摇头,从刚刚的美好“幻想”中回过神来。 “别光往好的方面想了,我刚刚问过工匠们了,他们说现在的准头就已经是极限了,哪怕陛下再让将士们特训,也没办法提高精准度的,因为武器的极限就在那里了!” 不过,易秋娴和霍飞勇的劝说也没有任何效果,项阳还是执行着自己的特训。 让五百玄甲军的练习步入正轨之后,项阳才开始处理其他政务。 现在,朝廷依靠处于简易运转状态,所有的繁琐程序全部简化,一切运作只为了两点。 其一,战场作战。 其二,保证工坊与商队的顺利生产和来往。 但是,随着大凉王朝实际控制的区域扩大,还是开始出现了问题。 最明显的就是贪官污吏。 因为朝廷并没有回到正轨,许多手续从简,这就使得部分官员拥有巨大的资源调度的权力,一句话就能调用几千斤的铜,几万斤的粮食。 许多官员已经忘记了他们从长安突围追随着陛下的初衷,被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项阳虽然对此有了心理准备,但查出来的案件还是让他觉得非常心痛。 但是,项阳并没有因为当初他们在最困难之时追随着自己的情谊而手下留情。 现在大凉王朝一切都重入正轨,从头再来,正是要好好打基础的时候。 在经济和技术层面如此,在朝廷的重建上同样如此! 即使现在的朝廷依然非常缺少文吏官员,但是他毫不犹豫地下令将所有查出来的贪官处死,警示其他朝廷官员。 而且,因为有了更多的钱粮,项阳能设立更多的官职,现在就腾出一定的名额来专门负责复查各地的物资调度,从中寻找可能存在的弊案,从中渔利的官员,只要查出一个,直接处死。 同时,项阳也亲自做起了各级官员的思想工作。 这样的举措,的确会让本就人力短缺的文官们更加辛苦,但是万事开头难,他们哪怕现在更辛苦一些,也要把底子要好,把风气净化,这样在他们快速一统天下,扩大文官朝廷之时,才能保证后入官之人,能抱有赤诚之心,不会被某些黑暗的风气侵染,更好地为百姓谋利。 其实项阳所说的话,这些官员们未必都能明白,但皇帝的身份是摆在这儿的,对于这些读书人来说,皇帝陛下能亲自与他们沟通这些想法,实在是受宠若惊。 而且,说破天去,陛下征治贪官,总是正确的,于是得到了整个朝廷一致的支持。 除了这些扫兴的消息,更多的还是能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之前的一年没有天灾,地里的收成极好,特别是赶跑了许多的无良豪族,把田地分给百姓之后,更让大家的积极性大大提高。 这一点其实是可以预料的,让项阳都感到意外之喜的,则是工商两个方向的进项。 因为要鼓励工坊产生与商队往来,项阳几乎没有对这两方向征什么税金。 但是,因为他们的工坊和商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官营”的,所以带来了非常惊人的利润。 西凉之地就不用说了,他们已经跟西域商人有了很好的合作关系,如果没有西凉“马匪”的折腾本来贸易规模还会不断扩大的,这也是他们必须果断出兵西凉的原因之一。 而在中原与荆州方向,也有极好的进展。 秘密商队现在的触角已经开始向冀州、青州徐州以及扬州进发,那里可就是最东部和东南部的州,除了遥不可及的交州之外,几乎已经触及到了大凉王朝的每一处土地。 由此不但带回了大量珍贵的情报,同时让他们的交易圈不断扩大。 其实中原之地的大商人们也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些商人,能带着各种辛奇的东西,而且他们不但来卖,采购量也很惊人。 不过商人本性逐利,只要有利润在,能赚钱,他们也不会深究的。 少数背后受到当地诸侯支持的商人,同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他们怀疑这支商队是来自于关中,来自于大凉王朝“残部”,那又如何? 现在天下早就过了群起义军反大凉的阶段了,各地的诸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都是消灭紧临着他们的诸侯,成为地方之霸,然后参与到天下争霸的角逐中来。 就算是跟大凉王朝交易,但是大凉王朝远在关中,根本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 他们自己跟这些秘密商队断绝贸易有个屁用?相邻的诸侯如果不断绝交易,那他们就会不断受益,而且就算天下所有诸侯都断绝了与大凉王朝的贸易,那受益的也只会是关中岳虎! 他岳虎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他们放弃近在眼前的利益? 就是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秘密商队的存在越来越公开化,而且交易规模也越来越大。 同时,为了配合商队往来,也是为了加强大凉王朝对于各地的掌控,对于关中与汉中以及荆州北部之间的道路建设也一直没有停止。 现在大凉王朝控制的工坊之中,火药的生产量极大,除了满足军中所需之外,至少有一半的量都是用来炸山开路的。 为了方便往来,把许多低矮的山口炸开,就算是现在已有的道理,也通过火药炸开山石进行拓宽,这一系列的办法,极大地增强了各地往来的便利。 除了项阳的工坊制成品,河东的食盐也是最大宗的买卖货物。 而且他们还有一项便宜,那就是在这个时代,食盐一直被视为重要的战略物资。 那些处于敌对关系的诸侯,如果一方控制着食盐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他治下的食盐流入到敌对诸侯的地盘上的,甚至流入其他普通诸侯的地盘也会受到种种限制。 但是项阳不管这一套,他根本不在乎现在天下的“反贼”们得到食盐,只要能不断扩大交易额,让大凉王朝的商队和百姓受益就可以了。 河东盐池的产量实在是太惊人了,哪怕越来越多的商队主动派人赶到河东,也无法消化掉河东的食盐产量。 而且,项阳也有意无意地在各地进行宣扬。 虽然卖到普通百姓手里食盐的,是各地的本土商人,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吃的是“河东盐”。 而现在河东盐是掌控在大凉朝廷的手中,许多百姓因此都觉得是受惠于朝廷,以前对于朝廷的敌意,明显降低了许多。 第159章 再次西进 大凉军很快就完成了集结,总计三千玄甲军,以及五千骑兵新军。 当然,这五千“新军”并非全都是在今年被征召起来的骑兵,其中有部分是凉州马匪前来投靠的,有河东原来的少许骑兵被他们俘虏,又整编为大凉军。 不论他们来自哪里,现在都整编为一军,命名为河东骑。 这样项阳就能带着足足八千骑兵,比起上一次他们出征凉州时本钱可是要雄厚得多了,项阳打定主意要等着所有骑兵集结完毕才出发,也代表着他对这次凉州之战的决心。 项阳并不是单纯为了解决商队被打劫的麻烦而来,他们是要连同幕后的黑手一起解决掉,为西凉商队的环境创造出一片干净的天空。 至于步军,也绝非没有用处。 他们如果在正面作战的话,面对满凉州的骑兵,是不可能追得上对方的。 全如果是正面大会战,步军的作用还是无可替代的,同时如果有机会对骑兵进行伏击,那么步军同样能给予骑兵重创。 最后则是在攻城战之中,骑兵更是不可能与步军相比。 项阳集中了大量的食盐等“大宗货物”,然后让五千步军伪装成十多支商队,先后向凉军提前进军。 按速度,当他们刚刚深入凉州,进入到祖战傅宏等当地军阀的地盘之时,项阳恰好带着骑兵主力赶到。 后续则是有一万步军进行集结,但他们不会在第一时间进入凉州境内,而是要等到凉州诸雄的注意力都被项阳的骑军吸引之后,再进入凉州。 这就是拥有“大后方”的大凉军的优势。 凉州诸雄的实力如何,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几乎不可能瞒得过作为凉州本土势力的汉民三大家族等。 但是,凉州对于中原的情报却只能通过各种“小道消息”来收集。 比如说,他们对于大凉王朝现在的实力判断,就只能靠着途经的商队传出来的各种消息,他们只能派出极少量的探子进入中原打探。 这就使得在情报工作上,他们要么没有实效性,只能根据几个月之前的消息作出决断,要么就很片面,难窥全貎,根本不知道大凉王朝会派出多少军力支援凉州战场。 真正老谋深算的狐狸未必会被上当,但是以凉州诸侯的性子,很可能因为过于注重他的骑兵,忽略了后续步军的威胁。 就在他们出发之前,孙月影突然找了上来,她竟然也希望跟着前往凉州! “孙姑娘你也要一起去凉州?那可是凉州啊。” 孙月影虽然见识不错,也通些军事,但她到底不是易秋娴那样的真正武将,而且她更擅长经商之道。 本来项阳还打算,让孙月影参与到商队网络的建设中来,让她明白大凉王朝官营商队的运作,在内政商业方面发光发热。 孙月影却笑道:“陛下,我自然会知道要去凉州,难道凉州就没有商队了吗?打开西域商路之后,那里的商队往来非常密集,正适合我去提升见识呢。” 项阳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凉州乃是苦寒之地,而且比关中的山区还严重许多。” “你以前应该也听说过凉州的条件恶劣,但是听说得再多也比不过亲身经历,我是怕你身子经受不住。” 孙月影脸色稍红地道:“多谢陛下关心,不过我还是希望能跟着一起,陛下此次西进凉州,不仅是要打败敌人,更要整理好商路事务,打好基础,月影虽是不才,这方面还是能帮得上陛下的。” 项阳这次西进,其实多带一人少带一人也不是很重要,见孙月影如此坚持,也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孙月影既然是自己坚持要去的,那么至少要做到不拖大军的后腿,假如在快速行军的过程中,她突然坚持不住,那项阳也不会因为她而影响大军行动。 孙月影倒是很有觉悟。 当集结完成的时候,她从家里自带了一匹千里神驹,而且换上了紧衣劲装。 项阳对于孙月影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这样的姿态,代表了她的决心和诚意。 没有别的因素影响出军,大军立即出发! 自关中到凉州的官道上,许多“行人”突然发现了大凉军的动作,赶紧把他们出兵的消息向凉州传去。 …… 祖战遥看着东方,神色凝重,同时又有极为强烈的不甘情绪。 上一次大凉军进入凉州,简直把他打得难以翻身,他的精锐将士几乎损失殆尽,在弱肉强食的凉州难以翻身。 幸好,大凉军虽然强悍得恐怖,但是傅宏却不争气,根本未能抓住这次机会,扩张势力。 祖战在“某些势力”的帮助之下,再次站稳脚跟,而且跟傅宏的几次冲突都取胜,又把傅宏压制住,得到了周围大量马匪势力的投靠。 现在,祖战的实力几乎已经恢复到被大凉军打败之前了。 但是,祖战时刻心惊胆战,不知大凉军什么时候又会杀到凉州来,那他现在恢复的实力再多又有何用? 若是不能将大凉军击败,祖战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祖战自己的实力恢复花了极长的时间,又要面对凉州本土势力的挑战,根本不可能主动派兵去关中。 但是他必须要多掌控一些中原的情报,要搞清楚现在的大凉王朝到底是什么处境,有多少实力。 祖战多少也听说过,现在的大凉王朝已经是日暮西山,而且他们的朝廷已经被岳虎八十万大军赶到了山区。 他打不过大凉军没关系,心中万分期望着岳虎等军队能果断出兵,只要大凉王朝灭于岳虎军之手,那他就不用再顾忌着大凉军杀回凉州了。 但是结果却让他万分失望。 岳虎军明明手握数十万大军,只要正面进攻就能将大凉王朝残余力量碾碎,但是他们竟然一败再败。 到最后,数十万大军堂而皇之地进行“防守”,全都缩在几大城池之中,学起了千年王八! 反而是大凉军,多次出击而且都有所斩获。 虽然祖战得到的情报非常有限,但也能感觉得出,大凉军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他现在只是“恢复”了大体实力而已,面对的却是比之前更加强悍的大凉军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祖战势力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项阳亲领大军西进,麾下足足八千骑兵! 上一次交手,仅仅三千大凉骑兵就把他们打得苦不堪言,难求一胜,八千骑兵那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祖战的背后,走过来一道黑袍身影。 “祖将军,何事如此犹疑?” 祖战转过身来,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情绪。 他现在面前之人,乃是手下大将兼谋臣李禇。 虽然两人明面上是主公与臣子,实际上李褚的背后却代表着凉州另外的一股势力,而且祖战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东山再起,也是多亏了李褚背后势力的帮助。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祖战对于李禇的能力也非常信服,他几次献计,都帮助祖战势力得到大胜。 此次大凉军杀入凉州,祖战面临着灭顶之灾,他更加倚仗于李褚和他背后的势力支持。 “李将军啊,我们的大敌要来了,大凉军一入凉州,必将震动天地,我等若不早点寻得应对之道,顷刻之间就会面临灭亡的下场。” 李褚微笑道:“将军说得太夸大了吧?那大凉王朝虽然扩张迅速,但是地盘变大了,必定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实力增长无法匹配地盘的增长,这样他的兵力其实是更加分散的。” “这么一想,大凉军能派出多少军力前来凉州呢?” 李褚的分析在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祖战是跟大凉军打过交道的,赶紧打断了他。 “李老弟,你可万万不能对大凉军有轻敌的想法呀!” “我已经得到情报,大凉军派了八千骑兵至凉州,而且他们的兵精甲坚,在装备上比我们可强得多了,八千骑兵,至少要当成五万骑兵来对待!仅凭我们一股势力,对抗他们会非常吃力的。” 祖战故意夸大了他心中的判断,本来他是想将大凉八千骑兵当成三万骑兵来对待,此时直接夸大为五万。 而祖战自己的实力,勉勉强强也就恢复到了五万之数,这么说的深意,已经不言而喻了,就是要让李褚请点儿“外援”跟他们一起对抗大凉军。 李褚则是心中冷笑。 作为以“智谋”见长的凉州大将,他当然不会犯下轻敌的错误。 当初大凉军杀入凉州,造成了何等震动,李褚怎么可能不进行了解,所以他绝对不会对大凉军的战力有所轻视,也洞悉了祖战的真正意图。 李褚带着军队前来助祖战,也是身负使命的,他自然不能让祖战再次被大凉军击败,甚至他不能让大凉军在凉州继续立足! 祖战的心里,企盼着李褚能对他伸出援手,其实李褚何尝不是希望祖战能在明面上出手,跟大凉军死杠呢。 如此,李褚背后的势力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能解决掉大凉军的威胁,而且祖战必定会元气大伤,他可以趁机出手,将祖战的势力“接手”过来。 第160章 凉州反应 李褚故意隐藏着自己的心思,利用祖战对于大凉军的忌惮,逼着他自己请求援军。 援军他们是必定会派来的,但是借此机会,当然要提些“合理”的条件,争取更大的权力。 当然了,为了减少祖战的戒心,李褚故意表现出他个人的野心,争取自身权力,以祖战的角度来看,只会当他希望扩大自身权势,不会想到更深一层。 李褚先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作出一副慷慨之色:“请将军放心,我既然为将军效力,自然要解将军之忧,现在我立即修书一封,为将军请来援军。” 祖战大喜:“那可太好了。” 李褚却话锋一转:“只不过,就算我请来了援军,只怕他们与我军的配合也会成问题啊。他们对于本地地形不熟,又不太了解我军将领,彼此间要如何调派,如何协调互相的命令呢。” 祖战一愣,犹豫着道:“这……李兄弟你在两边都有些地位和威望,不如就由你来指挥这一支援军,与我军配合作战如何?” 李褚郑重地道:“将军吩咐,敢不从命?只不过嘛……” “将军,以我之见,最好是让我能同时统领两方的人马,这样既能让彼此同在我的指挥之下,可以快速加强了解,另外应对不同的战场之时,我也能派出不同的军队,避免关键时刻误事啊。” 祖战咬牙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拨予你一万之军,这样你就能同时统率两方的军队,如何?” 李褚露出满意的笑容。 其实他还可以更进一步逼迫祖战,不过凡事欲速则不达,他如果把野心表露得太过分,反而会先引起祖的警惕,还要利用他们对抗大凉军,一步步来好了。 李褚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直接下去准备求援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祖战却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冷笑。 祖战虽然在凉州争霸靠的是自己的拳头,但是若真没有足够的心机,岂能闯下这么大的势力,成为东部并州的三大诸侯? 李褚的用意,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不过他更知道这是互相利用的机会,并不想直接跟他们撕破脸。 说到底,这次守护的可是他的地盘儿!只要最后把大凉军打败,他祖战依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至于有人想要李代桃僵,取他而代之……呵呵,那就等着看好了! 凉州之地多有争斗,各个军阀之间斗争日多,他们的确喜欢正面交战,但是斗得久了总也会学点儿心眼儿。 李褚的确才智过人,但是他的弱点就在于太相信自己的才智,对他人有点儿看不起。 祖战又召来了另外的手下,低声吩咐着什么。 …… 很快,在凉州就开始散播起了关于大凉王朝的传言。 内容很杂乱,但大体上都指向一点。 大凉军这次进军凉州,就是为了针对马匪而来,他们要清剿整个凉州的所有马匪包括异族马匪,避免让他们威胁到大凉朝廷的商队。 所以,在大凉军进入凉州之前,所有的马匪势力都对他们充满了警惕,而且还抱持着巨大的敌意。 虽然马匪的实力较弱,但是几十上百股马匪合在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了。 也有些马匪被这则消息给震住了,主动放弃了对于大凉商队的打劫,免得成为他们首要打击的目标。 项阳提前派入大凉境内的秘密商队,竟然全都没有受到敌人的突袭,安安稳稳地走在官道上,不断地接近着魏家堡。 而且项阳带着骑兵也追上了他们的脚程,已经赶到了离商队不远的地方。 有八千骑兵在此威慑,马匪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对商队出手了,项阳没能成功引蛇出洞。 不过,项阳此时的心中并没有太多失望,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他“钓”出来,反而会让他怀疑被抛出来的只是敌人的诱饵。 “陛下,周围一片平静,连马匪的踪影都不见了,应该是逃往西方和北方了,这下我们难以趁马匪出洞之时截杀,更难以搞清楚背后的黑手是谁了。” “陛下的兵力虽然多,但若是没有明确的出击目标,反而只是浪费钱粮而已,在凉州呆得时间越长,反而越不利。” 易秋娴却拨马到一旁,代为解释道:“月影妹妹莫急,马匪向来灵活,隐于暗中只有看准机会才会主动出击,想要把他们抓出来本就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们就算抓不到马匪,可做的事情也很多,不会寂寞的!” 孙月影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项阳微笑着道:“比如说……打一打祖战那些地方诸侯!” 项阳的策略非常简单粗暴。 真正的小股马匪其实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马匪是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一昧地想要把所以马匪掀除,才是走入了歧途。 以凉州现在的经济条件,没有马匪才是怪事。 哪怕现在处于大凉王朝全盛时期,项阳能调动惊人的资源强行把所有马匪都铲除掉,只要将来有百姓没活路了,必定会选择成为马匪,令其死灰复燃。 想要真正清理掉马匪,只有走经济发展的路条,只要让凉州生活条件改善,让他们不用再提着脑袋做劫掠买卖,平常就能努力赚到钱,过上好日子,也就不会再做马匪了。 真正对于大凉的商路造成威胁的,还是有着强大势力在背后支撑的马匪。 既然如此,那项阳就能取个捷径,直接进攻那些大势力。 他不需要详细分析,到底哪些势力在背后支持,只要挑着跟他们有仇有怨的杀过去,至少能保证不会杀错。 以祖战为例,只要到了危急之时,祖战自保都难以做到,他必定要把所有指挥得动的马匪全都调回来帮助防守。 那样,项阳等于达到了把部分马匪逼出来的目的了。 不过,凭着项阳对于那些马匪势力的了解,真到了那种危急的时刻,他们还敢不敢前来帮助祖战,还在两可之间。 即使他们缩了,也无所谓,背后失去了大势力的支持,马匪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要么远远避开大凉军的势力范围,要么就得另外找一个大势力进行投靠。 项阳只需要挨个地头蛇杀过去,总能把这些马匪解决掉的。 所以,项阳领军进入凉州之后,发现各处秘密商队都没有受到袭击,直接领军转向南,奔着祖战的势力杀了过去。 其实在接到大凉军已经向凉州进发之时,各种山匪已经提高了警惕,尽量不要出击了。 但是,人心有时候就是很奇怪的,他们明知道大凉军快杀过来了,但都是受到大势力的“警告”以及传言中的消息,在没有真正看到大凉军的骑兵之前,总会有人懒得动弹,想要拖一拖看看变化。 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逃了。 大凉军以惊人的速度横扫而过,大量的马匪根本没来得及逃走,就直接被他们斩杀。 因为项阳这次前来凉州的主要目的就是清掉马匪,所以为了立威,项阳没有对他们留有太多仁慈,只要抓到的马匪,一律处死! 他们顺便还得到很多的武器和战马。 这些马匪们所使用的武器,根本不被大凉军看在眼里,但是他们的马匹还是不错的,直接让骑兵们带上,可以作为轮换的备用马匹使用。 清剿这些马匪也算是花了点儿时间,使得其他的势力算是做足了准备。 或许,就是抱着这个目的,祖战没有强制让所有的马匪都退走,留着这些“懒”人就是为了给自己提供示警的。 祖战早已经把大军集结起来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大凉军所在的大体范围,他们就针对性地派出多个探子进行监控。 但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 傅宏竟然选择了在此时出兵! 他带着主力骑兵,突然袭了祖战在西边的一处大寨,抢了大量的马匹,然后把那里的粮草一把火给烧了! 祖战的手下还算精明,看到情况不对,立即就逃走了,所以并未造成太严重的人员杀伤。 然而,这件事情后果却极为严重,对于大凉局势的震动极大。 祖战本来是打定主意要跟大凉军死磕了,而傅宏的突然出击,却让他处于两面受敌的境地。 祖战吃准了他们不可能合力进攻自己的城池,但这也非常棘手啊,两面受敌,会使得祖战军的腾挪空间非常有限,对于以机动力见长的骑兵来说,这就等于废掉了他们一半的战力! “傅宏!他到底在发什么疯?外敌当前,却跑来打我?” 祖战气得在自己的太守府恨声痛骂。 其他的将领对于傅宏的作为也非常气愤,而且他们也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帮大凉朝廷。 他们没收到傅宏已经投效朝廷的情报啊! 李褚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也只有他能站出来了。 “主公,我们只怕是猜错了傅宏的心思,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把局面搅乱,而且趁机报报私仇,根本就没有帮助我们的义务啊。” 第161章 各有安排 对于凉州势力来说,大凉军的确是“外来势力”。 大凉王朝早早丧失了对于凉州的控制权,这里不管是民众还是诸侯,都不会觉得这里是大凉王朝的国土,而是他们自己的地盘。 而且之前大凉王朝也曾经派出“王师”前来“平定叛乱”。 那时候,大凉各路叛军跟异族都不想被昏庸无道的大凉王朝继续统治,所以大家都联合起来,一起反击“大凉王师”。 这次大凉军来势汹汹,谁都知道他们有大动作,祖战觉得就算是其他诸侯不来帮忙,至少也不会拖后腿,大家这点儿默契应该是有的。 但是,祖战却不想想,现在凉州的形势早已经变成了诸雄争霸,而且这种平衡,正是他上次对傅宏的进攻,已经打破了。 傅宏在上一次的时候,就曾经对祖战发起进攻,不过那时还算是“夺回”自己的地盘。 但是,之后祖战反击的力度,恢复实力的时间,都让傅宏感觉到了极大的危机,他完全撕破脸皮,“借助”大凉军杀过来的时机,立即对他发起夹攻。 反正在傅宏势力看来,大凉各个诸侯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状态,这次大凉军走了之后,祖战又岂会放过傅宏? 既然如此,傅宏自然要把握好机会,趁你病要你命!借着大凉军之势先把你灭了! 至于祖战被灭之后,大凉军下一步行动,傅宏都顾不得了,说不定他们两败俱伤,傅宏白白接收了祖战的地盘和势力呢? 祖战暴跳如雷也无法改变现在傅宏所采取的态度,说不定得知祖战如此气愤,傅宏反而更开心。 项阳也没想到傅宏竟然会在这个时机选择进兵。 老天爷作证,他在战前从来没有串联过傅宏,这可真的是他自己的选择哦。 项阳作为一名军事统帅,就算现在正全力进攻祖战,也不会忽略其他势力的反应,傅宏出军的第一时间,他就得到了探子的回报。 “呵呵,这真是个好消息啊,本来还要靠着魏家堡的人盯住傅宏,没想到傅宏与祖战之间的矛盾已经这么大了。”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可以让魏家堡增援主战场,这样进攻祖战会更有把握啊。” 孙月影还是对于现在他们的兵力信心不足。 即使在并州之时,亲眼看到了大凉军以少胜多,大败并州军,但是现在要靠着八千骑兵打一场“攻城战”,怎么想都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孙月影并不是军队的将领,她更希望这一战能打得更有把握一些。 既然魏家堡是他们在凉州的盟友,已经对朝廷表达了投效的态度,那么把他们的兵力调过来,似乎也是名正言顺啊。 项阳笑道:“那怎么可以,魏家堡的兵力存在,对于其他动向不明的势力都是一种威慑,若是冒然前来支援,反而让战局少了变化,让潜在的敌人可以从容应对。” “还,还有潜在的敌人?” 孙月影更吃惊了。 本来以八千骑兵对付祖战军就会比较吃力吧?竟然还有其他的敌人? 孙月影现在知道,凉州之地,只要能掌控一郡之地,都能聚焦起五万骑兵。 五万骑兵啊! 对于一直生活在汉中之地的孙月影来说,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兵力。 即使在并州北疆,本土的豪强王仁青军,也是以步军为主,并没有多少骑兵的。 五万骑兵若是突然从某个方向杀入战场,那么战场天平必定会瞬间倒向敌人的一方。 孙月影这时完全明白魏家堡的兵力是何等重要,不过也更加为他们的处境担心了。 “现在傅宏已经对祖战出兵,还有哪股势力会对我们出手啊?总不成魏无忌会自北而来吧,他与我们也没仇啊。” 项阳失笑道:“你怎么知道魏无忌与我等没有仇怨?你可知赵泉在加入我军之前,就曾经刺杀过魏无忌的使者,而且魏无忌惮曾放出话来,一定要为此报复?” 孙月影震惊地看着赵泉,这个大凉军中崛起最快的年轻将领。 赵泉并没有否认,而且项阳也根本不会骗她才对。 她立即想到了一个细节,刚刚陛下说,赵泉是在加入大凉军之前刺杀了魏无忌的使者,但是陛下明知道此事依然接纳了赵泉,而且现在赵泉已经升至大凉军中的高位。 只要魏无忌稍微关注一下大凉军的信息,就不可能忽略赵泉这一号人物! 也就是说,陛下明知道这样做会激怒魏无忌,令其与大凉王朝反目成仇,依然接纳了赵泉而且大力提拔。 孙月影对项阳的魄力无比佩服。 其实以事后的角度来看,赵泉表现出的将才的确值得冒这样的风险,不过现在在凉州战场,他们还是会无比被动的呀。 现在孙月影完全了解了为何陛下一直没有调动魏家堡等地的军队来相助,他们的确需要严密监控魏无忌军的动向。 孙月影感觉虽然有被夹击的可能,但是陛下既然已经提前有所布置,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她刚刚松了一口气,项阳就微微笑着补充了一句:“最需要担心的,其实还不是魏无忌。” “魏无忌虽然为人深沉,比祖战和傅宏都更难对付,但其实力也不会比祖战更强,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呢。” 孙月影感觉自己的心理都麻木了,好像再蹦达出更多的敌人来,她也不会感到惊奇了。 他们这位陛下,恐怕就喜欢在刀尖上舔血,别人觉得越危险的场景他恐怕越享受其中。 孙月影还真是在无意间猜对了,项阳的确是有这样的心理特点。 或许正是缘自于他在穿越之前的特种兵生涯,更喜欢高风险高收益的作战,更喜欢通过进攻以求得主动。 而且,因为项阳的战术思想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每一次他都是大赢家。 “不过,我们在行动之时还是要加几分谨慎,不能盲目乐观,傅宏的出击,的确让祖战处于被两面夹击的劣势之中,但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祖战受到两面夹攻,行事必定更加小心,未必还敢主动出击呀,这样我们能得到的机会也就更少了。” 项阳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八千精锐跑去攻城,根本的思路自然是把祖战引诱出来打野战,在运动战之中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 祖战真要是打定主意死守城池,他怎么说也有将近五万大军,对项阳来说还是很难办的。 不过,凡事有弊有利,祖战不想出来,总有办法引诱他的,关键在于现在战场的主动权是操之于项阳手中的。 如果只有大凉军这一支军队,说不定祖战就会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现在项阳吃准了他不可能冒然出击,只要从容地进行战场状况布置,不愁无法引诱出祖战的军队。 更退一步讲,就算祖战真能沉得住气,他们大可以扬长而去,进攻其他的诸侯或者马匪。 连祖战的大军都不敢出城活动,那他暗中支持的马匪又焉敢造次?这样也等于暂时解决掉了马匪的威胁。 项阳会时刻派出探子监控祖战军的动向,截击他派出来的探子,减少他对于外界情报的感知,这样,当项阳与另外的诸侯交战之时,也就不用担心背后还会受到祖战军的突袭了。 项阳分出一支百人队,大胆地在远处游荡,果然没有受到任何军队的袭击,说明祖战军的确是把军力缩回到了城中。 项阳正在思考着把祖战军引诱出来的方法,突然接到手下来报,傅宏向他派出了使者! “傅宏?主动来联络我们?” 项阳微微一笑,再结合着傅宏主动“配合”他们进攻祖战军,心里大体明白了傅宏的想法。 “请他进来吧。” 上次在凉州之时,项阳就曾经与傅宏接触过。 本来傅宏若真有什么重要讯息想要与大凉军联络,是应该先去找魏家堡的,现在他的使者却跳过了魏家堡这一步直接来到他的大营之外,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被傅宏派来作为使者的,竟然是凉州大儒魏南乡。 魏家本来就是凉州的一个大姓,不但有魏无忌这一方诸侯,魏家家族这个汉人领袖,还出了魏南乡这位大儒。 凉州虽是叛乱已久,而且贫困偏僻,但是依然会有名士。 在凉州依然归于大凉王朝统治之时,就有很多当时的大儒前来凉州讲学,而且凉州汉民若有向学之士,也会不远千里前往中原求学于大儒门下。 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凉州能诞生的大儒非常有限,也更突显出魏南乡的地位可贵。 傅宏能把他请来作为使者,看起来是下了大本钱,动用了极大的面子。 对于朝廷来说,这样拥有“大儒”身份的士人,总是会受到优待和重视的。 项阳的心里虽然对所谓的大儒不以为然,但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让手下客客气气地把人请到中军大帐。 魏南乡大礼相见,对于他这样的大儒来说,绝对不会在礼上犯错。 不管大凉王朝的名声有多差,已经有很多年没能实际掌控凉州地区,但是只要他们还是名义上的正统,只要还没有另一个王朝能替代大凉王朝,那么魏南乡就会将项阳视为九五至尊。 第162章 诱人的条件 魏南乡这副态度让项阳颇为满意。 项阳并没有简单地将他这副态度视为单纯的“礼”。魏南乡这次乃是代表着傅宏而来,这必定也意味着傅宏的某种态度。 “魏先生不必多礼,不知远道而来,有何见教。” 项阳装作不知道他的目的一般,直接提出询问。 魏南乡抚须道:“陛下带领大军前来凉州,令诸雄震惊。之前他们曾经做出背叛朝廷之举,按朝廷律令,对反叛之人,乃是杀无赦的,只不过嘛……” 项阳故意没有接话,耐心等着他说下去。 魏南乡无奈,只能自己主动说下去:“只不过,若是现在他们幡然悔悟,希望能重新为朝廷效力,让凉州重归于朝廷治下,恢复大凉河山,不知道陛下是否愿意重新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唔?” 项阳仔细地看着魏南乡,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过,他并不是在思索要不要答应魏南乡给什么机会,而是思考他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背后的动机。 魏南乡虽然还保持着名士风范,没有说是对皇权把自己卑躬屈膝的,但是刚刚那番话说出来,就已经证明了他在摆低姿态,或者说他背后的傅宏在摆低姿态。 要知道,现在大凉军才刚刚回到西凉啊,还并没有展现实力,更没有重创过傅宏军,造成他的实力大减,傅宏却主动说出这番意图求得朝廷宽恕的话,好像要投入朝廷的怀抱一样。 他在凉州的日子真的这么难过? 再看大凉军刚有动作,傅宏就急不可待地出兵夹攻祖战,项阳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一点,我与朝臣们也曾商议过,凉州动.乱已久,甚至在早一辈的时候就已经不服王化,也不能全责怪于这一辈的人身上,他们若真的能幡然醒悟,那朝廷自然会优容之。” 项阳摆足了姿态。 现在的凉州形势,当然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单纯为了对付祖战的话,项阳.根本不需要傅宏来帮手,甚至有点儿怪他多管闲事,吓得祖战不敢主动出击了,但是能得到傅宏的暗中投效,的确是有着极大的作用。 当然了,项阳人来不是个天真的人,不可能仅仅因为傅宏的一句空口许诺就真的相信他愿意为朝廷效力的。 魏南乡欣慰地道:“能得陛下此语,真乃凉州之幸事,吾多读圣贤之书,却无救世良方,只能避世教学,唯一的心愿也只有看到进行重新平定天下,吸取教训,善待百姓。” 对这些话,他说得倒是有几分诚意。 “好了,实不相瞒,刚刚我所问的话乃是傅宏将军让我转问,傅宏虽然雄踞一郡之地,但面对祖战的压力,之前几乎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这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能力。” “与其坐等着被其他人来掉,一家妻小被屠,他还不如找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得到进行庇佑,只要陛下愿意保他平安,傅宏愿意将全军归附于朝廷,而且帮助朝廷平定凉州。” 果然如此。 项阳自己还能沉得住气,在一旁旁听的易秋娴、孙月影等人已经喜形于乐,只有赵泉依然沉稳,眼神中的锐利之色比这不减。 “呵呵,原来傅宏竟然有归附于朝廷之意,那的确是凉州之幸事。” 项阳话锋一转:“吾亦代凉州百姓而高兴,只不过此事却也有诸多疑虑,不能尽信于傅宏啊。” “按理说,傅宏久居凉州,万事自己说了算,虽然与祖战交战屡败,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现在说要举全军归附,总是有些蹊跷吧?”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那项阳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把所有的问题挑明算了。 傅宏表达这种意向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肯定不可能一厢情愿地觉得朝廷必须相信他的诚意,肯定要有些办法来展现诚意才行。 魏南乡尴尬地道:“陛下所言正是,傅宏将军这次主动进攻祖战正是表达了他的诚意啊。” 项阳直接摆手:“不必!这一点朕可是不承认的,就算是没有傅宏军出兵,朕也能带着进行天军打败祖战!” 说到实际的问题,项阳就没有刚开始那么客气了。 魏南乡的大儒身份的确是值些钱的,但是大儒的身份并不能成为傅宏遵守承诺的保障。 傅宏那样的人,现在用得着魏南乡之时,必定是再三保证,好话说尽,但假如他有一日真要违约,把魏南乡卖掉毫无心理压力! 魏南乡的脸色稍稍有些不悦,这样的说法似乎是信不过他的名誉啊。 但是受人之托忠人这事,他继续说道:“傅宏不但自己出兵,而且已经通过自己的信用传信于周围所有的中小军阀,严令他们不得袭扰陛下的官军,谁若敢违反就是与傅宏为敌。” “再者,陛下,傅宏还愿意请陛下派出一支军队,入驻于天水,他的老家也在陛下掌控之中,必不敢有二心了。” “嗯?” 项阳这时才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不过旋即又恢复平静,继续沉默下来。 这下不仅是魏南乡心中忐忑,就连其他将领也觉得非常奇怪。 傅宏的做法看起来的确有其诚意。 凉州地区本来就没有几座城池,特别是郡城,即使是大势力也将其当成个宝,几乎所有的钱粮与兵器都屯于郡城之中。 只要让大凉军占据了天水,那傅宏的家底就掌控在大凉王朝的手中。 甚至,假如傅宏军与祖战军交战不利,最后也只能退回天水,那么傅宏军唯一的退路就是天水城,那他等于是把自己的存活之路,交到了大凉军的手中。 很痛快,很彻底。 只要听到傅宏开出的条件,十个人里只怕有九个都会对他完全信任。 项阳就是那个例外。 当然,在嘴上,他却不会过于给对方泼冷水:“魏先生辛苦了,关于傅宏的诚意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兹事体大,还请容我们商量一番。” “再者,目前我军的主要任务是击败祖战军,等有了闲暇,再接纳傅宏将军,好好地设宴相待,如何?” 魏南乡直接愣住了。 项阳的话非常客气,而且留了很大的余地,但本质上,就是没有直接同意傅宏的条件嘛。 这就非常奇怪了,傅宏的条件,哪怕是以魏南乡的角度看来也觉得很有诚意,不知道陛下这是搞什么套路。 “那,那好吧,我这就把朝廷的答复再转述给傅宏,还请朝廷好好珍惜这个能平稳收得凉州一郡,加速光复凉州的机会呀。” 最后,他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然后才转身离开。 等魏南乡离开之后,易秋娴道:“陛下是不是有些太过犹豫了,傅宏军虽然表现得不争气,面对祖战军屡战屡败,但若真能说服他们加入,甚至只要立场上偏向于朝廷,对其他势力可是巨大的威慑啊。” 易秋娴对于大凉军的战力有着绝对的信心,不过,再大的信心也不代表大凉军就能百战百胜,毫无隐忧。 现在他们最大的隐忧就在于全力与祖战军交战的同时,背后会受到其他势力的袭击。 陛下分析凉州马匪有强力的幕后黑手,专门针对朝廷商队,那说明幕后的黑手非常有势力,单凭着魏家堡等地的军队未必能防得住他们。 多一个傅宏的话,大凉军不论对哪路诸侯出手,都会更加从容。 最低限度,只要答应了傅宏的条件,掌控了天水城,他们大凉就等于收回了天水一郡,那时傅宏就算是想要反悔都来不及了。 项阳失笑道:“我看你也是被傅宏开出的条件给吸引住了吧?” 易秋娴不解地道:“难道其中有诈?” 她并不是质疑项阳的判断,而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大凉军中,易秋娴已经是非常擅于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是她并没有想出傅宏还能趁机玩什么花样啊。 因为傅宏所提出的条件太“直接”了,而且他的根本之地就摆在那里,瞒不过任何人,其中并没有玩花样儿的空间啊。 项阳笑着反问道:“我来问你,假如真的接受了傅宏的条件,你准备派哪一支军队入主天水城?” “呃……” 易秋娴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这个“简单的问题”竟然是无法回答的。 现在,大凉军真正在战场上可信的军队只有八千精锐骑兵,而且他们面对的敌人是五万敌军,本来兵力差距就比较大。 骑兵之利,在于野战,在于速度,如果被困于一座城池之中,那就将丧失所有的优势呀。 而且想要掌控一座郡城,也不是随便派几个人就能做到的。 分兵少了,反而等于送羊入虎口,分兵多了,那主要战场面对祖战又该如何? 难道他们真的要依靠傅宏军来打败祖战? 呵呵,那样的话易秋娴怀疑的就不是傅宏军的忠诚,而是他们的能力…… 易秋娴只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痛。 其实项阳的问题并不复杂,但是易秋娴偏偏没有想到,正如陛下所说,她刚才已经失去了冷静呀。 第163章 底气不足 自从得陛下准许,正式加入大凉军后,其实易秋娴的进步非常神速。 现在,即使被项阳派出去独当一面战场,易秋娴也自认为足以胜任。 不过刚刚的“失误”,让她明白了自己跟陛下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真不知道陛下的心理素质是怎么这么强,似乎在任何状况下都无法让他丧失冷静,不过反过来想,也正因为陛下有此心态,才能顶过了当年岳家的压迫,最终发击成功,灭掉岳亭。 “傅宏只怕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提出相应的条件,表面上看是我们无法拒绝,但只要朝廷答应下来,最后发现了无法调派合适的军力,那就不能怪到傅宏的身上了。” “真是好算计呀!” 项阳却依然心态平和:“不过是正常想法而已,在乱世之中,谁第一想到的不是自保?我们大凉军虽然形势好转,但是这种好转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才清楚,消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人们改变头脑中固有的印象更需要时间。” “不过我们不需要为傅宏多过操心,态度已经让魏南乡传回去了,等傅宏有进一步的动作再说吧。” …… 傅宏军大营之中。 现在,凉州诸雄之中,最摸不着头脑,进退失踞的就是傅宏了。 作为掌控一郡的大势力,傅宏却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他本以为主动对大凉王朝示好,能得到极为热切的回应,毕竟现在他应该是除了魏家堡之外,最先表达归顺朝廷之意的诸侯。 不管是一郡之兵的实际利益,还是给其他的诸侯们作样子,项阳都应该直接接纳他,甚至给予高官厚爵的许诺。 然而,什么都没得到…… 傅宏耳朵里听着魏南乡的如实回禀,心中已经暗生怒火了。 正如项阳所料,傅宏提出的条件似乎诚意十足,但却充满了心机。 但是傅宏自己是不会反省他自己的,他在意的是,大凉皇帝面对他的低姿态和满含“诚意”的条件,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这是在打他的脸啊,这是没有把他傅宏放在眼里! 魏南乡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大儒,傅宏当然不能对他发泄情绪。 好不容易忍到魏南乡回禀完毕,下去休息之后,傅宏狠狠地把手中的佩剑摔在地上,眼睛则看向了他的谋士。 “范鹏!看看你出的馊主意!我傅宏纵横西凉,何曾被人这么轻视过!我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听你摆布!” 谋士范鹏也没料到大凉王朝会采取这样的态度,此时也觉得脸上无光。 “是属下无能,还请主公息怒。” 帐下大将莫吉尔站出来道:“将军!大凉军乃是外人,竟然敢不给面子,让我带上精锐骑兵给他点儿教训,顺便也展现一下我们的实力吧!” “莫吉尔将军说得对,让大凉军知道轻视我们的代价。” “万万不可,诸位将军,万万不可呀。”范鹏大吃一惊,赶紧站出来劝阻。 “范鹏,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将军硬吞下这口气吗?那样整个凉州岂不也会看我们的笑话,越发轻视我们?” 范鹏听到这些武将的无谋之言,心里又是不屑,又是无奈。 傅宏军与祖战军屡战屡败,最惨的时候几乎到了败亡的边缘,除了天水城之外的所有地盘都被祖战抢走了。 而祖战被大凉军重创之后,他们还想着趁火打劫。 不曾想,面对着已经半残的祖战军,竟又是连战连败,被祖战生生恢复了元气,又压着傅宏军痛揍。 若非大凉军再次杀了回来,傅宏焉敢对祖战军主动出击? 就这种表现,还谈什么被人轻视? 现在的傅宏军,只怕早已经成为整个西凉的笑话了。 其实范鹏的智谋水平也很一般,但是他为傅宏献出此计,至少是抓住了最核心的矛盾。 那就是傅宏只能低调发展,等借助于大凉军的威势,壮大自身实力之后,才有资格谈凉州霸业,才不会受到祖战等其他势力的压制。 所以,范鹏绝对不能让他们跟大凉军起正面冲突。 范鹏看到傅宏愤怒的眼神儿,心中极为慌乱,不过他倒算有些担当,即使面对傅宏的怒火,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将军现在虽是责怪我,但还请冷静想想,我军现在若直接跟大凉军翻脸,会面临到什么境地!” 傅宏的表情瞬间僵住,脑海中不由得脑补出非常多的情景…… 傅宏心中也有报复之心,但是有些东西,他不可能骗得了自己,那就是他手下的军队战力,不论是面对同等数量的祖战军还是数量更少却更精锐的大凉军,战力都不占优势。 “那,那你说我们当如何做?” 范鹏长吐了一口气,傅宏这样说,就代表他恢复了基本的理智:“回将军,其实从魏先生的回报来看,大凉朝廷未必把我们的路都给堵死了。” 莫吉尔怒道:“那你说,大凉皇帝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条件!” “依我看来,他很可能是已经洞悉我们的策略,所以才会拒绝。” 傅宏叹道:“这……这岂不是说,大凉军认定我在跟他们耍花样儿?那以后再跟他们打交道,会缺少诚信基础啊。” 莫吉尔听得直想翻白眼。 即使以他的直肠子,也能听得出来傅宏潜在的意思。 感情自家主公,根本就没想要跟大凉军彻底翻脸啊,还在操心着以后打交道的互信问题呢…… 范鹏自然也能听得出来,不过他却是心中暗喜。 范鹏表面不动声色地劝道:“这却未必,魏先生传回的话中,并无一语说及我们的心思,更无斥责之意,显然大凉朝廷在意的并非我们是否有小心思。” “或者是因为那个小皇帝看得明白,当此乱世,就算是我们存着些小心思也是正常的,根本就不以为意,他们真正在意的是我们会怎么做,会继续开出什么条件来打动他们。” 傅宏听得连连点头,也觉得范鹏说得有理。 大凉朝廷那个小皇帝,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在乱世打滚,带着大凉王朝一步步稳住脚跟而且发展壮大的英才,岂是天真之辈。 不过,他又皱起眉头。 “这样说来,我们若要重新跟大凉军搭上关系,又要让那个小皇帝满意,要提出什么条件,我们岂不是真的要吃大亏?” 傅宏的所谓“诚意条件”根本就是耍心机,他将来借助于大凉军的实力发展壮大之后,是不是要遵守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然而大凉皇帝如此精明,想要让他心动,只怕要实打实地拿出利益,这就让傅宏无比心疼,而且也担心会不会真的被大凉军借机掌握住他们的命脉,使得以后傅宏完全没有跟大凉王朝翻脸的底气。 范鹏微微一笑,点醒自家主公道:“主公勿虑,我们已经向大凉军表明了态度,不管他们接是不接,至少不会把我们视为敌人,不会把我们视为最紧迫的威胁。” “那么,只要我军与大凉军有着共同的敌人,就不需要担心受到大凉军的侧面威胁,这就使得我们可以从容利用大凉军。” “不论大凉军进攻哪一方势力,我们都在旁策应作战,若有苦战,就让大凉军顶大前面,等大凉军得到胜利,我们只管从另外的方向进攻,顺手接收成果,壮大我军的实力便可。” 傅宏听得怦然心动,却又将信将疑。 “范鹏,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吗?大凉军真的不会来攻?” 傅宏的心里非常忌惮,他也是见证过大凉军骑兵的冲锋能力的,假如他真的放松了警惕,却又受到大凉军的侧面突袭,大军危矣! 范鹏极有自信地道:“请主公放心,属下有十足的信心!” 莫吉尔不屑地看了范鹏一眼,不过口头上倒是支持他的意见。 “将军,大不了咱们先在侧翼放一支兵力,严密监控着大凉军的动向。” “目前我军已经主动向祖战发起了突袭,箭已离弦无法收回,只要大凉军一日没有主动对我们发起进攻,我们都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莫吉尔所说的话点中了关键,一切的分析都没有价值,既然他们已经出兵,那就只能一道路走下去! 傅宏再想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得正是!老子就不相信了,跟祖战在凉州争了大半辈子,真的会输给他。今日,我们就把注押到大凉军的身上!” …… 傅宏军在心里盼望着大凉军能打得更激进一点儿,早点儿与祖战暴发正面冲突,好给他们捡便宜的机会。 但是,当他们看到大凉军的真正动向之后,却吓得魂飞魄散。 大凉军的确激进出兵了,但是他们未免也太激进了吧? 八千骑兵,竟然没有正面进攻金城,而是绕了半个圈子,先行劫掠起了金城更南方的大片马场与小型坞堡。 从表面上看,项阳这样的决策是有逻辑的。 因为祖战看起来打定主意守城不出了,他们很难在野外作战中得到机会,以八千骑兵的兵力,也不可能强行攻城,所以绕着金城一圈,把祖战在外围的产业利益全都清掉,最大程度地削弱敌人也是个好的选择。 第164章 南部之战 问题是祖战军也有可能是故意示弱呀,他们是自己将大军收拢回城池之中,在实力上,祖战军并没有遭遇什么挫败,还保存着绝对的主力! 现在大凉军直接绕到金城的南边,他们自己的后退之路等于被金城隔开,而且傅宏现在想要跟他们配合作战都不行了! 傅宏对着大凉军的方向破口大骂,他打了大半辈子仗,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项阳这么疯的主帅呢。 此时,若祖战大军突然从金城杀出来,不管是背袭大凉军,还是直接全力跟傅宏的主力决战,都有可能瞬间逆转战局呀。 …… 傅宏猜得对,项阳就是故意要给祖战这次机会。 以正常的战局发展,祖战恐怕是不会踏出金城一步,就等着他们攻城好了。 现在,祖战连金城以南的利益都保不住,他们与外界的连络将被完全断绝,难以与外界的援军配合。 再者,现在大凉军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试想谁能忍得住不进行反击? 祖战果然动了。 他本身也是不甘于坐以待毙的性子,正面与大凉军硬拼,让他有不小的顾忌,但若有更大把握取胜,他也不会错过。 傅宏军与大凉军两个方向的选择,最后祖战选择了大凉军作为截击的目标。 金城南边城门大开,祖战军的主力出城,因为本身就是以骑兵为主,直接就能以极快的速度向南方扑杀而去。 傅宏大喜过望。 现在他不再埋怨于项阳的莽撞指挥,反而要庆幸他的选择。 祖战的主力已经南下进攻大凉军,两虎必定相争,那就意味着再无力量能牵制住他的主力。 莫达尔等人赶紧劝说傅宏,立即进兵。 老天爷赐下的机会,岂能浪费。 现在金城空虚,只要他们进攻,得胜的可能性非常大,风险则很低。 如果他们现在还在浪费时间,坐等大凉军与祖战军分出了胜负,那时就不再有好战机了。 傅宏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在心里下定决心。 “好!立即集结全军,准备向金城杀过去,一路上不论遇到什么敌人,全部歼灭!” 傅宏的军队也是以骑兵为主,也有不少的兵军能投入到攻城战中。 “命令天水城立即把攻城器械运到前线来,攻城之时必须要有器械之助,打破城墙防线。” …… 金城郡南方,项阳带领着八千精锐迎风而立,看着远处一支十人队的骑兵由远奔近。 “禀陛下,祖战军已经出兵,集中了三万兵力向我们杀了过来。” 听闻此言,项阳等高层的眼中射出欣慰的神色与强烈的战意。 “还好陛下的用心没有白费,我们总算能跟祖战军在野外交手了。” 孙月影提出问题道:“但是祖战军未必会与我们决战吧?我军绕行到了金城南部,与后方的联络被隔开,敌人或许会完全隔断我们的归路,时间拖得一长,我军必定溃散。” 大凉军自然是百战精锐,但是,天下再精锐的军队也需要后勤供应,长时间地客乡作战,地处荒凉又被断掉后路,山穷水尽之下,总会溃散的。 只是因为精锐的程度不同,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 同时,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随着时间推移,必定会影响大军士气。 项阳笑道:“正常情况下,祖战军必定会采取游斗之法,但是不要忘记,他们可是受到傅宏军从另一边的夹攻啊。” “祖战既然要主动出动,那就只能采取速战速决的办法,拖延时间日久,他就不怕被傅宏军强攻他的金城吗?” 孙月影和易秋娴都露出信服的神色:“原来如此。” 他们不接受傅宏的条件时,就曾经私下商量过,都认为傅宏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不管朝廷是否接纳他,他都得跟祖战死磕到底,而且要盼着进行能胜。 一旦大凉军败退,他不可能期望着祖战哈哈一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 要想避免被祖战报复,现在就必须把祖战势力按死,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接下来祖战军的动向却并没有像项阳预料般地先去。 三万主力南进,却没有急于寻找大凉军决战,而是分出部分兵力真的要截断金城外围的南北交通。摆出一副要把大凉军困死在这儿的架式。 凉州南部,虽然也能与汉中相连,但是其中的山路更加艰险,粮草运输非常难,何况大凉王朝掌控汉中的时间还短,主要力量在于打通关中至关中之间的道路,汉中至凉州间的道路依然是原来的样子。 项阳不可能在这时依赖于汉中的支援,必须再想办法调动祖战军。 “大家不要急躁,再等等看。” 项阳现在的声音依然比较沉稳,让大家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 “陛下,我们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现在祖战军刚刚截断我军后路,这种阻断还不算太坚固,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想反击的话会越来越难的。” 项阳看到许多将士正在看着这边的方向,故意提高声量道:“你们所担心的,其实就是怕我军无法直接击破祖战军,被他们一直拖在金城南部。” “但是在朕看来,什么祖战军,土鸡瓦狗尔!我军只要出击,必能一击而破之!” 项阳在任何时候都非常注意着将士们的士气状态,同时也是通过言传身教,让其他的将领学习到,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着“乐观主义精神”。 “你们要通过表面看穿本质,不要被祖战的手段所蒙蔽,我断定,祖战的心里已经抱着主动出击的想法,只看他何时会杀过来而已。” “如果我们一定要做反应也要装出被祖战的举动搞得非常慌乱的样子,让他觉得我们的士气已经受到影响,更加放心大胆地向我们进攻过来。” 众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虽然大凉军出战至今,很少通过“示弱”的手段来引诱敌军,但是他们可见得多了士气崩坏的“敌军”,想要学个几分出来还是很轻松的。 大凉军派出了几支小股骑兵,“盲目”地向着祖战军杀了过去,但毫无意外地,全都被祖战军给挡了回来,而且退走的样子非常狼狈。 同时项阳还带着大军绕圈子,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不想跟祖战军的优势兵力硬拼,想要找出一条新的通路回到北方。 祖战军通过这些细节,判断出大凉军应该是真的慌了,终于开始向南进兵,想要趁着大凉军士气低落的时候直接将他们击溃。 祖战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傅宏军的呀,否则的话,他们最聪明的选择是继续拖,一直拖到大凉军自己粮草用尽崩溃的时刻。 项阳暗中一直派着探子监控着他们,祖战一动,他也立即领军再往南行,大凉军似乎是在做避战之举,更加验证了祖安军将领的猜测,让他们追得更加放心。 从表面上看,大凉军已经被祖战军压制住了,实际上,项阳是在挑选对他们有利的战场。 只要祖战的大军出击,目标就是消灭他们这八千骑兵,只要能追踪到大凉军的位置就不会放弃的。 当然了,项阳也不可能直接逃入更南部的山区之中,那样祖战军只要不傻都不会再追击了。 项阳所挑选的“有利地形”,其实也就是一处比较长的缓坡而已。 大凉军提前占据着坡上的位置,两军不论在任何距离上,只要摆开阵势互相对冲,那么大凉军将占据小小的优势,在开战之初,这一点优势将会造成极为长远的影响。 祖战军一直紧追不舍,前方的探子发现了大凉军停止奔跑,立即也意识到大战将至,所以他们也减缓行军的速度,休养马力,让战马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大军列好阵型,开始缓步推进。 虽然在单兵战力上,祖战军与大凉军有着较大差距,但不得不说,过万的骑兵数量排阵而行,从视觉上就有着极为强烈的震撼效果。 若是一般的步军士卒,单是看到这一幕,就会先对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还好,大凉军的将士,已经看惯了敌军的大场面,早就有了心理抵抗力。 项阳站在坡顶的最高处,看着向他们逼过来的祖战军,眉头却渐渐皱紧。 “奇怪,祖战军的数量似乎不太对呀。” 易秋娴也发觉到这一点附和道:“陛下,需要提防着敌军分兵,从侧翼突然对我们发起突袭。” 若是正面交战,他们八千骑兵会全部冲杀上去,若是无法快速击溃敌军一部,抽调回部分骑兵警戒,那侧翼突然杀出敌军骑兵,会让他们极为被动。 项阳却摇了摇头:“我们自然要提防侧翼,不过祖战分兵,只是为了从侧翼突袭吗?” “以地形而论,我们占据高处,视野会更好,他不论是从哪个方向杀过来,都会先被我们发现才对。” “祖战虽然没什么才能,但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应该忽视吧?” 第165章 兵力不足 项阳一说,易秋娴和赵泉也觉得心中生疑。 不过大战即将开始,也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分析了。 现在只能先按照易秋娴所说的,尽量提防侧翼的突袭,不要给祖战军可乘之机。 项阳留意到,祖战本人并没有在前方的敌军阵中,更加印证了他的疑虑。 现在在大军之中主持的,正是金城的异族大将莫吉尔。 莫吉尔手持一根分量极重的狼牙棒,等到两翼的军队到位之后,狼牙棒一挥:“诸军进攻!” 数量多达一万八千骑的战马同时开始起步,慢慢加速的同时,也在积蓄着气势。 莫吉尔谨记着将军以他的叮嘱,当大军露面之后,不给大凉军太多的思考与反应时间。 果然,大凉军也只能被迫行动,提速。 骑兵正面对决,兵力的多少未必是决定性的因素,但是骑兵的速度却直接决定着战场胜负。 当祖战军开始提速的瞬间,大凉军也必须做出相应的应对,一旦落于后手,没有足够的空间提速,那再精锐的骑兵也会被敌军冲垮。 项阳将一切战场外的因素全都摒除于脑海之外,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大战之中。 他们虽然是晚起步,但因为处于上坡位置,再加上大凉军的精锐程度,还是在接触战之前将速度提升到最高,而且胜过了下坡处的敌军。 两支大军直接碰撞在了一起,激起惨烈的血之流花。 因为大凉军的数量处于劣势,所以不能完全展开阵型来跟敌军对撞,那样就显得他们的阵型稍微薄了些。 所以,项阳采取了锥形阵,强行切开敌军的阵型,将敌阵割为两截。 这种战术收益极大,但是风险也非常高。 要知道,在刚刚接战之时,大凉军是占据着上坡的优势,但是,在向坡下冲锋过之后,他们与敌军的位置会互换。 如果他们无法将敌阵割裂开的话,大凉军将要在坡下的劣势地形,如果祖战军能更快地转身,会从坡上对他们发起反冲锋。 项阳依然坚定地选择了这种战术,而且他自己就冲锋在所有将士的最前面! 以大凉军之精锐,又占据坡上之利,若是无法在第一个回合就把敌阵冲得混乱,那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此以少战多,还不如趁早回家呢。 莫吉尔本来是自恃武力,不太把大凉军放在眼里的,但是随着两军越冲越近,莫吉尔开始感觉到巨大的夺力。 前方的骑兵人数比他的手下更少,但因为地势的有利,却给他泰山压顶般的感觉。 而且,祖战军的中军阵势虽是最为“厚重”,投入了最多的兵力,却还是不可能跟敌人的“尖锥”阵型相比。 心中的危机感让莫吉尔没有逞勇,选择了自己避开大凉军冲锋的正面,希望手下将士能顶得住。 就是这样的指挥,使得祖战军的士气更加落于下风。 “杀!” 刚一接战,大凉军就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 项阳经过了长期特训,现在对于长兵器的掌控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大军冲阵之中,其实还是长兵器比较占便宜,横扫一大片,而且兵器的分量也是一般的敌军将士无法抵挡的。 项阳一马当先,以重兵破开敌阵,强悍的臂力与力量使用的技巧,直接把敌军两名勇将扫飞下马。 后面的亲卫完全护在项阳的身旁,将两旁的明枪暗箭全疗挡下,保着项阳全力向正面进攻。 骑兵的速度转化成的冲击力,完全洞穿了祖战军的阵型,压着他们不断地后退,向两侧散开,若是来不及散开的,直接连人带马一起挤倒。 在战马的撕鸣声中,他们被直接踏为模糊的血肉。 本来应该是大军最强的中军,直接被大凉军给打蒙了,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项阳亲自冲杀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感觉到前方压力一轻,他顺利地杀穿了敌军阵型,将祖战军分割为两部分,左右无法呼应。 项阳没时间欣喜,重新提起马速,带着大军在一处半坡较缓的地形上进行转向,不能给祖战军喘息之机,立即发起第二波的冲锋。 莫吉尔虽然在见识到大凉军的冲锋气势之时,心里就有了准备,这一战恐怕不太乐观,依然没想到他手下的将士会这么快就落于下风。 因为敌军集中了兵力,采取锥形阵,使得祖战军两翼的军力无法在第一时间发挥作用。 本来,若是他的中军能坚持住,那么两翼的军力就能完成包抄,通过后面的冲击,形成战场上的优势。 但是敌军一个冲击就把他的大阵割成两部分,让祖战军难以快速转向。 而提前完成转向的大凉军现在已经从背后杀过来了。 因为军纪不够严明,落在最后面,也是离大凉军距离最近的将士,甚至自行逃散,不敢成为大凉军冲杀的正面。 他们却没想过,自身的动作影响的并不只是自己。 他们不想正面成为敌军冲杀的目标,其他人又岂能愿意? 更中间的将士,也是有样学样,暂时避开了正面,向两侧避去。 他们还真不是逃跑,这些将士打的主意是趁着大凉军全力冲锋之时,从两侧进攻,牵制住大凉军的兵力。 与第一波冲锋不同,现在大凉军可是从地势较低的坡下发起冲锋,其冲锋威力远不能跟第一波冲锋相比呀。 所以,后面的将士应该能多坚持很长时间,再加上他们从侧面发起进攻,必定能缠住大凉军,为另一侧的友军创造机会。 但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退避,那谁来挡住敌军冲锋? 他们的避战举动,只会大大削弱己方的士气,更何况,经过了大凉军第一轮冲锋之后,他们本来就已经陷入了大范围的混乱,防守能力已经远不如刚刚迎着敌军冲锋的时刻了。 “杀上去!” 局面的巨大劣势反而激起了莫吉尔的凶性,现在整个战场上最精锐的将士就是他和亲卫们了,也只有他们才能挽回局面。 莫吉尔与他的亲卫队数量虽然不多,但能抢到侧面的优势。 莫吉尔不需要从正面挡住大凉军,只要顺利从侧面进攻,就能影响到大凉军速度,没有了速度,敌军冲击之势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然而,项阳时刻注意着整个战场上的动向。 即使他看到莫吉尔的兵力不太多,也不会给他机会,手一挥,从主阵之中分出了三列骑兵转向迎着莫吉尔杀了上去,而且为首的竟然是一员女将。 莫吉尔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大凉军,竟然派一个女子跟他对战? 不可容忍啊! 莫吉尔手中狼牙棒挥动,在战场上他可不会有怜香惜玉之心,准备一棒子砸下去,就先把敌军主将砸下马,后面的敌军必乱。 迎着莫吉尔的亲卫队杀过来的,当然就是易秋娴了。 论起武艺,易秋娴的确不是莫吉尔的对手,甚至连马术也有所不如,但是她的指挥与手下的骑兵素质却胜过了莫吉尔。 莫吉尔一棒砸了下来,突然从两侧伸出两柄长刀,恰到好处地架住了他的狼牙棒砸下的方向。 因为狼牙棒乃是分量极重的兵器,即使以莫吉尔的天生神力,使用起来也会影响到速度,给了易秋娴的亲卫招架的机会。 不过,莫吉尔的力量再加上狼牙棒的分量,也不是那么好招架的。 两名亲卫脸色一变,手中的大刀被硬生生地砸了下来。 好在易秋娴本来也没有正面硬冲,她自己难以冲破莫吉尔的阻挡,所以直接轻快地一拨马首,向另一侧跳了一下,恰好避开了莫吉尔的狼牙棒。 莫吉尔心中又怒又恨。 因为刚刚全力砸下,破开敌军两名亲卫的大刀,所以招式已老,无法变招横扫,否则的话,刚刚那一击就能砸中易秋娴的战马。 两军对冲,战马交错只在一线之间,莫吉尔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了。 易秋娴轻巧地避开了莫吉尔的正面,其他的敌人就挡不住她了,她快速冲杀,破开敌军阵型。 虽然在整个战场上,大凉军的数量比不过祖战军,但是,在这里,大凉军分出的兵力却远胜过莫吉尔与他的亲卫。 所以,后续兵力持续冲上来,莫吉尔别说想要转身追杀易秋娴,他自己都应付得险象环生。 唯一的这支生力军被挡住,更加没有人能阻挡项阳的脚步了,他快速冲锋,又一次把祖战军的侧翼冲杀为两截。 而且,因为祖战军部分将士自作主张地避开,使得他们的阵型全乱了,整个战场上,还能保持着编制的祖战军屈指可数。 失败的阴影已经笼罩在莫吉尔的心头,让他心情郁郁。 以他的性格,就此认输绝不甘心,不过若强行坚持下去,非但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只会白白增加己方伤亡而已。 “娘的!撤退!” 莫吉尔想到了临出发之前祖战将军的叮嘱,即使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项阳又完成了两次冲杀,正犹豫着到底是继续保持阵型冲杀,还是稍稍分散军力追杀乱军,尽可能多地造成敌军伤亡,没想到祖战军直接放弃了抵抗,撤走了。 第166章 傅宏的美梦 “哈哈,祖战军怕是已经被我们杀破了胆吧?两万骑兵就这么退了,比上次他们交手时还要更容易啊。” 项阳皱着眉头,一边看着祖战军败退的样子一边问道:“我们派在高坡上警戒的士卒有何旗号,是否有其他敌人正在接近中?” 手下亲卫报告道:“回陛下,并没有,山坡上的旗号显示一切正常,祖战军似首只派了这一支军队前来。” 易秋娴冷哼道:“那就说明祖战太过轻视我军了,虽然这一战是接近两万骑对我们八千骑,但若以作战能力来说,他把兵力再翻一倍,才有跟我们正面一战的实力。” 从刚刚大凉军骑兵的表现来说,易秋娴所说并没有夸大。 而项阳疑惑之处正在于此。 “祖战并非初次领兵的雏儿,之前也跟我军交过手,怎么也应该知道玄甲军的实力吧?他之所以派出这点儿兵力,恐怕是有什么原因的。” “而且,敌军退走的时机也稍早了点儿,虽然他们的阵势已乱,不过兵力折损还不算太严重,若是想办法缠住我们,陷入完全的乱战之中,反而更容易发挥兵力的优势。” 孙月影这时在几名骑士的保护下,从坡顶奔了下来,美艳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陛下,我们打赢了,刚刚我大凉军将士实在是太勇猛了!” 项阳苦笑,把刚刚的疑惑向她分享着。 孙月影也跟着疑惑:“我在坡上之时,的确没有看到任何的军队靠近啊,这一次祖战必定只派了这一支军队。” “据我们的情报,祖战军的总兵力大约在五万人,扣掉两万还剩下三万,而且他还要分兵守金城呢,剩下能动用的兵力,应该不足以击败傅宏吧?” 刚刚项阳与易秋娴也正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祖战会不会半路就改变选择,又进攻傅宏去了。 但是,他手上的兵力是真的不足才对。 祖战军打不过大凉军,但是相对于傅宏军,还是能占据优势的,不过这种优势也是有限度的。 傅宏南下进攻,也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带着足足三万五千以上的主力! 而祖战军能调过去打傅宏的兵力,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人。而且祖战还要求取速胜,哪怕是稍战优势,但若无法速胜傅宏,打成僵持之局,就会让大凉军成为最大的赢家。 想明白这一层,易秋娴与孙月影又松了口气,把这种可能性排除了。 “或许,祖战就是临时遭遇了什么意外,只能派出两万兵力吧?我们若是追上去,说不定就能搞清楚了。” “正是,只要追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一头扎进敌军的埋伏圈就行。” 易秋娴又临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以这支军队的战败作为诱饵,后面更多的兵力设伏。 虽然这里一片荒漠平原,根本不适合设伏,不过这时候嘛,自然要防备各种可能性啦。 就在这时,赵泉突然缓缓开口了。 “陛下,我们不能就此断言祖战军能动用的兵力。” “嗯?” “末将从军之前,就曾经在凉州呆过,这里的势力与异族之间有着非常深的关系,他们是有机会说动异族插手战局的。” “而且,陛下您不是也说过,那些马匪背后支持的势力非常庞大,不见得只有一股势力支持吗?说不定他们之间可以互相串联。” “傅宏选择的是借机打击祖战军,借机报仇,但肯定也有对我军进入凉州充满警惕的势力,他们跟祖战可是天然的盟友啊。” 项阳立即称赞道:“赵泉的眼界果然很宽,没有被一时的战场限制住。” “我刚刚也是想到这一点,祖战的异常举动必定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因素,比如说得到强力的外援。” “而且大家也可以想一下,上次我军杀入凉州之时,分明已经重创了祖战军,但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而且反过来压制了傅宏,正是他拥有外援的铁证!” 易秋娴与孙月影同时警醒过来。 “那傅宏的情况岂不是很不妙?他若是误以为祖战全力对我们出手,必定会趁虚进攻,那反而会落入祖战军的阴谋之中。” 项阳立即下令道:“所有将士集结,不要管那些俘虏和受伤的战马,全速向金城杀过去!” 易秋娴大吃一惊:“陛下,还是要谨慎啊,这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说不定祖战军本来就只是想设伏伏击我们啊。” 项阳道:“就看金城的地形,这种可能性极低,速速行动,迟则不及!” 大凉军快速北上,果然一路上都没有遭遇任何所谓的“伏击”,看起来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但如此,他们还追上了一部敌人的溃兵,轻松将他们全部歼灭。 大凉军虽然已经快速警醒过来,而且第一时间就向北飞奔,但还是晚了一步。 …… 傅宏等到了攻城器械到位,立即就组织着全部的兵力,对金城发起进攻。 傅宏的探子无法搞清楚金城南部的情况,但是他却探查到许多的祖战军正在布置想要阻断大凉军北归之路,所以他才要进攻得更加急切。 大凉军未必能缠死祖战军,说不定祖战军接到他进攻金城的消息后立即就摔兵回援,所以傅宏要以雷霆之势压制过来,在祖战反应过来之前先抵定大势,最好能直接攻破金城,让他率军回援都无所作为。 金城虽然也是一处郡城,但是凉州之地的城池比较残破,郡城虽然好一些,但也没有太多的防御能力,最关键的防守,还是要靠人。 现在人员空虚,就是祖战军露出的最大破绽。 傅宏觉得老天爷真是太眷顾他了,送上这样一份大礼,只要拿下了金城,他就掌控了半个凉州东部,即使祖战还有残余的军力,又拿什么跟他斗? 到那时,就算是大凉朝廷依然不接受他又如何?有本事大家正面拼一下好了! 傅宏军从进攻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了敌军的抵抗力量不足。 金城的城防虽然一般,但是面积摆在那里,每一段长度上总要分布足够的兵力才能完成防守。 现在金城一共只有一万余兵力,自然不够分配。 再加上,他们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打过守城战了,相对于中原之地的士卒,他们对于守城没什么心得。 而且金城之中,没有太多的守城器械。 唯一能给傅宏军造成威胁的,也就是弩箭弩机,但却严重缺少防守用的石块木块等。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傅宏发起突袭战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种时候,双方都要比拼手下将士的数量以及勇猛。 论起将士的精锐程度,傅宏军是无法与祖战军抗衡的,但是傅宏军中亦有勇猛之士。 傅宏命令他们分散在各处的长梯抢登处,从不同的城头冲上去,在城墙上与敌人撕杀,争取早日打开局面。 交战首日,他们并没能攻破城池,但是在伤亡交换比上,作为攻城方的傅宏军竟然没有落在下风。 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成绩了,然而傅宏却并不满意。 他这次进攻金城,是偷袭战啊! 此战他能取得一定的优势是早就想到了,这点儿优势在祖战军回援之后将化为乌有,他需要的是抢时间,一定要在祖战回援之前攻克金城呀! 所以,傅宏作出了大胆的决策,下令进行夜战! 夜战攻城,他并不是疯了,而是欺负金城之中没有太多的兵力,他们不可能从城门绕出来进行偷袭。 而且作为守城方,他们在夜战之中也会发生一定的混乱,若是引发什么火灾之类的,那对于攻城可是有极大好处的。 在傅宏不计代价的进攻之下,金城守军的伤亡非常巨大,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坚持不住,露出了危局。 傅宏又是担忧,又是兴奋,他已经看到大获全胜的希望了,把手头上所有的军队都押上去。 “兄弟们,只要破城,必有重赏,祖战老儿积累多年,都是兄弟们的!” 傅宏不管自己平时是怎么做的,这种关键时刻,还是懂得下大本钱,给将士们鼓足勇气的。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将士们真正的想法。 因为傅宏以前也曾经下过这种许诺,实际上,却并没有兑现。 所以现在他的话根本就没有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所有的将士反而在内心嘲笑,现在他们只要能得到“应得”的奖赏就足够了,至于傅宏的许诺,几乎没有人信,除了他的亲信将领。 “胜利了,胜利了!” 傅宏闭着眼睛,双拳紧握,似乎已经开始感受着胜利的滋味了。 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手下慌张的声音。 “主公!大,大事不好!敌军,敌军的骑兵!” “什么?这时候回来了?大凉军真是太没用了!”傅宏猛地睁开眼睛,鼻息变重,脸色忽明忽暗。 “可恶,明明就差一步就赢了,立即把我的亲卫派出去,还有备用的骑兵,全都派出去,挡住敌人,只要能挡住三个时辰,金城就是我的了。” “主公,快逃吧,这次回来的是祖战军的主力啊!” 第167章 一线生机 傅宏刚刚还在品味胜利,现在却已经职坠冰窟,感觉到末日的边缘。 “怎么可能?大凉军就在南边,祖战怎么可能将大凉军置之不理全部回援?大凉军在做什么?他们难道不会追击吗?” 傅宏回想起上一次的大凉军表现,他绝不相信大凉军是这么好应付的。 再回想到大凉军对他竟然没有接受投诚的作法,他不由得升起更大的恐惧。 会不会大凉军跟祖战已经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那样的话,他们是故意作局,让自己前来攻城? “将军,将军!您快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那个跑过来传信的亲兵看到自家主公竟然呆住了,而敌军在不断逼近,急得大声吼叫把傅宏惊醒过来。 傅宏惨然一笑:“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赶紧退走,让所有的骑兵都顶是上去,掩护主力撤退!” 傅宏现在已经不敢再抱侥幸心理了,大败已经不可避免,哪怕他真的强行攻下金城,但是敌人完全会在他立足未稳之时发起反击,再把金城给夺回来。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避免失败,而是能带着多少军力逃回天水。 之后,就轮到他依靠着城池来对抗祖战的大军了。 “是!” 傅宏下令之后,背后仅余的一支骑兵被派了上去。 但他们的数量只有三千之数,再加上傅宏的亲兵,也不到五千,而祖战这次回援的骑兵有足足两万。 其实傅宏之前如果不是全力攻城,不顾伤亡的话,祖战的两万骑兵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祖宏也不敢不顾一切地发起冲杀。 现在,只要他们击溃这五千骑兵,就能迎来前所未有的大胜。 祖战在这时,也犯了轻敌的亏。 他其实一直有严密监控着金城之战,自然知道傅宏下了血本,现在正处于元气大伤的地步。 虽然金城的反击力量不足,并没有给傅宏军带来太大的人员伤亡,不过他们的大军必定疲惫不堪。 这就更让祖战急切于击破他们唯一的五千骑兵,只要击溃他们,不给傅宏军喘息之机,那这一战他们绝无翻脸之机。 祖战稍一犹豫,决定还是由主力绕到金城之外,直接发起冲锋,把傅宏军打成溃兵。 他们不是派了五千骑兵过来阻击自己吗?那他祖战也派出五千较弱的骑兵应对,只要缠住对方,就没问题了吧? 就是这样的想法,让祖战军差点儿刚一接战就吃了个大亏。 祖战虽然早就有意设计傅宏,但是为了避免被发现马脚,他们故意带着大军躲得远了一些,不给敌军探子发现他们的机会。 所以,为了达成出击的突然性,一路急行至此。 相反,傅宏虽然在大势上落于下风,但是他派出来的这五千骑兵,都一直在养精蓄锐,不论是人员还是马力都处于巅峰状态。 而且,祖战派出的乃是弱军,而傅宏的阻击大军中还包括着他自己的亲军,这些因素加起来,使得两支骑兵刚一接触,祖战军的五千骑兵直接落入了下风! 还好他们虽败,却没有直接被傅宏军把阵势冲个对穿,勉强维持着阵型步步后退,死命地缠着这支敌军,等待援军。 祖战接到消息大吃一惊,同时暗自庆幸。 这时侯他也不敢再只顾着追击从金城退走的敌军。 若是分出侧翼的骑兵真的被击溃,他不但在战场上少了五千骑兵,而且侧后方就会受到敌军的直接威胁! 傅宏如果被带出了血性,死命地挡住他的第一波冲锋,那么侧后方这五千骑兵足以改变战局呀。 祖战看了看自己手下剩余的骑兵,有点儿后悔分给莫吉尔太多兵力了。 只有一万多人,他又咬牙分出了五千,无论如何,侧后方都不能出差错,那还关系着他们的退路。 之后,祖战咬牙带着剩下的不到一万骑兵再杀了上去。 这个变故也让傅宏有些意外,这到底算是个好消息,傅宏立即改变了主意,不能让大军全速向着后方逃去,而是直接进了营寨。 虽然他们设下的大营比较简陋,但也能起到阻击的作用。 说到底,祖战现在手头上连一万骑都不到,第一波冲锋虽然难挡,但威力已经大减,靠着营寨挡住他的冲锋之后,这一战谁胜谁败也很难说呀。 金城之中残余的军队已经不多了,伤亡非常大,几乎无法对祖战进行支援。 特别是,看到祖战“只能”带着两万骑兵回援,说明大凉军还是牵制住了祖战啊。 虽然不知道祖战是用了什么手段骗过大凉军,但傅友相信,祖战剩下的那些骑兵绝对不可能轻易脱离杀回战场。 “呵呵,也就只有两万骑兵而已,老子就算是有了一些伤亡,手头上至少也有三万兵马,打成持久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傅宏最担心的是大凉军跟他们也是一伙的,其次就是祖战军的兵力压过他。 现在,两种担忧全消,他可以以优势兵力与祖战的两万大军对抗,只要攻城部队稍作休整,恢复些体力,那傅宏甚至有信心将祖战正面击溃。 “那样的话,金城就真的变成一座孤城,再无支援了。” “嘿嘿,祖战你个老狐狸,万万没想到也会落于这样的地步,之后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逆转战局的机会。” 傅宏站到了大营之前,大声吼道:“众人莫慌,我已经接到确切的消息,这次杀过来的敌人只有数千骑而已,我们现在还有两万多人,怕个鸟啊!都进营里,我倒要看看,祖战的骑兵要怎么冲过我们的木栅!” 傅宏的喊声还是有用的。 大家都知道,傅宏自己是比较怕死的,若是战局真的劣无可劣,他一定第一个选择逃回天水。 既然连傅宏将军都还有勇气与敌人交手,那就说明他们至少还有一战之力。 傅宏与祖战交手多时,而且多是以祖战主攻,所以两军之间也积累了不少的仇恨,大家也想着借助此战一雪前耻。 当祖战的大军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依然没有恢复体力的将士们心里反而更加稳定了。 骑兵的威势虽然吓人,但他们在凉州,也算是见得多了。 重要的是,祖战的骑兵真的没有那么多呀,这数千人,就算是硬冲过外围的木栅,他们就以弓箭迎敌,等他们杀入营中,又能有多少人? 大营的地形虽然并不险要,但是能先摆上各种障碍物,使得敌军的骑兵无法展开阵型,这样他们反而能展现出兵力上以及对于地形了解的优势。 祖战脸色铁青地看着傅宏军的选择,没想到自己的设计最后竟然发展成了这副样子。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底气发起正面进攻了,一旦有所失误自己被缠在大营之中,他的骑兵想要逃开都很难做到。 “骑兵之要,在于速度,万不可与敌死战。”祖战勉强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哼,那就让他们呆在这里当乌龟好了,所有人跟我转向!” 祖战不敢杀入大营,但是傅宏的军队并非全都缩在营中啊。 他看出来了,最后时刻被傅宏派出来的那支骑兵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现在已经被自己一万骑兵缠住,想逃都逃不了,只要把他们给灭掉,同样等于重创傅宏军。 傅宏看到祖战转向,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五千骑兵。 他的指挥水平虽然不如祖战,但是跟祖战交战不知多少年,只要看祖战翘翘尾巴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过,傅宏的心里没有半丝波动,那五千精锐,死了也就死了! 最重要的是,他在大营里的主力能保存下来就够了。 所谓精锐,本来就是在战场上杀得多了就行,三万骑兵可是自己的本钱啊! 本来以骑兵的特性,哪怕是一万骑兵进攻五千,也不见得能将歼灭,但有了祖战亲领的精锐加入,直接把傅宏军的五千骑兵全灭。 之后,祖战再想办法对付傅宏军缩在大营里的精锐。 时间拖得越久,不但傅宏军能恢复元气,而且另一边的大凉军也更容易击败莫吉尔的军队。 虽然莫吉尔在离开之前,他已经耳提面命,告诉了他应对大凉军的策略,不要跟大凉军硬拼,只要战事不利就立即领军后撤,保存元气为先,但他还是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好在祖战还有别的招数。 这里离金城太近了,他完全可以把金城之中的器械推过来。 而傅宏军的器械反而全都丢在了金城之下,来不及撤走。 现在他们可以单方向以着傅宏军的大营进行攻城。 傅宏军如果还是缩在大营里面,那就等着被他们先以远程兵器造成巨大的杀伤吧,这种杀伤效果,也会影响到傅宏军的士气。 傅宏军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杀出大营与祖战军决一死战了。 傅宏将所有将领聚集起来,冷哼道:“祖战那小子反应不慢,竟然知道动用攻城器械来对付我们。你们说,我军应该如何?” “将军,我们可不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大营里被敌人活活砸死啊,现在我们的兵力占优,干脆杀出去灭了他们!” 第168章 又上当了 “就是,之前我们是要攻城拿下金城,现在则是正面打败祖战就好,不管是为了什么,祖战的兵力不足,这也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呀。” “是啊,将军,不要犹豫了!” 傅宏听到大家的请战之心,心里遗憾,又满意。 若是祖战的反应慢一点儿,再给他两天的时间,就能让疲惫的众军恢复到全盛时期,现在出击,他们虽然同样拥有兵力优势,在体力上却处于劣势呀。 罢了,军心可用,那就不能浪费,若是真被祖战的大军用投石机轰上两天,体力是恢复了,但是士气有可能就崩了。 再者说,只要祖战军用器械把他们外围的木栅给砸掉,照样能从外围发起进攻,而且进攻的主动权也掌控在敌军手中。 傅宏此时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祖战既然兵力占有劣势,为什么这么多动作,都像是急着把他们逼出去决战一般。 祖战似乎在惧怕着什么,又似乎有什么极大的倚仗! 两支冤家大军,又要全力分出胜负了。 傅宏为了避免已经占据地形优势和阵势优势的祖战军趁着他们出营的时候就发起突袭,杀出去的第一队骑兵就直接向着祖战的本阵冲了过去。 祖战冷笑一声:“终于还是杀出来了,而且还知道先放只饵,傅宏的指挥也算是有点进步了啊,去解决掉他们!” 最先杀出来的千人队,当然不可能对祖战的近两万本阵造成动摇。 祖战直接派出了三千骑兵应战。 祖战军在精锐程度上胜过傅宏军,现在又有兵力的优势,三千骑兵很快就把这千人队杀散。 傅宏军的千人队也打得很坚韧,坚持了不短的时间,但眼看不敌之后,快速分散为零散的骑兵向着各个方向奔逃,不让敌人有集中追击的机会。 借着这一点时间,已经有六千多的骑兵杀出了大营,在祖战军的正面列好了阵营。 他们采取守势,并没有再急于进攻祖战军,只是为了挡住祖战军为后续的大军争取时间。 祖战则不跟他们客气,立即下令大军杀上去。 一万骑兵分为三支,每一支都是祖战军中最精锐的骑兵。 以一万对六千多,兵力的优势使得他们可以压制得对方步步后退。 祖战没想过一次冲击就能把敌军多达六千的骑兵冲垮,他要做的就是压迫对方。 傅宏军虽然都能杀出大营,但是从交战的战场到他们的大营之间的空间是有限的,祖战想挤压他们后续大军的空间。 这样,就算傅宏的骑兵还能冲杀出来,也没有提速的空间。 骑兵若是没有了速度,原地防守的话,实力就会削减一大半,而这时已经奔跑起来的祖战军,才能发挥骑兵的最强威力。 两相对比,可以弥补很大一部分的兵力差距。 傅宏虽然也看出了祖战的用意,但现在已经毫无办法了。 他当初设计自己的大营时,根本就没想过应对这样的场景,只要是能安全地让大军睡觉过夜就行了。 现在,他们的出口不足,大军再多也只能通过有限的几个出口离开大营列阵,这是无法改变的。 咦?不对,可以改变啊! 祖战一愣,突然想到了办法。 从外面进攻大营的话,想要冲过那些木栅是不容易的,但是他们要杀出大营,却不会有人威胁着他们,他们可以从容地将扎下的木栏一根根拔出,生生造出新的出口呀。 反正他要跟祖战军在野外决战了,这处大营的防护力已经不需要在乎了,哪怕是把整个大营拆了,只要能让大军快杀出去,在这次决战中打败祖战军,那也值呀。 虽然扎营之时,会尽量把木头扎得深一点牢固一点,但是破坏起来依然很有效率,很快,傅宏就从侧面创造出新的出口,让几支千人队快速杀了出来。 数千骑兵,已经提起速度,从侧翼杀入战场,足以发挥出巨大的作战威力。 祖战冷哼一声,也只能把剩下的兵力投入战场,先挡住侧翼的冲击。 傅宏虽然解决掉了他的危机,但是各处战场竟然都被祖战军给压制住了。 其原因还是在于祖战军先做好了准备,列好了阵势,可以根据傅宏军的出击作出应对。 同时,傅宏军本来就不如祖战军能打,他当时为了掩护大军从金城退下,还主动派出了最精锐的五千骑兵,现在已经被祖战全灭,傅宏的手头上更没有精锐的突击力量。 兵力虽多,却都是平庸的军队,即使从侧翼出现的骑兵越来越多,也能被祖战以较少的兵力牵制。 同时,祖战将自己的亲军编为突击队。 每一处战场都处于僵持的阶段,有一边是祖战的军队占上风,有一处是傅宏的军队。 但是,即使是傅宏占据优势的战场上,因为傅宏军缺少精锐之军,他们也不可能快速打破战场僵局。 而祖战亲自带着最精锐的亲军,支援到一处战场之后,就利用这支精兵,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局部战场上的傅宏军队先行击溃。 也不需要真的把他们全部歼灭,只要把他们打散,逼着他们逃散离开战场,短时间内无法再次集结,就等于解放出了这边局部战场的兵力。 这样,祖战手中的大军数量越来越多,再进行下一次支援作战时,能更快地击溃下一个小战场上的傅宏军。 傅宏很快就感觉到不对了,某些战场上的手下已经失去了控制,被祖战军完全击溃逃离战场。 照这样的发展势头下去,战场上的总兵力对比必定会被祖战逆转。 傅宏必须要奋力一搏了。 即使很多战场的战局正在缠战局面,傅宏也严令所有的骑兵向自己的中军靠拢。 要破祖战军这种套路,只有一招,那就是把兵力集中起来,以一个骑兵大阵与敌人决战。 但是,当初他派骑兵杀出来,只能分散杀出,小战场的数量很多,此时要强行集中起来,各个局部战场都要赔上不少的将士“喂”给敌人。 每一处都要先损失一部分兵力,加起来也是个很可怕的数字。 最后当傅宏完成大军集结的时候,竟然只剩下两万出头。 大战才刚开始没多久,他竟然已经损失了六七千的骑兵! 反而祖战军并没有伤筋动骨,现在也随着傅宏军的集结,他们的主力也集结起来,先一步提起速度来,向着傅宏军的本阵冲过来。 “以两万对两万了呀,娘的,这一仗是怎么打的!” 傅宏的心里再次发虚,偏偏还不能当着手下的面儿表现出来,大刀一挥:“兄弟们,随我杀上去,击溃祖战!” 两军打到现在,才真正正面对撞。 由此可见,祖战的战场指挥还是很有点儿手段的,胜过傅宏不止一个层次。 现在,傅宏大军在兵力上并没有落于下风,但是在大军状态上,不论是士气还是体力,都被压制。 而骑兵的正面对冲是最无法投机取巧的,胜过一分,就胜过许多。 第一波正面冲锋,傅宏的中军与祖战中军挤压在一起,几乎不分胜负,但是侧翼兵力却被压制,伤亡大于祖战军,而且被杀得步步后撤。 现在的傅宏军还能维持一个完整的阵线,但是侧翼的情况绝不乐观,只要侧翼被先击溃,那么傅宏的中军还能坚持也要被半包围,之后的大战一定会越战越劣,直至全面崩溃。 为了照顾侧翼的弱势,傅宏无奈之下,也只能让中军步步后退,只有保住完整的阵线,才有可能得到反败为胜的机会。 祖战一看两军正面交战的表现与自己所料一致,心中得意,杀起来更没有顾忌。 他领军与傅宏交战多次,傅宏有什么手段他是非常清楚的,这次的交战,也不会有任何分别。 傅宏看到战局越来越不利,这时他就算想要强行脱离,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大军的士气也近乎崩溃,傅宏甚至不敢轻易下令大军脱离,那样形成溃败的话,他可能要一路被祖战追杀,手下儿郎就没有多少兵力了呀。 “祖战,你一定要跟我分出个生死吗?” 傅宏让手下先顶上去,自己脱开一段距离对着祖战军的本阵大吼道。 祖战冷笑高声回应:“傅宏,要战便战,有什么好说的,你连胆子也丢了吗?” 傅宏更怒:“好你个祖战,真以为我是任你鱼肉的弱软之辈吗?你不给老子生路,我也要扒下你一层皮来,我看大战之后,你还能剩下几个兵!” 傅宏的话并不是耍光棍,而是有所依据。 虽然现在他的大军处于劣势,但还能坚持不短的时间,而且祖战打得很激进,伤亡也不算小,最后他慢慢磨死了傅宏的大军直至他们全线崩溃,祖战的兵力损失也不会小。 若只是两强争霸,那当然是无所谓的,但现在大凉军就在虎视眈眈着,祖战自己也绝不好受。 可是,祖战听到傅宏的话,竟然丝毫不为之动容,似乎有着绝对的把握不必在意大凉军的威胁。 第169章 强势的援军 祖战不顾大凉军的威胁,只管挥刀催促着手下将士猛攻,只管一鼓作气地猛冲猛打。 傅宏瞬间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不过,当此生死存亡之时,他也表现出了作为一方豪强的血性! 现在他若是抛下大军,自己先向天水逃去,那么就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不论是傅宏还是他手下的重要将领,都知道现在不能退缩示软,他们必须要先摆出林拼命的架式,吓住祖战,然后才能从容带着更多的兵力撤走。 然而,随着祖战发起猛攻,摆出不全歼傅宏军不罢休的架式,使得傅宏等人的信心越来越受到打击。 “祖战这次真的要不惜代价灭我?老天爷,你真是不给活路啊!” 傅宏的心里已经有败亡的阴影,不过他还是不太想面对这个事实,脑子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对祖战又何好处,灭了自己并不代表就能直接掌控天水郡呀。 就在这时,突然在他们的背后将士传来阵阵惊呼,似乎看到了非常恐惧的事情。 傅宏奇怪地扭头一看,瞬间全身都凉透了。 只见在视野极远之处,又有一只骑兵正飞快地杀向战场。 大家都是常年在凉州带骑兵作战的将领,虽然不知道为何会从这个方向突然出现一支骑兵,但立即反应过来,这支骑兵就是冲辜上傅宏军来的! 本来傅宏军就已经被祖战军压着打,只要祖战能下定决心,傅宏军必定溃败,只能看最后的反击能给祖战造成多大的威胁。 而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祖战军援兵杀至,傅宏连最后搏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傅宏刚刚的血性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场哭嚎:“撤!快撤呀!” 谁也没想到祖战军竟然还有一支伏兵,一支足以改变战场的力量。 祖战此时已经不需要再亲自领军追杀了,看着狼狈而逃,大部分战线已经自行溃散的傅宏军,不由得露出得意的大笑。 “傅宏,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如此狼狈,这辈子都休想翻身了,解决了你,东部凉州还有谁能跟我对抗!” 通过这一战,祖战完全解除了受到傅宏和大凉军两面夹攻的危险, 项阳怒极! 他在战术上是大胜利,但是在战略上,他支等于被祖战给耍了一通。 因为没有料到祖战竟能及时请得作战力这么强的援军,几乎一战扭转了战场局势。 虽然项阳.根本就没想过依靠着傅宏的力量来打败祖战。 但,被祖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掉了傅宏军,就是另外的一种感受了。 其实项阳想得有点儿多了。 虽然祖战是利用了他的心理,争取到了完全击溃傅宏的时间,但其实单论祖战面对大凉军这条战线,他依然是吃了不小的亏的。 莫吉尔带着吸引他注意的阻击大军受到重创,而且因为赵泉的提醒,项阳很快就醒悟过来,带领大军直杀到金城城下,逼得祖战没有时间对傅宏军的溃兵进行追杀,让傅宏军得到了喘息之机。 只是因为项阳自从带领着大凉王朝众人突围出长安之后,一路与众诸侯交手每算皆中,还从来没有被别人算计过,所以心里才有气。 其实现在祖战的心情比他更加恶劣。 …… 金城之内,祖战的郡守府中。 莫吉尔颜面无光地站在众将中间,最先的傲气与狂气现在都不见了,垂头丧气地一副任由祖战责罚的样子。 祖战则是站在主位上,冷笑地看着他:“好哇,莫吉尔,真不愧是我帐下大将!你干得可真漂亮啊!” “我给你两万之军,让你拖住大凉军,为我军主力赢得时间,你干得真漂亮,真的要把这两万兄弟全填进去啊?” 莫吉尔惭愧地道:“将军,是我无能,你砍了我吧!” “砍了你?我砍了你难道那些死去的兄弟就能活过来了吗?你丢了足足六千兄弟啊,砍了你有用吗!” 祖战的声调越发高,也代表着他的怒气越来越难以控制。 而其他的将领也没有愿意站出来为莫吉尔求情的。 因为莫吉尔的性格高傲,平时没少得罪人,祖战帐下的将领,没少受到莫吉尔的闲气。 即使莫吉尔本人作战悍勇,而且又受到祖战的大力提拔,但总会有犯错触怒祖战的时候,现在大家更多的还是抱持着多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看莫吉尔受罚。 祖战看到莫吉尔这副样子,心里更怒。 莫吉尔乃是他一向看重的将领,本想借机让他立功,在军中多竖立些威望,没想到竟然会打得这么难看。 他正要继续痛骂莫吉尔辜负了他的一片栽培之心,突然听到厅外的亲兵高声道:“李褚将军与郑辉将军到!” 祖战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射出了极度警惕的光芒,而厅中的其他将领,眼神儿也变得非常玩味。 李褚乃是这次大战的功臣,他不但自己作战勇猛指挥得宜,而且还多亏了他请得援军,才能以较小的代价将傅宏大军击溃。 而他们的“援军”就是由那位“苏辉将军”带领,所以,站在祖战的角度,本应该带着几分感恩的心情看待这两员将领。 但是,在祖战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李褚当成是“自己人”,而向他派出援军的势力,更有可能对金城虎视眈眈,他岂能不加警惕? 当然了,表面上,祖战还是要给足人家面子的。 “好,快快有请!” “李褚,做得好啊!苏辉将军,远来辛苦,快请坐。” 因为李褚还是他名义上的部将,所以祖战对他还可以随便一些,而苏辉乃是别人家来援的客将,他必须要客气许多。 苏辉拱手道:“恭喜祖将军大胜傅宏,天水与金城落入将军手中之日,不远矣!” 祖战淡淡地道:“客气了。” 苏辉话风一转:“然而,我却不曾想祖将军对于大凉军竟如此忌惮。刚刚我出外观之,发现大凉军的兵力连一万骑都不到,而我军总兵力已经接近八万骑,十倍与敌的兵力呀,奈何将军完全缩在城内,不敢出去应战呢?” 李褚则冷笑地看着垂头丧气的莫吉尔,故意说道:“苏将军不要这么说嘛,万万不能小看了大凉军的战力啊。” “你看这位莫吉尔,乃是我军之中有名的猛将,金城郡之内少有敌手,却还是惨败于大凉军之手,由此可见,大凉军之战力实不可小视啊。” “哦?”苏耀也转过眼神儿,“原来这位就是你们金城的‘猛将’啊,真是失敬失敬,不知这位莫吉尔到底是怎么败给大凉军的呢?” 莫吉尔本来就一肚子委屈。 若是祖战当面训斥他,那也就忍下了,毕竟是自己的主公嘛。 但是苏耀和李褚算是什么东西,在此阴阳怪气,实在可恶!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地图集让我莫吉尔的麻烦吗!” 苏耀根本就不惧他,故作惊讶地道:“莫吉尔将军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大凉军了,所以我才想要请教下大凉军的实力与表现。” 莫吉尔怒视着苏辉,心里更加愤怒。 他明知道苏耀和李褚这时故意阴阳怪气,就是想要嘲讽他,但是人家明面儿上还摆出了非常堂而皇之的理由。 莫吉尔虽然在战场上比较悍勇,但是他在口才上却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若要直接掀桌子动手,他作为败军之将又没有这种底气。 祖战的感觉也不好受。 莫吉尔大败而归,虽然他心里也很愤怒,但这到底是自己的爱将。 现在,两个“外人”却借机对他冷潮热讽,等于让祖战军脸上无光啊。 不过,祖战到底也非常人,他明知道苏辉等人的意图,还是选择先忍下这口气。 面对大凉军,还是需要他们的援军出力,而且苏辉与李褚背后的真正靠山,绝不好惹。 其实当祖战陷入低谷之时,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扶持,那时祖战心里就已经有所警惕,只怕有些人已经渐渐按捺不住野心了。 祖战现在对于那股势力还无法完全掌控相关情报,不知道对方能动用的力量会有多么强大,此时绝不适合跟对方翻脸。 “莫吉尔,既然苏将军也想知道大凉军的战力表现,那你就捡些重要的说一说吧。” “将军……” “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莫吉尔被祖战凌厉的眼神儿压住了气势,心里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 “好吧,你们可听好了,老子只说一遍!” 莫吉尔心中虽然负气,但说得还是挺认真的。 大凉军的速度,冲锋的气势与冲击力,他们选择撤退之后,大凉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最终追上了他们的尾巴一口吞掉,造成了莫吉尔军队极大的伤亡。 他是最深刻地体会到大凉军战力的将领,所以更不希望其他的友军又吃一次大亏。 面对大凉军,他们必须要集中最强的实力,而且要挑选最恰当的出击时机,才能将他们击败! 然而,苏耀听莫吉尔说完之后,却呵欠连连。 “莫吉尔将军呐,你还真是让人失望,没想到你不但在战场上被大凉军给打败了,就连胆子都被打破了!” 第170章 再次选择投靠 苏耀的话,对于以勇力见长的莫吉尔来说,简直称得上是污辱了。 莫吉尔怒目而视:“你敢看不起我的胆量?我领兵撤退乃是奉了将军的命令,保破我军主力避免伤亡!” 苏辉道:“我所指的,不是你撤军撤退,而是你太过夸大大凉军的战力了。” “你之所以被大凉军以更少的兵力打得这么惨,就是因为心里太顾虑着祖将军的命令!” “一万八千骑兵,面对八千,你根本不需要看准时机撤退,若是当时抱持着力战到底的决心,又岂会败于大凉军之手?” “当你下令撤退的那一刻,不但输掉了与大凉军的决战,更是令你们处于再也无法反击的状况之下。” 莫吉尔大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可绝没有夸大过大凉军的战力,当时的情况我们若坚持下去,伤亡会更大的。” “而且,我们不是第一次跟大凉军交手了,怎么会不知道大凉军的战力?” 苏辉故意道:“对哦,你们已经是第二次败于大凉军之手了,难怪心里会对大凉军如此惧怕呢。” “祖将军,不是我说你,上次败于大凉军之后,你就要想办法鼓舞大军士气呀,万万不可让将士们心里对大凉军生出惧怕之意呀。” 苏辉的恶意已经越来越不加掩饰,竟然直接指责到了祖战的头上。 按常理来说,不管祖战是否有某些责任,作为客将的苏辉这样说,实在是失礼之极。 祖战冷冷地道:“苏将军这么说,岂不是面对大凉军,我军上下都派不上用场了?莫非只能依靠你们的军队?” 苏辉从祖战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这正是他们的大好机会。 立功心切的苏辉眼珠子一转,笑着道:“祖将军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是作为援军前来相助金城,就算要作战,也应该是两军合作呀。” 祖战指了指李褚道:“那也不难,李褚现在可以同时指挥贵军与我军的骑兵,正好就由他的兵马出战,也让我军见识下你们是如何打败大凉军的。” 这个提议正中苏辉和李褚的下怀,他们不再掩饰:“好!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祖将军,你们剩下的军队总不好只在后面看戏吧?就算正面战场派不上大用场,也应该进行侧面牵制与突袭吧?” “好,就此说定!” …… 李褚与苏辉没想到祖战这么容易就钻进套里,满意地走出了大厅。 苏辉阴沉地笑道:“祖战还是动怒了呀,他不知道我们正好在等着这次的机会。” “李褚,这一战你可定要好好表现,我军必定全力配合。他手下的莫吉尔被大凉军轻易击溃,而我们借机立威,只要打出的结果不太差,那就能完全压过祖战的威望。” “到那时,我们在金城内部将领动点儿手脚,拉拢些人都将事半功倍!” 李褚笑道:“那是自然,只要能把金城的手下拉拢过一半人来,再配合上主公出兵突袭,祖战将再无翻盘之望,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大凉军就是关键了呀。” “而且我们的计划会不会进行得太过顺利了,我与祖战也算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此人心计深沉,不像是会拱手成全我们的那种人呀。” “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苏辉得意地笑道:“形势逼人,他除非不再需要我军相助,否则他有得选择吗?” “至于其中是否有诈,我觉得不必太过担心,别忘了,你手下的军队,不仅有我军兵马,还有他祖战的子弟兵呢?难道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弟兵去送死?” 李褚也觉得苏辉的话有道理,不再多言,一起离开。 而此时的祖战同已经遣散众将,脸色阴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项阳现在要积极准备与祖战军的大战了。 虽然祖战的大军也蒙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得到了强力的外援之后,他们的总兵力几乎是己方十倍。 不管项阳对于己方大军有多强的信心,也不可能忽视这么强大的兵力差距。 若非他们曾多次在最恶劣的条件下与兵力远胜过他们的岳虎军周旋,而且他们的骑兵可以凭借速度来去如风,只怕项阳也不能这么疯狂地用兵。 好在项阳手下的将士依然乐观,只要跟随着项阳,什么样的敌人他们也无所畏惧。 就在这时,项阳再次接到了傅宏的使者,而且来人依然是魏南乡。 通过上次的接触,项阳还算是对魏南乡有一定的好感。 魏南乡虽然有些名士作风,而且听命于傅宏,但是说话还算坦率,有什么话都明着摆开,不会玩阴谋诡计。 而且现在项阳也知道魏南乡在凉州是有些实打实的威望名声,对这样的人物礼遇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魏南乡同样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傅宏派他再次前来的用意。 投靠,而且还是更有诚意的投靠。 “陛下恕罪,上次合作,傅宏将军的确有试探朝廷之意,不过,凉州脱离于朝廷日久,双方缺少信任感,这也不能全然责怪傅宏。” “而这次,傅宏将军已经受到了教训,明白只有投靠朝廷才能自保,不至于被祖战赶尽杀绝,还请朝廷相信他这次的诚意。” 项阳微微一笑。 若是从厉害关系来说,他相信这次傅宏是真的想要得到大凉王朝的庇护。 傅宏军刚刚受到重创,而且祖战又得到了援军,双方实力已经完全失衡。 假如此时大凉军什么都不做,干脆地从凉州退兵,那用不了十天,祖战必定能攻破天水城,把傅宏的骨头都给拆了。 若说此时有谁最希望大凉军能击败祖战,非傅宏莫属。 然而,客观上决定了傅宏的立场,不代表主观上就不会犯蠢。 项阳道:“魏先生说得轻巧,上次若是朝廷轻易答应了傅宏,那岂不是白白被利用?” “现在傅宏军遭受重伤,他才想起朝廷的力量,难道朝廷不该要一些诚意和保证吗?” 魏南乡有些尴尬,作为凉州名士,他对傅宏也有些不满,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该努力还是要努力。 “陛下所言极是,所以,傅宏将军邀请大军随时入驻天水城,而且任意挑选天水附近的所有军营,此次与祖战的大战,后勤供应全都交给我们负责。” “若是陛下果然抓到了合适的战机,虽然我军受到重创,元气大伤,但必定会集中全部力量来援,不能让朝廷大军孤身冒险。” “唔,这听起来倒有点儿意思。” 项阳很自如地改了下口。 上一次,傅宏军邀请大凉军一部进入天水城,那时他们的军力完整,战力强悍,上下更是弥漫着足够的自信。 但这一次不同了,傅宏真正地面临着灭亡的危机,现在他巴不得让自己跟某方强大诸侯联合在一起,至少要让其他虎视眈眈的诸侯“看到”他已经跟某个诸侯结盟了。 之前,傅宏是“希望”大凉军“配合”他们作战,而现在,傅宏则是“有求于”大凉军,两种情况的诚意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项阳还是要再压榨他一下。 “那么,我军希望得到天水郡的地理图,民籍造册,如此朝廷自然会将天水城视为自己的领土,谁敢进攻天水,就是在挑衅朝廷!” 项阳一边提出更多的条件,一边又作出了强有力的保证。 没想到魏南乡只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直接代替傅宏答应了下来。 “此事我来之前傅宏将军已有交待,只要能达成盟约,我天水军一切都愿听从朝廷的调派,就算是大凉军要与金城军决战,我们也舍命陪君子!” 傅宏的态度还是挺坚决的。 要知道,大凉军还是八千人啊,哪怕加上傅友的残军,他们也处于绝对下风。 傅宏依然愿意全力押在他的身上。 祖战将后手藏到最后时刻,几乎一举将傅宏全灭,这带给傅宏太大的危机感了。 他现在若是还给自己留退路,迟早要死在祖战的手上。 正是因为祖战把他逼得一骨脑投靠到大凉朝廷的怀中。 他就是要赌唯一的生机,那就是大凉军能将祖战全面击败,让祖战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项阳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既然傅宏有此决心,那就让天水骑兵做好出击的准备吧,若无意外,就在这两天,我们将与金城军决战!” 魏南乡大吃一惊:“这么快?” 易秋娴在一旁失笑道:“怎么?刚刚还说傅宏已经下定决心跟我们共进退,现在又要改主意了?” 魏南乡摇头道:“非也,傅宏将军的决心很大,只不过是老朽自己有所疑问,陛下,您真不做更充分的准备之后,再行决战吗?” “老朽也多有听闻大凉铁骑之战力,但是兵力的弱势依然存在,只要有一次决战失利,朝廷只怕就难以挽回凉州局势了呀。” 项阳微笑道:“只要傅宏将军决心未变就好,其他的话,到了决战之时,先生自然明白。” 不论傅宏是否可信,项阳怎么都要留一手,不可能把所有的底都说出来。 第171章 不放心 傅宏听到魏南乡的回报,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项阳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他难道还藏有什么后招来对付祖战?” “但是不对呀,祖战能得到多达三万骑兵的援军,可见背后支持人了的势力多么强大,说不定祖战也有后援援军,那……” 项阳带着大凉军已经习惯于以弱击强,通过地形和策略制造出局部的以强击弱。 但傅宏可没有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大战,即使知道大凉军是他唯一能争取的援军,即使知道他必须跟大凉军栓在一起,依然让他有些犹豫。 魏南乡正色道:“傅宏将军,人无信则不立,既然你已经对大凉军许诺了会与之共进退,而大凉军又不顾军力劣势,愿意正面挑战祖战军,那我们岂能退缩?” 傅宏尴尬地道:“魏先生言重了,吾岂是临阵退缩之人。” “只不过大军决战,不是那么简单的,总需要做一些战前准备嘛,大凉军说战便战,我们根本无法好好准备,特别是大军刚刚经历大败,我们安抚大军士气总需要些时间吧?” 魏南乡这才松下表情,点头赞同道:“将军所说,也有道理。不过此事我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向朝廷提出此事嘛。” “凭着我与陛下的交谈,能感受得到,其实陛下并没有想过要让我们顶在正面,或许我们可以从侧面协助大凉军。” “更何况,若是朝廷真心接纳我们,那从道义上来说,朝廷也不能让我们顶上太过艰难的战场,那样的话与借刀杀人何异?” 魏南乡说得非常认真,但是傅宏却听得越发不耐烦,心中只是笑他天真。 现在的大凉真的还能代表所谓的“朝廷”吗? 说白了,现在大凉王朝也就是个普通的诸侯而已,大家都在重新争霸天下,他们怎么会跟你讲什么信义? 不过这些话也不好明着说,魏南乡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若没有魏南乡作为使者,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很难得到大凉军的青眼,那傅宏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范鹏这时也站了出来:“主公,我曾经研读过跟大凉军有关的战报,大凉军每战虽险,但都有相应的把握,我们应该信任大凉军的战力,相信他们的指挥。” “此时祖战势大,我们如果不能跟大凉军精诚团结,那就更加没有胜算了。” 傅宏强忍下一口气。 自从他以柔克刚入于祖战之手后,现在对于手下的意见还算是更加尊重了。 这是因为他不能再犯任何错误了,同时也是表明着一种态度,在非常时刻要好好团结手下将领,不能让手下的人才离心离德。 傅宏点头道:“二位说得都有道理,不过我们要好好地跟大凉王朝沟通下我军的状态,然后问明白我军到底要如何配合大凉军作战。” “记住,我们要的不是自己的猜测,而是让项阳亲口说出来,到底会不会让我们顶在前面当炮灰!” 魏南乡无奈,只能再次当一回使者,跟大凉军进行更详细的接触。 本来,以魏南乡的身份威望,像这种商量细节的出使任务本来不需要劳动他,而且魏南乡本身也不太通军事的。 魏南乡虽然有着名士的高傲,但对于自己负责的事情还是很尽责的,只好不辞辛劳地多跑两趟了。 而且,事情也证明了魏南乡与范鹏的猜测并没有错,傅宏的确是杞人忧天了。 项阳直接表态,不需要傅宏的天水军正面作战,只要他们的骑兵多出现在战场附近游荡,打牵制战,哪怕牵制到敌军一部骑兵之后也不交战,拉着他们在外围转圈圈,也算是天水军作出贡献了。 至于何时全力发起反击,也由傅宏自己在战场上判断好了。 傅宏听到魏南乡的回报之后,大喜过望,疑虑尽去。 他带到战场上的必定全是骑兵,就算他们打不过祖战军,至少也能跑得过呀。只要傅宏不作死,自己钻进一个难以逃出的绝地,那他随时可以撤退。 傅宏赶紧把这个消息传至全军,这也算是稳定军心的一环。 在大败之后,傅宏的威望降到了极低的低点,所以他要持续带着大军出击,只怕会受到部下的各种抵制,就算大军出发,也可能会不断出现逃兵。 他对于跟祖战军开战有这么大的抵触,其实也不全是拖辞,是有着实际的困难的。 傅宏必须让手下的将士们知道,他们虽是“主动出击”,但并不需要跟祖战军正面硬碰硬,消除他们的心理阴影。 至于傅宏自行决定的“出击时机”,呵呵,那自然是等到祖战在正面战场上已经失败,他有机会痛打落水狗,才会放心大胆地进攻。 真出现了那种时机,也就不需要担心将士们还有“心理阴影”了,对一帮败兵溃兵,有什么好惧怕的? 傅宏的手下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傅宏却没想过,他自己的想法已经够没出息了。 …… 祖战知道项阳一向胆大包天。 即使他们的兵力优势,大凉军也随时可能先对他们发起进攻。 所以,祖战严令手下将士提高警惕,不要轻易被突袭得手。 然而,现在祖战一方的大军情况非常微妙。 他自己亲信的金城军自然是踏实地执行着自家将军的命令,提高警惕。 但是,现在有相当一部分金城军被分到了李褚的手下,而且祖战更加不可能指挥得动远道而来的两万余援军。 这部分兵力占到了大军的一半之多,他们完全不在意祖战下达的命令。 李褚和苏辉正是借口祖战军败于大凉军之手,才从祖战的手中抢夺到了此次大战的主导权,他们自然要表现一些对大凉军的轻视态度。 项阳这些天已经广派侦骑进行试探,敏锐地把握到了两股敌军的不同态度。 项阳与他帐下的大将们经验太丰富了,通过两军的表象,很容易就猜测出了敌军内部的不同心态,更进一步完善了他们针对祖战的战术。 两支小股骑兵分别以极快的速度对两部分的祖战军发起突袭,而且效果差距明显。 在苏辉与李褚这边,大凉军一击中其要害,不但斩杀了敌军两支探马小队,而且放火烧了他们营寨外围的一片草料场,然后耀武扬威而去。 反观突袭祖战的金城军这边,大凉军刚刚靠近就已经被“发现”了,然后根本没有得到突袭的机会,一路往后逃,避开了重生阻挡才算是与主力会合,一点战果都没有达成。 突然受到了大凉军的突袭,祖战与苏辉等人自然要碰头交流一下,结果一对比战果,差距如此明显。 偏偏之前正是祖战帐下的莫吉尔惨败于大凉军手上,而苏辉刚刚吹了牛皮要主导对大凉军之战。 这话大家可还记在心里呢! 虽然一次突袭的结果,并不能代表着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的表现,但多少也算是打了李褚和苏辉的脸,让他们大丢面子。 莫吉尔更是个直来直去而且记仇的性子,这时冷笑道:“没想到,原来你们就是准备这么跟大凉军交战呀。” “数百人被斩杀,一片草场被烧,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而且这种损失还是在我家将军提醒过之后出现的,李褚,你可有什么交待吗?” 李褚大怒,寸步不让地道:“莫吉尔,你还有脸来说我?若是为了这种小败,我就要给主公交待,那你遭遇大败,又要如何交待呢?” 莫吉尔脸上顿时感觉到火辣辣的,但是对于李褚的话还真没法反驳。 祖战在一旁看得内心直摇头。 像莫吉尔这种将领,武力超群倒也是个不错的人才,但很难成就大才,委以重任,遇事沉不住气,上限也就那样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 祖战这时站了出来,作为金城之主,不管苏辉抱着什么目的而来,他都要给祖战面子。 苏辉也道:“这种争论的确没有什么价值,不过也请将军放心,我等既然夸下海口,当然要有所作为。” “大凉军现在竟然还敢主动出击,虽然只是小规模的突袭,但显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依某之见,咱们不能打得太被动,既然拥有兵力优势,更应该主动出击。” 祖战故意问道:“然而,大凉军也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除非我们直接进攻魏家堡,否则的话都摸不到他们,要如何个主动出击法?” 祖战军的兵力好歹还要围绕着金城郡城来分布,反而给了大凉军明进攻目标。 也就是说,现在大凉军所采用的,反而更偏向于凉州军阀进攻中原时的战术,而祖战军却打起了阵地战。 要进攻,说起来简单,假如看到他们进攻大凉军直接撤走,他们难道还敢追过去攻打魏家堡,甚至进攻关中? 苏辉郑重地道:“我们乃是凉州的地主,对付他们自然有地主的方法,只要把大凉军逐出金城,然后利用兵力优势分兵监控,之后就有利用马匪势力严重打击大凉商路。” “哼!大凉军想要效仿异族的战术,但却根本没有考虑到这里是凉州!” 第172章 忍不住了 苏辉显然有足够的信心,他对于异族的游荡突袭的战术是非常了解的。 “凉州不比中原,根本就没有多少地方可供大凉军进行劫掠,只要时间拖久,这八千骑兵必定坚持不下去。” “将军不要忘了,中原的战马一向比我们西凉的战马更加娇贵,就算是大凉战士能撑,只要战马坚持不了,他们依然要退兵。” “相反,大凉王朝在凉州最大的利益就是商队,这次更是为马匪而出兵凉州,待我们将大凉军逐出金城郡,然后他们的商队又不断受到打击,那就看看最后谁受到的损失更大。” 祖战听他分析完,也不由动容。 苏辉虽然性格高傲,但也算是有些真本领的,刚才的分析算是点中了大凉军的要害。 虽然祖战总觉得大凉军应该没那么容易应付,不过也觉得苏辉说得很有道理,若按他所说的作战,虽然不可能歼灭得了大凉军,但真有机会“打败”他们。 “那好吧,就按苏将军所说的行动,你们尽管猛冲猛打,后面必定会有我金城军的接应。” 苏辉背后的势力与祖战这间矛盾已经初步显现,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因为矛盾而影响大局的地步,他们两大势力都希望先把大凉军逐出凉州再说。 …… 项阳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迎着太阳直晒,而在他的旁边,众多士卒也在休息。 “陛下,陛下!您还真能沉得住气啊。” 易秋娴看到项阳这副样子,心里越发生气,如果不是当着众将士的面儿,她真想直接揪着他的耳朵起来。 项阳眼睛都没有睁开:“所以呢,难道我现在还应该像屁股着火一样急?” “但是你的确是给祖战军放过火了,以祖战军之势大,岂会善罢甘休?现在他们若是派出大军反击报复那就麻烦了。” 项阳摆手道:“有什么好麻烦的,我们不是早就定好了全盘战术了吗?” 易秋娴没好气地道:“再好的战术也不能让我们受到突袭时反败为胜,既然您也早料到敌军随时可能反击过来,就应该早点儿做好迎战的准备啊。” “不急不急嘛。” 易秋娴又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突然扭头看向其他方向。 “月影,赵泉,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就这么由着陛下任性?” 赵泉站得远远的,装作根本没听到易秋娴的话。 而孙月影慢慢揉着肩膀走了过来:“秋娴姐,不能怪我啊,这几天连续奔波,我也很辛苦唉,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休息一下。” 孙月影跟着大军一路来到凉州,到现在还是处于征战状态,一直未有停歇,她都没有叫苦叫累。 不过,她毕竟不是军中之人,能承受的苦累也是有限度的,现在已经明显快到达上限,只要得到机会,就赶紧休息恢复元气。 项阳微笑道:“听到没有,人家月影都快要承受不住了,秋娴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啊。” “何况,其他的人虽然也在坚持,但经过了长途奔袭与激战,状态总是有所下滑的,让将士们也休整一下嘛。” 易秋娴这下是真的无奈了,她看出来了,自己再怎么劝也说不动陛下的。 她干脆也坐了下来。 “陛下您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明明我们制造出来了战机,您现在怎么放松下来了?” 项阳这时才睁开眼睛,笑着反问道:“你说说,假如我们表现得严阵以待,祖战军看在眼里,会有什么想法?” “现在我们学的就是异族的袭扰战法,既然要学,那就要学得像一点,这样才不会让祖战军的将领起疑啊。” 易秋娴若有所思。 她将自己代入到祖战军大将的位置,如果她的前军杀过来,看到大凉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不给他们丝毫的机会,只怕也会心中疑虑,之后再想要进行后续计划就不容易了。 项阳故意在表面上作出放松的姿态,可以更进一步迷惑住敌人。 同时,项阳的战术也在于对大凉军将士的极度自信。 若不是大凉军训练有素,有自信在祖战军快速杀过来的时候能及时反应,项阳也不会做出这种拖大的举动。 易秋娴于是不再劝说。 此战之关键就在于祖战军的第一反应,他们必须通过特殊的战术才能弥补与祖战军的巨大兵力差距。 苏辉与李褚带着大军已经杀到他们的眼前。 虽然在祖战面前,他们夸下了海口,但两人都是带领军队,有实战经验的将领,自然明白临战之时万万不可犯下骄兵之过,否则必败无疑。 “老苏,我们在将大凉军逐出金城之前,万万不可胡乱分兵。” “那是自然,我看项阳主动派人来向我们发起突袭,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这样的人随时可能对我们发起反击,而不会过于在意兵力的差距。” 苏辉一副老神在在,一切尽在他算计之中的样子。 李褚虽然对苏辉这副神态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表面上还得多多尊重苏辉。 明面上,李褚是这支军队的主帅,也是祖战所认可的。 但实际上,李褚很清楚,这位苏辉才是老大面前的红人,等他们完成任务,迎接主公前来,他甚至还要靠着苏辉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才能高升。 谁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呢。 李褚尽到了提醒的责任之后,也就由得苏辉去了,最好苏辉能再拿到一场大胜,那他至少能压制住祖战,想办法在抢夺胜利果实,从侧面压过苏辉的功劳。 苏辉继续道:“我所在乎的不是敌军有多少人,而是他们现在的态度,前方探子回报,大凉军偷袭得手之后,散落在这一片的区域,根本没有集结。” 李褚大喜:“好!看起来大凉军是真的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苏辉摇头道:“倒也不算,按理说我军兵力过多,其实也算是一种缺点,那就是大军集结出击的动作比较慢,大凉军是吃准了有机会作出反应。” “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我军长期于凉州游走,曾经一日之间转战百里,比起祖战的军队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李褚大点其头,对于苏辉的看法非常认同。 …… 他们两个却不知道,就在此时,大凉军也发现了他们。 前面的项阳等人依然保持着外松内紧,而更多的兵力其实已经开始移动,向着项阳主力所在集中过来。 让项阳等人有些意外的是,敌军现在的进军速度并不算快。 明明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敌军反而动作比他们还慢? 此时他们反而不能急着走了,否则的话,之前装作没有发现敌人的“演戏”就显得过于明显了。 现在他们必须要等到敌人逼近到一定的距离之内,才能“逃跑”。 “这伙人还真是够烦人的,就连进攻都磨磨唧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月影这时她走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道:“陛下,秋娴姐,他们不会是发现我们的异常,看穿这是个陷阱了吧?” 项阳和易秋娴异口同声地道:“绝对不会。” “我们在附近并无伏兵,敌军在发起大举进攻之前必会让探子进行绕行探察,而且兵力上我们完全居于劣势,除非敌军的主将极为恐惧我军,否则绝不会往陷阱伏击的方向去想。” 易秋娴补充道:“这里的地形一望无际,难以藏兵,而且敌军将领必定自认为比我们更加了解凉州的地形,应该不会作出那种判断。” 项阳叹道:“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敌军自认为胜券在握,现在正在评价着我们如何班门弄斧,要如何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呵呵,我倒是希望敌军主将能抱着这种态度,这样才能更容易落入我们的算计之中嘛。” 项阳话音刚落,敌军已经开始加速了。 在这样的距离之上,苏辉和李褚也知道已经不可能再瞒过大凉军了,那还不如直接冲杀出来比速度。 项阳冷静地一挥手,周围的将士们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 “出击!” 项阳之前制定的计划是要进一步引诱敌军,但他并没有简单地往回撤,反而先带领着大军向前杀过去。 大凉军百战精锐,若是一战不打就直接退走,同样会惹人怀疑,既然作戏就要作全套。 大凉军的反击,反而让苏辉和李褚非常震惊,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本来他们的军队已经摆好了进攻阵型,只是速度没有提起来罢了。 若要临时变阵,他们必定会自我混乱,现在苏辉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选择继续往前冲! 加速!加速! 明明是苏辉的大军先发起进攻,现在在速度上反而落在了下风,他只能在真正拼战之前拼命地提起速度来,免得初接战之时吃亏。 不过,项阳突然带着手下骑兵稍稍转了个弧,避开了苏辉大军的正面,而且众将士将早已准备好的弩机端平,离苏辉大军较近的那一侧相继射击,通过弩箭先射杀了大量的敌军骑兵。 第173章 追击与引诱 明明苏辉的大军才是作为突袭方,对于大凉军先发起进攻的。 但是现在反而是他们首先蒙受损失。 前方出现小面积的混乱,不过苏辉与李褚皆没有受到影响。 大凉军的反应之快,超过他们的预料,但是中原王朝的军队一向占有兵甲武器之利,他们拥有便利的小型弩机也不算意外,以他们的军力对比,这点儿小小的损失完全不在乎。 “不要管那些伤者,自行退回去,其他将士,绕行追击,绝对不能让敌军拉开距离!” 苏辉头脑还算清楚。 大凉军凭着不错的马术与弩机,强行转弯,虽然也通过弩机射杀了他们的战士,但现在的情况变成了自己大军从后追击敌军的态势。 而大凉军想要再转过方向来与自己的大军对冲,就必须有个减速转向,甚至还要重新调整阵型的时间。 但是,他绝对不会给大凉军这个时间的。 大凉王朝那个皇帝,必定要为他贪图小小的杀伤战果而付出大战局上被动的代价。 项阳纵马飞驰,扭头看了一眼追在后面的敌军,眼中少有地露出一丝赞赏。 “不愧是凉州兵马,对于骑兵战机的把握还是可以的,追得很紧啊。” 易秋娴不屑地道:“本来这个破绽就是我们故意露给他的,若是这样敌军主将都无法把握住机会,只能说明凉州军太过没用罢了。” 项阳摇头笑道:“凡事知易行难,即使道理上如此,但能真正在实际的战局中把握住机会的将领,都算是不错的了。” “若是此人过于没用,我们的战术说不定还没这么好的效果呢。” 赵泉从另一侧靠近道:“陛下,现在敌军既然已经上当,您就没必要在此冒险了,请先加速离开,我在此领军跟对方兜圈子就好。” 项阳豪气干云地笑道:“不必如此,还是我在此领军,赵泉你先行一步,准备后续行动。” 赵泉微一犹豫,项阳继续道:“对于我们的计划,你难道比我更清楚?更能应付各种意外?” “不要觉得现在计划顺利,就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了,我在此处还能采取更多的手段。对方的将领未必是蠢笨之辈,不可大意。” 赵泉的指挥水准自然不可能与项阳相比,所以不再逞强,带着五百骑玄甲军,加快速跟主力大军分开。 “咦?” 大凉军分兵,虽然只是一支小股骑兵,还是引起了苏辉的警惕。 “大凉军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李褚狠抽一鞭子马屁股,骂骂咧咧地道:“你管他呢,就一支几百人的小部队而已……咱们只要盯住了他们的主力,就让这只大肥羊跑了就成。” 苏辉摇头道:“不对,还是要分兵去看看,反正咱们兵多,要是比分兵,根本不怕,若他们想搞什么鬼,也能早点儿知道。” 李褚撇了撇嘴,不过这种时候谨慎些也没什么,何况苏辉也不是想让他分兵追那只小股敌人,就由得苏辉指挥吧。 然而哪怕是苏辉都没有意识到,大凉军这次的“分兵”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更后面的方向上,祖战也接到了手下回报,知道苏辉的大军已经与大凉军接战了。 “嗯?现在苏辉正领军追击大凉军?他们不是刚接战吗?大凉军败了?” 祖战闻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交战的场景,不过凭他对大凉军的了解,总认为其中有诈。 “苏辉有更多的兵力,而大凉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出现了,按理说没有更多的兵力进行埋伏。” “现在两军间的距离如何?苏辉和李褚是否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信使禀道:“回将军,现在苏辉将军正紧紧地追击着大凉军,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敌军虽然并非全部兵力都在被追击之中,但剩余的兵力不到两千之数了。” “散开了?倒也正常,既然大凉军是使用袭扰战术,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一处,这么说,苏辉的突袭算是成功了。” 祖战的心情有些复杂。 以他的身份和立场来说,自然是希望苏辉的突袭能够成功,只有彻底重创大凉军,他的金城郡才能真正安全,而且傅宏已经受到重创,可以肆无忌惮地吞掉天水郡。 然而,从苏辉的态度,他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威胁。 这让他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在祖战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这个“盟友”狠狠地栽一个大跟头,让他所带来的援军多折损一些。 哪怕最后他能大获全胜,最好也是由自己带领着金城军得到全胜,最好能让这些“盟军”陷入危机,然后由他出手挽救一手…… 不管祖战对苏辉李褚背后的势力多么忌惮,他的心里从来没敢想过吞掉苏辉的大军。 当初祖战落入低谷之时,全靠着对方的支持才能重新站起来。 不是祖战有什么感恩图报的心,而是他更加明白对方的实力底蕴有多么可怕。 说真的,若非这次他直接出手,祖战甚至都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暗中发展到这种实力了! “罢了。” 祖战甩甩头,把这些杂念给甩出去。 现在,他不能太贪,想得太多,越是在情况好转的局面下,越要稳得住,能多得到份成功都是好的。 “命令大军进击,我们就跟在苏辉的后面,策应一下。” 一旁的莫吉尔有些不满地道:“将军,您也太过于配合那个苏辉了吧?明明这里是我们的战场,是我们的金城啊。” 上一次的大败,祖战算是已经不再追究了,莫吉尔没两天就故态萌生,又变成往日的莽汉子了。 祖战摆手道:“不必多言,记住苏辉现在还不是我们的敌人,现在还不到内讧的时候,大凉军一天没有被彻底击败,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祖战不会因为对于苏辉和李褚的个人情绪,影响到对大局的判断。 “所有将士,快点儿跟上,注意周围是否有敌军的埋伏。” 即使觉得大凉军没有那么多的兵力,祖战还是让大家小心一点。 比起祖战,傅宏同样感觉到疑惑,但是却不像他更有底气。 傅宏万万没想到大凉军竟然会被祖战军压着打,而且他们甚至没怎么交手,只是因为大凉军最初犯了个小错误,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凉军的将领对于骑兵战术还是不够了解啊!” 傅宏知道大凉军曾经创造出过很多神奇的战绩,那时大凉皇帝的指挥真的是天马行空,让他这个骑兵老将领也感叹不已。 但是,现在终于暴露出他的弱点了,那就是对于某些细节不够了解,会犯一些不起眼的低级错误。 明明他们的速度没有太过明显的优势,竟然会在交战之时转向成为被追击的一方,如此一来,只要祖战军不肯放弃,那他们就永无翻盘的机会! 这就使得傅宏军处于极端矛盾的状态了。 大凉军其实并非没有翻盘的希望,只要傅宏军主动出击,强行干扰祖战军的追击,就能为大凉军争取转向的时间。 很明显,那就会让傅宏军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以他现在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正面挑战祖战军了,若是被他们缠住,而大凉军又选择见死不救的话,傅宏就彻底完蛋了。 “呵呵,见死不求么……” 傅宏突然冷笑了起来。 一旁的范鹏听到手下回报,大为着急:“主公,现在不能再等待了,要救大凉军,正在此时。” “大凉军面对祖战军应该有一些后手手段,不过他们因为一些失误,处于绝对被动之中,所有的后手手段都来不及使用,就这么战败太亏了。” “主公!” 傅宏淡淡地道:“救?为什么要救?你忘记大凉军的话了吗?我们可以自行根据风险高低决定何时入场。” “大凉军当初有此自信,那就要想到各种局面,何必还要我们去支援?” 范鹏道:“主公,现在不是计较那一时之言的时候,若是大凉军真的被击败,天水战场就只能依靠我们自己来抗了。” 范鹏并不清楚现在傅宏内心的想法,所以想要从利害分析的角度来说动他赶紧支援。 傅宏道:“我正是从大局的角度才不能直接支援。大凉军胜也好,败也罢,我们都要优待保证自己的实力,这样配合着天水城,才能应对最恶劣的局面。” “你不必多言,大凉军能不能化险为夷,就看他们自己的命吧!要让老子出兵,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只要出兵就能夺得胜利!” 范鹏看到傅宏的态度非常坚决,也只能暗叹一口气,不再多言了。 …… 不论是苏辉还是傅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大凉军看起来狼狈,其实一点儿风险都没有。 相反,通过这样的战局,项阳还能有意磨练一下扩军之后的骑兵的心理素质。 除了玄甲军之外,其他的将士临场经验还算不错都要差一些,若是想要成为像玄甲军一样的精锐,只靠着打顺风战可不行,也要学会应对逆风的办法。 第174章 早就等着你了 让项阳有底气一路飞“逃”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们选用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的。 关中之地本来就不缺马,而拿下河东和并州之后,他们的战马更多,哪怕深入比较苦寒的凉州,在开战之初也不需要担心战马的体力。 只要他们愿意牺牲部队战马与兵力,其实想要甩开后面的追兵是随时能做到的。 后面的追兵将领也早晚能意识到其中的问题,所以项阳需要不断地采取一些手段,让对方的将领见招拆招,这样才不会“想太多”。 项阳又开始了分兵。 这次不像赵泉离开一样,只分出了五百兵力,而是直接分离出一两千的骑兵。 苏辉毫不犹豫地同样分兵,保持紧追不舍的架式,不能让他们任何一方转过方向来。 骑兵这种兵种有时候邪门的很! 并不是说只有两千骑,就是小水花,无法对他们两万骑造成威胁。 若是时机合适,再加上他们的冲锋够勇猛,两千兵绝对是一支能改变战场形势的力量! 苏辉自认为已经了解过以前大凉军的战例,对于大凉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凭借着兵力优势盯紧每一支军队,减少翻盘风险。 以力压人,就要压到死! 果然,在苏辉的“英明指挥”之下,哪怕大凉军多次分兵,但也没有得到好的反击机会,最后只能“无奈”地重新汇聚起来。 苏辉自以为得计,但却一步步跟着项阳的步调走。 在苏辉与李褚的脑海里,现在想的只有接下来大凉军会如何出招,他又该如何应对。 几次施招之后,项阳已经带领着大凉军“逃”出了一百多里,两军都显露出疲态。 特别是苏辉所带领的大军,因为他们的精锐程度不如大凉军,纪律性更弱,现在已经人人喊苦。 也就是凉州将士打小生活在马背上,对于骑术非常精通,可以通过骑术的水准弥补体力消耗过大的问题。 苏辉现在也在咬牙,同时内心也开始有些动摇。 他刚刚得到消息,后面的祖战金城军已经放慢了速度,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远到了三十里。 一般情况来说,对于以骑兵为主的大军来说,三十里的支援距离不能算无法接受。 问题是,现在金城军也已经奔跑了一天,所以他们的体力和战马体能消耗非常巨大,三十里的距离会让援军无法及时赶到,来不及发挥作用。 苏辉当然自信,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援军,靠着手头上这接近三万兵力,就算是魏家堡的敌人赶过来,他也能一鼓作气地击败。 不过,现在已经离开了金城郡的范围了,不但已经进入天水郡,而且还是非常靠北方的位置,苏辉对于这里的地形也不太熟悉了,将士的体力又消耗颇大,还要继续追下去吗? 苏辉扭头跟李褚商量。 李褚现在也不好受,他倒不是吃不了长途骑马的苦,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么一直追着却没得打,就让他很不爽了。 李褚平时也算是多智之辈,不过现在心里却带着一股不甘心的情绪。 “苏辉,我们现在不能先退,你想想,现在的确已经追得很靠北的方位,但我们现在退走也不可能回去了。” “天色已晚,我军停下,只能原地扎营,等天亮才能行动,鬼知道这一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现在,大凉军的状态被我军追击,自然无法反击,但是经过一晚的休整,他们的体力恢复而且还能重新布置阵型,我军南归之时,他们可以从容在任何位置上截杀呀。” 苏辉醒悟过来。 “还是李兄提醒得对,我差点儿犯下大错。” 李褚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要么,他们就不应该追到这么靠北的位置,既然已经追到这里,那就没有退路,只能继续追下去。 好在他们还有另外一项优势。 即使长时间的奔跑,使得部分将士的体力和战马坚持不住,但他们人多呀,只要在大凉军到达极限之前,还能剩下一两支千人队保持着一定的体力,那就能灭掉大凉军! 就在这时,苏辉发现前面的大凉军速度正在下降。 “咦?大凉军终于到达极限了?” 苏辉和李褚又惊又喜。 即使他们的体力也快到极限了,但胜利近在眼前,再鼓一鼓劲儿还是能做到的。 苏辉立即大吼道:“众将士,看到了吗?敌军已经撑不住了,只要追上去,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苏辉自然不是在说无意义的大话。 对于一支体力上已经接近极限的军队来说,士气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苏辉的话,让全军将士看到了希望,让他们更容易压榨出最后的潜力,只要这一段时间他们撑住了,就能彻底将大凉军击败。 然而,当他们保持着速度往前冲,远远地却看到了一处高坡。 更可怕的是,在那高坡之上,早就已经摆好了严阵以待的过万军队! 那是一支步军,而且在阵势之中还摆着好几台大型器械,令人望而生畏。 而大凉军骑兵快速分散成两股,从这支步军的左右两侧绕向后方。 其实,大凉军加上这一万军队之后,军队数量也比不过他们,凉州军依然有较大优势。 问题就在于,明明他们抱着再最后怒怒力就能彻底击败对手的想法发起最后冲击,结果还没接战,先看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敌军。 而且敌军的阵势都已经摆好,明摆着就是等他们钻过来,这岂不是意味着从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敌军的圈套。 刚刚那种必胜的信念,其实只是一种虚假的幻象? 这样的精神打击,对于体力消耗尽的军队来说才是更致命的。 更别说,眼前的军队虽然只是一支步军,但却体力充足严阵以待,现在能发挥出的战力,只怕就已经胜过了他们的接近三万骑兵了。 苏辉也好,李褚也好,这时候根本不需要别的提醒,也不需要再商量,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了。 “撤!赶紧撤!” 就在这时,高坡上的大型器械终于发动,几十上百枚“小点”划过漂亮的弧线向他们砸了过来。 以大凉时代的制造工艺与兵器水准,如果这是大石块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抛得这么远的。 但是,经过了项阳的改进之后,抛过来特制的炸药包是完全能做到的。 居高临下的原始“炮兵”开始了第一轮打击,上百枚炸药包散落在苏辉军队各处爆炸开来。 面对这数万骑兵,根本不需要过于精确的准头,只要能丢入他们的阵中爆炸开就足够了。 战马嘶鸣,战士惨叫,苏辉的军中瞬间化为人间地狱。 这样的情况下,苏辉就算下了命令,也根本无法顺利传达下去。 其实每一名战士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打不了了,应该赶紧逃走。 问题是炸药包的威力太大,既把许多战士炸死掀飞,而且爆炸的气浪与声响也震得他们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除了运气好在最外围的那些骑兵能以最快的速度提转马头逃走,在阵型靠中央的骑兵都无法判断出应该向哪里逃走。 而且在此时,大凉军的第二轮打击也到了。 项阳为大凉军的器械进行小“机关”的改进,让他们装弹更加方便,也更加省劲儿。 凉州军少有经历大量炸药包的打击,无法快速恢复过来,就在他们混乱的短时间内,大凉军已经完成了“装弹”。 “快跑!快跑!” 苏辉怒吼着,他都已经顾不上指挥了,现在打旗号还是靠传令兵都没用,只能带着亲卫一边往回去的方向飞跑一边大喊。 现在有多少人能听到他的大喊,注意到他的动向都是赚的,能多跑一个算一个吧。 大败,已经不可避免了。 …… 项阳刚刚带领着骑兵从两侧来到大阵后方,立即让骑兵来开始集结。 这一路的奔跑,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不管大凉军训练如何严格,体力多么充沛,体能都是有上限的。 不过,所有将士还是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汇合。 项阳将玄甲军与普通的骑兵分了开来。 这种时候,最能依靠的还是玄甲精骑。 “玄甲军随我立即发起追击战,其他骑兵将士稍作休整然后再来追我们,此次与祖战军的胜负就要看我们能在这一场大战中拿到多少战果了。” 易秋娴咬着牙道:“陛下,为什么只动向玄甲军啊,其他的将士其实还能跑得动的。” 项阳笑着道:“不要太过勉强,很多战士也到达极限了。” “敌阵虽乱,但还聚在一起,刚刚开始反击的时候,首要是把敌军的阵型打散,不一定需要太多的将士。” “再说了,让其他骑兵进行一定的休整之后,他们才能跑得更快,这样在追杀起来效率说不定更高。” “还有,你留下,不能随军追击!” 易秋娴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服气的神色:“凭什么?我也是玄甲军的一员!” 项阳板起脸孔:“因为这是我说的!这次追击战,你留下!跟月影作伴,来人,把她的战马给我拉走!谁也不准给她战马!否则军法从事!” 第175章 一切尽在算计 项阳说完,不再理会易秋娴。 若是平时,易秋娴绝对不会罢休,哪怕面对着大凉皇帝,她也会坚持。 但是现在大战在即,她若是纠缠得过长时间,会耽误大军战机,现在的易秋娴已经成长了许多,不至于如此任性。 项阳抽出自己的斩.马刀在半空一挥:“玄甲军将士!随我杀!” 现在,大凉军也体会到之前苏辉军追击之时的感受。 玄甲军是精锐,不过在现在的状态下,战马也不一定能跑得过苏辉的残军。 那些已经被炸成重伤的,以及被炸下战马的残兵,根本不需要骑兵操心,高坡上的步军涌下来就能把他们全部解决,不可能放他们跑了。 但是,那些已经在混乱之中跟着苏辉逃走的骑兵,想要追上就太难了。 项阳的指挥再好,也不可能让战马插上双翅飞吧? 若是一路“送”着他们回去,哪怕仅仅是与祖战军的主力会合,这也是项阳不甘心的。 他难道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对方的战马先坚持不住,栽倒在路边? 倒也有这样的倒霉鬼,但毕竟还是少数啊。 而且越靠近祖战的本军,祖战领军支援战场的可能性就越大。 就在这时,项阳发现苏辉因为某些原因带领大军停了下来。 “报,陛下,赵泉将军带领着一支军队插到了敌人的前面!” 项阳又惊又喜。 他在杀入凉州之前,就是主动把大军一分为二。他带领着骑兵在前面吸引敌人的注意,而步军在后面反而能成为一支奇兵。 他让赵泉先一步离开,就是要过来坐镇指挥步军。 不过刚刚他并没有看到赵泉在高坡上指挥,本来还有些奇怪,没想到赵泉也有一颗疯狂的心啊,竟然带着极少量的骑兵提前绕行,而且面对着敌军发起了冲锋。 别看现在苏辉大军已经受到严重打击,逃出来的骑兵,而且还聚在一起的兵力连五分之一都不到,但那也有五六千骑啊! 凭着赵泉手头上的兵力,如果不是疯了,只怕不会作出这种选择。 项阳的心里升起感动,他知道赵泉这样做就是为了他的追击创造机会。 赵泉虽然性格内向,平时不太言语,但是他看问题非常直接,所以也显得很有远见。 当然了,赵泉并非没有理智之辈,他的行动虽然疯狂,但是作出的判断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确实起到了奇效。 当赵泉领着骑兵刚刚杀出来,先把苏辉吓了一大跳。 所以人都知道他们上了大凉军一个大当,中了埋伏,所以才会落得如此惨状。 猛然之间,又看到这里杀出来一支骑兵,谁敢想象他们只是一小支“孤军”?苏辉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凉军算计无双,提前在这里伏击他们,而且必定是雷霆一击让他们无法翻身。 所以,苏辉根本不敢立即派兵向赵泉的军队发起进攻,他赶紧停止行动,整备阵型以应对大战。 等他们真正看清了大凉军竟然只有几百骑,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 苏辉的心里又怕又气,没想到他竟然有一天会被区区数百兵力给吓住。 偏偏这点儿兵力,又是这种关键的时候,他都没心情分兵解决掉这小股骑兵。 而且,即使他下了命令,只怕也没人会听,现在哪一部将士不想着赶紧逃回金城,或者与祖战军会合? 但是,赵泉似乎有些“不知死活”,还在带领着数百骑向他们靠近。 苏辉怒道:“不必理会他们,只要他们敢靠近,那就用劲弓把他们射回去!其他人不要耽误,快点儿离开这里。” 苏辉下的命令非常含糊,根本没有明确让谁专门以弓箭对付这支敌军,而所有人都急着往回逃,大部分人都把以弓箭阻敌的任务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只顾拍马赶路。 赵泉在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进行转向,与他们逃走的方向相同,也就是说,两支骑兵的“相对位置”是几乎不变的。 抓住这个机会,赵泉立即下令通过手下先以弓箭发起打击。 惨叫声接连响起,大量的骑士中箭栽下马来。 这时正在专心狂奔的他们才注意到,这支“小骑兵部队”对他们其实是有着巨大的威胁的! 即使他们再不想理会赵泉军的威胁,现在也必须降低速度,作出一定的应对。 而就在这时,项阳带领大军追近,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此时,就体现出了项阳与赵泉之间的默契。 对赵泉来说,冒着巨大的风险,换取项阳能领军快速追到,而项阳果然如他所料地赶到战场,也等于救了赵泉,帮他这支小规模的骑兵解除了威胁。 苏辉瞬间陷入两难的危局之间。 因为后方项阳的威胁已经很近,他没有太多时间来解决一旁赵泉的威胁。 但是不解决掉赵泉的威胁,他的速度提不起来,别的不说,赵泉即使不冲阵,就保持着现在的距离,一直以弓箭进行射杀,那些中箭截到地面的骑士,自然成为后面的绊脚石。 很多对于骑兵不太了解的人,只知道骑兵快速奔跑起来,冲击威力惊人,却不知道骑兵的奔跑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和弱点。 有时候,路上的一颗小石子,就足以让一匹全力飞奔的战马“废掉”,更何况还是一整个大活人?更何况他们的战马现在体能已经到达了极限! “杀!” 项阳压住心中的狂喜,怒吼一声率先带领着将士们杀了上去。 大胜! 当玄甲军全速杀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苏辉在一队亲卫的保护下,仗着马好,还能加速甩开,让后面的手下将士拖延大凉军追击的速度。 而那些普通的将士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问题是,项阳的玄甲军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玄甲军的体能也达到了极限,现在也就是欺负敌军的体能和士气全都崩溃,任由他们宰割。 现在,即使是精锐程度比他们差了许多的祖战军,若是能及时赶到战场,只怕玄甲军都不是对手了。 反而是赵泉这数百骑发挥着持续追击的作用。 因为赵泉与项阳分开之后,直接带着他们回到大阵,最多是路上狠狠教训了一下敢来追击的苏辉追兵,体能消耗虽大,但更早地进行了休养。 而苏辉与李褚身边的亲卫也没剩下多少,赵泉果断地追了上去,凭着充沛的体力和惊人的武力,斩杀敌大将首级而回! 而即使立此大功,赵泉回来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请罪。 “请陛下恕罪,末将虽斩杀了敌军大将,但却没能抓到另一个!” 被赵泉斩掉的倒霉鬼乃是苏辉,他也是敌军之中地位最高的将领,至于李褚,竟然得到机会逃掉了。 项阳也休息了好一会儿,笑着把赵泉扶了起来:“赵泉何罪之有,你是立下了大功啊,这一战我们能得大胜,你居功甚伟,不过现在不是叙功之时,我们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呢。” 赵泉暗吃一惊:“陛下这是何意?莫非还有其他的敌人?” 项阳指了指远处道:“之前我还是有点儿小看祖战了,但是看他打败傅宏的一战,此人倒也是个将才,哪怕现在时间已晚,他的大军疲惫,我料定他也会派兵过来查看。” 祖战一直领兵在后面跟着苏辉大军的后面,不过是最后的时候,拖了三十里的距离。 只要祖战接到消息,他必定会赶过来。 当然了,祖战未必是要“救”自己的盟友,有可能只是想要捡漏。 只要他的头脑不糊涂,应该能想到,经过这样的大战之后,大凉军各部的体力也已经到达极限,他的大军只要出现,大凉军别说与他对抗了,就算是想要倚险而守,怕是都守不住。 赵泉听完项阳的分析,脸色大变,扭头看向南边,隐约之间似乎已经有模糊的影子晃动。 项阳叹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幸好我也早有准备。” 这时,赵泉也感受到了,大地上出现的震动比较明显,应该不是从那么远的距离传来的,而是有一支军队快来到近处了。 项阳领军追击的时候,早已经让其他的五千骑兵进行休整,恢复了部分体力再赶过来,就在此时,他们终于赶到了! …… 祖战领着大军缓缓出现在战场。 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消化掉刚刚得到的回报。 苏辉近三万大军,就这么败了? 前后一共才花了多少时间,他甚至连支援都来不及? 虽说祖战需要保持着大军的作战力,不敢放开速度进行支援,但是苏辉战败之后也一路向南逃,两者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呀。 与此同时,祖战的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暗喜! 两军大战,而且是飞奔了一天之后的苦战,就算大凉军将士个个都是铁打的,现在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吧? 若是他赶得时机正好,说不定能狠狠地击溃大凉军,甚至一直把他们逐出凉州。 那么他在战前想到的所有完美设想,好像能一次全实现啊。 在刚刚赶到战场之时,祖战果然看到了一副大战残余的样子,不过还没等他下定决心进攻,战场上又出现的一支五千骑兵立即让他打消了念头。 第176章 另一轮进攻 那支五千数量的骑兵,怎么看都没有太多疲态,依然精神奕奕,而且据手下回报,在更后面还有一支数量非常多的步军。 “可恨呐!” 祖战不甘心地远远望着大凉军,刚刚抬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无奈地放弃了这次进攻。 “这次交战,大凉军等于白白将我的援军完全击溃,自身却没有付出太大的代价。” “而我赶到战场之时,竟然没有反击的机会……” “这一切,难道都是项阳早就算计到的吗?” 祖战只觉得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对于项阳不但越来越无法看清,甚至打心底生出畏惧之意。 或许,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与大凉朝廷为敌,换成现在的项阳刚刚带着大凉军进入凉州,他说不定会选择某种方式的合作,避免正面冲突。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呀。 另一边,项阳看到祖战选择带领大军撤走,其实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早有准备,提前让五千骑兵进行休养,不过时间不算长,恢复的体力有限,很难应付一场兵力绝对劣势的大战。 当然了,祖战军的体力同样存疑。 不过他们是作为刚刚得到了一场大胜的战胜方,实在没有必要在这时跟对方拼命,还是先吸收好这次的战果更好。 “陛下可真是神机妙算呀,不动兵阵,就把祖战给吓跑了。” 不知何时,易秋娴和孙月影来到了项阳的身边。 项阳故意把脸一板:“你怎么来这儿了?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前来吗?谁给你的战马?” 易秋娴失笑道:“请陛下恕罪,不过陛下现在不用装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知道,陛下是体谅我,让我多加休息,好在现在没有战事了,我就是赶过来看看情况。” “至于战马,以我在军中的地位真想要搞一匹战马来,陛下您说谁能拦得住?” 项阳的眼神儿中严厉消去,尽是无奈。 易秋娴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不过到底是女儿身,这种长途在马上奔波,对她的折磨是非常严重的。 孙月影也笑着替易秋娴解围:“陛下对秋娴姐姐这么体念,连我也羡慕呢。不过也就是秋娴姐姐了,我如果不是提前回来,跟你们这样飞奔一整天,只怕早就坚持不住从马上晕下来了,秋娴姐,你真了不起!” 项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的关系倒是亲得像姐妹一样。 “好了,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别偷闲了,这场大战我们自己的伤亡虽然不多,但是有很多的战俘,你们帮着登记造册。” 项阳对于这些俘虏并没有杀意。 现在这种乱世,人命宝贵啊,特别他们都是些青年和壮年。 而且凉州之地多有敢战之士,他们都是天生的骑士,若是将他们杀掉就太可惜了。 当然了,这些骑士必定有许多的人是长期从事“马匪行业”。 不过项阳并不怕这一点,就算他们过去再无法无天,进了大凉军中,也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服服帖帖。 真要是悍勇成性的,就编入敢死队,许以重利,然后让他们生死由命吧。 若是能在敢死队里撑过三年不死的,直接给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让他们远走高飞,以后只要别犯在大凉朝廷手里就懒得管了。 若是他们死在敢死队,那也是自己的命。 你还别说,越是这种悍勇之人,越信自己的命,觉得那让他们贪婪的财富必定能拿到手中,即使看到同伴“失败”,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和畏惧,对于“认命”这件事情反而越痛快。 人的心理,的确是非常奇怪的,或许这就叫做“破命破摔”? 可惜的是,在凉州之战里,大凉军是非常缺少兵力的,然而这些俘虏,未经整编未经“教育”,是不可能直接编为一军作战的。 是收兵之后,立即给所有将士休了三天大假,虽然不能放他们远离,但在军营之中也能好好休息。 同时,他把这个好消息快马飞告魏家堡众人,提升一下他们的士气,坚定各路商队对于大凉朝廷的信心。 还有一事,则是提醒魏家堡,背后之人,只怕会坐不住,自己冒出头来的。 项阳已经判断出来了,祖战军现在由两部分组成,而苏辉所带领的军队并不是祖战的心腹精锐,而是来自于其他势力的“援军”。 为此,项阳也曾经向魏南乡询问过,让他失望的是,傅宏作为凉州的地头蛇,竟然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项阳直接在心里给傅宏印了个“废物”的标签。 而这个“废物”,真正指望他的时候,他不见踪影,等你打完了,他倒冒出来了。 项阳收拢着大量的俘虏回营休整,第二天傅宏就派来了特使,对于大凉军的胜利表达祝贺。 这时项阳才知道,那些被他击溃,最后逃散没有追随着苏辉的敌军,大部分都被傅宏的天水军给俘虏了。 傅宏虽然没有听从范鹏的建议出兵救援大凉军,但也一直领军游荡在附近,等待浑水摸鱼的机会。 最后他的大军连影子都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却在祖战军溃败之后急着去抢俘虏了。 项阳当然知道那些俘虏对于傅宏来说意义重大。 先不说其中有些将领与天水军有仇,那些普通的将士,他甚至能直接收编。 大家都是凉州人,而傅宏也是凉州土生土长的势力,非常轻松就能通过这些败兵扩军个一万人左右。 在受到祖战军重创之后,这算是狠狠地让他补了一大口。 不过,即使如此,项阳在心里再次把傅宏的评价降低一层。 此人见小利而忘义,岂能成就大事,更非好的合作伙伴。 所以,听到这次傅宏派来的使者不是魏南乡之后,项阳连见都懒得见了,直接甩给易秋娴去处理,随便应付一下就得了。 傅宏自己也知道这次是他理亏,根本没有尽到“盟友”的职责,自然也不敢跟项阳计较这点儿礼仪上的小问题。 经过这场大战,苏辉亲自指挥的两万多骑兵几乎被灭,只有李褚带着极少的军队逃回,连带着祖战交给李褚指挥的军队也没逃回去。 祖战军整体元气大伤,一共的军力也不到三万了,他们可不敢等待大凉军完全恢复体能之后再行决战,灰溜溜地赶紧回了金城郡死守。 打了这一圈,凉州的局势好像回到了大凉军刚刚杀过来的时候。 还是大凉军攻金城,祖战死守,区别在于现在祖战手中的兵力更少。 所以,项阳才判断,背后偷偷支持着祖战的那股势力,应该要自己登场了。 不管那股力量的实力有多么强大,接近三万骑兵的折损,都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他绝对不可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再聚焦出一支数万人的骑兵。 否则,这种实力根本不需要再偏居于凉州,完全可以全力一统凉州,参与中原争霸了。 易秋娴等人也都认同项阳的判断。 不过,他们自然不能干坐着,该逼一下还是要逼一下。 休整完毕之后,项阳给傅宏军去了个信儿,然后不等他们回复,立即领军向着金城杀了过去。 傅宏心中自然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收拢了败兵并收编,也算是凑了两万骑兵从另一个方向进逼金城,与大凉军形成夹攻之势。 而且,这次傅宏行军非常小心,对金城的方向全力防备。 傅宏也清楚,虽然他的兵力多达两万,不下于大凉军,但是在祖战的眼中,必定会把他视为“软柿子”。 再加上他扩充的军队全都是由俘虏组成,不论是士气还是战力都高不到哪儿去,更要小心地保存自己了。 他这翻动作,做得过于明显,不但让魏南乡心生不满,就连范鹏,以及军中还有血性,想要对祖战军复仇的大将也觉得很不满。 傅宏军的军中开始弥漫着一种不合的气氛。 项阳把军队非常大胆地扎为两营,步骑各一营,相距不算远,而且步军更加靠近金城的位置。 这次,大凉军进兵,对于金城的威胁就跟之前不是一个层级了。 他们不但带来了更加擅长攻城的步军,而且还有随军的攻城器械,体积虽然不大,但对于有些残破的金城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威胁。 而祖战军这边,上次就受到傅宏的全力攻城,兵力折损不少,城墙也一直没有时间修复,面对大凉军的进攻很可能无法发挥太好的守御作用。 祖战内心焦虑,表面上却还能沉得住气,甚至对于大败而回,已经不和的李褚也没有过分刁难。 李褚自从逃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中忐忑。 他也知道,自己以前对祖战的态度过于傲慢,而且两人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甚至还想跟苏辉一起架空祖战。 现在他大败而回,手下没有几个兵,又有这么个大把柄落在祖战手中,祖战完全可以公然发难,以败军之将的名义把他斩杀。 连他也没想到,祖战竟然直接放过了他。 第177章 没料到的援兵 孙月影这次没有跟在身边辅助解决一些文书,而是在后方被项阳委以重任。 大凉朝廷自然不能学傅宏一般,直接把俘虏到的凉州人编成军队投入战场,但是对他们的整编也要快点儿进行。 现在这种乱世,能越早把他们投入战场上,就越能发挥重要的作用呀,哪怕只能用来守城也不错。 孙月影就是负责给他们登记造册,然后辅助其他军中将领进行整编。 而且多了这些俘虏之后,从后方而来以及魏家堡提醒的粮草供应分配,也需要好好厘清,避免出现后勤问题,孙月影所长正好能发挥作用。 项阳将军中的易秋娴与赵泉找来,商议攻城之策。 赵泉直接说出他的意见:“陛下,攻城是没有取巧可言的,我们能得到炸药我这种利器之助,就已经是得天之幸了,若要攻城,就让步军集结,推进攻金城之下,靠着人数与炸药包强行进攻好了。” 项阳笑着摇了摇头:“假如祖战军只是一支孤军的话,这样做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我们还要把幕后支持祖战的力量逼出来,又不能给他突袭的机会。” “不论金城的城防如何,强攻攻城都会带来很大的伤亡,也会不自觉地降低大军士气,我们虽是刚刚得到大胜,但是兵力还是居于劣势,不可大意。” 如果把傅宏军的那些军力算上,现在在兵力上已经反压过祖战军了。 只不过在项阳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把傅宏军算作是“自己”的战力。 他不会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根本就不靠谱的人身上,那样只会让他错估战力。 易秋娴苦恼地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强攻大城,但是祖战明显被我们给打怕了,我们不攻城,他也不会再出城作战了。” “之前陛下强行绕道南下,虽然冒了不小的风险,但也成功地把敌军调动出来,最后的结果也是好的。” “但是,祖战上过一次当,不可能再让他上第二次了呀。” 赵泉点头认同,他私下里也想过一些诱敌的办法,但是自己就先否了,面对祖战恐怕只是无处下嘴,只能强攻了。 项阳其实心中早有思路,关键是如何让众将理解他的想法。 “其实,我们可以出击,但又不完全出击。” “嗯?”如果赵泉和易秋娴不是对项阳非常了解,只会以为他在说废话。 项阳强调道:“我们必须做好准备,那就是祖战很可能还有其他的势力作为支持,他们是不可能坐视我们把祖战给灭掉的。” 赵泉疑惑地道:“这个暗中的势力自然不会坐视,但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出现,我们真的发起进攻来,何时城破又有谁能说得准,他们真的不怕弄巧成拙吗?”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佯攻金城吧?但这同样是一种风险啊,说不定我们全力进攻,几天之内就能先一步攻克金城,那样我们就完全掌控凉州战场的主动了呀。” 项阳笑着解释道:“我对敌人有信心!” 赵泉两人都无语了,这是什么说法?对敌人有信心? “那个暗中指使之人,到现在还能沉得住气,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对机会把握能力非常强的人,放心吧,他一定会‘及时’出现的。” 看到项阳计议已定,两人不再干预他的想法,切实地完善他的计划,开始准备“攻城战”。 虽然只是做个样子,大凉军还是演得很逼真的。 因为他们在行军至此的时候,可是切实地打算强攻城池,各种工具器械都带上了。 而上次金城防守着傅宏军的进攻,已经损失了很多防守器械,现在防守力道更加不足了。 祖战自然是亲自坚守城头指挥。 通过第一天的攻防,他也发现了大凉军的进攻力道似乎有些不足,背后似乎有诈,但是他的怀疑无法影响战局发展。 祖战也知道,背后的势力应该不会轻易的放任他被击败,必定会在某种时机派出援军。 所以,他更加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翻猜测,就主动对外示警,让“援军”不要来支援避免上当吧? 他是盼着援军赶紧赶到,减少自己的损失和压力的。 再者说了,谁敢保证这不是大凉军的另一层计谋,故意攻得缓一些,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再突然发难,一举破城? 总之,援军援军你快点儿来啊! 这真是战场上一个非常奇怪的状况,两方竟然都在盼着那个神秘的势力登场,派出援军。 项阳的计划成功了,在“演戏”的第三天,敌方援军出现了! 赵泉一直带着分散的玄甲军在外围游荡,任何敌人出现在附近,都瞒不过他们的探察。 而且,这次“援军”还是浩浩荡荡而来,赵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之后,立即聚拢玄甲军,而且飞报项阳。 “什么?异族?” 项阳有些愕然。 赵泉擦了一把汗,点头道:“正是,比汗氏族的骑兵,他们是西凉大部族,这次应该是倾剿而出,足足四万异族骑兵!” “你确认过了吗?” “回陛下,手下向我报告之后,我亲自迎着去看过,没有错。” 赵泉曾经在凉州当过游侠,所以对异族骑兵是不会认错的。 “竟然是异族?”项阳站起身来,慢慢在中军大帐里走着。 易秋娴不解地道:“陛下有何疑难,在凉州的势力,跟异族有所勾结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个比汗氏族的势力,也足够当祖战军的盟友了。” “既然已经把他们引诱出来了,我们就赶紧集结兵力跟他们大战一场吧,要不要先把将士们撤回来?” “哦,对,先把将士们撤回营来吧,玄甲军继续保持警戒。” 项阳走到地图前,话题又转回到比汗氏族的身上。 “我之前对于祖战军的支持势力也有所猜测,他们绝对不会是异族人。” “你也说了,祖战背后跟比汗氏族勾结是非常正常的,那我问你,他们何必要躲躲藏藏?比汗氏族向金城派出援军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我们知道此事,还能对比汗氏族如何?” 说到这一点,易秋娴和赵泉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或许,比汗氏族是有什么大对头,若是让他们知道比汗氏族分出数万骑兵,会让他们自己的部族有风险?” 项阳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现在他们怎么又动了?” “不要忘记,我曾经预测过,祖战背后的势力必定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绝不会坐视金城城破。” “那就意味着,这支异族骑兵不是刚刚才赶到的,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待了几天,今天出现只是他们想让我军发现而已。” 这就跟易秋娴的猜测有所矛盾了,易秋娴想了想,终于脸色一变:“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个比汗氏族也是被别人当枪使了,他们还不是最后的黑手!” 这种猜测实在让人非常难以接受。 那可是能动用数万骑的异族大部族啊!绝对是凉州举足轻重的力量了,但是这样的大部族竟然也被别的势力利用。 若是深思下去,那个幕后的势力实力之强,简直让人惊悚。 如果没有大凉军杀入凉州,参与了凉州之事,恐怕他已经在布局想要一统凉州了吧? 项阳叹了口气:“本来想要一举把他引出来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赵泉的眼中却闪烁着强烈的战意:“陛下,这些异族势力自己跳出来其实是好事,他们本来就是凉州祸乱的源头之一,若朝廷想要彻底平复凉州,总需要狠狠打击一下那些异族的!” 项阳道:“赵泉你曾经长时间呆在凉州,这里的异族到底抱持着什么样的念头呆在凉州?而且像祖战这些势力其实也有些是带有异族血统的,并非纯正的汉民,双方的勾结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赵泉解释道:“其实早期的异族有过势力极为强大,完全压过汉民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想直接统治金城天水武威诸郡,但是后来因为民.族矛盾太大,而异族又完全不懂得统治之道,别说得利了,搞得这里商队禁绝,他们又在汉民的打击之下伤亡极大。” “所以,他们自己也放弃了,退回了草原,通过支持一些有自己血统的势力出头,这些势力背后会有利益送至异族之中,买来一段时间的和平。” “像比汗氏族这样直接靠近金城,干预势力争霸的情况,近几年还是挺少见的,更多的是化身为马匪行动。” 项阳笑道:“看起来,和平了几年,他们自己也有点儿坐不住了,又觉得自己能行了?那就让大凉朝廷亲自教教他们,遵守汉人的规矩!” 易秋娴劝说道:“陛下,依然不能大意啊,他们怎么说都有四万骑兵呢,而且没有与他们交过手,也不知道他们的战力会不会比祖战军更高。” 项阳指着赵泉笑道:“我们是不知道,但这里不是有一个知道的吗?赵泉,你来说说,让你先给那什么比汗氏族一个教训,打压下他们的气焰,能不能做到?需要多少兵力?” 赵泉早就等着这句话了,项阳不点他的将,他也会主动请战。 第178章 示威夜袭 “陛下只要给末将一百骑,我保证不会让陛下失望!” 易秋娴有点儿生气了:“赵泉你疯了!一百骑才多点儿人马,万一陷入敌军之中,你想脱身都做不到的。” 项阳反而道:“赵泉果然勇猛,我给你三百骑,但是,不是玄甲军,而是从其他骑兵里挑选出三百骑来。” 项阳知道凭赵泉对于凉州异族的了解以及他的性格,应该是绝对不会说大话的,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着绝对的把握。 项阳不会去问细节,甚至还想要借着机会练练兵。 听到项阳不得让他挑选玄甲军,赵泉的表情还是有一点儿僵住的,但是他思考之后,还是重重地点头,接下这个军令。 当晚,赵泉就带着亲自挑选的三百骑离去。 比汗氏族作为异族,长时间地生存在草原上,对于骑兵的战术了解非常深刻,不过,他们的战术都是不成体系的。 在作战之时,他们更多的还是依靠着本能行动。 而在其他的行军细节上,异族骑兵做得更烂。 不过比汗氏族有自己的倚仗,那就是他们会养鹰,通过猎鹰在天空中进行一定的侦察。 凭着鹰眼的锐利,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到大量的军情。 赵泉在凉州游荡之时,就听说过这个传闻。 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比汗氏族的猎鹰,但这么重要的情报,他是不会忘记的。 这次主动请战,而且只带着小股骑兵,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赵泉知道,想要欺骗过猎鹰的眼睛非常困难,但是猎鹰也有他的弱点。 许多人凭着想象,把猎鹰和养鹰人之间的沟通想得太神,以为就跟正常的军情传递一样,能随时汇聚最准确的消息。 事实上,哪怕是草原上最强的养鹰人,也只能教会猎鹰最简单的情报。 此时,假如赵泉是带领着三千骑快速向比汗氏族发起突袭,那么头顶上的猎鹰肯定早就已经对自己的主人示警,等待赵泉的将是比汗氏族严阵以待的精锐。 然而,现在赵泉只是带领着小股骑兵,而且行动路线有些弯弯绕绕,就会让敌人在“通信”上产生误判。 那只猎鹰自然是把赵泉的行动看在眼里,但是它不可能准确地向着后方报告赵泉军队的具体人数和所有的行动路线。 后方的养鹰人能得到的情报,只是一只“小股”敌骑在远处游荡,然后通过“脑补”,分析出那只是大凉军的探马队,万万不可能想到他们的目标是直取中营! 所以,他也不会向主帅报告这种“寻常”敌情,反正就是一支探马而已,他们也在外围布置着几支探马队,让他们自己遭遇然后交手好了,不论谁胜谁负,都不会影响到大局。 赵泉通过一些绕行的举动耐心地靠近,一直到了接近比汗氏族探马探察的边缘位置,然后突然提速,正冲着比汗氏族的大营杀过去! 比汗氏族没有在夜晚派出太多的探马警戒队伍,所以很容易就跟赵泉的三百骑兵错过去,哪握他们发现远处的这支骑兵,也来不及通过主营警戒了,只会依赖头顶上的猎鹰向主营示警。 其实,猎鹰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赵泉的异动,而且通过鸣叫向后方示警,但是到了养鹰人那里,就犯难了。 他的眼睛不可能直到猎鹰看到的一切,突然听到猎鹰的叫声,脑袋里还在疑惑,明明刚刚还一切无事,怎么会突然之间敌骑快要杀到他们的大营外围了? 稍一犹豫,他还是决定把军情向上报告,毕竟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负责军情的部族首领最初也很重视,连忙询问详情,然而养鹰人却一问三不知,连他自己也有些糊里糊涂的。 “娘的,你和你的鹰是越老越糊涂了吧?快点儿去搞清楚,然后再来回报。” 这位主将还没太当回事,他们刚刚赶到战场,而大凉军应该全力攻城,哪怕已经发现了他们,也会先回缩兵力。 在他想来,此时的大凉军必定在疑神疑鬼,甚至商量是不是赶紧退兵,怎么可能对他们发起突袭,而且还是“凭空”出现在大营外围? 就在养鹰人退下之时,突然黑夜之间出现了大量的火箭,划破夜空。 火箭射入军营,落到帐篷上,直接把帐篷点燃。 项阳通过跟西域的交易,可没少得到猛火油,通过这种燃料,他能使得火箭的威力增强百倍,而且还无法扑灭。 火箭也是大营的夜晚最害怕的攻击方式,转瞬之间,比汗氏族的外围大营就多处起火,因为火焰的存在,刚刚被惊醒过来的战士根本无法分辨敌人到底是从何处发起了突袭,规模又有多少! 赵泉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步,骗过猎鹰的警戒发起突袭。 之后,他没有耽误,直接杀入营中开始肆意砍杀。 这种选择就跟许多将领不同。 如果换成其他的将领,只怕是不会轻易冲杀进营的,他们会借着现在的有利位置,尽量隐蔽自己,不断地通过火箭制造混乱,说不定能取得一个大战果呢。 但是赵泉认为,他手头上的兵力毕竟是很有限的。 他虽然可以不断地以火箭袭击,但是凭着敌军的规模,总有大量的将士不会受到火箭的袭扰,他们早晚会发现,其实对他们发起突袭的敌人数量不多,那样就能重新集结兵力,主动出击,那时赵泉不但没办法继续捡便宜,甚至还要被一路追击,连自身也有危险。 赵泉果断地决定现在就杀入营中。 项阳给他的命令,是狠狠打击一下敌军气焰,赢得士气上的优势,他本来就不必取得多大的战果。 赵泉带着骑兵冲入营帐,正是敌军外围最混乱的时候,而且看到了大凉军骑兵这么勇猛地冲进来,谁敢相信他们只有三百骑? 这么勇猛,要是没有三千骑,只怕没有这种底气吧? 所以,他们自己就更加慌乱了,甚至不敢跟突袭的敌军抵抗,赶紧先逃走再说。 赵泉虽然冲得很疯,但早已经给手下将士下了严令,必须团结在一起冲杀,严禁分散,若是因此而与主力散开,他是不会去救的。 这样他们引起的混乱范围还是比较有限的。 赵泉自己没有兴奋地冲杀,反而非常冷静地观察着敌军的动向。 此一战,他们引起的混乱有限,敌军之中必定有人已经冷静下来,甚至想要把手下将士集结起来,对他们发起反击。 所以,这种时刻能站出来稳定军心之人……必是敌方大将! “就是这里!” 赵泉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方向上,有人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高声喊着,想要把将士聚焦起来。 赵泉岂会犹豫,立即招呼着所有将士向着这个方向杀了过去。 他带来的兵力有限,更要集中起来进行单点冲杀。 那名比汗氏族的大首领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地被敌人盯上了,他因为在夜间并没有骑马,这时想要赶紧避开都做不到。 “儿郎们,跟敌人拼了!” 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的武勇以及身边这几名亲卫了。 他在比汗氏族中的地位不低,所有的亲卫也是精挑细选,虽然夜色之中非常混乱,无法把所有的亲卫聚过来。 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赵泉,在武力方面,赵泉岂会惧他一个小小的异族首领? 他们比汗氏族的勇士,赵泉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杀!” 当赵泉纵马到了一定的距离上,他立即挺枪直刺。 最前面的那些亲卫,竟然都没有跟得上赵泉的速度。 那名首领还算是有些武力,在最后时刻反应过来,以自己所佩的宝刀想要直斩赵泉的枪身,将他的银枪震开。 然而,赵泉在此时再次加速,竟然抢在他的刀砍中之前,先一步洞穿了对方的身体,之后双臂较力直接挑起! “大家跟我一起撤!” 赵泉并不逞强,他的本能感觉到这次已经捞到了一条大鱼,而且周围的敌军被他们的气势吓住,反而更加混乱,这是他们最好的退走时机。 赵泉敢保证,等他们跑出去十里,这些敌人都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以多少人完成的突袭。 当冲到营寨之外时,赵泉与所有的将士同时高呼。 “大凉武将赵泉,率百人破贼!” 这种提醒当然不是善意的,而是故意打击对方士气,敌军之中总有几个懂得大凉官话的,等到他们的首领知道实情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赵泉得胜回营,项阳得知消息之后,亲自出营迎接。 可惜的是,现在他们还搞不清楚赵泉刺死的到底是什么人,在比汗氏族之中有何地位。 但是项阳看了看他的穿着,判断出此人只怕还不是什么小首领,而是比汗氏族之中非常重要的人物。 赵泉完成了他的许诺,成功地突袭了对方,而且全身而退,这对于敌军的打击必定非常大。 他们可是异族骑兵啊,本来这种突袭战术对方更加擅长才对。 而且项阳还知道,对方必定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聚集兵力前来报复。 第179章 有经验的长老 比汗氏族的大营之内,作为族长的黑格汗冷冷地扫视着已经变为一片狼籍的营地。 “你们说,昨晚前来偷营的,只是百余骑汉军骑兵?” 黑格汗的气势极盛,不过在列的几位首领心中倒是没有畏惧。 黑格汗虽然作风强势,但绝对是赏罚分明,这次失利的责任并不在于他们,面对黑格汗的责问,他们可以纯以“局外人”的角度进行分析。 “回族主,当时天色太黑,其实我们也看得不够真切,不过他们在退走之时,的确是这么喊的。” 黑格汗不动声色地道:“那你们能判断出的是什么?” “是……就是……敌人的数量的确不多。” 黑格汗心情沉郁,从种种迹象看起来,昨晚真正对他们发起突袭的兵力,的确只有百多人,就算敌人有所夸大,应该也夸张不到哪儿去。 大凉军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他们对比汗氏族应该是没什么了解的吧?直接派出百多人的骑兵夜袭,为首的将领绝对是个狠角色! 而且,现在黑格汗也想不通,敌军到底是怎么瞒过头顶上的猎鹰的。 难道大凉人真的如此足智多谋,早就研究出了破解草原猎鹰警戒的办法? 黑格汗带着思索的表情,慢慢扫视着自己的将士。 现在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昨晚之战,虽然他们的损失并不算大,然而这一战无疑告诉所有人,大凉军并没有畏惧于他们的实力,而且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许多将领的脸上都带着忌惮于愤怒的复杂表情,像大凉军这样的对手才是最难缠的。 “族主,我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必须提前发起进攻,以兵力压制住大凉军,让他们无法搞花招儿!” 黑格汗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他正需要这样的提议。 不管是否可行,“反击”的选项本身就能提振士气。 “我们需要这么拼命嘛,反正又不是为了我族利益出兵的,随便应付一下而已。” “而大凉军自从进入西凉之后,打了好几场胜仗,而且未遇败绩,若与他们正面硬拼只怕要付出非常多的族人性命啊。” 异族之中其实也有倾慕大凉王朝与文化的人。 其实异族之中,除了几个传统节日,或者是少数擅长歌舞的部族之外,大部分部族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文化,他们在面对大凉王朝之时,一直有着文化上的自卑感。 而且大凉王朝完全掌控着周边的话语权,默认为大凉王朝就是天下的正统,这就更加会吸引部分人产生对大凉王朝的向往。 当然了,作为平衡,各个部族一直大力宣传大凉王朝的昏暗与文弱,高调夸大他们部族的尚武风气,在“武力”上,故意采取轻视大凉王朝的态度。 这个首领的话,就让黑格汗直接板起了脸孔,这些话不是他喜欢听的! “看起来大家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嘛,达鲜长老,你又是怎么看的?” 达鲜乃是众首领之中年纪最长资历最深的长老,他不但曾多次领兵劫掠汉民聚居地,甚至早年曾经对抗过大凉王朝的官军! 所以,听到黑格汗问到他,所有首领都明智地闭上了嘴。 不但在黑格汗的心中,在众多首领的心中,达鲜长老都是最有发言权的人物了。 达鲜缓缓站了起来,轻蔑地向着北方看了一眼:“我主何必忧虑,区区大凉官军,根本就不是我们比汗氏族勇士的对手!” “老夫早年跟大凉官军打过仗,他们的士兵连肚子都吃不饱,他们的将领只知道贪钱享乐,而且很怕死,现在就连兵力都经于我们,若是我们被这样的大凉官军吓住,永远都会成为草原上的笑柄!” 众首领尽皆点头称赞。 在一个部族之中,越是有年纪的人越受到大家的尊敬,在这些异族部族之中,老者的经验是无价的。 但是,并非所有的老者都能称之为“智者”。 有些部族的老者,年纪越大越喜欢坚持强硬.立场,越喜欢显摆自己的资历,比如这位达鲜长老。 达鲜长老的话其实没什么逻辑,拿着几十年前非常昏庸的大凉王朝的官军与现在的大凉军作对比。 或许大凉王朝的确是走下波路,甚至到了连都城都不保的地步,但是早已经有新的消息传至凉州,大凉王朝在项阳的率领下已经稳住阵脚而且开始有回升的迹象了。 再者,他们过去虽然没有与大凉军交过手,但却跟祖战等势力有过交手,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实力,而大凉军一直凭着劣势兵力压着祖战军打,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可惜,人的思维永远存在着局限性,而且更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东西。 达鲜长老的资历年纪再加上他所说的都是众首领更喜欢听的话,自然被大家深信不疑。 黑格汗大喜:“果然还是达鲜长老见识过人,你们都听到达鲜长老的话了吗?” “回大汗,已经听到了。” “大凉军不过是一群虚有其表的废物,岂能与我族勇士相比,他们或许正是为了掩饰其虚弱,才会冒险突袭,想要先吓住我们!” 众首领“恍然大悟”,对于大凉军的忌惮与畏惧消减了许多。 “大汗说得是啊,果然是一群.奸滑的大凉人。” “我们万万不能上当,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请大汗带领我们杀上去,一定要把大凉军消灭在凉州境内,不放他们任何一匹马逃回关中!” 大家请战的意愿变得高涨,对于少数的理智派声音也完全不在意了。 黑格汗正要下达命令,突然看到族中首领,自己的弟弟博哈快步走了过来,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其他首领还在猜测之时,黑格汗已经喜形于色。 “哈哈哈,好啊,好啊!诸位,我们等待着的援军已经来了!这下子面对大凉军胜算就更大了。” “嗯?还有援军?” 众首领更加奇怪,他们本就是受人之托,作为援军来支援祖战的,怎么连他们都有援军?而且还能让大汗高兴成这个样子。 黑格汗神秘地道:“我军相对于中原的军队,最大的劣势也就在于兵甲不精,装备不足,这次的援军,就能帮助我们解决最大的麻烦,而且也能给大凉军一次巨大的惊喜!” …… 项阳提前从比汗氏族的动向上,发觉到他们并没有被直接吓倒,近期之内只怕就要对他们有所动作。 比汗氏族并没有被他们的夜袭吓住,看起来战意非常坚定。 也好,几十年在凉州之地称王称霸,让这些异族眼高于顶,忘记他们的祖宗曾经多少次被大凉王朝击败,征服,又有多少部族灭亡于大凉的铁蹄之下了。 大凉王朝的复兴,本就需要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积累。 项阳对于比汗氏族的强势逼近,没有过激反应,对他们的将士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连场的大战,对于将士们的体力消耗是巨大的,掌控敌情只需要少量的探马就能做到。 这时,大凉军的步军就撑起了关键作用。 他们现在还是养精蓄锐的阶段,面对异族骑兵,虽然速度上追不上对方,但足以完成防守任务。 而且大凉军的防守可不像异族那样,只能指望着天空中的飞鹰。 只要敌军敢于以小股部队对大凉军发起突袭,项阳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战力差距。 不过,若敌军根本不敢分散进攻,甚至发起突袭,那正说明了项阳的计划已经成功,不论比汗氏族表面上装得多么强硬,实际上,内心都已经产生了惧怕的心理。 大凉军的将士各个身经百战,也不是那么畏惧敌人的进攻,休整的质量非常不错。 当比汗氏族的大军进入到互相直接威胁的距离时,大凉军可以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敌了。 看到比汗氏族的大军,反应最大的反而是祖战与傅宏。 傅宏大惊失色,本来他以为胜券在握了,只看什么时候把祖战给彻底消灭,谁能想到风起沙扬,沙尘散尽竟然出现了一支异族敌军,数量多达四五万之众! 而祖战则是大喜过望,他非常兴奋地派出使者要跟比汗氏族联络,两军共同迎战。 但让祖战失望的是,比汗氏族的黑格汗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原因竟是黑格汗根本就不再信任祖战军的实力了! 奇耻大辱! 祖战好歹也是凉州东部第一等的势力,纵横几十年,何曾被人这么小视过? 一股无名之火直接燃起,他恨不得掉转方向,先把这些高傲的异族人给解决掉。 但是,他现在不可能这么做。 现在的大局就是要打败大凉军,而且人家再高傲,也是为了助他们而来,他如果再走突袭其后方,那就是恩将仇报,在凉州的名声都要毁掉了。 “罢了罢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比汗氏族有何本领能吃得下大凉军!” 祖战脸色阴沉地想道。 他对大凉军的战力太清楚了,这次自己不但遭遇大败,而且大凉军的损失其实并不算多,最多就是体力消耗比较大而已。 他在鼎盛之时的兵力也不下于比汗氏族,若是他也做不到的话,凭什么比汗氏族就能做到! 第180章 掩饰心虚 祖战冷静下来之后,想得更深了一层。 比汗氏族这么眼巴巴地跑到金城来支援,只怕不仅仅是受背后势力之托,他们自己也是有野心的,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地霸占金城甚至天水郡的利益! 祖战倒是不太担心异族会直接强夺金城郡,因为几十年前的教训还在,异族之中的有识之士应该也知道,强行来到明面,想要对金城与天水进行统治是非常愚蠢的,最后只会遭遇到不断的反叛,折损他们自己族人的性命。 几十年前,就有一个大部族是因此而损失了太多本族族人的性命,直接衰落,被其他的中小部族瓜分吞并了。 但是,若是比汗氏族过于强势,有可能把他祖战变成是一个傀儡,那等于折断了他祖战的双翅,再也不可能在凉州称霸,那跟杀了他有何区别。 所以,对祖战最好的局面其实是坐看比汗氏族与大凉军拼个两败俱伤,比汗氏族若是实力大大折损,哪怕最终打退了大凉军,也不可能在金城郡立得住脚。 “呵呵,打吧,打吧,让你们也体会一下大凉军的厉害。”一时间,祖战自己地都分辨不出,他更期望着哪一边能胜利。 但不论祖战是怎么想的,都不能改变战场上的进程与变化。 两方大战一触即发。 黑格汗竟然打得是“堂堂正正”地从正面进攻的算盘。 虽说比汗氏族的确是拥有绝对兵力优势,似乎不需要耍什么花样,但是这跟项阳所了解的异族战术不太相符啊。 或许黑格汗能自信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但他应该知道,自己的部族最大的弱点就是兵甲不利,装备差得太多,使得他们更容易在战场上出现伤亡。 比汗氏族更缺少真正突破大凉军防线的重甲兵力,若是打成相持的战斗,他们就不担心伤亡过大? 项阳在心里已经确定,比汗氏族是在玩障眼法,他们摆出一副正面决战的态势,但必定另有倚仗。 猜出这一点并不算难,易秋娴等人也能办到,问题是现在他们毫无头绪,面对是初次遭遇的比汗氏族,甚至也不知道背后支持祖战势力的黑手到底是谁,没法猜测啊。 不过,项阳可以在战场选择上想想办法。 比汗氏族是客场来攻的,而大凉军在扎营休整的时候就挑选了视野最好的地方。 假如,比汗氏族打的主意是由他们吸引正面目光,另外还有其他军队绕行偷袭,凭着大凉军的视野,可以很轻松发现极远处的动向,而且项阳也会派出大量的探子。 这样,他们只需要担心比汗氏族在正面战场上会耍出什么花样来就好。 临阵指挥,项阳是绝对不会惧怕于任何敌人的。 手下来报,比汗氏族的大军已经开始聚阵向他们推进了。 项阳夷然不惧,也立即下令大军列阵。 步军在前列好防守方阵,而步军则分为两部,处于左右两翼。 玄甲军三千人,以及另外的五千骑兵,在兵力上差了两千,用以弥补两部骑兵在战力上的差距。 四万多骑兵列阵推进的声势非常惊人,可惜大凉军已经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场景,心中早就能平淡处之。 黑格汗坐于战马之上,看着大凉军的阵势,眼中闪起一阵忧虑。 不论什么样实力的人与他们交手,都会因为兵力差距而影响到了士气,对方过于沉稳了,这种沉稳反而给了黑格汗极大的心理压力。 “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 不过,黑格汗绝对不能把心底的忧虑表露出来,依然要做出信心十足的样子。 另一个感觉不太对劲儿就是达鲜长老了。 达鲜长老到底也是年纪最大的长老,过去没少跟大凉军交手过,他感觉得到眼前这支军队与他印象中的大凉军相差非常大! 但是,达鲜长老却有苦难言,不能也不敢对其他首领作出提醒。 当初黑格汗如今众人,就是他力主直接进攻大凉军,在言语之间对大凉军的战力充满了轻视,坚定了大家的信心。 现在……让他直接改口?那大家会怎么看待他?黑格汗又会怎么处罚他? 黑格汗赏罚分明,不会无端怪罪于人,但是假如某个人有了过错,那黑格汗是绝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顾忌对方的身份地位的! 达鲜心虚地看了一眼黑格汗,发现自家的族长还是信心十足的样子,而且周围的军心也非常稳定。 达鲜长老决定沉默下来。 就算眼前的大凉军与以往真的不同,那又如何?他们可是有四万多骑兵,靠着兵力优势,最后的胜负依然毫无悬念。 而且大凉军的根本也并不在凉州。他们愿意在凉州死掉多少将士呢?说不定打到一半,大凉军眼看形势不好,果断地自己撤退了呢…… 与此同时,大凉军的主将们也在观察着他们,不过,在项阳等人的脑海里,就没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了,完全专注于敌人的阵势与之后作战的分析。 赵泉少有地先表达了他的看法:“哼,一群虚有其表的乌合之众!” “哦?赵泉为何这么说?我看敌军的军阵还是挺齐整的嘛。”项阳故意问道。 赵泉转过身说道:“陛下请看,敌军之阵虽然正规,但是处于敌阵正中央的军队士气却并不高涨,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开着我们正面的方向,马头下意识地向着各种方向稍偏,这就更加降低了对方的气势。” “我对这些异族骑兵也有些了解,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他们内心发虚,并没有绝对能战胜我军的信心。” “陛下久经战阵,应该知道中军之士气与气势关系重大,很可能决定了一场大战的关键走向。” 项阳笑着点了点头:“赵泉的观察真是越来越仔细了。” 赵泉请战道:“以末将之见,我们根本就不必着眼于防守,请陛下恩准末将带领玄甲军直杀敌军中军!” “敌军自以为兵多将广,占据攻势,万万不可能想到我军竟然敢于首先发起进攻,而且直攻敌方中军,如此在心理上我们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也能将玄甲军的冲锋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项阳两侧的军中大将都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赵泉的表现已经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但现在依然忍不住为赵泉的勇气和眼光而惊叹着。 就连易秋娴都觉得赵泉的办法虽然冒险了些,但还是有一定成功的希望的。 项阳摆手道:“赵泉将军勇气可嘉,不过我们也不必如此冒险,不要忘记,我们已经分析过比汗氏族必定有什么后手,现在他还没有展露出来呢。” “再者,我军正面猛冲猛打,即使得胜,也未见得把他们打垮,那样形成乱战的话,我军伤亡必大。” 项阳现在需要考虑的,还是大凉军的长期作战能力。 随着中原争霸的局面越来越白热化,他们其实没有多少机会再带领大军强入西凉的,因此,这次杀过来一定要解决掉更多的敌人,为西凉的发展打出一片更加坚固的根基。 比汗氏族可能藏着后手,但那又如何,他项阳又何尝没有多手准备呢? 黑格汗不管内心多么虚,现在都必须要发起进攻了,若是拖延得时间越长,越会让手下将士产生疑虑之心。 他放开嗓子大吼道:“敌军想要要步军来阻挡我们的骑兵,说明他们的心里已经怕了,不敢与我们进行骑兵交锋。” “众位勇士,杀上去,先把这层龟壳砸烂掉,把敌人的骑兵逼出来!” 对于凉州军来说,最重视的自然是骑兵,对于步军有一种天然的轻视感。 中军的比汗氏族骑兵依令开始向前提速,准备发起冲击。 但,正如赵泉的观察,中军将士虽然数量最多,而且理论上是比汗氏族最精锐的军队,但是此刻却并没有必胜的信心,在提速进攻之时,有所迟疑,这就影响了他们的速度与冲击威力。 而大凉军的步军,虽然不可能发起反冲锋,但他们早就已经武装到了牙齿,首先以远程手段来打击敌军。 他们不可能现场临时在前方挖坑埋下炸药包,甚至也来不及调动投石机,不过阵中还能隐藏出不少的中型弩机,通过它们将炸药包远距离发射出去。 与此同时,军中弓弩手做好准备。 当看到大凉军阵中这身出弩机之后,比汗氏族的军队也作出反应,他们开始让阵型稍稍分散,而且每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骑盾。 虽然分散骑兵阵型也会影响到他们冲锋的威力,但是本来比汗氏族的骑兵就属于轻骑兵,擅于于游斗而不是冲阵,所以现在灵活地分散阵型也很正常,不会对他们的战力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大凉军的军中射出来的并不是大型弩箭,而是炸药包。 炸药包的杀伤威力与爆炸响动对于骑兵的影响早就经过了实战战场的检验,现在不过是又重复了一遍。 骑兵最密集的地方被炸得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区别在于,现在大凉军的弓弩手更容易把握机会,趁着敌阵已乱,不可能稳稳地举起骑盾的时机,对敌人肆意射杀! 第181章 异族也领教炸药了 通过多次在实战之中使用炸药包,现在大凉军对于炸药包的认识早就达到了非常深刻的地步。 他们清楚,炸药包在战场上其实最大的作用其实并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要尽可能地打乱敌军阵型,制造混乱与恐惧。 真正对敌人造成最大伤亡,就要看他们是否能好好地利用这次机会。 想要趁着这一些混乱的时间,强行冲杀过来,并不是上策,特别对方是全骑兵部队,哪怕在混乱之时,想要拉远距离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远程杀伤兵器的搭配使用就是重中之重。 之前,他们没有对着敌阵放过一箭,就是因为在对方举着骑盾之时杀伤威力不足,还不如留到现在,等敌阵陷入混乱之后全力射杀。 “杀!” 漫天飞羽落下,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生机空隙,只要被飞箭罩处的区域,尽是死亡! “啊!” 本来就在惊恐之中,又被飞箭穿身,战场上瞬间响起无数绝望的哀嚎,比汗氏族中军,伤亡惨重。 他们心理上受到的打击更甚于兵员的伤亡。 要知道,对于比汗氏族这样的原始部族来说,对于各种神秘的崇拜远远超过了更加文明开化的大凉王朝百姓。 对于大凉内部的军关阀诸侯来说,即使是初次接触到炸药包,在极度恐惧之后,还是能想得通这必定是大凉王朝的新式武器。 但是对于比汗氏族这样的部族来说,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举动触怒了天神,现在是受到天神的雷罚! 不要说一般的将士了,就连作为他们大汗的黑格汗现在也是又惊又疑,慌乱的目光扫向天空,看会不会真的凭空出现一个天神来。 面对大凉军以箭雨进行远距离的射杀,他们也无暇阻挡或者反击,连滚带爬地向着后方逃去。 “真是可惜啊。”易秋娴看到比汗氏族骑兵这样的一肥现,非常婉惜地道。 “我们的骑兵如果摆在正面,现在就能立即对他们发起冲锋,说不定一鼓作气地杀得敌人混乱波及全军,那样我军轻松就赢下这场大战啦。” 项阳提醒道:“不要只想到好的方面,现在敌人的确是陷入恐慌之中,但我们如果直接把敌人逼入死境,说不定反而能激发他们的求生之意。” “虽然这些异族非常畏惧于神明,但他们说不定更畏惧死亡。” 易秋娴翻了个白眼:“陛下,我知道了,不就是口头上说一说嘛,我又不会真的冲杀上去。” 项阳指着前面道:“那就好,敌人的四万余兵力还是要正视的,敌军可以犯很多错误,但是我们只要犯一次错误,就很难翻身,在有把握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之前,一定要积累足够的优势。” “我们现在不但打退了敌军的进攻,而且还加重了敌军心中的恐惧,当敌军陷入劣势之后,这种恐惧必定会让他们更快地溃散。” 易秋娴与几员激进的将领,听到项阳的分析之后再次沉下心来,耐心地等待着敌军再次发起进攻。 黑格汗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军队狼狈逃回,恨得破口大骂。 其实黑格汗只是借着这样的情绪发泄心中莫名的恐惧而已。 很多小首领都围过来想要打听刚刚从大凉军中抛过来的,可以直接爆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人们在恐惧之中,而自己又找不到解答的时候,最常见的心态,就是找那些地位权威比自己更高的人,希望从他们的口中得到解答与安慰。 问题是,现在的黑格汗,拿什么来安抚他们,拿什么来向他们解释,刚刚的爆炸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粗暴地把所有人赶走,让他们准备第二轮进攻。 “不能慌,我绝对不能慌,如果连我也动摇的话,那这一战就真的完了。” 黑格汗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 他的心中雪亮,必须要让将士们动起来,只要让他们忙碌起来才无暇去想,去害怕。 他知道,现在大军的士气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最好的做法是通过某种方式先重新鼓舞士气再与大凉军争锋。 不过,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强行驱使着心慌意乱的将士们再对大凉军发起第二轮进攻。 黑格汗也长了个心眼儿,没有死板地只发动正面冲击,而是好好利用己方的兵力优势,通过左、中、右三个方向同时发起冲击。 假设刚刚的巨大响动是大凉军搞得鬼而不是天神发怒,那么他们不可能在每一个方向上都有那种可怕的手段,只要有一路冲锋能顺利破开敌军的防线,都能极大地鼓舞全军士气,让他们看到胜利的希望。 可惜,项阳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步军行动本来就比骑兵更慢,而且他们的随行车队也更加方便,随军携带的炸药包数量达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 不管是左右两翼还是中军,都准备了足够多的炸药包。 就算是中型的弩机数量不足,也可以用小型弩机来弥补。 反正,哪怕这些炸药包无法丢入敌军阵中,它们能发挥出的作用也是非常巨大的——直接通过爆炸与轰鸣声音惊吓对方的马匹与战士,打乱他们的阵型。 比汗氏族的骑兵奉着大汗之命再次进攻,却又毁在了大凉军的炸药包之上。 当看到天空中又抛过来大量的“黑点”,已经吃过一次大亏的骑兵们就感觉不妙了。 但是,他们为了达到最强大的冲击力量,现在正把马速提升到最高,即使是想要避开或者退回去也做不到,战马的惯性带着他们继续往前冲,他们只能抓紧时间尽量分散开而已。 “轰轰轰!”巨大的声响同时从左中右三处战场响起,也让处于后方的黑格汗心中有些绝望。 他的确没有看到任何“天神”的异象,而且随军而来的祭祀也看不出任何异常,所以他的心里可以断定,这不是什么天神发怒,就是大凉军某种神秘的兵器。 问题是大凉军看起来拥有非常多的这种神秘兵器,不论他从哪个方向发起进攻,都会被大凉军迎头痛击。 骑兵的要点就在于速度,每一次冲锋的时候都先让战马受到如此大的惊吓,那还进攻个屁? 阵型什么的,其实作为草原上的骑兵,他们不是很在乎,只要所有的骑士向着同一个方向冲锋,就能起到极为可怕的冲击作用。 但是,如果战马四处乱跑,根本不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那他们根本无法对大凉军的方阵造成威胁啊。 众将再次退了回来,有许多的首领甚至都负了伤。 不过,这次黑格汗没有兴致再责怪他们了,他开始思考该如何应对大凉军的这种战术。 一旁的达鲜终于缓过神儿来,开始凭着经验给黑格汗出主意。 “族长,我们万万不能这样盲目进攻了,我们要想办法在冲锋的过程中稳住我们的战马呀。” 黑格汗看了看其他和首领长老离得尚远,压低声音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好想,总不成让我们的战马直接飞到他们的头顶上吧?” “依我看来,再这么不断地冲锋被大凉军的神秘武器炸退回来,我们的士气肯定要崩溃,那样就糟了!” 达鲜吓了一大跳,他从黑格汗的语气之中竟然听出了些许的退意。 那怎么能行! 这次大军进攻,他的意见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的。 假如最后的仗打成这个样子,比汗氏族大军没有在大凉军身上讨到任何便宜就退兵,那么诸位首领清算起来,即使他是资历最老的长老,只怕也讨不了好,很可能成为大汗泄愤的目标。 他绝对不能让族人大军就这么撤退。 达鲜赶紧劝说道:“族长,您可不能被大凉军的表象给蒙骗了,他们的神秘武器看起来非常强大,但是只要我们不被吓住,自然能看到其中的弱点啊!” “哦?弱点?快讲。” 达鲜的话让黑格汗看到了希望。 其实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么早就退走啊。 “咳,族长,您真的知道大凉军有多少神秘的兵器吗?如果大凉军这种兵器数之为尽,那又怎么会被打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之前,大凉军派官军进入凉州与我族作战,怎么就没用过这种兵器呢?” “现在大凉境内,各路义军作乱,他们若是有这么多的神秘武器,为什么不拿去灭了各路反贼呢?” “依我之见,这种武器,大凉人也是刚刚才搞到,而且他们的数量绝对不多。” 黑格汗皱了皱眉头。 达鲜长老的话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这一切不守得了是他的猜测,不一定作准啊。 “可是,假如大凉军手上真的不多,为何现在所有方向上都有轰鸣的武器?” 达鲜斩钉截铁地道:“这必是他们的虚张声势!他们就是猜到我们这么想,才会不计代价地使用神秘武器!” “现在我们进攻得越狠,敌人的消耗就越快,族长,您这时候可不能犯糊涂啊,您想想,那种兵器再可怕,难道还能炸死我们数万族人不成?现在我们的兵力比大凉军多了接近三万人呐!” 第182章 胜利的假象 黑格汗自我安慰地道:“达鲜长老说得也是,假如我们现在退走,那就是真的输了,坚持下去,还有胜利的希望!” “把各位首领召集过来!” 易秋娴与项阳一起站在高处观察着敌军动向,说真的,现在她都有点儿同情对方的指挥将领了。 大凉军的炸药包对于许多诸侯来说,其实已经不是秘密,即使是没有在战场上亲自体验过它的威力的军队,也都听说过。 但是对于异族来说,这还是个绝秘的可怕武器。 凭良心讲,比汗氏族的骑兵冲锋还是很有威胁的,大凉军步军虽然也能挡住他们的连番进攻,但是伤亡必大。 然而,多了炸药包这种兵器,一切都改变了。 “陛下,您说现在比汗氏族已经开始盘算着退兵之事了吧?他们只要破解不了炸药包,肯定无法对我军本阵造成威胁啊。” 项阳笑道:“你还是太低估了敌人,对他们来说,还有最后一招可用,那就是用人命来耗,一直耗光我们的炸药包!” 易秋娴的眼神有些黯淡。 没错,过去他们的敌人也曾经使用同样的招数,如果没有取巧的办法来破解局面,那就靠人命。 这时候的人命,对于任何上位者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都只是胜利道路上的踏脚石。 这就是乱世的常态,在历史上已经重复过许多次的悲哀与残酷。 易秋娴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只有早一日终结这个乱世,才能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不用担心自己随时都死于非命,也不用被强征拉壮丁,无辜地死在战场上,只留下家乡的老小。 项阳这时又下了一道命令:“通令诸军,先一步把各种器械运回去,只留下最小型的便携型弩机,大家做好准备,迎接敌军骑兵的冲击!” “啊?” 易秋娴瞬间从伤感之中回过神来。 虽然她也很同情那些被首领们当作炮灰的普通战士,但是陛下也没必要这么搞吧,他们总不能因为同情故意放弃对自己有利的武器? 项阳笑道:“敌军现在处于非常复杂的情绪之中,从现在的战况来看,他们退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他们还有兵力优势,还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暗手,如果现在放弃必定不甘。” “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现在的局面的的确是我们优势,但我们所希望的,可不仅仅是战局的优势而已。” “潜在的敌人依然很多,我们要把他们早点挖出来,早点儿解决掉,那就要重创比汗氏族,让隐藏于他们背后的势力无法再借力行事,必须要自己冒出头来。” 易秋娴明白过来,陛下先行把各种器械移走,减少使用炸药包,等于是在示敌以弱,让敌人更加放心大胆地攻过来,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不会轻易脱离撤走,才有机会给予他们重创。 前线的将士虽然对于项阳的命令也不太理解,不过严格的军纪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执行,哪怕是与数万敌骑近战,他们同样毫无畏惧! 同时,两翼的骑兵也开始做好准备,外围警戒的探子布出更远的距离,避免在外围有更多的意外出现。 黑格汗把垂头丧气的首领们全都叫了过来,再次问起他们有无应对良方,这时谁都不敢抬头回答了。 他们是真的被杀怕了呀。 如果是真刀真枪地与大凉军硬拼,其实他们也不至于畏惧至此,但是他们根本没有与敌人交手的机会,被那种雷霆手段炸了又炸,谁能承受得住。 本来黑格汗对他们没有责怪之意,不过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达鲜长老的意见是对的呀,如果他直接退兵,那么大凉军与他们的神秘兵器,必将形成一道阴影,永远笼罩在勇猛的将士心头,以后他们若再与大凉军交战,在心理上就会落在下风。 “哼,一帮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抬起头来,我们比汗氏族还没有失败呢!” 黑格汗的声音震得大家猛然抬头,看向自己的族长。他们没想到经历了两次如此荒唐的失利之后,族长竟然还这么强势,战意如此高昂。 此时就体现出一位主帅的作用。 虽然众首领并不知道黑格汗到底有什么必胜的把握,但是光看到自家族长这副样子,就让他们的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了信心与希望。 作为草原上的部族,没有谁希望成为失败者。 黑格汗冷哼道:“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没有什么天神是站在大凉人那一边的,现在他们使用的不过是一种新奇的武器而已!” “而且,我们还知道,敌人的这种武器数量有限,不可能无止境地用,照这样的速度很快就会耗空!” 后面一句其实纯粹是黑格汗与达鲜的猜测,不过在他现在说出的语气,却充满了肯定。 现在,大家都被黑格汗所感染,而且大脑中还一片空白,不自觉地跟随着黑格汗的思路思考。 黑格汗当然也不会给他们时间想得太明白,握着马鞭一指大凉军的军阵:“你们看到了吗?敌军的气势,也开始混乱,他们在害怕,就怕我们持续不断地进攻,把他们这种强大的外表撕碎。” 达鲜长老也适时地站了出来:“族长说得不错,大凉军始终是大凉人,他们的本性是不会变的,一群只知道依靠兵器的废物!” “过去,他们依靠的是精良的盔甲,现在他们倚仗的是能发出雷轰声音的武器。” “这样的大凉军,又岂能与风霜磨练的我族勇士相比!” 众首领顺着黑格直的马鞭看向大凉军。 距离这么远,他们本来只能感觉到一片杀气腾腾。 不过,因为心理作用,在黑格汗说出了大凉军开始慌乱之后,他们隐隐约约“真的”感觉到大凉军在混乱。 “果然还是族长冷静啊。” “惭愧啊,我们跟族长比,真是差得太远了。” 这时,有首领站出来怒道:“族长和达鲜长老说得太对了,其实,就算是顶着那种兵器冲杀,我们也不怕大凉军!” “问题是,那种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的战马受不了啊!就算是以我们族人的骑术,也不可能操控受惊的战马,更无法继续发起冲锋了。” 黑格汗想了想说道:“战场上的环境向来恶劣,我们可以把战马的耳朵堵起来嘛。” “虽然那么大的动静,光靠着堵耳朵是无法全消去的,但是至少也能减轻一点儿影响,让它们不至于那么害怕。” 众首领与黑格汗不断地商议,希望找到办法重组进攻。 其实黑格汗说的那些办法,比如堵马耳朵之类的,听着还是很不靠谱的。不过黑格汗战意坚决,此时想要退兵是不可能的,那些首领也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进攻了。 如同项阳所料,过了没多久,重整旗鼓的比汗氏族骑兵再次发起进攻,而且还是同时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冲过来。 比汗氏族的首领们在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家族长是在拿族人战士的性命来消耗敌人的神秘武器,现在只能看看谁是那个幸运儿,真的耗到敌人武器用尽的一刻。 让他们意外的是,自家族长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大凉军最开始时,依然能使用炸药包进行反击,不过它们的投掷距离明显变短了,而且数量也明显变少。 这也意味着,敌军的武器数量的确不足啊! 观察着战场的动静,听到手下们的回报,实际的战场发展比起黑格汗的动员更能激起他们的信心。 这下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虽然还是需要一些族人战士牺牲,但是这样的牺牲完全在他们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杀呀,大凉军已经快不行了,等他们没有那种打雷的武器,咱们就赢了!” 朴实的比汗氏族战士,直接把大凉军的炸药包称为“打雷武器”了。 而且,明明他们现在连大凉军的步军大阵都没有碰到,直接忽悠普通士卒“快赢了”…… 幸好项阳等人听不懂比汗氏族的家乡话,否则非笑破肚子不可。 在项阳有意的控制之下,很快就给了比汗氏族,他们的炸药包已经用尽的假象。比汗氏族的首领们都意识到,下一波进攻,就轮到两军将士真刀真枪的比拼了。 黑格汗不了一举挽回自己大军的士气,把他王帐之中的几员有名的猛士全都调派到中军前线,他要以这些猛士再加上精锐的中军将士作为“尖刀”,直接破开大凉军的阵势。 然而,真正交手起来,又给了满怀信心的部族首领们一个巴掌。 大凉军竟然依靠着数量只有一万的步军防线,硬生生地顶住了他们从三个方向发起的冲锋。 不,不仅仅是“挡住”而已,他们的冲锋根本没有动摇大凉步军,让人看不到丝毫破阵的希望。 大凉步军各个兵种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宛如一台巨大的“吃人巨兽”。 因为已经是近身肉搏地作战,所以冲杀上去的比汗氏族也不可能说退就退回来,两军撕杀使得他们付出的作亡比之前只受到远程射杀时更大! 第183章 主动退让 项阳对于古代盔甲只有着较为粗浅的认识,但这些粗浅认识已经能帮助大凉王朝最优秀的工匠们打开思路了。 更重要的是,项阳带来了改进大凉时期炼铁技术,使得现在大凉王朝掌控的作坊,在炼制钢铁方面不管是产量还是质量都有大幅度的跃升。 本来,大凉军面对异族军队的时候,就有着武器盔甲方面的优势,现在这种差距就变得更大了。 作为比汗氏族的战士,他们此刻是非常绝望的。 即使没有了炸药包的轰炸,大凉军的强弓劲弩也不是那么好突破的,特别是这些异族骑兵身上的甲胄非常单落,在箭雨之下一穿就破。 好不容易冒着箭雨杀到近前,他们还要面临已经摆得整整齐齐的大盾长枪。 有些运气好的战士终于突破了前方的阻碍,杀入到大凉军步阵之中,但是他们的斩.马刀竟然无法斩破大凉军战士的坚甲。 只有他们的马蹄,凭着战马跑起来的力道才能真正伤害到大凉将士,但是在与大凉军短兵相接的空间之中,他们怎么可能从容把马速提高? 冲在最前面的勇士们无法突破大凉军的军阵,就会挤压在比较外围的位置上,让后续的骑兵根本无法发挥骑兵冲锋的威力,所有人都挤成一团,与大凉军的步军阵打“添油战”。 当处于纯粹地近身交战,大凉军就完全不惧了。 其实从交战到现在,真正对大凉步军军阵造成威胁的,也只有比汗氏族骑兵刚刚冲杀过来碰撞的那个瞬间。 那一刻,大凉军若是没有稳住阵脚,陷入局部混乱,那就给敌军真正的突破机会。 除此之外,比汗氏族的进攻就像是撞到了铁壁一般。 各部族的首领看到了这几次进攻后的伤亡情况,又坐不住了。 这次决战,本应是他们倚仗着人数优势,可以碾压胜利的大战,谁也没有想到,谁能想到会一次次地受到重挫。 哪怕是耗尽了大凉军可怕的神秘兵器,近身交战他们还是无法占到上风。 他们心生退意,而且把退兵的情绪直接传达至黑格汗的耳边。 黑格汗这下子是真的被激怒了。 以他的性格,如果是他本人心生退意倒也罢了。 刚刚他已经下定决心跟大凉军死战到底,结果手下的大小首领们又来嚷嚷着退兵,根本就是没有尊重他的威严。 黑格汗把所有请示退兵的首领们痛骂一顿,然后又发下了极高的悬赏,只要破开敌阵,击溃大凉军,第一线进攻的将士,每人奖赏三匹马三只羊还有一大坛好酒! 草原上的奖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也确实能激起将士们的士气。 那些首领虽然心疼自己本部的士卒性命,但在此时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将士们撕杀。 他们也想了一些取巧的办法。 因为大凉军的步军方阵所处的位置比较高,所以他们想要绕过正面,从侧面或者背后.进行冲锋。 问题是,大凉军的骑兵也不是摆设啊。 如果他们从正面进攻的话,大凉军骑兵只管在旁边看着。 假如你想要绕过正面进行背冲,那他们会先一步卡你的位置,对你的侧翼进行威胁。 大凉军骑兵已经证明过他们的实力,没有人敢在数千大凉军骑兵的威胁之下发起冲锋的,甚至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冲锋。 而他们若是想要派军队驱离大凉骑兵,项阳与赵泉等人就会采用游斗战术,等他们松懈之后再次反击。 因为单兵装备与训练的差距,每一次大凉骑兵都能占到优势,破坏掉比汗氏族的绕行计划。 伤亡依然在不断扩大之中,但是大凉军的步军军阵却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 黑格汗虽然依然没有退兵的打算,但在心里也开始着急了,挥着马鞭骂骂咧咧。 “可恨啊!大凉军也就是靠着那种高处的地形,让我军将士无法将速度提到最高,只要把他们逼离那处高地,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上天好像听到了黑格汗的声音,在他骂完之后,比汗氏族又发起了一波冲锋,然后……他们成功了! 比汗氏族的骑兵当然不可能冲垮大凉军的军阵,但却逼得大凉军步步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逼出高地了! 大凉军刚刚还占尽优势,现在竟突然守不住自己的阵地了。 大凉军将士自己当然知道是为何而退,所以不存在犹疑或者动摇士气的问题。 而比哈氏族那一边就直接看呆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前面的将士是怎么把大凉军给“打败”了。 特别是黑格汗和达鲜长老,本来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或者接受失败的结果,或者接受惨痛的伤亡代价。 现在,巨大的惊喜却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黑格汗长松了一口气之余,更加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假如被大凉军又得到喘息之机,下一次再行决战,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达鲜长老其实内心是有些怀疑的,他的年纪不是白活的,过去在战场上的经验也不是白白历练的。 不过,达鲜长老的立场已经不可能改变,此时他是不可能站出来劝说黑格汗小心谨慎,反而借机宣扬着,大凉军的突然败退,正好符合他的判断。 “族长您看,大凉军只能在最初之时凭着坚利的武器与盔甲占得上风,但是只要僵持作战,他们的意志就会自己动摇,他们顶不住了!” 黑格汗欣然点头,完全接受了达鲜长老的说法,甚至自得地向周围的首领扫了一眼。 之前他强令各位首领继续进攻的时候,所有人都推三阻四,现在好了,战局的发展证明他的眼光才是对的! 相信经过这一战之后,他在众首领间的威信必将进一步提高。 只有那些在最前线领军作战的首领,才能感觉到此时战局的怪异,甚至有些头脑比较冷静的首领,从大凉军的后退,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问题是,他们现在还要在军前指挥作战,自然不可能专门跑到后面跟众位首领还有黑格汗说明他们的担忧。 作为前线指挥者,他们只能遵从中军的号角与大旗指挥,进行作战。 他们在心底里向着自己信奉的神明祈祷,希望黑格汗一定的冷静,不要被大凉军的表面举动给迷惑了,小心为上。 可惜,这时候他们的神明似乎打了个磕睡,根本没有把他们的祈祷传达给黑格汗。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了后方下令冲锋的号角声。 “大家冲啊!” 那些比较莽撞而且没有感觉到危险的站领们兴奋地大吼着,带着自己本族战士先杀了上去。 战场上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很快,所以的将士都随着兴奋起来,高声呼喝响应。 那些较为冷静的首领只能随大流行动。 而且他们的心里也抱着侥幸。 虽然心中充满不安,不理解大凉军退后的动机,但他们实实在在地抢占到了较为高处的地形。 之前冲击大凉军军阵的时候,就是吃了坡下冲坡上的亏,速度无法提升到最高,冲锋威力大减。 现在,大凉军退后,等于他们落在了坡下的位置,只要拉开一定的距离,他们从坡顶上开始向下冲锋,进攻威力比起刚刚能提升至少一半! 即使是如山岳一般的大凉步军,也不一定能顶得住他们的冲锋吧? 大凉军却丝毫不担心会受到高处的冲击,依然稳步退后。 “距离够了,在这个距离上发起冲锋,必定能成功!” 他们还有另一层想法,哪怕这样的冲锋都无法冲垮大凉军,那也无妨,这下子两军再打消耗战,他们会比之前好很多,对耗下去,也更能发挥比汗氏族的优势啊。 但就在这时,项阳与赵泉易秋娴等人带着八千骑兵顶在了前面! 三千玄甲军在左,八千骑兵在右,这种架式就是明着告诉比汗氏族,如果他们敢直接冲击中央退后的步军,他们的骑兵必定会两面夹攻,看看到时候谁先死! 易秋娴扭头看了看正在退后的步军,笑着道:“陛下,步军的样子会不会装得不太像啊,现在还是整齐划一,再加上我们骑兵的威胁。只怕比汗氏族都没有进攻的勇气了。” 现在比汗氏族的确是呆在高地上没有动作,听到易秋娴的话,周边的将士都感觉敌人是不是被他们给吓住了。 项阳摇头道:“不至于,敌人既然在初时伤亡较惨重的时候,还坚持猛攻,就说明他们的心里是不愿放弃的,现在他们的确受到我军骑兵的威胁,但在他们的心里,却未必没有解决的办法。” 项阳的指挥极为看重针对敌人的心理,而且不断地对敌人的指挥方向进行测试。 比如之前,他也是故意让敌军在步阵之前碰得头破血流。 假如那时,敌军出现进攻不坚决的场景,他就会提前命令大军后撤,再给敌方将领“胜利”的希望。 而黑格汗选择了硬拼到底,项阳也就明白,敌人进攻的意志非常坚决,正好有利于他的下一步计划。 易秋娴与赵泉等人安静地听着项阳讲解他的思路,心中皆有所明悟。 第184章 后手登场 比汗氏族这边的确没有退兵的打算,特别是现在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 他们也的确发现了大凉军骑兵对他们的威胁极大,现在之所以驻足不动,是要让后续的大军赶过来。 黑格汗也非常兴奋地随着中军来到坡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闪起一丝不悦。 在他想来,大凉军已经被他们推下高坡,那必定已经露出败象,只要他的大军再使一把劲儿,不难把敌军击溃。 但是现在他却看到,大凉军阵依然完整,虽退而不乱,又有骑兵的掩护,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轻松击败的样子。 当然了,黑格汗的心中并无惧意,现在他们是占据了我当然优势的,不过是心中的某种期望落空,显得有些失望罢了。 “哼,大凉军自以为摆下两支骑兵就能吓住我们,做梦!” “论起对骑兵的了解,谁能比我们部族更强?敌人是想挡住我军,那咱们就先把目标转到他们的骑兵身上!” “大军已经汇聚于此处,我们也摆出两支骑兵,跟大凉军的骑兵对上,集中主力在中间。” “如此一来,大凉军必定以为我们是以两翼作为牵制,依然是想正面击溃他们的步军,呵呵,只要他们这么想,那就掉进咱们的圈套了。” 黑格汗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目光扫视着两旁的首领们,似乎在故意考教他们。 这时,达鲜长老适时站了出来。 “族长真是高明啊!让两翼的骑兵死命地缠住大凉军骑兵,这时,敌军骑兵为掩护步军,肯定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不肯退走,那时我军主力分出一部,直接转向,敌军骑兵再想加速脱离都不可能了!” “高!实在是高!” 其他首领在达鲜长老的讲解之下,也恍然大悟,都觉得族长的计划有很大的成功可能性。 黑格汗更加得意。 他满意地看了达鲜长老一眼,只觉得这位资历最深的首领怎么看都顺眼。 作为一族之长,他是不可能自夸得太明显,这时就需要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代为“说明”,指出族长的计策是何等高明,让所有首领都能感受得到。 黑格汗按捺着心中的得意,以马鞭指着前方。 “大凉军也还算不错了,比想象中能打,但他们的失策就在于根本不了解骑兵的重要性。” “呵呵,这区区一万步军,竟然要动用八千骑兵掩护,如果换成我草原上的将领,就算把这一万步军全都丢弃,也不会让骑兵受损!” 大家也纷纷点头,因为黑格汗的话正说到他们的心里。 在草原之上长大的人,就会对骑兵越加重视。 达鲜长老再次站出来道:“族长,我军将领已经聚集起来了,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啊。” 黑格汗也觉得在手下面前显摆得差不多了,点头道:“好!大家记住我们的主要目标,开始进攻吧!” …… “敌人要攻过来了!让步军加速!” 项阳早已经把赵泉派到了另外的五千骑兵队伍里进行指挥,之后的作战他们是绝对不能出错的,也只有赵泉或者易秋娴这个等级的将领才能完全信任。 比汗氏族分过来的两股骑兵虽然只是纠缠之用,但因为他们兵力太多,所以也各有三千之众,与玄甲军的数量已经完全相等了。 论理,这么多的军队只是用来牵制,怎么都不可能出现意外了。 但是,玄甲军的作战能力到现在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 敌军虽然也有三千,不过他们既然是起牵制作用,那自然不可能是黑格汗的本族亲卫。 本来比汗氏族的兵员素质就远逊于大凉军,更何况这些还是不受重视的部族,从战士体格到战马再到武器甲胄全方位被玄甲军吊打。 项阳与易秋娴一起逆着敌人冲过来的方向,直接发起了反冲锋。 迎面的比汗氏族小头领整个人蒙了。 大凉军这是搞什么鬼?从低坡向他们的高坡进行反冲锋?还有这么傻的人? 但是两军刚一交战,立即就显示出了战力的差距。 处于下坡的玄甲军,竟然如刀切豆腐一般,轻松地将敌军割为两断,甚至局部出去混乱,而他们除了战马冲撞之外,几乎无法凭着马刀对玄甲军造成伤害。 而他们自己是没有多少衣甲保护的,甚至有些战士是光着膀子作战,外表看起来非常凶猛,然而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挡得住兵锋之利。 这支被黑格汗派下来只为了牵制的骑兵,几乎转瞬之间就被玄甲军击溃了。 …… 坡顶上的黑格汗可以凭借着地形优势俯视全局,自然也注意到了侧翼军队的崩溃。 他大为震怒,赶紧派出后备军队再杀上去,不过,这也需要时间,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空档,玄甲军无人牵制的空档! 致命的空档! 在正面,比汗氏族的骑兵同样在对大凉军步阵发起冲击。 虽然按黑格汗的命令,他们已经转变了主攻目标,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嘛。 再者,步军的支援能力虽然比较差,但是现在战场上,大凉军骑兵与步军的距离过短,还是要提防一手他们转向进攻骑兵的时候,背后又被大凉步军突袭的意外。 本来在他们看来,这次从坡上高处冲击低处的步阵,威力倍增,怎么都能给大凉步军造成严重的杀伤,即使他们还能保持阵型不乱,也丧失了支援能力,只能原地防守,坐看着骑兵被歼灭。 然而,当比汗氏族冲到近前的时候,突然从大凉步军之中又射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刚刚才吃过大亏的比汗氏族将士们,自然认得那些黑点就是可怕的炸药包,一边在马上冲锋一边吓得肝胆俱裂! 说好的大凉军的神秘武器已经用光了呀,他们怎么还保存着这么多炸药包! 而且,既然有这种防守利器,大凉步军为何还要主动撤下高坡? 那些早就有所预感的冷静首领们,心底不详的预感已经化为了现实。 本来排着密集阵型发起必胜冲锋的骑兵,这时根本来不及散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炸药包落在自己的旁边,然后爆炸开来! “轰轰轰!” 不要说人了,这么多战马都被强烈的爆炸冲上了半空而且身体残裂,断臂残肢随着鲜血洒了一地! 实力最强的中军骑兵被炸得溃败,与此同时,正是侧翼的骑兵被玄甲军冲散的时刻。 项阳岂会坐视这样的机会,直接对着敌军本阵,足足两万骑兵发起了冲锋! 以三千骑兵冲击两万敌阵,玄甲军夷然无惧。 他们现在不但是跟随着自己无敌的统帅发起进攻,而且敌阵已经陷入巨大的混乱,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骑兵是最不擅长防守的兵种,他们在玄甲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而且还无法原地发起反击,最多只能靠着前面友军的牺牲,换取后方还没有受到冲击的骑兵赶紧加速脱离。 只要把骑兵速度提起来,他们就能形成反击,把玄甲军逼退。 还好,他们没有与大凉步军形成缠战,否则的话现在想要脱离都做不到! 项阳也非常明智,看到敌军已经有大量骑兵重新提起速度,果断地选择放弃进攻,现在他们取得的战果已经足够大了。 相对的,黑格汗气得火冒三丈。 明明是非常完美的计划,谁能想到大凉军竟然还藏了一手炸药包,而且他们侧翼的部族军一个回合就被玄甲军冲得崩溃掉。 大军退回来,一盘算,仅仅这一个回合的交锋,他们就折损了接近五千将士。 哪怕比汗氏族带了再多的战士前来,又能经得起几次折腾? 黑格汗赶紧与达鲜长老等人合计,下一次进攻他们必须要胜利,否则的话仅仅是兵力的损失,都是他们无法再承受的了。 “直接派出援军吧,他们正适合在这种时候登场,也只有他们才能正面硬顶住大凉的玄甲军。” 刚刚玄甲军逆着地形反冲锋的威力,给黑格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感觉,就算他舍得把自己的亲卫军派上去,在玄甲军身上只怕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达鲜长老等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纷纷表态同意了黑格汗的意见。 现在,谁都知道玄甲军是这个战场上最难啃的骨头了,既然如此棘手,那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交给“友军”去处理嘛。 反正,即使他们大败,损失的也不是自己的族人。 一直被黑格汗隐藏的后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竟然是一支多达五千人,人人都穿着重甲的可怕骑兵! 凉州之地多为异族,以他们的生产水平,根本难以制造骑甲。 所以,凉州的骑兵虽多,但多是轻骑兵,根本无力发展重骑兵,现在,黑格汗竟然能掏出一支多达五千人的标准重甲骑兵。 而且,若是仔细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所穿的重甲风格并不是中原所有,而是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格。 当这以重甲骑兵亮相之后,立即让战场上多了几分杀气,而且也带给大凉军巨大的压力。 第185章 揭晓 “原来那就是敌人隐藏的后手啊。” 易秋娴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而她身后的项阳,则是自始至终都非常淡定。 当然,不可能有再多人能像项阳一样,自信战场上出现任何的变故他都能立即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之前就是项阳向大家强调比汗氏族必定隐藏着某些特殊后手,让大家重视起来。 现在,一直以来的“担心”终于揭晓,大部分的将领都像易秋娴一样轻松起来。 虽然不知道作为草原部族的比汗氏族是从哪里搞到的这数千重骑兵,但是大凉军依然有自信进行应对。 很多时候,“未知”的危险才更让人紧张,当谜底揭晓之后,大家的心态就完全恢复了。 “他们不会笨得用重骑兵来冲击我们的正面步阵吧?还没吃够炸药包的苦头?” 重骑兵要发挥最强的冲锋威力,同样需要采取密集冲锋的阵型,而且他们的速度更慢,更加难以及时分散开。 而且大凉军的将领非常清楚,凭着重骑兵的骑甲,是很难挡住炸药包的威力的。 若是比汗氏族以炸药包进行冲击,那他们是非常欢迎的……欢迎对方来送死。 易秋娴想了想说道:“不会的,比汗氏族的人虽然是第一次遭遇炸药包,但他们最擅长骑兵战术,不可能看不到重骑兵的问题,只怕他们会把目标对准我们的骑兵。” “你们看,那只重骑兵对准的方向就是我们玄甲军的方向。” 有将领笑道:“那我们就更不怕了呀。” “敌人就算是重骑兵,我们玄甲军也不怕,更何况,我玄甲军的速度可不是重骑兵能追得上的呀。” “只怕那些重骑兵连我们的尾巴都摸不到,就先被我们拖着累死了,哈哈哈哈。” 项阳这时开口道:“假如敌人要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呢?不要忘记了敌人还有很多速度极快的轻骑兵。” “重骑兵的确是追不上我们,但却足以让我们不能在原地应战,必须要不断地运动起来与敌人周旋,而且能吸引我们的所有注意力,这时他们再分出更多的轻骑兵进行包抄,不需要靠着轻骑兵打败我们,只要能缠住我们片刻,重骑兵赶到,我们还有胜算吗?” 易秋娴凝重地道:“陛下提醒得是,这一点不可不防,但是,只要我们有了准备,敌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其他将领也升起警惕,不能想当然地以为他们必胜无疑。 这时,有亲卫指着高坡喊道:“陛下快看,敌军已经开始发起冲锋了,那支重骑兵,真的是冲我们来的!” 项阳高举着佩剑:“所有人跑起来,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一定要保持速度!” 大凉军没有跟敌人的重骑兵硬拼,时间上自然也来不及埋设各种诡雷,他们只能选择后撤。 同样的后退,再次给了比汗氏族一种胜利的错觉。 “哈哈,大凉军果然顶不住我们的重甲骑兵!他们这是要跑啊!” 黑格汗兴奋起来,他把自己所隐藏的底处于一投入战场,直接起到了立杆见影的效果,岂能不兴奋。 但是在他的身后,达鲜长老却露出一丝忧虑的表情。 这支重甲骑兵投入战场的作用的确很大,但是这样取得的胜利,跟比汗氏族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说到底,他们可是“别人家的”骑兵啊。 大家都是在凉州混的,说不定哪一天,大家变成了仇人,就轮到他们比汗氏族来感受这支重骑兵的可怕了。 达鲜长老虽然有些自负和自利,但是对于本族的忧虑之情还是有的。 不过,这种时候,倒是不好说出来扫族长的兴致,先打完这一场战役再说吧。 “族长,虽然我们的重甲骑兵建立奇功,但是大凉军这样边打边跑,我们对他们无法造成多少杀伤啊,如果继续这样一路跑,重骑兵的体力反而会消耗得更加严重。” 这一点也不难想到,轻骑兵面对重骑兵的优势就是速度,他们如果遭遇到重骑兵的进攻,也会采用同样的战术的。 黑格汗得意地道:“我岂能想不到这一点,把大凉军逼得逃跑,自然要依靠着别人援助的重骑兵,但是真正要打败大凉军,还得看我们本族勇士!” “现在,他们的骑兵与步兵已经分散,那支步军有可怕的神秘武器,不好惹,但是骑兵总不能也带着吧?” “他们跑得快,我们的骑兵也不慢!下令大军,分成两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抄到前面去,配伍重骑兵夹死敌军!” 黑格汗的指挥虽然称不上高明,但在战术思路上还是很完整的。 以重骑兵在后面追击,逼得大凉军无法停歇,同时以轻骑兵进行包抄,方得必胜。 现在看到有“友军”先把大凉军杀退,他们根本无法顾及到自己的军队,这下就让比汗氏族轻松许多,士气也完全恢复过来。 听到族长的命令,大家挥舞着马鞭,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包抄。 大家吃够了大凉军的苦头,而且很多族人兄弟都在这一战中死去,心里也期望着能为兄弟们报仇。 项阳虽然不断受到他们的逼迫,但实际上非常轻松,自然能注意到两边飞奔的骑兵,猜到了他们是想抄自己的后路。 “呵呵,包抄战术吗?用得很溜啊,可惜太不把我们的战力放在眼里了,真以为靠着这些笨重的铁甲骑兵,就能逼得我们只顾逃跑了吗?” 易秋娴这时反而有些紧张了:“陛下,您不会是想用那个吧?” 项阳笑道:“正有此意,呵呵,这一战必定会被军史所记载,比汗氏族能以这样的方式被历史所记住,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了。” 项阳这话可不是故意调侃,而是带着几分残酷的真实。 游牧民族不管是否曾强盛一时,能被历史所记住的永远只是少数。 更多的部族连名字都未能留下,就直接消亡于历史长河之中了。 只不过,如果比汗氏族的人听到他的话,也理解了项阳的深层意思,他们只怕是不乐意被这样“称赞”的。 比汗氏族“借”来的重骑兵依然一路无可阻挡般地追击着,似乎能碾碎他们眼前的一切。 即使现在他们正被大凉军领着跑,似乎永远都追不上敌人,心里也并不着急。 他们也不担心会受到大凉军的骑射攻击。 重骑兵的弱点就在于骑射比较差,甚至一般的重骑兵根本不会再配备骑弓,但他们的铁甲带来了极高的安全感,同时他们也没听说大凉军是擅长骑射的军队。 若是大凉军想要一边远程拉扯一边进行射击,那他们反而更加高兴,那样的话必定会影响大凉军的奔跑速度。 然而,大凉军真的开始摆出骑射阵型,尽可能地拉开阵型,而且速度放缓与他们的距离拉近。 区别在于他们扭过身来,并不是在弯弓搭箭,而是横着一根根“黑铁管”样的东西。 若非现在正在追击战之中,只怕他们要笑着跌下马来。 大凉军摆出那样的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吓唬人吗?靠着那种黑铁管把他们的铁甲捅穿?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当两军的距离接近到一定的距离之后,项阳果断下令:“开火!” 数百杆初级火枪同时响起,随着烟尘飞散,无数铁丸喷出,向着后方进行射击。 现在的初级火枪,在精准度上让项阳非常头疼,不过,当他们列好阵型一起齐射之时,并排.射出的铁丸密度很好地弥补了精准度的不足,而且它们的威力比起弓箭大得多。 小小的弹丸,竟然轻松击穿了他们的铁甲,直接射入骑士的身体,甚至靠着强悍的动能,直接毁掉了他们的内脏! 最前排的铁甲骑兵直接摔下马来。 而且后面的骑兵根本不会想到大凉军的反击竟然能洞穿他们的铁甲,没有防备到前面的同伴竟然会变成绊脚石。 重骑兵在奔跑过程中,惯性也大得多,不可能在较短的距离上停下来,他们不但将摔倒在地的同伴直接踩死,而且还把他们摔下马来。 大部分的重骑兵依然在对大凉军保持着冲锋姿态,不过他们已经开始心惊胆战了。 大凉军竟然有能直接打穿他们铁甲的远程武器! 这使得他们心中最大的骄傲和倚仗瞬间变成虚无。 现在还追个屁啊!难道一直追着给大凉军当活靶子吗? 看到剩余的铁甲骑兵选择了停下脚步,犹豫不前,易秋娴的心晨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把他们给吓住了。” 大凉军之所以敢于无视铁甲骑兵,就是因为他们临行之时,得到了大凉工匠们赶制出的初级火枪,而且陛下力主让玄甲军进行训练,把这种武器的使用方法练熟。 现在就看出了陛下的先见之明,否则的话铁甲骑兵真的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不过,即使是看起来威力可怕的火枪,也有它们的弱点,那就是一轮射击之后,重新装弹太弹事了。 假如敌人的勇气再多一点,或者说再莽撞一点,那就会发现,大凉军竟然无法连续对他们进行射击,这样就有了可供利用的破绽。 第186章 反击的好机会 现在,借着敌军驻足不前的机会,大凉军赶紧完成了装填弹药,然后他们若再敢冲上来,又会遭到迎头痛击。 “敌军的士气已经完全动摇了,他们在乱!” 项阳遥望着敌人的动向,微微一笑:“现在,是我们进行反击的好机会!” “陛下……您是想……” 项阳遥指着黑格汗所在的中军位置:“敌人竟然敢轻易分兵,想要围堵我们,他们的中军也开始变得空虚了,现在,战场的主动权已经掌控在我们手中,直接反击敌军中阵,运气好的话就能生擒贼首,就算抓不到他,也能调动帮人的行动,消耗他们的体力!” 项阳的指挥依然疯狂。 在这整片的战场上,他们的兵力依然处于下风,但是他竟然要带领着三千玄甲军反击敌军本阵,而且还是在一支重甲骑兵的眼皮子底下! …… 此时的黑格汗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他正在因为铁甲军的废物表现而愤怒。 “我呸!什么铁甲军,就这种水平?” “他们是没骑过马吗?怎么摔成这副样子,还没有跟大凉军交手,先折损了这么多人马!” 其他首领则是心情复杂。 看到装备这么精良的骑兵在战场上吃了大亏,他们竟然产生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但那些到底是友军啊,他们折了人手,士气又低落,那靠什么来阻止大凉军的玄甲军啊。 因为距离的原因,他们只能从高处看出铁甲军阵型大乱,根本不知道大凉军是通过什么手段进行反击的,甚至有人以为是铁甲军自己的前锋摔了下来,才搞乱了阵型。 紧接着,他们看到大凉军竟然就此停下,而且扭头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而近在眼前的铁甲重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大凉军的先去,没有立即阻止! 铁甲重骑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看到大凉军如此无视他们在旁,虽然心中惊怒,但同时又有了更多的忌惮。 大凉军的将领又不是傻子,他们敢这以做,必定有所倚仗啊! 错过一时,再想追上就很难了。 本来他们的速度就比不过玄甲军,心中又充满着恐惧,怎么可能再挡到他们的前面? 这下子,大凉玄甲军与比汗氏族的中军本阵之间,再没有任何军队阻隔了。 而且,黑格汗歼敌心切,把大量的骑兵分从不同的方向派出去,让他们“抄后路”,围堵大凉军。 万万没想到大凉军竟然把看起来无敌的铁甲军击溃,而且还大胆到对他的本军进行攻击。 黑格汗身边的军队倒也不少,现在还有五千人马,数量上比起玄甲军更多。 问题是,玄甲军的举动突然出乎了黑格汗的预料,他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通过这一战中,他们亲眼见识过了玄甲军的战力是多么强悍,黑格汗身边的五千骑兵,根本不可能给他太多的安全感。 “大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敌人快要冲到坡前了。” “大汗,我们退兵吧?” “放你的屁!大汗,还是让我杀上去,必定打败大凉军!”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大家都想表达自己的态度,直接乱成了一团。 黑格汗只觉得头要炸了,大怒吼道:“都给我住口!” “我身为比汗氏族的大汗,岂能不战而退,敌人来就来好了,我们的中军难道是废物吗?给我顶上去!” “大凉军太过贪婪了,竟然想要进攻我的本阵,这也是他们露出的破绽,只要能挡住他们,等到铁甲骑兵回过头来,覆亡的就是他们大凉军!” 黑格汗的心底其实不是不想跑,但是他知道若是不战而逃,他在族中必将威严扫地,还有谁会真正尊敬他? 现在,他只能指望自己最信任的本族族人能大概几点住大凉军的进攻,争取到那一线胜机。 问题是,黑格汗的指挥还是偏胆小了。 骑兵,不利于守! 此时,他们是占据着高坡的地形优势的,只要大军能冲锋起来,在速度上他们是占据着优势。 然而,黑格汗却让他们列阵而守,虽然处于高坡之上,能让玄甲军的冲锋速度受到影响,但是以骑兵被动呆在原地“等待”着敌人的进攻,这样的指挥实在是差劲。 项阳岂会辜负黑格汗白白送来的“大礼”? 他们从容估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在最佳的射击距离上,再次进行火枪齐射! 铁丸飞出,把列在最前面的敌军骑兵打得惨叫连连,全部栽下马来。 而且后面的骑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疑心难道大凉军士兵还会巫术? 心中的恐惧直接放大,更加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就在这时,玄甲军的冲锋到了他们跟前。 因为前面几排的战士全都中弹栽下马来,使得他们在每一部分的防守厚度薄了不少,在玄甲军的冲击之下,直接步步后退,看起来似乎一触即溃。 项阳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对于玄甲军的战力,他有着十足的信心。 假如两军在公平条件下决一胜负,哪怕是三千对五千,项阳也坚信玄甲军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问题是,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玄甲军呀! 后面的铁甲骑兵就算再忌惮大凉军的神秘武器,他们也不会怕到连从背后冲击大凉军都不敢。 只要大凉军无法在第一时间突破敌军本阵,那就等于把最为脆弱的后背露给了敌人,随时可能迎来致命的一击。 项阳亲自撕杀在第一线,靠着自身武艺与手中宝刀,全力进行单点突破。 比汗氏族的骑兵本来是原地防守的,如果只是战士自己的话,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咬紧牙关死守原地。 但是他们却无法完全控制好战马的情绪与行动方向,使得陷入混乱之后他们的阵型很难保持完整,总会露出一些空隙给敌人。 而大凉军只要在某一点完成了突破,就等于把这一层防御撕碎,身上马上的比汗氏族骑兵们连弥补战线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时,大凉军还有士兵做出了极为英勇的举动! 玄甲军作为最精锐的骑兵,其实是配备有部分炸药包的,以便于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使用,或者是提前埋伏于敌人行进的路线上当作“诡雷”。 而现在,心急于完成突破的玄甲军将士,竟然有士兵拉开了引信,然后整个身体飞扑出去,直接扑到了比汗氏族的军队之中! 炸药包的声音响起,在比汗氏族的中军本阵中引发了极大的恐惶。 之前,他们一直追随在黑格汗的身边,在远处目睹着炸药包是如何把他们的前军将士炸得痛不欲生。 现在他们知道了,在远处观察跟亲自经历炸药包的威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巨大的声响,使得那些离得较远的战士头脑都有些发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天南地北,整个人完全晕了。 而玄甲军是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那样自己的战友就等于白死了。 他们踏着刚刚炸药响起的方向,一鼓作气直接冲破了敌军的骑阵。 现在,冲在最前面的项阳已经能近距离看到黑格汗与他们的部族旗帜,同样的黑格汗也能看到玄甲军的皇帝陛下。 当然,黑格汗现在并不知道他所看到的就是大凉王朝皇帝,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五千精兵啊,不经历过这一战,黑格汗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卫军竟然“无能”到这种地步。 他们怎么能被大凉军从中间突破了? “快!快跑!” 这种时候,黑格汗就顾不上作为一族之长的威严了,若是他把命丢在这里,那还有个屁的威严? 现在黑格汗的心里只有恨。 他恨自己的手下太过没用,让他丢尽了颜面,也恨其他的首领回援这么不及时,等自己死了他们再支援回来又有何用? “那一个就是敌军主帅!兄弟们随我杀!” 黑格汗的举动和装束,完全将他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因为大凉军反击得太突然,太成功,让黑格汗根本没有跟手下亲卫换装束的机会,现在也不可能在大凉军的眼皮子底下换装了。 这就是比拼马速的时间。 一旁的达鲜长老甚至比黑格汗跑得更快,而且也更加滑头。 他竟然没有随着主要的首领们一起跑,而是偷偷向另外的方向溜去。 达鲜长老知道,不管黑格汗能不能逃出生天,这一战他们都败了,败得极惨。 即使黑格汗运气好逃掉了,但是,战场上所有的军队都被调动,拼命回援,根本不可能对其他的大凉军形成威胁。 他们固然是想将玄甲军合围于此,但是大凉军各部又何尝不是从更外围对他们进行追击呢? 达鲜长老甚至都不敢想象外围的战事是如何一边倒,那些只能快速回援的部族军根本无法顾及后面的伤亡了,面对大凉军,就是一群待宰羔羊,只要大凉军跑得够快,就能收割走他们的性命。 达鲜长老作为这次决战的主战者,绝对不能再回部族,必须另寻生路才行。 第187章 魏无忌南下 大胜! 即使大凉军向来百战百胜,这次的大胜也足以让将士们兴奋不已。 之前的作战他们对付的都是各地叛军,而现在他们是与异族骑兵作战。 哪个大凉男儿的心中没有英雄梦?小时候的他们就是听着过去大凉的驻边将领的英雄事迹长大的。 凉州叛乱已久,甚至被许多人视为异族的地盘,他们在凉州正面击败了五成异族铁骑,意义是非常巨大的。 对于大凉军高层来说,这一战同样意义重大。 如果项阳所料不错,这应该是祖战所能得到的最后一股暗中的援军了。 五万异族骑兵,即使是在凉州这等异族云集之地,也是不可小视的力量,暗中支持祖战的势力哪握再手段通天,也无法调动两支这样规模的军队。 而且比汗氏族的五万骑兵被大凉军打败,那么,哪怕他们找来同样数量的援军,也不会是大凉军的对手。 若是他还不想放弃祖战军的话,就只能亲自登场一战了。 项阳已经先一步把更多的军队调过来,既是为了防备意外,同时也为战胜之后的下一步作战做准备。 虽然他们还没有直接进攻金城,但是消息传到金城之后,祖战军的士气必将进一步受到打击。 受到心理上冲击的,还有傅宏。 现在的傅宏整个人都傻了。 他都不知道大凉军是什么样的组成,难道这个天下就没有能打败他们的军队了吗? 他以前也跟大凉人打过交道,怎么不知道他们如此勇猛? 范鹏对于大凉军的胜利自然是非常兴奋的,似乎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而傅宏表面上自然是与大家同乐,但在背地里,却对范鹏等人的态度不屑一顾。 光明的未来? 谁的未来? 那是人家大凉王朝的!不是他傅宏的! 而且大凉王朝天然就有着平定天下,混一宇内的使命与正统性,对于范鹏那些人来讲,将来能有机会在大凉王朝内效力,只怕比跟着他傅宏更有前途吧。 让傅宏更加感到不安的是,之前大凉王朝每次面对强劲敌人时,他所采取的态度都是坐山观虎斗! 说起来,他已经通过魏南乡向大凉王朝转达了投靠的态度,双方现在算是盟友的关系。 问题是,他傅宏哪一次大战曾经发挥过盟友的作用吗? 恐怕换是任何人,都只会把他当成是拖后腿的存在。 将心比心,若是傅宏的话,肯定心中已经对天水军非常轻视,只要抓到机会就会顺手把他比他给灭了。 傅宏自然也不敢指望着大凉军能宽宏大量,依然以盟友的态度来对待他。 不对! 说起来,大凉王朝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真的把他当作盟友啊。 想想看项阳通过魏南乡传回来什么话? 所有的进攻时机都可以由他们自己把握,有了这句话,傅宏怎么可能在兵力对付劣势的时候出兵? 傅宏越想越觉得心虚。 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似乎都有些凉意,大凉军的刀随时可能斩到他们天水城的头上啊。 傅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在凉州各路诸侯之中,傅宏算是比较“无能”的,否则也不会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被祖战打得狼狈不堪只能回缩在天水城中。 但是,当他被逼急了之后,也会做出某些激烈反应的。 之前,他就是突然摆出投靠大凉王朝的架式,现在,他则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若论正面作战,十个天水军加起来也未必是大凉军的对手。 但是,现在两军还没有撕破脸皮,傅宏可以利用人家对他的轻视行动,只要能抓到一丝机会,他就先把项阳解决掉! 祖战虽然强势,但现在他已经受到重创,反而是大凉军,若是再无人能制,整个凉州东部都会落入他的手中了! 傅宏自己行动还是觉得有些心虚,所以他主动派人联络了北边的魏无忌。 魏无忌看戏看得时间也够久了,只要他还有点儿长远的眼光,这次就不会袖手旁观。 何况,现在大凉军中的大将赵泉,当初曾经重重得罪过魏无忌,傅宏可不信魏无忌会转了性子,直接把那档子事儿给忘了。 …… 项阳并不知道傅宏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不过他的头脑却非常清醒。 大胜之后,他立即把军中的主要将领召集起来,进行“思想动员大会”。 大会的主题思路只有一个,不可被胜利冲昏头脑,一定要做好长时间艰苦奋斗的心理准备! 简单地说,大凉军现在在凉州的处境并没有随着几次大胜而改善。 金城祖战已经不足为虑,不过,这连续的大战战果,必将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凉州。 凉州群雄,或许早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祖先对于大凉王朝的畏惧,但是大凉军的表现或许会激起他们的民族记忆。 本来准备袖手旁观的异族军,说不定会抱团杀过来。 但是,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参与到自己与祖战军的争端之中。 另外,若无意外,幕后黑手也该站出来了! 魏家堡传来消息,魏无忌已经行动了。 这个时机,很容易就让人怀疑,幕后黑手势力会不会就是魏无忌军。 不过,项阳直接就把这种可能性否了。 项阳直接断言,魏无忌绝没有这样的力量。 魏无忌算是东部“三巨头”中比较沉得住气的,而且本人也绝对有野心,但是魏无忌以前的战绩实在是拿不出手,只怕比起祖战还有所不如。 同时,魏无忌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差了,处于整个凉州的最东北,不但对除了天水之外的其他凉州各郡没什么影响力,甚至更加难以威胁到中原之地,他们跟关中只有极少的地域接壤,而且地形还不太好走。 因为地带比较偏,所以魏无忌的家底也很差,几乎全靠着背后的异族军支持。 易秋娴不屑地道:“我觉得魏无忌也难以派出太多军队来支援,只靠着魏家堡等地的力量就足以挡住他们了吧?” 这次大凉军进入西凉的军队并不只有八千骑兵和一万步军,还有化妆成商队的部分军力,合起来只怕也有五六千之数。 他们虽然是步军,但是防守几处要地绰绰有余。 魏无忌若是南下,属于客军作战,只怕绝不敢无视大凉军掌控的几处要害过于深入。 项阳却摇了摇头道:“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机会吗?” “啊?魏无忌跑来捣乱,对我们有什么机会?只怕幕后的势力已经笑掉大牙了吧?说不定他还在背后出过力呢。” 易秋娴也能想通,那个幕后黑手不可能调得动魏无忌,否则的话凉州东部三郡,除去最无能的傅宏之外全都落入他的手中了,那他根本不需要隐于幕后了,直接就能成为统御整个东部的大诸侯,就连武威也要看他的脸色行动。 不过,项阳怎么看待魏无忌的行动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要让别人怎么看待魏无忌的行动以及大凉军的反应。 “我们退兵!离开金城!” “什么?” 易秋娴等人差点儿跳起来。 “陛下您疯……您是怎么样的?现在我们的兵力已经集结完成,还有攻城器械之助,金城兵少城墙又残破,我们在几天之内就可能攻破金城了,您现在说退兵?” 项阳正色道:“魏无忌的大军自北方而来,严重威胁我们的后方,虽说我军面对祖战军胜算较大,但是沙场之上谁敢言必胜,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被祖战给拖住了,那我们就等于腹背受敌啊。” “可是,刚刚您还说靠着魏家堡的大军就能挡住魏无忌的呀?” “呵呵,防备意外嘛。” 项阳不再跟他们开玩笑了,指了指北边说道:“魏无忌行动的时机太凑巧,所以才会有人怀疑他们就是暗助祖战军之人,在外人的角度看,是不是也如此呢?” 易秋娴想了想,说道:“那得看您说的外人是谁了。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说,肯定会有此怀疑。” “那么,我们如果继续在金城之下按兵不动,明摆着告诉对手,我们已经看穿了魏无忌的身份,这样对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我军还是要南北两线作战,虽然都能得胜,不过我总觉得这样打太笨了。” “假如,我们现在放着攻取金城的机会,直接撤兵北上,外人又会怎么看呢?” 易秋娴一拍桌子:“必定以为我们已经上当了,误把魏无忌当成了最主要的对手!” 项阳心疼地道:“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行事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这桌案可是我专门定制的,别给我拍坏喽。” “咳,你说得对!若是一般的行动,因为我们之前的表现,还会让敌人提高警惕,但是,攻取金城乃是任何人都不会放弃的利益,若是连已经到嘴边的金城都能放弃,任何人都只会猜到我们出现了误判。” “这一招就叫以退为进,我们的撤兵反而会逼迫着敌人作出反应,到那时,破绽自现,而我们可以随时置换目标。” 项阳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的战术。 第188章 进退维谷 “下令,全军开始准备收拾物品,明日就开始撤兵,同时派密使把我们的真正目的告诉魏家堡的人,不要让他们也跟着出现误判了。” 上一次,大凉军杀入凉州,最重要的收获就是得到了三大家族这些本土汉民势力的支持。 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触角很广,消息灵通,而且掌控着凉州东部部分极为重要的地区,得到大凉军的鼎力支持之后,更是大规模扩军,而且通过商队发展影响力,现在果然能派上大用场了。 魏无忌的大军虽然已经南下,但出于对魏家堡的忌惮,行军路线特意绕了一个大圈。 这样一来,他们南下的战略突然性就没有了,大凉军早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而且他们很难直接威胁到大凉军的后方。 魏无忌陷入两难之间。 他们若是完全绕过魏家堡,不但自己的后路有可能无法保障,而且进攻大凉军的野外军队会非常别扭,大凉军与魏家堡随时可以互相策应。 他们若是先强攻魏家堡,就算最后成功了,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日与兵员伤亡,只要魏家堡能坚持得住,反而能跟大凉军内外夹攻,先一步把魏无忌的大军击溃。 魏无忌自己就是文武全才,也因此使得他身边没什么得力的谋士提供意见。 魏无忌自己也很奇怪。 明明他出兵的时候,是临时下的决定,哪怕魏家堡方向的敌人有所提防,也不可能动员这么大阵仗啊。 项阳不是亲自指挥着大凉军刚刚击败了比汗氏族吗?祖战军的金城郡他们是唾手可得,就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要带领着主力大军北上? 魏无忌当时都想要赶紧退兵,怀疑有什么圈套在前面等着自己。 让他坚持下去的理由,也就是傅宏的来信。 傅宏派来密使,说明了他现在的处境不太妙,大凉军屡战屡胜,现在已经无人可制。 若是任其坐大,将来他们的基业都要落在大凉王朝的手中了。 如果他们真的甘心做一个富家翁的话,其实也无所谓,大不了投靠大凉王朝好了。 问题是他们不甘心! 大半辈子的戎马生涯,称雄一方,说一不二,若是成为了大凉之臣,头顶上蹦出来一个皇帝,那还有什么自在可言?说不定哪一天不小心惹得大凉皇帝不高兴,他们连人头都不保。 凉州内部自己争霸,那也是凉州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大凉王朝这些外人得了便宜。 魏无忌深以为然。 他的性格,除了喜欢记恨,小心眼之外,对于地域之防也看得很重。 假如有一天他败于祖战或者傅宏之手,那也是自己实力不济,但是凉州还是在凉州人的手里。 从他们的心态就能看得出来,几十的脱离了中央王朝的掌控对于人心的影响。 凉州本来就是大凉王朝的国土,现在早已经被他们视为私产,反而正统的大凉王朝成为了他们眼中的外人。 魏无忌对于傅宏不可能完全信任,但是他了解傅宏,知道这个人不会甘心于委屈自己,他投靠大凉王朝必定是权宜之计。 而且傅宏提出的使用条件也让他难以拒绝。 傅宏不要求任何代价,无偿向他提供大凉军的动向。 因为傅宏还是名义上的大凉军盟友,有些事情可以用配合行动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向大凉军提出来,若是大凉军故意隐瞒或者欺骗,那就是立意不正,自然会受到天下人的唾弃。 若是他们如实相告,傅宏自然可以提前给魏无忌报个信。 比如说现在,魏无忌的探马很难突破魏家堡一线,但依然能通过傅宏这条件,精准掌控到大凉军主力的动向。 大帐之内,魏无忌懒洋洋地躲在毯子上,看着巨大的兽皮地图。 他们的地图根本无法与大闵王朝的相比,只是简单地在图上划了几下作为标记而已。 不过,魏无忌在凉州撕杀了大半辈子,经历的战事比起傅宏和祖战更多,对于凉州那些重要的地域地形,都了然于胸,通过对照地图就能看明白。 在他身旁,则是魏昂,魏子义,魏宵三名“义子”。 魏无忌老来得子,现在的儿子才刚满十岁,根本无法上战场,而在此之前,魏无忌都做好了无后的打算,所以连收三个义子。 能被他在军中看中,说明魏昂等人都是不错的人才,他们三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军中也都算是多智之辈。 对于自忖文武又全的魏无忌来说,他们三人也是能在面前说得上话,给点儿意见的。 “义父,我觉得我们的行动有点儿过于瞻前顾后了。” 魏昂性子比较实,也不管魏无忌是不是愿意听,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傅宏突然要求联合,对我们虽然有大利,对我们的军情是个极大的补充,但我们不能过于依赖他的情报,凡事都依靠他的情报作出决策。” 魏无忌露出注意的表情,魏昂的话似乎直刺这段时间他们的错误呀,很是犀利。 魏无忌对于三个义子还是很宠信的,这些话由其他部将说出来,多半会惹来板子,但是从魏昂的嘴里说出来,至少能让他认真倾听。 魏子义却不屑地道:“魏昂你才领过几年的兵?也敢质疑义父的决定?照你说,除了从傅宏那里得到情报,我们哪还有南部的情报来源,难道要让义父两眼一摸黑地指挥作战吗?” 魏无忌三个义子都算人才,但他们内部却不和。 即使魏无忌已经生有亲生儿子,但是将来的事情谁说得算呢?在军中,三位义子依然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力,将来甚至有可能接掌魏无忌的大军。 有这种“长远诱惑”的存在,虽然让他们三个不至于立即翻脸,但是暗中的勾心斗脚还是少不了的,只是大家都不敢明摆在魏无忌的眼前罢了。 魏无忌赶紧劝道:“子义莫要这么说,其实你们大哥说得也有点儿道理。” “在南下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打快攻,让大凉军跟魏家堡措手不及,争取能在野外得到一场大胜的计划。” “但是,从傅宏那里传来了各种情报,特别是知道大凉军主力开始北上,就让我们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又不断随着傅宏的情报调动,到现在连我们自己都有点儿乱,不知如何打这一仗了。” 魏宵笑嘻嘻地道:“对嘛,二哥你就让大哥说完再发表意见,这么急,搞得好像你很怕大哥在义父面前露脸似的。” 魏子义一听,脸色大变,扭头怒视着魏宵。 三义子之中,魏宵其实野心一点儿也不输给魏昂和魏子义,不过他比谁都更有心机,不但自己装得非常孝顺,不太参与争斗,实际上背地里经常给魏昂和魏子义告状,想要败坏他们在魏无忌心中的形象。 像刚刚的争论,魏子义是从本身意义上驳斥魏昂,以此争胜,而魏宵对于军事计划不发表意见,却在暗讽魏子义的动机有问题,败坏他的人品形象。 魏昂也没有理会魏宵的话,以前他也曾经在魏宵的手段之下吃过大亏,知道他是有意挑拨离间。 听到魏无忌肯定了他的意见,魏昂心中暗喜,继续说道:“我们对南方的情报了解是比较有限,但是通过各种侧面消息也能猜出个大概,至少大凉军的兵力我们是知道的,还知道他们有一种可怕的雷鸣般的武器。” “只要我们的大军做好心理准备,即使跟大凉军突然遭遇,又怕什么呢?” “我们的兵力可是胜过大凉军的呀,北方是我们的地盘,假如战事不顺,我们还能从容退回北方。” “反而是大凉军,客军入凉,只要出现意外,就会败得无法翻身,若真说起来,只怕大凉军比我们更害怕出现遭遇战吧!” 魏子义冷哼道:“若真像大哥说得这么容易就好了。我们是从侧面得到了大凉军的消息,但都是什么消息?都在说大凉军勇猛如虎,项阳指挥如神。” “虽然说,传言未必可信,但是他们接连打败了实力不下于我们的祖战和比汗氏族,可见必是有真本事的,若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遭遇,谁敢言必胜?” 魏昂却笑道:“子义不会是心中已有惧意了吧?呵呵,你好像忘记了,在针对大凉军作战这件事上,我们可不是孤军作战,而且我们的盟友也不是只有傅宏啊!” “义父,您应该知道祖战此人心高气傲而且擅长冒险,他虽然遭遇大败援军也败走回草原,但他真的甘于坐等被大凉军歼灭吗?” “祖战已到了穷途末路,他能翻本的机会可不多了,现在大凉军是放了他们一马,但假如等大凉军稳住后方,我们退回北部,大家猜猜,大凉军第一个收拾的会是谁呢?” 魏无忌笑着点头道:“自然是重新进攻金城,把这块肥肉重新咬进嘴里!” “是啊,以祖战的个性,他岂会坐以待毙,所以孩儿猜测,现在祖战必定已经跟着大凉军进兵,大凉军可是有后顾之忧的!” 魏子义奇怪地道:“然而,傅宏给我们的情报好像没有提到这一点啊。” 第189章 黑手行动 魏子义的反问,给魏无忌提了个醒,傅宏有很大可能是对他们留了一手! 在东部凉州的势力之中,现在最强的反而是最能沉得住气的魏无忌。 假如没有外部势力干预的话,傅宏与祖战的力量加起来只怕也非魏无忌的对手,所以,傅宏只要有点儿野心,必定是盼着凉州局势越乱越好,免得被魏无忌一举击破各个势力,最终夺得凉州东部霸权。 魏无忌看着三位义子依然在互相争论,内心却已经飘向他处,思索起他所忧虑的事情来…… 而在某处河流的岸边,周围都是大凉骑兵将士,他们也在三五成群地歇息,放着战马随意吃草喝水。 “好美啊,这么美的一条河,可惜却连个名字都没有。” 易秋娴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尽情展现着她无限美好的身材。 女子跟男人的关注点果然是不一样的,不过项阳的心里也承认,此处风景的确可以让人心旷神怡。 在大战之后,在这里休整恢复,实在是最佳的所在。 可惜的是,他们不可能长久地呆在这里,就在百里之外,数万敌人正在威胁他们的友军,而在自己的侧面,而隐在暗处,还有无数的饿狼正在盯着他们。 项阳笑着道:“凉州之地,虽然多是荒漠,但若有水源,必是水莫丰美之地。” “只不过凉州之地,即使在我大凉王朝掌控之时,也没什么文化人来旅游作赋,进而对它们进行宣扬,自然不像中原之地的名山大川一般为人所知,只有当地的牧民和商队起一些土名儿。” “不过,这里的风景却是比中原之地某些名胜更加壮美,等得将这里收归我大凉统辖之后,必定要让大凉子民皆知道这里的山河风光!” 易秋娴笑道:“我相信陛下一定可以做到!当今天下,也没有人能比陛下的志向更加高远了。” 易秋娴并非故意夸赞项阳,而是真心诚意地这样认为。 她随着项阳转战了半个北方,所见的“诸侯”们,全都是目光短浅,只知一时之利的人。 他们早就忘记当初是为何而起兵,为何反对大凉王朝。 在取得了一方霸权,得到权利之后,他们的腐化速度比起当初的大凉王朝真是有过之而无及,甚至做得更加过分! 项阳手指北方笑道:“那还要看我们如何解决掉凉州的隐患,还这里一方净土。比如说,魏无忌!” 易秋娴收起笑容,有些忧虑地道:“魏无忌的实力也很强啊,如果我们只进行防守的话,倒也不惧,问题是后面的祖战竟然想要搏命,尾随着我们杀了过来 “陛下您一直担心的幕后势力也该有所动作了,现在我们根本猜不出什么时候会被他们刺出致命的一刀,纵然还有余力,却连防备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易秋娴所担心的也不是魏无忌,而是这次没能根除掉祖战,被他尾随而来,使得他们面对魏无忌之战的形势变得非常复杂了。 可恨的是,傅宏这个“盟友”实在是靠不住,他若能牵制住祖战,那大凉军面对的局面也会好很多。 “陛下要不要派一介使者好好催催那个傅宏,他在后方看戏也看得够久了,哪怕心里有少许的惭愧之意,也不会拒绝我们的要求吧?” “傅宏?” 项阳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不要指望像傅宏那样的人还有什么羞耻之心,他们遮掩自己羞耻的方法,说不定是直接把亏欠的盟友干掉。” 易秋娴的眼中露出警惕之意。 论起对人性的认识,大凉军中所有的大臣与将领加起来只怕都不如陛下。 “不过,祖战也好,傅宏也罢,对我们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只有那个幕后黑手。” 到今天这一步,项阳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幕后的势力别的本事没看出来,自我隐藏是真的一把好手,不管项阳的心里是否已经有怀疑对象,到现在他都没有成功地抓出对方的任何把柄。 项阳也开始好奇,对方初次发动,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手呢? 这时,一骑快马由远及近,带着紧终急军情向项阳报告。 他们派往凉州西部的商队,相继遭了毒手! “这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下令让商队行动之时集中在一起,避免被马匪所乘吗?” 项阳调派了大量步军伪装成商队先去,他们就是勾引马匪前来自投罗网的诱饵,而真正的商队则是化零为整。 集合在一起后,他们的自卫能力就大大加强,甚至大凉的商队还会主动为西域而来的异族商队提供保护。 这样的配置,是足以应付各种类型的马匪袭扰。“禀陛下,这次我们的商队遇到的袭击非同小可,数万骑兵疯狂痛过来,即使大家奋力抵抗,也没有坚守之力啊!” “数万骑兵?” 听到这个规模,项阳和易秋娴都知道无法责怪前线的商队护卫。 易秋娴震惊地道:“怎么会有数万人之多?这应该不可能是马匪那么简单吧?” 项阳却非常镇定:“幕后的势力终于想要站到台前了,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些袭击我们商队的是武威军吧?” “武威军?”易秋娴长吐了一口气,有种拨开迷雾的感觉,但同时也为大凉军在西凉的处境而感到忧心。 武威郡! 因为其正好卡住东西两部凉州的关键位置,使得历任武威郡太守或者掌控武威郡的强权,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上一次大凉军杀入凉州之时,并未与武威军起冲突,反而通过商队的力量给武威郡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打通了东西交通,甚至吸引了大凉的西域商人前来。 按理说,大凉商队的存在,对于武威郡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搞得商队禁绝,西域人和中原人全都吓跑了,只怕武威郡反而要变得死气沉沉。 怎么想来,武威郡都没有要袭击他们的可能啊,否则当初武威军何必同意他们经过武威郡来做生意呢。 项阳却看得很透彻:“没什么想不明白的,时也,势也,过去与今时武威郡的利益已经不相同了,何况途经武威郡的利益如此庞大,只要稍起贪念,就会被短利蒙蔽了双眼,做出什么事情也不意外了!” 易秋娴恨声道:“如此说来,我们之前给武威郡交通路费,岂不是养虎为患,白白让武威军更加壮大了!” 项阳开解道:“凡事不能钻牛角尖,我知道你觉得很不甘心,觉得过去是大把的钱财都喂了狗,但是商队通过武威,何尝不是给我们的发展壮大提供了大量的利益呢,若无西域往来的商队,我们面对岳虎军与王仁青军等强敌时,未必能聚焦起那么强大的力量啊。” 易秋娴长吐了一口气,勉强调节过自己的心情。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怨天尤人毫无意义,如何面对这次的危机才是最关键的。 “好消息是,随着武威郡的动作,所有的敌人都已经冒头,我们不用时刻担心会出现脱离掌控的意外发生了。” 因为武威郡拥有如此庞大的影响力,所以他们是真正有资格在背后支持祖战重新崛起,也有资格暗中不断发展势力,所以项阳早就怀疑这个潜在的“盟友”,其实就是背后掌控一切,暗中积蓄力量的野心家。 其实在乱世之中,争夺霸权之举本无可厚非,而且使用的手段也各凭本领,不能说暗中积蓄力量的手段就不够光明正大。 可惜的是,任他们再怎么暗中行事,还是没有算到大凉军杀入西凉之后对于这里局势的影响。 一方面是看到途经过武威郡的数不清的商队所代表的巨大利益,另一边则是对于大凉军日渐发展影响力的忧虑,只怕早就让武威郡开始敌视大凉军了。 “只要他们愿意站出来就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我们大凉军无法解决的敌人呢。” 接连的胜利也给了大凉军绝对的信心,凉州局势本就混乱,现在再多一个武威军又能如何? 易秋娴说道:“武威郡所造成的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东部凉州啊,按常理推断,他们在西部凉州同样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会不会直接把隐藏在西部凉州的力量派来。” “若是这么算的话,武威郡可能给我们的压力,超乎想象啊。” 项阳笑道:“我敢断定,张何是绝没有这样的魄力的。” “我们要从全局来看待张何的处境,不能只是放大自己的危险。” “以张何这等野心勃勃之辈,对于西部凉州自然也会进行布局,想要同时掌控整个凉州,但同时,他也必定同时面对着两个方向的巨大压力。” “除非张何真的已经完全掌控了张掖郡等西凉州的郡县,否则的话,他必定要当心西部诸侯的压力,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空虚。” 易秋娴突然眼前一亮,头脑中闪过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 “陛下,不论张何用什么手段来压制西部凉州的诸侯,但我们却是知道此刻的武威郡必定是最虚弱的时候。” “您说,您说我们能不能借此机会釜底抽薪,直接进攻武威,从后方来威胁他!” 第190章 魏南的决心 项阳一愣,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脑海中已经跟上了易秋娴的思路。 易秋娴加入军中之后,变得老练沉稳了些,不过她这天马行空的思路还是没变啊,这一点竟是连他都没有想到。 “确实是个好办法!”项阳点头赞道。 “不过,这个办法不能现在就实行,我们需要挑选更加合适的时机,既然是深入武威郡作战,而且还是釜底抽薪之计,那就要做到一击必中,否则就成了送羊入虎口了。” 项阳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本来我已经有了迎战之策,不过秋娴的话给了我新的启发,我们一定要把武威军的主力绊在此处!所以,暂时按兵不动。” “现在我需要跟魏南族长好好商量一下,安抚下可能会受到伤害的凉州汉民们。” 武威军虽然没有直接对他们发起进攻,但是对目前的形势绝不能乐观。 武威军这一招是非常高明的,他们与魏无忌之间应该不是真正的盟友关系,甚至彼此间还有点紧张关系。 他们若是真正出现在东部凉州会引起莫测的反应,现在他们突袭大凉商队,客观上是魏无忌祖战等人所乐见的,侧面打击了大凉的实力,又没有真正参与到东部凉州的争霸之中。 项阳若是为了“区区”一些商队而分兵,那就更好了,本来大凉军的弱点就在于兵力不足,再次分兵之后,拿什么跟他们相抗衡? 项阳却知道,张何既然选择在此时发难,他必定已经有了更全面的计划。 项阳与易秋娴都觉得,张何是要拼一把对局势的把握。 他对于大凉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相信大凉军会这么轻易地就被魏无忌所击败,不论两方哪边得胜,都要有一番激战。 只要张何能带着武威军正好卡在两军商战之时出现,那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主导战局了。 总不能说,正在交战的大凉军与魏无忌立即因为威武军的威胁停战,把酒言欢,共抗武威军吧? 他们两军之间,可是没有丝毫的默契与信任感的。 大凉军现在最需要避免的,也正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们要牢牢把握住战场的主动权。 在项阳的心里,已经不准备把救援魏家堡与保护商队作为最优先的选项,所以他才要好好地跟魏南族长聊一聊,避免自己真正的盟友与实际的下属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魏南这些天的表现实在是足可称道的。 上次大凉军杀入凉州之时,魏南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领袖,其用兵之能与大局观并不出众。 但是在投入大凉王朝魔下,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虽然魏南用兵的本领不可能飞速提升,但是眼界与大局观却非常不错。 他见到项阳的第一句话就是。 “陛下不需为了我们魏家堡而担心,这一战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哪怕让我魏家子弟垫背,我魏南也决无二话!” 项阳失笑道:“魏堡主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像是那么薄恩少义的君主吗?不过你们的觉悟倒是很高嘛。” 魏南尴尬地道:“不敢说觉悟这种话,只不过是不想让我魏家堡成为大凉军的拖累。” “陛下可莫要小看了我们,虽然我们的势力比不过那些异族与郡守诸侯,但也是在凉州扎根百年,他们再强大的时候,也未能把我们连根拔起呢!” “像今天的局面虽然凶险,但是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更难的时候,那时候都挺过来了,自然有面对强敌的勇气。” 项阳赞赏地点了点头,在凉州这等凶险的环境下成长,相信所有的汉民都是经历过风雨之辈。 “其实我找魏堡主前来,就是说这件事情,武威张何的出手,让我们的局面更加凶险,但绝非没有破局之法,我们已经想到了完整的策略,只不过为了大避,需要让魏家堡再多顶一段时间,我们大军特别是骑兵会在外围游荡,选择更好的时机才会出击。” 若是换成别人在魏南面前说这些话,必定会被视为是虚言安抚。 但是魏南乃至于整个魏家堡的人,都对项阳的指挥非常有信心,既然陛下这么说,那就代表着大凉军是真的有办法击败各路强敌。 魏南兴奋地道:“有陛下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不知接下来魏家堡还有什么能做的。” 项阳郑重地道:“只要魏家堡能多坚守一天,就是对大凉军最大的帮助,此次大战之后,朝廷必会为各位述功!” 因为魏南等人的觉悟,项阳跟他们的沟通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多,而且还不会伤及魏家堡军队的士气。 魏无忌领大军向南逼近的势头突然缓了下来,不知道他们是作何打算。 项阳果断地趁着这个机会向后撤兵,直接转向向着尾随他们而来的祖战军袭杀过去。 以大凉军的处境来说,项阳此举非常大胆。 假如他判断有误,魏无忌是故布疑阵来骗他,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前线本来就是要靠着魏家堡来抗住。 假如在魏无忌出现迟疑之时,他依然顾东顾西,被牵制在原地不敢轻易有所动作,反而会被人看破虚实,将魏家堡当作是他的弱点。 祖战这时出现了极大的误判。 他看到项阳北上,把已经咬在嘴边的金城郡城都放弃掉,这就说明大凉军因为北方的变故乱了阵脚,正是有机可乘之时。 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祖战才会冒险领军杀出金城,想要跟在大凉军后面捡便宜。 谁曾想,魏无忌只是动作稍缓,项阳竟然敢直接率主力回师,打了祖战军一个措手不及。 祖战自己是见机得快,狼狈地孤骑向着金城方向逃去,而他带来的手下就遭殃了。 本来祖战军经过几次大败之后,面对大凉军就已经处于心理上的弱势,这次又被突袭,士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崩溃掉了。 再加上祖战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就没想过被抛弃的部下是何下场,更让众将寒心,无心御敌作战。 项阳带领着骑兵,两波冲锋就直接杀穿了金城军,丧失了基本阵型之后,再加上恐惧的心理作用,让祖战军一溃而散。 那些骑术比较高明,战马体力还算充沛的人能走走运逃出生天,只要是稍微速度慢一点儿的,直接被大凉军骑兵追上干掉。 本来是大凉军寻找时机,甘冒奇险的军事行动,因为祖战的军队太不经打,变成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好在大凉军不像他们这些凉州马匪,只要祖战军的将士抛下兵器甘心投降,至少还是能保住一条命的。 这一战,真正的交战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反而是抓俘虏更耽误时间。 不过,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在乱世之中,这些人可都是珍贵的青壮年啊,哪怕不把他们进行军事整编,只是当作苦力使用也不错。 此刻的关中,正利用项阳提供的技术进行大发展,不论是山间矿场还是山路拓宽,都急需人力呢。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优待俘虏的说法,项阳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将他们视为是奴隶级别的人物,不过是留给他们一线希望,能不能脱离这个身份,真正成为大凉人,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项阳分出一千步军,直接押着他们回转关中,之后立即带骑兵北归,在魏无忌面前亮个相。 凉州之地一马平川,也没有大河阻隔,作为全骑兵的部队,魏无忌可以安排探马跑得很远,所以他们应该已经发觉到大凉军突然消失南下的举动,不过一时间不会想到发生了什么。 等到大凉军回师北上,魏无忌就算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何况他也会在心里掂量,面对项阳这样胆大包天,不会被“兵法”所累的指挥天才,他到底要如何作战。 岳虎军与大凉军的交锋,许多细节也应该洲传入凉州了,岳虎的八十万大军都未做到的事情,他们能做到吗? 魏无忌派出魏子义带领军中先锋,加紧了对魏家堡的进攻。 他不想直接寻找大凉军的麻烦。 大凉军也拥有一支八千人的骑兵,在击溃祖战与比汗氏族之战中立下极大的功劳,威名远播,即使是魏无忌也不得不防,他想要按原来的计划,以魏家堡作为诱饵,逼大凉军主力来防。 只要把大凉军主力困在此处,他们的威胁就消减了大半,魏无忌能放心大胆地开始分兵。 然而,魏无忌万万没想到,一仗打到第三天,还是没有看到大凉军的踪影。 魏无忌气得破口大骂,最初他以为是魏子义太不争气,嘴上说得好听动起手来屁本事没有。 但是,他派出自己亲信的大将与中军卫士一起攻城,却连个城头立足之处都夺不下来。 魏家堡在防守方面的经验太丰富了,即使现在的兵力差距明显,在伤亡比上他们从来没有让魏无忌军占到上风。 而且魏无忌攻得越急,另一边的武威军就越沉不住气。 第191章 再无心腹 傅宏此时也算是得到了警告。 项阳既然能在魏无忌进军稍缓之时,突然回军把祖战军直接击溃,那么战力更差的天水军,自然更非大凉军一击之敌,只要傅宏被发现已经背叛了大凉王朝,那后果可想而知。 傅宏想及此,心中暗暗后悔。 他还是暴露得太早了呀! 不过反过来说,大凉军以弱势之兵力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如果再不想办法制住他甚至击败他,以后凉州就真的要回归大凉王朝了! 傅宏等凉州的地头蛇们对于大凉王朝非但没什么归属感,甚至还非常恐惧。 所以,在微微的后悔之后,傅宏此时想的不是老老实实地带兵回天水,而是更进一步地冒险! 他在向魏无忌通风报信的时候就已经是背叛了大凉军了,这件事情是否会透露出去,是傅宏自己完全不可控的。 傅宏难道要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魏无忌的善心之上? 所以,傅宏必须要等待时机主动动手,狠狠地给大凉军的背后来上一刀! 让大凉军难以翻身,这样他才能得到安全! 傅宏也已经接到消息,武威郡太守张何竟然也在此时出兵。 他不像项阳一样掌控着那么多的情报信息,所以傅宏并不知道张何插手东部凉州的真正原因。 虽然“东道主意识”还是让傅宏对于他的到来颇为抵触,不过现在也无法计较太多,毕竟傅宏自己的实力大损,现在根本没有跟武威军叫板的资格。 傅宏的打算也很简单,张何到底是外来者,对他不满不服的绝对不只有自己一个,魏无忌和祖战,哪个会服他? 所以,只要先合力把大凉军赶出凉州,凉州有很大可能还是恢复到原先的格局,他大可以继续缩回天水城,慢慢修养生息。 傅宏把范鹏等人叫了过来。 现在他需要把握一个完美的时机,既要狠狠地刺大凉军一道,又要避免承受大凉军的怒火。 只要一想到大凉军过去的战绩,傅宏就感觉不寒而栗。 即使他现在对范鹏等人已经不那么信任,这时候也只能仰赖于他们的智慧。 让傅宏没想到的是,范鹏等人一听到他竟然想要背弃盟约,暗算大凉军,当场激烈地表示反对。 “主公!您好糊涂啊,竟行此不智之举!” 范鹏已经顾不得言语失礼,直言无忌地劝阻起来。 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主公已经对他们比较疏远了。范鹏等人也是心中有愧,他们作为傅宏的谋主,却未能帮助他击败祖战,甚至无法挡住金城军的进攻。 “范鹏,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宏一听脸色就变了,对于范鹏的态度更加冷淡。 范鹏并没有退缩,依然有话直说:“主公,大凉军已经展现出足够强悍的战斗力,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们都可以战而胜之!” “能在面对祖战那样的共同敌人之时,率先与大凉王朝结成盟友,乃是我军之幸事,足以挽回之前劣势,与大凉军一道击败魏无忌与祖战。” 范鹏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所以说得理直气壮。 他知道傅宏军的战力比较弱,但是战力同时也是受“心理因素”影响的。 这次他们若能与大凉军一击,击败祖战魏无忌,那么以后再面对他们时,将士们能占据心理上的优势。 现在若是背叛了与大凉军的盟约,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只会让将士们无所适从! 范鹏等人作为军中高层谋士,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怕他们的主公内心是在谋划着什么东西。 不过,傅宏脑中所想,并不代表所有将士所想。 之前傅宏突然要跟大凉王朝结盟,就让众将士非常意外。 好吧,至少从结果上看是好的,大凉军连战连胜,他们虽然没有亲身参与到战场,但也觉得与有荣焉,士气上提升了不少。 现在倒好。 将士们刚刚才产生了真正把大凉军当成是盟友的感觉,他们的主公却说要背弃这份盟约,而且要背后给他们捅刀子。 大凉之人多豪义之士,他们虽然生活贫苦,但是心性却直来直去,傅宏所为只怕为大家所不齿。 不但如此,傅宏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突然拍脑门决定,没有跟将士们有丝毫的沟通,这让大家怎么接受得了。 谁知道下一次,他们的主公又会发什么疯? 因此,范鹏的谏言倒不仅仅是出于作为士人的道德,同时也很实际。 “嘿嘿,大凉军打得漂亮,可还是不如你替他们吹得漂亮,我都以为你范鹏是大凉军的谋士了!” 范鹏为人还算忠直,虽然心中有气,还是诚心地道:“请主公明鉴,我刚才所言句句皆是为了主公您啊。” “说得难听一些,大凉军只怕并不在乎我们是不是愿意遵守这个盟约,对于他们毫无影响,真正需要好好维持这份盟约的,是我们啊!” “就算我们站在敌对面,把实力算到魏无忌一伙的头上,对大凉军来说也不过是多个添头,毫无影响!” 范鹏这些话,已经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么简单了,根本就是当面打傅宏的脸! 傅宏怒气冲冲地把这些手下全都赶出去,心里恨极,真不知道是自己养着他们,还是吃着大凉王朝的粮食! 这就是凉州的诸侯与中原诸侯之间的差距。 对于凉州诸侯来说,想法非常简单直接,我既然给你钱粮养着你,那你就只需要帮我想想,该怎么实现我的目的就行了。 而中原之地的诸侯,至少还懂得忠言逆耳,也知道这些文士的脾气,这么多人是不喜欢过于迎奉君上,更喜欢坚持自己的建议。 傅宏暗中叮嘱手下,严密监控范鹏等人。 对他来说,刚刚范鹏的话就等于是某种背叛,他必须要防备着他们会暗地里向大凉王朝通风报信。 但是傅宏却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手下离心离德。 魏无忌领军南下毕竟不是吃喝玩乐的,他虽然对于张何的做法有极高的警惕,但该动手还是要动手,让手下做好警戒工作,不要被张何对自己的大营发起突袭,然后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魏家堡身上。 魏家堡仗着后面有大凉王朝撑腰,多次忤逆于他,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过去,魏无忌懒得南下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次就要狠狠给三大家族一个教训了。 哼,不要真以为来了个大凉王朝的残途,汉民就能趴起来了! 魏无忌早就已经忘记了,他自己的家族也是汉民与异族的混血,身上也是流着汉民的血的。 让魏无忌又惊又喜的是,他领军南下进攻魏家堡的时候,遭遇的阻击竟然很小。 明明大凉军已经快速将祖战击退,剪除了所有后翼的威胁,为什么还是没有支援魏家堡呢? 魏无忌将前线作战分别交给了三名义子,他自己就有时间和精力思索整个战局。 不过,对于大凉军的选择,他是怎么都看不懂的。 “呵呵,或许这只是说明了在大凉朝廷的心目中,他们真正的重要性吧?三大家族白白对大凉朝廷献出了忠心中,结果遇到这等危机,竟然连援兵都等不来。” 魏无忌对于大凉朝廷其实并不算了解,所以他只能把过去对大凉王朝的印象与各种传闻与项阳带领下的朝廷“结合”起来,得出了他自认为正确的结论。 这让魏无忌对大凉军产生了些许轻视的心理。 或许大凉军在战场上的确是非常可怕的劲旅,但若是不重视对当地势力根脚的照应,让当地势力离心离德,那绝不会有好下场。 魏无忌将他的想法与三名义子进行交流,三名义子也大体认同他的判断,所以进攻魏家堡之时更加肆无忌惮。 魏无忌在猜测着项阳的举动与用意,本能地占用了大量的精力,而这些精力本该让他更加提防着武威军的举动。 就在他们费尽心思猜测着其他人的动向时,现在的武威军中气氛却非常轻松。 张何亲自在大营中观看着手下的军士进行射箭嬉戏。 比起东部凉州各郡兵,他的手下更加擅长于骑射之术。 而且,得益于东西部的贸易路线,武威郡拥有更多的钱粮来武装他手下的骑士。 一般人们在分析凉州局势之时,更多的是通过掌控地域多广以及兵员多少来判断其实力,所以将凉州分别按七个郡的“郡守”划为第一线的势力。 但实际上,张何的实力已经远胜过其他的“郡守们”。 对于这次出征,他没有半分的心理压力,因为早已经算计多时,其他人则是临急应对,单从“庙算”这一项上来看,他们已经占尽上风。 张何知道,现在不论是东部凉州还是大凉军都对他的动向猜测颇多,但是他们只会是白费心机。 或许在大凉军看来,自己接连调动的军队,不管是祖战军还是比汗氏族都被他们所击败,应该是把自己逼得非常狼狈,但是,他也正好通过大凉军之手削弱他们,免得这些人实力扩张之后不听话了。 现在他跟大凉军之间才刚要分出胜负呢! 第192章 通盘考量 张何也不得不承认,大凉军的战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不过每次都是以弱击强,相信大凉军也已经快要到达极限,正是“疲兵”之势,自己的大军则是养精蓄锐,又胜了大凉军一筹。 在张何的身旁,则是他最为倚重的大将则必罗。 则必罗乃是草原上的异族人,但却是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才。 他的“文”,自然不是大凉军那种饱读诗书的文,而是为人机智百变,用兵不会像异族的莽汉一样直来直去。 哪怕没有读过多少兵书,则必罗也能看穿敌人的诡计,对于大局战略也有他自己独到的认识,一步一步得到了张何的重用。 “将军,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而且听闻大凉军有一支铁血骑兵,千里奔袭如吃饭喝水一般。” “虽然他们胆敢直接对我军发起突袭的可能性并不高,不过将军您是不是太过放松了,若是遇到敌袭,我们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张何微笑道:“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们之前袭击商队的先去,是打草惊蛇吗?” 则必罗微微一笑:“我并未如此看,只不过将军现在的确过于悠闲,而且我军也确实错过了直接突袭大凉军的机会啊。” 张何悠悠地道:“临敌于阵前,能有这样的心态,其实是很难得的,既然现在有更多的敌人正在帮我们进攻大凉军,我们岂能错过这么悠闲的时光?” 则必罗明白张何的意思,不过他傲然昂起头:“将军其实有些过虑了,哪怕要同时进攻大凉军与魏无忌的军队,我军也能必胜!” 则必罗这时的神态,又表现得如同真正的草原汉子一般凌厉而直接,带着绝对的自信。 这种自信并不盲目,而是源自于对自身的清醒认识。 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则必罗知道他们武威军都是凉州数一数二的。 “既然如此,那还怕敌方偷袭?” 则必罗劝道:“怕,用兵之道,首重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只要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即使以弱势兵力也能创造极佳的战绩,历史上的著名战役大都是这样发生的。” “想必将军绝不想成为别人名留青史的跳板吧?” “更何况,哪怕我军够强,能顶住敌军的突袭,若是用兵不利,在东部凉州形成僵持局面,我也担心西边的情况啊……” 则必罗的家乡就在西部凉州,所以对那边的形势更加了解。 武威郡的位置可掐住整个凉州的咽喉,所以他们能据此同时对两边施加巨大的影响力,不断布局。 然而,西部凉州的形势更加复杂,异族势力更强,甚至还有西域豪强伸进手来,所以武威军面临的压力是非常巨大的。 则必罗对此一清二楚,作为一名拥有大局的将领,他不会只把目光局限于这次作战的一时胜败,而是对于大局的得失上! 说到西部的问题,就连张何也收起了笑容,他知道,那应该是他这次对东部用兵最大的破绽所在。 假如被某些势力意识到武威郡的空虚,而且无力干预西部事务,说不定在他们得胜回武威之前,西部凉州就已经变天了。 “则必罗,我知道你的意思。” “虽然用意并不相同,但是很多将领都着速战速决的主意,想要直接解决掉我们的对手,然后回师武威,稳定四方。”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不管我们在暗中发展出多么强大的势力,现在都是首次对外用兵。此战之成败,不但关系到我军的士气,而且也能确立我军在众势力心目中的地位。” “所以,这一战我们不但要确保必胜,而且要打得漂亮!” 则必罗深以为然。 凉州乱了太我了,分裂了太久,不仅大凉王朝几次派王师入凉平叛大败而回,包括其他的当地势力想要一统西凉,也都以失败告终。 所以,分裂的状态对于凉州众人来说其实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不管张何布局多么深远,在大家看来想要一统西凉都是不可能的。 张何需要通过一场接一场的大胜,来“告诉”整个凉州之人,他的道路与前人不一样,前人未能成功的事业,但他张何必定能做到! 则必罗谦卑地低下了头,本来他以为自己的眼光已经足够广阔,但是跟主公比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啊。 张何笑着道:“所以,我才会力求谨慎,第一次出击,先挑上了大凉军的商队,既是避免暴露我们真正的实力,同时也是故意引起大凉军反应寻找更好的出击方向。” “我们需要逼魏无忌和大凉军早日决战,只有他们打出真火,我们才能得到机会,让魏无忌等人无暇应对我们,而大凉军再想阻击我们的前进也来不及。” 则必罗动容道:“然而,我刚刚接到军情,魏无忌分明已经对魏家堡等地发起了猛攻,但是大凉军依然不动如山,连他们的踪影都让人摸不到。” “大凉军如此抛弃盟友,岂不是正好如了魏无忌的愿,我们是否还能得到突袭的最佳良机呢?” 说到这一点,张何也收起了轻松的笑容。 则必罗所收到的情报,他何尝没有收到呢? 张何紧皱着眉头道:“情况的确有些怪异,我们尚不知道大凉军是有其他事情耽误,还是真的没有把魏家堡的生死放在心上。” “但不论是何原由,的确让我们很为难,魏无忌那个老狐狸也已经察觉出不对,分出了一万大军紧盯着我们。” 则必罗嘲讽地道:“魏无忌喜欢任用自己的义子为帅,呵呵,他所倚重的义子在我们的眼里根本不堪一击,只要将军一场令下,我可带领本部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他们的封锁!” 张何仰头看天,心里在不断地估算着,推演战局未来发展,良久才猛然低下头。 “则必罗有此决心甚好!我们也不能过于被动地等待着时机到来,有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由我们自己制造出机会!” “你领本部人马做好准备,我再予你三千骑兵!” 则必罗喜道:“不知道将军要进攻哪路敌人,我部可为先锋,必为将军斩将夺旗!” 张何笑道:“我不用你斩将夺旗,只要时机一变,你就要发挥出最快的速度,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我军南下金城捡便宜去了。” 则必罗听到张何是想要让他作为疑兵之用,不过仔细思索之后,就发现张何这是对他们委以重任!在军中,也只有他则必罗才能完成复杂的诱敌任务,掩护张何真正的行动。 “请主公放心,则必罗必定不辱使命!” 此时,魏家堡的防御战也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 魏家堡的战士,虽然野战之上无法与魏无忌的大军争锋,但是在纯粹的防守战中,还算可圈可点,颇有经验。 只不过魏无忌的大军数量优势太过明显,而且这次有备而来,把本就不多的攻城器械全都带上了。 反正大凉军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突袭,放心大胆地将投石机等武器投入到战场之上,给魏家堡造成了空前的压力。 好在,魏南本人意志坚定,而且还给其他人鼓舞士气。 而项阳虽然带领着大凉军主力在远处,但是那些化妆成商队的步军战士,有很多却在堡中协助防守,他们还带着数以百计的炸药包,在防守战之中建立奇效! 炸药包这种武器对于魏无忌来说,其实已经不算新鲜的了,他虽然无法搞到一些来试试实际效果,但是多次的凉州大战都有炸药包的身影,他自然要详细了解一下。 然而,魏无忌大军却没有料到魏家堡明明不是大凉王朝的“嫡系”,却也屯有这么多数量的炸药包,由此推之,整个大凉军的炸药包产量简直到了恐怖的地步了。 幸好魏家堡中没有足够的大型器械,否则的话,魏家堡完全可以把炸药包抛到最笨重难以转移的器械阵地上来,把魏无忌的“家底”给炸个稀巴烂,那魏无忌军攻城就更加困难了。 现在,魏无忌军还能利用大型器械的射程优势,掩护大军进攻。 魏家堡之中的防守器械,只要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必定会遭到不留情的轰击。 即使魏无忌军中熟练操作器械的兵员有限,而且明显操作不够精准,但是靠着数量的打击,还是能快速摧毁防守器械。 魏南也是聪明,立即转变战术,不再通过器械进行远程投掷,而是等到魏无忌的大军靠近之后,再由臂力强的士卒进行投掷,这样会让士卒们冒着箭矢的风险,不过杀伤威力更足,很容易就丢到人堆之中引爆。 靠着炸药包,魏家堡虽然多次遇险,但还是顽强地守了下来。 只不过,他们的伤亡越来越大,而魏无忌的大军数量看起来无穷无尽,这么消耗下去,对于魏无忌的大军永远是有利的。 若非曾得到项阳的当面承诺,魏南都要忍不住带领亲卫队冒死杀出来反击了,现在则是安稳守城,避免一切能导致意外的因素。 第193章 堡内大乱 问题是随着伤亡慢慢变大,众多守城将士也开始对大凉军的选择提出了质疑。 魏南虽然在魏家家族之中威望极高,足以镇住魏家家族的人心,但是此时聚焦在魏家堡里的将士们可不是只有魏家人。 其他两大家族的人自然不会吃魏南这一套,而且还有某些大型商队被魏无忌的大军逼得入了魏家堡,也跟他们一起守城。 人员组成越复杂,人心就越不齐,对他们来说,自然不需要顾及什么“大局观”,没有任何事情比自己的生存更加重要的。 魏南现在也开始觉得棘手了。 他对于本族之中不听号令的人员可以以家法处置,但是对于另外两大家族的人却不能如此处理,自然更不可能把他们赶出魏家堡,那样的话会让人心更散,士气更加低落。 魏南不由得感叹,不知陛下此时在魏家堡中,又会做出何等决策来稳住人心。 就在这时,魏南突然听到城中似乎有什么异常的响动,虽然距离还比较远无法听得真切,但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地走出城主府。 果然,从街上快速涌过来两支人马,分别属于凉州的两支异族大商队。 他们之前协助守城,很多兄弟都直接丧命,所以这几天里,也是叫嚣得最厉害。 此时,他们的首领木多吉与虎达竟然带人直接逼至城主府外! 因为接连几天的激烈守城战,人员伤亡巨大,大部分能用的将士都派到外城进行守御了,就连魏南的城主府也没有多少人留守。 所以,面对两支大商队气势汹汹而来,城主府的守卫也只是喝止,并不敢轻举妄动。 魏南走出城主府,正好看到他们对峙的这一幕。 幸好,魏南最担心的局面并没有发生,木多吉和虎达没有直接带着人进攻,那样的话引发的混乱与连锁效应是不敢想象的。 这说明木多吉与虎达并没有被魏无忌或者张何收买,而仅仅是要发泄他们死了大量兄弟的不满。 “木多吉,虎达!现在战事紧急,你们两个为何到城主府来捣乱!难道你们想要看到魏家堡被敌人攻破,大家被敌人的屠刀杀掉吗!” 魏南先声夺人,先给两人安上一个罪名,让他们“理亏”一些。 虎达本来想看到魏南就直接破口大骂,现在被魏南抢了先,他自己反而愣了一下。 还是木多吉的反应更快一点儿,直接抢先两步道:“魏南你休要血口喷人!这魏家堡是你们魏家的,不是我们的,现在我们的兄弟要守城而死,真是岂有此理,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木多吉自然不能让魏南牵着鼻子走,他们这次豁出去了,带兵堵住城主府,是来找魏南算帐的,可不是跟他打嘴皮子官司的! 而且,虽然他们突然发难,打了魏南一个措手不及,但在魏家堡中,最多的将士还是属于魏家家族与大凉军的,一旦他们有军队回援,这点儿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所以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至少,他们也要把魏南掌控在手中,这样才有谈判的筹码。 其实木多吉和虎达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不过这种想法却让现场的局势更加紧张,一点不对就会立即引发大战。 而城中大战,对于不知所以的城头将士们来说,将是巨大的心理打击,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恶劣局面,无人能够估计。 魏南表面上非常镇定,实际上内心已经快要着火了,紧急之时,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掌控局面。 如果强硬以对,以对方的性子说不定当场就爆了,如果好言安抚,又会被认为虚伪,缺少诚意。 本来魏南是想据理以争,这样才显得正常,显得坦荡,不过看木多吉的样子,显然是不准备跟他们耗时间了。 到底该怎么消弥这种紧张的局面呢?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清叱传来,而且还有马蹄之声。 魏南大急,不知道是哪个愣头青竟然领兵前来,这样的话大战岂不是无法避免? 木多吉跟虎达更加紧张,猛地回过头来,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大凉军或者三大家族的汉军,而是一支异族人马。 “咦?这不是海托商团的大小姐海兰吗?你是不是也来找魏南算帐来了?” 木多吉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瞬间感觉到一阵轻松。 海托商队的规模其实并不比他们更大,但是这位海兰大小姐,却是整个西凉都闻名的美人儿。 当然了,与她的美貌并称的,还有她恐怖的武艺,在整个商道上因为看到海兰的美貌想要占他的便宜,没有一个能在她手上讨好,全都吃了大亏。 她的威名正是靠着那些登徒子而传播开来的。 木多吉和虎达对于海兰的花边传闻自然是不感兴趣,但谁都希望自己这一方能多一名像海兰一样的猛 将。 海兰冷笑地看着他们:“我的确是来算帐的,但却是来看看,谁在战事正紧急的时候跑到这里捣乱的!你们是何居心,难道想要动摇军心,然后坐看敌人破城吗?” “呃……” 刚刚魏南对他们如此指责,木多吉还能堂堂正正地反驳,而且还加重了场面紧张,现在海兰竟然也以同样的说辞来指责他们,就让人无法应对了。 海兰跟他们一样,也是异族商队,算是“协助守城”的,跟魏南并不是一伙的。 这样的身份,使得在众人心中,海兰的立场会显得更加公正一点。 虎达是个最老实的,被海兰这样指责之后整个人都蔫了,往回缩缩脖子。 木多吉的内心也开始犹豫,不过他好面子,既然气势汹汹地来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那样以后他在兄弟们的面子往哪儿放? “哼!海兰大小姐,你只看到我们在这儿闹事,但是我们为何在此闹?这魏家堡本来是与我们毫无关系的所在,现在却要让兄弟们在此拼命,谁甘心忍下这口气!” “依我看,那还不如赶紧把魏南给绑了,然后给城外的魏无忌传信,把魏南交出去,我们自己就解脱了,也不用让兄弟们再死人了!” 海兰冷笑道:“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木多吉我且问你,绑了魏南之后,就等于跟大凉军公然撕破脸,你要怎么向城外传信?而且怎么确保魏家堡之人就会打开城门?” “到那时候 ,我看到的局面,必定是大家跟大凉军正面冲突,自相残杀,敌人如果攻入城中,你猜他们会不会区分人员归属,还是直接全杀了算了?” 木多吉整个人呆住,面对海兰的质问,竟然无言以对。 虎达默默走到他的身旁:“木多吉,海兰大小姐说得对呀,咱们直接绑了魏南也解决不了我们的困境啊。” 木多吉看到虎达竟然有了退意,急怒道:“虎达!你是什么意思?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们都堵到魏南的城主府了,难道现在直接退走?你以为现在退了人家就会放过你?” 魏南此时却是大喜,海兰的突然出现本来让他稍微紧张了一下,不过听到海兰竟然帮着自己说话,瞬间轻松了下来。 海兰可不是单枪匹马过来的,她后面也跟着二百武士护卫,这支力量跟城主府留守的族人,面对木多吉一伙已经不落下风了,同等人员对抗的话,魏南相信他的手下还是能打败一群商队护卫的。 他也看到木多吉和虎达有了犹豫之色,但是这时他稳如泰山,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帮他们解围。 虎达被木多吉一顿抢,也不敢吭声了。 他想法简单,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此时只觉得木多吉说得有理,海兰说得也有理,真不知道该听谁的。 不过时间不等人啊,木多吉非常清楚,随着时间推移,他们遇到大凉军回兵的可能性就越大,。 虽说木多吉冷静下来之后,也有些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策,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的眼神之中,战意越来越强烈。 海兰则是把他们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因为她的位置比魏南距离更近,自然能更精确地把握到两人的心态变化。 此时她突然举起手中长刀:“木多吉!是个男人的,敢不敢跟我一战定胜负!如果你能打败我,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领着手下儿郎把魏南绑到你们面前!” “假如你输给了我,那就老老实实地领着兄弟们回城头打魏无忌去!” “啊?” 木多吉跟魏南同时傻眼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魏南赶紧道:“海兰姑娘,怎么能这样呢?” 这岂不是把他的安危完全寄托于一个外族女子的手中?她提出条件的时候就不能先问问自己的意思嘛,现在他们不是同一个战线的吗? 如果海兰的手下也加入了对方,再加上海兰个人的武勇,局势将会彻底倒向木多吉的一方呀。 海兰冷冷地道:“魏族长,现在的你已经失去选择的余地了,坐等我们分出胜负就好!” 第194章 武威军出手 魏南暗暗后悔,他刚刚在海兰刚刚出现之时,形势逆转就应该果断把握机会,由自己来掌控主动权。 但是,谁能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呢?那个海兰姑娘的想法真是不同于常人啊。 而木多吉则是被海兰的一番话逼到死角。 海兰提出的方法乃是凉州人血性的体现,是最常用的解决争端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海兰还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当着众兄弟的面儿向木多吉提出挑战,如果木多吉这时候选择避战的话,以后都没法在凉州混了。 而且,木多吉虽然多有听说海兰的武勇,但是自己也不差呀,说到底在正面对战的情况下,男子总是能占到力气上的优势的嘛。 若他能得胜,还能得到海兰的手下作为助力。 “说不定这还是个好的转机呢。” 木多吉心中飞快地盘算着。 而虎达则忠厚地站了出来:“木多吉,你的武艺不如我,还是让我来跟她打吧?” 木多吉瞪眼道:“你没听到人家挑战的是我嘛,退一边儿去!” 他可不能让虎达出战,否则的话不论虎达能胜还是败,他都没脸了。 木多吉直接上马挥刀,摆出架式:“海兰,记住你刚刚的话,假如我赢了,你就要加入我们的一方!看刀!” “当!” 一声巨响震动所有人的耳朵。 木多吉话音刚落,海兰以惊人的速度挥刀直接劈在他的大刀上。 随着兵器交击之声响起,木多吉的大刀竟然直接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木多吉一方的人全都傻了,就连魏南和他的手下也呆住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胜负……分得也太快了吧? 众人再看向海兰的目光,顿时带上了敬佩与恐惧的情绪。 大家都听说过海兰的武艺威名,甚至也见过她的出手。 但是,以往对于海兰的实力评估,都没有到现在的地步。 木多吉也算是凉州颇有名气的勇士,竟然在海兰手上连一回合都没撑住。 “木多吉,你败了,赶紧给我滚回城头去!” 海兰甚至不给对方消化战败的时间,直接开口喝斥。 木多吉欲哭无泪,刚刚他才当着手下的面儿答应了海兰的条件,现在总不能直接食言吧? 他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回合就被打败了呀,这找谁说理去? 而且…… 到底是听到海兰的挑战,直接选择避战丢人,还是一个回合被一个娘们儿给打败更丢人,他的脑海中陷入沉思。 海兰则是淡淡地看向了魏南的方向:“魏堡主,我想,对木多吉的处置,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魏南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明白海兰的意思。 按理说,木多吉与虎达竟然在魏家堡中带人堵住他的城主府,这是严重的挑衅,换成谁都无法容忍。 所以,木多吉现在被打败,不仅仅是回城头守城那么简单,他应该趁机发难,直接把木多吉与虎达擒下! 对于他们的手下,或许还能网开一面,但是对为首的木多吉和虎达,若是轻轻放过,他们魏家堡的威严何在,谁还会守他魏家堡的规矩? 下次若再有人堵城主府,难道也一样轻轻放过? 而海兰的眼神儿非常明白。 她早早地跟木多吉定下了赌约,假如现在魏南趁机发难,她将会站出来维护木多吉,甚至不惜跟魏家堡公然撕破脸皮。 结合着她刚刚一击就打败木多吉的威势,更让她这个“眼神儿”充满着震慑力。 魏南神色凝重地捎一思索,缓缓点头道:“今天我就给海兰大小姐这个面子,一切就按你说得来吧。” 木多吉和虎达都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台阶了,如果再不把握住机会,他们今天很难活着离开城主府门口。 他们当然也会担心,今天虽然勉强混过去了,但是事后,谁也不知道魏南什么时候会借机报复。 对于木多吉等人反而无所谓,在打退魏无忌的大军之前,想必魏南不会发难,等打退了魏无忌的大军,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魏家堡,没有个三年五载的,他们打死也不会进魏家堡的大门! 本来有可能引发整个魏家堡崩溃的局面,就此消弥于无形。 而海兰突然表现出的武艺与强势,则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魏家堡之外的魏无忌大军,并不知道他们刚刚竟然有机会一举攻破城池,而且,那会是他们最接近胜利的唯一机会。 就在两天之后,武威军依然没有看到大凉军前来支援魏家堡,而且也把握不到大凉军的动向,反而看到魏无忌的大军强势攻城,再不出手,恐怕只能坐看魏无忌攻破魏家堡,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武威军果断出兵,直袭魏无忌军的后方! 魏无忌早有防备,提前分出一万大军,紧紧盯着武威军,掌控着武威军的所有动向,避免被他们突袭。 然而,武威军竟然根本没有打算利用突袭的优势来压制他们。 武威军靠的是实力! 他们的出兵并没有各种诡计引诱,误导,而是毫无花巧地从正面压过来,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快! 武威军的速度,快到魏无忌的警戒大军刚刚向后方送出军情,就已经要被逼迎战,根本没机会得到任何援军。 一万多的骑兵,虽然兵力处于劣势,但是凭着骑兵的特性,足以跟数倍于己的敌军周旋好几天了。 然而,武威军的进攻实在是太可怕了。 凭着人数优势与精良的兵甲,他们刚刚接战,一个冲锋就将魏无忌的大军击溃,而且根本不给魏无忌军重整诺鼓的机会。 武威军同样是以骑兵为主,在速度上绝对不差。 张何大胆用兵,分出数道追兵自行作战,务求不给魏无忌的溃兵任何重新集合的机会,一直追到他们的士气全面崩溃,再也没有丝毫战意。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武威军就将一万骑兵彻底击溃。 虽然这样的大战不等于将之“全歼”,但因为这些士气崩溃的骑兵已经再无战意,短时间内不可能赶到战场,所以等于达成了全歼的效果。 等魏无忌接到紧急军情之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武威军甚至已经重新整备好兵马开始向他的大营压了过来。 要知道,哪怕魏无忌作为凉州之地第一等的势力,其实手下也只有不到五万骑兵,现在等于白白损失了一万,再扣除掉留守的一万兵力,手头上只有前线正在进攻魏家堡的不足三万之兵。 数量上看,好像还能跟武威军拼一把,但是他们因为攻城战损耗非常大,伤亡也不低,严重影响了士气,实际上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战力,谁也不知道啊。 魏无忌自然不能靠着身边的亲兵去阻挡武威军的主力,只能先向北退去,把大营的位置“让”给了武威军。 这样一来,从大的战场上看,武威军就像一马匕首插过,竟然就此将魏无忌的大军切为两段! 那三万正在进攻魏家堡的大军就此变成了一支“孤军”! 好在凉州的地形,没有太多险要的所在,多为荒漠,即使被切开,他们依然有退路。 只不过,魏无忌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三万大军北归的过程中,必定要不断受到武威军的袭扰,而且还难以还击,最终有多少将士能顺利北归,谁也说不上来。 假如魏无忌不甘心白白承受这样的损失,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作战。 至少,他们要先对武威军打一场胜仗,打掉武威军的气焰,让他们不敢轻易分兵作战,然后再撤兵,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魏无忌在心中大骂着张何。 那老小子不是对大凉军的商队先出手的吗?明明他们已经成为大凉军的敌人,为什么要先对他们发起进攻啊? 魏无忌也不是天真之人,他知道张何领兵东进之后,说不定双方必有一战,所以才派出大军警戒。 但在他的思考之中,不是应该先解决掉大凉军,把大凉军驱赶出凉州之后他们再分胜负吗? 张何就这么有自信,不怕受到他跟大凉军的两面夹攻? 冷静思考之后,魏无忌悲哀地发现,人家还真的不怕。 因为魏无忌根本就无法联络到大凉军。 哪怕他现在立即罢兵,然后派使者进入魏家堡,他想要联合,人家就会信吗? 魏南只认为他退兵的理由是被武威军攻击了,根本不会看作是他主动退兵。 “娘的,打就打,还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 魏无忌现在身边没有义子商量,自己反而发起了狠,立即下令亲兵分头传信。 一路往北,把他看家的一万骑兵再调六千出来。 一路向南,告诉自己的义子,这种时候一定要好好团结,共抗武威军的威胁,只要他们能重挫武威军,就能顺利北归,先将实力保存住。 最后,他还秘密派人前往联络傅宏。 本来,在魏无忌的心里,还真没有把傅宏那点儿兵马放在眼里,但是此时,任何有助于改变战场的兵力都必须要考虑到。 而且傅宏军所在的位置,其实是能隐隐威胁着武威军的后方的,假如他们肯出兵,必定能让张何有所忌惮。 第195章 则必罗的忧虑 张何现在无比得意。 这次出击,效果比他想象得还要好,武威军表现出的战力,远远超过了他们战前的估计。 虽然出兵时机也是个有利的因素,依然说胆了武威军的战力与其他诸侯之间的差距。 则必罗在此战之中立下大功,带领先锋军一举将魏无忌的警戒大军击溃的,就是他。 此战之后,张何对手下将领大肆赏赐,更提升了大家的士气,整个武威军都是其乐融融的场景。 则必罗与另一位大将青平私下求见张何,提出了一些警示。 “将军,我们初战的确得到大胜,不过现在的位置却不乐观啊,处于魏家堡、魏无忌的南北两支大军的正中间,甚至傅宏那支鬼头鬼脑的军队还在我们的后方。” “临兵列阵,不可将自己置之于险地之下,还请将军不要沉迷于胜利之中,早做决策,我们要向哪个方向进行突破。” 本来对于张何力主先进攻魏无忌的大军,还有很多人有点儿想不明白,不过经过了这次大胜,所有的质疑声音都消失了。 此时所有的手下将领都在称赞他们的将军如何英明神武,能像则必罗和青平这样提出问题的,才是最可贵的人才。 张何可不像傅宏那么心胸狭窄,对于则必罗和青平的话没有丝毫不满。 “呵呵,你们二位不必太过紧张,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军的位置,似危实安!” 青平紧紧追问:“将军之言,只怕不能让人信服,一旦四面之敌合攻,即使以我军之能,也不见得可以全身而退,将军这是在冒无谓的风险。” 张何微笑道:“因为我料定了他们绝对不可能合力来攻,那险又从何而来呢?” 则必罗思考道:“之前将军只是提过,大凉军与魏无忌军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合作,不过据我们的暗探所知,魏无忌军与傅宏之间似乎有些联系,若是傅宏出兵策应,我们也不容易应付啊。” 武威军的兵力,其实也只有五万之数,哪怕把投靠他们的马贼召集起来,也要分兵留守武威郡,所以这次他们的总兵力在四万之数。 他们的进攻,的确成功地切断了魏无忌的大军,将那支三万人的主力变成了一支孤军。 问题是,就算是“孤军”也有三万之众,让他们非常忌惮呀。 他们哪怕完全放弃了其他方向的防守,以四万人进攻三万人,也不敢保证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们吃下,假如其他方向的敌人来攻,必受背后突袭。 这就是则必罗与青平来提出意见的主要原因,现在武威军的位置太差了,要么退后一些,要么赶紧从某个方向打开一条突破口。 “傅宏?呵呵,你们太高看他了,我注意这个人已经很久了。” “最初我接到消息,傅宏是与大凉军结盟,而且借助于大凉军的力量击败了金城军,算是收回了对天水郡的掌控,他们却又跟魏无忌暗中勾连,你们猜他是什么想法?” “唔?” 则必罗与青平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这时受到主公的启发,同时陷入沉思。 张何没有让他们耗时间,直接说道:“傅宏害怕了!因为大凉军的赫赫战绩,让傅宏感到害怕,他害怕以后的大凉军不再是他的盟友,而是直接把他吞掉!所以傅宏想要先下手为强。” “呵呵,人心呐!” 则必罗与青平愕然以对,感觉完全不可思议。 或许只能像张何一样,以一个“人心”来感叹了。 傅宏对于大凉军的恐惧如此深刻,甚至远远超过了对我们的忌惮,所以,我料定傅宏虽然会帮魏无忌军,但他绝对不会帮大凉军。” “三个方向的大军的确把我们围在中间,甚至傅宏还能威胁我军后路,不过只要他乖乖呆在那里别动,我们的局面就稳如泰山,何忧之有?” 青平稍松了一口气,再次佩服地道:“主公真乃军神在世,妙算无双,无人能及呀,是我等过虑了。” 张何欣然道:“怎么会呢,我难道是没有容人之量的那种人吗?你们愿意来提出意见,我非常高兴。而且你们的话也有道理,我军应该利用现在高涨的士气,再次出击。” “现在大凉军的主力根本无法抓住踪影,我们的目标还是在魏无忌身上,不过,是要用一些计策的。” “我们主要解决的对象还是失去后方的三万大军!虽然大凉军不可能跟我们合兵进攻,但是魏无忌的大军却不能不防备魏家堡,这就让他们的兵力难以凝聚。” “在魏无忌的心里,其实是对被割下来的三万大军抱以极大的期望,希望他们能发挥出足够的战力,这样就能形成两面夹攻之势。” “呵呵,我们接下来就要打破魏无忌的幻想,告诉他们,孤军就是孤军!” 则必罗和青平对于张何有足够的了解,他们知道主公的心中必定已经有完整的战略,所以也放下心了。 青平的心里对张何是完全的崇敬,只觉得他能追随张何实在是太幸运了。 只不过,则必罗的轻松之下,依然带着几分隐隐地忧虑。 等他们从张何的军帐退出来之后,青平与则必罗走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主公所说的将要对魏无忌展开的大战。 这时,青平渐渐意识到不太对。 则必罗现在的话有点儿少啊?脸上虽然也带着笑容,不过却很少与他一起讨论,大部分时候都是青平在说,则必罗在听。 青平与则必罗也是有话必说的好友,直接开口道:“则必罗你怎么回事?我们的担忧不是被主公说明了吗?现在我们只要想好怎么与魏无忌军作战,在战场上好好立功就行了。” 则必罗笑道:“是啊,主公思虑的确是我等不及,魏无忌的弱点与心态,傅宏的想法,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军无忧矣。” 青平不满地道:“则必罗,我们兄弟一场,你休要唬我,虽然你现在也很放松,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你的心里还有别的想法,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么?” 则必罗想了想,把声音压低:“有些话,我说出来其实并无益处,因为那是我们无法把握到的,而且还有动摇军心的嫌疑……” 青平一愣,也跟着低声道:“那此处就只有你我二人,你直接跟我说,绝不外传不就行了?” 则必罗这时,才露出了少许忧虑之色:“之前听主公说起战略,对于魏无忌与傅宏,算计得非常精准,但他却没有提到大凉军呀。” “大凉军?现在大凉军不是只能缩在魏家堡么?只要他们不可能与魏无忌联手,我们想他作甚?” “我说的并不是魏家堡,而是大凉军!”则必罗严肃地强调道。 “我突然想到,在我军真正出兵之前,其实针对大凉军的各种行动就并不顺利,不管是祖战军还是比汗氏族,面对大凉军竟然都显得不堪一击。” 青平尴尬地道:“虽然他们没能击败大凉军,但是大凉军也必定受到巨大的消耗,这些手段是有作用的嘛。” 则必罗摊手道:“有多少呢?现在谁知道大凉军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损失?” “祖战那家伙语焉不详,而比汗氏族大败之后甚至不再理会我们的使者,搞得我们无法弄清楚第一手军情。” “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们都是老于军伍的人,能通过兵力对比进行一定的推测嘛。” “推测?”则必罗冷笑道:“若是按常理推测,只有一万数千之众的大凉军是怎么先后打败祖战与比汗氏族合计十万大军的?” “若按常理推测,现在大凉军早就被五倍的兵力给赶出凉州了!” 青平神色有些黯然,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大凉军的战力这么强。 就算是以少胜多也该有个限度吧?他们可是击败了总兵力多达五倍的敌人啊,而且几乎全是骑兵! 则必罗叹道:“之前在谋划着如何歼灭被切割下来的三万魏无忌大军时,我偶然想到了这一点。” “我军号称精锐,无论兵员还是装备都冠绝凉州各军,但是面对三万之敌还要有这么多顾忌,生怕背后被魏无忌的大军捅了屁股,恨不得一个兵分成两个兵来用。” “那么,在金城战场上,兵力绝对劣势的大凉军,到底是怎么打胜的呢?甚至,更进一步想,自从大凉王朝被逼出长安,他们可是面对辜上八十万大军的岳虎军啊!非但没有灭亡,反而一步步变大变强了,想到这一点,我突然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凉皇帝产生了一种惧意。” 青平苦笑道:“好了好了,别再说了,现在我的心里也被你说得发毛了。” “问题是,现在大凉军的主力已经失去踪影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你的这些担心根本无解嘛。” “魏无忌的大军已经被切开,三万主力成了孤军,而他正率领援军进行策应,到了这一步,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到探子查知大凉军的位置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进攻吧?” 则必罗摇头道:“正因为如此,刚刚在主公面前我并没有说出这份顾虑,或许是我多虑了也未可知,大战在即,我们还是专心于眼前的敌人吧。” 第196章 难以挽回 没有人知道,大凉军现在的位置,竟然已经在魏无忌与张何大军的西侧了! 在易秋娴提出直袭武威郡的设想之后,项阳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完善这个天马行空的构想。 他自然不能冒险直接带兵直杀入武威郡,一旦有变,哪怕玄甲军再能征善战,他们也可能有去无回。 在武威郡,他们是很难得到充足的补给的,若是进攻失利,想要从武威郡退回到关中甚至是魏家堡都几乎不可能,这茫茫的路途,武威军可能在任何位置以他们发起截杀,甚至魏无忌的大军也会从另外的方向突袭。 项阳的手法,是先将大军主力隐藏起来,让任何人都摸不准他们的动向与目标。 所以,他要跟魏南好好沟通一番,在大战初期,只能依靠魏家堡的力量来防守,他无法派出援军,同时魏家堡也是绝对不容有失的。 只要魏家堡不在坚守,就会给所有潜在的敌人一个明确的“目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把隐藏起来的大凉军主力放在次要的位置上。 不过,即使如此,项阳依然不能直接杀入武威郡,他还要继续误导敌人,麻痹敌人。 他的办法是先领军出现在西方! 按兵法常理来说,既然项阳要误导敌人,掩护突袭武威郡的行动,那就应该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东方,进而忽略西部可能的威胁。 但是,项阳对于兵法的理解,更超过了古人,他要反其道而行之。 通过多次自西侧的出击,麻痹敌人,让他们对此习以为常,以后哪怕又接到探子上报在西边发现了大凉军,甚至发现他们向西急行军,也会产生误解。 同时,因为大凉军的主力突然从战场上“抽离”出来,让魏无忌和张何之间的矛盾再无缓冲,他们之间必定爆发大战,这就给了大凉军很好的出击时机。 进攻!必须要进攻! 大凉军要完全占据进攻的位置,至少把武威军打成防守态势,让他们的将领们,在思想上优先思考怎么防守。 当然了,魏无忌军就要靠着武威军的力量,打得他们元气大伤,自然也就不需要大凉军为之操心了。 当张何军与魏无忌的大军起了正面冲突,就看出来项阳采取抽身而退的战略是多么成功。 本来,大凉军才是众矢之的,是被各个势力进攻,甚至背后还要被傅宏算计的对象。 但是,现在魏无忌和张何却因为情势先打起来。 张何并没有意识到,两军还没有正式开打,他就已经被项阳领先一招。 他更没有意识到,最开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凉军的身上,而随着主动发起进攻,现在他完全在思考着魏无忌军,除非探子主动回报,他很少再关注着大凉军主力的动向了。 那毕竟“只有”八千骑兵嘛。 但不论如何,从明面上来看,武威军还是占尽上风,处于最优势的地位。 相比于他们,魏无忌的日子就难过得很了。 凉州诸雄,相对于中原霸主们来说,有一个明显的弱点,那就是最顶级的势力对于地域的划分非常严重。 基本上,几个顶级诸侯,就是一郡一个,各自掌控一郡。 这是因为凉州之地,地广人稀,如果不考虑异族的因素,其实利益分配很容易达到“平衡”。 而且他们针对商队,都是通过马匪势力下手,几乎不需要自己动手。 最多是武威张何等占据绝对优势地理位置的诸侯们,能多收些“过路费”罢了。 再加上,过去的凉州还要时刻面对着大凉王朝“平叛”的压力,有时甚至要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异族与大凉王朝,这就造成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攻伐并不多见。 各大诸侯面对的,都是实力远在他们之下的中小马匪势力或者异族的压力,使得他们能比较轻松地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称霸,没有对手,对于其他人的实力,只能通过偶尔的小规模冲突来测试。 所以祖战对傅宏的出兵,打破了凉州多年来的平衡局面,但也只有这一例而已。 张何也好,魏无忌也罢,之前面对中小势力时毫无敌手,让他们更习惯于高估自己手下将士的战例,至于真正的强弱,那得彼此打起来才知道。 魏无忌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他过分高例了失去后援之后的军队战力,自以为是地觉得,南边好歹也有三万之兵,而且有他的几位义子主持大局,就算打个折损,也能发挥出两万兵力的战力吧? 如此一来,他们等于是接近三万打四万,即使吃点亏,但还有两面夹攻的优势。 不论武威军进攻哪一个方向,只要能稍加坚持,等到另一边方向的援军赶到,就足以扭转战局,甚至击退武威军。 然而,等到武威军真的发起进攻,那种雷霆一击的威力,简直让魏无忌的大军不寒而栗。 魏子义等人拼尽死力才能挡住武威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且无论他们想出什么办法,下了什么样的赏赐,竟然都无法振奋起低迷的士气。 背后没有依靠,使得他们的将士,都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支孤军,这种认识之下,怎么可能有太高的士气? 魏无忌的几个义子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真正毫无私心地团结在一起,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可惜的是,仅靠着他们的团结,已经不足以扭转战局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魏无忌带领着援军赶到,他们的大军已经溃散了超过一万骑,剩下的兵力也在崩溃边缘。 魏无忌本是满怀信心而来,看到这一幕,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他只有六七千骑,不是六七万!就算现在果断地加入战场,也无法扭转战局了呀。 更让他痛苦的是,现在的魏无忌并没有选择。 本来还在坚守的将士们就在盼着他的援军,假如现在魏无忌不战而退,另一边的将士必将从心理上直接崩溃,魏无忌以后连收拢败兵都没有了,以后他只能带着剩余的一万骑兵……这,这能挡得住武威军的持续进攻吗? 若是在五天之前,有人告诉魏无忌,张何的武威军可以打破凉州几十年来的平衡,他一定会当成最大的笑话。 谁知道,几天之后,这种可能将成为现实? 魏无忌失策就在于主动对魏家堡发起了进攻,而且在投入主力之后未能短时间内攻克,给了武威军可乘之机啊。 他错判了武威军会先消灭掉大凉军,又低估了武威军的战力,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他不能再错了! 不论希望多么渺小,他都要投入援军,尽一切可能挽回更多的军力,这样以后才有更多的兵力与武威军进行周旋。 凉州地广人稀,武威军又要在短时间内占领三个在郡,兵力必定分薄,而且祖战与傅宏也不会坐视着张何真的掌控东部凉州的。 “孩儿们,给我杀!” 魏无忌在手下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虽然现在战避的不利,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不过所有将士还是毫光犹豫地随着魏无忌的命令提速冲杀。 正在被武威军进攻的方向上,也有他们的同族兄弟啊! 张何正与几员亲信大将立于高处观察整个战局,也看到了魏无忌的拼死冲杀。 “哼!魏无忌现在倒是有胆气了,可惜已经太迟了,就凭他这几千人马,岂能挽救战局?” 则必罗就在第一线指挥大军作战,此时并未在身边,另一员大将葛木笑着道:“魏无忌倒不至于如此不智,他应该也能看懂战局,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现在我们击溃了魏无忌的主力,因为地理关系,也需要先收服天水然后再进攻安定与金城,魏无忌是想多救些手下回去重整兵马呀。” 张何大笑道:“想得倒美!他似乎忘记凉州之军的特性了!” “当魏无忌势大之时,所有的马匪势力都会投靠在他的麾下,成为他的助力,但是,一旦当他遭遇大败,实力大损,那些马匪岂会再跟着他送死?到时候,势力此消彼涨,他想要临时征得兵员都没有机会!” “葛木,你记住,这次大战之后,第一时间跟安定的各路大规模的马匪首领联络,让他们看清局面,不要站错了队,若能早一步归顺我军,必有封赏。” 葛木欣然答应。 张何分配下来的任务可是很有油水的呀。 东部凉州的马匪与他们之间还没有太深的合作关系,所以对谁要重视,对谁要接纳,都靠着葛木来判断,那些马匪首领们岂敢对他怠慢? 大战还没有结束,因为武威军占据着巨大的优势,其实张何等人的心思已经不在战场之上了。 他们的得意也是有理由的。 魏无忌虽然以极大的决心将自己所带的兵力果断投入战场,但是并没有改善战场局面。 武威军只需要分出五千兵力就足以纠缠住他们,凭魏无忌如何冲杀,也不可能越过这五千兵力进攻武威军的本阵呀。 第197章 互相突袭 此时,还有一支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正在飞速接近之中。 项阳完全舍下了步军主力,带着八千骑兵快速冲了过来。 经过了凉州战场的锤炼,初带来的五千骑兵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 他们依然不能跟玄甲军相提并论,不过已经完全符合项阳对于精锐骑兵的要求了。 八千骑兵,数量看起来不足,但若是考虑到大凉军的战力,那就非常可怕了。 张何要组织这么大规模的决战,自然是要在外围布下大量的探马。 不过,他所要提防的重点,当然是北方的魏无忌援军,南边魏家堡的位置,甚至是东方,可能的大凉军主力杀过来的方向,他万万没想到,大凉军骑兵竟然已经绕行到了西侧! 等张何手下的探马,恰好跑到这边的方向,凭着运气提前发现了大凉军骑兵之时,他们距离主战场其实已经非常近了! 张何接到手下示警,大吃一惊,现在留给他调整阵型的时间可不多呀! “好一个大凉军,果然用兵诡异,深得骑兵之要。” 即使站在对手的角度上,张何以于大凉军的表现也非常佩服。 骑兵就是要运动起来,不断地从侧翼迂回寻找战机,找到战机之后,直接杀上去,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明明对方是中原的军队与皇帝,没想到对于骑兵的运用竟能达到这种地步。 “大概就因为这样,他才能面对祖战军与比汗氏族而不败吧?” “速传我命令,大军回撤,准备迎击新的敌人!” 张何也不愧是一代枭雄,虽然心中震惊,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决断。 大凉军杀入战场的时机非常好,正好卡在他们与魏无忌的决战最关键的时刻,而且他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不过,局面也不是不能挽回。 得益于武威军的战力强悍,他们打到现在,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正面的魏无忌大军,使得魏无忌军已经无力再对他们发起反击。 而新赶到的大军,一心想要救援残兵,也没有瞄准武威军的中军本阵。 战场主动权都在武威军的手中,张何想打便打,想退便退,魏无忌军是无法对他造成什么阻碍的。 他让手下亲卫先顶上去,务求迟滞大凉军主力的进攻,然后调兵回来重整阵型。 前线的则必罗听到新的军情之后,也是大吃一惊,无心再与魏无忌的大军分出胜负,将本来作为战场预备队的中军先派了回去。 但是,如何跟魏无忌的大军脱离交战也是个大麻烦。 魏无忌军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迎来了巨大的转机,现在都在为己方的生存而战,看到魏无忌亲领援军赶到战场,激发了所有将士的求生意志,打得非常顽强。 现在则必罗若撤得太过直接,反而会让敌军在巨大的压力下反弹回来,反而容易把他们的阵型搅乱,那就从“撤退”变成“败退”了。 作为战场上的名将,则必罗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他先集中力量,再给魏无忌的大军一记猛攻,把对方给打蒙,之后再快速抽兵,与敌人脱离作战。 因为需要费一番功夫,所以则必罗本人是无法回到张何的身边,为他提供各种建议的。 张何看到大军回撤的速度很快,心中安定,同时也温言安抚众将。 “诸位,我大军已经回援,而敌军只有八千之数,就在眼前,哪位大将愿意领军将敌人击退?” 张何故意说直接将大凉军击退而不是“挡住”,这种小小的语言差异,也能影响到众将的信心。 “末将愿领兵前往!”武威老将陈行站了出来。 陈行乃是张何的父亲留给他的部将,数十年来忠心耿耿,在军中威望极高。 只不过因为他年纪开始老迈,所以渐渐不再受到重要,地位被后来的则必罗等人超去了。 张何稍有犹豫,他也觉得陈行的年纪似乎有些大了,不过想到他在军中的地位,越是这种危急的局面下,由陈行这样的老将主持,就越能安定大家的心理。 所以,张何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战要求。 陈行领命而去。 他并非是如则必罗那样的天才,不过几十年的沙场生涯让他积累了无数的经验,老练地下令摆出最佳防守阵型,静待大凉军的到来。 张何看到陈行的指挥军队的样子,心中大定,笑着道:“如此局面,还是老将能让人安心啊,现在只要则必罗领军回来,我们就再无忧虑。” 其实,现在他们已经放弃了对魏无忌大军的追击,等于已经“放弃”了原来的战术目标,不过此时自然不会有人提出来煞风景。 项阳赶到战场,自然注意到了面前已经有一支六千人的骑兵列好了阵型。 他的心中微有惊讶,明明自己已经把突袭战做得很好,几乎没有留给张何整备的时间,没想到他还能应对得如此迅速。 在他的心目中,武威军的实力又往上调了一个档次。 不过,再强的敌人,也是要打败的,项阳只是让将士们稍加休息,立即对敌军发起进攻。 其实他刚刚赶到战场,对于现在的战局也缺少了解,但是项阳凭着预判以及敏锐的战场上直觉,认定现在就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敌军这么快就调派过来六七千的骑兵进行阻击,说明武威军对于战场的把控非常强,魏无忌的大军即使没有战败,也早就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难以反击了。 所以,若再给武威军更多的时间,他们必定能把大部分的兵力调到这边的方向。 项阳擅长于以少敌多,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这么做呀。 陈行看到大凉军行动果断,竟然都不需要派探子探察战场,也不由心中一凛,知道此次面对的敌人非同小可。 当他看到大凉军冲杀过来,也立即喝令将士们开始加速。 作为骑兵,他们绝对不能原地等等着敌军冲锋,至少要形成对冲的局面才不会吃亏。 陈行的指挥老辣,他所冲锋的方向时刻卡住位置,不会让大凉军突然提速甩开他们。 两军正面对冲,兵力相差也不大,这就要考验两军真正的作战能力了。 武威军自出战至今,的确表现出强悍的战力,而且相对于其他的凉州军,他们有着兵甲方面的优势。 可惜,也就是面对凉州军而已。 现在他们面对的可是大凉王朝,中原兵甲不但更优秀,而且还经过了项阳的改进,可以说是领先这个时代的。 当两军距离尚远的时候,最前排的玄甲军骑兵直接举起了小型弩机,对着前方射出利箭。 一般来说,两支骑兵全速冲锋,打定主意要进行冲锋对拼,很少会先以箭雨进攻敌人。 不是因为箭雨无效,而是在马上以最高的速度奔跑再进行弯弓搭箭不但难度极高,而且非常影响他们保持速度与阵型,得不偿失。 而过去的弩机体积太大,对骑兵来说携带不便而且也难以轻松举起。 经过项阳改进之后,大凉军就占有这样的优势了。 当然,即使如此,也只有最精锐的玄甲军骑兵才能做到高速奔跑之时端弩瞄准射击。 虽然这片箭雨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对于敌军是极为严重的打击。 最前排的骑兵必定是整个骑军之中最勇猛精锐的战士,他们现在则首先受到箭雨的打击。 武威军的骑兵都有条件穿上骑甲,但是凉州工匠制成的骑甲,自然不可能防备得住现在大凉王朝改进的利箭。 利箭直接洞穿了骑甲扎入他们的身体,让这些勇猛的骑兵惨叫着栽下马来。 由此,也引发了武威军的阵型混乱。 陈行大吃一惊,即使以他的经验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两军就快要碰撞到一起了,此时想要转向或者变阵全都来不及,他只能硬着头皮猛打猛冲。 好在,陈行的心里也明白,他真正的任务并不是要击退大凉军,只需要挡住他们,为中军的重新集结赢得时间就可以了,哪怕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两军都没有变阵,直接冲撞在了一起,因为大凉军占据的小小优势,现在变成了阵型与速度的双重优势,正面对撞之时占尽了便宜。 项阳亲自冲杀在最前面,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作为冲锋锋锐的感觉,也明白该如何作战。 特种刺杀技术,让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反应,最小的力气干掉正面的敌人。 后续将士随着项阳冲锋,劲头也更足,各个争先恐后,而这正是骑兵的“箭头”应该拥有的士气与状态。 让武威郡的将领们引以为傲的大军,竟然在大凉军骑兵的冲击之下,有被冲溃的架式! 不管是在第一线的陈行也好,还是在高处观战的张何,都被大凉军的战力惊到了。 过去所有军情中的信息都比不上现在跟大凉军实际的交手认识更深刻。 大凉王朝为什么在此“末路之时”反而能顺利杀入凉州并站稳脚跟,祖战与比汗氏族拥有更优势的兵力,为什么反而被大凉军所击败,这些疑问,现在都有了最明确的答案。 因为大凉军够强! 第198章 临战而退 “将士们,不得后退,一定要死死地撑住!只要坚持到他们的速度耗尽,我们还有胜算!” 陈行作为老将,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高声呼喊着让手下们增强信心。 骑兵的冲锋的确很可怕,不过他们的反冲锋也削弱了大凉军骑兵的一些威力,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而且骑兵的冲击力完全取决于速度,若要靠着正面撕杀来撕破防线,其实骑兵还不如步军好用。 陈行打得如意算盘则是宁愿付出更大的牺牲也死战不退,跟大凉军纠缠住,不给大凉军脱离提速的机会。 这样,大凉军大不了跟他们拼正面。 虽然,武威军的阵型已经乱掉,哪怕是正面撕杀也落于下风,不过只要能限制住大凉军的进攻威力就足够了。 把时间拖长,靠人命来时间! 时间这个关键的因素,可是站在武威军一方的呀。 项阳微微一笑。 陈行喊得这么大声,他当然也能听到。 项阳的心里也挺佩服陈行的指挥与经验,不过,自己也不是傻子,怎么会头脑发热到拿骑兵搞近身撕杀。 感觉到他们冲击的速度受限,项阳立即发出信号。 后军先退,有效拉开跟敌军的距离,同时为前军后撤提供掩护。 陈行意识到了大凉军的选择,想要快速贴上来,然而这样他们就得主动选择反击,自己撞到大凉军的刀口上。 更让陈行绝望的是,先行退后的大凉后军,竟然形成了两个小股骑兵,从两翼再次对他们的侧面发起了冲击。 大凉军一向都是以少敌多,现在也能占到以多打少的便宜。 陈行连维持正面战线都很困难,根本无法分兵两翼挡住敌军,只能咬着牙硬生生地承受着骑兵的侧冲。 短短一瞬间,数百将士就被斩杀落马,那些临死前的惨叫声听得陈行心头滴血。 作为武威军中资历最老的老将,这些士兵很多都是他看着长大,一手训练的呀。 然而,就算是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陈行竟然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凭着他老辣的指挥与个人威望,竟然维持住剩余的骑兵阵型不散,依然死死地咬住了大凉军。 “好一员老将!西凉之中也有这等英杰!” 项阳本来只是非常看好陈行的指挥,不过在他的心目中,也没有把陈行摆得太高。 这员老将经验丰富,但是在指挥上比较死板,应该不足以威胁到大凉军才对,而现在,项阳再次调高了对于陈行的评价。 有这样的老将在,西凉诸雄实在不可轻视呀。 既然心中对陈行如此重视,那么项阳自然要以一切手段来干掉他。 他亲自领着精锐骑兵,就盯准了陈行的方向进行冲杀。 陈行周围的亲卫也意识到了危险,想要护持着自家主将开始后退。 不过,现在在战场上占据主动的可是大凉军,由不得他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两翼的压力,使得武威军的军阵不断受到挤压,逼得陈行与他的亲卫根本后退不得。 很快,他们就要正面遭遇项阳的进攻了。 “哼!老夫跟你拼了!” 陈行在近距离看到向他冲杀过来的大凉“将领”竟是个不知有没有二十的年轻人,心头顿时充满怒火,提刀便砍。 陈行在指挥上,能凭着他的经验弥补,但随着年纪上涨,在个人武勇上不可避免地衰弱了,抬手举刀的动作变得缓慢,反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项阳低声叹道:“如此良将,可惜了……” 他的手中长枪突然刺出,抢在陈行作出反应之前刺穿了他的脖子,周围陈行的护卫根本来不及保护。 随着陈行被杀,支撑着这支武威军的心理支柱倒下,而且也没有人作出冷静的指挥,大凉军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他们直接击溃了。 不过,陈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临死之前的指挥,拖延了大凉军一定的时间,虽然不足以支撑到援军杀到,却为后面的张何争取到大军回援。 武威军放过魏无忌的大军之后,快速集结起来,他们依然拥有着数万兵力,完全碾压了在场的大凉军再另上魏无忌军残余。 何况,魏无忌军与大凉军也是敌对关系,他们两家不可能突然在战场上联手抗敌的。 魏无忌的大军几乎是劫后余生。 最初之时他们搞不清楚武威军为何突然放他们一马,不过侥天之幸逃出生天,自然是立即合兵一处开始向后退去。 等后来魏无忌搞清楚了战场的新变化,知道大凉军竟及时杀了出来,他心情复杂地看着战场的另一端。 对于魏无忌大军来说,这其实也是个非常好的反击机会,不过魏无忌与几名义子一商量,还是选择了赶紧退兵。 魏无忌根本不敢信任大凉军,就在不久之前,是他首先对大凉军发难,现在难道期望着大凉军不计前嫌? 再者,他手下的大军苦战了太长时间,伤亡既大,士气也很低落,现在两支兵力终于汇合之后,大部分将士的心理都是不想再打了。 魏无忌干脆撤兵,任由大凉军与武威军打生打死,他则趁机把逃散的溃兵重新拉回来。 骑兵交战,就是有这个好处,打不过还能逃。 只要不是陷入绝地之中,总能逃出不少的败兵,事后拉回来,又是一条好汉,哪怕打了大败仗,运气好的话兵力折损反而不会很大。 所以,武威军也不需要担心背后的压力,只分出三千骑兵盯住他们,进行最低限度的防备即可。 张何调回主力,摆出的阵势都对准大凉骑兵。 项阳看着被他刺死的陈行尸体,再看看已经溃散却没有消灭的武威军败兵,心中也觉得可惜。 本来这一战,若非陈行的话,他能取得更大的战果的,现在看来,只能先止不于此了。 易秋娴却觉得不甘心,策马过来道:“陛下,我军多次以弱胜强,现在何必先退。” “武威军的数量虽多,但他们都是临时撤回的兵力,阵型摆得勿忙,体力消耗也非常大,我们刚刚击败的,必定是武威军一直保存体力的预备队,后续的敌军反而更容易被我们击败,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项阳露出一丝笑意,提醒道:“莫要忘记我们真正的战略目标,在此战役之中多占些便宜其实没什么大用,真把武威军给打怕了,逼得他们撤回武威郡,你的设想怎么办?” 易秋娴脸上一红,因为打得太过投入,她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击败敌人,忘记了战略大目标了。 在张何亮明立场之后,易秋娴原来天马行空般的设想,反而是当前情况下大凉军打开凉州局面的最优解! 假如他们只是“打败”了张何,把武威军逼退,那么张何依然可以仗着武威郡的地理位置,封锁商路,严重打击大凉商队与利益。 所以,项阳必须要想办法将武威郡掌控在自己手里了,为此冒一些风险,放弃一些战役上的利益也是值得的。 项阳举起手中长枪,然后向后一挥:“我们退!” 许多将士也像易秋娴一样感到不太甘心,不过没有一个人违逆将令,大凉军来时如风,去时如电,没有丝毫贪恋战场的意思。 在高坡上的张何与刚刚赶回来的则必罗都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将领则是歌颂如潮,都认为大凉军是怕了他们的大军,才会被吓退的。 张何叹道:“先派人将陈将军的尸体收回来吧,厚葬之,这一次我们未能彻底解决掉魏无忌的大军,而且还跟他们撕破了脸,大凉军又绕到西边对我们发起突袭,战场的变化太快,我们需要重新厘定策略。” 武威军自然也是有所得的,他们的严劣环境现在已经大为改善。 魏无忌的大军已经被他们打得不敢还击,武威军周围是绝对安全的。 问题是,他们不能干耗在这里,武威军进入东部凉州是为了进攻的,不是为了扎个大营在这儿耗时间。 项阳同样明白武威军的心态。 “看起来,我们必须要给武威军制造出一个机会才行啊。” 项阳的手指,指向了武威郡的西边:“若我们所料不错,武威郡必定也受到西边某些势力的威胁,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假如无法取得战果,张何一定会选择退兵。” 易秋娴苦恼地道:“问题是,我们为了麻痹武威军,需要经常对他们发起突袭。这样一来,反而吓得武威军不敢主动出击了,总不能我们替他们灭掉魏无忌,然后再拱手相让吧?” 项阳笑道:“我可不想凭着这点儿骑兵去进攻魏无忌,不过可以把目光放到南边嘛。” “南边?祖战?” “不错!” 易秋娴愕然道:“但是祖战不是张何的手下吗?他背后就是靠着武威军的支持才能在短时间内重新崛起呀。” 项阳笑着纠正道:“不对哦,祖战与张何或许是临时盟友的关系,但绝不是张何的手下!张何可以指派他一些事情,但那是靠着物资支援与恩惠。” “反过来看,现在的祖战,对于张何来说,除了那个金城郡之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第199章 主动给机会 项阳必须要让武威军动起来,而且他们不能故意示弱,若是表现得太明显,以张何等人的智力,必定能看出虚实。 因此,项阳故意表现得非常强势,正好可以打消他们的疑虑。 与大凉军的初次交手,武威军竟然落在下风,严重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虽然在武威军中还不至于泛起失败的念头,但是他们已经意识到,面对大凉军他们并没有任何优势,想要得胜,必须要经过一番苦战,甚至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张何领军东进之前,就知道这里的形势非常复杂。 本来,以武威军的优势,越浑的水他们越是轻松自在,有可利用的机会。 不过现在,张何等高层已经意识到,现在凉州混乱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完全有利的,若是魏无忌现在对他们的仇恨大于大凉军的话,那武威军就会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再考虑以西部凉州也有许多不安寂的因素,某些高层的心里已经在思考着是否应该及时退兵了。 只不过,大军忆动,若是未建寸功而返,同样对于士气和信心是严重的打击呀。 既然他们难以战胜大凉军,同样也难以弃着大凉军,先一步解决掉魏无忌。 有些将领直接把眼光放到了金城与天水郡的身上。 傅宏已经多次被祖战击败,哪怕抱上了大凉军的大腿,现在他们也未能恢复元气,而祖战虽然跟他们有些合作,不过在武威军中没有人会把那种盟约当回事儿。 这次,武威军只能从金城与天水两郡拿到地盘,若是被大凉军抢了先,那他们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张何这时也难得地紧张了起来,因为能否夺得地盘,关系到的是他在军中的威信。 反倒是则必罗这时表现得颇为冷静:“将军,我们可不能跟随着大凉军的步伐去走啊,他们以骑兵牵制我军,以步军进攻金城郡,实在是上上之策。” “反而我军若要南下,则必须要分兵盯住大凉军骑兵,甚至还要防备魏无忌军反咬我们一口。临大敌而分兵,实为不智啊,我们应该严格按照战前商议的办法,就主打大凉军。” “不管什么天水,什么金城,只要我们击败了大凉军主力,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则必罗所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张何这次却没有接纳他的意见。 “你说得是不错,问题就在于,大凉军主力同样是骑兵,来去如风,他们现在就像飞蚊一样,分出小股部队随时过来咬上一口,但是又没有跟我们正面决战,我们若是轻动,大凉军只要退走,我们就奈何他不得。” “难道就这么拖延着徒耗兵粮,坐看他的步军占领了金城甚至天水之后,我们再行动?” 则必罗的建议虽然中肯,却无法提出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案来。 说起来,武威军将士也是有气。 明明这里是凉州,明明他们才是骑兵好手,现在却被大凉军以标准的骑兵战术搞得毫无办法。 听到张何的顾虑,则必罗也只能无奈地叹息,只恨自己无能,无法为主公分忧。 最终,大的决策面儿已经定下来了,具体就要看他们如何进行分兵才能稳妥。 …… “陛下,您说,武威军真的会分兵吗?” 孙月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项阳的军帐之中。 之前大凉军骑军接连奔走,接的是硬帐恶帐,孙月影自然不适合留于军中。 不过这次,她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跟随“商队”来到了这里。 因为孙月影肩负着特殊的任务,所以可以暂时留于军中,甚至参赞机密决策。 在听说了易秋娴的思路之后,孙月影也大感惊叹。 虽说她的“兵法”都是“书架子”,完全是空中楼阁,但即使是孙月影也不也像易秋娴这么敢想啊。 现在孙月影既了解了“兵行险招”的真正含义,而且也产生了更大的担忧与疑问。 想要瞒过武威军的主力对武威郡进行突袭,最重要的就是料敌与欺敌,敌人是否会按他们的算计行动,就决定着计划的成败。 “会的。”项阳的语气之中不带一丝犹豫,他现在的信心比易秋娴更足。 易秋娴无奈地托着腮:“看吧反正陛下的信心是很足的,不过,我也觉得武威军分兵的可能性更大。” “武威军气势汹汹而来,当时不论其将士是何地位,都充满着乐观的气氛,东部凉州大乱,他们可是以渔翁的身份前来收拾残局,接收战果的!” “但是现实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想要完成战前目标已经很困难了,上一次的大战,虽然我们并没有打到底,但已经打击到了武威军必胜的信心。” “张何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更不能退,更不敢退!此一退,只怕武威军在凉州的霸业就要被打断了。” 项阳的心中非常清楚张何的心态,这也是他每次都能料敌先机的必要条件。 对于项阳的临敌判断,易秋娴早已经见惯不怪了,对于孙月影来说,却怎么都“看”不够。 陛下驰骋于战马之上的英姿的确是非常神武的,但是陛下身在军帐之中,料敌于千里之外的时候,才是孙月影最倾心的。 分析完武威军的心态,项阳又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凉州这边的地形啊,实在是没什么地形之险,除了荒漠就是沙漠,如果有些必经之要道,我们完全可以靠着炸药包提前设伏,保证能让武威军损失惨重,而且行军过程胆战心惊。” 不论大凉军的炸药产量已经提升到多高,总不可能将一片地域完全封锁,凉州这里的地形,真的很不利于炸药包的使用。 孙月影乃是局外人,更不会受到这种小利益的影响,安慰他道:“只要敌人真的如我们所料地先去,那么敌军数万骑兵就分散到多个战场,对我们更加有利,而且其心态也如陛下所料般,不舍得东部凉州的利益,就不会甘心退回武威郡的。” “等到武威郡得手,就算是他还保有大量的骑兵,又能如何?” 易秋杂也同意孙月影的看法。 从大局观上看,项阳也认同她们,但是不知怎么的,项阳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但不论如何,敌人分兵,总比聚焦在一起对他们的威胁更大一些。 “好了,先不谈这个了,月影,这次你随商队西进,可是负有重要的使命的,心里怕吗?” 孙月影故意缩起身子:“小女子岂能不怕,我还是第一次深入敌巢,做这么危险的任务呢。” 易秋娴踊跃地道:“月影妹妹不要害怕,姐姐过去帮你便是!” 项阳失笑道:“你倒是精明得很,知道在东边不会再有什么大战了,赶紧先往武威郡跑。” 易秋娴走到孙月影的身旁,把她推到了前面:“刚刚可是月影妹妹自己说怕的呀,我去帮她有什么不对?” 两位娇女并肩而立,各有娇艳之处,就算是以项阳的定力也看呆了一下。 孙月影则笑着道:“我刚刚可是故意那么说的,陛下早有交待,我入武威,主要是联络好当地的商队,至于军事行动,有鲁鹰校尉来定夺,又不用我上战场舞刀动枪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先被易秋娴狠狠地瞪了一眼。 项阳心中明白易秋娴所想,反正在东边也没有什么大战,也就纵容她一下了。 “好了好了,多一个人去也好有点儿照应,以鲁鹰的资历和军衔,还真未必能应付得面面俱到,秋娴去了,我更加放心。” 自从上次大凉军杀入凉州,鲁鹰就奉命负责整个东西部商路的串联,同时他也多在武威郡应对万全。 之前张何暗中发难,就是多亏了鲁鹰主持大局,才让他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不过,当武威军摆明马车,展现出敌对立场,上次又大规模地对所有商路上的大凉商队发起突袭,这就超出了鲁鹰的应对能力范围,使得他们的人马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鲁鹰自己虽然也负了伤,不过大体无碍,足以继续指挥。 有易秋娴去帮衬一下,的确更加让人放心。 他们的任务倒也不重,皆想要发起真正的突袭,对武威郡造成切实的威胁,还是要等到大军主力赶到。 易秋娴见项阳答应,喜形于色,拉着孙月影说起种种设想。 虽然还没有亲自到武威郡,不过她的腹中显然已经有了很多计划,等着前往武威郡大展拳脚。 项阳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可不只是对她的纵容,更是因为像易秋娴这样擅长于天马行空设想之人,反而会因为意外的手法打开局面,项阳可是对此充满了期待。 …… 武威军如期分兵。 可惜的是,他的分兵并不能对任何一部分大凉军造成威胁。 大凉骑兵自然是不会被他们抓到,只有在项阳想要进行决战的时机,他们才会被“抓到”。 而南方的步军,早就接到了项阳的军令。 他们并不是真的立即对金城发起猛攻,而是多做做样子,只要把武威军逼得分兵南下即可。 因为不会蒙受攻城战的折损,大凉步军无论是兵员还是体力,都处于巅峰状态,哪怕是跟武威军的主力硬碰硬,都未必会吃亏。 第200章 行动在即 项阳对于他们有着绝对的信心,即使金城军不知死活地跑出来想要跟武威军进行夹攻,他们依然不惧。 这就是现在的大凉军与凉州军阀的区别了。 大凉军每次都是以少胜多,经过的恶战不计其数,对于兵员甚至是基层将领的成长都是大有好处的。 特别是在关中与岳虎军的几次交手,经常要化整为零地进行行动,使得很多基层将领都清楚在不同的战局下,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遇到各种军情也能做到心中不慌,维持士气与战意。 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军队。 反观武威军,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恶战。 简单地说,靠着项阳的特殊训练方式,实战的经验以及炸药包的武器,大凉军与各路凉州军之间,已经存在着“代差”。 同等军力下,两边的作战能力将会民碾压级别的,哪怕存在着数量差距,大凉军依然有可战之机。 项阳故意拖延了两天之久,才针对武威军的分兵作出反应。 从表面上看,就好像大凉军完全没有想过武威军会大胆分兵一样,而且他们的反应是非常“鲁莽”的。 …… 张何早已经加派人马,监控西方动向。 武威军正是自西方而来,对这边的监控也比较方便,虽然无法抓到大凉军骑兵的准备位置,但也能猜个大概。 在武威军分兵之时,大凉军竟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这让张何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所猜测。 “哼,大凉军自以为攻我军之不备,其实现在 凉州战场出现了极为神奇的一幕。 因为武威军的分兵,再加上东部凉州势力多,而且搞到现在敌友难辨的地步,让各方军力出现犬牙交错的局面。 凉州少有险绝之地,大军是很难被分割的,正常势力交锋,大家都是集中兵力进行决战。 所以,对凉州将领来说,单是看着现在军事地图上的各种标示,就让他们觉得很别扭,更别产提出建言以及决策了。 每一个战场都跟其他战场相关联,每一部分军队都有机会夹攻其他的敌人,但也处于多股敌军的包围之中。 这,这简直就像是一盘已经下至中盘,开始黑白撕杀的围棋棋局,可惜的是,在凉州并没什么高明的“棋手”。 张何同样在心里发虚,不过他一定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在南下分兵的大军,报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大凉军步军被他们的大军给威慑住了,不敢再对金城郡发起进攻,老老实实地原地防守。 而祖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武威军的野心,派出使者与他们联络,准备合作夹攻大凉军,灭掉这支孤军步兵。 而且傅宏似乎也没有对他们任何的敌意,已经退兵回天水去了。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张何又作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策。 又分兵了! 本来武威军在任何一处战场都无法保证必胜,现在竟然又分兵南下,表面上看起来是要支援南部战场,打定主意灭掉那支步军,但是总让人觉得这一招棋意味深长。 现在就要看大凉军作何反应了。 局面越乱,对于大凉军来说越能浑水摸鱼。 项阳在看到武威军的布防之后,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呵呵,张何是盼着我们能南下支援步军啊,也算是个聪明的办法,可惜,在我们面前反而露出了破绽!” 项阳意识到,张何现在是真的拿大凉军的骑兵没有办法了,所以才会把目标转到步军身上。 在张何看来,大凉军骑兵虽然灵活,难以截杀,但是他们绝不至于将一万精锐步军弃之不顾,既然武威军已经分兵南下,那么大凉军步军就有陷入多面夹击的风险。 若要力求稳妥,大凉军的骑兵应该也会南下支援,以策万全。 或者,大凉军会趁着武威军再次分兵之时,直袭他们的大本营。 如此一来,大凉骑兵就从“无形”转为“有相”,有可能被武威军抓到形踪一举击破。 张何的算计不能算错,因为他绝不会想到,现在项阳真正算计的,可是他自己的老家武威郡啊,因此他还以为这种设计哪怕失败也不需要付出代价。 项阳所看到的机会,就是直接抛开东部战场,挥师西进的最佳时机! 只要那一万步军存在,就会吸引住武威军的目光,而且项阳相信他魔下的一万步军一定能坚持到武威郡形势分明,逼迫张何必须退兵的一刻。 不过,在此之前,项阳可以再陪张何玩一玩。 他也根据武威军的分兵而分兵了,只不过并非要南下,而是再绕个大圈到了武威军的东侧,对他们发起奇袭。 这次奇袭并没有多大的战果,最大的目标是让张何的目光进一步分散,或者干脆以为大凉军已经绕回了东边,更加不会对西方投以注意。 之后,项阳没有再耽误丝毫时间,带着余下的所有骑兵全速西进。 …… 武威郡,位于凉州的地理中央,连接东部三郡与西部三郡,地形狭长,依托着武威郡城,再配伍以足够的大军,就能完全掐死东西交通。 所以,武威郡绝对是整个凉州地理位置最重要的地方,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只不过,因为凉州长期分裂,各个诸侯自据一方,这些大诸侯们之间也少有互相攻伐,所以,使得武威郡的战略重要性大打折扣。 不过,因为各地商道交通还是要经过这里,让很多诸侯都乐于跟张何交好,更不会引兵攻打武威郡,算起来,武威郡城已经有二十年没有经历过刀兵攻伐了。 张何的亲信手下,在张何引兵东进之时,就已经提高了警惕,因为他们此刻只有一万兵马驻守武威城,不见得能镇得住各路势力。 虽然在他们的心目中,武威郡是不可能真的失陷,也无人有这个实力,但内部还是要打起精神来防守。 可惜的是,哪怕是现在的非常时期,他们也不敢让投靠张何的马匪势力离得武威郡太近,只能让他们在外围活动,主要警戒西部凉州的潜在敌人。 因为马匪匪性难改,就算有张何的名头镇着,也无法改变。 只怕前脚让这些马匪入城来协助防守,后脚他们就先把武威城中的商队大户给抢劫一番,搞得城中大乱,更容易被敌人所乘。 那些马匪只怕是难以心服,不过也没关系,武威军实力雄厚,事后再以重金赏赐那些马匪,就能解决掉这小小的不快。 等到真的有哪路敌人杀到武威城下的时候,再召马匪们前来相助也不迟嘛。 但是,这些心思是不可能公开出去的。 一旦公开,等于是明着告诉所有敌对张何势力的人,现在武威城中空虚,你们快点儿来进攻啊…… 因此,武威城还是按时开放商队过往,而且他们的手下也定时收取过路税,希望以“镇之以静”的办法,瞒天过海。 武威军并不知道他们早就被人给盯上了,而且不是他们心中最担心的西部凉州势力,而是来自于东方! 大凉明面上的商队早已远离武威军,但是许多秘密商队却在附近甚至已经潜伏于城中,这些秘密商队更加危险,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根本就是大凉步军战士伪装的! 当易秋娴与孙月影领着最关键的一批战士赶到武威郡城,所有的布置都开始飞快运转,他们要为了之后项阳亲领大军赶到之后的决战作准备。 天助大凉的是,易秋娴与孙月影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外的强大助力。 鲁鹰这么长时间潜伏于武威,可不是白呆的,他直接把明面上跟张何势力接触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副手,而他则潜于暗中联络西部凉州的各种势力。 当张何对大凉商队发难之时,鲁鹰的副手当场遇难,而鲁鹰其实也是险死还生,多亏了一股势力的帮助,才让他幸免于难。 那就是来自西域乌延国的大商人难法。 难法本人就是乌延国的大贵族,同时也把控着他们国家大部分的对外贸易商队,所以可以说是西凉非常重要的一支商业力量。 难法本人更是手段高明,所以结识了非常广泛的势力,在武威郡与西部凉州很有势力。 难法对于鲁鹰的掩护,就是对大凉的一种示好。 易秋娴与孙月影听鲁鹰说起此人,而且说明难法有意动用乌延国的力量与他们一同解决掉张何势力。 二女自然非常重视,她们两人对于西部凉州的情况都不太了解,更别说西域诸国了,跟难法亲自见面之后,也被难法的条件打动。 “这个难法还真不是一般人啊,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商人在武威郡竟然能隐藏着这么多的力量,就连武威郡守府还有留守城守军也有他的人。” 易秋娴与孙月影对于接下来的大战,信心更足,同时也对难法此人颇为重视。 孙月影面现忧色:“不过秋娴姐,难道你的心里,对此人就不担心吗?他对于武威郡的渗透,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第201章 对于难法的猜测 孙月影的顾虑其实颇有道理。 不过,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凉军行动在即,武威必将迎来一场大战,而且此战将关乎到大凉军在凉州的战略是否能成功。 所以,他们必须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务求必胜,难法的助力对他们极为重要。 为了大局,一些小的隐患他们只能先埋在心里。 不过有了孙月影的提醒,她们似乎应该准备某些提防的手段以备万一。 好在易秋娴是个非常自信的人,她完全信任大凉军的战力,所以制定的突袭计划最重要的任务都是由大凉军来完成,哪怕难法那边出现什么意外,也不会让最终的结果出现什么变化。 “难法的问题先不要考虑太多,我们可以想办法给他多加些任务,委以重任,实则把他绊在外围,避免他接触武威城的核心区域。 “如此一来,难法的势力应该就无法借着武威城大乱之时,渗透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只好如此了,不过我们的处理一定要聪明些,现在武威郡还没得手呢,可不能让合作对象先寒了心。” 之后,她们又转到了具体的军务安排。 不过,还没等她们对难法开口提出新的安排,对方竟然前来拜访。 难法身材高大,但却有种文质彬彬的气质与贵族派头,怎么看都不太像个大商人。 面对孙月影和易秋娴,难法只觉得眼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 好在他知道大凉王朝的习俗,没有直接进行露骨的称赞,在大凉这样对女子,那可是非常失礼的行为,其实会被视为下流的人。 难法赶紧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免得面对美女出丑:“咳,我手下的力量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策应你们的军队发起奇袭。” “当然了,为了避免双方发生误伤,而且更考虑到我们之间合作的诚意,我方的人马不会出现在离武威郡太近的地方,只负责挡住外围的马匪和援兵。” “由你们持我的信物直接见武威郡守卫南城门的将领郑熊,他会接应你们入城。” 孙月影和易秋娴的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 没想到难法这么“明事理”,竟然主动提出这样的建议,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本来孙月影是有些担心,难法竟能暗中把势力渗透入武威郡,那么在突袭武威郡的过程中,他必定有机会更扩展自己的力量。 反观大凉王朝,之前在武威郡的布局,就显得比较薄弱,完全无法与难法相比。 待得大战之后,到底会是谁来主掌武威郡,只怕还不好说呢。 而两军处于合作的状况,孙月影二人若是冒然提出这种顾虑,只怕会让难法心中不悦,因为这是非常明显的不信任。 难法主动开口,让二女长松了一口气,她们对于那法的好感大幅提升,同时也更加相信他们合作的诚意。 “这样的合作方式是最好的,我们两方的人马并不相识,乱战之中,谁也不敢保证发生什么意外。” 难法欣然道:“只不过,如此一来,你们要受到的压力就很大,完全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来对付武威城守军,不知道你们能解决吗?” 易秋娴自信地道:“请难法先生放心,我们既然决定在武威郡城发难,就有着必胜的信心,我家取下英明神武,战无不胜,先生只需要做好外围之事,静候佳音即可。” 难法满意地点头笑道:“好,我就相信你们的保证!我也很想见见那位战无不胜的大凉皇帝陛下,我的商队之中有乌延国的美酒,功成之时,必与你们痛饮一番!” “当然,武威郡重归于大凉统治之下,也希望你们能开放商道,与我西域诸国互惠互利,不要像张何一般设下各种关卡只为从我们商队身上刮油水。” 难法之所以如此帮助大凉王朝,对张何极度反感,就是因为张何在武威郡施行的各种政策根本不利于商队通商。 他们为了利益前往中原,但是绝大部分利益都要先被张何刮一层。 对于这一点,易秋娴和孙月影自然可以给予保证。 因为通商西域对于面临中原争霸的大凉王朝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同时他们的陛下项阳对于商业发展一直抱持着鼓励态度,相信陛下也一定会欣然允诺,答应难法的请求。 与难法的合作的确让人打从心底感觉舒服。 难法是一个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的合作伙伴。 易秋娴和孙月影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准备工作,没想到项阳竟然秘密潜了过来与她们相见。 易秋娴跟孙月影离开军营西进之时,项阳还在寻找战机,没想到这么快就潜行过来了。 虽然项阳并没有带着大军前来,但是以二女的聪明,都能猜想到,陛下必定决定在此时发起决战了,大军应该是在离此不远的地方隐藏。 “陛下,您也太冒险了吧?这里可是武威城下,一旦被敌军发现您的行藏,大军围攻,任陛下武艺再高也难逃出生天啊。” 易秋娴重重地点头道:“不错,陛下虽然是把将士们安排在远处,只带少量随从而来,但是凉州没什么隐蔽的地方,多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很容易就会被敌人发现行踪的。” 项阳笑道:“无妨,我们只要对张何的主力成功误导,让张何一时想不到我们竟然大胆地突袭武威郡,对于前线情况更难了解的武威郡城,又如何能猜得出我们的行动呢?” “即使他们的探子,在外围发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只能疑神疑鬼,然后派人向张何求证,怎么可能想到朕竟然已经来到了武威城下?” 孙月影和易秋娴对于项阳的任性毫无办法,也承认陛下说得是有道理的。 “此战极为重要,关系我军入凉之战的成败,所以大战之前,我必要先来武威城看看才行。” 这是项阳的作战原则,每战之时,他必定要亲临战场,实际观察地形。 在大凉王朝的时代作战,地形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大了! 项阳对于易秋娴和孙月影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但这与他的原则并不冲突。 易秋娴与孙月影立即摆出武威郡城的地形图,根据地图说明他们的布置。 因为在很早之前,大凉就已经派秘密商队前来武威城。 虽然那时的张何,就已经对大凉王朝的商队有所警惕,但是被派往武威郡的战士,全都经过了专门的地图测绘训练,他们依然以新式地图的标示方式,将武威郡的地形呈现出来。 对于外人来说,看着会一冰雾水,但对于项阳来说,这种新式地图,等于将武威城非常立体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武威郡城就这水平?看起来比起中原的大城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啊,只要我军将士能顺利进入城中,此战胜算极大!” 原本,项阳心中还有些担心。 武威郡毕竟是凉州最利于发展的郡,利用各地商队的过路钱,张何是有能力加强武威郡的城防,把这里修得固若金汤的。 但是,从地形图上看,实际情况跟项阳所想的并不一样。 项阳也没有见过金城天水等其他凉州城池的城防是什么水准,但是武威郡比起中原的大城来真是差了一大截。 城防设施是天天摆在外面的,哪怕平时不许普通“商人”接近,也瞒不过人眼,所以不存在张何偷偷修建了什么秘密设施的可能性。 显然,张何并没有把太多钱投入到武威城防之上。 项阳想了想,这似乎也不能怪到张何的头上。 或许在凉州人的眼中,对于城防就没什么概念。 因为凉州叛乱已久,跟大凉中原早已经脱节很久了。 上一次凉州诸雄对抗大凉王朝的平叛军,也不是靠着坚固的城防,而是通过大量的轻骑后游斗袭扰,再加上当时的大凉统帅无能,才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所以,对于凉州任何一个豪雄,都会对骑兵更加重视。 再者说了,凉州军向来不是以防守城池见长的,对于城防投入太多,未必能发挥出将士们的战力呀。 张何的确通过武威郡的地理位置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不过他把这些利益全都投入到了骑兵的身上,或者是扶植祖战等势力,扰动东西部凉州的稳定。 因为张何的自我定位是掌控整个凉州,成为一方霸主,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也不自觉自己需要“防守”。 可惜,他现在遇到了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 “你们是否已经找到了,能让我军将士稳稳入城的办法?即使再差的城防,也会让进攻方付出巨大的伤亡。” 更何况,项阳这次是以骑兵突袭之姿态前来,根本没有准备攻城工具啊。 “陛下放心,我们已经有数百精锐之士伪装成商队进入城中,而且还有一个关系极为重要的人可以帮助我们。” 她们把难法相助的事情,详细向项阳作出了说明。 难法在西凉还是挺挺有名气的,项阳在魏家堡之时就听说过,鲁鹰回报武威与西部凉州的情报时,也有过对他的介绍,此时项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202章 内外夹攻 项阳对于商人是没什么偏见的,但是他自然知道,难法这个人可是跟乌延国有着很深的联系的。 他对于以商人身份作掩护的“白手套”是并不陌生的,更何况,难法几乎把自己隐藏的身份写在脸上了。 “陛下,您是否对我们的计划有不同的意见?” 易秋娴对于项阳是非常了解的,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了项阳的想法。 “其实你们做得很出色,毕竟刚来武威郡时间并不长,若是时间更长的话,还能安排得更完美些。” 孙月影也叹了口气:“其实陛下带领骑兵主力赶到,我们就有更多的手段可用了,陛下可以先暴露一点行动,引起武威郡的警惕。” “这样一来,就能把他的注意力全都引到城外,我们的人就能在城内活动得更加大胆了。” 孙月影不太懂具体的军事安排,但是对于人心却有相当的把握,所以能想到很多利用人的心理特点的鬼点子。 易秋娴没好气地道:“不容易实现的手段就不用多说了,先听陛下说他的意见。” “你们虽是将数百精锐之士派入城中,但是非常之时,武威郡内部的防守必定严密,只要有人接近城门处,一定会引起警觉,想要突袭城门,风险只怕不小。” “再说你们所依靠的难法,会不会存在什么问题,他对于武威郡的渗透也太早太积极了吧?” 初听到,在武威郡的城防将领之中,竟然也有难法的人,把项阳都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在这种非常时刻,能被张何的部将委以城防重任的,必定都是他们愿意相信的心腹之人,只怕是很难想到这里面竟然也有“内鬼”。 由此推算,现在难法为帮助他们而暴露出来的内线,只怕还不是全部吧?难法在暗中还预留了什么布置,没人知道。 张月影听到项阳的顾虑,微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陛下的顾虑,其实我们也已经想过,所以想要跟难法协商,尽量不让他插手城内的作战。” “没想到那个难法还挺通人情,不等我们武器,主动表态,武威城之战,他的人只会负责外围警戒,不会擅自进城,避免两军出现误伤之事。” 项阳一听,眉头皱是更紧:“他主动表态的?” “确是他主动表态,我们之前没有给他任何暗示。”易秋娴当时也是在场的。 “所以陛下,我觉得对于难法的合作诚意,还是可以信任的。” 项阳摇了摇头:“只怕未必。” 他的想法比起二女更加深远一些,不过现在却不适合深究难法此人的用心。 不等二女再追问,他直接说道:“罢了,现在以攻略武威城为先,就算是有什么隐患,也可以在战后处理。” 项阳对她们的计划作了一定的完善,最重要的就是能凭着商队的身份前提混入城中的数百精锐之士,他们才是大凉军最能依靠的对象,一定要利用好。 孙月影最初还担心,虽然这些人混入了武威城中,但武威守军有没有对他们的身份起疑,是不是故意想把他们放入城中,以实行诱敌之计。 不过,易秋娴和项阳解开了她的担忧。 以现在武威军的心态,是绝对不会冒这种风险的,此时他们必定以稳为主,宁愿不建功,也不能让武威郡出事。 所以,敌人“明知”他们的身份却故意放入城中的可能性,极小。 项阳笑着道:“鲁鹰虽然被张何等人算计了一把,但也不要太小看他的能力,鲁鹰做事踏实,不急不躁,所以他发展的关系网是比较可靠的。” 孙月影和易秋娴都非常认可,她们也跟鲁鹰打着交道,对他的为人是很清楚的。 “所以,你们的行动可以更加大胆一点,城内的精锐战士,必须安排在更加靠近城门的位置上,即使会在短时间内引起武威城防军的警惕也没关系,因为我们很快就要开展行动。” 项阳最大的倚仗,就是吃准了武威军最提防的不是东部方向。 他们对于东门的防备会差一些,即使发现了异常,也会更提防西部凉州势力会不会有军队潜了过来。 易秋娴也曾经有此想法,只不过她还是心中顾虑极多,现在有项阳在,她的心里就有底气多了。 当天晚上,他们一起来到武威城周围观察了一遭。 以他们骑马快奔的样子,其实是瞒不过武威军周围的探子,但因为凉州一向混乱的形势,时常有小马匪或者是乱七八糟的势力在附近驰马,已经频繁到了武威守军懒得管,也管不过来的地步。 项阳虽然是在观察着武威郡的外围,但因为他们马不停蹄,所以在武威军眼中,只以为是急赶路的几个小马匪,没有在意。 一番实地看察之后,项阳立即离去归军。 第二天,他立即引兵出现,惊动了武威军的探子。 武威军的警惕心还算不错,也不再藏着掖着的,直接把兵调到城头上,对于城门开始封锁,而且留守的骑兵也安排在外围。 武威军虽然发觉异常,但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城外。 城内的戒备大都堵在西门。 从这种矛盾的布置,就看得出来,现在武威军主将是分不清大凉军的意图和身份,他们发现大凉骑兵的兵力并不少,似乎并不是一支“疑兵”,或者是马匪那么简单。 但是,若说这是一支足以威胁武威郡城的“大军”,兵力又显得不足。 难道某方势力要带着骑兵进攻武威城? 武威郡虽然城防松驰,但也不是几千骑兵能攻克的呀?他们难道要飞过城墙? 只要把四门一关,骑兵也只能下马爬城头,他们应该能顶得住吧? 所以,这不合理! 武威郡守将这点判断还是有的。 既然东边这些人马不可能进攻武威城,那么,他们的作用就是吸引自己的注意,而真正的威胁,还是西边! 张何在军中威望极高,在将士们心目极有分量,他所作出的判断,足以影响守将的判断,让他们的眼睛和大脑,难以从西方移开。 但是,他们根本没意识到,威胁是在“内部”。 易秋娴大胆用人,带着手下移到了更靠近东城门的“民居”之内,只要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城门,足矣。 其实,只要给武威军足够的时间,他们依然能反应过来,此事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项阳就是要利用他们的心理,打一个时间差! 紧张了一天的武威城,变得金黄,夕阳落下,也让整个武威郡的气氛有些缓和下来。 只要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夜晚不宜攻城,到这个时候,他们的心里完全放松了下来。 夜饭送到。 此时的人们,本就一天二食,只吃两顿饭。 虽说军人有三食,但是凉州向来缺粮,他们又只是守城之士,所以除非战时,依然是一天两顿饭,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夜饭的时间。 就在此时,武威城中突然大乱! …… 易秋娴与张月影听到城门处的喊杀声,知道鲁鹰已经发动,急袭城门了。 张月影急忙道:“秋娴姐,我们也快点儿策应吧,只靠着那数百人,只怕不够啊。” 城门处最先混入的数百战士,都由鲁鹰带领,他们都有着合理的身份掩护,最难以被武威守军怀疑。 而易秋娴和张月影所带的人马,则是新近西进的战士,只能靠着难法的人脉掩护,现在也是在他的引导之下,向着城门杀去。 她们的任务其实才是最核心的部分。 武威军守军在思路上其实并没有问题,骑兵难以攻城,不管他们的指挥水准是高是低,但对于骑兵特性的了解还是很深刻的。 而且他们也确实对城内加强了一下“警戒”,可惜他们太低估将要面对的突袭力道。 大凉军战士皆是百战精锐,他们虽然没有城防的地形优势,但是对于“城池”的了解,甚至比守城的武威军更深刻。 大凉军战士非常清楚,在城门位置上,何处才是要害,哪里更有利于抵挡其他方向赶来的援军。 鲁鹰更是含恨出手。 他之前是被张何给算计了,万万没想到张何竟然说翻脸就翻脸,连自己的命都差点儿丢了。 现在养好伤势的他就要把这笔帐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大凉军战士以无比迅猛的姿态强占住城门,而且杀上城楼,把据守在那里的敌方战士给逼退。 武威城守军当场被打蒙了。 城内警戒各个商队的军队与城门守城的将士分属不同大营,本来提防城内的突袭并非他们的任务啊,谁能想到暗藏的敌人竟然从这么近的距离发起突袭,让他们连半分准备都没有。 城内警戒的友军简直是一帮废物! 然而,现在骂得再狠也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他们又难以顶住这数百敌军的疯狂进攻,只能暂时退后以策万全,然后再商讨反攻之事。 城外的暂时“安静”给了他们错觉,以为只要灭掉城内这波火就能恢复城防。 但是,更大的危机已经在向他们逼过来了! 第203章 拿下武威 武威军的失策有二。 第一个,自然就是错判了威胁目标,根本把握不到是谁对武威郡突然展开行动。 其二,错判了城内威胁,而且以为敌人只有这数百战士。 他们即使现在退走,依然能从容集结庞大的兵力,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他们淹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援兵…… 按常理推算,他们既然要全力夺取城门,肯定是第一时间以全部的实力出击。 他们不会想到,凭大凉军的关系网,只能先安排这数百战士,所以才分为两拨。 战场之上,兵势凶险,一招判错,影响全局。 武威军驻于城门附近的军队,看到城门大乱,竟然被一伙不知哪里来的敌人抢到了城门控制权,自然急着第一时间抢回来,但是他们却没有防备到从侧后方又冲杀出来一支军队。 前脚他们正仰攻城门,后脚就被人突袭。 其实,若以兵力而论,其实他们比大凉军的士兵更多,毕竟大凉军的人只能混入城中,不管有再靠谱的内线接应,也无法与守军相比。 但是,事起突然,他们猛然间发现前后皆敌,形势竟然无比严峻,根本无法从容判断对方的人手,甚至怀疑还有更多的敌人伪装成商人潜了进来。 攻打城门之时,等来的非但不是援兵,反而是新的敌人,指挥将领不过是个小校尉,胆色不足,当场就慌了,直接领军退走。 城门守军与驻在附近应变的军队全都被打跑了,短时间内,东城城门的控制权牢牢地把握在大凉军的手里。 易秋娴也没想到,这次行动竟然如此顺利。 凉州之军,对于守城还真的是不在行啊。 不仅仅是他们守御不得法,甚至对于城门的重视,都显得不足。 当然了,在武威守将的心中,他们已经非常“重视”城门了,但是与中原守将对比,就差得太远了。 或许在他们的眼里,最重要的还是留够兵力,只要有人,有没有城守都无所谓啦。 就在这时,项阳已经带着大凉主力赶到了。 足足六千骑兵,以极快的速度直冲城门之处。 换成其他的情形,这样的举动,就是在找死,不过项阳对于易秋娴有极大的信心,相信她们此次必能顺利夺下城门。 所以,项阳要节省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城门。 城门已失,任敌将有通天之能,也难以控制住城内的秩序,借着乱势,他们可以以更小的代价攻取整座城池! 或许,在武威军的心目中,还期望着能跟自己打巷战。 项阳敢断言,武威城已经几十年没有被人攻打过了,他们想得太理想。 城门失守,大凉军人马能杀入城中肆意进攻,很快武威军就会发现,他们想要顺利地来回调动兵力都做不到了。 哪怕是在武威军的主场,但是越来越被动的反而是武威军。 项阳领军杀到,果然看到东城城门大开,而且易秋娴与张月影皆穿戎装,就站在城头之上。 “所有人,杀入城去,直逼城守府!” “记住,路上遇到所有的贼军,杀散即可,不要跟他们磨蹭,只要擒杀贼首,敌军必破!” 对于先灭掉敌人的指挥系统这一套,项阳可是太熟了。 越乱的局面之下,失去指挥的一方将会处于越被动的地位。 当然,项阳自己也是大凉军的指挥中枢,不过他可不担心自己会先死,武威军还没这个本事呢。 无数次出生入死,让项阳的武技越来越纯熟,也越来越能应对这里的战场局面。 项阳已经通过地图把武威军的地形摸得通透,他们以最短的路径冲过去,虽然这会让他们遇到的阻挡最多,遇敌破敌便是。 城内越乱,对于进攻方的大凉军就越有利,他们的士气越高涨,而守方越搞不清楚遇到了多少敌人。 就连武威郡张何,在项阳的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人物,更别说他留下的守将了。 凉州之地的勇士,也比不过赵泉之勇,玄甲军一路势如破竹,竟然在城内玩起了骑兵冲锋,一路冲杀到了城守府。 到了这一步,武威军的任何抵抗都已不足道。 此时,他们才有些后悔,竟然为了一些小的权力斗争与不放心,没有将马匪带来协助守城,使得他们的手上实力不足。 区区商人的损失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让那些马匪抢一点财物又算什么,武威城守得住才是最大的利益所在呀。 不过,现在那些马匪来城支援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难法的人已经将他们挡住,项阳的进攻如此凌厉,根本没有给他们坚守的时间。 三个时辰! 自太阳开始西下,易秋娴等人在城内发难,到项阳攻破城守府,把武威军守军变成了一堆真正的散兵,一共只花了三个时辰。 项阳自己都苦笑起来。 换个地方,假如项阳带领着骑兵与武威军在野外相遇,只怕也不可能仅凭三个时辰就将他们歼灭。 但是,攻城战之中,反而能做到了。 哪怕还没有被灭掉的敌军也从其他城门逃走。 城守府被破的消息是瞒不住的,明明武威城中还有数千勇士,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只顾着逃走。 这就是战场上的士气变化,这就是战场上的人心。 举凡古时的名将,对于军心的把控向来是非常精准的,项阳现在已经能真正称为古之名将了。 不,应该说是将古之名将的特色与他所知道的现代军事理论结合在一起。 项阳看到武威军已无战心,立即开始进行安民之策。 大凉军夺取武威城的最大障碍就是武威军,但是,现在武威军已改,在城内足以影响势力平衡的,可不只是武威军而已。 城内各路商队,都有武装护卫,越大的商队武力越强悍,他们如果抱团闹事,就算是武威军与大凉军也投鼠忌器。 这就是当初武威城内空虚的时候,为什么武威军没有强行禁止商队出入的原因,那样反而有可能闹得满城大乱,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武威军不敢走这一步。 项阳的情况与武威军相比,更差。 张何势力好歹统治武威十余年,形成了一定的心理优势,大家都默契武威军是这里的掌管着,平时也不太敢得罪他们。 但现在,一伙“不明势力”竟然闯了进来,直接杀跑了武威军。 大家的心里,不见得就会因此接受大凉军成为这里的新统治者。 项阳要如何做,那就是关键。 他立即下令,全城布告,安定人心,许诺保护所有商团的利益,而且以大凉王朝的名义宣布一年之内,完全免除武威郡一年的商税与过路人头税,他们可以自由贸易,并得到大凉军的武力保护,免除马匪的威胁。 大凉王朝。 在这里来往的商队,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但是这个名字又都在所有人的心里。 这就是此时代“正统”的影响力。 所有人都已经不承认大凉王朝,都觉得那是个“狗屁朝廷”,但是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大凉王朝还是这个天下的正统,是凉州实际的掌控人。 由大凉王朝发出来的榜文,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大家当然不会因此就对项阳多么服气,也不会真的安安顺顺地听从项阳的。 不过嘛。 既然大凉王朝已经造成了既定事实,而且开出的条件也足够优厚,好像比起张何来更加有诚意…… 那就……等等看? 他们也知道,每过一分,大凉军对于武威军的统治必定更加稳固一分,不过,作为商队,他们也没有要趁乱拿下武威城的野心。 再者说了,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武威军的主力似乎并不在城里,那么张何带着大军去哪儿了? 现在他们哪怕抱团把大凉军又击败了,最后还是要面对张何的反扑,别是闹了一通,他们自己死了不少兄弟,最后却等于是给张何卖命了。 “陛下,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看到第一时间没有人起来闹事,易秋娴微微松了口气。 “陛下您的告示,再加上月影妹妹的手段,最终还是安抚住了大家,没有往最坏的局面发展。” 项阳笑着补充道:“还有鲁鹰的努力呢,你呀,就知道提你的月影妹子。” 项阳现在算是发现了,作为女性的高层,隐隐地存在着一样不起眼的缺点。 那就是重感情,特别是姐妹感情。 重感情当然不是错,只不过,也会使得她与孙月影结为姐妹之后,在心中的分量就不一样了,比起鲁鹰霍飞勇等大老爷们,孙月影如果做出贡献,那当然更值得她提一口。 女子这种特点,若是在内宫之中,挺不错的,但在公务上,不知不觉之间就会出现偏颇。 鲁鹰即使知道这回事,其实心里也不会记恨易秋娴什么,但是,在朝政方面,这样处理,尽早会出大问题。 后宫…… 项阳摸了摸下巴。 嗯,果然还是后宫更适合易秋娴呐。 项阳忍不住想起初次见到易秋娴时,她就是伪装成后宫嫔妃,凭着过人的胆色立下大功的。 “陛下,陛下,您想什么呢?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呀?” 第204章 角色转换 项阳立即回过神儿来,把脑海中的念头赶走。 “咳,没什么,盯紧所有要道,城内绝不可出乱子,同时接管城防。” “凉州军不擅长守城战,但是我们大凉军擅长啊!” …… 远在天水郡,张何终于接到了武威郡的告急求救之信,气得他把佩剑都插到地上。 现在,他总算是醒悟过来了。 “大凉项阳,好一个项阳!好胆色!” 张何怒骂,不过,对于这么可怕的对手,他的心里也有一丝敬佩。 不论是佩服也好,怒骂也罢,现在他需要做的,是赶紧回援。 手下的将领们,各个脸上都有怒容,只不过却并没有太多的慌张之气。 他们全是骑兵,而且跟异族骑兵打交道多了,怎么也沾染上了许多异族的习气,甚至张何的手下,其实就有许多的异族将领。 没有了武威郡城,他们就成了无根浮木,从一方诸侯变成了“流寇”,对于中原诸侯来说绝对不可接受,但是异族人却非常习惯于到处游荡作战,只要手上有兵,胯下有马,他们就无所畏惧,就能跟任何敌人交战。 “大人,武威郡事关重大,而且突袭之仇也不能不报,我们一定要进行反击!” “不错,不就是一个武威城嘛,敌人能夺了去,却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紧守住,只要我们回援得快,照样能夺回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想要称霸凉州是难了,大不了我们回兵,再进行暗中发展,最多是算祖战他们走运,但是大凉军别想好过!” 由此就能看得出来,张何手下的将领,大都还是比祖战等人手下的更顶用,他们的心里只有战意。 甚至还有些将领,看出了大凉军强势背后的弱点。 他们百里奔袭,突然拿下武威郡,的确非常震憾人心,手段过人。 不过,在他们的眼中,大凉军现在也等于深陷武威郡! 对他们来说,最害怕的是,找不到大凉军骑兵主力,现在武威郡丢了,但也让大凉军主力从无相变为有相,正好提供给了他们明确的进攻目标。 张何其实还忍不下这口气,不甘心就此撤兵。 他布局多年,花费无数,就是为了今日,能一举夺得半个凉州的霸权,以东部凉州为踏板进攻整个关中甚至于中原。 现在回军,他所有的计划都要放弃了。 祖战和傅宏是无能,但是他们都是地头蛇呀,等到他们真的恢复了元气,再想进军夺下东部凉州,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现在只能退! “但是,就算是退军,也要有个章程,我们的兵力要集中起来,这次不但要夺回武威城,而且一定要击溃大凉军!” “我们的计划……罢了,不想了,但是自从大凉军进入凉州之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了我们的掌握,绝对不能再让大凉军留在这里了。” “这一次,要把大凉军打疼了!让他们永远不敢再来凉州!” 张何说这些话的时候,真是咬牙切齿。 他似乎忘记了,当初其实他是乐于见到大凉军进来的,正是大凉军打破了凉州的平衡,所以他才能在背后扶植祖战,更加破坏了东部凉州的平衡。 现在形势改变,他对于大凉军的态度自然也变了。 已经分兵,正在前线的武威军此刻就在则必罗的统帅之下。 则必罗接到张何的报告,心里也恍然大悟。 他也佩服着项阳的手段,但是对于张何的决策与信心,他也无法同意。 在则必罗的心中,已经开始怀疑是否能快速夺回武威城了。 他统领着大军夹攻大凉步军,真是越打越心惊。 按理说,项阳亲自统领的,必定是大凉最精锐的军队,再加上一个皇帝的士气加成,难对付也在情理之中。 而他们对付的,则是大凉步军,“应该”是侧翼军队,战力上要差一点,而且也没有项阳的亲自统领,肯定好对付许多。 然而,他带领着优势的兵力,而且还是以骑兵打步军,几天下来却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这样的战力,让则必罗心里发虚。 作为战场上的名将,则必罗绝对非胆小的人,不过,正因为有足够的胆量,他才能正视两军的战力差距。 武威军乃是他与主公张何一手训练,则必罗敢说一句,在整个凉州没有别的诸侯能比得上! 然而,他们竟然还比不上大凉军的一支偏师。 换成是张何手下其他将领在此,恐怕连则必罗都不如,根本不敢面对实情只知一味狂攻。 “罢了,我还是要尽快与主公合兵一起,不论如何,后续还是要一起面对,就靠着这几万兵力,凉州总有我们扎根之处!” 则必罗面见张何之后,直接就把他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何又是痛心又是失望地看着则必罗。 “则必罗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未战先怯!” 则必罗是私下进见提出建言,所以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张何的话也说得重了一些。 则必罗脸色涨红,但依然据理力争:“主公,末将绝非胆怯,而是为了我们的前途着想!” “末将在路上想过,我们凉州人是不擅长守城的,但是中原人擅长啊!以前我凉州也曾经进犯过关中,但是请主公好好想想,任是多么强大的兵势,我们曾经攻克过关中的一座郡城吗?” “哼!” 张何冷哼一声,不过他的心思也开始活泛了。 其实则必罗说的还真是事实,而且是让他们非常尴尬的事实。 作为“叛军”,凉州军岂会完全被动死守在西凉?他们自己已经叛了,自然也想打疼朝廷,而且遇到年岁不好的时候,他们也要抢掠关中,夺粮食。 但是,几十年来,他们最多只能攻破边缘小城,根本没有攻破过一座大城。 在西凉人的口口相传,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贬低中原兴,说他们只敢躲在城后面,不敢跟西凉勇士真刀真枪地拼。 然而,同时也让他们心里清楚,中原人擅长守城。 “我们若是不攻,那就更难了,武威城,我不能放,放了以后凉州人谁还服我?我们想要卡住武威城收商税,都没有个地方,难道真要学那些马匪?” 则必罗一愣,他也知道张何的难处了。 张何乃是凉州的霸主! 虎落平阳,虽然能报复,但是,也要看报复得漂不漂亮,若是这一战打得差了,晚了,对于“人心”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末将明白,这一战,末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给主公打得漂亮了!” 则必罗想明白之后,就没有半点儿废话了。 张何满意地点了点头,跟则必罗说话,就是省事儿。 本来,现在他应该说些比较安抚人心的话,比如说对他来说,则必罗比武威城更加重要。 但是,张何犹豫了一下,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武威郡关系到的是他的霸业,而则必罗……只是他霸业的重要助力……而已…… 则必罗继续说道:“我们虽然要反击武威郡,但不能这么直接地反击。” “项阳领兵之能,想必您也清楚了,他绝对不是个废物,末将敢说,在大凉军决定要进攻武威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我们的反击了。” “大凉军拿下武威郡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防着我们大军回援。” 张何凝重地点了点头。 一场硬仗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硬仗也分不同的打法。 张何绝对不想他的每一步都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 “那,你说该怎么打?” 则必罗笑了起来:“其实,也算是大凉军给了我们启发,末将敢问主公,现在对武威城有想法的,都有谁?” “那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了?嗯?不对,还有西部凉州那些家伙。” 张何猛然醒悟过来。 之前他们领兵东进的时候,最担心的还不是大凉军,而是西部凉州会发现武威郡空虚,趁机进袭。 现在,大凉军攻下武威郡的消息必定已经传开,本来就蠢蠢欲动的西部诸侯们,岂会坐视,他们有很大可能会进兵呀。 “既然大凉军能利用现在的形势,我们自然也能利用,他会搞声东击西之策,我们自然也能声东击西,就看我们的手段是否高明了。” …… “现在,对于西部凉州的情报还是太少啊。” 项阳刚刚听完鲁鹰的报告,心里有些叹息。 作为现在武威郡的实际掌控者,项阳自然要考虑所有的威胁。 他进攻武威郡之时,利用了武威守将的心理,现在他自然也要提防。 作为新占领者,而且算是偷了空子袭取武威,大凉军的情报太少了,根本不知道会不会有势力进攻,只知道他们应该不会与武威军合作,两者的利益是绝对不一致的。 鲁鹰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 易秋娴为难地道:“陛下,依我看,您还是要亲自见一见那个难法的,他作为我们的合作者,对于西部凉州的情报是知道得最多的。” 第205章 声东击西 “难法……这个人我自然是要见的,但是,现在见的时机并不算好啊。” 项阳对于难法一直颇有顾忌。 他知道,难法对付武威军的时候,露出来的实力只是一部分,隐藏在水下的实力还不知有多少。 可是,现在绝对不是对难法挖根就底的好时机,那样只会激起各路商队的不安,甚至会被难法利用。 “不过,现在似乎没有别的好办法,你们安排难法来见吧。” 易秋娴笑道:“其实难法就在外面等候,在我们安定武威郡之后,他已经回到城中了。” 项阳问道:“有几个人陪着他?” “回陛下,只有四个护卫,至少我们没有发现有其他人隐蔽跟着。” “好胆色啊,还是有恃无恐?” “好吧,那就把他请进来,也不能真的寒了合作者的心。” 项阳之前的故意冷落,可以借口城中不安,需要先定军心安排防务,拖得时间再长,盟友们就该有想法了。 难法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异动,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配合的,这也赢得了许多大凉军将士的好感。 …… 难法的确正在外厅等候,虽然易秋娴并没有许诺真的能让他与陛下见面,但难法为表达自己的诚意,主动等待。 “主人,大凉的皇帝也太过分了,根本没有把我们乌延国放在眼里啊!” 难法的神色却冷了下来,瞪了这个多话的手下一眼。 “闭嘴!我们只是一支大的商队而已,越少牵扯到乌延国越好,懂吗?” “是是,手下失言了。” 难法收起怒意,淡淡地道:“见早见晚,其实我倒并不在意,最重要的是,要看清大凉皇帝这个人物,也要探明白他对于凉州的真实相法。” “呵呵,大凉军对于凉州来说,其实也是个外部势力,他们能把手伸到武威郡,已经很出人意料了,总不成,他还想要一统整个凉州?” 难法的脸上没有丝毫文雅谦卑的态度,反而露出一丝邪笑。 凉州分裂的局面,不但是当地草原异族乐于见到的,其实对于西域的大国来说同样乐于见到,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堂而皇之地把手伸进来。 东部凉州的距离还远,但是西部凉州的张掖、酒泉等郡,早就跟西域的大国有各种联系,得到他们的资助了。 凉州之地,没什么好的工匠与炼制技术,但是西域诸国,是有一定的文明的,并不缺少工匠与技术,所以他们能在背后支持某些势力崛起。 凉州虽然人丁不旺,不过人人皆不畏死,乃是最好的士兵产地,所以各诸侯与马匪都不缺人,也不缺马,他们缺的是铁器! 乌延国作为西域大国,自然也不例外,乌延国除了在谋求西域霸权之外,也希望能得到凉州的利益。 难法本人颇有谋略,他知道正面进攻张掖等地并不是上策,反而会引起所有势力的警惕,但若是能在武威郡扎下一颗钉子,就能从东西两个方向夹住凉州,一步步削弱西部诸侯们。 难法把自己隐藏得很深,而且他跟人打交道的手腕非常高明,这些年极有进展,现在甚至还讨好到了大凉皇帝身边的女人。 难法已经听说了,近段时间,大凉王朝似乎有重新崛起的架式,在凉州之地更是百战百胜,与大凉建立越紧密的关系将来对乌延国的好处就越大。 难法并不知道,在项阳的心里早就对他生出戒心了。 他还是非常迷信于自己的手腕,相信很快就能跟大凉皇帝也建立起私交。 就在这时,他听到大凉皇帝的亲兵过来传信,说要见他。 “呵呵,果然还是被我们的诚意打动了呀。”难法笑着站了起来,“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难法一路冷静观察。 他跟大凉皇帝的交锋并不一定是从两人见面的时候开始的,在见面之前,就已经开始。 难法非常有经验,通过这一路上,亲卫的态度与见面的地点,就能大体猜出对方的真实态度。 不过,这次他遇上对手了。 项阳的亲卫,一路上都没有半句话,走路不急不徐,不给他半点儿套口风的机会。 难法心中一紧,他知道,这种最“没有态度”的做法,同时也是一种态度啊,至少这绝不友善! 当然,也可能是大凉军军纪严明,特别人家还是皇帝的亲卫。 走入大厅,难法看到一个浑身透着某种煞气的年轻人坐于正中央,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那种煞气让难法有点儿难受。 这并不是简单的杀气,与一般武人马匪等的气质绝不相同,这种煞气,结合了杀气但却有着更大的压迫感,直透内心。 难法小心地对项阳行礼。 不论他在乌延国的地位有多么尊贵,这次帮了大凉王朝多大的忙,面对皇权,是丝毫不能马虎的。 项阳听着易秋娴的介绍,却将浑身的煞气一收,突然乐呵呵地走上前来,挽住了难法的胳膊以示亲热。 “原来这位就是难法先生啊,我早就鲁鹰他们说起过你,这次进攻武威郡,先生立下大功,我大凉军非常感激啊。” 难法“受宠若惊”:“陛下言重了,其实我对于陛下的指挥才是打从心底佩服,若无过人的胆识,是绝对不敢抛开东部凉州倾全力突袭武威的。” 项阳笑道:“突袭的计划只需要胆量即可,能顺利攻破武威郡则要靠将士们的奋战与盟友的帮衬。” “难法先生,之前秋娴月影她们与您达成的条件,我大凉军必会遵守,这次特意找难法先生前来,还有其他事情相询。” 难法内心冷笑。 明明是他在外面等了半天,才挨到了与项阳见面的机会,现在却说成是项阳主动相见。 “陛下请说。” 难法心知肚明项阳想要问什么。 果然,项阳一开口就是西部凉州的事:“我们对于武威郡以西,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而这正是难法先生所长。” “武威郡的地理位置摆在这儿,肯定会让很多势力惦记,我知道东部凉州诸雄是绝对没有实力与胆量前来进犯,却不知道,西边还有什么势力能对武威城造成威胁?” 难法一愣。 项阳的问题,他能猜得到。 但是,这是不是太直接了点儿? 项阳难道就不怕被他洞悉大凉军害怕什么吗?项阳问得这么直接,把顾忌以及对难法所求完全表现出来,反而让难法有些猜疑。 大凉军这是对自己太过信任,还是其实另有底牌,根本不害怕知道他们的弱点? 难法脑中转得飞快,但是嘴上却不敢耽误。 “陛下相询,我当然会把一切知道的说出来。” “西部凉州,陛下最应该担心的,并不是三郡太守,而是一支异族军,那就是虎部族!” “虎部族?” “正是,在草原之上,其实并不多见虎,只有虎部族的地盘上才有,所以他们因此得名,而且现在虎部族的族长呼鹏雄才大略,手下雄兵十万,乃是西部凉州最强大的势力。” 项阳奇怪地道:“异族之实力,我们当然有所警惕,但不是异族很少伸出草原,直接干涉草原之外的事吗?” 难法摇头道:“其实还是要看各族的实力,虎部族的实力,足以逼得其他人不敢靠近,那就没有了牵制,呼鹏自己的野心非常大,很多规矩他本人并不放在眼里。” “其实,对于虎部族的作风,三郡太守也看不过眼,但是他们却根本不敢明着反对虎部族,也就更助涨了虎部族的野心。” “暗地里,各郡对于虎部族都有交易,反而使得虎部族不方便对西部三郡动手,但是对武威郡他们就没有顾忌了。” 项阳说道:“你不妨给我们指出虎部族的活动范围。” 难法心中一动,走上前来,但他却看到摆在桌案上的地图跟他以前见过的都不相同,上面还划着非常多奇怪的符号。 项阳笑着亲自给他在地图上指划着,至少让他明白对应的凉州各郡的位置。 难法这时才知道,原来大凉军有一种特殊的地图画法,不由得心中一凛。 他对这种“新式地图”一点儿也不了解,心中有所顾忌,怕在这种小事上出错反而引得大凉军起疑,降低他们的信任感,所以没有再故意搞鬼,好好地指划出虎部族的范围。 虎部族对于武威郡的威胁还真的很高,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在武威郡附近了。 若是虎部族对于武威郡真有野心,那肯定会盯住这里。 张何乃是武威太守,他还能通种种安排,迷惑敌人,引军快速东进。 但是,项阳在武威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虎部族必定有所发觉。 “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是真的可能进攻武威,我们需要同时对武威军的援军与虎部族等势力,提高警惕?” 难法恭敬地道:“陛下真的很聪明啊,我的意思,陛下一听就明白了。” 难法不担心自己的“好心”,能帮到大凉军。 他已经知道大凉军的兵力是不足的,很难对所有方向都进行提防,若是同时防备着东西两个方向,反而容易出错。 第206章 危机逼近 难法主动说道:“不知道陛下是否有足够的人手守护武威城,假如人员不足的入友,我的商队愿意提供助力。” 项阳笑着道:“秋娴与月影说得没错啊,难法先生果然是非常体贴,大凉军很感激啊。” 难法脸色一变。 项阳所说的“体贴”恐怕有深意啊。 难法在他的“提醒”之下,才突然惊觉。 从之前跟易秋娴打交道,现在跟陛下打交道,似乎有些过于热心了。 如果只是合作的“诚意”,他已经表现得够多了,若是过于积极,反而会引人怀疑。 “呵呵,陛下,我不懂得您的意思,不过作为盟友,我们是盼着大凉军能不出差错,安安稳稳地掌控住武威城。” 项阳微微一笑,没有过于为难他。 他让难法知道,不要想着轻易唬弄他,之后要怎么做,就看难法的选择了,他们可以是敌,也可以是长久的盟友。 项阳对难法是有怀疑,但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不会因为一丝怀疑就主动对难法的人出手。 更进一步,他也不能背负一个负义之名。 大凉王朝,不但要一统西凉,甚至对于西域,也可以有进一步的想法,现在建立一个好的形象至关重要。 “虎部族的势力如此之大,其实我反而不太担心了。” “啊?” 难法一愣,即使他背后有乌延国支持,也不敢说出这番话,大凉军在武威郡立足未稳,项阳是不是说得太自负了。 项阳直接解开他的疑惑:“虎部族势力如此之大,若要进军,动静必定不小,我想,凭着难法的人脉与消息渠道,必能提前得到消息才对。” “明刀明枪的大战,我大凉军并不害怕,唯一担心的是在某个方向受到突袭而已。” 难法的笑容有些勉强了。 项阳的意思很明白,若是虎部族进军,他必定能提前接到消息,假如真的有虎部族突袭到了武威城下,那就代表着难法对他们故意隐瞒。 偏偏难法知道,项阳说得是有道理的,他也自信,若是某些马匪也就罢了,虎部族的进军,还真的无法瞒过他的耳目。 这样就直接堵死了难法后续的建议啊。 本来,他想要劝说项阳,让自己在外的军队进城,这样可以加强武威郡的防守。 但是,照项阳的说法,若是大势力进攻,他们能提前得到消息,到那时准备防务也来得及,若是马匪突袭,倒是不好防备,问题是那种势力,根本就没有攻克武威城的实力,凭大凉军自己应付,绰绰有余啊。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只剩下武威军的反扑了。 “陛下,我进城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城防很让人失望啊,据我所知,武威军是不会放任大凉军完全掌控武威城的,而且他们手里至少有三万五以上的大军,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呐。” “不知道大凉军是否需要有人协防城防,我们的商队不但有英勇的战士,而且跟很多的商队都有交情,可以帮助陛下发动其他商队的护卫参与防守。” 项阳笑道:“这应该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难法道:“这是自然,他们都是为了赚钱的,只有给足了钱,才能让他们为陛下卖命啊。” 难法故意提出钱的问题,是为了打消项阳的疑虑。 若是有人愿意白白为大凉军效力,那才不对劲,主动说出钱财作为代价,项阳才不容易想到其他方面。 易秋娴左看看右看看,表面上陛下与难法的话似乎都很正常,可是她却感觉到某种交锋的味道。 现在她也已经有所警觉了,之前,她和月影妹妹把难法想得有些简单了。 “难法先生,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武威军的反扑,而是商队的恢复。这样吧,既然难法先生的人已经在外围,那就全心全意地将马匪击退,保持商队畅通。” “这样,只要我们把武威军的反扑打败,就能直接恢复商路,让武威郡的利益运转恢复正常,如何?” 难法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陛下,您真的有此把握?武威军还有三万多大军呀。” 项阳笑而不语,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看到项阳这副表情,难法知道自己不必问了。 若是真的,多此一问,若是他虚张声势,那项阳也不会说。 哼,真是一个嚣张的皇帝啊! 难法的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情绪,他想看看项阳的笑话。 他想看看,假如大凉军打了一场大败仗,这位皇帝陛下,还能不能在他面前摆出这种臭脸! …… 危机很快就降临了。 他们从西部发现了大量敌情,一伙来历不明的“马匪”,竟然突破了难法的防御,袭击了某些急于离开武威城的商队! 项阳大为震怒,直接责问难法。 难法心里也委屈啊。 大凉军的败仗没遇上,他自己先尝到了败仗的味道。 那伙人的突袭实在是太快太急,而且来的方向也很诡异。 难法面对项阳的责问,竟然难以回复。 他的人一时不停地监控着各路大势力的动向。 按理说,他们要是进攻的话,难法会提前得到消息。 现在的情况诡异就在于,他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手下竟然防不住这伙人。 难法一切的布置,都是在针对着那些马匪。 不是难法自负,他绝对相信凭着手下的战力与布置,西部凉州没有任何一伙马匪能突破他们。 越是这么多不合理之处,越让难法猜不透这伙人的身份。 连人家的身份都不知道,该如何提防? 果然,隔了一天之后,对方再次出击,这次又把难法的防线给突破了,好在这次只有一支小商队被创。 难法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 这次,不需要大凉军派人来责问,他都觉得难以交待。 就在两天之前,他还想派人支援大凉军,想要进入武威城呢,现在他连外围都防不住,连商队都保护不了,怎么让大凉军信任他? 而且,难法的内心也产生了危机感。 他明面上的手下就那么多,每损失一些都少一些,在不能轻易动用暗中人手的情况下,难法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小的! 他迫不得已,反而要主动向大凉军请求。 当然不是求援兵,这种要求只是自讨没趣。 难法是希望暂时停止让商队离开,让他们先留在城中,等真正稳定局势之后,再开放商路,这样他的人马就能靠近武威城,与大凉军“互相策应”。 …… “呵呵,难法他也会怕呀?”项阳接到难法的消息,哈哈大笑。 易秋娴则是哭笑不得。 “陛下,您不能这么说呀,难法不管背后有什么实力支撑,其实都只能算是一股商队势力。” “若是有正规军杀过来,他们自然是抵挡不住的。” 项阳若有所思地道:“问题就在这里了,只要难法不进城,那靠近了城池也无所谓,但这伙正规军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项阳猛然扭头看向赵泉:“现在武威军的人马在什么地方?” 赵泉禀道:“还在三十里之外,他们的人马一直集结在一起,气势汹汹,必定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项阳奇道:“那就怪了,难法的情报网真的这么差劲儿?就连西部势力都看不住?” 最开始,他怀疑是不是武威军搞得鬼,他们有这种实力,对于这里的地形和商路也了解。 但是,若是他们的主力一直集结着,那只靠着小股兵力,能打破难法的警戒网? “这是不是说明,西部诸雄也有英才,他们凭着过人的速度与手段,直接击败了难法的人,这是他们要发起总攻的征兆。” 项阳与厅中诸将都有些沉默。 现在的情况,正是他们最担心的。 面对武威军,他们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东西夹攻,而且还是一支实力未知来路未明的敌人。 “很难提前准备啊,看起来难法是靠不住了,难道我们真的要分兵行动吗?” 项阳想了想,叹道:“没办法,其实我也想过了,让玄甲军留在城内,其实是有些浪费的。” “陛下,您,难道想调出玄甲军?” “呵呵,我知道玄甲军乃是我大凉军中第一精兵,有他们在身边,我的安全会高上很多。但是,对于玄甲军,这绝不是最好的用处与选择!” “玄甲军,就是当今天下第一骑兵!” 项阳说得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哪怕,他现在没有跟天下诸侯都交过手,哪怕,他知道这个天下远远不只是“大凉王朝”这么大,但是,这话他依然敢说! “把他们留在武威城中,不过笼中之鸟,但是若将之放飞于外,这三千精骑,足可顶三万骑兵!这就是玄甲军在我心目中的分量!” “而且,假若玄甲军是在你们二人的掌控指挥之下,更能胜过五万雄兵!” 项阳看向了赵泉与易秋娴二人。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让我们两个领着玄甲军离城?” 易秋娴大吃一惊,本能地就想劝项阳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的武威城,绝对不是安全所在,她希望跟在项阳的身旁,保护好他的安全。 第207章 狠辣的攻城 项阳笑道:“的确,武威城并不安全,但是危险却不是来自于城内呀,你们在城外活动,照样可以与我配合,这一仗说不定更好打,让武威军不敢全力攻城。” 易秋娴道:“陛下,玄甲军只要在赵泉将军的指挥之下,就足以发挥极为强悍的战斗力,我可以留下呀。” “不必,相比起来,城外更需要人手。” 项阳这次西进非常急,而且那一万步军也需要得力大将照应,不能真的被武威军给击溃,因此,他带着过来的得力将领并不多。 相比起士兵的数量,其实现在大凉军的得力武将更缺少。 易秋娴留在城中,万一有事,就能多一个人照应,但是,项阳宁可让城外的玄甲军能多一员得力大将。 “城外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邪乎,我在城内的局面相对简单,就是死守城池,反而你们在城外,面临着未知,非常考验应变能力,不要跟我争了,就此决定!” 易秋娴无奈领兵。 虽然项阳非常宠着她,不管易秋娴有任何想法,项阳都会让她说下去,甚至亲自去实行。 不过当项阳作出决定之后,易秋娴知道她是改变不了的。 “是,陛下,您在城中,千万保重。” 玄甲军很快集结,随着赵泉与易秋娴离城而去。 两人先找到难法,从他那里得到商路被偷袭的第一手情报。 难法自然非常配合地说明了真相。 他是巴不得那股神秘的敌人跟大凉军赶紧打起来。 同时,难法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大凉军的军威,第一次见到了大凉军的顶级精兵。 “真,真是天下雄兵啊……” 难法在这支精兵面前,竟然无法再保持一向的从容,有一种打从心底发出的战栗。 特别,是面对他们为首的那员将领之时。 “赵泉么,明明没说什么入友,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我乌延国内,不知道有没有能跟他对抗的勇士啊。” 难法第一次自信动摇,不知道他的决定,到底是成全了乌延国的野心,还是为会乌延国带来灾祸。 可惜,箭已出弦,收不回来啦。 就算大凉军再精明,但是他们的胜负未必只在战场上,自己的谋略,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赵泉与易秋娴飞奔出去好久,赵泉突然冒出一句:“这个难法,危险!” “什么?” 易秋娴愕然。 赵泉沉默了一会儿,重复道:“难法,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易秋娴猛然心惊。 就在几天之前,她和月影竟然对这个难法非常信任。 她了解赵泉,这个平时无比沉默的大将,其实内心非常坚强,而且真正有着名将之才,天下之大,除了陛下之外,能让赵泉真正看在眼里的只怕不多。 但是,现在他竟然能对难法生出危险的感觉。 这个难法,不但骗过了她们,而且在背后不知道隐瞒了多少东西啊! 有了难法指明方向,以玄甲军的速度,很快就追出十余里。 不过他们很快就停下来了。 两人都感觉到不太对。 “商队被袭击,绝不是对方的主要目标,他们的目的是要进攻武威城,这不对!” “到现在根本看不到任何军队的影子,也没有什么探子。” “这伙人,刚刚从西边而来,他们按理说对于武威郡的地形与情况并不了解,连探子都没有,肯定不对!” 易秋娴犹豫地道:“但是,我们承受不起西边新敌人发起突袭的,我们现在连敌情都搞不明白,要怎么制定计划?” 赵泉指着东边道:“假如,这真的是武威军的疑兵之计,那我们玄甲军如果远离战场,同样危险。” 现在,有能力进攻武威郡,同时又对这里的地形了解,根本不需要探子的,其实就只有一支军队,那就是武威军。 他们的确担心着不知名的西部诸侯,但同样也怀疑着这是不是武威军的疑兵之计。 他们就是用这种办法攻下了武威郡,岂会完全不加提防? 张何等人,其实是有些低估了他们的谋略。 此时,看不到任何探子,那就更加证明了他们心里的怀疑。 “陛下在守武威城,现在兵力只有不足五千之众,武威却是个郡城,说小不小,我们在外围牵制,才能让武威军的兵力优势无从发挥。” “陛下对玄甲军寄以厚望,我们绝对不能缺少这一战!” “我们现在,分兵!” 易秋娴心中第一次对赵泉生出了敬佩的情绪。 她知道赵泉不一般,但没想到,赵泉竟然有这样的担当。 “玄甲军分兵之后,第一队只有一半人,这样面对任何敌人,都不能发挥完全的战力啊。” 赵泉这时却笑了起来:“看起来,易姑娘对于玄甲军的信心,还不如陛下啊,陛下可是完全相信玄甲军,也相信你和我,相信你我在任何情况下作出的判断!” “好!将军豪气,我虽是女子,却也不落于人后!就分兵!” 赵泉主动接下了继续向西的重任。 这一路是最危险的。 因为假如,这不是武威军的疑兵,那就意味着真的有一股手段高绝的势力正在隐秘地向武威进军,只靠着一千五百骑兵,就算玄甲军再能征善战,这也是以卵击石啊。 到时候,是进是退,是攻是撤,都要靠着主将的临场判断,一招走错,万劫不复,同时还要赔上一千多兄弟的性命。 易秋娴也明白这一点,不过她并没有跟赵泉去争。 一方面,易秋娴的心里更加牵挂着陛下的安全,另一方面,她这一路其实也不轻松。 不论有没有西路敌人,她都要面对武威军的主力,虽然不用跟武威军硬碰,她要发挥出牵制的作用,也很有可能被武威军缠住,陷入灭亡之境。 赵泉的大胆分兵,猜对了! 这的确是则必罗实行的疑兵之计,而且还是他亲自领军进攻,击破了难法的手下。 武威军虽然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但能做到绕行数百里,隐秘地发起突袭,武威军中,也只有李何本人还有则必罗能做到。 其实这次武威军的战略,就是由则必罗一手主导的。 则必罗的目的,就是要逼得大凉军分兵,让他们的兵力,更加劣势。 凉州军不擅于攻城,所以他们要把每一分优势发挥到阳大。 “武威军的主力出现了,呵呵,来得真快!” 难法接到了最新的情报,内心冷笑。 “偏偏大凉军已经分兵了,呵呵,现在他们会不会后悔?没有让我的人进入城中?” “大凉军,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我已经在你们身上投了许多了。” 难法把军情一丢,神色淡然地等着消息了。 他已经决定,这一战不会掺和,就当是他对于大凉军战力的一场测试。 难法有个可怕的预感,凉州,很有可能是大凉的,那就是乌延国的最主要敌人了,这一战,可能会决定乌延国面对他们的策略。 ……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极为重视的项阳,现在气得直拍脑门。 悔呀,娘的! 你说提前分兵也就罢了,玄甲军的确适合在野外作战,问题是,他怎么就把他们往西边派出那么远呢? 项阳对于自己手下将士,非常有信心,有城可守,足以挡十万天兵,就别说三四万凉州军了。 论起攻城,武威军只怕还不如岳虎军呢。 不过,项阳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决心。 则必罗与张何,比岳虎更狠! 他们是真正拿命开始堆! 在武威城外围,有一处是带着小破口的,那里算是塌了半边墙,相对攻城更加简单。 而且,则必罗给手下将士下了严令,许进不许退。 那些将士登上了城墙之后,真正做到了死战不退! 他们哪怕是死,也要尽量给大凉军造成伤亡。 则必罗这一招,正中大凉军的死穴。 现在他们的防守力量是足的,但是随着伤亡越来越大,尽量会出现部分城墙防守力量不足的情况。 项阳也看出了,他们进攻的破口就集中在这个城墙的破口了,故意把预备队安排上来,先把敌人的气焰打退。 之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在这里埋下炸药。 对项阳来说,敌人进攻越密集,反而越有利。 一波炸药,威惊四座! 更加打击了武威军的士气。 武威军现在已经知道了大凉军拥有炸药包,威力非常可怕。 但是因为有了准备,所以没有惊慌失措。 而则必罗更加心狠! 不就是炸药吗?不就是伤亡吗? 他们这次回兵,就不是在意伤亡问题的。 就算是被炸药炸掉了大量的兵力,他们之后的进攻依然未停,而且,就瞄准了这个破口! “则必罗?够狠!” 项阳的脸色也有稍变。 那处破口的爆炸,并未能堵住敌人的进攻,但是炸药的威力却把破口变是更大了! 城防之险,本就在于城墙,现在项阳竟然无意间帮到了对方。 敌人既然不受教训,项阳自然想要再给他们制造伤亡,然而,则必罗看出了他的意图,进攻的时候更加迅猛,哪怕项阳派出了预备队也无法打退他们,自然更加来不及布置炸药了。 第208章 不要命地攻城 项阳远远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发现他们早就列好了好几个方阵,就是做好准备办轮番进攻,不管什么样的伤亡,都无法动摇敌人的计划。 “可惜啊,此时若是玄甲军在,必能狠狠地给武威军一记重击!” 外围的骑兵威胁,并不同于守军。 守军给他们制造伤亡,只能被动地等着人家来进攻。 而玄甲军呢?强大的骑兵,可以从任何角度发起冲击,只要能引发混乱,敌人的进攻就要被打断,假如混乱不断扩大,玄甲军甚至可以威胁敌军主将的安全。 然后,是真的看到了玄甲军! “那是易秋娴?来得正是时候!” 项阳发现,现在的易秋娴更“可爱”了! 则必罗听到手下来报,也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可能?我们的手下,不是已经打探着,敌军骑兵一直西进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则必罗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线胜利的光芒,没想到敌军的骑兵出现了。 当初大凉军骑兵与武威军大战,他并没有在后方看着,而是在前线与魏无忌的大军交手,现在第一次见识到了玄甲军的威力! 一支方阵,竟然直接就被击溃了。 “废物!你们都是骑兵!怎么连一千多骑兵都挡不住?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则必罗对手下怒吼。 他的指挥也很直接,下了军令绝对不准手下打折扣。 则必罗算是名将,他不会给手下安排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在他看来,自己手下一个方阵的兵力怎么也不至于打不过一千五百敌骑。 “将军,不是我们无能,实在是打不过啊。” “我们的人为了攻城,根本就没在马上,而且我们也不擅长步军作战,所有将士都在准备着攻城呢,根本没有防备着敌军的突袭啊。” 则必罗脸色涨红,他在此事上其实也有责任。 因为则必罗有意调动敌军,所以没有想到他们回来得这么快,大军没有更多的兵力进行防备了。 几个将领对着则必罗的方向破口大骂。 张何反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你们懂个屁!此事则必罗有责任,但他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能尽快攻破城池!你们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带着自己的手下挡住敌人的骑兵?” “那只有一千五百兵力啊!” 张何在此时,算是心中清明,没有对则必罗加以责怪。 其他的将领也明白了,则必罗将军在张何的心目中依然有更高的地位,他们动摇不了,现在只能打了! 他们也是武威军的一员,不能眼看着武威军崩啊。 “兄弟们,随我杀!先把武威军打疼了再说!” 易秋娴虽是女子,此时却纵马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她没想到,赵泉的分兵之策,竟然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她真的及时带着兵力赶到了,而且,正在敌军的攻城之时。 玄甲军乃是天下骑兵之首,那自然要发挥出骑兵的最佳作用。 第一波进攻,出乎意料地顺利,敌军似乎根本就无法发挥方阵的优势,那还不立即整兵继续进攻,趁着敌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能打出多大的优势就算多大的优势? 项阳对于易秋娴的表现已经足够满意了。 不过,则必罗比他想得更狠,即使如此,他的攻城竟然还是没有停止。 后方又一个方阵被玄甲军攻破,前方大量的将士死在了武威城下,但是则必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慌什么!敌军还没有攻到眼前呢,主公那里还有几支兵马!大家给我攻!死命地攻!” 则必罗此时真有名将风范,面对后面距离只有不到二里的敌骑,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的眼里,就只有武威城墙。 中原人擅守,这的确是敌军之利,但在则必罗看来,同样是敌军之弊。 凉州军,可以不在乎城墙之得失,只要下面有马,手中有刀,就能拼命。 但是,对中原的军队来说,只要攻破城墙,必能让他们失去依靠,单是士气上的打击就不可小视。 张何也没有让则必罗失望,连自己的亲卫都派上去了。 武威郡若是争不回来,他的霸业就到头了,既然到了这种时机,那舍下自己的亲卫又如何? 这支骑兵,则必罗不识,但是张何却识得! 大凉军最精锐的骑兵! 这支骑兵曾经把武威军打得损失惨重,而且之后一直没有被抓住影子。 张何的心中本是紧张,不过紧张过后,又是火热。 正常情况下,他手中还真没有一支快骑能追得上玄甲军的速度,但是,现在武威城告急,这支骑兵只能转为有形,主动向他的本阵进攻,只要这一仗打得好,他不但能将大凉军击败,收回武威城,而且还能将他们战力最强的骑兵给废掉。 张何对骑兵非常了解,他知道,想要训练出这样一支顶级骑兵,绝非一年半载能成功的。 他要将之灭掉! 他不管大凉王朝在中原之地,如何崛起,如何混得风声水起,但是在凉州之地,没有骑兵,则寸步难行! 城防急,骑兵飞驰同样出现了损失。 项阳与易秋娴都知道,这一仗不能按现在的法子打下去了。 问题是,现在这一仗已经打成了“死仗”,“呆仗”,不是项阳他们不想想些更高明的策略,而是现在只能拼尽全力在第一线战场,稍有收手,只会造成前线的崩溃。 简单地说,因为则必罗的猛攻,大凉军连半分喘息之机都没有。 “兵力真的不足啊。” 项阳一直以来以少胜多,打了不知多少苦仗,但是他都指挥自如,灵活得像一只泥鳅,别人休想逼他打这种“死仗”。 现在项阳甚至怀疑,强袭武威城,会不会从根子上就是一记错招儿? “必须要暂时逼退敌人,否则的话,将士们的血就要在城墙上流干了。” 前线的将士,这时也已经杀红眼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大局如何,不过从后续的援军速度,也能明白现在的形势已是越来越危急。 他们拼死不让敌人抢上城墙,但是伤亡依然在不断扩大。 看着无数兄弟们又死又伤,真有战士急眼了。 他看着脚边的火器,竟然直接抓起了两个,然后拉了引线,整个人向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扑了过去。 武威军对于大凉军所使用的炸药包,其实已经有所提防了,但是突然看到一个大活人从空中落下,所有人都蒙了,之后,他们就感觉到强烈的气浪扑面而来,把他们整个掀飞! 刚刚想要从破口的矮城墙冲上去,结果所有人都被炸翻了。 这里是则必罗进攻的最核心点,这里的敌人被炸下去,自然让他们的势头一顿。 项阳苦等的喘息之机,现在终于出现! 他自然也看到了那名烈性将士的举动,心中热血沸腾。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动的时候,项阳知道,只有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才不辜负手下的牺牲。 “敌人久攻不下,气焰已落,这一炸,对于防守非常有利,但是那个则必罗乃是狠人,必定要逼着手下续攻,必定要一记一记地重拳砸过去!” 一直砸到他们攻不动为止。 既然有了这次喘息的机会,那项阳就有办法再使用更重的“锤”来砸了。 则必罗果然被这一炸给炸蒙了。 单纯的炸药包对于他们的杀伤威力已经不足以震慑人心,刚刚那名大凉军将士的烈性之举,对于人心的震慑与炸药包的威力是同样的,更让他们感受到大凉军守城的决心,在两军气势的比拼上,压制了武威军一头。 则必罗心头更急。 他绝对不能让手下将士沉浸在那种震撼之下,加倍地催促着接下来的方阵继续发起进攻。 哪知道,这些将士刚刚冲到城墙近前,甚至还没有在城墙下搭起长梯,突然从城墙上“砰砰砰”地发出了连串的巨响! 这种武器,大凉军之前可是没有使用过啊,不过响动虽然可怕,比起炸药包来似乎差得远了,现在的距离,也不比一般的劲弩更强,更何况他们竖起大盾在头顶,一般的武器应该奈何他们不得。 一些将士正在这么想呢,突然看到身旁自己的同伴相继发出惨叫,竟然带着飞溅的血液倒下了! 他们所举的大盾竟然没有起到防护作用! 项阳则大喝道:“弓箭手从空隙射击!你们开始装弹!” 这次大凉将士所使用的,正是火枪。 本来这次出征凉州之前,他只让玄甲军的精锐将士练习了火枪的射击提高精准度与马上射击的技巧。 不过,火枪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操作技巧比起弓弩要简单得多,哪怕其他的将士无法瞄得太准,但从城头进行密集射击,根本不需要太在意准头,只要利用好它们的威力即可。 因此,玄甲军在临出城之前,项阳特意命令他们把火枪留给了守城的将士,现在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本来武威军冒着箭雨,也能依靠大盾推进到城墙之下,然后塔梯进攻,但现在项阳通过火枪之利,明着告诉敌人,那些大盾已经没用了! 第209章 新的敌人 虽然他手上只有数百火枪,虽然这种初级火枪,每一次射击之后再重要装弹比较麻烦,影响了射击的频率。 但,现在武威军的心中却已经产生了大盾再无作用的印象,这对于他们士气的打击是极为巨大的。 因为许多大盾兵中弹倒下,使得他们的军阵中出现了许多空隙,这时只要通过神射手就能以弓箭对敌人造成杀伤。 大凉军的士兵,在弓箭射击上,也都是经过了严格特训的,居高临下,足可比肩其他军队中的神射手了。 这么多的射手,在守城之时,只要有机会发挥其威力,其“火力”覆盖之下,伤亡不断扩大,而越多的伤亡使得武威军更加无法维持阵势,这一轮进攻,他们还没有接近城墙就已经退回去了。 这下不要说一般的将士了,就是则必罗自己也紧张起来了。 他自然还有其他的手下可派,问题是,连他也弄不清楚刚刚大凉军使用的是什么兵器。 假如他们的大盾也无法防住城墙上大凉军的远程打击,那他们的伤亡将难以计算。 而且,明明有一段低矮的城墙作为明显的进攻目标,他们轮番攻了这么多次,武威城依然屹立不摇。 则必罗治军够狠,用兵够辣,但是再狠的命令,也不可能长时间地维持军心。 武威军太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军心了,然而打到现在,他们连一点小的胜利都没有得到。 武威城“看起来”摇摇欲坠,不过每一次他们的大军都被堵了回来,连一处城头都没能占领。 则必罗自己都要怀疑,这一战是不是能攻破武威军了。 武威城城头的战况,也直接影响到了外围玄甲军的动向,让玄甲军也改变了方向。 易秋娴最担心的是武威城防坚持不住,被武威军攻入城去,所以她带领着玄甲军发起反击,而且打得非常急。 现在,城上的防守越发稳固,易秋娴反倒不用急了。 心中一稳,易秋娴也不需要急着正面进攻敌军中阵了,她快速领军转向,一路急行,正好避开了张何另一部骑兵的反击。 张何气得一锤拳,明明刚刚抓住了机会,还是被玄甲军给溜了。 两边迎敌,两边都没捞着,张何也能看得出来,则必罗不行了。 他又强行组织了两波进攻,但是一波比一波更加无力。 因为他们的进攻时间间隙太大,所以大凉军有从容的时间重新给火枪装弹,然后再以火枪齐射,击破大盾,让后面的战士完全暴露出来。 而且,因为上一次武威军没能攻上城墙,也就使得项阳可以从容整顿城墙上的防守,依靠着少数臂力惊人的战士,直接将炸药包往远处丢着。 炸药连同火枪,完全瓦解了武威军的攻城意图。 以张何与则必罗之明,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一战已经没有希望了,继续不依不挠,只会让他们白赔上将士的性命。 张何立即派出亲卫传令,告诉则必罗,不需要再坚持了,现在让他带着精锐之军绕道合围,跟张何的本阵汇合。 最后,张何还用了点儿小手段。 可惜,他最后的手段,也没能把玄甲军给蒙住,易秋娴敏锐地感觉到了危机,放弃了趁着则必罗退兵的时候偷袭的打算。 “终于赢了……” 此次大战,他们赢得极险,易秋娴强行压下了想扩大战果的冲动,能平平安安地巩固这次战果也就罢了,余者真不敢多想啊。 项阳也是同样。 照往常,敌军退兵之时,就是士气最低沉的时候,他必定要借机生事,靠着手上多有骑兵进行追击,把敌军给打疼了。 现在,他也是守在城门之上,严令手下继续掌控城头防卫,不得出城追击。 一直到目送他们完全撤兵,项阳才打开城门,把易秋娴给迎了进来。 “陛下,您没事吧?刚刚我看到很多敌人冲上城上来了。” 项阳苦笑道:“这次是差点儿阴沟里翻船了,夺武威,是一招妙棋,但是我们却没有用好,这次要吸取教训。” 项阳少有打得这么险的,自然会有所警醒。 夺武威,并非败招,但是夺了武威城只想着守,太被动了。 他在关中与岳虎交手,靠的是完全把握主动权,现在却因为一城之得失丢了主动。 易秋娴也自省道:“都怪我想的计划不够周全,差点儿害了陛下。” “算了,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对了,你们是怎么分兵及时杀回来的?赵泉呢?” 也幸好易秋娴她们回来得及时,逼得武威军无法全力进攻。 “我们顺路西行十余里,没有看到任何迹象,所以赵泉与我分兵,我回来支援,防备武威军声东击西之计,赵泉现在依然领军西进,只要没有看到敌人,应该很快要回来了。” 项阳暂时放下了心,广派探子,搞清楚武威军的行动。 虽然刚刚遭遇大败之后,武威军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又对武威城发起另一波进攻,还是要搞清楚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不过,让项阳与易秋娴没想到的是,东边的武威军老老实实地退兵安营扎寨,反而是西边的赵泉所部出了意外。 赵泉带领着一千多玄甲军,并没有如约归来,竟是一时失去了踪影。 “赵将军必是遭遇了意外!以赵将军的个性,不会出现误期之事啊。” “陛下,我们是否应该派兵去接应?” 项阳摇头道:“那倒不必,赵泉所领的乃是全骑兵部队,以赵泉的指挥水准,纵然发生意外,也能带着兄弟们撤回来,最多就是转几个圈子而已。” 项阳相信,赵泉没有及时撤回来,就是因为绕行耽误了时间,但这也间接证明了,西边的方向必定有新的敌情。 易秋娴少有紧张的感觉,但现在却隐约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新的敌情?我们才刚刚打退了武威军啊,该不会……”易秋娴想到他们之前对武威军的分析,若是西边出现足以干扰到赵泉行军的敌情,那必定是西部凉州的诸侯势力。 虽然他们接到的消息,是武威军主力已经离开武威城,城内空虚,但敢在这时对武威城有所动作,那必定是能掌控一郡之地的大诸侯,其实力未必弱于武威军啊。 “我们现在要赶紧布局防守啊,若是他们意在武威城,我们要连接应对两股大势力轮番攻城啊。” 易秋娴担忧地看着城内,他们的兵力全在于此,而且刚刚经历过一场苦战。 任大凉军训练得再精锐,战斗力也会随着体力不断下降,面对一支未知的敌人,谁也不能说必胜。 更可怕的是,他们所带的炸药包数量是有限的,带来的初级火枪,也会不断地出现毛病,若是失掉了这两样守城神器,他们的防守能力更会大大下降。 项阳却笑了起来:“谁说过,我们要死守武威城了?我们主动出击,准备设伏!” “设,设伏?武威城外?” 易秋娴两眼一瞪。 武威城外,地势平坦,而且还有几条大道,照理这里根本不是好的设伏地点啊,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敌情啊? 难道就只凭着赵泉未能按时归来,作出的猜测,就确定了他们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项阳却也有他的道理。 “死守武威城,是最笨的仗,我们在武威军身上已经吃了大亏了,不能再这么打下去。” “但是,我们掌控武威城,在各路商队身上已经有了承诺,大凉王朝正要在凉州建立起新的威望,这时候若为了战术方便,带军离城跟敌人打游击,甚至让敌军暂时性地掌控武威城,那么,大凉王朝的威信就真的要摔一地了,再想捡起来,那就更难了。” 因此,项阳直接主动出击。 他手下更多的也是骑兵啊!仅用来守城,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知道,不论是哪路敌人要打过来,绝对算不到大凉军敢于反击。 这就给他们创造了条件。 “我知道你在惊讶什么,秋娴,你对于骑兵指挥,还是有些认识不足啊。” 项阳手向城外一指。 “这里的确没有适合埋伏的地形,但是,只要把骑兵的速度利用好,越是平坦的地形就越能通过骑兵进行突袭。” 易秋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看起来,又能从陛下这儿学到东西了。 项阳这下子用兵更加大胆,直接把武威郡城防交给了鲁鹰和月影。 鲁鹰本身就是军方出身,有不错的指挥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和月影都对城内商队有着极强的影响力。 月影所长不在于军事,而在于商务,项阳特意把她调来,在与各大商队打交道之进真是省了心了。 这方向她比起鲁鹰来更加得心应手。 而项阳与易秋娴则各领两千骑兵出城,将东方的探马全都布于西方,同时开始在城外埋设炸药包。 这下子,城内的防备就非常空虚了,不过有鲁鹰与月影的安抚,再加上各路商队摸不清楚他们的调兵底细,短时间内是可以唬过去的。 而且,项阳也不会给西边的军队直袭武威城墙的机会。 半日之后,赵泉首先带着一千余玄甲军出现在武威城外。 第210章 无止的战况 难法躺在大帐之中,慢条斯理地吃着肉条喝着酒,同时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的表情之中没有享用美食的表情,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大凉军竟然离开了武威城?” “主人,不是全部离开,而是主力离开了。” 难法摆了摆手:“重要的是他们想干什么,西边明明有张掖大军赶来,他们不好好守在城墙后面,还要出来?” 难法不是不知道大凉军的资格是想要进攻,但这正是难法想不通的地方,大凉皇帝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采取主动进攻的策略? 难法觉得心里很痒痒。 他非常希望搞清楚,大凉军的战力情况,最好是各支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 以乌延国的势力覆盖,暂时是无法影响到武威郡的,难法对于这里具体采取何策,其实也没有决定。 正因此,他更需要了解大凉军的战力,项阳的决心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罢了,那个项阳对我有了提防之心,完全没有以盟友待我,哼,那就让他们去拼吧!这么点兵力,能拼到几时?” “只要他们不能直接击溃张掖军,哪怕两路敌军从不同的方向轮番强攻,也能让大凉军疲于应付,而且商路阻绝,也会使得城内的大商队们,对大凉军的信心会越来越少。” “大凉军的兵力越少,也越难以弹压城内的反抗力量,那时,我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哪儿去!” 难法的心里,本能地对于大凉军的战力有些贬低,而且看贬大凉军的未来发展。 因为他自己的兵力折损极大,再加上难法自视甚高,绝对不会承认他的指挥不如项阳,他受了损失,大凉军死守武威城与武威军打了一场硬仗,蒙受的损失必定远超过他的手下。 “张掖军的战力在西部凉州之中并不算出色,但是,他们只要跟大凉军正面冲突,那对于大凉军来说,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他们还想要在武威郡站稳脚跟,那就非常困难了。 乌延国处于西域,对凉州早有野心,他们与各路势力都打过交道,对他们的根底非常清楚。 当然,难法可以帮着大凉军夺取武威城,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之后大凉军休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情报。 不过,难法的手下却已经军心浮动了。 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主心骨。 本来大量的伤亡就已经让他们的士气低落,在他们的眼中,自家主人难法现在正是进退失踞,连续下达的命令充满了矛盾,他们在武威郡的定位也飘忽不定。 像难法这样出身极高,性格又比较自负的上位者,最容易忽略掉的就是与一般将士们的沟通,他们天然地认为所有将士都应该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命令。 若在以前,这是没有问题的。 他拥有着乌延国在背后支持,可以投入巨大的力量,借助商队作为隐藏,顺顺当当地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 随着他的实力与人脉日渐积累,自然行事非常顺利,也使得他们的信心与日俱增。 即使没有真正经历过大势力间的正面碰撞,难法手下的将士都觉得只要他们出手,必定能够以一当十。 直至这次遭遇挫折损失惨重,使得军队开始出现质疑之声。 难法自己是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他手下的将士,已经失去了自信。 而且,难法并不知道,接下来,对他而言还要迎接什么样的“自信心”打击。 …… 难法的情报没有错误,这次领军进犯下威郡的,正是张掖郡大军。 张掖乃是西部凉州的大郡,也是真正能跟武威郡张何叫板的力量,之前张何领主力杀向东方,背后最提防的,也正是张掖军。 得知武威军轻动,张掖军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从结果上说,大凉军等于是替武威军“顶锅”了,被动地成为了张掖军将要进攻的目标。 项阳与易秋娴各带一部分兵力,分别行至离武威城不远的地方。 他们在提前进行“埋伏”布置,而且在荒漠地形之上,根本不担心会被西方的敌人提前发觉。 首先,项阳无比确信赵泉所部依然存在,并没有被击败,那么敌人的目光肯定被他所吸引。 其次,到现在为止,武威城附近都没有发现敌方的探子接近,这使得他们根本无从猜测对方的身份。 项阳相信这必定是对方有意为之,不希望提前让武威城守军警觉起来。 他们也正是要利用这一点,让敌军意识到他们主动出城作战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 半天时间之后,他们看到有三骑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靠近,隔着很远,都能看出是玄甲军的服色。 这三骑也没想到在城外就能遇到自家陛下,赶紧下马拜倒。 “临战之时,就不必多理了,你们是奉赵泉的命令回来的?” “回陛下,赵将军遇到一股数万骑的骑兵,正想办法牵制他们,命我等赶紧回来报信,请陛下早作打算,准备迎敌!” 项阳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对于战情预测得非常正确,赵泉也没有让他失望。 “详细说说,现在赵泉是如何引诱着敌军,敌军又是何来历?” 赵泉派回来报信的士卒正是时机,项阳现在完全掌握住了敌军的位置和接近速度。 而且,因为他们现在还对赵泉的大军紧追不舍,可以立即给赵泉传信,让他们主动引诱敌军加速追击。 两方配伍,项阳更有把握将对方在没有充分侦察的情况下,引至武威城下,进入他们的伏击圈。 张掖军指挥之人也非庸才,否则也不会想到故意掩旗息鼓,趁着武威城正展开大战之时,悄悄接近发起突袭。 但是,他们的计划竟直接被大凉军的骑兵给撞上了,这个意外就已经宣告着他们的突袭计划破产。 被完全打乱了计划之后,张掖军统帅方寸大乱,他当时想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是赶紧追击,把这支在干他们计划的敌军骑兵来掉。 第二是拼速度,哪怕他们的计划已经被撞破,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说不定依然能对武威城发动突袭。 在大的战略上,速度才是决定他们胜负的成败,至少在张掖军统帅的眼中,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对于武威城的情报探察。 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他们完全钻进了项阳的算计之中,按照项阳为他们设计的“剧本”,毫无防备地踏入了大凉军的伏击。 张掖军的先锋军突然受到三面夹攻,此时别说追至武威城下了,他们要赶紧掉头,否则连敌军一次冲锋都无法挡住。 ——他们到现在还采取着追击阵型,根本没有防守的弹性啊。 然而,之前他们追击的速度太快,而且完全没意识到敌军竟然分出城迎战,而且兵力如此之多,覆盖了左右前三个方向。 这使得他们可以腾挪的空间非常有限。 想要转向就必须先降速,但是不等他们再次把速度提起来,刚刚完全集体转向,大凉军骑兵就已经杀到脸前了。 张掖军是想跑也跑不了,想原地固守又无法摆开阵势,外围的士卒面对大凉军的冲杀,自然是抵挡不住,就连内圈的骑兵也在不断地向后退让,挤压着其他的友军。 而且,这一战大凉军还有着另外一个巨大优势。 张掖郡的大军急于追击赵泉所部骑兵,不论是战士还是马匹,都耗费了大量的体能。 也就是说,张掖大军非但处于被伏击突袭的不利地位,而且他们的体能根本坚持不住长久作战。 用不了多久,他们之中还没被砍死的,就无法再坚持作战,只能狼狈地散开,向着西边逃去。 自大凉军杀出来到现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就已经丧失了两千余战士。而这两千战士唯一的价值,就是给后面的主将和友军争取了加速的时间。 “哼,想逃?”项阳冷笑地看着已经零散开始逃走的敌人,“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战马还能跑得多快!” “追击!” 这一战比项阳预想中更加顺利,大凉军骑兵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有将士都保持着最佳战力状态。 而且,现在还有另一股骑兵并没有出现在张掖军的面前,项阳之前已经给易秋娴发出信号,让他们直接把目标对准敌军本阵。 另一边,一路飞驰的赵泉与一千余玄甲军也转向过来,与项阳汇合在一起。 “赵泉,你们的体能消耗太大,就不要参与到后续追击之中了。” 赵泉有些不甘地道:“陛下,我们可是被他们追了两百里呢,刚刚与他们遭遇之时,许多将士被他们杀害了!” 项阳脸色一肃:“我军自然会为牺牲的将士报仇,服从命令!” “你们带着俘虏回城,同时负责我军与城内守军的联络,此事同样重要。” 项阳非常清楚他们的隐患在哪里。 虽说武威城中到现在还没有大的商队公开站出来反抗大凉军的统治,不过他带领主力离城而去,这消息是无法长久瞒过各大商队的。 此时,赵泉先带着一支骑兵回城,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压制他们蠢蠢欲动的野心。 赵泉虽然不太了解武威城现在的局面,不过看到陛下的态度非常坚决,只能领命。 第211章 主动出击 赵泉从留下帮助他处理事务的将官口中得知了武威城内的情况,心中也完全明白了陛下的深意。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做戏做足,好好震慑一下武威城中那些不安分的势力。 武威城之外,突然响起了激烈的响动,在这个时代,只有大凉军的炸药才有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城内的商队都反应过来了。 之前项阳带领着不少的大凉军将士出城,看起来是与某方敌人交战了呀。 从这么多炸药引发的动静来看,敌人这是中了大凉军的计谋?那大凉军岂不是占据了上风?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西门突然打开,一支大凉骑兵大模大样地回来了。 “敌军已经中伏败退,我们先回来看看城内是否有异动,你们要做好接收战俘的准备!” 来将说话声音非常大,只要是在西城门附近的商队都能听得到,这些话成功地误导了城内各势力对于局势的判断。 其中,也包括了难法安排在城内打听动静的探子。 他们本来有意利用难法的关系网煽动不满与野心,不说直接夺下武威城,至少也搞点儿破坏,拖一下大凉军的后腿。 然而,他们还没有发动,大凉军竟然在外面的大战夺得不小的优势,还能派回一支精锐骑兵。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冒头? …… 赵泉的确是在算计着城内诸人的心理,但是他却并没有“骗”他们。 城外成功伏击了张掖大军的先锋军,也让大凉军完全掌控了主动。 另一边埋伏的易秋娴只派出少量的兵力配合项阳出击,她的主力直接抄到后面,对张掖军中军发起了突袭。 与此同时,项阳已经击溃了敌军先锋,逼着他们往回溃散,而项阳亲领骑兵在后追击,逼得张掖郡大军的中军本阵。 张掖军中军其实也处于追击的状况之下,他们虽然落在先锋军的后面,但为了能打大凉军一个措手不及,需要中军以最短的时间内推进到武威城下,在大凉军反应过来之前发起攻城之战。 他们万万没想到,连武威城的城墙还没看到,他们竟然遇到了敌人的反击,而且先锋军转瞬之间就被敌人击溃。 这种突然的消息是无法封锁的,自张掖郡大军主帅以下,全都吓得面无人色,根本无法冷静地判断大凉军的战力了。 还没等他们作出任何应对,大凉军的大军已经杀了过来,逼得他们以最散乱的阵型接战。 项阳赶到战场之时,一眼就能看出敌军的弱点,领着大军快速直奔主将所在的本阵。 张掖军主帅的亲卫队被迫迎了上来,想要将项阳的骑兵纠缠住,然而,这时他们发现,大凉军骑兵纷纷摆出奇怪的姿势,用一种怪异的“黑管”对准了他们。 项阳既然根本就不打算放张掖军攻城,那自然让玄甲军的将士把火枪给带了出来。 主帅亲卫,自然是全军之中装备最好的一支骑兵,然而,他们的盔甲再坚,也挡不住火枪的威力! 一波齐射过后,敌军亲卫骑兵成片地倒下,剩下的骑兵也陷入混乱,完全无法起到阻击的作用。 “不好!退,快退!” 张掖军主帅眼看不好,他根本没有时间调集另一支骑兵来救援,吓得拨马便逃,剩余的亲卫也只能举着中军大旗,追在主帅身后,狼狈逃走。 张掖军中军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就这么简单?” 难法的脸色铁青,听到手下报上来的消息,根本不想相信,但心中却知道手下是绝对不敢蒙骗自己的。 “主人,千真万确,大凉军主动出击,靠着数千兵力就将张掖郡的三万多大军击败了,现在他们已经向着张掖城方向败退,看起来根本无意对大凉军进行报复。” “废物,真是一帮废物!以前跟我乌延国作对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废物呢!” 难法气得将手中的金杯摔了出去。 他心中也知道,其实张掖郡的大军只是收到武威军货巢而出的消息,所以才会来作一次军事冒险。 结果他们没有讨到便宜,反而被正面击败,之后退兵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避免后续损失。 就算把难法换到现在张掖大军统帅的位置上,他也有一半的可能选择退兵。 问题就在于,以张掖郡大军的兵力和出击的时机,他们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击败呀! “主人,连张掖军都已经被击退,我们的各种布置还有必要吗?” “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利用一下东边的武威军……” 难法摆了摆手,整个人都显得意志消沉。 “罢了,罢了,没这个必要了。” “武威军现在所想的是,要不要直接把武威郡城放弃,我们若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必定血本无归。” 难法此时所想的,是赵泉领兵回城的那一刻,就连他自己都被唬住,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明明大凉军的兵力非常有限,结果却能将每一分的兵力利用到极致,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更重要的是利用敌人的心理。 难法的心里,牢牢记住了大凉军高层用兵的特点,等将来有一日他带领着乌延国大军成为大凉军的敌人,绝对不能再上当了! 通过一连串的大胆用兵,大凉军终于将敌人大幅削减,现在只需要面对东部的武威军即可。 因为他们击败张掖郡的大军速度极快,并没有给武威军太多的喘息之机。 “陛下,我们绝对不能被动地等等着武威军来进攻,必须要主动了击!” 易秋娴与孙月影言辞激烈,两位女将却是主张最为激进的。 她们的理由也是非常充分的。 孙月影一欠身道:“近几日我与各路商队进行过接触,他们其实对于接管武威城并没有兴趣,对于其中的风险一清二楚,所以,更希望新的统治者能快点儿平复形势,稳定商路,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地做生意。” “自我军接管武威城之后,面对各路敌人虽是屡战屡胜,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平息战事,这非常不利于稳定人心,各路商队被困于武威城中,已经形成了不小的损失。” “若是拖延日久,哪怕我军能得到最后的胜利,也不利于鼓励各方商队通过武威郡来做生意,望陛下明见。” 赵泉则皱眉道:“我军西进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接连进行高强度的作战,损失不小士气也开始下落,依靠城池作战可以有效降低我们的伤亡呀,最多派出一支骑兵在外游荡侧应即可。” 项阳微微摇了摇头。 作为一员武将,赵泉在战场上的表现比起易秋娴等人要强上许多,不过在大局观方面还差了些。 赵泉更加疼惜士兵的伤亡与体能状态,觉得“区区”一些商队的诉求是远远比不过城墙之利的。 不过,若是完全无视那些商队的损失,必定会引发此处的不安,让各处商队不敢轻易踏足武威郡,假如造成商队断绝的情形,那他们急袭武威的意义就小了许多啊。 “你们有没有分析一下,现在的武威军又是什么情形?” 项阳并没有直接判断谁的建议是对的,谁又是错的,而是把话题转到了武威军的身上。 “这……” “张何此人,心怀野心,长久在凉州的布置,就是为了夺得凉州霸权,武威城被夺,对于他的野心是巨大的打击,所以他们才会在第一时间不顾一切地反击我们。” “但是,经历了上次惨烈的攻城战,最终却依然没能夺回武威城,现在只怕张何的心里是能清醒一下了。” 那一场防守武威城的战役刚刚过去没多久,大家依然心有余悸,可以说,那一战他们快要踏在失败的边缘,幸好武威军对于攻城战并不熟悉,犯了不少的错误才让他们坚持了下来。 不过,那一战武威城的伤亡无比巨大,最终若是夺回武威城倒还好,既然连城池都没夺回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张何手下的大军士气是何等低落。 以这样的士气,短时间内,武威军应该无法对他们发起反击。 易秋娴严肃地道:“我就是害怕他们放弃对武威城的强攻,大家不要忘记,张何的手上还有至少两万骑兵,这样的兵力,比起凉州任何一股马匪的规模都更大。” “长远来看,不需要我们替张何操心他们的前途,但是短期内,若是张何无力反击,又不甘心被我们顺利夺得武威城,他们很可能恢复少许士气之后,开始采取外围袭扰策略。” 项阳叹道:“这一点,也正是我的担忧啊,大家不要忘记我们为什么用兵屡次冒险,就是因为我大军西进凉州,是要短时间内彻底平复凉州的威胁,打开局面,之后就要快速领军回到中原,面对岳虎军等势力的反扑。” “假如张何军不再与我军决战,反而只进行袭扰,那我军为了武威郡的商路安全,只能被牵制在此,那原定的战略目标就要成为泡影,这次急袭武威城,也真的要成为一记败招了。” 赵泉这时已经被完全说服,改变了他的态度。 “陛下,若要主动对武威军进行反击,末将愿为先锋!” 第212章 长远利用 对于普通将士来说,长时间地来回奔袭,会让他们无比疲惫,不过对于猛将如赵泉,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项阳笑道:“先不要急,我们在主动出击之前,首先要确定达成的目标是什么。” “虽然我军跟武威军对战多次,屡战屡胜,但是张何本人颇通军略,还有则必罗那等人才相助,手下的兵力也远胜过我军,要一次把他们给来掉,是不可能的。” 孙月影急忙道:“最低限度,要让他们短期内无法再对武威郡商路的安全造成威胁。” 易秋娴沉思道:“最好能逼得张何把目光放在他处。他毕竟还是一方势力之首,总要为他们的将来打算吧?假如无法夺回武威城,他总需要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赵泉眼睛一亮,道:“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把他们往东方赶?现在祖战与傅宏的大军都受到重创,只怕是无法守住金城与天水两郡了。” 项阳想了想说道:“金城与天水两郡也花费了我们不少的功夫,若是让张何稳稳拿到手中,我反而不太甘心了,不过假如武威郡的战事不利,张何肯定要动这方面的脑筋的。” “这,也是我军可以利用的点!” “陛下这是何意?” 项阳笑道:“在你们看来,我军若要直接出城,按对付张掖郡大军的方法袭击武威军,容易做到吗?” 现在他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对于武威军必须要主动出击。 只不过具体的行动方案还是要仔细斟酌的。 按军力来算,此时的武威军已经比不过刚刚被他们击退的,来自张掖郡的敌军。 但是,项阳等人非常清楚,想要主动偷袭武威军的难度更高。 张何与则必罗在大凉军面前吃了不少的亏,对于项阳的用兵之道也算有些了解,甚至他们的探子已经回报了这次大战的经过,张何必定会提防他们的突袭。 对于任何突袭行动,“提防之心”都是最大的敌人,会极大地削减突袭的成功概率。 “陛下的意思是说,我们虽然要主动进攻武威军,但一定要达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项阳点头道:“如果只是把武威军击退,我对于将士们的战力还是有信心的,然而,若想要将他们重创,让武威军找不到合适的立足之地,就很困难了。” “我们必须提前探知,或者说诱导武威军向着某个方向前进,然后就能从容设计各种袭击方案和路线,让他们疲于应对!” 易秋娴顺着项阳的思路,展开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设计了好几种突袭的方案。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升起一种明悟。 陛下刚刚说起,不论是武威郡还是金城天水等城池都是他们的目标,易秋娴还觉得以他们进入凉州的实力,陛下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但是,若考虑到陛下对付武威军的完整思路,那么,对于武威军穷追不舍,反而是最有可能直接胜利的路线。 与贪心不贪心是没有关系的。 这个认知再次让易秋娴大开眼界。 按以往她对于兵法的认知,想要夺取更大的利益,就必定伴随着更大失败的可能,若想要稳稳夺得胜利,那就应该采取保守的策略。 而陛下却不拘常规,既要夺取最大的利益,又能指出一条胜利之路。 项阳看着地图沉思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完成第一步突袭,逼迫武威军完全放弃在武威郡与我们的争斗,自动把目光转到他处。” 赵泉这时表达了他的态度:“陛下,依我之见,这次突袭,我们只要能出乎敌人之意料,不一定非要想出多么高深莫测的战术。” “武威军是知道我们出城与张掖郡大军进行决战的,在他们看来,我们虽然打退了张掖军,但是自身也有不小的伤亡,万万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对他们发起突袭……” 项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赵泉说得有理,我们不能期待每一次与敌大战,都能起出巧妙的计划,都能以最小的伤亡击溃敌人。” “武威军现在的决心其实已经动摇,我们只要给他们造成一定的伤亡,引发一定的混乱,敌军必定不敢长久地呆在武威郡城之外。” 真正下定决心之后,项阳等人发现,其实这次对武威军的首次突袭,难度比他们想象得要小许多。 因为这一战,他们并不需要苛求对武威军造成多么大的伤亡,只要形成一种势,让对方明白,他们继续在武威郡呆着,非但没有收回城池的机会,反而会不断蒙受损失,伤亡大到越来越难以承受,他们自然会把目光投往他处。 经过了短时间的休整,项阳以开明的态度与各大商队进行合作,让他们也参与到对于武威郡秩序的维持之中。 这样做既是以实际行动向各大商队表明他会好好维护商路秩序,更是向他们暗中展示一下大凉军的实力。 这支百战之师,哪怕数量不多,在平常的接触之中,在近距离之下散发出的杀意,也能让所有的商队明白最好不要生出“冒险”的念头。 之后,他挑选出精锐的骑兵,与玄甲军一起,趁夜出击,果断地对武威军主动发起突袭。 …… 则必罗焦躁地带着自己的亲兵进行巡夜。 他们回军想要攻打武威郡之时,行军非常仓促,而且那时他们自负兵力优势,根本没有想过竟然无法攻得下武威城。 而且在那次攻城战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伤亡,退兵之时,所有将士又疲又累,士气低落,自然不可能把营寨修整得多么坚固。 那时,就连则必罗都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大的隐患。 因为紧接着他们就接到了消息,西边的张掖大军已经出兵,很快就要兵临武威城下,那么大凉军自然顾不上他们。 再次出乎则必罗预料的事情出现了,大凉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张掖大军击退。 那时,则必罗就感觉不妙,现在武威军的营寨,可经不起敌军的突袭啊。 问题是,他把自己的担忧上报至张何那里,这次却没有得到张何的支持。 张何好不容易看到自己手下的士气恢复了些,大家的体力也开始恢复,现在若是与大凉军一战,他们也能发挥出一定的战力。 难道要在关键时刻,把体能全都浪费在修筑更加坚固的营寨上? 张何心里知道,只要一天的功夫,所有将士必定会叫苦连天,那还谈什么士气? 短视! 张何就因为这种理由,完全无视了近在眼前的破绽,他就是吃准了大凉军不敢反击。 则必罗却已经明白,他们面对的敌人,与一般的军队都不相同,在项阳的指挥之下,他们永远都可能从你想不到,提防不到的地方杀出来。 哪怕他们不露出任何破绽,只怕大凉军也能凿出一个来,更别说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则必罗无法改变张何的想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提高警惕,哪怕是深夜时分,他也不敢大意,亲自带着亲卫巡营。 “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则必罗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地问着自己的亲卫。 “呃……好像是有什么响动……好像,是骑兵!” 则必罗的骑兵也都是长时间呆在凉州,对别的或许还比较陌生,但是对于骑兵的动静,再熟悉不过了。 则必罗大吼道:“听出来了,那还愣着做什么?敌袭!” 所有亲卫也跟着大喊起来,尽快让更多的将士醒悟过来。 他们的动静的确是起了效果。 本来巡逻警戒的士兵,听到他们的叫喊也立即反应过来。 赶紧登箭楼,准备迎敌,同时往各路跑去,敲锣打鼓地让大家赶紧醒过来。 不过,在极度紧张之下,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将士们,睡得格外地沉,就算是听到锣鼓之声醒了过来,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则必罗亲自骑上战马,带着亲卫先杀了上去。 然而,则必罗也上当了。 虽然项阳接受了赵泉的意见,这次作战,以快为主。 不过不代表他们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最先闹出声动的,自然是北边,他们也吸引着则必罗的大军迎战。 然而,则必罗杀出大营才发现,这边的方向根本不是大凉军的主力。 他们同时从其他方向听到了新的骑兵杀过来。 不过则必罗想要再转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期望其他的将士被他们叫醒,现在已经做好了迎敌准备。 项阳与赵泉分别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杀入了敌方大营。 之前他们已经派出快骑,大体上把大营的形势看了看,自然知道这里有着巨大的漏洞。 他们根本不需要在外围对付坚固的木栅,直接就能领军杀进去。 他们的大营工事,没有为将士们争取半点儿时间,刚刚清醒过来的将士,狼狈地跑出大帐,接着他们就看到了砍过来的钢刀。 前营一片惨叫之声,让中军与后军响得慌了神儿。 然后,大营四处都开始冒起火光。 第213章 心里虚了 各处火光亮得人眼晕,但是其他地方就更显黑了。 别说一般的骑兵,就连作为主帅的张何,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敌人,哪边又是主攻的方向。 张何束手无策,则必罗已经杀出去,好像要为大军争取时间,但也不知道他牵制的是哪路敌军,他完全不知敌情,只能分散兵力四处迎敌。 武威军有些方向直接扑了个空,根本没有遇到大凉军,但另外的方向根本无法挡住大凉军,被他们侵门踏户,一路直接杀到了中阵之前。 张何气得脸色铁青,怒斥着手下作战不利。 大营之中越混乱,他们就越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但同时,这种混乱也是最好的掩护,即使项阳与赵泉有再多的突袭经验,也无法判断出张何的具体位置。 中营乃是最大的营寨,项阳只能一军保持着骑兵的速度,一边尽可能向他怀疑的方向冲杀。 “主公,我们现在的兵力只怕难以抵挡住大凉军啊,您还是快点儿撤吧。” “我们的兵力太散了,虽是相继有兵力不断赶过来,但无法拧成一股绳,每一股都会被敌人连续打散,现在虽退,反而能争取空间和时间,让退回来的将士们有了主心骨,只要我们能集中超过一万骑兵,任大凉军使出什么手段,我们也能就会啊。” “那,好吧,快点儿退兵!” 张何心中也有退意,但是这一层意思,他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现在有手下主动开口,而且说得这么有道理,张何岂有拒绝的道理? “退兵!” 项阳虽然找不到张何的所在,但是他的中军一动,立即引发大量的武威军跟着动,侧面让项阳判断出了他的动向。 现在,项阳若是一门心思地向后方冲杀,至少有一半机会能追杀到,然而他不准备冒这个风险了。 按战前的分析,他们根本不需要对张何赶尽杀绝,经此一战,张何更加不敢继续进攻武威城了。 而大凉军之后还另有作战计划,不能在这里把体力耗尽,所以项阳没有追击,只管挑那些散乱的敌军士卒斩杀,尽可能地制造武威军的伤亡。 待估算着武威军的兵力集结得差不多了,项阳立即发出信号,然后引兵退走。 其他方向的赵泉等人同样退兵。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除了一营的尸体,竟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此处一般。 不到半个时辰,张何又带领着大军杀了回来,但是,他们连大凉军的影子都抓不到了。 …… “真是一群废物!除了则必罗,就没有一个人想到敌军会主动偷袭吗?” 张何对着手下的将领发怒,吓得他们皆不敢言。 则必罗虽得到张何的夸奖,但是心里却没有半分喜色。 今晚之败,其实不能只责怪一般的将领,根子还是在张何本人身上。 则必罗自己都曾经多次向他提醒,一定要当心大凉军冒险突袭,但是,张何的态度却极为消极,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作为主帅都是如此态度,难怪其他的将领也是得过且过。 他们都觉得将士们连场苦战,甚至是失败之后,现在太苦了,士气低落,所以才需要好好休息放纵一下。 结果,大凉军根本就不给他们恢复的时间。 经历过今晚之败,本来刚刚有所恢复的士气恐怕是要彻底崩溃了,接下来,将士们哪怕可以接战,也很难直面大凉军这方敌人。 则必罗若是再像刚开始那样强行驱使着手下进攻武威城,说不定就会有将士不满,当场兵变! 终于,有些将领已经认清了现实,他们等到张何的怒吼稍稍平息,开始提出自己的主张。 “主公,末将觉得,武威城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在这里敌人有城池作为掩护,我们无法发起偷袭,反而敌人随时能趁夜出城偷袭我们啊。” “在这里,将士们连好好休息都做不到,再呆下去,必定会有一天士气崩溃的!” “是啊,主公,夺回武威城已经不现实了,我们与其在这里干耗时间,不如及早下定决心,另寻他处。” “之前则必罗将军不是建议过吗?金城祖战和天水傅宏皆遭重创,只要我们行动得快,他们还没有升起提防,就会被我们偷袭拿城呀。” “武威郡固然有着地理上的优势,足以掌控东西凉州,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强求,首先得有个根本之地,让兄弟们休整,能招揽新的手下才能恢复元气啊。” 张何听得颇为意动,看向了则必罗:“你说呢?” 则必罗其实也知道,他们想要夺回武威郡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刚刚其他将领提议之时,是把他早前的建议抬出来的。 “主公,末将也认为,早点儿转变目标是好事,不需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嘛,金城与天水也是各有优势的。” “而且,那里离关中更近,我们假如要作出报复,也更有机会对大凉王朝发起反突袭。” 张何眼前一亮。 对呀! 武威军现在是遭到重创了,不过他们总能恢复过来的,到那时,能离得中原更近一些,就更有机会报仇,最不济,也能先拿东部凉州的汉民家族开刀! 这些汉民,竟然敢帮助大凉王朝,若非他们,大凉军岂能在凉州站稳脚跟?张何一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看到手下的意见越来越统一,张何也立即表态,集结全军,重新东进,他们要夺下一座郡城。 然而,武威军的选择正好大凉军的预料之中。 项阳派出的探子,亲眼看到重新完成集结的敌军没有想着杀回来报复,而是向着东边进军,这就意味着项阳等人制定的计划必定能够成功。 他们对于武威军的一举一动都有所掌握,但是张何与则必罗却并不知道大凉军的动向,因此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点,针对武威军的任何一部发起突袭。 此刻的大凉军,甚至已经超到了武威军的前面,提前休整恢复体力,务求精准一击,将武威军击溃。 张何不是没有风险意识,关键是从武威郡再次向东进发,这一路实在是太远了点儿,他们在这一路上,要怎么警戒,才能完全避免受到“各方势力”的突袭? 不错,现在对于武威军来说,有威胁的绝不只有大凉军而已,还包括了魏无忌的军队以及三大家族的军队。 三大家族现在跟大凉军是穿一条裤子的,大凉军若要突袭他们,直接动用三大家族的军队是最方便的。 而魏无忌与大凉军虽然是敌非友,不过上次张何领军先进攻他们,把魏无忌打得很惨,只要有机会,魏无忌岂会不报复回来? 这么多的可能,这么远的路途,张何所布置的警戒,其实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而且,他们希望尽快远离武威郡,沿途行军非常急,几乎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 这种行军方式,很快就被项阳摸清了规律,抢在他们一次急行军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休整之时,大凉军的突袭降临了! 而且,项阳直接瞄准了张何的本部大军发出致命的一击。 张何是不可能把所有的军队都堆到自己身边的,那样只会影响他们的行军效率,真正遇以敌人的时候,也无法发挥所有战士的力量。 因此,他将一半的军队拨给了则必罗,让则必罗在前面吸引可能的敌人注意,他万万没想到,大凉军竟然故意放过了前半段的则必罗,利用速度,专门袭击落在后面的他。 张何也有一定迎战突袭的准备,然而他还是太高估了手下将士们的士气。 假如真的是魏无忌的军队,对他们发起突袭,那倒也罢了。 可惜,对面的骑兵打出的旗号,却是大凉军! 与大凉军接战,连战连败,在武威军所有人的心里,已经开始产生阴影了。 刚刚才遭遇大败,张何甚至没有时间来稳固军心,就赶紧领着他们撤走,现在,许多将士还沉迷在对于大凉军的恐惧之中。 “大凉军,又是大凉军杀过来了!” 最前排的将士想到的不是赶紧挥动兵器进行抵抗,而是发出了绝望的大叫。 而且,做出这种举动的,并不只是一两个士兵,而是成群连片的骑兵! 恐惧的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了,包括本来还想着鼓起勇气跟大凉军交战的士卒,这时也本能地拨马避开正面。 他们一避,后面就危险了,在没有完成布阵的情况下,直接受到了大凉军骑兵的冲击。 “快,杀上去,不能让大凉军杀到我的本阵!大家坚持住,则必罗将军看到敌袭,必定会来支援的!” 张何尽一切可能地提升大家的士气,让大家还保持着死守的意志。 但这只是张何的一厢情愿而已,手下的将士,刚刚看到大凉军的旗帜,在心理上就已经开始崩散了,他们根本不敢正面迎敌,直接自行奔逃。 抵抗? 抵抗有什么用? 这次,大凉军又占据了偷袭的有利位置,这次的大战结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会如何发展。 第214章 张何的末日 张何一边气得破口大骂,一边只能把他最忠心的亲卫队派了上来。 最后,他的心里只能期望着前面的则必罗赶紧来支援,先把他救出去再说。 其实,张何并没有发现,他的心中也产生了恐惧,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却在意,大凉军发起偷袭的总兵力到底有多少,而己方又该如何进行兵力分派。 接到军情的则必罗,自然要带着手下将士来支援,不过则必罗敏锐地感觉到,手下在执行他的支援命令之时,故意拖延着时间。 在这种时候,则必罗也难以开口训斥,他其实是明白手下的想法的。 而且,当他们赶到战场之时,眼前的场景也让则必罗心中大惊,直接丧失了胜利的信心。 就这么短的时间,主公的大军外围已经被冲垮了,没有任何一名士卒在抵抗敌人,只有主公的亲卫队,还在拼命搏杀,希望延迟大凉军杀穿他们本阵的速度。 但是,这些亲卫队才有几个人啊,面对如潮水般的大凉军,根本是螳臂挡车。 则必罗自忖精通兵法,有心在张何的麾下做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前武威军还如日中天,现在已经落到如此地步。 大凉军! 都是那个大凉军的小皇帝! 他简直不是人,每次制定的作战计划都充满着冒险与疯狂的意味,而且还能处处算计在他们的前面,让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像是故意落入对方的埋伏与陷阱。 再加上大凉军那恐怖的战力,武威军一步步落入了几近覆亡的地步。 则必罗的心中是有些不太服气的。 他承认,若是在同等实力下,他的指挥作战能力远远比不过那位大凉皇帝,但是,拥有绝对兵力优势的武威军,明明有几次机会是可以跟大凉军一分高下的。 若是从头到尾都按照则必罗的想法,若是则必罗拥有指挥全军的权力,那么现在武威军有可能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 当然,武威军也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根本无法再实现原定的争霸计划。 “则必罗将军,我们赶紧去支援主公吧,他的亲卫好像要撑不住了。” 则必罗身旁的副将赶紧提醒道。 大凉军不但普通将士作战勇猛,他们为首的将领更加了得,明明在外表看起来不算多么强壮,但是他们的“杀人效率”却非常惊人。 张何的贴身亲卫乃是在军中精挑细选的猛士,则必罗本人都没有单挑战胜他们的把握,然而他们在大凉军的大将面前,却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我们,不能支援主公。” “啊?”周围的副将听到则必罗的话,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则必罗的目光则从犹豫变得越来越坚定:“我们已经不能支援主公了,否则只会把我们的人马也搭进去,完全陷入混乱,根本无从发挥作为骑兵的优势!” “这……” 众将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他们的心里非常清楚,则必罗将军说出那些话来,对于主公来说就等于背叛! 然而,在他们的心里也同样明白,其实则必罗将军说得没错,他们若是冒然支援,绝对难有好的结果。 则必罗冷冷地道:“我来问你们,现在你们觉得我军还有机会夺取金城或者天水吗?” 若是他们还保有两万骑的兵力,那一切难说,但再次受到大凉军的突袭之后,哪怕他们要打祖战军一个措手不及,只要祖战反应够快,再加上金城城墙之利,他们也很难胜利。 大家慢慢地也明白则必罗将军的意思了。 假如,他们早先制定的战略已经没用,那么“武威军”根本就无法得到扎根之处,他们最终只能沦落为马匪。 ——这种情况下,主公存在于否,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当然了,假如有人对于主公的感情真的到了忠心耿耿的地步,那他自然可以带着本部人马上去送死,只是这样的人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多。 听到则必罗的话,所有的将领都明白,现在是他们站队的时间了。 假如此刻还坚持要支援主公,那就等于跟则必罗“为敌”! 当然了,则必罗为了自己的名声,未必会直接发起进攻,但是他们也别想得到则必罗的任何支援。 几个将领又缓缓抬头向着战场的方向看去。 大凉军依然在奋勇冲杀,过去他们多次惨败于大凉军的情形走马观花般在他们的脑海中重现,最终,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敢于站出来。 则必罗也稍松了一口气,正容道:“大家记住,我们现在的选择只是为了保命实力,现在大凉军气垫如虹,而我军意志消沉,实在不适合跟敌人正面交锋。” “但是,大凉军绝对 不可能永远呆在凉州,等到他们的主力离开,我们必定会发起反击,为主公报仇!” “大家跟我走!” 则必罗亲信的将领首先作出“榜样”,快马跟着梦见你他罗往前飞奔,其他的将领或者是反应过来,或者是被裹着,稀稀拉拉地也跟在了则必罗的马后面。 他们完全将主公张何给抛弃了。 张何这时甚至还不知道远处发生的一切,因为项阳与赵泉的大军已经冲到近前了! “老子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们!” 张何在极近的距离,正面对着将他的一切霸业在干的“罪魁祸首”,现在崩发出来的不是求生的意志,而是疯狂的报复心态。 因为,现在的战局对于张何来说,已经没有胜与负的意义,哪怕这一战他们逼退了大凉军,张何所梦想的一切也都不会再回来了。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拉着敌人的皇帝一起死! 从张何的心态上看,则必罗将他抛弃得正是时候,否则的话,他那支人马也只有跟着陪葬而已,谁也不知道已经失去理智的张何会作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 张何的心态其实不算少见,可惜的是,他的实力太差了。 作为武威郡的霸主,大军的主帅,他的个人武艺甚至还比不上身旁的精锐护卫,拿什么跟特种兵出身而且适应了冷兵器作战的项阳同归于尽? 项阳看到一骑突然向自己冲了过来,从他的服色上也能认得出来,此人就是敌军主帅! 项阳从对方的决然与疯狂之中,大体猜出了他的意图,心中冷笑,持着兵器纵马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的短短一瞬,直接分出生死。 项阳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收割机器,真的将张何的脖子抹掉,跟杀其他的普通敌人没有丝毫区别。 而张何本人一死,武威军的抵抗也迅速瓦解。 此时,不论战场的哪一方,都已经发觉到了,则必罗已经带着另外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跑掉了。 “则必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从过去的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分析,我还以为他对张何非常忠诚呢。” 易秋娴非常奇怪。 赵泉则脸色沉重:“现在则必罗虽然跑了,让我们免了一场大战,但是长远来看,他们的存在对我们威胁非常大!” 项阳点头道:“赵泉看得很准,则必罗能果断地抛下张何,证明了他的眼光超群,而且决断力也很不错,我认为他比起张何更难对付。” “但是,我们却不能长时间耽误在凉州了。” 不论他们的大军在此处打了再多胜仗,都不会对中原形势有多大的影响,项阳非常清楚,他们的归期到了。 此次击败武威军之后,他们终于能对武威郡城之内的商队们有所交待,告诉他们,外敌已平,他们可以出城继续做生意了。 然而,只要他们的大军一离开,失去根据之地,又对大凉军有极高敌意的则必罗必定会出来抢掠,谁能跟他手下的过万骑兵对抗? 几次商队的大损失之后,还会有商队敢经过武威城来做生意吗? 项阳可不是张何,他的“根本”并不在凉州,总不能仅仅是为了维持商路,把主力大军全都搬过来吧? 至于清剿已经逃走的则必罗大军,更非短时间内能办得到。 赵泉主动站出来道:“陛下若是不弃,赵泉愿意领军驻守凉州,虽不敢说完全保障商路安全,但只要敌人露出破绽,末将必定打得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项阳看着赵泉,稍一犹豫后,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 以凉州的形势,若不安排一员足够分量的大将镇守是不可能了,赵泉的长处与他过去在凉州的经历,都是最适合的人选。 当然,仅仅依靠着赵泉是不够的,项阳心中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留下足够与各方敌人周旋的本钱! 夺得武威郡之后,使得大凉王朝的影响力大大扩张,现在凉州所有势力都要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大凉王朝会不会真的收复凉州? 这虽然让他们有更大的扩张利益的空间,但同时也会带来新的敌人,项阳自然不会忽略,这次,西方的张掖郡可是与他们交战过,而且派出了足足三万多骑军! 项阳接受了赵泉的请命之后,就开始布局凉州防守。 第215章 回到中原 首先,自然是对于各路商队的安抚。 项阳也知道,他们中某些商队就跟难法一样,并不是单纯的商队,背后有着某方势力甚至是国家作为支持。 不过,只要他们是通过武威郡来做生意的,项阳.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背景。 越多的势力夹杂于武威郡,反而有机会形成微妙的平衡。 其次,当然是趁着大凉军主力还在,外敌已除,立即对天水和金城两郡发动进攻。 大凉的步军主力一直未动,就在离金城不远的地方,当武威郡被他们击败之后,祖战再也讨不来援军了。 项阳赶到营中,凭借着炸药包与这段时间制成的攻城器械,发起了攻城战。 天水傅宏本来也算是他们的盟友,但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履行过任何盟友的义务。 甚至当魏无忌领军南下之时,他还暗中与魏无忌勾结,到那时,天水军与大凉军的关系早就是敌非友了,因此大凉军攻克金城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对天水郡发起进攻。 这时的傅宏终于知道怕了,连忙派出魏南乡与范鹏作为使者,向大凉军求和。 项阳倒没有心慈手软,不过考虑到之后要在天水等地吸引大量的本土人才,治理凉州,所以他也没有做得太绝。 项阳让魏南乡与范鹏带回去他的条件。 傅宏必须无条件投降,让出对于天水与军队的控制。 那样,大凉军可以饶他一命,甚至给他一笔金银,过上富家翁的日子。 这是大凉军的底线,假如傅宏连这个条件都不接受,那就在天水城等死吧! 傅宏接到魏南乡等人的回报之后,欲哭无泪。 在大凉王朝看来,他们开出的条件是非常优厚的,但对于傅宏来说,这简直跟要他的命一样。 傅宏自然清楚,当了这个“富家翁”,那他一辈子都别再想万人之上的日子了,以后他再也无权决人生死,反而自己要过得谨小慎微。 但是,以傅宏现在的处境和手上的实力,他如果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范鹏依然在他面前为他分析着利弊,只不过这次,傅宏可无法再把人家驱赶走了,而是非常耐心地听着人家的分析。 考虑了整整一天之后,傅宏最终还是接受了大凉军的条件。 天水城没有经历大战,完成了和平交接,至少对于这里的百姓和士卒来说,还是好事。 对于傅宏,项阳虽然深深地鄙视他的为人,不过也没打算撕毁协议,像他这样的小人,本领又低微,实在是难以对大凉军造成什么威胁。 武威、金城、天水三郡现在全都落入到大凉军的掌控之中,大凉王朝现在成为了凉州第一等的势力。 项阳立即与三大家族接触,初期对于三郡之地的防守,只靠着大凉军自己是防不过来的,他们必须要依靠着三大家族与汉民的力量。 三大家族之兵其实并不多,然而,若是将他们中的部分族民直接移入郡城之中,让他们的青壮年进行守城的话,却能发挥不错的效果。 哪怕是没有接受最严格的作战训练,只要借助城墙之利,他们依然能发挥出精锐战士的战力。 由此可见,三大家族对于弥补大凉军兵力不足,发挥着何等重要的作用。 不过,留守的大凉军除了要保护三大郡城之外,还要维护好主要商路的安全,仅靠着步军,甚至连专职步军都算不上的人,是不行的。 要在凉州称王称霸,必须要有一支战力足够强悍的骑兵! 项阳的选择是,直接把他这次带入凉州的所有骑兵,都留给赵泉。 包括玄甲军! 听到项阳作出这个决赛,易秋娴等人都惊呆了。 她们自然想要劝阻一下陛下。 凉州之地,骑兵自然是最重要的兵种,但这不代表着在中原之地,骑兵就不重要了呀。 可以说,大凉军经历的许多奇迹般的大战役,骑兵发挥了难以替代的作用,特别是玄甲军,如果没有玄甲军,大凉军在许多关键战役上是没办法打赢的。 现在,项阳竟然要把这支最精锐的骑兵也留在凉州? 别说易秋娴了,就连赵泉本人,都不同意项阳这么做。 项阳自然知道他们的担忧,不过,他的态度是非常坚决的。 中原之地,兵种的各种缺点是有机会想办法克服的,而且随着他们掌控的地般扩大,相关征兵之事一直在进行,他们回到关中,必定能得到不错的兵力补充,即使全都是步军,也能弥补战力上分兵的折损。 而在凉州,别看项阳非常大方地把所有骑兵都留下了,但是扣除他们持续作战的伤亡数字,也就是给赵泉留下了六千骑兵的家底而已。 六千骑兵,在凉州也就相当于规模极大的一支马匪,或者是中等的异族部族。 只要对比一直凉州第一等的势力和大部族们,他们拥有的,可是至少五万骑兵! 当然了,也不能单纯地比数量,莫说玄甲军这样的天下精兵,就算是另外的三千骑兵,也是自连场大战之中锤炼出来的,比起别的势力的骑兵以及部族骑兵,那是强到天上去了。 再加上赵泉过人的武艺以及对于骑兵指挥的天分,有六千骑兵在此,应该能完成项阳交托的艰巨任务。 除了赵泉之外,鲁鹰甚至孙月影也会在武威郡留一段时间。 月影身为女子,处事待人却是落落大方,现在已经跟许多商队的代表打成一片,而且对于武威、天水与金城三个郡在商路中的各自作用,都有所设计。 依靠着赵泉的武力,让西凉商路重新回到正轨之后,月影就会前往中原与项阳等人会合。 与此同时,他们也需要更往西方铺开大凉王朝的探查网络,收集关于西部凉州,乃至于西域诸国的情报了。 难法的活跃,让项阳的心里非常警惕,西域诸国可不像凉州一样连年动.乱,再加上异族的威胁,让他们根本无法积攒实力。 西域诸国,同样拥有着“文明”,只不过他们无法与大凉王朝的文明相比,然而在相对安稳的局势之下,非常容易积累实力。 别的不说,难法背后的乌延国,项阳是一定要好好提防,也是他们派出探查人员与秘密商队的重点。 虽然项阳已经下了决定,之后要全身心地投入到中原争霸的斗争中去,可能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把重心放在凉州。 但是,早一日收集相关情报,他们就能早一点作准备。 不仅仅是进攻的准备,同时也是防守武威郡的需要。 这些事情听起来算有条理,但是一件件安排下去,还是占用了大量的时间,足足半个月之后,项阳才领着步军主力开始回师。 就在他们的军力移向中原之时,在凉州非常偏远的地方,许多的势力都松了一口气,而且开始向天水等郡派出精干的探子,其中也包括了则必罗…… “哈,还是中原之地更好啊,一切看着都这么舒心。” 凉州之地,多为草原和荒漠,虽然别有一番风情,但是绝对称不上风景“秀丽”,与中原的风光相差太大了。 项阳等人已经赶回关中,所有将士都开始休整,而项阳则把朝中大臣们召集过来,了解现在的生产状况以及中原其他诸侯的情报。 这次他们领军西征,花费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呢。 以中原现在的紧张局面,两个月能发生太多事了。 让项阳有些意外的是,各部与军方的重要将领都在,唯独不见水军主帅陈飞。 “难道说岳虎军又有什么异动,需要陈飞亲自领军给予敌军震慑?” 项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凉军在水军上投入了极多的资源,现在陈飞麾下的水军战力已经反压过了许多的诸侯,而且河东郡已经完全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 除非是岳虎军有大的动作,否则现在都不太需要陈飞亲自带队了吧? 至少不会忙到来迎接陛下都抽不出空。 “回陛下,陈飞的水军现在绝对能够称霸北方水系,区区岳虎军水军,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只不过,陈飞将军对于水军的要求比较苛刻,不断地加强水军,改进水军船只,而且,水军扩展迅速,也使得水军面对与其他军队同样的窘境,那就是真正得力的干将太少了。” 大凉朝廷把巨量的银钱都投入到对水军的扩张之中,再加上与各方敌人交战胜利俘虏的,他们的船只短时间内是真的不缺了,有了船,自然就好招揽些渔民训练成水军战士。 然而,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项阳能捡到陈飞这样的人才,算是他的运气,但陈飞又要在北方上哪儿打这么多合格的水军将领? 无可奈何,只能从水军之中现提拔。 在这方面,陈飞是不太放心交给他人的,长时间地呆在水军之中,亲自指挥对于岳虎军的水上袭扰战,同时也借此机会观察各个他选定的提拔目标。 项阳搞清楚现在陈飞在忙些什么,对于他未来接驾,同时汇报工作,再无半分不满,反而非常赞许地点了点头。 第216章 不断成熟 哪怕是项阳亲自领军前往凉州,所有官员与将领也没有懈怠。 并非只有陈飞的水军在努力发展,其他的部司与军队,发展也非常快速。 自大凉军收回河东开始,大凉军就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所以各地都开始有序扩军。 只不过,因为大凉军的地盘很多是新收复的,多有经历战乱之苦,再加上项阳大力扩张各种工坊,也需要大量的青壮年,所以扩军速度算是非常节制的。 好在相关事务一直在进行,项阳西征凉州这段时间,大凉军又扩充了三万步军,经过了基础训练之后,已经有了不错的野战能力。 听到这个数字,也让项阳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并不介意以少敌多,但是没有一个统帅会嫌弃手上的兵力多,越多的兵力也能让他们的战术选择更多。 这些步军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项阳把六千骑兵留在凉州的战力问题。 项阳心情大好,对于那些负责征兵的将领自然大加赞赏。 同时,他们的各类器械也有一定的进步,在威力上其实也就那样,但是在小型化上,却有不错的进展,现在最新型的投石机与大型弩机等器械,可以很方便地在山路之间运输。 之后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搞一搞“模块化”组装与生产。 项阳知道,只要能实现模块化组装,那么对于他们军事上的提升是非常惊人的,大型器械的运输将再也不成问题。 只不过,其难度也同样极高。 “模块化”说白了就是把一项大型器械分成几个小的部分进行零件化生产与运输,当需要使用的时候再将这些零件组装起来即可。 但是,它要求生产精度非常高,必须每一种零件的精度差异控制在非常小的范围之内,这样才不会出现零件无法配对的情况。 项阳之前在大规模扩大工坊规模之时,也控制着很多高质量的工坊,留下了大匹最优秀的工匠,要实现模块化生产,就得指望这样的工坊了。 其他的甲胄武器与炸药等生产自不必说,大凉王朝早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流程,不论大凉军在前线使用了多少,后方都能很快补齐。 甚至在武器方面,他们还支援了雁门军非常多,进一步巩固了雁门对于他们的忠诚。 除此之外,各地的秘密商队也把各地情报进行汇总,他们的脚步已经踏遍了整个大凉的国土,包括扬州等地。 除此之外,在大凉朝廷的框架之下,他们吸收了越来越多的士子,不论出身,只管学问与才干,使得文官得到极大的补充。 随着文官体系的完善,大凉王朝的生产效率与转运效率都会有极大的提升,而且他们现在才算是真正实现对于掌控地盘的有效统治。 这里面就包括了田地分配,案件处理等等具体事务。 不要小看了这些杂项,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才能真正地收服民心,避免重复以前的大凉王朝所犯的错误。 不但关中与河东的发展非常顺利,汉中与并州也早已传来消息,那里不论是农田种植还是工坊动作,也都前景光明。 经历过了各路“义军”统治的时期,再次回到大凉王朝治下,那些百姓们才发现,其实还是在大凉王朝治下好啊。 现在的日子虽然也比较清苦,但至少大凉王朝的战力,可以保证他们不再遭受战乱之苦,乱世之中,这一点就是百姓们最大的奢求了。 而且,大凉王朝复兴之后,被朝廷派来的官员也改了许多,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欺压之事了,再配合着大凉王朝的宣传,把以前那些不得人心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岳氏一族身上,直接把当今皇帝“洗白”,各地百姓对于陛下的圣明交口称颂。 当然了,这些变化也只是发生在大凉王朝治下的土地上。 对于其他地方的义军来说,自然不可能好心地帮大凉王朝作正面宣传,相反,很多的诸侯已经意识到,大凉王朝崛起的速度有些太惊人了,未来必定会是他们争霸天下的大敌! 因此,他们加倍地对大凉王朝进行抹黑,让所有的百姓对他们更加恐惧。 不断取得地步的,也并不是只有大凉王朝,各州之地,那些拥有庞大势力或者首领更优秀的诸侯也已经开始崛起。 之前大凉军进军各处的时候,还会面临着几个当地势力互相争斗,然后大凉军杀过去当渔翁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凉军再发起进攻之时,很可能会遇到至少掌控一州之地的真正霸主。 他们所拥有的地盘广大,绝不容易一棒子打死,同时他们的军力,也绝对不会比全盛之时的岳虎军差。 从各地的秘密商队带回来的消息,使得高层大臣与将领们都产生了紧迫感。 “也就是说,我们越早对其他地域发兵,面临的阻力也就会越小,拖延时间越长,阻力也会变大。” 老成持重的大臣站出来道:“虽是如此,但陛下也不宜操之过急呀。” “陛下当明白,我们的总兵力还是不足的,而每战领一片土地,我们总要分兵驻守,进一步削减我们的兵力调动,相反,若要把这片土地完全纳入我们的统治,让他们交税服役,却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过于快速地扩张会让我们大凉露出破绽,被其他诸侯所乘啊。” “嗯,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项阳点头表示认同。 “我们扩张的速度还是要求快的,但是,每一步扩张都要仔细衡量,作长远的计划,不可贪图一时一地之利。” 众臣都站出来赞扬项阳的远见。 “那陛下,不知在您心中,下一步应该向哪个势力发起进攻呢?” 项阳微微一笑,在地图上一指! 大家探头一看,有惊有喜。 陛下看准的进攻目标,竟然是长安! 收复长安! 自从他们被岳虎带领八十万大军逼得从长安突围,许多大臣无时无刻不想早日收复长安,将逆贼赶出去。 从私来说,许多大臣都是关中本地人,而他们既然在朝廷中枢当官,家自然也是安顿在长安的。 从公来说,长安乃是大凉都城,龙脉汇聚,社稷安定之所在,收回长安,对于天下来说有着极高的象征意义。 只不过,也有些大臣表示担忧:“陛下,我军虽然多次重创岳虎,但是他手下依然有大军三四十万之众,摆出了死守几座大城的架式,我们冒然进攻长安坚城,会不会风险过高啊?” 项阳摆手道:“从战术层面,想要进攻有大军驻守的长安,的确不容易,但是从战略层面,收复长安却是最佳的选择。” “刚刚大家都说了,以我军之兵力,不宜将战线拉得过长,那样会使得我军处处驻守,不断分散本就有限的兵力,难以聚起拳头与主要敌人作战。” “而收复长安,收复关中东部地区,并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众位大臣也是见识过人之辈,自然明白陛下的意思。 关中地区其实是一个整体的。 虽然现在关中一分为二,大凉王朝与岳虎军各占其一,等于大凉王朝在这个方向上要面对岳虎的四十万大军。 因为大凉军现在已经占据了河东,同时把手伸入荆州宛城,假如大凉军真的来掉岳虎,占据了整个关中,那他们面对的敌人,其实也只有洛阳一个方向而已。 更有利的是,他们面对的敌人,在兵力上不可能比岳虎更强,而且他们还能掌控潼关与函谷关,有险可守,更有利于他们以最少的兵力阻挡敌人。 同时,大凉王朝在关中一带做的准备是非常充分的。 大凉的官员早就开始深入基层百姓,让百姓们知道大凉的各种政策,关中的百姓心中早已经向着大凉王朝与皇帝。 虽然大凉现在只掌控着西部凉州,但是他们按照陛下“乡镇包围城池”的策略,大力在基层进行宣传,而且百姓与商队之间的走动,也会带来各种消息,使得东部关中的百姓,也知道了大凉的各种惠民政策,知道大凉的基层官员是最没有架子的,甚至走入百姓的家门解决问题。 相反,岳虎军却表现得非常暴虐,不但强征高额税赋,而且官员都缩在了城池之中,根本不会与百姓打成一片。 在百姓们心中,岳虎麾下的那些官员就只知道盯着他们的钱粮,需要强征钱粮的时候才会带着凶神恶煞的兵丁前来征粮,平时出现案件,需要农具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所以,哪怕是在岳虎的地盘上,大凉王朝也有着很好的民间基础,百姓们对他们的支持度非常高。 只要在军事上击败岳虎,顺利收回长安,大凉王朝就能立即接收对于整个关中的统治,让这片土地和百姓充实起大凉军的战力与后勤生产。 众大臣想明白这些利害关系,纷纷附和陛下的战略。 项阳先将高层大臣与将领的意见统一,之后开始向基层将士们透露出他们要打长安了! 第217章 引诱岳虎 首先,要让众将士有个心理准备。 打长安,而且岳虎手上还有四十万大军,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有着极大的心理压力,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好在,大凉军过去跟岳虎军交手,屡战屡胜,“岳虎军”在他们心目中,基本就是手下败将的代名词。 其次,就是器械方面的准备。 项阳不会打拼人员消耗的呆仗,不过,在长安城下,一场苦战也是免不了的,攻城器械的准备,不但决定了他们付出的代价高低,甚至还可能直接决定这次大战的胜负。 好在消息透露出去之后,将士们的心态平和,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不安,相反,大家的斗志变得更加激昂。 不论是一开始随陛下杀出来的大凉军,还是在关中本地新招收的新军,对于长安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项阳听到手下的回报,安心的同时,也正式开始谋划针对岳虎的作战计划。 打败岳虎并非难事,但要灭掉他,就不容易了。 岳虎的优势是摆在明面上的,坚城与兵力! 但是,岳虎同样有着不可忽视的劣势。 首先是岳虎本人才干有限,性格暴虐急躁,对于军心民情都没有体恤之意,所以逼得手下怨声载道,百姓也越来越不支持他。 岳虎在让出的西部关中之后,要靠着半个关中养活足足四十万大军,谈何容易。 换成其他人,会更加关注岳虎手上庞大的兵力,但是项阳却一直在留意着岳虎受到的后勤供应的压力。 之前,岳虎派出十多万大军强攻河东,其实就是因为他有点儿坚持不住了,手上的大军数量 太多,又不舍得裁军,只能想办法扩张地盘。 岳虎心里很清楚,大凉军是块硬骨头,只要他下令让手下强攻西部,别说战场上如何,听到这个消息,手下就没什么士气了。 而且,关中的民心都被项阳赢过来了,他就算是能在战场上打一两场胜仗,也很难有效地控制关中西部的地盘儿。 既然进攻河东失败了,那岳虎一定会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 项阳摊开地图,“帮”着岳虎开始想主意。 洛阳之地,似乎与岳虎暗中有什么合作的势力,而且洛阳同样是天下坚城,想要在短时间内攻克,只怕并不容易。 相对来说,荆州北部要好得多。 自关中到荆州之间的天险,大都掌控在岳虎军的手中,在地利上,他们是优势。 而且荆州北部发展迅速,比起现在的洛阳更加富庶,更容易养兵。 同时,荆州之地,势力还算多,互相之间形成了制衡,没有一个霸主级别的对手。 对岳虎来说,完全可以把荆州北部当作扩张的第一步,假如战事顺利,他的大军能在荆州站稳脚跟,完全可以继续南下,一路进攻,将整个荆州纳入掌控之中。 岳虎军在西部和北部接连遭遇大败,若是能拿下荆州,那就等于把一盘死棋重新盘活了。 他没必要跟项阳等势力较劲儿,可以一路向东向南,扩张实力,等到面对大凉军拥有碾压性的优势之后,再次挥军西进,灭掉大凉王朝,至少比现在简单许多。 项阳心中至少有八成把握,岳虎肯定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了荆州北部,问题是,他还需要帮助岳虎下定行动决心啊。 只有真正地把岳虎军调动起来,才能让他们露出破绽。 给岳虎军的“动力”,无非也就是两个方向。 第一个,减少他的危机感。 项阳领军从凉州回到关中的消息是封锁不住的,岳虎必定已经得到消息现在会严阵以待。 不是项阳自大,而是他很清楚,他自己对于大凉军的战力会有巨大的提升,也只有有他坐阵之时,大凉军才有可能主动进攻长安。 因此,项阳安排下去,在渭水之上营造出出兵的迹象,让河面上的货船动得勤快一些,而且越是接近夜晚行动得越频繁,以此给岳虎军一个错误的假信号,让他们误以为项阳又要整顿之后北上。 这种选择并不奇怪,项阳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而且大凉军刚刚才收复了并州大部,而且还跟冀州势力起了冲突,作为皇帝,项阳自然要亲自前去处理。 第二个,就是让岳虎军的进攻有紧迫感。 大凉军开始大肆宣扬,只要陛下稳定北疆之后,下一个进攻的目标就是荆州。 他们当初是怎么进入荆州,怎么扎稳脚跟,只派出了少量兵力就把荆州当地诸侯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消息当然很容易就流到了岳虎手下的耳中。 他们自然也会怀疑一下,突然出现这些流言,会不会是个骗局啊? 但是,这些流言与他们心中的印象是完美符合的,怎么分析都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何况,岳虎军也真的需要在某个方向打开局面,进攻的压力越来越大呀。 岳虎军终于动了。 以东部关中的地理位置,只要项阳不在关中,那天下间就没什么人能对他造成实质的威胁,同时他也确实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即使是残暴如岳虎,心中也明白,他不能永远只压榨关中的百姓,这样早晚会把关中给榨干的。 若是不想裁减军队,那他就只能进攻荆州北部。 岳虎曾经得到情报,项阳跟荆州北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势力结合,就成功地在荆州站稳脚跟。 而且那时候大凉军的实力还非常弱小,只能往荆州派出少量的军队。 在岳虎看来,这正好证明了荆州诸侯根本不堪一击。 他自然不会像项阳那么“小气”,既然决定派兵,他直接派出了二十万大军,足足是他总兵力的一半之多! 这么多的兵力,不但足以弥补他手下的将领与项阳间的指挥差距,更可以应对一切意外,就算是正面硬拼,他也能压死荆州大部分的诸侯了吧? 岳虎得意洋洋地做着美梦,然而,大军派出去,在荆州的第一战就打得不顺利。 荆州诸侯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岳虎军这么大张旗鼓地入侵,他们岂能坐视? 荆州诸侯之间,的确有很大的矛盾,但是岳虎都摆出“泰山压顶”的威势,逼得他们只能抱团迎战,至少,其他诸侯是不会给北方诸侯拖后腿的。 而且,岳虎军在荆州之地,人生地不熟,并不了解当地山川地形,接战之时也吃了大亏。 所幸,岳虎派出的军队够多,整体战力还是胜过荆州本土诸侯的,所以在前期小败之后,果断地投入更多的军队,这才挽回了败局。 只不过,这一战的后果对于岳虎军来说非常不利。 首先,对于荆州大部分诸侯来说,都将岳虎军视为是敌人,是威胁,使得岳虎军与荆州所有地盘的诸侯关系都严重恶化。 其次,初战不利,这就使得岳虎军未能在荆州站稳脚跟。 而且,以现在岳虎军在荆州的“人际关系”,想要在荆州立足,不被当地势力赶出去,必须要拿下宛城才行! 宛城虽然比不过长安的城墙高大,但也是荆州北部的第一大城,防守力量非常强悍,岳虎军只能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向着宛城推进。 这样的仗,不但伤亡巨大,而且效率非常低,荆州所有诸侯都能看得出来岳虎军的意图,自然很轻松就能从各个方向对他们发起突袭。 岳虎心里急呀。 他的心里甚至开始后悔,对于荆州攻略是不是打得太保守了,他不应该“仅”派出二十万大军,至少也应该派了三十万大军嘛。 此刻岳虎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荆州方向,只关心着荆州的战况,绝大部分的探子也派往这边。 项阳目的达到了,不但成功调离了岳虎手中一半的兵力,而且让他的注意力也完全偏移。 现在,正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关中与河东的大军迅速完成了集结,果断开始向长安方向发起进攻。 大军集结,本来是需要很多时间和准备的。 不过,大凉王朝近期一直处于扩军与新军训练之中,大量的兵力早就调配好了,再加上岳虎军对于大凉军的“忽视”,使得大凉军依然达到了突袭的效果。 瞬间,从渭南等郡城纷纷向长安发起求救,声称自己遭遇了大凉军的主力围攻,而渭水与大河河面上,岳虎军所有的船只都受到大凉水军的袭击,几乎要把他们的水运交通全面掐断。 岳虎接到手下回报之后,第一时间竟是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项阳本人不是已经前往并州了吗?没有项阳亲自坐镇,谁能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大战?大凉军怎么有直接向我军进攻的勇气?” 岳虎手下谋士何白衣又急又气。 “主公!您不要再抱有幻想了,前线这雪片一样的求救不是假的,我们其实只看到项阳带着大队人马北渡,而且一路向东,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在并州,还是秘密回了关中啊。” 何白衣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现在的大凉军早就不是以前了,哪怕项阳本人真的不在关中之地,靠着战火历炼出来的其他将领,照样能指挥对长安的进攻。 第218章 进攻长安 “现在,还请主公冷静下来,我们要尽快收回兵力,全力准备与大凉军的决定呐。” 现在还留守东部关中的二十万大军并不能给他们任何的安全感,谁都知道,就算是有城墙的保护也不行。 而且,这次岳虎军进工荆州,前线的军队不能调,主要就是调派了长安驻守的军队。 所以,目前岳虎军的大军分派非常“平均”,各个郡城都有数万兵力,包括长安,现在也只有三万兵力而已。 若是不快点儿把荆州的二十万大军撤回,就连长安都不安全了。 岳虎醒悟过来,赶紧依从何白衣之言下令撤兵。 对他来说,荆州之战是胜是败都没关系了,关键是长安不能失,他自己的安全一定要保障。 但是,哪有这么容易。 之前岳虎的南征军正在全力进攻,务求尽快地拿下宛城,已经“陷”进了荆州战场,荆州当地诸侯可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地脱身。 而且大凉军做得更狠,他们竟然派出了军队,突袭武关大营,烧提了岳虎军的粮草转运大营,这下子,岳虎的大军除非一口气跑回武关以北,否则连一个安稳扎营的地方都没有。 傻子都知道,大凉军这是故意向岳虎军的远征军示威,这二十万大军在撤兵途中,不但本土诸侯不会放过他们,大凉军也一定会不断袭扰,延迟他们退回关中的时间。 接到前线的战报,岳虎气得直想拔剑砍人! 在他最需要兵力的时候,手下竟然无法回兵,而是让他等。 等什么?等大凉军攻破长安城,砍下他的人头,你们才回兵吗? 不过,岳虎手下的将领们好歹也是经历过战阵的,知道前线的回报也是实情。 而且,大凉军既然派出主力进攻长安,那他能用来阻击南下大军的兵力肯定不多。 坚持! 只要他们能坚持一段时间,必定能看到回援的大军。 一众手下好说歹说,才劝好了岳虎,但是亲卫慌张地进入大厅奏报军情,又让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报主公!大凉军已经杀到长安城下了,我们在城外的大营被大凉军一锅端了!” “什么!” …… 岳虎亲自带着手下将领,来到长安城头观察敌情。 手下并没有说慌,他们目之所及,多股大凉军挥动着旗帜,真的把长安城给包围起来了,甚至还能隐隐看到许多敌军士兵在推攻城器械。 “大凉军,好大的胆子呀!他们怎么敢直接进攻长安城的!” 岳虎的眼中,又是愤怒又是心慌。 心慌的是,他们都知道现在的长安是最空虚的时候,城内现在只有三万守军呀。 愤怒的是,明明外围还有一些郡城存在,大凉军竟敢无视他们与各地郡城的数万守军,直扑长安城外。 他们难道就这么目中无人,他们就不怕各地郡城内的守军杀出城来,断掉他们的后路和补给? 何白衣自然也看到这一幕,急忙劝解岳虎:“主公,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事啊。大凉军如此托大,我们就成全他们。” “纵然长安城内只有三万守军,但守个十天八天不成问题吧?敌军全力攻城之时,就是最为脆弱的时候,到那时我军自背后狠狠来上一击,必定能重创大凉军。” “只要我军能借此机会重创大凉军,必能提升我军将士面对大凉军时的士气。” 岳虎稍稍迟疑了一下,也接受了何白衣的说法。 …… 此时,城下的项阳与易秋娴,也正在低调地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自然注意到了岳虎的反应。 “呵呵,看起来我们直接杀过来,把岳虎给吓得不轻啊。” 易秋娴没好气地道:“陛下此举,不但把岳虎吓得不轻,把我们也吓得不轻呢,陛下您真的要直攻长安呀?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久攻不下,或者将士们伤亡过大,会出现什么后果?” 项阳笑道:“朕自然知道,只不过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要以为我军的袭击能永远把岳虎的大军绊在荆州,现在必须要趁着长安空虚之时,全力夺回长安。” “岳虎军已经跟他们的主帅离心离德,只要长安城破,那么岳虎军将全面崩溃,各地郡城包括荆州的那支大军不战自溃,我们也就达成了全部的战前目标。” “相反,就算我们能攻破几座郡城,但是最后却无法攻克长安城,那么凭着长安坚城与超过十万的大军,岳虎依然能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威胁,攻略其他地方的时候,要随时提防着岳虎军会发起突袭。” 易秋娴想了想,点头道:“陛下所虑,我们也是知道的,但是这次行动的风险实在太高,岳虎麾下的其他郡城中也各有数万大军驻守,那些军队不是死人啊。” “我看岳虎军必定会放任我们攻城,只要短时间内,长安城不克,那外围郡城的守军会联合起来对我们的后方发起突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易秋娴自然知道,现在的大凉军乃是“天下精兵”,论起纪律性与精锐程度,天下只怕无人能及。 但是,再精锐的军队,也不是铁打的,他们也会有士气涨落,也会随着战场形势的变化而影响作力意志。 项阳所作的准备,竟然是各地“民防团”。 之前,项阳与岳虎军交手,暗中在岳虎的控制范围之内发展力量,让民间也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发展出民防团的武装形式。 而且,民间民防团也的确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大凉军精锐将士化整为零,进入民防团实际指挥他们作战,通过不断地小规模袭扰,不断地给岳虎大军制造伤亡,最终逼得他们只能缩在几座大城与坞堡之间,完全丧失了在关中战场的主动权。 现在,项阳依然要利用他们的力量。 这些民防团,若要集中起来在战场上正面作战,跟送死没什么两样,特别是在攻城战中,他们除了增加伤亡人数,只怕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他们的长处,就在于对地方非常了解,各地郡城的动向,各种地方小道没有能瞒得过他们的。 通过他们,项阳就能实时掌控各地郡城的动向,还能完全切断长安岳虎与他们间的联系! 的确,当大凉军全力攻城之时也是他们的后背最脆弱的时候,但是项阳.根本不会让其他郡城的守将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攻城,长安的战况又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那些守将早就被大凉军给打怕了。 在最近的一次接战中,即使是郡城之坚,也无法挡住大凉军的攻城器械和炸药,当时全靠着长安军的全力支援,才算是把大凉军逼退。 有此前车之鉴,他们缨城自守还怕守不住,又岂敢主动出击? 只要没有接到岳虎的严令,这些守军必定是各扫门前雪。大凉军没有对他们主动发起进攻,他们就烧高香了,根本不会理会友军的死活。 正因为项阳的举动风险太大,太违反兵法,所以才更不容易被想到。 再者说了,项阳还会在一定范围内,将各处的民防团集结起来,只要给他们金鼓旗号,他们就能伪装成大凉军主力来回跑动。 只要这些民防团不主动攻城,谁能分辨出来他们是假的? 当然了,所有这些手段,以及对敌军守将心理的利用,都只是短期的,拖延时间一长,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而高风险的军事行动,都是经不起太大的“意外”的。 最关键的,依然是长安城下的决战。 岳虎以为大凉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克长安,但是,知道长安城内守军不足五万,项阳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尽速攻克长安! 这一战,就是对于大凉军攻城能力以及各种器械的大检验。 项阳大军赶至长安城下,先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扎下大营,先休养一会儿,同时等待后方的攻城器械运到。 短短两天时间,近百台攻城器械就已经云集于长安城下,所有器械一字排开,在战士的护卫之下,更显得杀气腾腾。 在大凉王朝的时代,还没有过这样大规模使用攻城器械的呢。 对于这个时代一般将领来说,攻城最重要还是要靠着人多,以及牺牲。 面对长安坚城,攻城器械只是作为辅助之用,真正要打破长安,还是要靠着人命来堆! 当初,岳虎领着八十万大军,就是靠着这个法门进攻长安的……假如项阳没有果断地带领大军突围的话。 但是,他们很快就要改变对于攻城战的认识了。 近百台攻城器械,连续对于长安城的城墙进行轰击,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更新版本的火药填充的“原始炮弹”。 就算长安城的城墙再坚固,在这样的轰击之下,也会震动城墙,甚至会出现垮塌现象。 更狠的是,项阳在攻城战之中,还使用了猛火油! 他们从西域商人那里,已经交易到不少的猛火油,现在大凉军还没有在战役中大规模地使用,现在,就是时候! 大量的猛火油落到了长安城墙之上,甚至是城墙内,把城墙上烧成一片白地,根本不敢有士卒站在上面防守,而落入长安内部的猛火油,也制造了极大的混乱,甚至点燃了岳虎军的一片粮库! 第219章 城墙破口 岳虎军这次真是大开眼界。 同时,他们也是痛不欲生啊。 预想中的敌人大军冲城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们的石块木块与利箭,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一天到晚,只有无数的石弹向他们的城墙上砸,其中还有很多石弹之中夹着火药。 若是丢到城墙上倒还好,最多就是把城墙砸得更加破而已,但是有一些夹着火药的石弹飞到他们的城墙上,然后“轰”地一声爆开! 巨大的声响震得他们不知天南地北,而且碎开的石块与里面夹杂的铁片轻松收割他们的性命! 对于岳虎来说,正好相反。 他才不在乎城墙上死了多少士卒呢,他真正心疼的是自己的城墙。 在岳虎的心里,从来没觉得靠三万兵力能挡住大凉军的进攻,真正能给他一些安全感的,就是长安的城墙。 但是,那一声声巨大的轰鸣,砸在长安城墙上,就像是锤在他的心里一般。 “娘的,你们这些王八蛋!有本事来攻城啊!胆小鬼!” 岳虎气得破口大骂,但这正体现了他对大凉军战术的无可奈何。 曾几何时,岳虎也觉得长安城墙坚固,根本无法攻破,但是这种超出他想象的攻城器械的使用,把他那点儿底气全都砸没了。 大凉军根本没有正面攻城的打算,完全依靠着攻城器械的威力。 虽然大凉军使用的攻城器械可靠性不足,制成的石弹“炮弹”也是同样,在这么大规模的使用过程中,有的攻城器械直接散了架,也有的“炮弹”自行炸开,毁掉了攻城器械伤到了周围的士卒。 但是,撤下几架攻城器械之后,并不影响整体的“轰炸”规模。 终于,在无情的轰击之下,终于有一片城墙坚持不住了,在接连的石弹炮弹轰炸之下,“哗”地一声开始垮塌! “哦!” 看到早就期盼的场景终于出现,大凉军将士纷纷发出欢呼之声。 相对的,岳虎军的士卒则面如死灰,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出现了。 这也算是项阳使用的一种心理战术。 其实,长安城墙塌了一段,并不意味着长安已经失守,之后还有一场恶战呢。 但是,因为他们大规模的轰击,使得“城墙会不会塌”这件事情不断地强化进两军将士的心里。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大凉军攻城器械持续发威,两军将士对于这个事情的期待或者担忧也在不断放大。 当长安的城墙真的被轰塌之后,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两军士气消涨。 在岳虎军将士的心里,甚至已经产生了绝望的感觉。 完了,城墙都塌了,他们还拿什么来挡住大凉军?现在大凉军肯定要冲杀过来了…… 然而,项阳比他们想象得更狠! 长安的城墙塌了一段,但是他依然没有下令大军进攻。 “陛下?我们现在还不进攻吗?长安城出现破口,现在正是攻城的好机会啊!” 易秋娴也忍不住开口相劝。 对他们来说,攻城器械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已经很让人惊喜了,他们只要冲着已经垮塌的城墙猛冲猛打,易秋娴等将领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推进城内,把岳虎军打得节节败退。 这还是没有考虑到两军士气消涨的因素呢。 项阳却老神在在地道:“急什么?” “啊?” 急什么? 易秋娴愕然道:“陛下,不是您说得我们要抢在岳虎军其他郡城守将反应过来之前,攻破长安城的吗?” 项阳摊手道:“那倒真是我说的,但是,现在不是才过去三天嘛,我们不至于连三天都等不下吧?” “可是,我们的目标不就是在长安城墙上炸开一个缺口吗?现在不进攻,岂不是白白错过机会?敌军可能会慢慢恢复士气,而且在那段缺口的后面堆进新的路障,那就不好了。” 项阳冷笑道:“堆起新的路障,那也要他们有那个胆子!” “你们看,我军依然有数十台投石机,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不攻城,投石机也停下的?给朕继续轰他娘的!一直轰到敌军七窍升天,六魂全散!” “轰!” 项阳实在是太狠了,现在的成果依然还不满足,没有急着派将士冲杀上来,而是继续让投石机开轰。 为了这次进攻长安之战,项阳可是把整个大凉王朝三个月的产能全都砸在上面了。 而且,成功砸出一片缺口之后,也让大凉军的投石机有了明确的进攻目标。 他们不再漫无目的地对整片长安城面进行轰击,就瞄准了已经砸开缺口的那一部分。 当外围城墙连成一体的时候,其实是最坚固的,但是当城墙垮掉一段之后,继续向周围砸石弹,还引发原始炮弹的爆炸,会更快地把缺口周围的城墙砸得塌掉。 所以,那片城墙的缺口变得越来越大。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总有许多的石弹甚至“炮弹”是落在了城墙破口的后面。 当岳虎军士卒在将领的严令之下,被迫想要在缺口后面堵上一层石墙作为障碍,经常会被突然而来的一枚石弹给砸烂,原来堆起来的石墙根本就挡不住石弹的动能,连带着在附近的士卒也被砸得血肉模糊。 几次之后,再也没有士卒敢于背着石块跑到这里堆石墙了,而且岳虎军的将领也明白,这根本是在做无用功,白白赔上将士的性命而已。 当天晚上,大凉军首次没有停止对长安城的轰击。 因为猛火油的作用,把长安城上映得亮如白昼,非常容易辨认目标。 项阳已经下定决心,就在第二天,展开对长安城的总攻,所以现在他也不需要在意攻城器械的损耗,这一晚的时间保持攻城状态,不给城内的士卒修复城墙或者另堆障碍的机会。 岳虎军也已经有所感觉,问题是现在他们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根本无法作出有效应对。 城外的轰击没有停止,他们自然不可能修城墙,更头疼的是,按原来的计划,岳虎应该派出亲卫突围,杀到其他的郡城之中,让他们赶紧派兵,从后方袭击大凉军,解救长安之围,运气好的话还能给大凉军造成重创。 但是,原来岳虎等人想的是,大凉军立即对长安城发起总攻,他们的士兵在长安坚城之下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士气也开始受到影响。 问题是,大凉军虽然一直在“攻城”,但是他们的士兵却根本没有投入进来,现在大凉军的伤亡数量几乎为零,士气也处于巅峰之时,就算是周围的郡城出兵,对他们发起突袭,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但是,岳虎没得选择,还是只能派人前去求援。 自己派出南下的二十万大军,现在连武关都没过呢,指望着他们回防救援逼退大凉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凉军已经在长安城墙上打开了缺口,而且士气如虹,他们从城墙的缺口打进来,他拿什么来抵挡啊? 哪怕现在各地郡守军对大凉军的袭击,无法起到很好的效果,但也能让大凉军有所顾忌,不敢全力投入到对长安的进攻。 至于那些郡守军会有多大的伤亡,会不会让大凉军转移主攻的目标……那就跟他岳虎没什么关系了。 岳虎只求自己的安全即可,那些郡守军正好作为炮灰,拖延点儿时间,等到二十万大军回来,大凉军就只能退兵了。 岳虎身边的将领知道这绝不是好的选择,但是他们再怎么苦劝岳虎也不听。 岳虎的亲卫,趁着天刚蒙蒙亮,大凉军的轰击告一段落,从城墙吊着绳子下来,连马都没有,隐伏身形向远处奔去。 但是,这些岳虎亲卫的选择乃是巨大的失策。 他们这种求援的方式,还不如挑选数百军中最勇猛的战士骑着战马强行突围呢。 岳虎亲卫们自以为行动非常隐蔽,但实际上,他们只要离开长安城一段距离,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各地民防团的监控之下。 因为他们没有战马,所以,只有不可能凭着速度拉开距离。 最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各个乡镇的民防团给逮住了。 …… 第二天天大亮,大凉军已经完成集结。 不论老兵新兵,现在大凉军成功地集中了五万兵力,对长安城展开全面进攻。 项阳并不清楚岳虎军的实际兵力分派,但是以他的估算,长安城中现在最多也只有五万兵力,少则两三万。 按兵法来说,两军的兵力对比其实并不适合发起全面进攻,但是,在这么多的攻城武器的连续打击之下,让长安城都出现一个破口,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长安城墙的破口已经宽得足够二十名战士并排冲杀过去,在那一片作战,跟在平地上没什么区别。 唯一需要当心的,也只有周围城墙上的弓箭手,有可能居高临下对着冲过去的大凉将士进行射杀。 不过没关系。 大凉军已经停止了大规模的投石机“轰炸”,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放弃使用攻城器械了,他们依然可以在大军冲杀的时候,给将士们提供掩护。 而且,大凉军现在装备的是,项阳亲自改进的弓弩,威力远远胜过岳虎军,哪怕是处于低点,依然能对城墙上的敌人造成威胁。 剩下的,就真的要靠人命来拼了。 第220章 大昏招 面对长安坚城,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错了,项阳从来没想过能兵不血刃地攻下长安城。 三通鼓响,大凉军的士气拔高到顶点,然后在各中层将领的带领下,轮番对长安城发起进攻。 对于大凉军更加有利的是,因为有着明确的攻防目标,所以大凉军可以将兵力集中起来。 反而作为守方的岳虎军,其他段的城墙哪怕还算完好,也根本无法发挥防御作用。 当然,岳虎军也可以集中兵力,就在这段已经垮塌的城墙之下,跟大凉军硬拼消耗。 然后……十几颗石弹突然从天而降! 因为大凉军的将士正在攻城,后方的投石机当然不敢把石弹投得太近,但是当岳虎军主动把兵力集中在城墙破口后方,这些石弹怎么丢,都能砸到不少的岳虎军将士。 而且,其中好几颗石弹是夹着炸药的,直接在敌军头顶爆开,炸死炸伤一片的士兵。 不但岳虎军后续援兵出现断层,支援不及,正在第一线跟大凉军将士交手的士兵,也心中震动直接胆怯,更加难以抵挡住大凉军将士的冲杀。 长安城墙的这一片破口完全变成了一台搅肉机,将两军将士的血肉搅在里面,形成了死亡鬼狱。 不过,因为大凉军的优势,他们稳步推进,慢慢地已经冲过了城墙,而且有许多士兵借着城墙内部的城梯,直接向着城头杀过去。 当他们把岳虎军士兵从城墙上赶开,让他们无法使用弓弩威胁攻城士兵,也就意味着大凉军已经在城墙这里站稳了脚跟。 岳虎军最大的倚仗,整个大凉王朝最坚固的城防,被攻破了。 岳虎军再坚守其他地段的城墙已经毫无意义,他只能被迫收缩兵力,跟大凉军在每一街每巷进行撕杀。 岳虎本人早已经不敢呆在第一线,带着他的亲信已经缩回了皇宫。 “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大凉军已经打进来了呀!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大将钟海急忙劝解:“主公,您现在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啊,外围城墙虽然失守了,但是我们还有两万多将士,还可以硬拖时间,您不是已经派出亲卫向其他郡守军求援了吗?” “只要各地守军赶到,从背后威胁大凉军,项阳焉敢全力攻城?他必定要安排一支军队守住背后与补给道路,能投入城内与我军撕杀的兵力必定会大大减少的。” 岳虎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兵稻草:“说得对,我们的援兵呢?那些郡守军为什么还没有来?” 钟镇道:“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他们距离长安都不算远,沿路也非常平坦,请主公放宽心好了。” 岳虎听到人都没到,眼神儿的希望之火又熄了下去。 “他娘的,人都没到,你说个屁!就不能说点儿有用的吗?” 钟镇作为军中大将,跟随岳虎也有相当长的时间,在军中颇有威望,没想到现在岳虎情绪失控之下,对他如此责骂,让他的老脸也挂不住了。 何白衣也看到现在主公的心情非常不好,甚至有些情绪失常,但此时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继续劝解。 “主公,钟将军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们手上的大军可以跟敌军打巷战,而且我们还有皇宫的城墙可以防守呢。” “敌军现在的确已经杀入城内,但这对我们未必是个坏消息啊,这下子,大凉军那么多的攻城器械再也无法发挥作用了,除非他们想要连自己的将士都炸死。” 岳虎猛点其头:“说得对!说得对!” “大凉军算什么,他们也就只能靠着那种炸药包而已,真刀真枪地跟我们干,未必能干得过我们!” 何白衣与众将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因为他们的心里很清楚,说什么“真刀真枪”的干,大凉军只怕也比他们更强,以前他们只能凭着兵力优势才能与大凉军交手。 现在,兵力优势可是在大凉军的一方啊。 只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对着岳虎说出来,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的主公已经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岳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突然涨红:“有了!有了!我有办法了!” “白衣,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还有皇宫的城墙可守吗?哈哈,那我们根本不需要依靠外围的巷战啊!” “呃?” 何白衣与钟镇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主公的意图。 “主公,您是想……” “赶紧派人,在皇宫之外的街巷之间堆起燃火之物!有多少就堆过去多少,然后命令前面的将士撤回来,引着大凉军深入,之后……一把火,老子要把大凉军全都烧死!” “啊!” 何白衣等人脸色发白,没想到主公想出的是这么狠毒的计策。 在城中大规模的纵火? 长安城虽然现在破败了些,但底子尚在,外面的街市有大量民房,而且现在还有人住呢。 战乱之时,城内的百姓除了被抓壮丁的,也只能躲在自己家里等待着战事过去。 主公这一把火,不知道要烧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这还不算。 虽然主公的计策听起来是可行的,问题是前线将士正在与大凉军搏命撕杀,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又怎么跟大凉军拉开距离。 那一把火点燃,很快就会封死一整片街区,只怕有许多他们自己的将士都来不及后撤,同样会被烧死的呀! “主公,这……” “怎么样?还不赶紧去做?你们反了不成!” 看着岳虎眼中的疯狂与凶狠,何白衣与钟镇等将领都感觉心中升起恐惧的情绪。 现在的岳虎根本无法跟他理性沟通啊,还是按主公说得做吧?现在劝解,说不定自己就成为主公出气的牺牲品了。 钟镇神色复杂地领命而去。 他的心中自然是不忍心让手下将士白白被自家人给烧死的,但是这条命令,还是他来执行更有“操作”余地,假如主公随便找一个完全听从他命令的亲卫将领去执行,那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钟镇来到皇宫之外,召过来自己的将领。 “奉主公之命,立即让将士们把宫中的引火之物抬出来!” 之后,他把岳虎下的命令向所有将领进行传达。 那些将领更加不甘心,他们作为中层将领,跟前线撕杀的将士关系更近,很多人都有着过命的交情,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烧死。 “将军,此计万万不可啊,我们现在还没败呢,大家也都在前线跟敌军搏命撕杀,现在大凉军无法得到攻城器械的帮助,想要在巷战中把我们逼退,没那么容易,主公现在放火,不但将外城区拱手相让,而且会让将士们寒心的呀!” 假如,现在的岳虎军真的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们说不定还能理解主公的心思。 问题是现在的情形还没到那一步呢。 钟镇何尝不知?面对这些将领也只能叹一口气。 钟镇压低了声音道:“这是主公的严令,我与白衣先生都没能劝住,这把火,不烧是不行啦。” “不过,大家抬出引火之物,再进行布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消息透露给前线的将领,让他们不要跟大凉军硬拼了,只要能杀出一些空隙,就先退兵吧,能多跑回来一个兵,是一个兵啊!” 众将无奈,也知道钟将军的办法是保全前线将士的唯一办法了,只能按钟镇的办法去做。 前线将士听说此事,士气直接崩了。 一方面,他们是对岳虎的决定感到寒心,另一方面,也没有再跟大凉军拼杀的理由了。 哪怕只是为了活命,也要赶紧往回跑,在街巷之间多杀一个大凉军又有何用? 就像钟镇所说的,只要他们能暂时杀退大凉军,就直接把坚守的街巷放弃,全部往回跑。 更有一些胆子小的将领,听到消息之后,连自己手下的士卒都不管了,带着几个亲卫就往回逃,生怕他们的退路先被烧了。 前面的士卒正在撕杀呢,突然间连自己的将领都找不到了,大家士气完全崩溃,连逃跑的心都没有了,把兵器一扔,原地一蹲,爱咋咋滴吧! 大凉军倒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看到他们完全放弃抵抗,没有当场把他们砍死,而是收为俘虏。 不过,这些异常之处,让前线的将领心中起疑,立即向后方汇报。 “不对劲儿啊!岳虎军明明损失还不算太大,士气不可能崩溃成这个样子吧?” “我们为巷战特意准备的战术还没用呢,敌人都跑了?我们岂不是能兵不血刃地占据长安外城?” 项阳的心中升起警惕:“不对!只怕岳虎想玩什么阴谋!” “前线撕杀的敌人要么直接往后逃,要么是因为找不到将领所以士气崩溃了,假如那些将领也是私下逃走,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完全失去抵抗意志呢?他们就不怕逃到后方,难逃军法?” 项阳知道,岳虎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啊。 “难道说……岳虎想要在城街之间纵火,水火无情,只有大规模的纵火才是人力无法抵挡的,才会吓得前线的敌将没命地往回逃!” 第221章 无用的火攻 隐约猜测到了岳虎军的用意,大凉军众将又惊又怒。 岳虎此策非常歹毒,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发觉的话,的确有很大可能着了道。 而且,以大火烧掉各条街区,不但会对他们的将士造成非常大的伤亡,更会损毁非常多的民居,烧死数之不尽的长安百姓。 岳虎为了自己的安全,为了能逼退大凉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陛下,我们绝不能让岳虎军得逞啊,那要让多少百姓遭殃呐!” 几名长安本地的将领又气又急,赶紧向陛下请战。 他们恨不得胁生双翅,直接飞过街巷杀到皇宫,把那些正在抬过来引火之物的敌军全部斩杀。 项阳同样极为气愤,不过他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不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岳虎军已经做到哪一步了,现在就算全力冲杀,也未必能阻止得了他,说不定恰好让我军将士陷入到绝境之中。” “那,那我们咋办啊?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放火吧?我军的进攻也要被阻止了。” 易秋娴等高层将领同样着急,只不过他们此刻都想不出太好的主意。 项阳冷静地看着远处,长安皇宫的城墙隐约可见。 “其实岳虎这一计,从根子上来说,是一个昏招!他必定是对我军恐惧到了极点,所以才如此莽撞,不顾一切。” “这把大火一烧,必定会彻底激怒长安的所有百姓,消息流传出去之后,甚至整个关中的百姓都会为之愤慨。” 大凉王朝虽然在民间采取了许多的惠民政策,但他们走的是乡镇包围城池的路线,所以那些大城池中的居民,多少还保留了大凉王朝以前的暴虐施政的印象。 所以,到现在为止,虽然大凉军已经攻入城中,与岳虎军撕杀激烈,但是长安的百姓,只要没有被岳虎拉来当壮丁,都缩在家里,等着他们分出胜负。 然而,只要这些百姓知道岳虎军的疯狂举动,必定会完全倒向大凉王朝。 项阳吩咐道:“传我军令,前线大军按正常步伐白推进,但是,推过中线之后,不要深入,看好敌人动向。” “后军,立即把我们所有能用的投石车和石弹运入城中!要快!” “你们带些人,在城中奔走高呼,要让百姓们都知道岳虎的歹毒计策,让靠近皇宫方向的人家赶紧撤出来。” “秋娴,你亲自带人圈出一片地方来,引着百姓前往,岳虎军自己也被吓坏了,只顾往回逃,根本不敢反击,不会对百姓造成威胁的。” 易秋娴领命而去。 众将想不明白,为何陛下要在这种紧急之时,把城外的投石机推进来,那些攻城器械只有攻打皇宫,破开城墙的时候才能用得上吧? 不过,看到陛下下令非常坚决果断,众将也定下心来。 很快前线的将士就反馈回了最新的消息,根据他们的观察与判断,项阳所料不错,岳虎军真的想要使用火攻之计。 他们也心有顾忌,再加上项阳提前交待,所以没有追得太急,免得连撤都撤不回来。 不知岳虎军是没有准备好,还是看到大凉军没有被缠住,他们暂时没有点火。 这时,长安的百姓们已经听到易秋娴带高呼,知道了火灾马上临头,全都给吓出来了。 水火无情啊,这可能是比战乱更加可怕。 哪怕是到了项阳生活的时代,有了非常健全的消防体系,火灾依然让人闻之而色变。 现在的问题是,因为恐惧而逃出来的百姓数量太多,就算是大凉军早有准备,专门腾出来的空场也不够将他们全部容纳。 而且,百姓们逃出来得越多,闹出的动静也就越大。 虽说岳虎军的注意力都在大凉军身上,但是他们本来就在街巷民居之间搞小动作,自然不可能忽视百姓们的动向,从他们急忙逃出的情况就能推断出,大凉军必定已经洞察了岳虎军的计划。 察觉到了这一点,岳虎军就更加沉不住气,他们不能再等到大凉军深入进来之后再点火,当然也不能再把引火之物撤掉。 他们的计划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不论大凉军有没有上当,这场火都免不了了。 最先引燃的竟然是靠近“德安坊”的那条街苍。 若以距离来算,“德安坊”距离皇宫比起距离外城的位置稍近,就连项阳都没想到,岳虎军竟然已经把引火之物堆到了这么远的距离上。 虽然他已经提醒各军,追击岳虎军之时不要过于深入,要随时能撤出来,但是,火势一起,还是有不少的将士身陷险境。 好在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所以,他们虽危而不乱,看到情况不对,立即就往回撤。 而且,他们对面的岳虎军同样害怕被火势困住,所以根本不敢趁这个机会抢攻,眼睁睁地放着大凉军往回撤。 项阳看到已经有三十多台投石机进入指定位置,内心稍安。 “秋娴!最前方的百姓是不是已经撤过来了!” 易秋娴听到项阳叫她,赶紧从指挥岗位上过来,一边看着前方火势一边道:“幸好我们多估算了岳虎军的心狠,把更靠近中间的民坊都撤了出来。” “现在火势起来的区域,百姓们撤得差不多了,但是更靠近皇宫那边的民坊都处于岳虎军掌控之下,我们也无能为力。” 项阳叹了口气,也知道他们能做的只有如此。 战乱之时,说是完全不伤害到普通百姓,那是不可能的。 “罢了,只要中间区域的百姓已经撤出就好,所有将士听着,摆好投石机,瞄准火势已起的房屋!” “准备炸他娘的!” …… 岳虎军那边看到火势起来,先是一喜,之后又看到许多他们自己的士卒被烧,哭爹喊娘地逃了回来。 而且,岳虎军虽然能提前准备引火之物,但是他们只能布置在靠近皇宫的这一侧,大火烧起,也只有往自己这方烧。 最多,靠着民居相连,再加上一定的风势相助,一步一步地烧往外城方向,波及到大凉军。 但是,这样的火势,除了最初困住的那波敌人,最后能给大凉军造成多大的伤亡,谁也说不准。 “大家不要气馁,火势一起,想要灭掉那可就千难万难了,咱们就算无法给大凉军造成太大伤亡,至少也能挡住他们,争取时间,我们还能整顿皇宫城墙的防务。” 严格来说,对于岳虎军来说,长安“守卫”战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在攻防战之中,至少要持续十天以上,伤亡人数过半之后才能算得上是“惨烈”。 对于长安这样的坚城,守他一年半裁甚至都算正常。 但是,大凉军的战意高昂,而且手段非常,通过大规模的攻城器械直接震撼了他们。 虽然守城战是持续了多天,但是大凉军真正投入兵力攻城,也就一天不到的功夫,作为“天下坚城”的长安外城就丢了,城墙几乎没有发挥守卫的作用。 这对于岳虎军的打击太严重了,所有人都得需要一定的时间缓缓。 就在他们自以为得计之时,突然,所有将领都听到了一种奇异但却熟悉的破空声。 “那是……石弹?大凉军竟然把投石机挪到城里来了?” 众将又惊又疑。 在外城的时候,他们可是在大凉军的攻城器械之下吃足了苦头,现在突然发现大凉军又把它们运到城内,这还得了? 他们疑在,不明白大凉军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也领教过这些投石机,对于它们的射程有所了解。 大凉军绝对不可能从外城把石弹砸到皇宫的城墙上来呀,那现在直接投石干什么用?难道是用来砸民居的? “轰轰轰!” 夹在石弹其中的炸药爆开,直接打断了他们的思考……大凉军还真的是砸民居的! “大凉军……也疯了?”一个将领不自觉地开口道。 “闭嘴!好好看着,提防大凉军又玩什么花样!” 过去他们在大凉军手底下吃得亏实在是太多了,都有心理阴影了,所有看不懂大凉军采用的行动,最后都让他们倒了大霉。 现在他们看不懂大凉军的举动,只能让手下提高警惕了。 很快,处于最中间区域的民房,还没被岳虎军的大火烧着呢,先一步被大凉军的投石机给砸废了。 大量的碎土泼出,直接掩到了火势上面,再加上爆炸引起的气浪,在中心区域卷出一片气压极低的区域。 项阳在“军中”之时,明白这一种策略,但是他对其中的物理原理也不是太清楚,只能试着看。 石弹爆开,大量的土粉全都洒过去,等于是沙石灭火了,而且把房屋炸倒,气流卷开那些茅草,等于清出了一大片的“隔火区”。 石头沙土是绝对不会引火的,就算炸不开也没关系。 岳虎军故意放出的火势,根本烧不动,蔓延不开了。 而且长安的城区规划,是方方正正的,几个主干道修得极宽,这也是天然的隔火带,更加限制了火势扩散。 第222章 穷途末路 岳虎军这才发现,他们莫说要靠这场火给大凉军造成伤亡,就算是想要拖延点儿时间都很难呀! 只有靠近皇宫这边的民居在炸着,越是靠近中间区域的火势越坐熄得早,等到皇宫附近的民居烧完,那就没有能继续引燃大火的东西了。 “不好!快退,快退回皇宫之内。” “上报主公,大凉军很快就要攻过来了!” …… 大凉军看着火势已经开始转小,心中皆含悲愤之情。 他们虽然已经作出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没能挽救所有的百姓。 而且,这么多的民居被毁,等到战后,必将导致大量的百姓无家可归,难以想象他们之后要怎么过日子。 而这份悲愤,自然只能发泄到岳虎军的头上。 很多士卒背着沙袋,从民居之中打出井水,全力灭火,加快了火势的熄灭。 而已经推入城中的投石机现在不用再砸出“隔火带”了,他们开始向前推进,利用长安城中的主干道,将投石机一直推到了足以将皇宫城墙也覆盖到射程之内的地方! 之后,再次狂攻! 虽然他们现在能利用的投石机只剩下三十余台,石弹也消耗巨大,不过皇城城墙,当然也不可能跟长安外城的城墙相比,这些投石机,依然能砸开一个缺口! …… 岳虎身在皇宫的最深处,但是因为炸药包的存在,外面的动静能非常清晰地传到他的耳边,那些爆炸的声音不但震动着房屋与墙壁,更震动着他的神经。 “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啊!这里是长安,固若金汤的长安城呐!” 岳虎的身体忍不住抖动,口中呐呐自语。 然而,他似乎是忘了,上一次长安被攻破,还是他带领大军做的。 那时的岳虎,真正是意气风发,不但自认为已经将大凉王朝覆亡,甚至认为有能力征战天下,建立新的王朝,成一代帝王。 然而,这才两年的功夫,在同样一座都城之中,眼看大凉军就要杀到他的面前了! 凭岳虎的脑子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贪婪与暴虐,使得他一直在倒行逆施,完全忽略了民心向背。 而越是百姓背离,他越是变本加厉,为了增强军队的数量与战力,抢粮抢人。 然而,即使如此,他手下的大军依然士气不高,面对大凉军屡战屡败。 “轰!” 岳虎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格外强烈的震动,似乎让他整个视野都晃动起来,也让他的心跳都为之一滞。 “主公!大事不好了!大凉军已经炸开了皇宫城墙,现在正在全力冲进来!” “主公不能在这里等着,您还是赶紧集合精兵,挑选一路突围吧!只要杀出长安,您照样可以集结大军再来复仇啊。” 岳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着手下大吼道:“不走!老子绝不会走!现在走,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项阳,老子怕了他!” 众多谋士本来有一肚子理由来说服岳虎,但是看到自家主公疯狂的样子,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给我杀!给我出去杀敌!” 岳虎猛地抽出自己的利剑,恶狠狠地看着聚在房间里的人,不论是武将,还是谋士。 “快走,快走……” 所有人都知道不能跟这么疯狂的人讲道理,不管他们的心里是作何打算,这时只能赶紧离开岳虎……离他越远越好! 大厅之内,瞬间只剩下岳虎一人,再加上远处传来的“隆隆”声。 半晌,连一个通报军情的亲卫都没有进来过,久到了连岳虎都觉得不对了。 但是他没有丝毫的反省,把一切的错误都推给了手下的谋臣武将,以及在第一线撕杀的将将士! 对,都怪他们!都怪他们没本事,才不是大凉军的对手! 不过岳虎还是需要掌控着现在的战况才行。 刚刚,手下建议他赶紧趁乱突围的话,突然又在脑海中回响。 不行,我不能跑,我不能输……现在到底打成什么样了?我还能指挥,我在边关驻守数十年,项阳那个毛头小子拿什么跟我比! 岳虎试着往门外走,但是快要接触到大门之时,他却感觉到无比胆寒,他既想要赶紧知道现在的战况,又本能地不敢接触最新的消息。 他心底隐隐知道,这一战其实已经输定了,不论他任何时候走出房间,“正视”战局,得到都只会是让他更加绝望的消息。 所以岳虎在犹豫,根本没有胆量伸出手,打开这扇门。 罢了,他出去又有何用呢?打到这一步,只是看前线的将士能不能拼命,能不能拼过外面的大凉军了,哪怕是高层将领也指挥不出花样。 岳虎却忽略了,他是否能冷静应对这种局面,沉着指挥,他在将士们面前展现出什么样的状态,直接决定了大军将干的士气与斗志。 岳虎却忽略了,他是否能冷静应对变故,沉着作出指挥,在将士们面前展现出什么状态,直接决定了大军将士的士气与斗志。 岳虎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底层将士的面前,而且刚刚还在众多高层将领面前发疯似的样子,直接打击着大军的士气。 本来岳虎军与大凉军相斗就落在下风,现在更不是对手了。 就在岳虎的犹豫与挣扎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岳虎竟然听到了一阵阵弓箭射入院中的声音! “不好!大凉军已经杀到这么近的距离上了?” 岳虎就算是再自欺欺人,也能认清这种声响意味着什么。 他再也不能,也不敢龟在屋子里,对战况不闻不问了,猛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是……” 岳虎入目所及,竟然都没看到几个手下,只有那些素来老实而且对他最忠心的将领还在这儿,不过在他们的脸上,也已经满是绝望之色了。 “主公,大凉军,快要杀进来了!” “他们用投石机砸开了一道缺口,本来我们的将士想要去堵住,但是他们先抛过来几块炸药,把我们的兄弟都炸飞了。” “然后就没人敢往前冲,放着大凉军杀进来,我们的兄弟节节败退,现在,敌人已经只隔着一座殿,弓箭都能设到这里来了!” “主公,您快拿个主意吧,该怎么办啊……” 那几个手下七嘴八舌地,倒也能说明战况如何。 然而,这些话听在岳虎的耳中,却只有麻木的感觉。 “怎么,就只有你们吗?其他人呢?” 有两名手下感觉自家主公不对劲儿,有些不敢说下去。 不过,总有忠直之人,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主公,他们全都逃了!这些叛徒!真想先把他们给宰了!” 岳虎完全明白了。 只要看看谁“没在”此处,就知道谁背叛了他,而这么多大将谋士全都跑掉,自然也说明了,现在的局势到底如何。 “呵呵,走了,都走了!” “叛徒,一群叛徒……” “主公,您怎么了?”所有手下都感觉不对劲儿了。 岳虎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你们,都出去杀敌吧,现在也没别的话,唯有杀敌而已……” “主公,我们只怕是……” “都他娘的给我出去杀敌!”岳虎突然暴怒,吓得手下再也不敢说什么。 等他们都走了,岳虎慢慢地走向了提前在皇宫内准备的引火之物前,他发出了疯颠一样的笑声。 …… 大凉军的进攻的确出乎意料地顺利。 本来他们还预备着,会有一场惨烈的城巷战,项阳心中下定决心,哪怕付出再大的伤亡,他也要保证推进速度,绝对不能给岳虎军时间。 没想到,岳虎自己出了一记昏招,在他决定火烧民居之时,就决定了岳虎军根本不可能在城巷之间坚持作战,只能缩回皇宫了。 面对拥有几十台投石机的大凉军,皇宫城墙又能坚持几个时辰? 一路败退,使得岳虎军连个扎根的点都没有,当大败退之势形成之后,所有人都只会盲目地后撤,根本无力反击。 项阳与易秋娴等人亲自带队,更使得大凉军士气高涨,很快就杀穿了岳虎军的防线,看到了岳虎本人。 岳虎对着大凉王朝的乾政殿疯似地大笑着,口中不断地疯狂喊着。 “烧了,我把你们都烧了,都烧了!” 项阳等人漠然而又可悲地看着岳虎,在攻入皇宫之前,他们都没料到会看到这一幅场景。 岳虎之前驻守边疆之时,也算得上是一员合格的将领,本人虽然性格暴虐急躁,但倒不乏勇气和魄力。 没想到,在达到过人生的巅峰之后,又走向穷途末路,会把这员大将折腾成这一副惨样,既没有破釜沉舟突围的魄力,又没有自焚而死的勇气…… 别说项阳等人了,就连被他们俘虏一起押过来的几员将领,看到自己曾经的主公竟是直接疯了,而且如此“没种”,脸上也露出了又尴尬又鄙夷的神态。 看到岳虎这副样子,项阳心中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淡淡地一摆手:“过去两个人,把他拿下,来日明正典刑!” 现在的岳虎,对于大凉王朝来说,唯一的“剩余价值”也就在此了。 第223章 项阳的理念 大凉军在此战之中,也付出了很多。 整个大凉后方数百座军用工坊接近半年的“生产能量”,就这次攻城战全部被消耗一空。 最后.进行清点的时候,很多大凉军的将领都感觉发蒙。 那是多少财富啊! 作为对比,极为显眼的是,大凉军花费的时间极短,伤亡的将士数量也比较“低”。 当然了,这个“低”并不是绝对值。 不论是强冲过城墙破口,还是巷战前期,最后在皇宫内的撕杀,都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但是,与他们预计中的伤亡数量相比,真的低了许多。 对于项阳来说,这样的数字才是正常的,武器的改进,更新换代,都是为了让武器来加快战争效率,减少己方士兵伤亡。 但是,在大凉王朝的时代,这却非常违和。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心目中,甚至包括大凉军基层官兵自己的心目中,士兵的性格其实是比不过这么多物资的。 在任何时代,人命的“价格”都是由当时的生产能力决定的。 不是说他们就天生命“贱”,而是这时代一个成年人的生产力,只能勉强养活得了两个半人而已,自然不会被看得太重。 把这些大凉士兵与武器装备作比较似乎有些不够直接,但是,只要把这些武器装备换成等价的黄金白银,就更能直观地作出对比了。 所以,许多的大凉士卒甚至产生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在他们的心里,陛下真是天下间最好的统帅了,换成别的军队,哪怕他们也拥有同等的资源,也绝对不会采用这样的打法吧? 很多将领,肯定宁愿拿人命来堆! 项阳自然能感受到手下的崇敬与赞扬,不过他的心情却是复杂的。 他其实心里明白,在“古时”不可能让人命的价值跟现代社会一个样,不过看到连手下士卒本人都看轻自己的性命价值,让他觉得必须要改变这种情况。 项阳直接下令,调一批刚刚入仕的文官进入军队。 这些文官不但能在闲时给底层将士们上课,提高他们的识字率,教授文化与忠君思想,同时,项阳要让他们为所有将士普及自己的种种思想。 比如说,让这些士卒们更加重视自己的性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性命是何等宝贵! 现在还没有任何官方统计,但是经历波及全国的大叛乱,能在乱世活下来的百姓,绝对十不存一! 而这个时代,一个国家的国力是与人口直接挂钩的! 通过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他要慢慢改变将士们的观念,而且将来收复更多的地域,项阳要把重心转到国民教育上,他要亲自设计大凉王朝的教材! 除了圣贤书的道理之外,大凉百姓还要学习更多的知识与道理。 项阳非常理智,哪怕他将来真的带领大凉王朝走上复兴,成一代明君,名垂青史,在国内积累巨大的威望,也不可能瞬间改变所有人的观念。 同时他也必须考虑将来“人亡政息”的发展。 所以,项阳要通过教育,哪怕多花上几十年的时间,也要慢慢改变所有人的心理。 但是项阳的想法还没有正式实施,刚刚跟易秋娴等高层将领交换一下意见,却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 众将领其实倒不反对让将士们多识字学圣贤之书,但是对于项阳所提倡的理念非常反对! “陛下爱兵如子,我等皆深受感动,但是若要按陛下这样的搞法,只怕难让将士卖命啊!” “不错,战场之上,讲求的是杀伐决断,将士用命,作为主帅必定有为求胜利不惜让将士牺牲的场景,若是按陛下的想法去教,那还有哪些将士愿意为陛下拼命?” “若是我军将士变得人人惜命,以后的仗还怎么打呀?” 其实也没有什么将领会故意让手下送死,但他们肯定更加恐惧手下贪生怕死。 陛下的说法,听起来就像是鼓励手下贪生怕死呀,这怎么能行? 若是手下真的在战场上变得胆小,而且还拿“陛下的意思”光明正大地顶他们,以后他们还怎么带兵? 项阳看到这么多将领公开反对自己的政策,本来是非常生气的,不过听到他们心中的顾忌,也多少明白他们的想法。 对这些将领,项阳同样不能让其直接转变观念,暂时只能凭着强大的个人威望压下他们的意见。 不过,他同时也向将领们暗示,让他们开始调整战法,宣扬了战士性命的重要性,以及武器的最大作用之一,就是节省将士们的伤亡的。 说到最后,项阳直接用最直白的语言让将领们记住。 以后,大凉王朝的生产能力,绝对能供得起前线的消耗,若是能以物资与武器来打开战局,节省战士们的性命,所有的将领都不可犹豫,直接把所有的资源砸下去! 一般的将领,项阳不需要担心,他特别叮嘱的目标其实就是易秋娴等高层将领。 项阳自己主导的战场,他是不会犯这种错误,易秋娴等人有机会独当一面,一定要提前给她下达严令。 易秋娴确实非常矛盾,她依然不知道陛下交待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用,但是过去陛下在战场上从来没有出错,他的理念都是正确的。 易秋娴能进步到这种程度,也多亏了向陛下学习。 “还是……先听从陛下的吧……有一点陛下说得对,我们大凉王朝的工坊数量真的扩张得很快。” 现在长安城已经落入大凉军的掌握之中,但是并不代表着整个关中已经被收复了。 项阳将岳虎公开处决,向天下昭示了大凉王朝平复天下的决心。 不过岳虎好歹算是“贼首”,而且还跟之前祸害天下的岳氏一族乃是同族,不论项阳对他使用再残酷的手段,天下人也只会拍手称庆。 但,大凉王朝要如何对待岳虎的手下,就值得好好研究了。 项阳采取了直擒贼首的策略,趁着东部关中各郡城的守将们畏惧大凉军,不敢带兵出来阻击的机会,放任项阳直接攻破了长安城。 这下子,整个大凉的都城,同时也是岳虎军势力的“中枢”。 中枢已破,他们倒不担心会迎来岳虎残军的反扑,但是,他们依然抱成一团缨城自守,若是不将这些郡城解决掉,大凉王朝也无法安心地进行大生产大发展。 他们之中,就算是对岳虎还有那么几分忠心的,随着岳虎被明正典刑,也都烟消云散了,现在他们最担忧的,肯定是自己的未来。 在确认了他们自己与手下的安全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放下兵器,向大凉朝廷投降的。 他们摆出了最强硬的姿态,哪怕是岳虎已死,他们依然不惜一战,但项阳敢肯定,他们的内心比谁都急着盼着朝廷的恩赦。 项阳也懒得把精力花在他们身上,而且也没想过把所有的岳虎军全部处死。 但是,要怎么来赦免他们,可大有讲究。 大凉军中将士,甚至是很多被他们祸害的百姓,心里都有强烈的复仇念头。 仇恨是一种最强烈,最容易传染,存在心底时间最长的情绪,若是大凉王朝不加辨别,房卡地施加恩典,不但会被人家看轻,同时也会让某些人把恨意转到朝廷的头上。 项阳与手下官吏又连夜“赶工”,整理岳虎手下各城守将的资料,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经常助纣为虐的,绝不姑息。 相反,对于那些后来归附于岳虎麾下的义军首领,或者是平时恶行不彰的将领,则愿意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就是能分化敌人。 项阳在发布的诏令中还加了一条,现在大凉王朝严重缺少人才,所以越是早向朝廷投降的人才,越容易受到重用。 别看岳虎军将领现在还抱成一团,但是他们彼此间也必定有矛盾,一切只是为了自救而已。 当某些将领看到自己有被赦免的希望,跟其他人抱成一团反而会被继续当作反贼,不由得活动起了心思。 谁先投靠朝廷谁就能占据更高的位置,而且听皇帝下的诏令,好像是很合情理的,并不是朝廷编出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投降之后,他们就等于是要跟着朝廷吃饭,谁先投降,就更容易得到皇帝的青眼,被皇帝重视! 这可是比一时的官位更重要,更能决定他们未来的东西啊,能在陛下心中留下个印象,可是多少金银都换不回来的东西。 至于那些在朝廷的政令中,绝对不会饶恕的将领……谁他娘的管他们死活? 虽说大凉王朝也有钓鱼的可能性,骗他们投降之后再以狠辣的手段处死,不过冷静思考之后,他们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长安已破,岳虎被处死,其实他们就算是抱起团来,对于大凉军的威胁也比较小了,最后被大凉军相继攻破灭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朝廷所发布的政令乃是对天下人发布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失信于天下的风险来对付自己啊。 对于新兴的大凉王朝,“信”乃是最为重要的东西,甚至比战场上的胜负更加重要。 第224章 引蛇出洞 想通了这些问题,那些原岳虎军手下的将领就不再犹豫了,立即通过各种方式向朝廷派出密使,表达了投降之意,请朝廷以合适的方式进行接收。 项阳派出军中有经验的老将。 这种接收工作不需要多么强悍的战力或者是指挥能力,只要够有名气,有处理叛军的经验就行。 好在朝廷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老将,通过他们的名声,使得投降的敌军将领更加信服。 同时,项阳也通过他们对于那些顽抗的岳虎军发出错误的信息,引诱他们出击。 哪怕他们驻守的郡城远远比不过长安城的坚固,但那也是城池啊,贼军若是据城死守,就不出来,他们要挨个攻起来也比较麻烦。 大凉军在长安城的消耗也非常大,后面的工坊要补上足够的投石机与炸药,总是需要时间的。 …… 张秀乃是跟随岳家比较久的家将。 没错,张秀不但是岳虎的部将,而且是岳家家将出身,这样的人自然是岳氏逆贼的死忠分子。 他当然也清楚自己的身份,朝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必要除之而后快。 岳虎大败,自己也身死,对于张秀之辈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但是他们因为再无退路,反而没有绝望。 岳虎的确已经死了,但是岳氏依然有子孙,岳氏一族在关中依然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几个老将可以拥立少主,哪怕不足以与大凉王朝争锋,至少靠手头的兵力也能坚守一方,给大凉军制造巨大的麻烦。 把目光从关中移到整个大凉,就会发现,其他地方的霸权争夺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大凉军很可能无暇把精力完全放在他们身上,或者可能会先受到外地诸侯的主动进攻。 张秀等人相信,天下间所有的义军,对于朝廷来说,本质上都是反贼,没有任何一个诸侯愿意看到大凉王朝真的复兴。 不过,在此之前,张秀需要紧紧地把更多的“同伴”绑在他们的战车之上。 大凉王朝发布的诏令乃是公开向天下人发布,他们自然也能接到消息。 张秀不但确认了自己没有得到朝廷的恩赦,而且也想明白了朝廷想要分化他们,让众将背叛互相间的联盟,向朝廷投降! 而且,还真有人上了朝廷的当,竟然真的投降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必定会有更多的将领主动投降,那他们就真的孤木难支了。 张秀等人手上没有更多的利益能收买得动其他将领,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赶紧爆发一场与大凉军的战事,只要新的战事一起,形势更加紧张,彼此间的仇恨会不断高涨,最终,即使朝廷还想要恩赦他们,只怕大凉的武将也不会同意。 问题是,张秀等人也清楚,他们不可能说跟大凉军打就打得起来。 假如大凉军不主动来攻的话,他们就要进攻大凉军,一方面地利等于掌控在大凉军手中,另一方面,连岳虎都死了,即使大凉军自身损失颇大,也不是那么容易击败的。 他们必须要有一套真正成型的方案,才能说服其他将领。 张秀等人才具有限,紧急之时,又不能直接离城互相碰面只能靠着亲卫传信,怎么想出万全的作战方案?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将领主动向他们提出,要联合对大凉军发起反击! “嗯?” 张秀等人又惊又喜。 因为作出提议的将领,竟是在大凉王朝的赦免名单上,并非与他们一般是岳家的死硬分子。 按对方的说法,他们对于大凉王朝的诏令根本就不信。 他们与一般的义军不同,当初可是他们把大凉皇帝从长安城中赶跑了,这种奇耻大辱,大凉皇帝岂会忘记? 哪怕他一时不动手,将来随着天下稳定,也肯定会对他们展开报复。 早死晚死都是个死,那他们还不如冒着风险来狠狠地搏一把! 至于他们的办法,也没什么妙计,就是依靠着现在的兵力优势,把大凉军困死在长安城。 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长安城已经被大凉军炸出了一个破口,防守上其实并没那么强了。 就算是他们下不了决心,困住大凉军还有另一个胜算,那就是正从荆州回归的十万大军! 只要与这支大军会合,他们就有了正面击败大凉军的底敢,就算是真的发起攻城战,他们也不惧!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胜算是有,但谁也说不准多高,毕竟大凉军战术一向诡诈,只怕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长安城里任他们围住。 河东等地,同样有敌人的大军呀。 不过,张秀等人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只要能带领着众多将领与他们的大军与大凉军打起来,那就彻底断了他们对大凉军投降的可能,等荆州的远征军北归,说不定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几名死硬派将领互派使者一商议,果断地拍板决定,兵发长安,轩困大凉军! …… 虽说现在的局面发展,正是张秀等人所希望的,但他们还是没有大意。 几名死硬派将领的军队先互相靠近,他们抱团的总兵力也有四万之众,哪怕面对大凉军主力也不会吃兵力的亏。 同时,他们控制着与其他郡守军的距离,既能互相配合,又不会害怕受到“友军”的突然袭击,而且以均匀的速度向着长安逼过去。 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大凉军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他们死守长安城,任由己方四方合围,控制住长安外面的所有交通要道。 要么,他们就要先发起进攻,不论哪一支军队发出了受到敌袭的信号,其他军队都会火速扑上去。 张秀得意地在心里盘算着。 “嘿嘿,大凉军这么短的时间内攻克长安,的确让人非常吃惊,但是他们必定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代价,现在还有调出多少人作战啊?” “河东那边的情报说,大凉没有调动河东军,那就算他们还剩下四五万,打长安折个半,还剩下两万军队……” “呵呵,就算大凉军能征善战,两万军队也只能击溃我们一支军队,只要其他方向的援军赶到,大凉军必定陷入被动。” “哎呀,老子不会那么使者,直接就被大凉军挑选作第一袭击的目标吧。” 张秀微微一笑,他的心里其实并不担心。 因为他们是几支军队靠得最近的,足足有四万之多,再怎么想,大凉军也不可能挑他们这块硬骨头啊。 这时,一名亲卫快速骑马来到近前。 “将军,大事不好,大凉军果然开始反击了!” “哦?他们袭击的方向在何方?”张秀语气非常兴奋,一点儿也不像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是魏安军那边,据说那边打得很激烈,魏安军已经快顶不住了!” “真是废物!这才刚刚接战就顶不住了?” 张秀没有继续骂下去。 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己方各路大军的士气都不高,特别是面对大凉军的时候。 其实大凉军先进攻了魏安军,让他们也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时间紧迫,绝对不能让魏安军真的被击败,也不能让大凉军跑喽!赶紧支援!” 张秀果断下令。 四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魏安军的方向奔过去,他们的阵型都有些散乱。 但是无所谓,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就是速度,只要能及时赶到战场,他们就是能逆转战局的强悍力量。 假如打得漂亮,或者大凉军自己先慌了,说不定他们还能得到大胜,一路追着溃败的大凉军杀到长安城。 张秀强压下心中各种幻想,先把心思放在实际的指挥上。 他们一路急行,体力消耗极为严重,但是离魏安军的位置越近,张秀越感觉到有点儿奇怪。 这时,前方数匹战马出现,分明是张秀亲自派出去的精干探马。 “怎么回事?现在前方的战况如何了?” 几个战马都没来得及翻身下马拜倒,张秀就急切地问道。 几名探马互相看了一眼,尴尬地道:“将军,事情不对劲儿啊,我们已经赶到了魏安军本应出现的位置,但是那里根本没有半个人影,更没什么战事了。” “我们觉得不放心,又在附近转了几圈,依然没有看到魏南军或者大凉军的影子。” “什么!” 张秀大吃一惊,本能地感觉非常不妙。 按理说,大凉军就算是及时发现他们的支援退走,魏安军也应该在啊。 即使魏安军无力拦住大凉军,但他们自己跑到哪儿去了? 那么大一支军队,作为经验丰富的探子,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似乎只有一种解释,他们上当了! 张秀不由得想到,这次联合他们主动对大凉军出击,也是魏安郡守将等将领提出来的…… “不好!魏安守将早就投靠了大凉军,他们是故意想把我们引出来!” 张秀这时才想明白前因后果,瞬间觉得背后发凉。 大凉军用兵本就诡秘难测,现在他们已经落入对方的陷阱,那岂还有翻盘的希望啊。 第225章 一切尽在算中 张秀等人反应还算快,哪怕这时心里已经慌乱,还是赶紧下令,后军变前军,立即掉转方向,返回城池。 他们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各回各家了,不论哪座郡城,只要他们有机会带领大部分的军队回城,至少还有坚守的希望,期待着南下的十万大军回来,有机会改变整个局势。 让他们心中奇怪的是,以大凉军的“个性”,只要把他们引诱到现在的位置上,必定已经派出大军进行奇袭了,他们还真的挡不住大凉军的精锐骑兵。 但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大凉军的影子。 张秀等人既觉得更加担忧,不知道大凉军会准备什么东西等着他们,但同时也在庆幸,至少现在没有被袭击,他们就有了更多调整阵型往回逃的准备。 张秀下令,往回赶的时候万万急不得,说不定这就是敌人的计策,想要逼迫他们快速后撤。 只要他们的阵型变得散乱,就是敌人主动出击的时候。 他们必须严阵以待,把任何方向都当作大凉军可能突袭而来的方向,这样才有机会顺利回到城池之中。 然而,张秀没想到,他们一路行军都非常安稳,过了半日之后,有探马快速从他们的来路急急而奔,而且身上有多处伤口,看起来无比狼狈。 “将军!大事不好!我们的城池被大凉军给夺了!” “什么!” 张秀如受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 其实张秀等人犯了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根本没有想到,此刻的大凉军其实根本没有强力的骑兵对他们发起突袭。 因为凉州刚刚平复,外敌依然很多,所以项阳把赵泉与手中大量的骑兵全都留在那边了。 项阳为了弥补这个不足,没有急着对张秀等人动手,而是设下连环之计。 提前让张秀等人意识到他们已经中计,强化他们“自保”的想法,然后命令主力大军趁这个时候夺了他们的城池。 因为张秀已经把大量的主力带出了城,他们留在城内的军队极少,而且对于大凉军偷城的行动没有足够的重视。 当大凉军赶到之后,借助于炸药包的力量,一波冲锋就冲上了城墙,把他们的少量兵力驱赶出去。 以大凉军的兵力和时间限制,倒也不可能把他们所有的郡城都夺下来。 但是,项阳挑选的都是离长安,也是离他们的主力最近的那些城池。 这样一来,张秀除非敢于直接夺回城池,否则的话,只能绕远路,赶向最远的那些城池。 路程增长,路上耽误的时间也大大加长,受到袭击的机会也会大大增加。 张秀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 他看看自家手下儿郎慌恐的心理状态,再加上其他将领的劝说,最终放弃了强行夺回自家城池的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往远处行去。 目前他们被大凉军耍得团团转,士气低军心散,实在不宜跟大凉军正面开战。 何况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凭着过去岳虎军的作风,根本就不得人心,那些郡城中的百姓反而会对大凉军无比欢迎,帮助大凉军以最快的速度在城中扎稳脚跟。 不过,归路漫漫啊。 …… 项阳一直密切注意着这支敌军的动向。 除了荆州那支北归的大军,对于关中稳定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一支军队。 看到张秀等人选挨了最远的“回家”之路,项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哼,果然是无胆之辈,既然你们连正面交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怪不得我了!” 项阳通过魏安等守将故意引诱他们出来时,就已经想好了完整的战略。 张秀等人若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未被攻下的城池,必定要经过一段狭长危险的路段,既然那里是最近的距离,项阳自然不会放过。 他只需要安排少量的“工程兵种”,就能在那里铺下大量的炸药包。 现在大凉军中所剩余的炸药包已经不多了,而且紧急之时他也无法安排太多的兵力去埋伏,所以能埋设的炸药自然不会太多。 但是,现在的敌军就像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也会犹豫不前。 “轰轰轰!” 果然,从前方传来的激烈的爆炸声,敌军果然踏入陷阱,踩中了预设的诡雷区域。 张秀等人的大军乱作一团。 他们一路上最担忧的事情就是受到大凉军的突袭,而炸药包几乎是大凉军作战的标配,他们踏入“雷区”,就等于中了大凉军的埋伏。 不过,张秀等将领很快就发现,虽然周围的高处也有不少大凉军以弓箭对他们进行射杀,不过总体强度却不算太强。 也就是说,大凉军埋伏在此处的军队不是太多? 张秀赶紧把自己的分析与其他将领分享。 虽说很多将领也认可他的判断,问题是……他们敢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进吗? 谁都知道,前方埋设的炸药包绝对不会只有这一点,走在最前面的军队必定还会“踩雷”,那么让谁的手下去当倒霉鬼? 谁又能保证已经露出来的大凉军就真是他们全部的人马。 这也可能是大凉军之计,故意引诱他们继续深入,等到深入之后,隐藏起来的人马才会杀出来,让他们连跑都跑不了! 几个城守一顿争论,最后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这条路既然走不通,那么大军只能绕行。 而他们的所有选择,早都在项阳的预料之中。 要绕行,的确可以选择更加平坦的道路,在那么宽的平原地带,大凉军是不可能提前设伏,更不可能提前埋设炸药的。 不过,这一片地域,离水非常近! 当张秀等人选择离开,大凉军刚刚攻克的几座郡城就安全了下来,只要安排少量军队镇压,主力军队可以抽出去了。 项阳已经让陈飞的水军提前待命,通过大型的运输船以及精准的情报,直接把大军主力通过水军运到下游的岸上。 夜晚降临,岳虎军根本不敢趁夜行军,只能先扎下大营,而且一路急赶,他们的将士体力消耗非常巨大,也不能把营寨扎得多么坚固。 而大凉军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下,靠着离他们较近的岸边登陆了。 对于水陆两军的配合,进行夜袭作战,项阳特意给将士们做过特训,哪怕是刚刚扩充的新军,也需要学会登陆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前军并没有做出任何打草惊蛇的动作,以小队的形式散在周围,等到后面的船只都登陆了,大家才开始结为大阵,开始向着敌人的营寨方向推进。 张秀等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危机降临,平原地带给了他们安全的错觉,他们正聚在一起大口喝酒。 按理说,军中严禁饮酒,张秀等人好歹也是正规军出身,军中基本的规矩,还有过度饮酒的问题,他们心中有数。 但,正因为他们身处危机之中,而且还是难以破局的危机,有今天没明天,反而使得他们心中有了自暴自弃的态度。 几个郡守聚在一起,根本想不出什么奇招妙计,全是骂骂咧咧地发泄。 他们骂这老天不公,骂以前的主子岳虎无能,都怪岳虎才害他们落到现在的境地。 手下的士卒听到从大帐内传出的声音,谁敢来招惹几位主将,全都躲得远远得,生怕受到怒火牵连。 有探子快马回营,想要求见将军。 即使大凉军再小心谨慎,也不可能瞒过所有的探子,他们借着少许蛛丝蚂迹,害怕大凉军从河边突袭,所以想给将军提出警示。 但是,这种时候,大家都不敢给他通报,问了两句,发现这探子探出的敌情也不明,只是在夜色之中,看到少许不对劲儿,“怀疑”从河边的方向有敌人潜上岸了。 大凉军的水军,在岳虎军这边也是赫赫有名,大凉军通过水军发动突袭的战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那些精明的探子也算有些防备。 问题是,在夜色之下,哪有那么容易看清远处的动静,他们也只是凭着一时的怀疑回来报信,听到几位中层将官的质问,几个探马都答不上来了。 “哼!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急着回来报信,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赶紧先去打探清楚再来回报!” 探马们也觉得委屈,不明所以地领命而去。 他们哪儿知道,其实这些亲卫和中层将领只是为了自己不被挨骂,所以才急着应付他们。 以现在张秀等主将们的心态,若是有确切的军情倒也罢了,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只怕无法帮助主将们作出判断,反而会害他们被训斥。 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了何等危急的地步,都觉得哪怕大凉军真的有人从河边登陆,确认完消息之后,再作出警戒也来得及嘛。 可惜,他们没有这种机会了。 大凉军完成登陆并集结之后,行军速度极快,黑夜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行军速度。 项阳亲自领军,他也注意到了在附近开始出现了敌军探子,不过他们毫无顾忌,还加快了行军速度,跟敌军抢反应时间。 第226章 收复关中 当他们刚刚赶到敌军营寨之外,正好听到岳虎军大营里响起了一连串的金鸣之声,这是敌人终于明白局势危急,紧急把将士们从睡梦叫醒进行集结。 “立即进攻!” 项阳也知道,现在就是他们进攻的最后时机。 这次夜袭,在时间的争夺上,大凉军已经占据了优势。 大凉军队如同恶狼一般,迅猛地扑了上去。 在营寨外围只有警戒人员,他们虽然仓促之间列好了阵势,但是面对着数量远胜过他们的大凉军,几乎没有抵抗之力,瞬间就被冲开一个缺口。 此时敌人刚刚完成集结的军队也杀了上来,不过根本不是大凉军的对手。 严格说起来,大凉军对于他们的营寨而局并不了解,算是在陌生的环境下作战。 不过大营内的火光照亮了不小的范围,使他们不至于摸黑作战。 更重要的是,岳虎军的士气太低了,现在他们看到大凉军的影子就想望风而逃,本来所有人最担忧的就是受到大凉军的突袭,更别提“突袭”现在变成了“夜袭”! 刚刚赶了一天的路,大部分人又累又疲,大家都很快进入梦乡,突然之间被叫了起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上头的将领高喊:“大凉军来了!” 谁还有胆气出战? 他们算是比较听话的士兵,按着将领的命令快速结阵之后,却被先派出去打头阵,而且大凉军已经杀入大寨之内,他们连防守的工事都没有…… 连串的“意外”,更加削弱了他们的战意,被大凉军直接扑过来,轻松将他们的阵型撕碎。 在某些将领周围的士卒,按照本能围绕着自家上司将领作战,更远些的士卒,被冲散之后,只要有空隙就赶紧丢下兵器逃走了。 作为老兵油子,他们知道今天晚上之战根本没有胜算,这时候不跑的是傻子! 至于后方还没有完成集结的军队,就更加傻眼了,前方的军队根本没有为他们争取到时间啊,这怎么打? 对他们而言,不仅是基层士兵,就连中层将领都没有战意了。 因为他们现在还没有与大凉军接战,还没有陷入到敌军的重围之中,若是要跑的话,其实是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 包括几位郡守将军,所有注意力都在正面的战局,他们身边也没什么人能充当军法队…… 终于有人真的抵挡不住活命的诱惑,带着手下卷着兵器盔甲就开始逃了。 这些东西虽然拖累逃跑的速度,但在乱世之时,可是值钱的物什啊,何况说不定逃到其他地方又有机会从军,有个吃饭谋生的营生。 有了个打头的,其他武将也看在眼里。这些人非但没有阻止或者举报,反而偷偷追在他们后面一起逃。 而且,逃跑的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 大家都知道,逃跑这种事情,必须要抢早。 不求他们能比大凉军跑得更快,但一定要比大凉军跑得更快才行。 后续那些跑得更慢的“友军”自然会拖慢大凉军的脚步。 张秀等人借着酒意,其实心中还没有多少恐惧,都在紧急指挥着手下调兵投入战场。 他们已经不求能打赢大凉军了,只要在夜战之中,给大凉军造成极大的伤亡,相信敌军自己就会撤退。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竟然无兵可调了! 按理说,大凉军突袭的方向只有一面,后方的军队是安全的,就算速度再慢也能集结起来了吧? 当他们派人去催促后,很快就得到了回报,那些手下都跑了! “什么!” 张秀又惊又怒:“一群混蛋!枉废我们平时待他们不薄!” 自古以来,只有手下将士为主将挡刀,掩护着主将逃跑的,现在的情形,却变成了他们当主将的吸引大凉军的注意,让手下方便逃跑了…… 这种感觉更加让他们愤愤不平。 “还不快把他们给我追回来?就算要死,他们也要死在跟大凉军的战场上!” “将军,我们手上没有兵啦,拿什么去追啊?很多人都在跑,若无数千人手,根本就镇慑不住啊!” “我们……” 张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现在他的确抽不出数千人手。 作为军中老将,他们都清楚,若是无法制止住后方的逃跑趋势,那么选择逃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的。 这也意味着他们能调用的兵力也会越来越少,接下来的仗根本没法打。 张秀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一个念头已经冒了出来。 “不行,再坚持下去有害无益啊!” “其实主公被大凉军杀掉之后,我们就不应该在关中之地再坚持下去,早应该带着军队远走高飞,另寻立足之处。” “是啊是啊,现在我们可不能死在大凉军的手里,只要逃往他处,哪怕手中无兵,靠着我们的经验,必有容身之处啊。” 这些将领都在卖弄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大体意思其实都很一致。 跑! 达成公识,而且还找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接下来就可以直接跑了,好在他们作为主将,自己与亲卫都有战马,哪怕被大凉军注意着,也能靠着速度逃走。 另一侧的项阳听到激烈的马蹄声,而且声音渐渐远去,心中立即猜到张秀等人的想法,不过此时他也只能暗叹一口气了。 在凉州留下了玄甲骑兵,现在他手上并没有一支足够精锐的骑兵对敌人主将发起追击。 只要张秀等人不傻,他们一定会选择远离河边的道路逃走,让他们难以追上。 “罢了,只要他们选择逃跑,那对于我军就再无威胁,由他们去吧。” 项阳已经“见识”过张秀等人领兵的能耐,这样的人物,哪怕逃出关中,投靠了其他反抗大凉王朝的势力,对他们也无法构成威胁。 反正他们在战前确立的大目标已经完成了。 没有了大军驻守,剩下的几座郡城对于大凉军来说,也不过是手到擒来,他们可以完全掌控住关中了! 自荆州北返的那支大军虽然也是个威胁,但是,整个东部关中都落入他的手中,这支敌军连薄脚之处都没有,更没有人给他们供应粮草军需,他们绝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项阳略施小计就能将他们逼退,那关中就再无威胁。 自古以来,关中就是霸业之本,只要顺利一统关中,再掌控到河东之地,那就随时可以东出潼关争雄天下。 而且大凉王朝的高祖皇帝,当初就是以关中为跳板,进而夺取天下,所以才会定都长安。 当大凉军顺利掌控关中的消息传至天下,必定会让人联想到高祖皇帝的伟业,对他们的心理上就是不小的震撼。 这虽然会让某些大的势力更加警惕大凉王朝的崛起,同样也会让某些意志不坚的小势力,主动选择对大凉王朝的臣服,以后争雄关东之地,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对于项阳来说,收服关中有着更大的意义。 这意味着,大凉王朝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腹地”。 关中的东边有潼关阻隔,北西南分别为河东、凉州、汉中都掌控在大凉王朝的手中,荆州北部他们也顺利扎下脚跟,也就是说,关中四面都没有任何威胁。 这种安定的地盘,可以让项阳放手推进种种政策,解放这里的生产力,大力发展工坊技术! 只要能让大凉王朝放手发展技术,扩张技术与产能,即使潼关以东的所有势力都抱起团来,项阳也有信心将之击败歼灭! 既然已经收复长安,自当还于旧都。 大凉王朝的诸多老臣看到这一幕,全都激动得老泪纵横。 所有臣子一致上书项阳,要求举办一场盛大的仪式,一方向向天下昭告大凉还都,另一方面则是祭拜天地与社稷祖宗。 但是,项阳直接下诏书,把这些大臣骂了个遍。 现在他们是收复长安了,但是天下还没安定呢?他们大凉王朝的政令出了潼关,有几个人愿意听从? 就这,还好意思告祭天地与社稷? 反正项阳是丢不起这个人。 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要戒骄戒躁,要持着初心,继续坚持奋战,收复天下! 何况,现在大凉王朝的财政环境还是比较紧张的,不管是民间百姓还是军中士卒,日子过得还比较苦。 这种时候,他们宁愿把大批的钱财花在这种“面子工程”之上,百姓真的会因为一场大庆典就欢欣鼓舞,跟他们更加团结吗? 项阳觉得,与其搞这种“面子工程”还不如给百姓让利,给军中士卒加一点军饷与犒赏,这样更能让大家与朝廷拧成一股绳。 这些大臣们傻眼了。 其实按说,大臣们的请求也不算过份,这种规模的庆典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不过他们遇到的乃是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皇帝,有些思想只能跟着改变。 假如他们一直无法改变,项阳不介意让他们让出位置,好好养老。 易秋娴倒是第一个赞成陛下的说法的,而且她还上疏,奏请几件非常实际的事情,请朝廷着重办理。 其中包括开学堂,招人才,同时将关中扩张的工坊多偏向于农产民生方面。 第227章 除去祸根 易秋娴的态度,既是对于项阳的附和,同时也是给他泼了点凉水。 项阳仔细读过易秋娴的奏章,心中也有了些许反思。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秋娴其实会当面跟他说,通过奏章说起,就说明这些事情非常正式,而且有一定的严重性。 过去,项阳大力发展工坊,是严重偏向于军事用途,剩余的则是对商业的补足,希望生产更多容易交易的商品,方便他们扩展商路。 但是,易秋娴的提醒让项阳认识到,在这个时代,农业依然是立国之本,是最需要重视的产业。 易秋娴对项阳知之甚深,知道他对于各种工具的技术都有了解,而且现在大凉王朝治下的工坊与钢铁产量,只要挪出一部分用来多生产些农具,就足以让百姓更有效率地种地。 过去,大凉王朝在农业上的着手,更多的是政策方面,依靠着风调雨顺,得到丰收,满足大军作战需求。 但是在古代,“风不调雨不顺”的年份其实才是常态。 特别是关中之地还处于西北,不论是旱灾还是寒流,都可能让百姓们的努力变成一场空,那时大凉王朝就要面临非常严重的粮食危机了。 依靠商队从外地买粮,那绝对是不现实的。 项阳思考之后,决定将此事提到更靠前处理的朝政之中。 不仅仅各地工坊会偏重于农具生产,项阳甚至大笔一挥,将大量的炸药拨予水利工程方面。 过去,想要挖掘水渠,只能依靠着大量的劳力来做,但是现在有了炸药,那就方便许多了,甚至很多地形上不适合开沟挖渠的地段,现在也能通畅地挖开,引水灌田。 虽然以现在的农业技术,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地抵抗天灾,特别是可怕的蝗灾,但是这些工程与农具,无疑大大加强了关中的农业生产能力,哪怕是遇到一般的灾害,他们也能保证田地收成。 而易秋娴提出的开新学堂,本就是项阳畅导的政策。 招人才反而就有点儿意思了。 过去,项阳的招人才其实是偏向于从寒门之中提拔人才。 她希望项阳可以寒门与豪门并重,这不但能为朝廷直接简拔人才,免去了中间培训的时间,而且也是借此举措来“收买”豪门之心。 大凉王朝的措施是瞒不过人的,特别是关中豪门,非常清楚,按陛下的各项政策,他们的地位绝对保不住。 莫说爵位与官位了,就连他们掌控的土地也会被那些乡巴佬瓜分。 若是加强从豪门之中吸取人才,则能消除他们心中的不满,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也能得到巩固。 天下的豪门是除不净的,而且还会不断地产生新的豪门。 关中豪门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特别是西部关中的豪门。 他们已经无力组织武装力量与大凉朝廷作对,但是他们若是下了狠心,照样可以暗中破坏关中的稳定局面,非常不利于短期内稳定关中,恢复生产的策略。 项阳对于此策,决定接纳一半。 那就是从小门阀之中吸取人才,对于那些势力较弱的小门小户,保障他们的田地利益,从其中吸收人才进入朝廷都可以。 但是,对于那些大门阀大家族,朝廷依然会进行限制。 不仅不会从中吸收人才,而且会继续团结底层百姓,发动百姓,对他们的田地进行分割,“还地于民”。 甚至可以把其中一部分利益让于小家族手中,稍稍壮大他们。 简单来说,就是团结一般的百姓与“小地主”,对付“大地主”。 易秋娴着眼于关中的稳定,让他们能腾出手脚全力争霸天下,而项阳着眼于长远,先踢开这些绊脚石,完全解放百姓的生产能力,发挥土地的生产效率。 通过连日与朝臣们的商议和妥协,最终,项阳再次稍稍让步。 对于那些名声非常好,以诗书传家,而且对朝廷政令愿意配合的家族,朝廷可以网开一面,将之纳入自己的保护之中,不会对其“动刀”。 项阳也不由得感叹,有时候“人情”这种东西,真的是让人难以拒绝啊。 自家的朝臣们,多少都与那些世家有着某种关系。 在大凉王朝生死存亡之秋,当然一切政策雷厉风行,敢挡在他们路上的全部是敌人,杀之! 但是现在随着环境好转,大家的心也好像变软了。 那些朝臣可是风里雨里追随着大凉王朝从未有过二心的,处理项阳交托的政策也是兢兢业业。 现在人家苦苦求情,怎么好说个不字? 反正随着各地学堂的开展,那些世家也甭想形成知识垄断,对于大凉王朝而言,威胁几乎不存在反而只有益处。 以快刀斩乱麻的姿态定调朝政方向之后,项阳给主力大军放了个长假。 …… 易秋娴嘟着嘴,走入宫殿之中,无奈地看着仰躺在床上轻松悠闲的项阳。 “陛下!” “哎呀,现在军中将领都放假了,有什么事情押后再说。” 项阳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他知道假如真有紧急军情的话,前方探子早就快马先报至他这里,不需要等易秋娴来说了。 所以,现在易秋娴说的事情,不会有什么急事大事。 易秋娴加大了声量:“月影从凉州回来了!你见是不见!” “呃,月影回来了?” 项阳仰头算了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小妮子应该没骗人。 易秋娴与项阳相处日久,也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仗着自己宠她,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 易秋娴的小嘴嘟得更厉害了:“呵,一听到月影妹妹回来,来精神了吧?” 项阳尴尬地道:“什么啊,我这不是关心凉州局势嘛,月影在凉州,身负商路重责,对于我们大凉的经济关系重大,别闹了,快让月影进来吧。” “不用了!我已经把她带进来了,月影妹妹,快点儿进来吧,陛下想你已经想得迫不及待了。” 项阳无奈地看着易秋娴亲妮地走出门去把孙月影拉了进来。 她们两姐妹倒是亲得很,但是跟自己说话就有点儿阴阳怪调了呀。 我招谁惹谁了? 不过,还别说,她们两人并排走在一起,那真是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啊。 “咳,月影,一路辛苦了,路上还算安全吧?” 项阳回了回神儿,开口问道。 孙月影笑道:“劳烦陛下挂念,月影一切安好,陛下交托的任务也已完成。” 瞅瞅人家,君前奏对多么合章法,不像易秋娴一样。 项阳无奈地斜了易秋娴一眼,笑着点头道:“现在凉州那边的形势如何了,各方商队都还安分吧?” “是,赵泉将军真乃天下英杰,他虽然手上兵力较少,但却不会固守于城池之中,积极地带领大军四处出击,所有马匪见着大凉军,都望风而逃,逃得慢了就会被赵将军直接清剿。” “玄甲军来去如风,在后方有充足的物资保障,不惧与任何一支骑兵正面硬碰硬,就连异族骑兵都不太敢来招惹,所以各方商队的安全现在更加有保障了。” 项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他把赵泉留在西凉,就是看重了他对于骑兵的指挥能力。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用错人啊。 孙月影续道:“赵泉将军不仅仅是维护商路,而且借助于凉州的战马积极扩充军力,他时常说道,玄甲骑兵对于我大凉军中原争霸极为重要,不能久待于凉州。” “虽然以陛下之能,还是可以再训练现一支顶级骑兵,但毕竟不如玄甲军用来顺手,只要凉州之军适当扩充,就能把他们调回来了。” 易秋娴笑道:“难为赵将军有这份心思。” 项阳也很满意。 现在赵泉不但能领军独当一面,而且思考问题也很周到嘛。 “在商队方面,也请陛下放心,各方商队见到武威郡局势已经大定,而且也见识过赵泉将军的厉害,都表示只要维持我大凉开放商路的政策,保障他们的利益,绝对会配伍我们在武威、天水、金城三郡的统治,不会主动找麻烦的。” 项阳皱了皱眉头,笑道:“呵呵,他们这说法有点儿意思,这是软中带硬呀。” 孙月影欠身道:“我与赵泉将军分析,也是这以觉得,不过目前我大凉的重心并不在凉州,只要他们现在不捣乱,那就先由得他们去,” “我大凉王朝在中原争霸中越能得到先机,实力越是扩充,自然能给西凉更多的支持,甚至陛下能抽出空来再次御驾亲征,到时候谁还敢有什么小心思,再铲除不迟!” “说得不错,不过我们也要早做准备,对于各路势力的亲疏需要心中有数啊。” 孙月影特意提醒道:“其他势力,就算有些许野心也不足为虑,真正让我注意的,则是我们的‘盟友’难法!” …… 此刻,在长安城门处,一支西域商队已经通过城防检查,正在缓缓进城。 为首的素密震撼地打量着高大的城墙。 他已经不止一次带领商队前来关中,但每次都会被长安城所震撼,在西域从来就没有这么伟大的城池,而且,现在的长安城可是已经落入了大凉王朝的手中,那么大凉的势力将更加难以遏制,对他们来说绝不是好消息。 第228章 南下荆州 素密乃是难法手下的得力大将,这次前来长安身负绝密使命! 现在他们已经打听出来,大凉军在凉州的多次大战中,使用了一种名为“炸药”的全新武器! 这种武器对于乌延国大军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远在大凉精锐骑兵之上。 所以,难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种武器搞到手。 不过难法也清楚,这种东西,大凉必定会视为绝密,想要得到它岂是那么容易,不过只要是制作武器,那就一定要通过各种工匠,而使用的工匠数量越多,就越无法完全限制他们。 素密可以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财力,悄悄地接近拉拢。 不管项阳在大凉王朝如何得人心,总会有些工匠受不住财力的诱惑! 所以,素密临行之前,难法叮嘱他不要着急,宁愿慢一点也不能让大凉王朝警觉。 素密的心中变得火热。 假如,假如他们乌延国也能得到炸药这种“神器”之助,那整个西域,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以后跟大凉军作战,他们也有底气了。 而且,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回到乌延国之后,他必定会受到难法大人的重视,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呀! …… 难法对于素密的提醒极为重要。 作为特种兵出身的项阳,岂会不知道提防这种重要的军事机密外泄? 所以他已经暗中派了不少的眼线,就看有哪方势力敢把主意打到工匠们身上。 同时,他也把军事技术进行分级戒严,对于最新的火药配方与进行之中的火枪与火炮改进,都是最高级的机密,只有最精英的工匠才知道。 对于他们,项阳不但给予最高的待遇,同时也是受到监控最严的。 哪怕真的出现了机密外流,有部分工匠被收买,他也不会担心流出的是最新的火药配方。 在皇宫之中,项阳与易秋娴孙月影仍然在商讨着紧接下来的战略。 既然凉州方向,赵泉如此让人放心,那等到大军将士放假归来,想必工坊已经补充生产了一定量的作战物资,他们就可以挑选一个方向作为突破了。 谈到这个,易秋娴立即兴奋起来:“陛下,我们是否要再杀向并州?上次并州之战,虽说我们已经干掉了王仁青,但是冀州诸侯却暗中插手,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啊。” 整个大凉朝廷之中,谁不想早日收复冀州? 那可是“天下第一州”啊,仅是冀州一州之人口与财富,就足以顶得上三四个州,拥有了冀州,他们就拥有了几乎无限的战争潜力呀! 易秋娴听他们议论得多了,心中自然也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而且,按最新的大将驻防调派,由霍飞勇守河东,易安现在调至并州,镇守整个北疆,易秋娴也想早点儿见见父亲了。 项阳却摆摆手道:“冀州之事,可急不得,你知道那里的诸侯实力强劲,而且还有多股势力相争,那就更加谨慎行事。” “我大凉若要进军冀州,那就要一鼓作气,将整个冀州鲸吞,而不是被牵制在冀州进退不得,所以,必须要在我军能抽调全部主力的时候再行决战。” “现在冀州军的确不断对并州进行袭扰,但是我军占有地利之优,只要不在乎上党郡一城一地的得失,冀州军奈何不了我们。” 并州的确苦寒,远比不了冀州的富饶,但是有山势地形的优势,也使得冀州根本无力逆推上来,大凉军靠着少量的兵力就能防守住并州。 易秋娴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克服了这种情绪,好奇地问道:“那陛下,你想要进攻哪边啊?” 现在,她看出来了,这段时间项阳并不是闲得没事,他的脑海里也一直在思考着大凉王朝的下一步战略。 “当然是……荆州!我们往南打!” “哈?荆州?” 孙月影若有所思地点头,易秋娴则是大吃一惊。 “陛下,我们急于进攻中原,是防止中原之地出现一个将多股势力吞并的霸主,那样我们将之击败的难度将大大增加,相反,若是敌人处于互相攻伐的过程中,我们全为渔翁,那就能极大地减少压力。” “荆州的实力是远不如冀州的,就算真的有大诸侯一统荆州,也不至于尾大不掉,而且那边河道复杂,各个势力攻伐短时间内不足以分出胜负,我们何必急着进攻荆州呢。” 在易秋娴看来,哪怕他们不进攻冀州,直接顺着潼关往东进攻洛阳,也比打荆州靠谱啊。 不过,项阳的看法正好相反,进攻冀州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若要进攻冀州,在那种大平原地形之下,骑兵的作用是极其重要的。 既然赵泉在凉州的发展非常顺利,一边护军一边想着把玄甲军调回来,那何不等玄甲军归位,新的骑兵训练出来之后,再进攻冀州? 而且,朝中许多大臣与将领都对南方颇为轻视。 诚然,现在的南方不论是人口还是开发程度上,都远逊于北方。 看着南方的荆州、益州与扬州面积广大,但实际上掌控在他们控制之下的只有几座郡城与方圆百里之处,而且每一处郡城之间的距离极长,互相联系很不方便,从发展民生经济的角度来看,真的“价值不大”。 但是,项阳却知道,南方的气候比起北方好得太多了,更有利于各种农作物生产,特别是水田稻米,若是找好比较好的品种,一年多熟,靠着一州之地就能养活大半个大凉王朝的老百姓了。 项阳希望能尽快地发展手工业与真正的工业,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老百姓更方便地吃饱肚子,解放出青壮年来参与到“第二产业”的分工之中。 项阳一定要尽早收复荆州,而且之后还要投入巨大的资源进行开发。 同时,项阳还有一层隐忧,必须要尽早解决掉。 那就是南方的地形与北方有着极大的不同,那里水道纵横,更有大江天险,南方之人皆通水性,天然就适合发展强大的水军。 而且,南方在水军方面人才济济,似陈飞这样的水军将领,在北方足以纵横无敌,但在南方,最多就是个稍稍出色些的将领而已,大凉水军到了南方将不再有任何优势。 偏偏项阳自己脑海中掌控的“技术库”中,对于水军船只的技术却实在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凉发展出一支轻松碾压南方水军的强悍水师。 再加上历史经验,只要南方之地被一个强大杰出的诸侯统一,那非常容易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北方诸侯想要快速攻过大江天险,一统天下,太难了。 项阳绝对不能接受,大凉天下南北分裂上几十上百年,那样他心中的大业就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因此他宁愿冒险让冀州之地产生一个更强大的诸侯,也要早日一统南方! 易秋娴与孙月影见到,项阳的决心这么大,也就不再劝什么了,何况孙月影对于项阳的决策并不反对。 她并不太懂得国家大战略,但是从商业的角度出发,荆州之地河道纵横,交通便得许多,非常适合发展商业。 而且那里开发得越少,也就意味着隐藏着越大的商机呀。 或许是商人的性命天生适合冒险,这种血液也流在孙月影的身体里,让她也有这种冒险精神。 大计一定,项阳把他的战略透露给其他的高层将领。 现在项阳在大凉军中的威望极高,只要是他说出口的战略,必定无人反对——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易秋娴一样,敢在项阳面前没大没小的。 几天之后,战士们长假归来,无一缺席,展现出大凉军惊人的纪律与素质。 项阳早已经带着将领们检查工坊,新一批的炸药已经入库,而进攻长安之战时的投石机还有许多依然完好,可以投入到荆州之战中。 比较麻烦的是水军。 这段时间,陈飞的水军真是扩张迅速,纵横大河无人能敌。 但是,这些水军船只是不可能“飞”到大江水系去的,也就是说,荆州之战里,他们只能依靠着吴镇江势力的弱小水军,大凉水军难以发挥作用。 在南方作战,这等于是自断一臂。 项阳也是无奈,只能到了荆州之后再想办法。 趁着士卒归来之前,高级将领已经恶补了荆州地形,现在安排好长安与潼关的防务,分别给霍飞勇和易安去信之后,项阳立即率领着大军南下! 之前岳虎军虽灭,但还有一支从荆州北返的十万大军。 这支大军本来是大凉军的心腹大患,但是他们的主将在听说岳虎本人已经伏法,而且几座大郡城也落入大凉军之手,竟是直接跑了。 表面上看,这种行为非常胆小,但却极为明智。 若是他们一意北上,则空有十万之军,却无立足之地,若时无法快速建功,粮草一旦耗尽,将得不到任何补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宁愿退兵逃往他处,找几个软柿子捏一捏,先抢些粮草与立足之地来。 现在,那支大军也在荆州地界,对于大凉军是个不小的威胁啊。 第229章 鲁真头疼的事儿 上次,为了相助吴镇江,在荆州扎下一根钉子,大凉军也重重地得罪了鲁真势力。 现在鲁真势力终于是缓过劲儿来,只要大凉军再次踏足荆州,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他的势力如孙枭等,则是敌友难辨,但至少不可能成为大凉军的倚仗。 真正能成为大凉军助力的,自然还是吴镇江了。 自从上次大战过去,吴镇江算是咸鱼翻身了。 首先,那一场大战,大凉军与吴镇江乃是最大的赢家,自然而然带来的巨大的势力扩张。 哪怕吴镇江并没有攻下几座大城池,但是周围的势力也会自然对他们产生畏惧,不敢再招惹吴镇江,任由他从容发展,扩张势力。 其次,吴镇并的“背后”,汉中势力的张越早就已经被项阳铲除掉了。 而且汉中落入大凉王朝的掌控之中,还可以成为吴镇江强有力的后盾,不但在商业产品上互通有无,甚至可以直接进行一定的军力支援,让吴镇江在荆州如虎添翼。 最后,当然是项阳领军回归的时候,给吴镇江留下了一些强有力的帮手,足以辅助他应对各种意外。 吴镇江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带着少量亲随与庄安前来迎接,面见项阳。 庄安之前是负责整个荆州地区的秘密商队负责人,上次项阳领军从荆州退兵之后,就把他留下来在吴镇江身边参赞军务。 庄安现在还能得到所有荆州地区的秘密商队的情报支持,再加上庄安本身心思灵活,对于地方局势一向有自己的见解,有他在,对于吴镇江是极大的帮助。 而吴镇江知道庄安的“身份”,在荆州,他就代表着大凉王朝,所以尽力与他配合,两人在荆州的配伍越来越默契,也算是极为不错的搭档了。 “陛下,您终于再次兵临荆州,荆州百姓盼王师,如盼甘霖呐!” 项阳招呼行完礼的二人起来,失笑道:“不要说得这么肉麻,荆州百姓不把大凉朝廷视为洪水猛兽就算不错了。” 吴镇江诚恳地道:“过去的时候,荆州百姓对于陛下还真有不小的误解,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荆州与关中之间,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陛下在关中实行的政策,关中百姓对于陛下的爱戴,早就传到荆州来了。” 项阳再次问道:“传言未必就一定能信吧?荆州百姓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庄安回道:“自然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懂得这个道理,但总有人会信,特别是那些有亲戚在关中的,从亲戚那传来的消息总是更加可信。” “再者,荆州之地多有诸侯争伐,到现在都没有决出一个王者,百姓们久受战乱之苦,在心中其实是盼着那些传言为真的,盼着陛下真能带领大凉王师南下荆州,带着他们过上安定的好日子。” 项阳感叹地点点头,说到这里,那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虽说在古代,盛世百姓亦苦,但总是比乱世之时好上百倍,性命也算有保障,作为大凉皇帝,让天下久陷战乱之中,就是他的失职。 “好,百姓们既然有此想法,那我们的进攻就更能如鱼得水,自古顺民者昌,逆民者亡,朕当戒之。” 项阳话锋一转,指着吴镇江笑道:“你们两个倒也识得大体,我本来还担心你们会大张旗鼓地宣传我大军到来呢。” 吴镇江笑道:“本来我与庄安的确是存了这个心思,谁不想着讨好一下陛下呢。不过我想到了上次陛下亲领大军为我军解围之时的场景,那时陛下趁着荆州诸侯不知道王师已至,打了好几场胜仗,所以心中就盘算着,还是先不要让荆州诸侯知道您已经来到荆州比较好,等到陛下发动雷霆一击,必能震慑所有人,让各路诸侯不敢轻举妄动。” 项阳的身后,易秋娴等将领对吴镇江也刮目相看起来,几个月不见,他们的进步非常明显。 项阳一路从山道而来,掩旗息鼓,也有这样的打算。 “不知陛下准备以哪路诸侯作为首要进攻的目标呢?” “那自然是鲁真!” “而且要快!” 吴镇江奇道:“陛下要主攻鲁真军也是顺理成章,他们的势力上次就受到不小的打击,内部也有些争权夺利的迹象,正是衰弱之兆,但是这么急的吗?” 易秋娴代为解释道:“在荆州,还有一支对我们威胁非常大的军队,那就是岳虎军残军。” “他们拥兵十万,正在荆州地界,而且对我军极为仇视。” “短时间内,他们的目标还只是想找个立身安命之所,但是只要稳定军心之后,又发现我军已经进入荆州,必定会想到与当地豪强结为盟友,互相支援。” 十万大军可不是个小数目,绝对是足以改变一片战场势力平衡的力量,而且岳虎军的士卒好歹也是有经验的战士,不可轻视。 而在荆州北部,最适合跟岳虎军结盟的,就是掌控宛城之地的鲁真势力。 宛城附近没有复杂的水道,非常适合岳虎军作战,项阳要抢在他们醒悟并与鲁真军结盟之前,先攻克鲁真军,然后再从容对付岳虎军的残军。 “属下明白了,陛下要进攻鲁真军,现在正是时候。” “鲁真一向与孙枭不对付,上次他的军队受到重创,孙枭趁机不断进攻,把鲁真军打得狼狈不堪,现在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南边,我们一路急攻,能很轻松地攻到宛城城下!” “只不过,宛城城高池深,想要攻克却不是那么容易呀。” 易秋娴微笑道:“不知宛城比起长安城又如何?” 项阳摆手道:“不能这么比,现在我们手头上的资源,可不像那时候充裕了,宛城之战乃是我们入荆州的首战,绝对不容有失,还是要想办法调动敌军,削弱宛城的防守力量才好。” 庄安献计道:“若是陛下想要调动宛城内的鲁真军,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是孙枭那边的战场出现大的变故,逼得鲁真不得不增兵防守。但是我军与孙枭之间没什么交情,所以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项阳不置可否。 其实在他心里,没有交情并不是个问题,只要有共同的敌人,哪怕是暂时的共同敌人,也能套出交情来嘛。 不过他没有打断庄安的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就是要有足够的利益,而且周围的环境又比较安全,没有足够威胁宛城的力量,那就能把鲁真的兵力吸引出来。” 吴镇江补充道:“第二个办法可行,不过时间上会比较紧,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能等到鲁真警惕起来,把兵力调回去。” “而且已经出城的军队,在我们攻城之时,对我们的后方也是个威胁。” 大军攻城之时,也是最脆弱的时候,一旦受到敌军突袭,必定会引发全军混乱。 项阳赞赏道:“你们的思路非常好,对荆州之事,还是你们更加了解,就由你们来制定这个计划吧,秋娴,你来主持。” 对于荆州之战,大凉军的压力不算大,所以项阳也抱着一种练将的心思,希望众将能更进一步成长。 易秋娴自然不会推辞,喜滋滋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 鲁真最近的日子过得非常不舒坦。 宛城地盘他掌控的倒还算稳固,但是前线的战事却不顺利,接连吃了几次败仗,而且越打他的手下损耗越多,渐渐难以恢复元气了。 但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他头疼,过去鲁真也是从小势力一步步打到今天的,在他看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真正让他发愁的是,现在内部的问题。 他本来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在军中多建立威望,谁知道那个蠢儿子不争气呀!带着大军出战,不但吃了败仗,而且败得非常难看,一意孤行不听老将之言,害死了数以万计的将士。 如此一来,在军中谁还愿意服他? 就算是鲁真再次强行给他机会,依然是损兵折将。 接连的失败终于激起了手下将领的不满,就连鲁真也无法顶住这么多将领的压力,最后先把儿子闲置起来,夺了他的兵权。 问题是,鲁真自己打下的一片基业,不传给儿子能给谁? 过去那些老伙计,虽然大家是有交情的,而且平时称兄道 弟,但是岂能以基业相托啊! 其实鲁真心里也明白,那些老将们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他们,有野心呐! 鲁真自己的儿子若是太不争气,根本无法得到军中将领的认可,即使鲁真强行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也无法服众,几员老将合起伙来,要么把他架空,要么直接把他赶下位子。 若是发展到那一步,就肯定是要见血啦!鲁氏一族若成为失败者,最后只怕要让这帮“老兄弟”斩草除根,自己那时在九泉之下,也要不得安生。 鲁真自认为深谋远虑,也想为自己的儿子想想办法。 但是,他那个无能儿子自己没本事,这就是最大的软肋和破绽! 鲁真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全力削弱那几个老兄弟,让他们的实力大损,然后重新从军中提拔更年轻一辈的将领。 第230章 建功心切 问题是,鲁真虽说做得比较巧妙,但是那些老将也不是傻子,时间长了总会感觉到不对劲儿,现在他们不但对于鲁真的儿子有意见,对于鲁真也是离心离德。 凭着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鲁真瞬间感觉压力巨大,努力维持着巧妙的平衡,但是若不想跟老兄弟们彻底撕破脸,好就不能着急提拔年轻将领了呀。 鲁真现在期待的是一场大胜。 在军中,打了胜仗自然就有威望了,到那时,就算是几个老兄弟联合,他也能弹压得住,再施用什么手段就轻松得多了。 问题是,孙枭哪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个胜仗要上哪儿找呢? 这时,手下来报,孙琪军向他们求援。 孙琪乃是荆州的一股小山匪,打着义军的名号,也算称一方势力,实际上已经依附于鲁真军,全靠着鲁真军撑腰。 这次,是吴镇江的大军对孙琪动手,似乎想要把孙琪军一举吞并。 鲁真大怒。 上次他就想狠狠地教训一下吴镇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暗中投靠了朝廷,主动引来朝廷大军进入荆州,害得他连连吃亏。 说起来,他的宝贝儿子就是从那一战开始,一蹶不振,到现在被所有将领看不起的。 自那一战之后,吴镇江的势力得到了不小的扩张,现在也掌控着不少的城池与水路。 更让人眼红的是,吴镇江背靠着大凉王朝的支持,可以轻松连通关中与汉中的商路,进帐大量的钱财。 特别是当大凉王朝收复河东,得到河东盐池之后,利益就更不得了了! 鲁真猛地翻一个身,眼睛一亮。 “其实,这还真是个机会啊!” “吴镇江用兵谨慎,虽然现在实力还比较弱小,但是他很少会露出破绽,让我无法趁着大凉军撤军后的机会报复。”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起了贪念,想要吞并别的小势力,壮大自身了。” “呵呵,这种思路虽说没有错,但我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以孙琪势力作为诱饵,狠狠地重创吴镇江,甚至……” 鲁真发散思维,赶紧下令,让手下汇报最近一段时间,从荆州过路的商队情况。 各方势力有的会将手下的探子伪装成商队前往各地打探消息或者联络盟友,这个未必能被识别出来,但是商队行动,除非全都翻越山岭而行,否则是不可能瞒过地头蛇的耳目的。 宛城又是荆州北部的交通要害之地,所以他更是掌控了大量商队的情报。 果然不负他所期望,最近一段时间,共有六支商队从不同的方向要向吴镇江的.地盘上汇总。 “好机会啊!” “既然要打,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扩大我们的收获,嘿嘿,老子不但要给吴镇江一个大大的教训,还要把他手中的商队扣在手中,我看他怎么向大凉王朝交待。” 鲁真知道,若要向孙枭开刀是不可能的。哪怕他亲自带领大军主力出击,只怕也很难从孙枭的手中夺得一场大胜。 所以,他只能把目标移往他处,吴镇江就是最好的标靶! 仅仅重创吴镇江军,抢得一两座城池,或许还不足以让他的威望更上一层楼,但是,他可以趁机把孙琪势力直接吞了!而且还能得到大量的商队财物,到时候将这些财物分给全军将士,足以起到收买人心之效。 鲁真到底还是大军首领,是所有人的主公,拥有着名份上的天然优势,到那时,他再以雷霆手段,压制住几个老将,确立他的儿子地位,重新授予兵权,看谁还能反对! 没错,这么多年来,他的确是暗中支持着孙琪等小势力,但是对他们的支持可不是白送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很方便地把他们直接吞掉! 想到这里,鲁真直接把孙琪军的求援散播出去,然后请几员军中大将来他的房中商议。 有着非常正当的理由,各位大将也不疑有他,很多人都支持出兵支援,甚至教训吴镇江。 当初他们败于吴镇江之手,很多将领的心中都是不服气的,他们觉得,假如没有大凉军插手的话,十个吴镇江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假如吴镇江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地盘倒也罢了,但是谁不知道孙琪背后有他们支持,竟然还敢主动进攻,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鲁真心中冷笑,看着所有将领都按他期望地表态,最后他才下了决定,他要亲自领军,带领五万大军出战,狠狠地击败吴镇江军! “主公,这,似乎不大合适吧?” “对付区区的吴镇江军,何必您亲自出马呢?我们随便派一员大将也足够了,前线还跟孙枭军激战,宛城更是不容有失,这里更需要您来坐镇啊。” 鲁真抬手打断了他们的劝说,肃容道:“不必说了,我就算离城一段时间,能发生什么大事,孙枭军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取得多大的进展,就这几天的时间能将我军击败?” “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会速战速决,不会耽误在多功夫的。” “还是说,你们如此无能,我只离开几天的时间,你们就镇不住场面?” 鲁真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其他将领自然无话可说,只能各自下去安排。 鲁真为求万无一失,直接调用了军中最精锐的五万大军,而把老弱病残留于城中。 到时候,就算真有哪员老将存有反意,他也能立即率军杀回来,轻松夺回宛城。 鲁真没有想到,他的这种想法,反而把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当看到鲁真大军出城向南而行,大凉军就知道吴镇江与庄安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鲁真竟然会亲自统领这支军队,那更加有早于他们的计划。 吴镇江与庄安定下此计,就是算准了鲁真的心态,所以,他们倒也不难理解鲁真为何要亲自领军出征,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这个消息通知大凉军,请大凉军主力进攻宛城。 即使以项阳的沉稳,接到这个消息也是又惊又喜。 他们曾经估算过宛城现在的军力总数,扣除掉鲁真已经带出城的五万精兵,留守宛城的军力,已经非常弱小了。 哪怕有宛城城墙可倚,大凉军也能一鼓而破之。 项阳立即下令,全军集结,到晚上的时候,趁着夜色出发。 同时,他严令吴镇江与庄安在前线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让鲁真半路起疑,让鲁真军距离宛城越远越好。 虽然大凉军对于荆州北方的地形不太熟,但是宛城周围多为平原,没有险要的地势,他们趁夜行军也比较顺利。 而且,有吴镇江提供的向导,每到天快亮之时,他们就近找到一片树林隐藏大军,如此行军,三天之后,他们就从山区来到了宛城城外。 这时,大凉军也不需要再掩旗息鼓了,直接打明旗号,摆开阵势,浩浩荡荡地向着宛城逼近! 宛城守军瞬间慌了。 他们从旗号已经认出了这就是大凉王师,没想到大凉军早就已经潜入荆州,而且瞒过了他们的耳目。 由此也想到,吴镇江的主动出击绝不是目中无人,而是故意引诱他们的主力出城,他们的主公上了敌人的大当了! …… 鲁真同样明白时间的紧迫性。 即使在他的分析看来,宛城应该是稳如泰山,目前荆州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足以威胁它的安全,但是,早日击破吴镇江的大军,早日将那些商队的财物劫到手,也能早点儿实施他后续的计划。 前线将士来报,吴镇江军似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动向。 吴镇江军进攻孙琪军,本来是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突然“毫无理由”地退兵,快得连孙琪军都没有反应过来,追之不及。 鲁真大怒:“你的意思是说,孙琪军根本就未能纠缠住吴镇江军,由得他们逃走了?” 孙琪派来的使者根本就不敢答应。 鲁真恨不得把他甚至是孙琪给砍了,但现在不是对他们发怒的时候。 吴镇江军如果安然撤回自己的地盘,那他这次出兵就变成一个大笑话了。 鲁真也急了,赶紧下令道:“所有军队,给我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追!绝对不能让吴镇江军逃走!” 吴镇江的行动也不能排除是一种诱敌之计,但是鲁真并不惧怕。 他这次带出来的乃是军中最精锐的战士,就算是面临埋伏,也能不慌乱,到时候还是要比拼双方的兵力,吴镇江拿什么跟他比? 鲁真的反应似乎很及时,根据前方探子来报,他的前军已经能看到吴镇江的后军了,只要他再加一把劲儿,就能在吴镇江逃回最近的城池之前,把他挡住。 吴镇江似乎也反应过来,竟然下令后军倚着一处山势列阵而守,掐住要道,竟是摆明了要牺牲后军也挡住他们的主力,掩护吴镇江进入城中。 鲁真看到这些军情,完全放下了心,从吴镇江的动作可以确认,他是真的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呵呵,那他就能从容进攻,一口一口地吃掉敌人了。 他甚至还很从容地下令,分兵先一步去堵住几支商队。 然而,就在这时,从宛城方向,一骑快马狼狈地向他的本阵奔来。 第231章 抢得主动 “主公,大事不好!大凉军数万步军杀到宛城之外,现在宛城危在旦夕,请主公速速领军回援!” “什么!” 刚刚鲁真看到手下的狼狈样子,就感觉非常不妙,现在他的担忧真的成为了现实! “宛城,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宛城,好大的胆子啊!” 鲁真意识到自己上了敌人的恶当,完全慌了神儿。 宛城那可是自己的根儿啊,自从他攻下宛城之后,就奠定了自己作为荆州最大的势力之一。 之后,不论他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从来没有出现宛城陷落的情况。 如今自己的老家被人家给掏了,使得鲁真作为大军主帅也一阵心慌,不知该如何应付。 他这时总算想起自己手下的重将们,赶紧把他们召集起来,听取意见。 虽然鲁真也下令,对于大军将士封锁消息,先不要让他们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受到打击,但是他这么大张旗鼓地召集大将们,自然会引起众人在底层议论纷纷,军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 项阳此刻已经身在宛城城守府中,看着手下从府中将大量的金银钱财抬出装箱。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义军首领吗?简直比所谓的贪官更能刮油水,荆州的老百姓先是要被过去大凉的贪官刮,现在又要被这些诸侯刮,还真是可怜。” 庄安则感叹道:“陛下说错了,并不是荆州的百姓如何,而是整个大凉天下的百姓大都如此,当初所谓为民举兵的义军,后来有几个是干正事儿的?全都是肥了自己。” “算起来,反而是当初几个世家出身的首领,勉强算目光长远,他们为了收买人心,得到更大的名望,所以对百姓还算好一点,不过,也是改不了眼高于顶的习气,对于他们手下的将领祸害百姓之事,根本不会加以阻止。” 庄安自己就多次带领商队深入中原各地,后来辅助吴镇江,也时常接触到各地的情报,既包括军事,也包括了民生方面。 而项阳的策略,同样侧重于争霸天下,但却能让民众实实在在地受益,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胜过当今所有的诸侯,更让百姓们感恩戴德。 项阳失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就算是想把这些钱财充个军费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非得分给百姓们才好啊。” 庄安尴尬地道:“陛下见谅,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好啦,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些钱财分给荆州百姓,对我军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反而能收得荆州民心,有利于我大凉以后的治理。” “可是……” 庄安有些犹豫地道:“鲁真府库中的财富真是不少啊,您都拿去分了?” 项阳摆了摆手,指点道:“不要把目光只看到这点儿金银上面,最重要的,还是地,还是人!” 项阳指了指脚下的宛城:“宛城乃是四通之所,咽喉之地,掌控荆州北部与中原之间的交通,最有利于发展贸易,而且人口众多,这次进攻荆州,哪怕我们再无寸进,能稳固住宛城,收获也会极大。这点儿金银,两年之内就能通过贸易与工坊收回来,何足惜哉!” “命令各军,对于宛城内部进行严密监控,做好防守,先稳他几天再说。” 攻下宛城,对于大凉军自然是天大的利处,但是也有拖累,那就是他们需要分兵守护。 不仅仅外部的势力对宛城虎视眈眈,而且内部也有不安定的因素必须警惕。 鲁真毕竟在此处经营多年,不知道有什么后手。 而且大凉军是以突袭的方式打下了宛城,的确让宛城留守的军队措手不及,但这也意识着他们撤退不及,有不少的散兵逃入民居,这些人如果不加压制,必定会制造不小的混乱。 以大凉军的纪律,他们制造的混乱未必会破坏掉他们的防守,但是却会动摇宛城内的民心。 项阳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刚刚在荆州露面,就直接将北部最重要的宛城给拿到手了,也让荆州北部最大的势力鲁真吃了个大亏。 一石激起千层浪,项阳这一招瞬间引发了荆州北部的动荡。 鲁真就恨得牙痒痒,偏偏他还没什么办法,他召来了自己身边仅余的大将,但却无法得到有效的建议,反而大家都慌成一团。 岳虎军残军同样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他们跟大凉军可是誓不两立的关系啊。 而孙枭军更多的是措手不及。 他们其实是听说过大凉军的威名,也知道大凉军与吴镇江军联为一体。 但是,作为荆州地方诸侯,他们严重缺乏其他地方的情报,根本不知道大凉军再次向荆州出兵,而且直接把他们最期望得到的宛城拿到手中。 夺取宛城之后,大凉军则是完全逆转了荆州的局势,现在,他们就是荆州地界上占据最有利形势的一方。 鲁真如何抉择先不说,他们跟岳虎残军的联合等于直接被打断了,从地理上也难以联合。 项阳再也不担心在荆州突然出现一个敌对状态的“庞然大物”,而且以宛城为中转中心与后勤依托,大凉军就不需要把后勤全都寄托在吴镇江身上。 宛城周边虽然没有大的水域,不过,有宛城和吴镇江的.地盘作为支点,吴镇江的水军就拥有了一段绝对安全的水道,可以利用荆州水系四处出击,只要别跟孙枭或者江陵郡等诸侯的水军主力发生冲突,就没人能挡得住他们了。 而在陆地上,对于大凉军拥有直接挑战的则是鲁真和岳虎军,不知道他们之中,谁会先对宛城发起进攻。 最终,鲁真还是没有直接夺回宛城的胆量。 他倒未必是真的怕了大凉军。 他好歹在宛城经营多年,而大凉军新夺下宛城,立足未稳,正是还击的最好机会。 问题是,现在鲁真面临的局面要复杂得多。 在大凉军插手之前,他本来就已经跟孙枭势力打得火热,而且还被孙枭军压制在下风。 现在丢了宛城,孙枭很快也会得到消息,鲁真岂敢全力进攻宛城? 而且大凉军也不是孤军作战,单是吴镇江军队的牵制,就足以让他无比头疼了。 现在鲁真只能带领着军队前往其他小城暂时驻守,这五万军队乃是他手中最精锐的军队,就算大凉军或者孙枭军来攻,也有防守的底气。 堂堂荆北豪雄,甚至一资格一统荆州,放眼天下的霸者,鲁真现在竟然没有丝毫面子地缩在一座小城之中,打定主意不出去了。 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的决定对于鲁真来说反而是最优的选择。 若是主动出击,必定会面临多面受敌的情况,但是他们抽身防守,反而让其他势力各有顾忌,都不敢全力对他出手。 鲁真完全可以以静制动,静观荆州局势发展,等待其他势力露出破绽,然后再一举反击。 大凉军已经露头,站到了荆州局势的明面儿上,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的就是岳虎军的十万残军。 他们现在已经是无根之木,好不容易能在荆州地界上落脚,结果大凉军紧接着杀了过来。 哪怕不考虑他们以前的旧恨,岳虎军残军绝对不敢相信大凉军对他们没有企图,哪怕仅仅是为了自保,他们也要全力对付大凉军。 孙枭的态度就比较暧昧了。 从过往恩怨上看,他们依然要对付鲁真,但是,过去两军冲突乃是为了利益,两军都想要夺取对方的地盘与军队。 若是为了地盘,那么孙枭就必须要进攻大凉军,至少也要盯住大凉军的动向,等待他们露出破绽。 更何况,荆州北部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南部势力又岂会无动于衷?他们至少会把注意力集中到北部,看看是否能趁火打动。 鲁真军凭着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挽回局面了,他只能借乱取势,在乱局之中借着各个势力彼此牵制,想办法浑水摸鱼。 鲁真的策略听起来非常高明,但是他却忽略了,他们可是荆州的地头龙,之前乃是荆州最引人注目的势力,天然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 特别是孙枭,他的确很想要尽快夺下宛城,但是他只要脑子不傻,就知道有鲁真军虎视在侧,他是绝对不能直接进攻宛城的。 而且,就算是想“拖”,鲁真也拖不起。 丧失了宛城之后,他同时也丧失了绝大部分库存粮草和工坊商队收入,南部的城池和水道又跟孙枭大虞之中,仅靠着几座小城,他拿什么来养活数万大军,拿什么来支应前线的损耗与军饷。 若在平时,拖欠几分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人人都知道宛城被大凉军夺了去,本来鲁真的手下就在担心,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再跟着鲁真还有没有明天。 如果再发生欠饷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大量的逃兵必定出现,手上没有了兵,鲁真就更加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鲁真接到了他最希望听到的军情。 岳虎军残军已经开始行动,他们朝着宛城进发了! 大凉军虽然派出小股军队对岳虎军残军进行袭扰,但只是延迟了他们的进军速度,根本无力挡住这股强悍的军队。 第232章 不经打的岳虎军 “岳虎军还真是积极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来送死?” 项阳看着地图,对照着手下刚刚送来的军情,判断着敌人已经运动到了哪片区域。 按理说,岳虎军已经到临近末路,行动更应该谨小慎微才对,没想到反而是他们先行发难。 “或许,是我低估了他们拼死的决心,还有大凉军突然杀至荆州对于他们的威胁。” 易地而处,项阳只怕也会对大凉军的举动惊骇莫名,认为大凉军是针对他们而来。 既然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那么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死一搏,争得生机。 “呵呵,但是想要拼命的话,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宛城城防严密,哪怕鲁真并没有真正完善过这座城池,也不是一伙残军能攻克的。” 项阳军中的炸药包已经得到了足够的补充,所以他对于守城战格外有底气。 “鲁真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们想要以静制动,渔翁得利,呵呵,他们一定很盼望着岳虎军先对我们出手吧!” “可惜,我却不会给他们反击的机会,咱们就好好守在城内,坐看鲁真和岳虎军能玩出什么花样儿吧。” “可是,陛下,此举与我们的大计不合,会不会耽误不必要的时间啊。” 项阳在关中与并州指挥作战之时,用兵极险,宁愿险中求胜,也要抢得时间,现在突然开始打起防守战,让手下将领们颇为不解。 按理说,以大凉军的状态,就算是正面迎战岳虎军主力,依然有不小的胜算。 项阳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想要打赢这一战,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宁愿将这些资源交给吴镇江,让他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扩充他的水军,为以后的作战打好基础。 同时,他也让项庄向他说明荆州一带的有名将领,特别是水军将领。 在任何人看来,都觉得荆州北部现在形势错综复杂,一个弄不好就有“翻船”的危险,但是项阳却泰然处之,而且着眼之处,都在于以后的作战需求。 因为大凉军的态度,岳虎军十万之众,几乎没有受到阻碍地来到了宛城之外。 行军如此顺利,反倒让他们有些吃惊。 过去岳虎军在大凉军手上吃得亏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他们都在疑神疑鬼,不知道项阳的心里又在设计什么陷阱。 但是,兵已至此,总不能原地不动或者返回吧? 屯兵于坚城之下,乃是兵家大忌! 岳虎军将领再无能,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娘的,大凉军作战一向兵少,现在能有多少人守在宛城里面?兄弟们莫要怕,我们一起攻!” 最后,岳虎军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始准备攻城。 虽然岳虎军的大本营已经被连根拔起,这十万大军只是一支“残军”。 但是,当初他们是奉岳虎之命对荆州发起进攻,所以手上是带着不少的攻城器械而来的。 当初岳虎军受到严令,快速北归,路上是丢了很多笨重的大型器械,不过依然留着不少,大大减少了在攻城战前的准备时间,也没有给大凉军太多稳固城内防守的时间。 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城,依然不是大凉军的对手。 项阳登上城墙,看了一眼外面已经列好阵势的岳虎军,立即就发现他们空有兵力,但是器械不足的弱点,所以命令将士们将几个炸药包捆在一起使用,专门针对岳虎军的弱点。 岳虎军用来攻城的器械有三种。 远程的投石机,针对城门的撞车,以及临时组装而成的塔楼。 前两者根本就是给大凉军送菜的。 它们若要发挥威力,就一定要推到宛城城下。 就算是找几个臂力过人的战士,也能精准地将炸药包丢到它们附近引动爆炸,这些木质结构的器械,怎么可能受得住炸药包的威力。 反而是远处的投石机比较麻烦。 不过,大凉军也不是太在乎。 首先,岳虎军是没有炸药包的,所以那些投石机抛过来的石弹对于宛城的高大城墙几乎没什么威胁。 其次,他们的投石机,在性能上与宛城内的投石机相差不大,但是大凉军却可以在城墙上进行反击,他们拥有高度优势啊! 岳虎军自认为没有给大凉军准备的时间,但他们太低估项阳的指挥能力,当他们刚刚列好阵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弱点。 之后的进攻,简直“丑陋”得难入法眼,岳虎军分成几个方阵,却只是在轮流冲向宛城之下送死而已。 仅仅一天的时间,岳虎军手上大部分的攻城器械全部被炸烂砸毁,现在仅能依靠着精制的长梯,靠着人命来堆! 看着宛城高大的城墙,那得要多少人命才能填得下一片城头来? 即使是自认为兵力占优的岳虎军将领,也不禁犹豫了。 他们不是心疼自己手下的性命,而是担心伤亡扩大之后的士气。 自长安陷落之后,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作战的意志,只是因为不敢回到长安,怕被朝廷追捕,靠着求生的意志才紧紧抱团,依然听从诸位将领的命令。 假如他们“认为”这些将领派他们白白送死,说不定会临阵生变,那岳虎军就真的完了。 岳虎军将领已经进退失踞,但是摆明了进攻就是一条死路,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狼狈退兵。 这次进攻宛城,竟是如此虎头蛇尾。 岳虎军的将领们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的做法同样会引起手下将士的议论。 傻子都知道,假如他们真有本事攻得下宛城的话,岂会退兵? 现在退兵,还活着的将士们的确是不用送死了,但是已经死掉的将士们呢? 白死了! 就因为那些无能的将领们指挥,白白送掉了接近两万将士,下一次死的又会是谁! 底层将士们对于高层将领的不满依然在积累之中,只是不知何时会成为爆发的时机。 …… 看到岳虎军直接退兵,项阳反而有点儿蒙了。 他的心里已经很看不起岳虎军了,没想到对方的表现比他想象中更差。 “可惜,玄甲军还是没有回来,新的骑兵也没能完成训练,现在我手中若有一万精骑,直接就能把敌军彻底击溃。” 项阳站在城头上,觉得万分可惜。 “罢了,岳虎军对我们已经再无威胁,也不用再注意东北方向了,我们还是好好对付鲁真军与孙枭军吧。” “陛下,万万不可大意啊,岳虎军虽退,但依然有八万之众,我们若是放过对他们的监控,万一他们从背后杀来,我军岂能抵挡,说不定宛城也会落入他们的手中。” 项阳失笑道:“放心吧,这八万之众,已经变成土鸡瓦狗了,绝对没有胆量再次对我们发起进攻了。” 众将虽然觉得陛下下判断为时尚早,不过并没有人提出质疑。 过去陛下的判断可是从来没有出错过呢。 项阳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不断地圈着鲁真军的位置以及周围的地形。 “鲁真军驻守的德城并不算大,城高不到两丈,方不到十里,靠那种城防,是绝对顶不住炸药包的威力的。” 庄安曾经亲自带商队前往德城,对那里的城防自然不会忽略。 “唔,我想那边的城防也不会太好,但是,鲁真的兵力却不容小视啊。” “我军突然夺得宛城,是真的吓到鲁真了,他现在连前线都不管了,任由孙枭军节节胜利,只把所有精锐的军队集结在自己身边。” “鲁真军虽不足为虑,但肯定也有些精锐兵力,跟他们正面硬刚,非智者所为啊。” 众将领明白项阳的意思了:“陛下是说,我们要想办法让鲁真分兵?” 庄安反驳道:“只怕难以如意。” “刚刚陛下也说了,鲁真现在正是最胆小的时候,只怕自己身边的兵力不足,我们要怎么逼他分兵?总不能把宛城拱手相让吧?” 项阳的手指在地图上的“德城”不断敲击,若有所思地道:“你们说,现在的鲁真最期待的是什么呢?” “鲁真最期待的?呵呵,最开始,肯定是岳虎军跟我们死拼一场,他好渔翁得利,但他肯定没想到岳虎军这么不经打。” 项阳继续启发着手下的思路,同时也是整理自己的思路:“但是,就算岳虎跟我们正面硬拼,他还要面临着孙枭军的牵制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鲁真岂敢全力进攻宛城?” 有将领道:“那鲁真就是希望我们跟孙枭拼起来……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孙枭不是傻子,他也会顾忌着鲁真军的存在,不会冒进,而且孙枭跟宛城的距离是最远的,就算要交战,也是我们跟鲁真分出胜负之后了。” 项阳猛一拍手:“先别管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你们先大胆地设想!假如我们真的跟孙枭交手了,那又如何?” 有项阳这句话,那各位将领自然敢于开放思路,什么大胆的话都敢说了。 “嘿嘿,我们要是跟孙枭交手了,那鲁真就真有可能成为渔翁了,若是动作得好,他说不定都想把我们两股势力一网打尽呢!” 第233章 水匪之能 陛下,果然还是陛下。 这次面对岳虎残军的进逼,项阳竟然打起了防守战,这让许多将领还以为陛下是不是转了性格。 没想到,现在鲁真与岳虎军的威胁都没有解决,陛下突然又要隔着鲁真军进攻孙枭势力了。 狠!陛下真乃一代狠人! 项阳干咳两声:“想什么呢!朕用兵一向稳重,岂会犯此兵家之忌?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去进攻孙枭,只不过是让鲁真这样认为而已。” “朕用的是诱敌之计,懂吗!” 庄安尴尬地道:“是末将等误会了陛下的意思,但是这样做鲁真真的会上当吗?” “我们都觉得这样的进攻方式存在极大隐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鲁真现在已经被吓破了胆,万事以稳为主,更加不会上当了。” 项阳提出的策略,完全出乎了所有将领的预料。 但,正因为它的“不可能”,所以才更加难以让敌人相信。 若以此计作为突袭之策,必定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用来作为“诱敌”之计…… 人家连信都不信,怎么诱敌? 项阳用手指敲了敲桌案,高深莫测地道:“刚刚朕不是说过么?只求大胆,暂时不要管如何实现的问题,我只问你们,假如我们真的跟孙枭势力打起来,能不能引得动鲁真军?” “末将觉得可以。” “我也觉得能。” 众将转换思路,纷纷附和。 项阳得意地道:“那就好!” “你们呐,只看到了我军与孙枭军交战是多么难,多么不容易,所以得出结论,鲁真军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但是,鲁真现在的心思却是‘盼’着我们赶紧有所动作,当机会真正出现之后,他是等不起的!” “我们多在宛城呆一天,对宛城的掌控就稳固一分,而他被我们和孙枭夹在中间,全靠着过去的积累养活这么一支精锐的大军,南方与孙枭的战线,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项阳一层层地剥析着鲁真军高层的想法,让其他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鲁真心中那种急切的感觉。 “再者,就要看我们怎么做了,如果我们真是正大光明地向着孙枭的地盘儿进军,那傻子都不会上当,所以,我们才需要制造一点儿意外,还要想办法让孙枭来配合我军的行动!” 项阳的手指一移,移到了吴镇江.的地盘上。 “我们夺得宛城之后,跟吴镇江的势力合在一起,已经等同于荆州最顶级的势力,这种时候,吴镇江有所膨胀,对过去欺负过他的大势力,有冤报冤,稍微显摆一下实力,应该说得过去吧?” 项阳并不准备直接动用大凉军的力量,而是让吴镇江先踏出这一步,如此一来,在其他人的眼中,这种冲突就显得比较自然和正常。 庄安恍然道:“我们有意让吴镇江与孙枭起冲突,但是却不会制止这种冲突的扩大化,在鲁真等势力眼中,我们就是被迫要调兵支援吴镇江,如此一来,我们等于是被迫露出破绽,自然许多啊。” 吴镇江已经完全投靠了大凉王朝,对于项阳的命令言听计从。 但是,在吴镇江以外的势力却不知道这一点。 在他们看来,吴镇江与大凉王朝应该是“互相利用”,吴镇江是不可能为了大凉军的利益而让自己置于险地的。 源于这样的心理,当吴镇江与孙枭正面冲突之后,其他势力不会觉得这竟然是大凉王朝的诡计。 项阳现在的思路已经非常完整了。 “从宛城方向,直接与孙枭交战的确不现实,但是吴镇江却是跟孙枭的地盘接触!” “我们不要立即调拨大量军队过去,不能显得这次冲突是我们有意为之。先让吴镇江派出灵活的水军,探入孙枭控制的水路,不管是打探还是小规模破坏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让孙枭的水军作出反应,把事情闹大。” “之后,当我军与孙枭引发水上冲突的消息传开之后,再调集大军支援,通过一步步扩大冲突规模,让我们的交手显得更自然一点!” …… 一切似乎都在按项阳的计划按部就班地乾地。 孙枭万万没有防备到,侧翼竟然会受到吴镇江军的突袭,而且还是在他称霸的大江之上。 而且,因为大凉军对于鲁具军的突袭,让孙枭军在陆地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孙枭军的大部分高层将领都顶在前线,务求在最短时间内突破鲁真军的防线。 因此,他们面对吴镇江军的突袭,反应上显得迟缓了一点儿。 不过,孙枭到底是一方豪雄,接到手下的报告之后大为震怒,立即召集将领进行应对。 孙枭自己必须坐镇前线,轻易离开不得,不过,他可以派遣手下的精兵强将立即对吴镇江军展开反击。 孙枭作为荆州的一大豪强,手下自然少不了得意的大将。 其中,最被孙枭重视的是于白,佟长风,葛枫三人。 本来吴镇江与孙枭势力的冲突发生于大江之上,按理孙枭应该派遣最擅长于水战的于白前来应对。 但是,于白现在正在南方。 因为孙枭举大军北上进攻鲁真,而且宛城附近没有足够的水系让他的水军发挥,所以孙枭需要于白坐镇南方,威慑江陵与江夏等地的敌人。 他只能把擅长于防守虞的葛枫派了上来。 在孙枭看来,吴镇江军才有几个兵?如果没有大凉军在背后撑腰,根本不值得重视。 孙枭的“大意”,给了吴镇江从容扩大作战规模的机会。 …… “我呸!妈的,差点儿在这片大湖上翻船啊!” 陈飞略带几分狼狈地爬上小船。 这次项阳除了带领大量的步军杀到荆州,最重要的还是把陈飞给带来了。 虽说陈飞的本领只能在黄河称雄,不过项阳还是有意让他南下。 大河之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对陈飞与大凉水军构成威胁了,只要关中的将领按他们的交待,稳步造船扩张水军规模即可,也不需要陈飞本人在那儿守着。 荆扬之地,多有水上豪杰,陈飞到这里来“深造”一下,才有机会将来在大江之上与顶级水军名将一争长短。 项阳为此,在吴镇江面前好好地为他争取了一把,要求吴镇江全力配合陈飞的行动。 所以,陈飞现在等于是吴镇江手下的水军第一人,可以自由指挥大的水军船只。 不过陈飞有自己的想法,他并没有过多地参与到正面与孙枭军的作战之中,反而是顺着支流,直接来到了两湖之畔。 荆州之地,水系繁多,远不是任何一路诸侯能完全掌控的。 特别是大乱之世,各种水匪水贼,多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 陈飞自己就是野莽出身,被陛下破格提拔,担当水军之重,称雄水上。 荆扬之地,早就已经脱离了大凉王朝的统治。 项阳哪怕是在荆州站稳了脚跟,也不可能一声令下,就让荆州之地的豪雄们自动归于朝廷麾下。 陈飞对于陛下的栽培之意非常感恩,所以他更想要帮助壮大大凉水军的实力,即使面对南方的强悍水军也不落下风。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水军的发展需要时间,陈飞知道自己的成长也需要时间,何况有时候还要受到天赋等方面的限制。 他现在是效法当初陛下的做法,直接从两湖之地的水域,从那些灵活的水匪与水贼之中,寻找人才。 陈飞沉下心来仔细打听,还真有收获。 大江之上卧虎藏龙,哪怕面对着多支强大诸侯的水军围剿,依然有许多的小水匪能生存下来,而他们无疑各有本领,足以凭借着各种地形与诸侯的水军周旋。 让陈飞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在两湖流域,最有名的水匪竟然是三个女的!而且还是三姐妹。 而且听说她们来头不小,虽为水匪,但祖上曾是战国时代什么楚国的大贵族! 在大凉时代,人们的观念还是非常看重出身的,对方的出身也让陈飞在心理上更加重视。 所以,他撇开正面战场,专门到两湖来,希望能见识一下她们的能耐。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陈飞差点儿用自己的小命证明了,两湖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 “嘿嘿,飞老大,你怎么这么一副狼狈样子,该不会是在湖底下遇到水鬼了吧?” 陈飞因为出身,跟手下之间也没什么架子,大家都以兄弟相称,比较亲近的手下直接管他叫“飞老大”。 陈飞瞪了他一眼:“水鬼没遇到,高手是遇到了一个,老子自己差点儿变成水鬼!” “啊?不是吧?不是说那楚家三姐妹里,只有最小的那个守着这边的水寨吗?” “嗨,一定是我们飞老大单枪匹马才吃了人家的亏,飞老大,要不咱们直接回去,从吴镇江那儿调几十条船来,把他们的寨子一把火烧了!” “对!给咱飞老大出出气!” 手下都在那儿起哄,却没有注意到,陈飞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奇怪了。 “那个……我还没摸着人家的水寨呢,烧个屁啊!” 第234章 鲁真的反击 陈飞的手下瞬间无言。 在他们看来,水上可称无敌的老大,竟然连人家的寨子都没摸着就吃了大亏。 半晌,终于有个手下开口了。 “老大,你真的碰到水鬼了吧……” 陈飞也觉得没脾气:“好了,以后谁也不谁再提水鬼!不过话说回来,那人的水性,也真能称得上水鬼了!” “飞老大,你自己提了……” “给老子滚!” 闹完了,他们都恢复严肃的气氛。 陈飞肃容道:“我受陛下所托,希望能为陛下在荆州发掘人才,所以就算这次吃了亏,也不能放弃,不过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要谨慎。” “我们最主要的敌人,是荆州几个主要诸侯的水军,绝对不可另树敌人,要一步一步地试探,想办法向他们表明我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通过合作,展现出我大凉光明的未来,吸引她们主动加入!” “哇,飞老大!你这番话说得真有水平啊!很像是那些读书人说出来的话。” 陈飞老脸一红:“娘的,这番话本来就是陛下跟我说的,怎么?陛下说得不对?” 陈飞不知道的是,与他们相对的湖对岸,此时有一道灵活的身影也刚刚登岸,有些疑惑地扭过头来。 “孙枭的手下应该都在对付鲁真军,什么人的身手如此之好?幸好被我提前发觉,否则水寨就暴露了……” 她虽然在水中的较量稳稳压了陈飞一头,但是大江之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能让她觉得惊讶的高手了。 …… 因为陈飞执行自己的计划去了,所以水军依然是在吴镇江的统领之下,这样的安排其实让吴镇江心里很舒服。 倒不是吴镇江不想服从项阳的命令,他对于大凉王朝投靠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本来是自己的手下,真的插过来一个“副手”,直接指挥自己的手下,换成谁心里也会有些想法的。 吴镇江以前没少跟孙枭打交道,从孙枭军的反应就知道,他们虽有报复之心,但并没有集中更多的兵力到这边,因此他再次进攻之时就显得更加大胆。 而且,孙枭断然不可能真的置自己的大本营于不顾,后续调派兵力过来,就会给鲁真极大的错觉了! …… 吴镇江按照项阳的吩咐,毫无顾忌地扩大冲突规模。 因为孙枭军第一时间集中的兵力有限,所以他们面对吴镇江的大军压境,竟然有些支撑不住,只能步步后撤,死守城池与周边的大营。 这真是吴镇江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场景啊。 其实,项阳这一计也是极险。 假如,鲁真军与孙枭军这时能抱成一团,将大凉军视为最主要的敌人,那么水陆两处战场,大凉军都将处于绝对劣势。 可惜,鲁真军与孙枭乃是宿敌关系,让他们放弃前嫌团结一致,那等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消息传开,各方势力对于吴镇江的选择都很意外,但仔细想想,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态。 孙枭心中更怒,这次他是真的不能忍了。虽然他已经派出手下大将回防,但是吴镇江现在进攻的区域可是他经营多年的精华地带啊。 特别是水上的主动权,更关系到孙枭势力的生死,假如孙枭军丧失了水上的掌控,前方又没有完全来掉鲁真军,驱逐大凉军,那么他将无法抵挡南方江陵等地的强敌。 不过,鲁真军的防线已经摇遥欲坠,让孙枭 现在放弃,他又觉得不太舍得,他在保证正面军力给鲁真军的压力之下,抽出更多的军队回防。 让孙枭军比较舒服的是,鲁真真的被打怕了,所以的军力宁愿挤在小城之中,鲁真也不舍得把精锐之力补到前线,对于孙枭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可以从容地调派军队。 而鲁真军,这时却是喜出望外! 最开始听到探子的消息,说吴镇江军跟孙枭军冲突了,鲁真与高级将领们没太在意。 因为目前战场的形势,他们还是最恶劣的,两军的冲突应该是一触即分。 但是,吴镇江开始变得自大了! 他们竟然在水上与孙枭军爆发了冲突,而且还不退,派出大量的陆军跟进,似乎要趁着孙枭军的主力在陆地上,抢占孙枭本势力的大城。 “呵呵,贪了呀,贪则必败!” 鲁真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这一年来吴镇江的势力看起来发展很快,但是跟孙枭军还是没得比的。 只要孙枭回军,吴镇江必定不是对手。 如果吴镇江吃了大败仗,那么……大凉军还能在宛城无动于衷? 大凉军的战力的确令人惊惧,不过他们在荆州没有根底,完全依靠着吴镇江军的地盘作为后盾,假如他们坐视吴镇江军被孙枭军逆推回去,那么大凉军将陷入一败就全军覆没的危险境地。 鲁真料定大凉军必定要分兵动摇吴镇江军,那么他们夺回宛城的机会就来了。 鲁真军选择屯兵于这座小城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其实囤积着大量的器械,足以完成一次大型攻城战。 与孙枭军的一时胜负算什么,这次就让孙枭军多占些地盘好了。 只要鲁真能夺回宛城,他们的根本依然在,花上两年的功夫,他依然能恢复元气,再次跟孙枭一争胜负。 陆地攻城,绝非孙枭军所长,宛城的城防足可依靠,何况鲁真很清楚,孙枭的南方同样面临着江陵与江夏两个方向的威胁,肯定不可能倾尽全力进攻宛城的。 鲁真算计得非常准确。 大凉军真的如他所料,被迫从宛城调出了大量的军力。 本来大凉军就只有两万人左右进攻宛城,这次撤走了接近一万之众,他们也就只有一万兵力而已。 “主公,我们不能再等了!赶紧进攻宛城吧!” “是啊,这次机会可不能错过,若是吴镇江军跟孙枭军突然不打了,那我们就真的错失良机啦。” 手下一个比一个急,都在苦劝鲁真赶紧反击宛城。 鲁真自己也在犹豫着,不过最后还是决定稳一稳。 虽然一切看起来很自然,但是鲁真还是要防上一手,另外,孙枭军在正面的压力越来越强,他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调派全部军力进攻宛城。 假如宛城之战稍有拖延,孙枭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肯定要全力进攻,那时鲁真军将进退失踞,很容易形成崩溃。 鲁真再稳了一手,而且他也迎来了更好的结果。 正面吴镇江与孙枭军果然打得越来越激烈,大凉军的兵力已经加入战局,而且,他们又从宛城抽调出三千兵力。 同时,宛城之中,大凉军的探子已经完全掌握了地形,他们强行扩张开来,把周围的鲁真军探子全部驱逐,使得鲁真军未能掌控到这三千大凉军的具体去向。 不过,靠着探子们冒死探察,鲁真军至少能保证,的确有三千敌军离开了宛城。 “不能再等了!” 鲁真已经以极大的耐心等等宛城的变化,而且他也受到求战手下们巨大的催促的压力,这时也坐不住了。 “先立即调集兵力动摇前线,稳住孙枭军,我们的背后绝对不能有失!” “可是,主公,一万兵力会不会太多了点儿,宛城好边,我们要打攻城战啊。” 鲁真怒道:“未虑胜,先虑败,你们不懂吗?假如孙枭军真的趁这段时间完成突破,那我们前后受敌,就真的完了!” “其他兵力,不需要再留守此城,带着所有的攻城器械,立即向宛城进发!” 鲁真其实内心中也不想分出一万精兵啊。 但此时他也不得不佩服,孙枭是真能滨得住气啊,吴镇江军得到了大凉军的援兵,他竟然还死咬着自己不放,一直在前线保持着巨大的兵力。 若非孙枭军对于陆战并不擅长,只怕早就已经突破防线,把鲁真军逼入死局了。 众将看到了鲁真的决心,都感到非常振奋,士气也恢复了许多。 大凉军果然兵力不足了。 鲁真军进逼到了宛城城下,看着城头的兵力分布,虽然有城墙的阻隔,但是从城墙上的人员分布,大体也能猜到大凉军防守的兵力。 鲁真军这下子更有信心了,然而,他们的攻城战还没开始,就先遭遇了大麻烦。 被鲁真亲自选定的扎营地点,本来大军正在埋营扎寨,没想到突然触发了大凉军的诡雷,接连的轰隆爆炸之声响起,数千将士伤亡,而且这种突然出现的爆炸把其他军队全吓了一跳,许多将士胡乱奔走,在混乱之中又有千余人的伤亡,而且还毁掉了许多的器械。 鲁真气得直跳脚。 问题是扎营地点是他自己选定的,又能怪得了谁,只能在心中疑惑。 明明周围没有大凉军的人,为什么还能布置下炸药包? 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反击早就在项阳的预料之中。 因为荆州北部地势较平,无法限定敌人的进军道路,所以项阳就在几处最容易扎寨的地方提前埋设诡雷,果然让鲁真军上了当。 兵力的损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毁掉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严重限制了敌军的攻城能力。 第235章 哪里来的骑兵 鲁真大军并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这次的爆炸,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了很深的阴影,本来高涨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鲁真也明白这一点,他立即把伤员与其他大军隔离开来,同时下令各营,明日就开始攻城,绝对不能让将士们心中的不安发酵放大。 他这种安排也是有理由的,只不过因为大凉军提前埋下的手段,让他们的攻城显得过于心急了。 宛城城防可不是说笑的,哪怕鲁真军拥有七八倍于大凉军的优势,依然打得无比惨烈。 大凉军的兵力需要分散到四面城墙之上,应对鲁真军疯狂的进攻,使得每一边的城墙防守力道都不足。 让鲁真没想到的是,项阳本人竟然敢坐镇于宛城之中,任由他们围困。 由于项阳的坐镇指挥,使得大凉军士气高涨,再加上炸药这等防守利器,花费了几天的时间,鲁真军依然未能攻克宛城。 不过,情况对于大凉军已经越来越不利了。 鲁真是下了狠心,哪怕自己珍贵的精兵付出更大的伤亡,他也要让大凉军付出血的代价,随着大凉军的伤亡越来越大,他们的防守力量也越发难以支撑。 再这么消耗下去,哪怕大凉军拥有炸药包辅助,也不可能守稳城墙,外城若被突破,巷战的伤亡比会更惨烈,鲁真军占领整个宛城只是时间问题了。 鲁真军的高层将领也明白这一点,所有人越发欣喜,似乎已经能看到胜利占领宛城的情形。 更可喜的是,项阳本人也在宛城之中,若是能将他生擒,那么有可能直接逼降大凉王朝,鲁真将一跃而成为整个天下都数得着的顶级诸侯! 所以,之后鲁真干脆下令,把宝贵的正面兵力,抽调出一部分,严防宛城的四座城门,他们不要参与到攻城之中,专门堵截项阳可能的突围。 项阳一个人的价值,可能比他的宛城更高啊! 但是,鲁真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落入到了项阳的算计之中,而且他自己还没有发觉。 又是一天,天刚亮,鲁真已经催促着各军开始集结进行攻城。 这几天他们虽然已经给大凉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己方的伤亡也不小,所以有些军队已经开始出现拖延的问题,都不想先完成集结去城下送死。 好在胜利已经“近在眼前”,鲁真才能维持住大军的士气。 今天,大军集结还没有完成,鲁真军的探马突然出现在营外,而且一脸惶急之象。 守营将领晓得厉害,不敢在将士们面前问得太详细,赶紧放他入中军向鲁真本人禀报军情。 “什么!有一支大凉军骑兵向我们快速逼来?这怎么可能?大凉军不是已经去支援吴镇江军了吗?他哪里还有军队?” 鲁真的探子之前亲眼看到,大凉军先后调派了两拨总计一万三千军队绕道南下的。 而且,他们一直没有发现大凉军有带骑兵进入宛城啊。 宛城附近乃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大凉军怎么可能神兵天降,突然有一支骑兵杀过来? “主公,对方的人数大约在三千左右,千真万确是大凉军的骑兵,他们的速度极快,还请主公早做决断!” “三千左右……” 鲁真猛然想起,最后一拨大凉军离开宛城的兵力似乎也在三千左右啊…… “上当了!” 当时,大凉军的探马突然强行将己方探子进行驱逐,所以他们对那三千敌军的动向,并没有掌控得非常精准。 宛城周围多是平原地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鲁真等人形成了心理惯性,觉得大凉军是绝不可能有埋伏的。 大凉军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不能留下更多的军队,三千人已经是极限。 而且从敌军出现的位置看,他们也不敢埋伏得离宛城太近,在较远距离上,找一片能茂三千人的密林还是可以做到的。 鲁真军的探子心有成见,又没有提前洞悉大凉军的计划,所以不可能提前排察出这支敌军的。 只不过,鲁真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三千人竟然会有战马! 其实,项阳把玄甲军与刚刚训练出的五千精骑留在西凉之后,大凉军是真的缺乏骑兵,因为并州战场上也不能缺少骑兵,所以他是不可能从北疆抽调兵力来到荆州战场的。 不过,大凉军已经掌控北疆与关中,战马是不太缺的,他们可以隐秘地带着大量的战马前来荆州。 最后离开宛城的这三千战士,都是军中精锐,即使不是专职骑兵,依然骑术了得,可以以战马代步,而且也能进行简单的马上作战。 项阳早就发现,宛城的地形不适合进行埋伏,哪怕他能派出三千战士,找到密林,瞒过鲁真军的耳目,但必须要让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威胁到鲁真军才行。 这些战马,被他提前派人运至密林内部,那时鲁真军的注意力还集中于宛城,自然不会发觉,之后,离开宛城的三千战士再在探马的掩护下离开,躲进了密林之中。 此时,他们对鲁真军突然发难,通过战马代步,逼近的速度极为惊人。 鲁真已经感觉非常棘手了! 宛城周围地势平坦,使得大凉军不敢埋伏得太近,同样因为这种地形,使得鲁真军难以阻击这支“骑兵”! 别说鲁真的大军还没有完成集结,就算是已经集结起来,他要到哪里去设下军阵,阻击敌人呢? 在这种地形下,大凉军骑兵可以轻易发现他们的阻击战阵,然后利用骑兵的速度,远远绕过已经做好准备的方向,从另外的方向杀过来。 若是要比拼速度,两条腿的步军绝不可能在平原之地上胜过四条腿的骑兵啊。 “快!先让所有军队火速集结,不可给敌军骑兵露出破绽!” “那,主公,我们今天该怎么攻城啊?” 有个不识趣的将领在一旁问道。 鲁真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儿之中露出犹豫之色。 “今日,暂且不攻,先看看动静再说!” 鲁真也是无可奈何。 没有任何军队敢于在一支骑兵威胁的情况下,进行攻城战。 哪怕这支“骑兵”,只有三千余众,但是,鲁真在荆州也听说过大凉军的骑兵战绩。 不论是以骑兵见长的凉州军,还是兵多将广的岳虎大军,都曾在大凉骑兵面前吃过大亏,鲁真可万万不敢忽视这些前车之鉴。 然而,纵使鲁真自认为已经采取了非常保守的战术,但是后面的战局发展,依然出乎他的预料。 大凉军“骑兵”,胆大包天,竟然真的以三千之众冲击他们三万人的大营,而且不带丝毫犹豫。 因为鲁真最初的震惊与犹豫,更重要的是他手下的“精锐”将士们,集结时间依然太晚。 大凉军这三千骑兵,“恰好”是在易秋娴的带领之下。 易秋娴的指挥风格,向来是胆大包天,不受常规约束,哪怕知道正面有十倍于己的敌军,只要在易秋娴的算计之中,对方存在破绽,她就敢于冲锋。 在“大胆用兵”这方面,军中哪怕是勇猛如赵泉霍飞勇,也无法与易秋娴相提并论。 鲁真这下子急了,自己的大军还有许多正在集结,乱成一团,这种时候非常容易被骑兵冲锋引发混乱,他只能先把自己手上唯一保持作战能力的中军亲兵派了上去。 然而,正如他最开始担忧的,易秋娴提前发觉到鲁真军的举动,毫不犹豫地利用马速绕过了中军正面,从侧翼找到机会,狠狠地冲杀过来。 为大将者,须懂得观阵之术。 易秋娴跟随项阳南征北战,现在也算是作战经验无比丰富的将领,远远一眼看去,就能判断出这边方向的敌人处于混乱之中。 鲁真一直对自己的手下隐瞒了已经有敌军骑兵冲杀过来的消息,这样使得军心暂时能稳得住。 虽说大家看到上头下了急令,而且主公的亲兵队也急急忙忙离开,那明摆着是告诉大家,已经发生大事了。 不过,不知道大祸快要临头,让他们的集结还能有序进行。 问题是这也让他们对于大凉军的突袭没有太多的心理准备,当看到易秋娴带领的骑兵直接杀到眼前,鲁真军中许多将士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此时,鲁真本阵才刚刚摸清了易秋娴的动向,紧急前来传令的亲兵都没来得及把消息通报,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大凉骑兵气势惊人地冲杀上来。 “娘的!为什么敌人已经冲到眼前,还没有军情报过来,探子们都是吃干饭的!” 驻守在此处大营的将领气得直骂娘。 不管怎么说,敌人已到眼前,他必须要作出指挥。 驻守此处的将领也是一员悍将,既然手下们并没有集结完毕,他就亲自冲杀了上来,想要靠着自己的勇猛与精锐的亲卫挡住大凉骑兵的第一波进攻。 他的想法是没错的,可惜的是,荆州军实在是缺少跟骑兵交锋的经验,根本无法防备骑兵所有的进攻手段。 第236章 出城野战 虽然易秋娴带领的并不是真正的骑兵,这些“步军”难以在马上进行高速飞奔同时开弓搭箭的高难度动作,但是大凉军有装备啊! 项阳早就已经把骑兵弩进行了改进,让战士们能轻松地单手把握住提前装好箭支的弩机,只需要对准前方拨动机括就能完成发射。 而鲁真军此时正以极大的勇气对骑兵发起反冲锋,根本没有撑起盾牌进行遮挡,一排箭雨射来,带来了死亡黑云。 再高的武艺,再快的身手,在这种覆盖型的箭雨打击之下都没什么活路,除了极少数运气极好的战士靠着前面的同伴遮挡,自身处于射击死角的位置才能避过一劫。 可惜的是,那员非常有勇气的鲁真军将领,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冲锋的位置本就非常靠前,自然也是箭雨覆盖打击之下,瞬间就变成了一支“刺猬”。 将为三军之胆。 特别是这支鲁真军受到了突然袭击,本就是靠着他们主将的勇猛才支撑起全军士气,结果还没有跟大凉军交战,自家主将先被射死了,其他将士瞬间崩溃。 “快跑啊!大凉军杀过来了!” “何将军也死了!” “我们的援军呢?敌人都杀过来了,为什么没有援军?我们是不是被主公抛弃了!” 所有的士卒一边胡乱奔走一边疯狂地大喊,而他们乱喊的内容,则在不断地加深其他将士心中的恐惧。 对啊,大凉军都不知道从哪里杀过来了,明明在他们附近扎营的友军为什么还没有支援到,为什么主公的中军还没有派来援军? 稍稍一想,就能让他们头皮发麻,更加没有勇气抵抗大凉军骑兵。 混乱的阵型,再加上心中的恐惧,让他们的抵抗能力直线下降,这一营将士竟然被一支不是骑兵的“骑兵”给追得到处乱跑。 这下子易秋娴的任务就轻松了。 若是让这支“临时骑兵”正面硬冲对方的战阵,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演变成了追杀乱兵的战局,只要骑术合格,就能胜任。 就算有少量敌人还想顽抗,易秋娴也能亲自领军将他们冲垮,不断地削弱他们的作战能力,逼着他们向着鲁真军中军溃逃而去。 当受到大凉骑兵突袭之时,没有盼到的“援军”,现在终于出现在他们逃跑的前方。 看服色旗号,那应该是鲁真军中军的将士。 逃命们大喜过望,像是看到亲爹娘一样加快速度跑过去。 但是,迎接他们的不是友军的接应,而是一阵凌厉的箭雨,大量士兵直接被射倒在地。 “所有人给我听着!不得冲撞我军阵型!都给老子拿好兵器,回头跟大凉军拼命去!谁再敢后退一步,杀无赦!” 这些“友军”却并不是来支援他们,而是要把他们赶往鬼门关的! 鲁真发现大凉军灵活地绕过了他派出去阻击的中军,就知道大事不妙,必定会有一支偏军准备不及,受到敌军的突袭。 不过,大凉军这时的弱点也显露出来,那就是他们的兵力不足,任易秋娴的攻势再凌厉,也只能在一定时间内击败一个方向的偏军。 鲁真这时下了狠心,根本没有快速派出援军,而是把那支偏军视为“弃子”,放任大凉军对其突袭,牵制住大凉军的时间,让其他的军队完成集结。 现在,鲁真自认为各路大军已经整备完毕,根本无惧于大凉军骑兵的冲击。 骑兵对于一支混乱状态下的军队威胁的确是非常大的,但是,对于完成了备战状态的步军战阵来说,威胁并不算太大。 假如那“区区”三千骑兵真的敢于冲击他的本阵,那就算付出更多的伤亡,鲁真也要把这支骑兵打残! 鲁真还真没有丧失理智,他知道以步军之力,在一片平原之上,能打败一支骑兵,但却不可有全歼这支骑兵,只要能打得他们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无力威胁战场也就足够了。 可惜,鲁真还是失算了。 大凉军乃是关中之兵,而且纵横西凉和北疆无敌手,对于骑兵的理解,怎么可能比不过他鲁真呢? 易秋娴虽然喜欢进攻而且胆大包天,但是她更加清楚,在战场上保存着一支“骑兵”战力的重要性。 只要他们这支“骑兵”存在于宛城战场,那么鲁真必将寝食难安,让他们无法全力攻城。 所以,看到鲁真后续的大军已经做好准备,甚至还强逼着已经溃退的败兵再涌回来,她就知道已经不能再攻了。 “立即退兵!” 止住大军前冲之势,易秋娴对着战场最后冷笑了一下,似乎对于鲁真的小聪明进行嘲讽,之后拨马便走。 从头到尾,大凉军骑兵也没有给鲁真军反击的机会,更没有让他们感觉出来这并不一支真正的“骑兵”。 鲁真则是脸色铁青地看着大凉军直接退走。 有些手下将领们还不知趣,走到鲁真身旁对于主公的英明指挥大肆吹捧,狠拍马屁。 鲁真怒道:“够了,现在你们有功夫在这儿拍马屁,不如多想想,接下来的仗要怎么打!现在我们要分出多少兵力来提防这支骑兵,还能投入多少军队进攻宛城!” 听到鲁真发怒,众将领全都缩缩着不敢说话了。 不论鲁真军之后要如何调整,至少今天他们是不可能对宛城发动攻势了。 他们必须要给宛城内的守军难得的喘息之机。 鲁真知道,这很可能让他们前几天的攻城战白打,但是并没有其他选择。 让鲁真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放手,但是大凉军并不准备放手! “报,主公,大事不好了!大凉军从宛城中杀出来了,正结阵向我军本阵逼近!” “什么?” 鲁真愕然。 …… 手下并没有乱报,当鲁真在亲卫的保护之下又转到了宛城方向,果然看到大凉军排着一种奇怪的阵型向他们逼近。 宛城内的大凉军全是步军,并没有让他们感觉头疼的骑兵,但是他们排下的阵型,却让鲁真非常疑惑。 外围嘛,就像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圆阵,盾、枪、弓依次排列,一层层地防守着中间不同寻常的物什……各种巨型投石机! 而且还是原来鲁真军存下的投石机! 宛城乃是荆州大城,又位于咽喉要道之地,大凉王朝以前就在这里囤有不少的大型器械,后来鲁真夺下宛城之后,自然将它们据为己有,而且视为宝贝。 虽然鲁真存着狡兔三窟的想法,把一部分器械移到了另外的小城偷偷存放,但是宛城之中还剩下大部分。 现在,全都被大凉军推了出来。 不过,大凉军的选择却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他们出城是为了打野战的,又不是为了打攻城战,拖着这些大块头,只会影响到行军速度吧? 鲁真想了半天,不明所已,但是大凉军既然已经出招了,他就必须要接招才行,赶紧下令,把一部分军队调到这边儿来,准备与大凉军的野战。 按常理而论,项阳依然占据宛城,应该好好利用宛城城防应对鲁真军,再加上外围易秋娴的三千“骑兵”不断袭扰,逼迫鲁真军不敢全力攻城。 但是,项阳却不想跟鲁真军耗下去。 首先是易秋娴的突袭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直接击溃了鲁真军的一支偏军,足足八千人马。 目前这些人马还处于混乱与士气极度低迷的状态。 八千人马,在宛城战场已经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项阳绝对不想给鲁真时间将他们重新整合起来。 其次,鲁真军刚刚完成集结,因为要应对易秋娴的突袭,把兵力都集中于另外一边,看到大凉军主动出城,又紧急调到宛城方向,如此体力消耗非常巨大。 再次,易秋娴这三千“骑兵”毕竟不是真的,现在是靠着战马与项阳改进的骑弩来装门面,但是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容易暴露,项阳希望好好利用这三千人马的震慑威力,逼迫鲁真犯错。 最后,项阳依然担心着岳虎军那数万残军。 项阳趁隙攻下宛城,乃是这次荆州之战的神来之笔,几乎断绝了岳虎残军与鲁真结盟的可能性。 而且,之前岳虎残军沉不住气,先一步被项阳击败,惨败而归,正常情况下,他们已经对大凉军几乎没有威胁了。 但,假如鲁真反击宛城,战事拖延日久,说不定就会让岳虎残军看到新的希望,而鲁真军久攻城池不下,再加上南方孙枭的压力,也会产生对“盟友”的强烈需求,说不定两股逆贼一拍即合,真的合在一起,那才是大凉军的大麻烦! 即使最后大凉军依然能取得胜利,只怕也是一个惨胜,根本没有兵力和时间及时支援南方战场,错失击败孙枭军的最好机会。 项阳亲领大军南下,来荆州可不只是为了占据一个小小的宛城的! 哪怕无法将荆州一口吞掉,他也要击败孙枭,占据荆州北部,直接威胁到江陵与江夏的逆贼,同时借助两湖与大江,真正地训练出强悍的水师,为将来平定南方打好坚实的基础。 只是掌控宛城……让他拿什么训练水军?在宛城的农田里? 第237章 移动的城寨 项阳选择主动出击作战,风险更大,但是收益也更高。 只要此战成功,鲁真的兵力损失会非常大,再加上士气的打击,孙枭对于鲁真的威胁,令他再也无力威胁宛城,自然也就断绝了鲁真与岳虎残军联合的可能性。 这一战若败,那敢没什么好说的,宛城必定保不住,他只能赶紧带领残军与吴镇江军汇合,然后死守城池,保证依然在荆州之地扎下钉子,等待未来的局势变化。 那已经是项阳难以接受的结果了。 在这一战中,论兵力,大凉军依然处于绝对下风,就看他备下的这个新奇的大阵,实际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了。 “主公,大凉军这是故弄玄虚,让末将先带本部人马,上去冲杀一阵,必定杀来大凉军的威风。” 鲁真军将领看到大凉军出了城,也就是区区几千兵马,没有了城墙掩护,说不定一波冲锋就能把他们击败。 这可是盖世大功啊,谁不想在鲁真面前抢得这种功劳。 鲁真稍一犹豫,慢慢点了点头。 不管大凉军玩的是什么战术,总需要先去试上一试。 大凉军敢于出城迎战,这就是给了他们一个破敌之机,假如因为自己的犹豫,再放大凉军回归城内,那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话。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支步军,老子抓不住那支滑溜的骑兵,难道还奈何不了你一支步军吗!” 一支五千人的大军从本阵杀出来,迎着大凉军冲杀上去。 当鲁真军展开反击,大凉军的圆阵也停了下来,稳稳地立在那里,等待着敌人冲阵。 “哼,也不过是寻常手段嘛,大盾枪阵,以为我们荆州人都没见过世面吗!”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奇怪的破空声。 大凉军中围着的各种器械开始发威,各种“石弹”都被丢向他们的阵中。 “切,原来把投石机带来是这么用的,真把我们看扁了呀。” 巨石凌空飞来,其威力能直接把人砸成肉泥,看起来的确很吓人,但是它们能砸中几个人? 的确,若仅仅是“石弹”的话,分量的确很重,但是威力并不足以覆盖太多人。 在鲁真军将领的严令之下,那些士兵不乱,投石机发挥的威力就非常有限。 不过,大凉军抛出来的是炸药包,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种进攻方式虽然比不过真正的火炮,不过只要顺利地把炸药包丢入敌军阵中,效果上还是差不多的。 巨大的轰鸣与狂猛的气浪,对于鲁真军的震撼是非常大的。 最前面的鲁真军整个被炸蒙了。 大凉军竟然还有炸药包,而且不但在守城战中,现在在野战之中,竟然也能使用这种可怕的武器。 怎么办? 别说一般的底层将士被从天而降的炸药包给炸蒙了,对于将领们来说,也是同样。 面对大凉军这种反击,他们到底要怎么应对? 不过,大凉军很快就替他们作出的选择,再一波的“石弹”又飞了过来。 这么短的时间,项阳自然不可能像变魔术一样把这些投石机变个种类。 但是,宛城之中并不缺少工匠,项阳趁着这段时间,集合那些工匠,以较为简单的方案,给各个投石机上装上了辅助工具,让他们能更快地装好工具。 再一轮的打击来得如此之快,让还处于蒙逼状态的鲁真军彻底崩溃了。 鲁真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强令他们死战不退。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支军队已经没什么作虞能力,进攻无能,呆在原地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让他们退回来吧,我们整军再战!” 听到鲁真松了口,其他副将也是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出旗号。 项阳的身边,大凉军将领呆呆地看着眼前正在溃散的鲁真军,也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其实,他们对于炸药包的威力有着更清楚的认识,所以也能大体想象到这副场景,不过自己的想象变成现实之后,特别是对于战局的改变,依然让他们震惊不已。 这时,众将突然产生了一种明悟。 在关中之战,陛下曾经说过,只要能更多地保障士兵们的性命,完全可以以巨量的“物资”来换取敌人的伤亡,让他们在拥有绝对优势之后,再让战士们上前拼命。 看着眼前的情形,他们对陛下的交待感受更加深刻了。 或许,今天这场大战,他们又要把关中大半个月的“生产力”消耗一空,但是,却真正从根本上改变了两军优劣,甚至改变了整个战场形态。 他们对于陛下的说法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项阳眯着眼睛看着敌军溃败下去,心中却只感到可惜。 他手头的兵力还是限制太大了。 假如,此刻他的身边有一支真正的骑兵,又或者对于火炮的改良达到合格水准,现在拥有真正的火炮,绝对不会轻松放这些败兵退回本阵。 不过,现在不是深陷于某种情绪的时候,项阳轻轻摆手,让将士们再次向前推进。 鲁真的感觉更加难受。 他没想到项阳竟然能把投石机这种专用来攻城的武器玩出这么多花样儿来。 现在他们面对的哪是什么步军方阵,根本就是一座移动城寨! “我们的投石机呢!“ 产生这种联想之后,鲁真的第一反应是他们的攻城器械! “回主公,我们刚在集结之时,就遇到了大凉军的突袭,之后又听到大凉军已经杀出城来,就想着,既然要打野战,那攻城器械暂时无法发挥作用,就,就……” 后面的话,他们看着鲁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赶紧先把败兵再次组织起来,我们的兵力已经有些吃紧了!”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大凉军竟然整个战阵向前推近,以数千人的兵力就向他们数万人的本阵发起了进攻。 “主公,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大凉军的举动就是普通的进攻推进,但却让鲁真军有点儿进退失踞了。 假如没有投石机与炸药包的话,他们肯定会派出军队顶上去,打正面嘛,谁怕谁啊! 但是,刚刚他们的一支大军刚刚被击溃,还是以毫无反抗的方式。 所有人都清楚,在他们的弓箭够不着大凉军的时候,他们就先要承受大凉军的投石机轰击! 因为没有得力的骑兵,投石机的射程距离对他们来说就是难以跨越的天险! 当然,鲁真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不顾一切地命令数万大军一窝蜂地涌上去。 大凉军的确推出了很多的投石机,但它们的数量还是有限,投完一次之后还有重新装填石弹的时间。 鲁真手下却有数万大军,总有大量的兵马能冲杀到大凉军阵之前。 问题是,鲁真敢赌么? 他根本无法确定,最后能冲过去的兵力还剩下多少,而且那些战士必定阵型大乱,就像是一窝乱蜂一般,不知道能发挥出多少战力。 大凉军的确是依靠着投石机打得他们非常被动,但并不代表着大凉军只有投石机这种武器。 看看他们在行军过程中,阵型严整,进而不乱,整齐划一。 这种纪律性与对阵法的掌控程度,同样具有极强的威慑力,让鲁真不敢采用过于冒险的策略。 鲁真既然不能命令大军进攻,那就只有一种选择。 退!卡着投石机的射程距离后退。 好在投石机的行进速度是非常有限的,不至于让鲁真军反应不过来。 在宛城城外的战场上,出现了非常可笑的一幕。 作为兵力更少的一方,大凉军步步进逼,反而压得鲁真军步步后撤,而且双方一直保持着非常微妙的距离。 鲁真军靠着步步后撤,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依然没有想出好的应对之策。 此刻,鲁真反而深深地痛恨起宛城周围的地形。 这里实在是太平了,虽然有少许的起伏,但却没有险要的山地,根本无法限制住大型器械的行动。 另外就是后方的大凉“骑兵”又出现了。 易秋娴一直没有带领着大军杀上来,但是只要她带领着大军在周围晃荡,自然就能对鲁真军造成极大的威慑。 鲁真当众说他们的兵力开始吃紧,绝非玩笑,也不是单纯给手下将领心理压力。 本来他们在攻城战中就有兵力的损失,今天兵力还没有完成集结,先被敌人击溃了八千,之后还要分兵盯住这支骑兵。 假如他们明确地知道,大凉骑兵准备进攻哪个方位,想要防住这三千兵力,也就需要六千步军而已。 但是,易秋娴很聪明地进行游动,不断地寻找他们的破绽,那么想要盯住他们,就不仅仅是六千步军能做到的。 鲁真军等于是两面作战,正面的兵力被严重削弱,更制约着他们发起强力反击的可能性。 就这样,项阳带领大军一步步推近到鲁真军的大营,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在大营里堆积的各种大型器械。 此时鲁真军也早早地派出了军队想要操纵这些攻城器械,看起来是想要通过它们反击大凉军。 然而,越是这种大型器械,就越需要更多的士兵来操作,而且不论是转向还是调校都很笨重,需要时间来进行操作。 第238章 可笑的反击 项阳果断地指挥投石机,先对那边进行瞄准,果断地发射出夹着炸药包的石弹。 轰隆隆地一片响动之后,绝大部分鲁真军的器械全部被毁,更重要的是,很多堆在器械之下的鲁真军士兵也被炸得够呛。 即使还残余一些可用的大型器械,现在还有谁敢跑过去操作? 鲁真看得眼中冒火! 即使之前,他派出的军队被炸得溃败,鲁真依然能保持冷静,但是现在的损失却扎到了他的心里! 那些攻城器械可是他进攻宛城的根本啊!现在全都被毁了,假如大凉军顺利退回到城内,他拿什么去越过宛城的城墙?哪怕有十万之军,也只是在宛城之下送死啊! “一群废物,操作器械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为什么大凉军的投石机能砸到你们头上,你们却无能反击?” 鲁真绝对不认为是自己的指挥有问题,全都把责任推给手下。 这时当然没有人敢反驳气头上的鲁真,但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面对大凉军不断推进的大阵,他们要怎么应对! 他们现在已经退到大营里来了,若是面对一般的步军,大营外围的木栅同样可以作为防御工事来作用。 但是,那些玩意儿怎么可能挡得住大凉军的投石机?一波石弹砸过来,甚至都不需要夹杂着炸药,就能把他们的寨子砸个稀烂。 鲁真的心里开始发狠了。 正因为他自己的各种攻城器械被毁,所以他绝对不能放大凉军顺利退回宛城,否则他将永无翻盘的机会,不是被大凉军耗得没粮供应大军,就是被后面的孙枭军给灭了。 “拼他娘的!” “大家先退,不过把大军的宽度拉开,看看大凉军会选择哪个方向进行攻击。” “一边引诱大凉军离开宛城城下,一边想办法截到他们的后方,切断大凉军与宛城之间的联系!” 有将领忍不住反驳道:“但是主公,大凉军的战阵推进,我们还是阻止不了啊,假如他们看到我军想要切断宛城的联系,又转向往宛城方向推进,我们该如何阻挡?” 鲁真狞笑道:“呵呵,那就是我们进攻的大好时机!” “刚刚大凉军灭掉我军的攻城器械,大家都看到了,这种大型器械最大的问题依然是笨重,它们只能面对一边方向的敌人,想要转向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鲁真也不愧是战场的老手了,还是洞悉了大凉军的破绽。 “若是大凉军强行转向,光是操纵机械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那时我军必定已经围住了大凉军多个方向,到时各军听我号令,一齐冲上去,大凉军能击退一边,却不可能击退我们全部的大军!” 鲁真想出来的策略,其实还是众军一起冲上去,不过更加高明。 正面面对大凉军投石机的军队自然不可能在炸药包的威力之下保持完整的阵型,但是其他方向的军队却可以。 只要鲁真的大军能以完整的阵型冲上去,哪怕正面大凉军的大盾长枪阵,依然能发挥出数量优势。 而且,当他们的军队逼近之后,大凉军就难以再发挥投石机的威力了。 鲁真好不容易看到了翻转战局的希望,决心很大,而且其他的将领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于是就按照鲁真的命令开始布局。 项阳看到鲁真军不断拉开战线之后,就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微微冷笑道:“鲁真真是自作聪明,他如果老老实实地不断后撤,我军速度受限,不可能追得上他。” “只要到了一处地形稍微艰难之地,我们就只能放弃追击,没想到他非但不走,还想要反击,呵呵,那就怪不得我了!” 项阳自然知道,越是体型巨大的攻城器械就越笨重,无法灵活转向。 不过,项阳却不会真的如鲁真所料,将所有攻城器械对准一个方向。 大凉军完全无视鲁真军的布局,继续向他们的中军推进,当发觉鲁真军意图切入到宛城之前,断他们后路,果然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开始变阵。 鲁真心中无比兴奋,没想到一切都如他所预料得一般,既然时机已到,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立即给各军下令,一齐向着大凉军包围过去! 但是,他却留了个心眼儿,自己指挥的中军故意拖延了一下,才开始发起进攻。 即使分兵之后,鲁真军依然有两万之众,分成三个方向同时冲过来。 当他们接近到一定的距离之后,大凉军阵中所有的投石机都开始发威,所有的石弹在同一时间飞了出来。 而且,飞向所有方向的鲁真军! 项阳对于炸药包的作用认识非常清楚,不求能真正杀伤杀溃某个方向的敌人,而是利用炸药包的威力与轰鸣声音,震散敌人冲锋阵型! 将投石机集中于一个方向使用,的确能直接将这个方向的敌人威胁轰掉,但相比起来,还是把所有的鲁真军全部打散更有用。 两万精兵,的确是非常棘手的对手,但若是两万“散兵”,对于训练严格装备精良的大凉军来说,未必是太大的威胁! 而且,鲁真所下的命令之中,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更让他们的“反击”之战难以成功。 按鲁真的命令,当遭受到大凉军的投石机打击的方向,因为吸引了大凉军的“火力”,所以不需要急着进攻,其他方向的大军则趁势杀到大凉军近前。 但是,现在所有方向的鲁真军都受到了炸药的轰击。 虽说这种规模不算太激烈,伤亡还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是既打乱了阵型,又打击了士气,有些方向的将领,直接根据鲁真的命令领着士兵往回跑,或者开始分散,根本没有继续向大凉军的大阵进行冲锋。 这样不但大大减弱了对于大凉军的冲击威力,而且也让鲁真军各自为战,互相之间难以得到侧翼的有效配合,进攻的持久性更加无法保障。 唯一对大凉军有些威胁的,只有鲁真亲自统领的中军。 鲁真有意让中军落后一段再发起冲锋,所以对于全局的把控更清楚一些,知道大凉军的投石机分散对准了所有的方向。 因此,鲁真大胆指挥,命令将士们不要在乎伤亡,只管奋力冲锋。 但是,他却无法把这一层命令准确地下达给其他方向的手下。 战场之上,本就非常混乱,时常会出现主将的命令无法传到手下那里,更别说鲁真军的战线拉得这么长,大凉军的反击又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这内。 鲁真能指挥着自己身边的中军快速反击,却无法影响到其他军队。 而且,哪怕是中军,同样被飞在半空中的炸药打击着,冲锋阵线变得非常混乱,大大影响了他们的反击的力道。 项阳亲自指挥着弓弩手,立即对他们发起反击,拖延他们冲锋的速度。 操控投石机的战士,则趁着这点儿时间,拼效率抢速度,再次完成石弹的装填,形成了第二轮打击! 靠着两轮的炸药“石弹”打击,依然不足以将敌军中军击溃,但是却形成了极大的杀伤,再加上弓弩手们的远程射杀,敌军中军仓促冲到他们的阵前,立即迎来了长枪的反击。 鲁真自己也陷入混乱之中,巨大的气浪再加上周围的战士胡乱跑动,几乎让他的亲卫都护不住,搞得鲁真自己狼狈不堪,没能及时注意到最前线的战士与大凉军的交锋情况。 当他的亲兵终于稳固地把他护在中间,再看向前线,鲁真惊得三魂出窍。 他们终于冲过重重阻碍,给大凉军造成伤亡了,然而他们自己付出的代价却要大得多。 伤亡交换根本不对等,更重要的是,鲁真也注意到了左右两翼的手下位置,发现与两翼最近的手下军队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破口。 本来他的大军应该以扇形的形状同时对大凉军枪盾阵发起冲锋,现在,“面”进攻却变成了“点”进攻,非常容易就被大凉军化解掉。 鲁真自认为想出的妙计,此时却变成了一个极有讽刺意味的大笑话! 鲁真本人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只觉得从脚底下冒起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这一战,要糟! 别看鲁真军现在依然占据着攻势,但是,他们在每个方向上分配的兵力都非常有限,这就决定着鲁真军的冲锋是缺乏持久性的,一旦他们因为大量的伤亡,无力保证攻势,那么要如何面对大凉军的反扑? 鲁真心中隐隐后悔,他把太多的兵力分派到身后,浪费在那支不断游荡的骑兵身上了,假如能再集中近万兵力在正面,他依然有拼一把的勇气。 至于现在……退吧! 不仅鲁真本人对于战局的结果已经有了认识,很多跟随他的老将,也明白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是越来越不利了。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破解大凉军的大型圆阵,但是绝不该这么仓促地,赌命式地发起反击。 他们没有等待鲁真最新的命令,甚至直接就领着自己的亲卫偷偷往后面开溜了。 第239章 转移重心 鲁真心中刚刚升起了撤走的念头,一扭头,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后面悄悄移动。 他岂会不知道那几个手下转着什么念头,心中又急又气。 “混蛋,这是背叛,是背叛!怎么大凉军的投石机没先把你们给砸死!” 更让鲁真吐血的是,大凉军的投石机之所以暂时“哑火”,正因为他自己的精锐与大凉军短兵相接,使得大凉军的注意力都在近前。 否则的话,这些提前开溜的手下,未必敢轻易跑过投石机的打击范围。 鲁真的心里一边发狠,想着回去之后要怎么处置这些军中将领,一边也学着那几个“叛徒”的样子,悄悄地命令亲卫护着他开始后退。 算是鲁真命大,此时的项阳.根本无暇注意到他的动静。 虽然大凉军已经提前通过投石机与炸药包的组合,炸得鲁真军阵不成阵,威胁大减,但是他们的兵力还是在劣势。 为保必胜,项阳亲自领兵奋战在第一线,靠着他现在个人的武勇以及对手下的激励,死死顶住鲁真军的冲击,确保顶住这最危险的时刻。 再者,对项阳来说,即使把鲁真放跑了,也无伤大局,只要此战鲁真军被击败,他们需要大量的时间重新令败兵集结,恢复士气。 别说再次反击宛城了,说不定当孙枭的大军杀到鲁真面前,他还没有让这支最精锐的军队恢复战力。 项阳很快就感觉到正面的作战压力不断减小,即使身处于前线之中,根本无法看到全局的情况,不过项阳的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意味着鲁真已经选择了退兵,不敢跟大凉军拼到底了。 后续鲁真军要如何收拢败兵,要如何面对孙枭的大军,项阳自不需要替他操心,他只知道,这一战之后,宛城真正算是稳稳掌控在大凉军的手上,短时间内再无任何势力能对宛城造成威胁了。 项阳没有选择穷追猛打。 他带出来的全是步军,而且还要依靠着投石机与炸药才能将将数量优势的鲁真军击败,这样的军队哪有什么追击能力啊。 唯一有追击能力的只有易秋娴带着那支“骑兵步军”,问题是,为了让他们发挥出最强的牵制作用,项阳特意命令他们在大范围内奔走,不断地寻找鲁真军的破绽,给他们压力,现在想要及时联络到易秋娴还真不容易。 “罢了,放他们离开,也能多支撑一会儿,我在这边辛苦大战,若是最后便宜了孙枭军可就不值了。” “命令全军,立即回城!” 项阳的判断依然冷静。 当鲁真重新收拢一部分残兵之后,并没有再次回头。 他现在连仅余的攻城器械都被毁了,就算是勉强回头又有何用? 鲁真的当务之急,甚至已经不在大凉军身上了! 当他确认了大凉军并没有尾随追击而来之后,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部。 孙枭与鲁真几乎打成了世仇,不论其他势力如何选择如何参与荆州之争,他们两大势力绝对是不死不休的。 因此,孙枭一边面对着吴镇江的水军不断袭扰,一边绝对不放松对于鲁真的进攻。 之前,鲁真是心念于宛城,一心想要保留实力发起反击。 现在,夺回宛城无望,鲁真不但要正面孙枭的压力而且必须要守住,一旦被孙枭围困在这座小城之中,那他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当然了,以鲁真军现在的处境,哪怕暂时挡住孙枭军,随着地盘上的物资耗尽,迎接他的依然只会是灭亡一途,但是先顾眼前吧,连眼前的压力都顶不住,焉论其他? 所谓“长远计划”,只是那些行有余力的势力才能顾及的。 而项阳,正是这样的势力。 宛城面临的两股强敌,鲁真军与岳虎残军全都被大凉军击败,现在可说是稳如泰山,项阳自然要把重心南移,想办法再将孙枭军击败,真正掌控住北部荆州。 当然了,宛城的兵力是绝对不能再抽掉了,无论如何也要分出一万兵力镇守于此,不过项阳本人却可以南下亲自指挥与孙枭的一战。 项阳飞骑南下,接到消息的吴镇江赶紧带领亲卫来迎。 坐入虎帐之后,项阳立即询问起了这段时间他们与孙枭军交手的情况。 吴镇江脸有惭愧之色。 “陛下托我以重任,但是我们的水军却非孙枭军之敌。” “通过初期的胜利,我们顺利推进,已经能威胁到孙枭军的几座本城,但是我军的实力不足,末将用兵不精,未能攻克其中一座城池。” 吴镇江现在对于孙枭军采取了攻城,假如他能攻克其中一座城池的话,就能让大军顺利驻扎。 拥有一座城池作为稳固的后勤基地,对于后续作战的意义是绝对不同的。 不过,孙枭也正是有见于此,所以才派出手下最擅长于防守的大将回援,竟然让吴镇江寸步难进。 项阳却安抚道:“不必如此说,其实你们的进攻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虽然大军未能攻克孙枭军的城池,但你们却在水军之上占得上风,在孙枭军主力回援之前,我们能完全掌控着这段大江水域的主动权,这就非常难得了。” 孙枭军正是以水军见长的诸侯。 虽说吴镇江在开战初期对他们发起了突袭才占得上风,但能一直把握住这些优势,没有被孙枭反击回去,也显示出他对于水战的深刻认识。 吴镇江听得心里大感舒服。 另一边,陈飞也跳出来请罪了。 项阳失笑道:“陈飞,我不是命你辅助吴镇江共同作战吗?听说这段时间你消失了个没影儿,跑哪儿去了?” 陈飞乃是项阳一手提拔的水军统帅,再加上陈飞过去所立的大功,因此项阳倒没有真的责怪于他。 陈飞尴尬地道:“其实后期孙枭军并没有在水上与我军硬拼,末将也完全相信吴将军的能力,所以才离开了正面战场,当时末将是想着为陛下在大江之上多挖掘一些水军人才的。” “哦?可有收获?”项阳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陈飞还有这等远见。 单靠着他眼下的人才,应对目前的荆州之战或许还是足够的。 但是,只要解决掉孙枭势力,就轮到他们直面江陵与江夏两股敌人,在大江之上极宽广的水域之上,面临到水军的压力会非常巨大,仅靠着陈飞与吴镇江手下的水军人才,只怕难以应对。 更别说以后还要进攻整个南方。 他们越早得到更多的水军人才,对于将来就越有利。 陈飞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末将已经注意到有几位人才,但是前去为陛下招揽之时……呃……” 项阳明白过来:“怎么?不顺利?” “陛下明见,末将跟对方交过手,但险些吃了大亏,连对方的面儿都没有见着,只能,只能先撤回来了。” 项阳从陈飞的脸色就知道,他必定是吃了亏,但是没有因此责怪于他。 陈飞的本领,全军皆知,能让陈飞在水上吃了暗亏,这正说明他的眼光没有问题,陈飞想要拉拢的那些人才必定是有真本事的。 在女人手底下吃了亏,放在军中怕是要成为永远的笑料了,不过陈飞对于项阳却无一丝隐瞒,把他想摸入对方水寨,却被对方警觉最后交手吃亏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陛下对于水战一向有着自己的看法,同时足智多谋,他对那三个女水匪是没有办法,但是陛下说不定能有些主意。 听陈飞说完,其实也没什么好分析的,就是在水底下的硬功夫上不如人家,而且也看得出对方的警惕之心非常高。 项阳转向吴镇江:“那楚家姐妹在两湖一带的势力如何?” 吴镇江道:“回陛下,那楚家姐妹名声极大,但凡在两湖之间,她们的地盘上与之交手,从来没有吃过亏,当初她们的父亲老寨主还在世时,甚至曾经在那里分别击败过孙枭军与江陵军。” “哦?那倒是难得。” “所以,末将就想着,若能将此等人才收为大凉所用,不但对付孙枭有极大的助力,将来对付南方诸侯,也能有所助宜。” “得,眼光倒是长远了,做得不错。” 项阳知道陈飞的收拢人才计划是失败了,不过他能有这样的思路,就值得夸奖一下。 项阳对着陈飞摆了摆手:“陈飞,现在朕再交给你另外一个任务,换装秘密潜入两湖流域,关注一下那些水匪们最近有何动静。” “啊?陛下难道预料到那三个女匪会主动出兵?” “呵呵,不仅仅是她们三个,只怕会有更多的水匪们按捺不住。” 作为活动于两湖流域的水贼聚集之地,他们无非是受到两股水军的压制,其中一股自然就是江陵郡的水军,另外一股就是孙枭!” “如今,孙枭军需要两百作战,自顾不暇,我料定其必然无法顾及对两湖的压制,把水军全撤了回来。” 陈飞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只要那些水贼们有些远见,就必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在对付孙枭这件事上,我们其实是有共同利益的。” 第240章 亲自探查 “确是如此,但是我们却不见得是天然盟友,假如他们不是太傻,就应该知道,若是我们大凉军掌控住孙枭的地盘,为了发展水上贸易与稳定民心,同样会对水匪们进行打击。” “所以,我们是短期的盟友,长期的潜在敌人,除非那些水匪们愿意归顺我们。” “再者,就算是真正的盟友,互相之间也有算计的时候,我们虽然都想要对付孙枭,但是真正作战之时,都会希望由对方先出手,在前面吸引孙枭军的注意力,由自己来捡便宜,若都抱有这样的想法,必会误事。” 不但是陈飞,其他将领也露出迷惑的神情。 陛下最初的说法,似乎是想要借着对孙枭的一战团结起两湖流域的水匪们,但是说到后来,又似乎要防他们一手,那到底要怎么做啊? 项阳笑着道:“你先去确认一下,两湖水匪是否真的会采取行动吧,之后的事情再说。” 陈飞一想也是,立即领命而去。 项阳完全了解了南部战场的形势,也及时的调整战略。 首要之事,便是情报! 大凉军与孙枭军之战,不但要看两军各自的表现,更重要的是要看北方鲁真军与孙枭军打得怎么样。 鲁真军一败再败,无论兵力战意还是士气上,都落在绝对的下风,项阳料定他们败于孙枭之手,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鲁真军什么时候败,直接决定了孙枭军的主力何时回援,他们必须精准地掌控这一则情报,才能避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吴镇江在荆州有着自己的根底,之前庄安也广派秘密商队,有许多商队的身份都没有暴露,此时正好发挥探子的作用。 同时,关中之地正在恢复发展,不可能调派更多的兵力前来支援,但是项阳命令他们赶紧把工坊生产的武器赶紧运过来,至少要应对过与孙枭的连场大战。 孙枭的防御布局还算完整,几座大城依靠水路相连,更有三座大型水寨掌控着水道安全,可以说这三座水寨就是孙枭军的防御枢纽,再配伍上孙枭军的水军,几乎可以说防御浑然天成,没有破绽。 但在项阳的眼中,却是处处破绽。 因为孙枭军的防守重心根本就不在这边,哪怕他们有着完备的防御布置,但是将士们在实际执行的过程中,却会出现人为的疏漏,以及配合不当。 孙枭军从来没有把吴镇江军当作是真正的敌人,他自认为的对手要么是北边的鲁真,要么是南边的江陵军。 而项阳最擅长的,就是寻找敌人的空隙完成突破。 正面的大军,他依然交给吴镇江,让他以正统战法与孙枭军作战,而项阳自己,带领着特训亲卫,不断地对孙枭军进行夜袭。 项阳自己的确不算擅长水战,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擅长水上功夫,不擅长水上突袭。 作为特种兵,对于水陆两栖的特种作战绝不陌生。 而他所挑选的亲卫,也是有意针对着南方的作战环境,进行水上潜伏特训的优秀战士。 …… 夜色迷蒙,银光如幕,但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并没什么浪漫气氛,反而衬托出几分森然杀意。 项阳等人已经顺利潜过了孙枭军的警戒水寨,来到了第一座大型水寨外围。 南波水寨,占地之广,几乎比得上一座小城了。 项阳自己倒也罢了,他带来的那些亲卫们算是开了眼界,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南方水路与北方间的差异。 “陛下,这么大的水寨,我们要如何破坏啊,怕是搞来几十台投石机砸,再加上我们的炸药,也要砸上好长时间呢。” 项阳知道,手下的亲卫们有点儿被这水寨的规模给震到了。 他故意发出不屑的冷笑:“怎么?这就吓住了?你们如果去了江陵江夏,乃至于扬州之地,见到更大的水寨,是不是就吓尿了裤子了?” 众将士发出一阵哄笑,最开始开口的那名士兵则是涨红了脸。 不过一阵哄笑之后,也让他们的情绪得到了少许放松。 项阳指着水寨道:“我们本来就不需要将这里的水寨全部在干,水寨的作用就在于装卸物资,保护水路,让战船得以靠港休整。” “要完成这些,最要紧的不在于水寨,而是水寨内的码头,只要我们能将码头毁掉,那么在敌人抢修好之前,这座水寨就等于废掉了。” “可是陛下,码头如此紧要,本就处于水寨之中最核心的位置,周围有重兵保护。” “我们要潜入水寨还有可能办到,但是想要潜到码头那边儿,还要毁掉码头,那怎么做啊?” 在他们看来,除非能先一步击败孙枭军的水军,否则的话是绝对不可能成功袭击码头的。 项阳微笑道:“那就要看我们的手段了,此事也不必太急,随着正面战场的交战越来越激烈,孙枭军也需要运送越多的物资,到那时,水寨内日渐忙碌,总会露出一些破绽,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多熟悉水寨的地形与布置,为以后的任务做准备。” 项阳非常自信,孙枭军在这座水寨之中必定会出现失误的。 大江上的这三座水寨,绝非一日建成,而是在孙枭军中长久地发挥着作用。 但是,过去孙枭军的重心在于防住江陵,所以,最远处的那座水寨才是“前线”,最受重视,水寨内的士兵对于一切运转流程也最熟悉。 而南波水寨,其实是作为“后方”来运作的,这里很少处于交战的前线,平常能转运的物资也非常有限,所以孙枭在这里的布置,不论是兵力还是役夫,数量都显得不足。 在一般规模的冲突之中,倒也罢了,随着战事全面爆发,这座水寨转运的物资越来越多,必定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形,到那时,破绽自现。 众将士尽皆信服。 不过,项阳正要领着他们在水寨外围转转时,却发现了一丝异常。 水面之上有动静! 项阳接受的特种训练,比起这些亲卫可是全面得多了,其中也特别强化的特训就是侦察,包括一眼就能概括观察大体的环境。 而现在,项阳隐约间发现有一片水域的情况跟刚刚不太一样了。 “有人在附近!” 项阳猛然警觉。 最初,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等人的行踪被发现,引来了水寨内孙枭军的注意,但是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 孙枭军若是发现了他们,根本不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办法来进行探查,会直接派兵杀过来,甚至各种锣鼓齐响,引发的动静绝对不小。 难道说,刚刚是自己太过于谨慎了,有点儿自己吓自己? 项阳再次扫视了周围的环境,越发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出现在他们附近的并不是孙枭军的人,而是同样在打着孙枭军主意的水匪们! 虽然这只是一种猜想,但却建立在完整的逻辑分析之上,所以项阳对于这个判断极有信心。 “你们先在这里潜伏,小心观察着孙枭军的动静。” “啊?陛下,您要去哪儿啊?” 亲卫们有些不放心地追问着。 他倒不是害怕项阳会把他们抛下,而是担心项阳的安危。 他们对这位陛下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战场危险,经常以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潜到最危险的地方进行侦察。 假如项阳有什么闪失,他们这些亲卫根本无法交待啊。 项阳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不会自己潜到更深处去的,你们就好好观察,这是对你们的另一种特训,谁总结的敌情更多,有赏!” 安抚好他们,项阳借着周围树荫的掩护,悄悄溜到远处。 既然已经发现周围潜伏着人,那项阳岂能不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发现直接告诉亲卫们。 在如此夜间寻找,并不是靠着人数就更容易找到对方。 对方竟然能机警地同时瞒过孙枭军的警戒与他手下的亲卫,绝对不可小视,只要闹出稍微大一点儿的动静,必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提前开溜。 所以,项阳就让手下的亲卫们摆在“明处”,而他则借着环境的掩护,悄然“消失”,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项阳对于环境的利用,只怕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悄悄地潜入水中,绕了一个小圈,从另外的角度再次对亲卫们所处的环境进行观察。 虽然,刚刚项阳还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但是,项阳已经把刚刚的环境变动完全映在心里,也有了几处值得怀疑的所在。 现在他变化角度再次进行观察,很快就确定了对方的藏身之所。 “呵,跟老子玩躲猫猫?嫩了点呐。” 项阳再次通过环境的掩护,慢慢向着自己最怀疑的目标接近。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接近到七步左右的距离,他已经能在黑夜之中隐约看到一抹身影。 但是,对方也极为警醒,竟然能同时发现背后有人接近,猛地扭转身体。 “想跑?” 项阳看到自己已经暴露,果断出手,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第241章 楚家人 项阳反应快,对方的反应也不慢。 意识到项阳从背后接近的同时,对方就知道自己必要受到突袭,凌空一个翻身,竟然灵活得像一条鱼般,从项阳的指尖划走,没有被他抓住。 项阳心中一凛,这份身手不容小视啊,特别是在黑夜之中,灵活迅捷的身手更容易发挥致命刺杀的效果。 不过项阳的心中并没有畏惧,一击落空,依然紧追不舍,快速扑了上去,丝毫都不顾忌着这里乃是孙枭军的水寨。 那道黑影也没想到项阳竟然如此穷追不舍。 他已经意识到,项阳似乎并不是孙枭军的人,他虽然进攻欲望很强,但却非常克制,并没有惊动寨内其他士卒。 本来大家既然互相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现在又处于危险之地,最好是能互相戒备着分离,谁也别碍着谁的事儿。 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靠得近了些,竟然让这些人如此穷追不舍。 他的身手虽然灵活,但是受制于环境的限制,并不敢放开速度,而且必须要避过远处高层哨塔上的孙枭军士卒。 让他无比惊讶的是,身后正在追他的人看起来却肆无忌惮,但是他的动作同样没有引起孙枭哨兵的警觉? 难道那些孙枭军突然都瞎了? 项阳心中冷笑,他对于环境的掌控以及卡住敌人警戒视野的本领可是专业级的,眼前这人只能靠着身手灵活与本身的警惕心进行躲避,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几个呼吸之后,项阳再次追到对方身后。 这下子他可不会再让对方溜走,手指之间夹出几根特制的钢刺,直接向着对方背后刺去。 这种武器乃是他根据实战特制打造,结实耐用同时又非常灵活。 前面的黑影听到后面出现奇异的破空声,心里知道不妙,不敢硬拼项阳的突袭,强行扭身避往旁边。 但是,他的速度却比不过项阳,背后的黑衣被直接划破,露出了雪白的后背。 “呃?女的?” 接近到这种距离,项阳竟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再加上刚刚看到的一幕,几乎立即判断出对方是女性。 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了的身手,而且还明显是在针对孙枭。 项阳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陈飞曾经向他提起过的两湖楚家三姐妹。 “原来是楚家人,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对付孙枭军,何必要互相猜忌,你又为什么要在后面偷偷观察我们!” 项阳故意收手,没有持续追击。 一方面他也是有着足够的自信,假如这名女子真的扭头就逃,他依然能凭着身体优势追上她。 另一方面嘛,没办法,对女人,特别还不是敌对关系,他也不可能毫不怜惜地下死手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楚家女子更加惊讶。 她自信之前跟这名男子从来没有碰过面,而且双方只是交手了两个回合,一追一逃,她没有露出任何泄露身份的东西,对方竟然一语猜中了她的身份。 “呵呵,当然是凭这里。”项阳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刚才的猜测虽然有赌的成分,但他赌对了。 项阳的依据就是……假如在大江之上,随便一个女子都有这样的身手,那大凉水军包括陈飞本人在内,全都要变成一场笑话了,项阳也要重新评价南方诸侯的水上实力了。 但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孙枭军同样处划南方势力,现在还不是被一个女子摸到了水寨外围?所以,这名女子必定非同小可。 “切,油嘴滑舌的男人,不是好汉!” 这…… 项阳的嘴都气歪了。 被人叫做油嘴滑舌的男人,他可以忍。 他不能忍的是,这女人做出判断的逻辑……罢了,跟女人计较,先气死的一定是男人。 项阳摆出轻松的姿态:“先别管我是不是好汉,至少我是孙枭的敌人!你只需要记住这个身份就可以了。” “你深夜冒险来此,不也正是因为针对孙枭吗?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两湖的水匪竟然来得这么快,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合作?敌人?”楚家女子目光灼灼地看着项阳,突然笑了起来:“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大凉军的人!” 项阳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 不错,这女人还不算完全没有逻辑和脑子嘛。 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对方说道:“只不过,你一个探子也想跟我谈合作?让你们那个小皇帝亲自来还差不多!凭你还不够格!” 嗯,项阳决定收回刚刚的判断。 不过,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受对方之激,自己表明身份。 项阳稍微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询问道:“照你刚才的意思,只要我能请动我军的主帅,你们就愿意谈一谈合作的事情喽?” 楚家女子不屑地道:“什么主帅,现在全荆州都知道,是大凉皇帝亲自领军杀过来了,难道在大凉军中,还有比大凉皇帝地位更高的人吗?虚伪!” 项阳嘴角抽了抽,决定忽略她的说法:“总之,我的理解没有错吧?” 楚家女子也稍稍认真了些:“如果按我的意思,那自然是没错的!”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根本就作不了主?” 楚家女子摊手道:“别这么看我嘛,本来我们家做主的就是大姐,更何况这次两湖一带很多当家的都聚过来要狠狠教训一下孙枭,我放话的分量就更不足了,不过跟你们合作能让孙枭更加狼狈,我想我大姐是不会拒绝的,对其他的老大而言,也不会拒绝……吧?” 项阳翻了个白眼,如果她能把最后一个字省掉的话,自己对她的话会更有信心的。 “既然你无法决定,我也不勉强,今晚我们分别观察孙枭的军情,互不干涉,你可以把我们的合作意愿转告各位老大,希望能达成一致。” 项阳说到这里,口锋一转:“假如,几位当家的意见不一,无法达成一致,能与楚家三姐妹合作,也是我军之愿。” “我知道两湖一带卧虎藏龙,但孙枭军好歹也坐拥数万之众,算是一方正规军,你们若以突袭的策略与之作战也就罢了,想要正面作战,只怕要吃大亏。” “鲁真的大军已经是日暮西山,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假如没有我大凉军牵制,你们真的能在孙枭的手上讨得了好吗?” 楚家女子微微怒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 “不是看不起,而是希望你能转达给令姐一个道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楚家女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她的才华不如大姐,但是从这种非常平铺直陈的话中,能听得出一种深刻的道理,回想起他们在两湖流域的争斗,结盟与背叛,似乎都能用这句浅白的话“套”进去。 “你这人,还真有点儿意思,放心吧,你的话我一定会带给诸位老大,还有我姐的!” 项阳没有想在第一次跟对方接触的时候直接说服她,跟对方商量好了一套联系方案,便互相告辞。 “喂,小探子!” “嗯?” 项阳奇怪地扭回头来,发现楚家女子顺着河滩游了一段停下来了。 “你的身手很不错!还有……我,我叫楚媛!” 楚家女子的声音稍稍抬高,说完之后,一个猛子扎到了湖面之下,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项阳嘴角微微一笑,扭头与自己的亲卫们会合。 这些亲卫还不知道自家陛下刚刚又孤身冒险,跟人家交过手,看到陛下回来,争相报告自己的观察所得。 项阳却冷着一张脸,统统给了他们不合格,回去要加练! 他们这次行动,背后被楚媛跟到了这么近的位置,除了他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虽说这也说明了楚媛的身手了得,特别会潜藏行踪,但依然说明这些亲卫出现了疏漏,必须要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没有了楚媛打扰,项阳等人很顺利地完成了对于南波水寨的探查,趁着天亮之前又偷偷潜游到远处。 项阳命令早就准备好的一支精锐船队继续隐藏不得妄动。 通过这次观察,他发现暂时无法对这处水寨出手,必须要让正面战场打得更激烈一些,让这处水寨更加忙碌才能露出破绽。 而且他们的动作要快,在孙枭军彻底灭掉鲁真军之前,必须要攻破第一道大寨,这样才能破坏掉孙枭整体的水上运输体系,让孙枭的水军无法得到全面的掩护。 但是,正面如果要作战更加激烈,他们就要投入更多的军力,假如孙枭突然带领大军回援,而他们撤退不及的话,必然会受到孙枭军的强力反击,损失惨重。 这其中的尺度必须精准把握。 项阳选择相信提前布下的探子,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孙枭军主力的任何举动。 吴镇江接到项阳的命令,咬了咬牙,全盘接受,再次从后方调集了近万大军,投入到前线战场。 另一方面,项阳也在等待着楚媛的消息,他不知道两湖的水匪是否有魄力快速达成一致,但至少,也希望能与楚家姐妹结为盟友。 第242章 意见混乱 大江之上,一处不起眼的支流。 没有人会想到,此处竟然能隐藏起近百艘战船! 论起对两湖一带大江的各处支流的了解,没有人能比得上两湖水匪了。 虽然这近百艘战船,大部分都是小型船只,而且样式,速度都不相同,看起来完全就是一支“杂牌军”,但没有人敢否认,这么多的战船,在大江上拥有极为可怕的战力。 特别,操纵着这些战船的乃是两湖水匪! 他们一直被孙枭的水军压着打。 过去,大家都是各自为战的状态,甚至彼此间还有些恩怨,始终无法有效地对孙枭军与江陵水军展开反击。 现在好了,吴镇江的大军在大凉军的支持下,出息了呀。现在孙枭军竟然陷入到两面作战的境地,这就给了两湖水匪们极好的机会。 借此契机,两湖流域几个大的水匪头子决定捐弃前嫌,好好互相配合,争取打几个漂亮仗,打出两湖“义军”的威名。 那么,以后不仅孙枭军不敢再招惹他们,就连江陵甚至江夏郡的水军,也要畏惧他们三分。 不得不说,这些水匪首领们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但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而且以这样的“大义”真的把许多水匪团结了起来。 只不过,好景不长,矛盾比他们想象中更快产生。 到现在为止,两湖联军甚至还没有跟孙枭军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但是各种争权夺利的事情,却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 幸好,在两湖范围内最有威名的苏卓老大与楚家姐妹都能沉得住气,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欲望,算是镇得住场面,让其他的当家的不敢闹得太过分。 他们的不争,反而在水贼们心中竖立了更高的威望,让大家对他们更加信服。 苏卓老大乃是两湖的“老义军”了,他年纪既高,德高望众,自然拥有极高的地位,而且他老来无子,膝下只有一女,估计也早就息了野心。 楚家姐妹,却是出身高贵,就连那些高门大族都非常重视出身门第,更别说他们这些窝在两湖的渔民了。 估计人家楚家姐妹是看不上这种小家子气的争权夺力,所以才不想掺和进去。 反正不管在大江之上谁人得势,敢于招惹楚家姐妹的,很少讨到便宜。 然而,对于两湖联军来说,这绝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楚氏大姐楚清清直接找到苏卓商议,绝对不能让所有人都聚在这里无所事是了,必须要商定一个作战计划,直接进攻孙枭势力。 哪怕他们真的要争权夺利,也不要圈在这里只知道玩弄小心计,真要争,那就到战场上去争。 大家伙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人出力多,谁家功劳大,在战场上瞒不过人的。 苏卓立即被楚清清说服,把各家有影响力的老大都叫来,正好苏媛奉命探查孙枭军的大寨也回来了。 “姐,诸位老大,孙枭军的主力虽然还没有从北边撤回来,但是他们的水军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除了防备大凉军之外,似乎对我们的行动也有所警觉,有一部分船队是专门针对我们进行防备的。” “什么!他娘的,是不是我们之中有内奸啊,把咱们的消息泄露给孙枭了!” 有脾气暴躁的老大直接坐不住了。 楚清清冷喝道:“魏老大,稍安勿燥!我们这次的行动规模很大,孙枭又一直在监控着两湖,有所警觉也不奇怪,现在说什么内奸,为时尚早!” 魏老大也是有勇无谋,他的言论如果得到认可,那只会先把军心搞乱,让大家完全失去互信。 魏老大不满地回瞪了楚清清一眼,似乎很不忿被一个女人教训。 只不过想到楚清清的本领和威望,明智地选择隐忍,不敢跟她正面冲突。 楚媛把自己一路观察到的情报向诸位老大分享,并无藏私,这也是大姐早就交待过她的事情。 私藏某些情报并无意义,开诚布公才能得到大家的信任。 对于他们这种临时联军来说,信任才是最为重要的。 楚媛说完了敌军军情,也没有忘记跟项阳的约定,将那一晚的遭遇以及大凉军表达的合作意向,转告了众位老大。 “大凉军?要跟我们合作?开什么玩笑!” 魏老大再次站了出来。 “我们以前跟大凉军有什么关系吗?他们要跟我们合作,攀得着吗!大家别忘了,咱们以前的苦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大家受的大凉王朝的鸟气还少吗!” 魏老大最后的话,激起了许多人的同感。 他们中很多人落草为寇,就是因为在大凉王朝的统治之下实在是过不下去日子了,心里对大凉王朝的狗官和皇帝可记恨着呢。 虽说他们也听到传闻,自从大凉王朝诛灭奸相岳亭之后,大为改观,那个小皇帝励精图治,现在的大凉王朝与以前有很大的差别了。 不过,那些东西还只是传闻而已,他们自己受的苦则是亲身经历,对于大凉王朝的不满更非一时一日能够消去的。 看到这么多水匪站出来痛斥过去大凉王朝的昏暗残暴,苏卓老先生也点了点头,对于大家的心情非常能理解。 楚媛却站出来道:“魏老大,现在我们团结在这里,乃是为了与孙枭军作战而来,孙枭军势力非常庞大,他的水军绝对不好对付,我觉得我们应该联合一切力量,先以对抗孙枭军为先,同时也能借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大凉军,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痛改前非。” 一旁的周钱老大愕然道:“楚二小姐的意思是,答应跟大凉军合作?” 楚媛重重点头道:“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至少比大家一起在这儿发泄不满来得强吧?” 魏老大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其他几个水匪首领也有点儿尴尬。 “呃,却不知楚大小姐是否认同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清清的身上,她是楚家姐妹的当家人,楚家二姐三姐虽然也是本领高强,但是从来不会违逆她们大姐的意愿。 楚清清刚刚就在整理思路,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了决断。 “不错,我赞同二妹的决定!与孙枭军对比,我们依然处于劣势,自然要求变,大凉军乃是外来势力,正适合打破荆州的僵局,既然他们跟孙枭军乃是敌对立场,与之合作,近距离观察,利用他们的力量,不失为上上之计。” “苏老大,你看如何?” 苏卓再次点头:“清清头脑清晰,句句说得在理啊。” 得到苏卓的赞同,楚清清却没有丝毫喜悦,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几位首领身上,而且他们还有点哭笑不得。 苏卓的确德高望众,但是不知是他的年纪日长,魄力变小还是别的原因,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好好先生。 之前听到魏老大痛斥以往大凉王朝的所作所为时,他点头赞同。 现在楚清清表态希望跟大凉王朝合作,他又点头赞同,这算个什么事儿? 大家知道,不能指望楚卓老大给出决定性的意见了,不过楚清清的话也未能打消所有人的疑虑。 他们有的还是放不下过去跟大凉王朝的恩怨。 这也没错,要知道,他们的一些亲人可是死在大凉王朝的爪牙之下的。 还有一些人,则是怕被大凉军当成利用对象,害得他们为大凉军冲锋陷阵,让大凉军捡了便宜。 但他们却忽略了,此次合作,双方是互相利用的,大凉军现在已经在正面牵制住了孙枭军大量的注意,所以他们才有突袭的机会。 最后一些人,想得更“长远”,害怕真的把孙枭军给灭了,等大凉军主掌这片区域,说不定比孙枭更狠更难对付,那他们岂不是驱狼“请虎”?得不偿失啊。 当然了,也有些人比较信服楚清清的才智,或者畏服于楚家姐妹的实力,选择附和于他们。 但是,这么杂乱的意见,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统一作出决断。 楚清清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是否要与大凉王朝合作,倒还在其次,但是通过这次的事情,她发现了联军最重要的不足。 那就是紧急之时,无法快速做出判断,等将来他们散在不同的战场与孙枭军作战,只怕又会出现各自想法不同,无法形成配合的场景。 虽然他们合在一起,能调动近百艘各式战船,但是这种指挥能力的缺失,必定会带来巨大的问题。 楚媛的性子比大姐要急,忍不住与魏老大等人争执起来,但是除了继续增加混乱,毫无益处。 最后,就连苏卓与楚清清也无法强压下众多的意见,只能选择以后再次讨论。 虽然两人都明白,以今天的气势,只怕以后也难以讨论成什么结果,与大凉军的合作八成是不了了之。 然而,楚媛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个大凉军的小探子算得很准啊,他早就预料到联军之中会发生这样的场景? 既然有了心理准备,楚媛自然放弃了说服众多老大,而是等众人各自回去之后,单独找到了大姐。 第243章 楚家算盘 “大姐,我觉得大凉军来头非善,我不知你最后会做何决定,但是对于大凉军,千万不可等闲视之,必须要谨慎处理。” “哦?” 楚清清看到自家二妹难得地一脸凝重的表情。 她把决策之事先放到了一旁,有些好奇地道:“看起来,跟大凉军打交道的事情给你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你不是说自己只是接触了他们一个探子吗?” 楚媛玩弄着手指,稍低下了头:“对啊,我就只是遇到了他们一个小探子而已。” “通过一个小探子,你就能知道大凉军来头非善?” 看到二妹的样子,楚清清更好奇了。 “哎呀,大姐,关键不是人家的身份如何,而是他们说的道理,是大凉军是不是值得合作的问题!” “那个小探子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反正……我是觉得人家说得挺在理的,不知道三妹在的话会怎么看。” 楚清清道:“你先别把话题扯到三妹身上,我是觉得你有点儿奇怪唉,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媛两眼一瞪:“大姐,你不要说得好像我被人家怎么样了似的,我还没嫁人唉,这种话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啊!” 楚清清一脸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呢,你反应这么激烈,心虚?” 楚媛气结,她知道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她肯定说不过大姐,所以义正言辞地要求大姐以“正事”为重,先决定到底要不要跟大凉军接触甚至是结盟。 楚清清先把楚媛奇怪的点放在心里,没有继续追问,沉吟着道:“按你的说法,大凉军那个小探子竟然早就能料到我们两湖联军人心不齐,无法快速做出决策,转而让你来说服我?” 楚媛点头道:“正是,而且刚刚大厅里的情况,也证明了他的判断没错。我也觉得,假如两湖联军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连统一指挥都做不到,其战力还比不过我们楚家船队呢!” 连楚媛都能看出这一点,更何况是楚清清。 楚清清缓缓道:“与两湖诸位当家的联合,最重要的就是壮大我们的声势,令孙枭不敢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冒然对我们出手,其次则能在情报上取长补短。” “不过,那个大凉军的探子说得也对,若真是论起战力来,反而会让我们束手束脚,难以发挥。” “这样吧,其他当家那里我再去说说,你先按照跟大凉军商定的联络方式,向他们示好。” “大姐,这么说,你是答应跟大凉军结盟了?” 楚清清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只是摆出结盟的意愿,你一定要注意分寸,最后是否有机会结为真正的盟友,就要看大凉军是否能为我们创造机会了。” “啊?大凉军有这么好心,主动为我们创造机会?” 楚清清笑道:“不然他为何要跟我们一群水匪打交道甚至要结盟呢?” “孙枭的注意力必定会集中在大凉军的身上,他们必须要做某些动作,让孙枭军无法分兵,让我们可以打到空隙发动突袭。” 楚媛对于大姐的判断将信将疑。 据她所知,大凉军瑟吴镇江军的联军,论实力其实也比不过孙枭,只不过他的主力现在还在北方而已。 何况孙枭军最擅长的就是水上作战,假如大凉军的“勾引”没有分寸那必定会深陷于战场这寂,被孙枭军重创。 大凉军真的会冒这种风险为一个刚刚结识而且只有口头约定的小势力创造机会吗? 楚媛看着自家大姐信心十足的样子,决定接下来要重点观察大凉军的动静,假如他们真能做得到的话,那这绝对是一支信得信赖的“同伴”。 …… “我知道,这个计划有着巨大的风险,但是朕料定楚家船队必定不会错失良机,不管跟我们之间的盟约是否牢固,她们渴望着有机会对孙枭军发起突袭。” 在大凉军的中军大营,易秋娴等人同样对于项阳的决定提出了质疑。 假如楚家姐妹是跟吴镇江一样,与大凉军经过了多次协同作战,是经过考验值得信赖的盟友,那倒也罢了。 问题是,现在他们跟楚家姐妹都没有正式往来,更没有达到正式的盟约,他们认为陛下的计策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没想到,项阳对于他临时想出的计划,却非常坚持。 项阳进一步说道:“陈飞对于过去楚家的行事风格算是有详细的了解,而且我也曾经跟吴镇江确认过。” “楚氏姐妹,虽为女子,但行事杀伐决断,不输于男儿,两湖联军无法把握到的机会,她们却不会错过。” “你们担心的是,我们之前与楚家船队没有合作过,互信不足,但是反过来想,通过这次联合作战,这盟约不就板上钉钉,大家的互信不就有了吗?” 易秋娴苦笑道:“前提是这次真能成功联合作战呀,假如对方根本没有把握良机,或者干脆假装答允蒙骗我们,那怎么办?” 项阳肃容道:“假如真是如此,那对我们又有何影响呢?” “大家不要忘记,宛城鲁真已经濒临灭亡,只看孙枭什么时候能把鲁真的棺材钉死!我们接下来主要的敌人,正是孙枭!” “不管有没有两湖联军,我们与孙枭的一战都不可避免。” 项阳的话,让所有将领头脑瞬间清醒了。 之前他们听到项阳所说的计划,下意识之间就集中到了跟楚家船队的盟约之上,倒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陛下说得是,是我们过于执着了,一切以主战场为本,我们现在最应该商讨针对孙枭的战术,其他的额外助力,一切随缘就好。” 项阳点头道:“正是如此,对于楚家或者说整个两湖联军来说,其实这反而是他们应该珍惜的一次机会,因为他们的表现,将直接决定了朝廷对待这些水匪们的态度。” “等解决掉孙枭军之后,我们就会接手孙枭的地盘,那时就会直面江陵郡的逆贼以及两湖的水匪了。” 项阳的暗示已经非常清楚了。 大凉这次优待挑选荆州作为进攻对象,就是要趁着北疆,凉州与关中的强敌刚刚被灭掉,全力收复南方。 此时,南方的广大地域还不太受到天下诸侯的重视,但是陛下却独具慧眼,希望在南方的荆扬二州打开一片天地,全力发展。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拿下荆州的地盘,内部稳定性就是最重要的,假如内部不定,水匪为患,试问要如何发展经济,开发土地与河域? 到那时,假如两湖的水匪不够“配合”,只怕大凉朝廷就要接替孙枭的策略,对于他们全力围剿! 作为项阳来说,对于那些两湖水匪甚至说对于各地义军也抱有一定的同情态度,但是这种同情绝对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以及朝廷的决策。 这就是“官”与“匪”之间的根本矛盾! 不降,即灭! 对于两湖联军的问题,就谈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转回正题,各方将领都开始大吐苦水。 这段时间他们跟孙枭军交战,表面上看,依然占尽了上风,打得孙枭军只能龟缩于城中和几个大的水寨之中。 但是葛枫不愧是最擅长于防守的将领,场面上打得再难看,也是滴水不漏。 在后方新补充的武器器械等没有补充上之前,大凉军实在是缺少强攻突破的能力。 而孙枭麾下最擅长水战的将领于白并未北返,不过却调回了一支得力水军,用以保障几处水寨大营的交通安全,这极大地压制了吴镇江的水军威胁。 假如以现在的局面,一直等到孙枭主力回援,那么这一战肉眼可见地将会打成苦战! 除去敌人的因素,有些将领也委婉地提到了他们自己的问题。 首先,这次作战,顶在正面的主力乃是吴镇江的手下。 说实在的,吴镇江军将士不论是作战意志还是作战技巧,比起大凉军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这使得他们某些过于大胆的战术并不敢轻易实施。 直到项阳亲自南下,才算是将两军的指挥权完美统合起来,可以正式开展某些计划了。 而且,他们不能一直等后方的补给。 谁也不敢保证,关中与汉中的补给会比孙枭的主力先来。 项阳耐心听取着各层将领的抱怨与建议,并不会轻易打断任何发言,更不会因为某些悲观的言论就给手下治罪。 这就是项阳的军议会议的特点,可以让所有将领放心地畅所欲言。 最后,项阳对目前两军的交战状态进行了总结。 “听完大家的话,目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困难是现实的,而且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克服,而我们又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运气身上。”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跟敌人玩一套特种突袭!” “呃?特种突袭战?” 就算是跟随在项阳身边比较久的将领们,也没有听过这个说法,脑海中也无法想象出后续的具体细节。 项阳笑着道:“这次你们虽然都拦着我去前线打探,不过我这次的收获还真不少。首先就是跟楚家姐妹取得了实际的联系,其次,我发现孙枭军的防守警戒也就那样,面对一般的军队自然有用,但是面对最精锐的战士,形同虚设!” 第244章 小突袭 “陛下,您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陛下带着几名亲卫成功地借着夜色混入了孙枭军的三座主要水寨之一,但是那点儿人手能做什么事情? 说要最精锐的战士,那到底能从全军之中选出多少? 项阳指着大凉军的几位将领道:“你们呀,思维还是被限制得太厉害了。” “我问你们,凭着少量精锐,进行敌后穿插,我军以前做的还少吗?初时与岳虎军在关中相争,我们能把岳虎军打得处处被动,正是靠着大胆的敌后行动!” “现在,我们的劣势就在于没有群众基础,而且这次水陆结合的行动,渗透难度更大一些。” “但是,现在孙枭军的兵力严重不足,只能进行重点防守,其防守密度远远无法与当年的岳虎军相提并论,哪怕是敌人严密防守的区域,我军依然有机会进行渗透与破坏。” 易秋娴提出了一个真正的问题。 “陛下,以往我们的敌后渗透可以四处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调动敌人,争取能围点打援。” “但是那个葛枫真的是死守城池,对于城外的一切目标都可以丢,而且吃准了我们只能攻下几座小城,对于要害大城无力可施,他若是全军不动只待援军,我们等于无处下嘴啊,最后还是会打成攻城战的。” 项阳点头道:“这就是我把主要目标放在了敌军水寨的原因。虽然这会引来孙枭军水军的注意力,却依然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即使无法攻克敌军主要的城池,但只要能在某种程度上瘫痪他们的水上交通,那么,孙枭的主力回援之时,反而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陈飞站出来附和道:“不错,孙枭军的主力兵力的确是个大麻烦,但是对于孙枭军自己来说,同样是个大麻烦!” “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于白掌控的那支水军!” 易秋娴奇怪地道:“于白的水军不是一直在防着江陵甚至是江夏的敌军吗?他无法回援也很合理啊。” 陈飞反驳道:“初看的确是这样,但是不要忘了,江陵的水军毕竟没有主动出击,于白完全可以在采取守势的情况下,调派更多的水军回来保护水道。” “对于孙枭军的制约,就在于物资,在于道路转运!” 有些将领不可思议地道:“可这里是孙枭军的地盘啊,他们怎么可能会受限于物资转运?” 陈飞看到项阳并没有打断他的发言,而且嘴角含笑,隐含鼓励,他就更有底气了。 “确是如此,孙枭军之前……不,直到现在为止,他们的重心在哪里,全都在北方,在鲁真军的前线!” “因为孙枭军不太擅长于陆战,所以跟鲁真军一直打得非常激烈,但孙枭军中的智者也知道,现在是覆灭鲁真军的唯一机会,所以他们是绝对舍不得半途放弃,只能将最主要的兵力和物资都投入到前线,不断地加大压力。” “现在,就算是孙枭军的主力要回援,你们觉得他们能这么快地把充足的物资调回来吗?” “就算是于白的水军主力想要过来支援,也只能依靠着南部防线的物资,呵呵,那样一来,南方就显得过于空虚,于白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孙枭军才白白地持续道主动权丢于我们手里。” 项阳一拍桌案:“说得好,陈飞在水路交道上的认识果然已经有几分火候!” 论起学识,才华甚至是军事经验,在大凉军中都不算是顶级的,不过因为他长期发展水军,通过水军作战,所以对于水军对交通的控制,在运输物资方面的优势都更另清楚,也更敏锐地认识到了孙枭军的弱点。 项阳直接开始下令:“我会在军中挑选出最精锐而且擅长于水性的士兵,组成‘两栖特战队’,现在我们手头上的炸药,进行一到两次的特种破坏战,依然绰绰有余。” “正面主力则按部就班地发起进攻,不需要多么高明的策略,只要让孙枭军认为你们要不惜代价地发起强攻即可!” “明白!”吴镇江果断地站起来表态领命。 他的心里很清楚,这对于自己手下的将士来说,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想要让敌军“误认为”决战在即,那么他自然要投入巨大的兵力,其中的损失可想而知。 但是,吴镇江知道自己更不能有任何犹豫,现在自己的军队,就是大凉的,自然应该为大凉的战略目标而行动!甚至是进行牺牲! 项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令传下,各将都依计行动。 …… 孙枭军立即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葛枫虽然有许多的防守策略,但是受限于现在能调用的兵力有限,而且受到孙枭严令,不容有失,所以只能采取最被动的策略。 为了确保几座大城的安全,他不能进行兵力调动支援,但又不能对前线不管不顾,所以只能加紧转运物资,加强前线各城的防御力量,也给予他们坚守的信心。 葛枫打得如意算盘是,通过城池来换时间。 他根本就不怕大凉军的正面推进战术。 那些小城的防守能力虽然弱,但至少也是城池啊,在充分的物资加持之下,就算最后失守了,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同时给大凉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大凉军的军队的确可惧,不过葛枫心里清楚,南部战线真正的作战主力必定是吴镇江军。 除非大凉军甘于把已经到手的宛城守军全都调到南边来,而那是不可能的,也不可能瞒过北方探子的耳目。 因为吴镇江的戏演得很足,很快就对两座小城发起了真正的强攻,一直吸引着葛枫的注意力,使得他并没有意识到大凉军的真正目标。 项阳此时已经带着精挑出来的两百名战士开始了行动。 只不过,他们的第一波突袭目标并不是南波水寨,而是另外两座让船队能稍作靠岸休整的小港,而且通过情报与踩点,先一步确认,这两座水寨之中并没有敌人的水军主力,而是一些分支船队临时倒替休整。 项阳的决策,其实是有些过于大胆的,因为这会提前暴露他们的特战战术,会在一定程度上引起孙枭军的警觉。 但是反过来说,这种“提醒”也是一种误导。 因为项阳偷袭的只是敌人的两只小的水寨,会继续给孙枭军一种错觉的安全感,让他们觉得大凉军能采取的手段不过如此。 既然葛枫能承受前线的几座城池损失,换取时间和大凉军的损失,那么几座小的水寨更加能舍弃。 他一定会提醒一下三大水寨,让他们提高警惕,不过,他们依然打从心底里不会认为三大水寨的规模与兵力会真的出事。 项阳等人虽然只有两百余众,但通过合理地使用炸药,趁着夜晚直接先把敌军水寨炸了个晕头转向,然后一边突进,一边以小型劲弩与炸药配合突袭,竟然零伤亡将两座水寨彻底毁掉! 即使从整个战局来看,项阳这两波“小战”取得的战绩还是不大,但是这种零伤亡的战斗,传回去之后依然让所有将领都感到震惊的振奋。 特别是吴镇江手下的将士。 本来因为军中的伤亡,他们多少有点儿怨气,甚至影响了士气,怀疑这样的打法最后能不能赢。 接到水路的战报之后,他们发现这位大凉皇帝陛下实在是非常人。 这样的伤亡比,他们连想都不敢去想。 以这个时代普通人最朴素的想法,直接把这一切归结于天命! 大凉的皇帝还是承受着天命啊,跟着这样真命天子,他们应该会赢的! 项阳自己都没有想过,竟然是靠着教育不够普及,在民众心中的这种“迷信”思想帮助稳定的军心,只怕连他自己都哭笑不得。 项阳派探子加紧行动,盯住葛枫的反应。 所幸,葛枫与他战前所料得一样,并没有太重视现在战局的变化,没有进行兵力分配的改变,他们的计划可以继续实施。 与此同时,大凉军的“小战绩”让楚家势力更加重视,也坚定了与大凉军合作的决心。 在两湖联军内部,并没有太过于重视这种小的突袭。 他们并不知道,大凉军竟然做到了零伤亡的作战方式,只以为是成功袭击了两个水寨。 说句不中听的话,过去两湖的水匪跟孙枭军也没少打过交道,像这种成功的突袭,他们可是也做到过呢。 所以,很多水上头领,并没有被楚清清说服,还是希望再等等看。 在他们的心中,最好是根本不用与大凉军合作,大凉军跟孙枭军狗咬狗,一直咬得最狠的时候再出手。 他们既不会相助于大凉军也不会相助于孙枭军,只需要夺取自己最大的利益,然后各路老大再分分利益就好。 短视,无知! 这就是楚清清对他们的评价。 楚家三妹又赶了过来,三姐妹稍作商议之后,立即达成一致。 她们让楚媛联系大凉军,愿意完全接受与大凉军的合作,但是在此之前,为表诚意,楚清清希望能面见大凉军皇帝。 而且,不能在大凉军的军营之中! 第245章 合作交锋 项阳刚刚带着“两百勇士”凯旋而归,就接到了楚清清要求面谈的邀请。 楚家的态度,算是证明项阳之前的评估没有错误,她们比起所谓的两湖联军,更容易下定决心。 既然那位可以当家作主的楚家大姐要亲自见面,那就说明对方的确有合作的诚意了。 但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只能在远离己方大营的地方见面,那就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些疑虑。 陛下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为了大战胜利,陛下在某些方面的本领又无人可以替代,大家只能由得他任性。 但是这种见面,实在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出什么手段。 万一对方心存歹意,即使以陛下的身手,在不知道对方可能暗藏何种手段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保证陛下的安全。 这次,倒是易秋娴和陈飞力挺陛下。 原因很简单,他们想不到楚家暗害陛下的理由。 楚家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投靠了孙枭军吧?现在若要暗害陛下,唯一可能得利的只有孙枭军而已。 楚清清提出这样的条件,其实正是看到了项阳作为大凉皇帝的身份。 在此时代,谁不知道作为皇帝的身份金贵,哪怕乱世之时,也不会轻冒风险。 到现在楚家姐妹还不知道那一晚跟楚媛交手的“探子”竟然就是大凉皇帝陛下。 站在大凉将领们看来,楚家这种试探是可笑的,但是若站在楚家人的立场上,以这样的方式来试探项阳并不算意外。 易秋娴虽然支持项阳,但也觉得,以朝廷之威严,总不能任由别人出手试探,楚清清既然要提出条件,那他们同样要展现诚意。 “楚家需要向我们证明他们在水上到底有多大的实力,当我军冒着风险为其创造出突袭机会之时,楚家能调出多少船队袭击孙枭军!” 陈飞质疑道:“然而,现在楚家的船队也跟两湖联军混在一起,应该不可能将其全部调出吧?那岂不是明摆着要让两湖联军怀疑。” “只怕我们提出的这个条件,会被对方误认为是挑拨之计呀。” 易秋娴微笑道:“我们又没有说让楚家船队全部列阵让陛下检阅,话说回来,楚家真要摆出那样的阵仗,我们还不敢让陛下去呢。” “这个条件,不过是心理计策而已。” “楚家自己应该也知道,她们提的条件就是一种刁难性的试探,以此来衡量我们与之合作的诚意,对于我们的要求,楚清清也只能口头说明,难以让我们看到实际的东西,她们自然处于理亏,之后面对面地谈合作,对我们更加有利。” 楚家若真有诚心想要与大凉军合作,易秋娴的攻心之计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同时也是一种警告。 楚家姐妹若真的知进退,就应该知道,这次项阳愿意亲自与她们见面,可是已经给足了面子。 “好,就按秋娴说得办!” …… 这次成功的突袭之后,大凉军也需要观察一下葛枫的应对反应,最好能让他们“消化”一段时间,看到大凉军没有另外行动的时候,放下紧绷的神经。 正好趁此时间,项阳在陈飞的护送之下,前往大江上的一处隐秘的支流“滚子渡”与楚清清见面。 这个位置是由陈飞所定。 之前吴镇江军在正面与孙枭军作战,他自己领着小股船队行动,除了打探大江之上有没有什么水战人才,他自然要仔细了解大江水域的地形。 虽说大江面积如此广大,支流无数,靠着他这点儿人手想要完成一份新式绘制地图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陈飞总是有所收获。 “滚子渡”足够隐秘,绝对不会引起孙枭水军的警觉,同时这条支流与大江的交汇处被多重“分割”,形成了数道出口,根本无法被提前的埋伏封锁,而且这里离大凉军的水军大营不算太远。 不过,让陈飞暗中警惕的是,陛下将他刚刚探得的这处不起眼的支流通知楚家姐妹,她们竟然根本不需要询问这片支流的具体位置。 也就是说,楚家姐妹早就知道这条支流的地理情报!结合着“滚子渡”与两湖水域之间的距离,她们对于大江之上地形的掌握,实在是让人惊叹。 当项阳的船刚刚进入支流之后,突然看到一艘大约五百料的中型货船从江边横了过来,站在面对项阳这一侧,正是三名女子,一齐对项阳轻施一礼。 “楚家姐妹见礼,不知道船上的可是大凉王朝皇帝陛下?” 陈飞先是看得呆了一下,想到了他之前应该就是败于这三名娇滴滴的女子之一,心情颇为复杂,然后才反应过来,高声应和。 “这位正是我朝陛下!慢慢靠船过来!” 提出单独见面的是楚清清,定下见面地点的则是大凉军,这方面算是打平了,所以两方首脑自然都不可能先涉险踏入对方的船上,为可能出现的“意外”留足余地。 随着两条船只接近,两方首脑都觉得眼前一亮,对于潜在合作伙伴的评价升高。 楚氏姐妹本来以为大凉军乃是自北方而来,南人擅舟北人擅马,这些北方的战士在船上的表现只怕会显得不那么沉稳。 结果大凉虎贲不但各个体型雄壮,而且随着小船晃动没有任何不适之感,越来既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与威慑,又没有太多杀意外泄。 在水上能做到如此,说明大凉军战士对于水上作战已经非常习惯了。 而项阳与陈飞首先是感觉眼前一亮。 楚氏姐妹不但是女中豪杰,而且眉目清秀,不似水上讨活又落草为匪的凶蛮女子,不愧曾是贵族出身。 同样的,楚氏姐妹身后所立的战士,不但凶悍而且纪律严整,未得军令全都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将士们的气势自然而然融为一体,对抗着大凉军这边的压力,却又没有锋芒毕露的感觉。 能把这些水中悍匪调教成这个样子,可见楚氏姐妹的手段了。 两军“使者”会面,初次谈联盟合作的问题,自然是不能直接展现武力的,所以两军的风貌就等于是侧面展现实力乃至于给对方压力的唯一手段。 现在看来,两军的实力都超出对方预料,不过大凉军依然能稳压着楚家船队一头! 原因就在于作战经验方面! 楚家姐妹虽然也经常在大江之上,与荆州各大诸侯也有交手,不过那种交手还是属于小打小闹。 相反,虽然大凉水军成立时间比较短,但却接连进行大战,面对岳虎军与河东军的水军,从开始的“水上游击战”到后来将大河上的敌人水军完全压制,乃是正规水军中的百战之师。 哪怕现在只是摆出了一个船队的战士,当他们连为一体,展现出的整体气势依然体现出了差距。 两艘船只稳稳地并排在一起,同时稳住船身,体现出两军将士高超的操舟技巧。 项阳再次拱手为礼,开口却是直奔主题:“我之前通过楚家二姑娘转告楚家,孙枭军乃是你我两家共同的敌人,为我们的共同利益,大家有必要互相配合,削弱其实力。” “我已经收到楚家回信,既然已经答应了我方条件,为何又要与朕面见,可有指教?” 楚清清还没说话,楚媛已经惊讶地道:“什么?那一晚的探子就是你?” 楚清清喝斥道:“二妹,不得无礼!” 楚媛稍显委屈地闭嘴,不过脸上的震惊之色依然未褪去。 那一晚上,楚媛少有地吃了个闷亏,不论是观察力还是实际交手都被大凉军“探子”所压制,哪怕事后回想起来,楚媛也觉得心服口服。 万万没想到,这么本领高强的人,就是大凉皇帝!这个皇帝不是说从小养在后宫的吗?怎么有这么高的武艺,而且还愿意甘冒奇险亲自侦察? 楚清清的脑海之中,思维激荡,凭着楚媛的反应,大体猜测到了楚媛震惊的原因。 若是大凉皇帝行动如此大胆,那她这次试探就有些自作聪明了呀…… 楚清清表情不变,含笑道:“久闻大凉皇帝,年纪虽轻但却是位中兴之主,小女子自然也想见上一面,表达心中敬意。” 项阳的话锋直来直去,楚清清却要借着客气的话术表达恭维之意。 这就是因为楚家先错估了项阳的胆略,而且刚刚在气势上被压制的后果。 项阳抬手道:“敬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但是大敌当前,我们与敌人在抢时间,总不能只为了敬意在此浪费时间吧?” 楚清清被项阳抢了两句,自然知道大凉军对于他们的突然要求也是心中不满。 不过,她也不慌不忙,续道:“听说陛下,不也正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下我楚家船队的实力吗?” 项阳淡淡地道:“可惜的是,敌军巡江甚严,即使楚家船队乃是大江上的地头蛇,只怕也难以瞒过敌军耳目集结于此吧?” “假如只是口头虚报,那我在这儿听着,只希望楚家船队实际行动的时候,能像嘴上说的一样得力。” 第246章 小心思 楚清清微笑道:“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面与孙枭军交手还是要依靠着大凉军的实力,那么陛下自为主帅,作为主帅当然要对全局战力有个清晰的认识才好。” 项阳失笑道:“莫非楚姑娘还想要强拉着我跑到两湖去看看你们楚家的船队么?” 楚清清摆手道:“岂敢,我们虽不能将全部船队带来,但陛下既然有令,那自然也要展现一些,请看!” 项阳等人顺着楚清清的手指望去,突然发现“滚子渡”与大江的连接口处,出现了不少的船只! “滚子渡”的入江口处被河岩割成了多段,所以陈飞吃准了楚家是不可能将入江口完全封锁的。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陈飞还是仔细观察过那里,当时 根本没有发现楚家竟然已经埋伏下了船队。 大凉军的战士全都紧张起来。 楚家竟然有埋伏 ,假如他们真的把所有出口全部封锁,那就代表着其居心叵测,他们必须要立即杀到对面船上,将楚家姐妹控制住,才有把握安全带着陛下突围。 项阳依然保持着沉稳的心态,挥手喝令道:“不必急!楚家是留了几个出口的,她们并无敌意!” 陈飞仔细看去。 果然如陛下所说,楚家的船只仅仅从右半部的几处岔道出现,左边却没有出现任何船只,显然是林家故意留下的。 众人明白过来,楚家对他们并没有歹意,这次是真的在展现实力。 作为大江的支流,越是靠近大江的位置,水流也越湍急,但是楚家的船却行驶得很稳,稍大型的船只是绝不可能从他们的船只之间偷过去的。 项阳与陈飞等人,都不由得在心里为楚家船队暗暗喝彩,同时也佩服楚清清的心思巧妙。 项阳最后时刻提出的条件,其实就是在向楚家施压,而且让楚家难以应对。 不过,楚清清却以巧妙的方法,既没有伤到两家和气,没有展露咄咄逼人的态度,依然展现出了他们的实力,不愧是两湖之上的第一女豪杰。 楚清清内心则是长松了一口气。 她最后准备的手段,只能说帮着楚家过关了,但却没能为楚家带来心理上的优势。 因为她算是在大凉军的压力之下,才露出了最后的“绝招”,否则的话,哪怕最后盟约能成,而且项阳愿意相信楚家的诚意,她们也会被压过一头,在与大凉军的判断中将没有任何提条件的底气。 项阳微笑道:“楚家操舟之术果然高明,有这样的战士,难怪纵横两湖,令孙枭军无可奈何,我相信楚家必定能把握住机会,接下来,我们不妨谈谈合作细节。” 楚清清欣然道:“陛下大气,楚清清岂不从命?” 两军经过了各种的气势交锋之后,对于彼此的实力也放下了心,开始谈论实际合作的细节了。 …… “大姐,那位大凉皇帝还真的是有气魄,跟我们之前想的都不一样唉。” 跟大凉军分开之后,楚媛又忍不住在楚清清的面前夸赞项阳,显然项阳在她的心目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楚清清没好气地道:“亏你还笑得出来?刚刚跟大凉军谈判之时,压力都在我身上了,你们两个真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楚媛笑嘻嘻地道:“论起动脑子的事情,我们当然比不得大姐啦,再说这次是谈联盟合作,大姐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嘛。” 楚清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非常清楚,这次的合作对于楚家来说是不容有失的。 大凉军表现出的胃口很大,他们不仅仅是想要击败孙枭军,根本就是想要吞掉孙枭军! 那样整个荆州北部,还有谁能跟大凉军抗衡?两湖联军与大凉军直接相接,那时楚家的地位如何,就看这次的合作能达到什么成果了。 楚清清自然希望在更有把握的情况下发起突袭,也能更多的保留实力,不过,两方谈判还是大凉军占着上风,她有时只能牵就着项阳,一边绞尽脑汁地争取更好的条件。 “对了,我问你,那天晚上你不是说跟你达成联络的是大凉军的一个探子吗?怎么会变成大凉皇帝了?” 这是楚清清失误的源头之一。 假如楚清清知道项阳行事如此大胆,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局了。 楚媛有些委屈地道:“大姐,这真的不能怪我啊。大体情况你也知道,我亲自潜入孙枭军的水寨想打探情报嘛,就遇到了大凉军的人。” “按常理来猜,自然是大凉军的精英探子,谁能想到其中竟然会有大凉皇帝呢?” “那么危险的环境,只要被孙枭军的巡视士卒发现,大凉皇帝必陷险境啊,这种情况下还敢在第一线侦察,够胆识!” 说着,楚媛又对项阳夸了起来。 楚媛与三妹跟大姐的性子不同,她们都是平日里性子野的。 二女都是水上好手,在整个两湖水域都少有男子都比得上,正因如此,楚媛对于能在身手上能压制他一头的项阳自然心中颇有好感,也是真心服气。 楚清清懒得理会楚媛的花痴样。 好在这次的谈判算是成功,之后在两方共同的默契之下也显得其乐融融,后续的合作,就要看他们在战场上的真本领了。 …… 就在楚家姐妹评价着项阳的同时,大凉军船上,其实也在谈论楚家三姐妹。 他们接触时间虽是不长,但项阳已经对三女都有深刻的印象,搞清楚了她们的性子与智计水平。 不过,最让项阳在意的,反而是陈飞的样子。 项阳轻拍了拍桌子,好奇地看着陈飞道:“你小子怎么跟楚家姐妹见面之后,多了几分傻气,在这儿发什么愣呢?” 陈飞这才回过神儿来,无比尴尬地道:“陛下,休要取笑,咱们跟楚家姐妹还不熟呢,这些话传到人家耳朵里,平白坏人家名声,而且说不定还影响我们两军的合作关系。” 项阳何许人也,跟陈飞相处了多长时间了,自然能看得出他的言不由衷,故意打趣道:“这怎么会坏人家名声呢。” “据我所知,楚家姐妹皆未嫁人,而你陈飞可是我大凉军中猛将,难道还辱没了谁?还是说你小子有贼心没贼胆啊?” 被项阳这么一激,陈飞可坐不住了:“谁没胆了!” “哦!那就是说,真的有那个贼心喽?” 陈飞一愣,尴尬地道:“陛下,论到玩话术,陈飞可玩不过您,哎呀,我老实跟您招了吧,之前跟我交手让我吃亏的那个就是楚家三妹,没想到……这么柔弱一个姑娘竟然比我老陈还厉害,更没想到……” “更没想到,人家长得这么好看?”项阳哈哈大笑着为他补充着。 陈飞这性子倒是跟楚媛有几分相象,都是对于能在水上打败自己的人格外上心。 陈飞老脸一红:“陛下,你这是故意揭的丑啊,这些话付出去,我老陈怎么在军里混啊。” 项阳摆手道:“这次真不亏啊,不但跟楚家达成了协议,甚至有可能给你拐带个媳妇来。老陈你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军中将士会不会笑话你,而是人家会不会看上你啊。” “别忘了,你可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呢。” 被项阳特意点了这一句,陈飞顿时蔫了。 虽说男女之间的心思,跟谁强谁弱没有太直接的关系。但是他陈飞好歹是个大老爷们,正面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哪里敢奢望女方对他高看一眼? “那,打也打了,证明实在是打不过,我能咋滴?” 项阳看到陈飞真的受到打击了,心里明白,这家伙怕是认真了呀,转口开始安慰起他来。 “别灰心,还有机会的!个人的实力,你暂时是斗不过楚家三妹,但是你的本领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 “别忘了,你可是我大凉的水军统帅,临敌对阵,指挥舟船作战才是你的所长!假如这次针对孙枭军的作战,你能立下足够的功勋,何愁他人敢不把你放在眼中?” “楚家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必定是要跟我大凉军联合,你与楚家姐妹都是朕麾下的将领,以后还怕没有相处的机会吗?” 陈飞振作起精神来:“还是陛下说得对,我现在与其在儿女长情上多费心思,还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好表现一番,陛下,咱们立即开始行动吧!” 项阳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探头看了看船窗之外。 “风,起了!” 风起了,江雾被驱散,能见度大大改善,正如现在的战局。 吴镇江严令手下猛攻孙枭军外围城池,孙枭军的物资调度已经开始从北方往南方转运。 这既说明了北方战局大局已定,同时也说明了南方战事的吃紧。 南波水寨之中多派来了大量的战士,协助处理如此繁忙的货运装卸。 但是,他们对于南波水寨中的布局和仓库都不清楚,增加了人手,同时也增加了不少的混乱。 事起紧急,万事皆以前线应敌为先,就算是后勤运转上的小混乱,也只能让他们自己先压着,这同时也影响了南波水寨的防御布局。 项阳再次亲领精锐之士前来踩点观察,及时察觉到了这种状况。 对孙枭军发起隐秘突袭的时间,到了! 第247章 机会已现 项阳再次带着“特种突袭队”深入敌后。 他们沿江而行,巧妙地利用水域和岸边的树丛,瞒过了巡视的陆上士兵与江上巡船。 即使只是潜入至南波水寨,一路上也绝不轻松。 所有战士,都必须要携带极有分量的武器作为备用。 项阳已经提前将备用的炸药包集中起来,全部以锡纸严密包裹,不至于轻易渗水受潮,保证可以在艰险的环境下运到前线依然可以使用。 只不过这对于项阳等人的体力和持久力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幸好经过了强化特训之后,没有战士掉队,所有将士紧跟着项阳的步伐,顺利地潜入到南波水寨外围。 隐于黑暗之中,举目望去,水寨的码头之上一片繁忙,不断地有人员往来,装货卸货。 虽然,那一片被照得亮如白昼,但这个时代的照明不能及远,孙枭军无法看到远处,而且现在也没人有心思关心什么边边角角。 大量的物资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前线和城池之中,大凉军攻势甚急,上头下达严公,谁敢跟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因为货运量大,再加上大寨内发生的混乱,使得所有役夫甚至战士都以极高负担在工作。 各种物资非常杂乱地堆积在一旁,需要装船的时候,才会乱哄哄地涌过来一堆人将它们抬走。 这些物资之中自然就包含了大量的粮草与被服,这些都非常容易引燃诱发火灾。 上次看到这里的环境时,项阳就已经定下了“火攻”的基调。 火攻是孙枭军最难防的,最易将混乱扩大到整个水寨,同时也能让大凉军避免跟敌人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制造破坏。 可惜的是,项阳虽然已经从西域商人那里得到了不少的猛火油,但是这种可怕的油料更加难以保存和运输,只能放弃,单纯依靠着炸药的威力,就能完成这一战。 “陛下,我们是否现在行动?” 项阳摇了摇头:“再等一会儿。” 这次突袭,他们不需要配合其他部队,理论上可以在任何时机出手,只不过项阳希望在突袭的第一时间,趁着孙枭军反应最混乱的时候取得最大的战果。 “按我们之前的观察,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一支孙枭军的船队入寨休整,一方面检察船只和物资一方面偷个小懒,我们就在那时发起突袭。” “但是陛下,这会不会增加我们行动的风险啊。” 谁都知道,想要成功偷袭,最好是在敌人役夫数量更多,而士兵军人更少的时候展开。 项阳笑道:“无妨,我料定那些巡逻的水军对于大寨内的地形不会太熟悉,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他们的准确位置,大家先散开,做好准备,等我信号!” 项阳等人并没有等待太久,很快就看到江面上出现点点灯光,那正是船只夜行时打出的灯火。 古时候没有无线电信号,所以通过灯光布置与闪烁来确认互相的身份,避免误伤。 孙枭军在巡视的时候,也提高了警惕,不敢放松,但是当他们进入水寨之后,却不可避免地放松下来。 这里是他们自家地盘,水上也没有发现敌人接近的迹象,紧张地巡视了大半夜,总需要放松一下的。 并不是孙枭军没有纪律,其实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坚持回到自家水寨里才放松下来,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纪律严明的代表了。 就在他们自认为最不可能受到袭击的时候,无数的爆炸声在役夫最忙碌的区域爆炸开。 项阳无法带着各种器械一起完成潜入,这时候只能依靠着战士们的臂力以及对于炸药引信时间的掌握。 孙枭军的水寨中混乱的摆放对于大凉军就是最好的掩护,他们借着某些障碍和阴影,接近到臂力足够丢到敌人最密集的区域。 孙枭军已经对炸药武器比较熟知,不过当这种“熟悉”的爆炸声直接在身边爆开,直接给他们造成伤亡与惊吓,瞬间让许多士兵丧失了理智。 那些役夫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没什么纪律,对于炸药也非常陌生,以为是天公发怒,吓得抱着就跑。 正在这里警戒的士兵也被混乱的众人搞得手忙脚乱。 孙枭对手下调教得不错,他们没有直接被炸药包炸得士气崩掉,不过也不能强行驱赶受到惊讶的役夫。 项阳也对这些孙枭军的手下刮目相看,立即提醒手下道:“不要在原地久待,时常转换位置!减少跟敌人短兵相接,以破坏为主!” 码头之上本来就是役夫劳力占据绝大多数,他们的混乱是无法遏制的,这是孙枭军无法避开的软肋。 只要项阳的人马不冲动地扑上去急于扩大战果,就不会给敌人反击的机会,那么就不会损失宝贵的人手,他们能持续地从任意方向继续突袭。 刚开始,孙枭军还能把握住潜在敌人的主攻方向,但大凉军几次转变方向之后,就连这些职业士兵也被炸晕了。 “敌袭!敌袭!” 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致高喊“敌袭”,希望引起其他方位的友军重视,让他们赶紧前来支援。 项阳在发起进攻之前,已经进行了进攻路线的设计,哪怕兵力非常有限,他也分出了二十名战士,专门负责在水寨深处进行破坏。 南波水寨最亮的地方就是码头,陆地上更深处的营帐虽然多,但大家都处于轮休之中而且环境黑暗,更容易被炸药包引发混乱。 从水寨到码头之间,同样杂乱地摆着各种物资,都是大凉军最容易丢出火器的目标。 靠着这点儿人手和他们手中的炸药包,是不可能给孙枭军造成多大的伤亡的,不过,他们成功地引燃了大片的物资,而且火势一起,只要有引火之物相连,火势就会自然扩大难以扑灭。 借着火势形成了屏障,自然地阻隔了陆地上的寨子对于码头的支援。 项阳亲自引着十几名战士,自水面之下缓缓向着敌军船只游过去。 正因为局面混乱,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水面之下。 项阳带着他们隐秘地将炸药绑到了码头船只的侧面,通过一根特制的引线相连,点燃这一根,就足以接连把所有的炸药包全都引爆。 此时的孙枭军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于已经陷入混乱,胡奔乱走的役夫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这时强行阻止役夫们反而会使得有限的战士被冲散,更加无法形成作战能力。 少量的战士紧紧抱成一团,警惕地盯着周围,首先保证自己不会成为大凉军首先进攻的目标。 自大凉军发起袭击也算不短的时间了,他们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敌人的影子,对方只是隐藏在暗中,这说明敌人似乎不敢与他们作正面交锋? “大家不要慌,敌人的影子都没冒出来呢,怕什么?都给我……”一员高阶将领站出来想要通过高声呼喊,唤醒大家的理智。 只要能稳住役夫的心,让他们远离爆炸的区域,哪怕这些人无法发挥正面作用,依然能让他们稳住阵脚。 孙枭军将领相信,这里依然是他们的地盘,优势在于他们,只要能一步步地清查出大凉军的位置,就能轻松将他们驱逐甚至追杀。 那么,他们无非就是损失了一部分物资而已,照样可以从后方转运。 就在他高声呼喊的时候,码头上的船只全都爆炸开来,惊天的火光卷上半空,可怕的气浪将大量破碎的船件掀飞向着岸边砸了过来,把勉强维持着阵型的小股战士砸得人仰马翻的,根本无法立足,要么翻倒在地,要么更惨地直接翻到了江里。 码头上的船被炸毁,而且靠在码头上就烧了起来,这样一来,等于将整个水寨的内外交通给隔断了,哪怕江面上其他的船队已经注意到了南波水寨的异常,他们想过来支援也难以靠岸。 多个方向的火灾已经渐渐有融合为一片的势头,哪怕这里紧邻着江边中,也不可能灭掉火势了。 乱势已成,大凉军的目标也达成了大半。 南波水寨短期之内必将陷入瘫痪之中,无法再发挥出三大水寨的转运作用。 不论是葛枫还是孙枭,都不可能容忍自己前线的城池缺少物资供给,他们一定会给水军更大的压力,让他们从更远的距离运送,派出更多的水军沿途保护。 对于孙枭军来说,这是无奈之举。 这会分薄他们在水上机动作战的力量,但只要靠着前线的水军战力,死死挡住大凉军,不让大凉水军越过大江防线,那么内部的空虚并非不能接受。 他们只需要坚持,坚持到孙枭主力回来。 …… “大凉军真的已经做到了!他们把孙枭水军全都吸引到了正面。诸位当家的,只要我们尽起水军主力,必定能一举冲破孙枭水军防线,在任何地域对孙枭军发起突袭。” 两湖联军之中,楚媛把最新的军情再次通报给诸位老大,同时也提醒他们。 之前项阳提出要与他们合作,楚家暗中已经答应下来,让人没想到的是,到现在两湖联军的老大竟然还是没有形成统一意见。 第248章 抛开包袱 事到如今,大凉军已经在正面战场开始行动了,而两湖这些恨孙枭欲死的水匪们却还在打着嘴皮子官司。 楚媛都觉得替他们丢脸,希望最新的消息能让他们醒悟过来,尽早下定决心。 “大凉军怎么这么神啊,竟然连南波大寨也能偷袭,据说打得残了一半,因为孙枭军根本腾不出军力去收拾那个烂摊子,只能先弃之不用了。” 两湖联军自然不会只有楚家一个情报来源,其他的情报也进行了印证。 “那,我们真的要出手?” “就算抛开咱们跟大凉王朝的立场不谈,这次真的能让孙枭军吃个大亏啊!” 有几位老大已经意动了。 他们对于大凉王朝的确很仇视,但明摆在眼前的机会也不能错过啊。 “放屁!你们都被迷了心窍了!” 魏老大站出来怒道:“我们现在出手,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凉军?” “可是,魏老大,假如我们不出手,放过这次机会,以后就不知道有没有了呀。” “咳,魏老大,我们也不是小视自家的实力,但是能趁着孙枭军不备给他背后来一记狠的,自然比明刀明枪地打来得划算啊,也能让兄弟们少受点儿伤亡不是?” 魏老大一脸不屑地看着众首领。 “所以说,你们的眼都被猪油给蒙了!我问你们,假如我们不按照大凉军期望地发起突袭,大凉军又会如何做?” 被魏老大一句话,使得大家转换了思路。 “对啊,大凉军跟孙枭军已经是死敌了,就算我们不出手,他们还是要打生打死的嘛。” 听到有人说出自己所想,魏老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对!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心急,替大凉军火中取栗呢!” “现在,他们交手时间还不长,我们需要等到他们两军真的打到头破血流的时候,再出手,那时不但能重创孙枭军,还能捡到最大的便宜!” “众位老大,你们想想,咱们当了两湖水匪,一直憋屈在两湖那个地方,能有啥盼头?不管是孙枭继续逞威风还是大凉军取而代之,能有咱们的好吗?” “咱们必须要好好地把握住这次机会,一举把荆州北方的水路全都纳入咱们的控制之下!这下子,咱们就有了真正的地盘,兄弟们再也不用靠着打劫维持生计,就连老婆孩子都有了种田捕鱼的地方啦!” 乱世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野心之辈。 本来,像魏老大这样的人物,也不敢多奢望什么,能在水上打败孙枭军逼得他不敢轻易进攻两湖也算是得到了喘息空间。 但是,随着荆州北部局势越来越乱,那些头脑灵活,胆子又大的老大,忍不住开始幻想得更多,甚至幻想起,自己能否在这乱世之中,建立起一方霸业了。 从表面上听,魏老大的话很有可行性,而且描绘的未来对于一般的水匪也很有吸引力,所以,许多的水匪老大直接站到了他这一边,大力支持。 位居于众水匪之上的苏卓果然也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色,但是看他的神色之间颇为心动。 而楚清清则是在内心暗自摇头。 天真! 不,应该是傻到家了! 楚媛不像大姐那么沉稳,直接站出来讽刺地道:“看不出来,你魏老大还有这种长远眼光呐,但是我先问问你,你怎么保证大凉军跟孙枭军会一直处于互相消耗的状态,怎么保证这种平衡不会被突然打破?” “别忘了,孙枭军的主力只要南返,将会立即改变战局力量对比,我们现在连大凉军的盟友都不算,难道你还想让大凉军在撤退的时候主动通知你一声?” 魏老大被楚媛一通抢白,脸色涨得通红。 但是,楚家地位极高,势力颇大,作为两湖水匪都要卖她的面子,魏老大不可能以势压人。 若要讲道理的话,刚刚楚媛的挖苦却不易反驳啊。 魏老大尴尬地道:“楚二小姐,我们自然不能指望着大凉军会好心地告诉我们进退行止,但是我们自己也有探子和耳目,只要看到情况不对,大不了大家提前行动嘛。” “对对对,我们只是不想让大凉军白白占得便宜而已,假如孙枭军真的回援,我们全力出击,先一步重创孙枭水军,再次令两军处于平衡之中也就是了。” “之后,我们只需要当那个得利的渔翁,哪边占得了上风我们就帮他一把,全力维持两边不胜不负,让他们持续消耗,最后都无法与我们两湖联军抗衡了!” 楚媛先看了大姐一眼,看到大姐对她微微点头示意,明白这时候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几位老大,恕小女子直言,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的指挥水平了!” “孙枭军乃是地头蛇,鲁真灭后,他们就是荆州北方最大的诸侯,与我们交手不知多少次,互相谁不知根知底?” “大凉军快速崛起,接连击败数名北方霸主,军中名将无数。” “这两支大军,会任由你们当得利的渔翁,从容地耗光他们所有的战力,最后再轻松拿下荆州北方的霸业?” “这种笑话,出了两湖,你们觉得还有谁会相信?骗三岁孩童吗?” “你!” 楚媛这不仅仅是在反驳他们的“幻想”,更是对他们的嘲讽,自然让魏老大等人在面子上过不去。 “呵呵,我们是没本事,自然比不得楚家船队,连孙枭军都能击败,但是,我们自己的船队和兄弟,我们自己说了算!” “这次想让我们支援大凉军,没门儿!” 魏老大等人干脆耍起了光棍。 他们就是抓住了两湖联军的软肋。 两湖联军虽然把大家的军力整合到一起,但不可能剥夺原来老大的指挥权,否则的话,内部就要先打起来了。 所以,只要魏老大他们死不松口,楚家姐妹纵然拿定了主意,也做不成什么事,最后还是得来牵就他们。 魏老大对此非常得意。 若以他自己的实力,想要玩虎口拔牙,两面平衡的手段根本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把整个两湖的船队跟自己绑在一起,只要他们拉得下脸面,沉得住气,最后楚家也好,苏卓老大也好,还是要按他们的意思来行动的。 苏卓果然如同魏老大所想的一样,站起身来准备打圆场,避免出现内讧。 但是,楚清清却先一步走到大厅中央,淡淡地扫视着与魏老大抱团在一起的那些首领。 “看起来,魏老大意志甚坚啊。” 魏老大在楚清清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心虚。 谁不知道,楚家三姐妹,大姐楚清清是最难对付的! 不过,他刚刚被楚媛给挖苦惨了,现在岂能被楚清清眼神儿相逼就直接妥协,那就太没面子了。 “呵呵,不敢,只是希望能让大家多听听我们这些中小水匪的声音,不要一直随着大势力的意愿行动罢了。” 魏老大故意如此说的,按规模来说,他这支水匪怎么也算不得“小势力”,他是希望借此把各位老大团结在他的周围。 至少相对于楚家船队来说,他是更加“亲民”的那一方嘛。 众目睽睽之下,他谅楚清清也不敢直接对他出手。 可惜,魏老大从头开始就猜错了,楚清清根本没想对他出手,逼他就范,甚至从一开始,他这支船队就没有被楚清清放在眼里。 楚清清正眼都没再瞅他一眼,朗声道:“不知两湖之中,可还有英雄愿与我楚家船队一起行动!” 楚清清话音刚落,瞬间就有十余个声音答应着。 随之,则是十余位船匪老大站了出来。 “大小姐的能力我们都信得过,当初您能打败孙枭派来的征讨军,我们就服您了!” “这一战要怎么打,就听大小姐一句话,我何志尚绝无二话!” “我崔江也是一样!” 这么多人瞬间响应,不但衬托出楚清清的气势,也让大帐内的气势显得更加热血了些。 只不过,更多的人依然在犹豫。 他们并非是想要站到魏老大的一方,而是觉得现在出手似乎有些过早,万一偷袭不成自己陷了进去,那这点儿家底有可能完全拼光啊。 对于失败的恐惧,让他们本能地作出了稳妥的选择。 楚清清没有给其他老大更多的选择时间,直接说道:“好!那就够了!我们会在近期采取直接行动,其他老大跟不跟来都没关系,不过我有一句丑话说在前面……” “大家都在两湖讨生活,也都受到孙枭军的压制,这次出来正是为打出一片天来,哪怕互相不认同对方的策略,也绝对不要互拖后腿,行那背叛告密的小人之举!” 说到最后,楚清清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些许杀气,震慑住了整个大帐内的首领们。 就连魏老大也感觉心惊肉跳。 楚清清最后的威胁绝对不是无的放矢,她自己就与这些草莽打过太多交道了,深知这些人中,鱼龙混杂。 水匪之中的确有些威武不能屈的好汉子,但也有的是阴险小人,他们为了让楚家失败,暗地里对孙枭军通风报信的事情,真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第249章 正面突破 楚清清的一番话,既是对众位当家的一种警告,也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楚家船队将会自己行动,不会受到两湖联军的拖累。 苏卓听出其中的意思,本来想赶紧劝说两句,弥补大家的分歧,避免两湖联军分散行动。 但是,楚清清这次连他的面子也不给了,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而魏老大等人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也浑没把她的威胁当成一回事。 你楚家船队想要单独行动,那就自己去好了,难道我们还怕了你不成? 反正,只要他们自己的船队不参与作战,就不会蒙受损失,而且单靠着楚家船队,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魏老大等人打得如意算盘是,就算加上楚家船队,大凉军也无法正面击败孙枭军,最多能给他们制造更大的伤亡,两军依然是互相消耗的状态,两湖联军还是可以成为最后的渔翁嘛。 苏卓本能地感觉到一些不安。 苏卓虽然没什么魄力,不过他的年纪和资历摆在这里,经历的事情多了,头脑中想得自然也多了。 他从楚家的反应中,看出了两湖联军极大的隐患,那就是行动力的不足。 魏老大等人自以为以小搏大,“绑”住了整个联军的行动,让楚清清都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楚家船队会按照楚清清的意志果断地采取行动,两湖联军又如何呢? 魏老大的做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只要不符合某些人的想法,他们同样可以有样学样,拖累着整个两湖联军行动不得。 本来,苏卓发起两湖召集令,把各路水匪集合起来组成两湖联军,是希望能发挥大家的力量,握紧最强的拳头砸向孙枭军。 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作茧自缚,束手束脚,最后很可能会变成一场笑话。 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苏卓一样心中有所明悟,大部分还是像魏老大一般,觉得他们已经让不可一世的楚家姐妹吃了个憋,心里暗爽中。 …… 大凉军与楚家之间已经建立了稳定的联络,一天之内,项阳就已经知道两湖联军的状况,也知道楚家将会抛开两湖联军单独配合大凉军作战。 对这样的结果,虽然让人略微失望,不过也没有超出项阳的估计,只要楚家自己能坚定决心,他们就可以期待着孙枭军背后开花。 南波水寨被袭之后,现在完全陷入瘫痪的状态,虽然孙枭军及时作出应对,但是对于他们的作战依然产生了很大影响。 前线的物资供应不够及时,而且水军任务增多,也会造成孙枭水军的混乱。 孙枭军一直在庆幸着,大凉军未能下定决心,趁着这个机会对他们发起猛攻,现在,“猛攻”来了! 项阳与陈飞各领一支船队,强冲孙枭军防守最严密的水域。 孙枭军的应对也很快,立即调来四十艘战船挡在正面,他们的船只比起吴镇江军的船只更大,假如两军船只近距离接触,孙枭军的船只必定会占据极大的优势,他们的战士可以居高临下地以强弓对大凉军战士进行射击,相反,大凉军的反击会非常困难。 但是,项阳夷然不惧,下令船队不必减速,依然冲杀过来。 在他们的船头,已经固定好了几具较小的船用投石机! 项阳这段时间可不是呆着什么也不做啊。 他自然没有足够的精力和人手全部改进吴镇江军的大型器械,不过临时改装出二三十台小型投石机还是可以做到的。 炸药包不但可以在陆地上发挥威力,在水战之中,同样有用! 项阳的要求不高,只要这些船用小型投石机的射程刚好能压制住,只要能先一步将炸药包丢到对方的船上,那么对方那艘战船等于废掉了! 当然,在水上以这种方式作战,困难远比他想象中的大。 江面波动,船只摇晃,使得大凉军的战士无法通过投石机精准地进行瞄准,他们只能瞄准一个大体的范围进行投射。 幸好,孙枭军的船只普遍要大一些,本来在江上作战,越大的船只越占便宜,现在反而成为了孙枭军的催命符。 项阳故意把他们放到比较近的距离上,然后同时“开火”,二三十台投石机,同时抛出了炸药包。 孙枭军将士自然看得到天空中飞过来的那些黑点,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只要炸药包落到他们的船头上,直接爆开,瞬间就能把战船炸残。不要说继续与大凉水军对攻了,很多船只甚至都无法维持正常行驶。 船身的震动也害得许多孙枭军士卒落入水中,他们哪怕在舟船之上行如平地,也经不起这么剧烈的波动啊。 破开的船身疯狂地灌入江水,连紧急堵口子都堵不住,这种局面下,先求自保吧,谁也想到对大凉军展开反击? 只有那些幸运地没有被炸药包丢中的战船,才保持着正常的战力,通过弓箭与大凉军对射。 项阳通过船上的旗子下令,让最前面的十条船逼住完好的孙枭军船只,然后他身先士卒,带领着大凉将士强登上对方的船只,直接把双方的距离拉近到短兵相接的距离上。 在舟船之上,是不可能摆好作战阵型交手的,作战能否成功,全看着人数与准备,再加上为首之将作战是否勇猛。 大凉军士气高昂,正面碾压着敌人不断后撤,甚至逼得他们弃船跳江。 凭着孙枭军战士的水性,倒也不至于直接淹死,不过这一战中,他们是别想参与了,找个地方赶紧游上岸逃命去吧。 大凉军依靠着最开始时,以炸药包破开敌军船阵,把握住敌人混乱的时间,直杀而入,之后再没有给孙枭翻盘的机会。 孙枭军只派了四十余艘战船来阻拦他们,实在是太过拖大。 整体防线被大凉军突破,即使还有几艘没有受到炸药包炸到的孙枭军船只,此时也不敢纠缠,若是他们陷于大凉军之中,根本拖延不了多长时间,反而会让他们难以突围。 大凉军刚刚完成突破,他们就借助着宽广的江面赶紧掉头,尽量地跟大凉军拉开距离,只以弓箭对射。 但是,这时大凉军解决掉了近身的敌人,又能重新操纵着船上钉住的投石机进行还击了。 孙枭军意识到他们就连远程对射都比不过大凉军之后,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逃跑。 “孙枭军的水军主力并未在此,大家随我猛冲,绝不可让敌人从容调兵!” 杀穿了孙枭军最外围的防线,冲杀到他们较为密集的转运河道。对大凉军来说,这里真是袭击的最佳地点。 孙枭军早就接到了警告,知道大凉军已经发起进攻,但他们绝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己方四十艘战船就被突破了。 很多依然载满了货物的货船目瞪口呆地看着打着大凉军旗号的战船快速靠近。 这时候,他们再想逃都来不及了,货船上吃水极深,在江面上行驶的速度与灵活,怎么都不可能跟战船相比。 “陛下,这些货船慢得像乌龟爬一样啊,现在全都要成为咱们的战利品了!” 大凉军将士也非常兴奋,加速向那些货船逼过去,尽早把这些物资掌控在手上。 项阳打断他们道:“不要只看到这点儿小利!那些物资不影响大局,想办法把船上的人逼下河,让他们逃命好了。” “所有将士,不得越船抢货,任由这些货船在江面上漂着。” “给陈飞那边打旗号,继续往前冲,一定要逼出更多的孙枭水军!” 几十船的物资,若说项阳完全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再多的物资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基本判断。 孙枭军对于水路转运采取非常大胆的策略,这也是被逼的,项阳相信他们必定有应急的手段。 葛枫既然是防守战的行家,应该就知道,宁愿在陆地上丢掉几座城池,也绝不能丢掉水上交通的主动权。 不管葛枫还有多少后手,都要立即派出来迎战。 项阳的水军假如过于注重这些货船,自乱阵脚,等到孙枭军的援军突然杀出,那就轮到他们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了。 项阳看着已经是“无主”的货船在江面上打着转,失去控制之后有些直接撞到了岸边的岩石大量的物资抛至江中,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大凉军在此战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优势,那就是处于上游之利,他们顺江而下的速度非常快,沿路时常撞上更多的货船。 显然孙枭军要一层一层地把紧急军情传出去,对于正在转运的船只进行示警也需要时间,很多防备不及的货船连转向都来不及,船上的水手就已经要被迫跳水了。 大凉军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孙枭军的水上转运线搅得乱七八糟。 终于,孙枭军的水军赶到了。 他们没有零散地就近派出船只迎战大凉军。面对大凉水军,必须要先集结起最强的兵力,再一起出击,与他们展开正面决战,才有可能将大凉军击退。 假如他们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歼灭大凉水军的一支主力船队,那之后再与吴镇江水军交手就轻松许多了。 第250章 击溃左翼 这一波,孙枭军是动了真格的了。 他们不敢再小视大凉水军的实力,必须要以最果断的手段,赶紧把大凉军驱赶出去,才能让水运恢复。 孙枭军派出了足足六十艘战船,这种规模的行动,已经不仅是要驱逐大凉军,甚至可能想将之全歼。 陈飞自另一个方向火速向着项阳的船队赶过来。 项阳立即下令:“告诉陈飞,不要急着汇合,哪怕合我们两支船队的数量,也无法与敌军的水军相比。” “所有船只排成一字阵,投石机做好准备!” 大凉军船只与孙枭军相对行驶,他们的射击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给敌人以重创才行。 当大凉军的船只摆成一字型之后,利用投石机的打击,就不仅仅是点打击了,而是形成了一个“打击面”,他们只要好好估算着敌军的距离,不需要特意瞄准。 “擂鼓!冲!” 两军同时擂起震动人心的鼓点,助涨气势。 大凉军的数量虽然落于下风,但是气势却并不输人。 孙枭军已经知道了大凉军通过炸药进行第一波进攻的手段,所以在直冲过来的路径上,本能地想要进行闪避,冲锋的气势自己就先乱了。 两军对冲,特别是排出水军船阵之后,对于气势的影响是非常敏感的。假如众心不齐,或者心有疑虑,自然会影响到他们对于船只的操纵,进而影响到整体的士气。 另一部分则是陈飞船队的影响。 项阳大胆地选择了由自己亲率十艘战船迎战敌军六十艘船只,也把陈飞军擅长解放出来。 孙枭军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妥,他们大可以集中主力,以六倍于项阳船队的实力将其碾压,然后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再回头收拾陈飞船队。 不过陈飞并不是个死人,他的作战意愿非常高。 看到项阳拒绝了他主动过去汇合,陈飞立即转变思路,从侧翼排开船阵,向着孙枭军的船队猛冲过去! 陈飞强迫着自己不去思考陛下要如何应对六倍于己的敌军船只,他只需要保证,当孙枭军船只与陛下的船队近战相接时,他可以在第二时间冲杀上去,通过侧面冲锋的优势,一举将敌军的左翼船队撕碎! 陈飞的存在,使得孙枭军左翼的船队将领总是觉得心里压力极大。 他们虽然受到主帅严令,不过在实际作战过程中,谁都会存有私心,越是拥有优势的一方更会变得惜命。 凭什么最后大胜,其他的同伴都是胜利的功臣而他们却可能成为敌人反击的牺牲品? 陈飞是真的摆出了拼命的架式,他们何必要跟这种亡命之徒寸步不让呢?就算小小地避开一点,也不会影响大局的…… 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整个左翼船队都偏移了一部分,本来没有自保想法的将士,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也有样学样。 孙枭军船队的合围之势,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破绽。 “炸药包准备!放!” 项阳对于战局的把握何等敏锐,他立即掌控到了敌军破绽所在,下令大部分的投石机都向一个方向轰了过去。 “给我顶住!” 通过前面败退回的手下,孙枭军大将何通已经知道大凉军这番手段,他的应对办法就是不动如山! 炸药包的威力的确让人非常惊惧,但是对方只有十条船,十架投石机,能发挥出多强的威力? 他们与大凉水军相对方向,全速冲锋,时间上大凉军最多只能抛出一轮炸药包而已。 硬顶,只要顶住了这一轮的打击而不混乱,那么大凉水军将无计可施,只能以正统的水军作战方式跟他们硬拼,孙枭军的数量优势将发挥出来。 何通身在船队之中,无法投离出来站在更高的维度上观察他的船队阵型,自然也无法及时发现,在船队的左翼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缺口。 随着他们的船只速度提到最高,左翼与主力脱离的距离也越拉越大。 这时,十枚炸药包全都砸向了孙枭水军偏左翼的那些船只之上,引发了接连的爆炸。 何通第二个失策时,太低估炸药的影响。 炸药之威,足以开山裂石,只要丢到船只上爆炸开来,威力绝不仅仅制造一些士兵的伤亡,而是连同船体一同破坏。 当船舷破损,船身进水之时,任你再沉稳,船上功夫再好也没用,唯一的应对只能是拼命堵住窟窿稳住船身,无法再顾及扑船而来的敌人。 当大凉军的炸药包丢过,进入到了弓箭互射的射程中,这时的确是孙枭军占据了上风,在弓箭上压制住了大凉军。 不过,正因为两军互相行进的速度极快,使孙枭军也只有一轮齐射的机会,之后大凉军船队直接从引发的敌军混乱之中切入进去,两军的船只完全贴到一起,为怕误伤,孙枭军只能放弃弓箭,抄起近战兵器,尽可能地操舟与大凉军船只贴在一起,然后进行近身肉搏。 孙枭军的船多而大凉船少,所以当大凉船只先一步贴住了最混乱的那些孙枭船只,外围的孙枭军想要贴过来谈何容易? 等到他们减速转向,操舟而来,项阳已经亲领着所有将士杀上了左翼的船只。 大凉军勇猛无畏,视死如归,而孙枭军早就已经被陈飞的疯狂举动逼入气势的下风,难以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再加上之前被炸得人仰马翻,刚一交手就被大凉军逼得不断后退,无法稳住阵脚。 陈飞这时也从另一个方向直接撞上了左翼的船队,由金属制成的金角轻松撞烂了他们的侧舷,震得船上的敌人左摇右晃难以维持平衡。 “众将士,随我杀上去,救陛下!” 两个方向先后出现有敌人杀来,而且冲击力道都非常迅猛,打得孙枭军不知该优先挡住哪边的敌人,更不知道他们的援军什么时候能赶到。 本来,任何受到项阳冲锋的军队,唯一的任务就是死死拖住项阳,不论代价,只要坚持到其他的援军杀到,多面合围,必能确定胜局。 但这时他们只能想到自保。 莫说在援军赶到的时候牵制住大凉军,他们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难说! 项阳从沿路之上敌人的抵抗中,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惶恐。 趁他病要他命! 既然孙枭军怕了,那项阳就不能只是带着将士们突围而已,必须要尽可能地制造杀伤和混乱。 “敌军主将在那边,随我杀过去!” “陈飞,立即让你的人开始准备脱离,划开战船!” 陈飞隔得老远,就被项阳注意到,不需要通过旗号,项阳直接以大吼的方式给他下令。 陈飞这下尴尬了,他本来是不放心项阳的安全所以急急杀了过来。 现在看来,陛下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也不用自己接应,让他表错情了。 想了想,陈飞觉得还是陛下的命令更重要,他只能把冲锋的任务交给自己得力的手下,他亲自返回船上,指挥着水手开始后退,先把撞入敌人船身的撞角给抽离出来,免得紧急这时无法脱离。 项阳很幸运地找到了敌军左翼的主将,看到其他船只上的敌人因为混乱未能及时跳过来支援,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要多给对方些压力。 项阳的进攻被敌军亲卫死死挡住。 敌军虽然混乱,但是船上的杂乱地形也制约着他们冲到近前的速度。 那名孙枭军的侧翼主将反应过来了,赶紧命令亲卫护在身前,然后向着与项阳相反的方向逃去。 至于指挥的船号旗帜他也不管了,任由亲卫丢弃于地,保着他向后退去。 项阳带着手下奋力冲杀,即使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难以接近。 水上的追杀与陆地上相差太大了,所有的船只都搅在了一起,大家只能在船舱之上飞奔,没有速度优势,无法缩短他们间的距离。 项阳追击之中,发现自己似是踩中了一物,低头一看,正是敌军主帅的旗帜。 “弃众军于不顾,舍帅鼓金帐于地,孙枭军任此等人为将,焉能不败。” “不必再追了,这样的敌将没有追击的必要,他就算逃出升天,也没胆量再跑回来指挥了。” “好好防备身后的追兵,假如他们跃船追来,那就用炸药包挡住他们!” 两军交战所立的船只就是之前孙枭军的左翼军船队,之前已经受到炸药包的破坏,靠着船身够大,进水时间不足才能浮于江面之上,过不了多久,必定会自行沉没。 如果孙枭军依然紧追不舍的话,他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再次在船身上引爆炸药包,加速沉船的速度,看看孙枭军有几个胆子,敢继续追来。 而项阳带着众将向陈飞的船队方向杀了过去。 他自己那十艘船已经被敌军死死围住,别想能救出来了,陈飞的十艘船却保持着完整,而且距离敌水军主力尚远,随时可以脱离。 孙枭军的主动围攻,等于毁掉了大凉军十艘普通战船,但却没有给他们造成人员的伤亡,反而他们自己折损了整个左翼船队。 第251章 想捡便宜 即使看到大凉军脱离,孙枭军依然不肯善罢甘休。 因为左翼的残余船只阻隔,他们难以直接对陈飞的船队发起追击,强行一分为二,从左右两边绕过可能沉船的区域,想要从后追赶,跟大凉水军比拼操舟之技。 假如陈飞手下的水手们应对不够好,有可能在转向的时候被孙枭军追近一大段距离,论起对这段水路的了解,孙枭军将士自然是远胜过大凉军的。 然而,孙枭军万万没想到,大凉军还有后招! 就在他们全速对大凉军发起追击之时,远远地,似乎能看到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因为距离较远,他们无法准确地判断那股火势的大小,不过冒起来的滚滚深烟,却让所有孙枭军将士的心里都浮起一道阴影。 “不好!那是平谷水寨的方向!” “什么?连平谷水寨也出事了?哪里来的敌人啊!” “将军,平谷水寨不容有失啊,现在大凉军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必须立即回援!” 孙枭军在大江之上设下三大水寨保证水上交通与转运安全。 因为之前的偷袭,南波水寨已经被废掉,假如平谷水寨再出事,三大水寨废去其二,只剩下一座大型水寨还如何保障水路安全,如何支持整个水军与大凉军决战? 何通自然知道其中轻重,说得难听一点,哪怕他们这支水军灭掉,也不能让平谷水寨出事啊。 问题是,他们已经接近倾巢而出,包括平谷水寨里并没有足够的军力自守,敌人的突袭规模又不明。 即使他现在舍下大凉军全速回援,真的来得及吗? 火势已起,狼烟如此之大,说明敌军并非刚刚发起突袭,而是已经得手!假如他带着水军赶回,说不定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着,而且丧失了将大凉军赶尽杀绝的机会。 无数的念头从何通的脑海中略过,各种严重的后果与巨大的压力,让何通几乎喘不过气来。 “都别吵了!” 何通一声大吼,让所有手下静了下来,不敢再打乱他的思路。 “现在你们觉得,回去支援真能来得及?敌人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发起突袭,而且还是趁我们水军出击之时,必定是以船队对平谷水寨发起了突袭!” “凭舟船的速度,一击得手,顺流而下,我们拿什么再追上对方!” 有一位亲信的将领压低了声音劝道:“将军明见,我们现在就算全速回援,的确也来不及了,但是,这可是一种必须的姿态啊!” “平谷大寨如此重要,不仅是葛枫将军颇为重视,即使是在主公的心目中也非同小可,我们被敌人抓住机会偷袭平谷水寨已经是个不小的罪名,假如再坐视友军受袭而不支援,很可能会成为主公的出气桶的!” 大家的心里非常通透。 假如平谷大寨真如他们所料受到敌军突袭,现在甚至被敌军引燃大火将之毁于一旦,那么主公的怒火是必定不会按下,肯定会对他们发泄出来。 这种时候,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减轻自己的责任,让主公从宽处罚,哪怕让主公暂时忘记他们的存在也可以呀。 简单地说,不要做“特立独行”的事情。 他们救援不及,其他的军队同样救援不及,只要他们都在回援的路上,那么主公就不会特别注意到他们。 即使最后是一通责罚,也是所有人一起承担。 何通冷静下来,沉思片刻却摇了摇头:“我们绝对不能打得这么被动。” “主公的大军还没有回来,我们本来就落于下风,南波水寨与平谷水寨相继出事,更将我军逼到了绝境之中。” “在这种危急关头,我们岂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得失而忽略全局?” 孙枭军中,既有胆小畏战之辈,同样也有为战局不服自己利益的真正军人。 何通下定决心之后,不给手下将领们再劝说的机会,大旗一挥,让众军随他继续对大凉军发起追击。 即使将大凉水军击败,已经无法挽回平谷水寨的损失,但至少在两军相争的士气上,可以扳回一城。 但是,何通万万不会想到,他自己奋勇作战,不顾个人得失,并不代表所有的将领都跟他一样的想法,一样的伟大。 并非何通亲信的侧翼船队,几个水军将领凑在一起稍一商量,觉得不能跟何通一样死脑筋! 何通身份更高,在主公面前也是有名有姓的角色,他当然有底气硬抗主公的责罚。 但是,他们却只是些小角色啊,又没有别的大将撑腰。 说不定,主公顺势就把责任全都推到他们这些炮灰的头上来了。 总之,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别人怎么做,他们就跟着做好了。 追击大凉军也不需要全军一起行动啊,就让何通带着他的船队上好了,他们决定私下里趁何通不注意的时候,立即调头向着平谷水寨方向进行支援。 若是运气好,当他们赶到之时,正好在他们回去的时候赶上偷袭的敌军撤退,他们能阻上一阻,更是有功无过,甚至能得到主公的嘉奖。 何通正加紧催促着手下的船只提高速度,不要给大凉军太多逃跑的时机,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不对。 大凉军的行动怎么对他的侧翼不太在意啊? 登上船舷高处一看,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很多侧翼的船队已经掉头离开了,根本没有理会他帅旗的指挥。 “混蛋!竟然敢在阵前不听号令,我一定要上奏主公,狠狠地惩罚你们!” 何通心里又急又气。 然而,就连他自己也可能受到主公的责罚,这些话更多只是一些发泄而已。 …… 在两湖联军藏身的大江支流之上,苏卓与魏老大也接到了手下的报告,而且注意到极远之处冲天而起的黑烟。 “那必是楚家船队成功突袭了敌军大寨,真没想到,楚家和大凉军竟是成功了。” 苏卓的心情非常复杂。 楚家船队现在所做的,正是他们两湖所有水匪都想要做的事情,假如当初他们听了楚家姐妹的劝告,现在是否也正在孙枭的地盘上大杀四方呢? 而且,楚家姐妹可是丢下狠话单独行动的,人家越成功,不就越显得他们脸上无光吗? 苏卓等人都不敢想象再见到楚家姐妹时,是什么场景,楚清清也就罢了,楚家二妹三妹可是很会挖苦人的啊! 魏老大给一旁的仲老大打了个眼色。 当时魏老大把话说得太绝,又是带头跟楚家不对付的,所以这时候不方便再出头。 仲老大立即会意,大步站了出来:“诸位当家的,请听我一言!” “现在我们应该立即集结船队,全力进攻孙枭军,不能只让楚家在前面得意啊!” “嗯?” 很多脑子“正常”的老大已经用怪异的目光扫着仲老大等人。 拜托,你们好歹也知道什么叫羞耻行吗? 当初楚家姐妹好话说尽,就是你们几个带头硬拖,怎么都不愿意配合大凉军的作战计划。 现在看到人家在前面建功,你们又沉不住气想要前去抢功了? 可惜,仲老大等人,还真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他“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继续鼓动着大家。 “本来嘛,楚家也是我们两湖联军之一,她现在的突袭就当是给咱们当先锋了,既然先锋得手,我们的主力大军自然顺理成章地进军嘛。” “再者说了,孙枭军势大,只凭着楚家船队,说不定会吃大亏的,我们早一点儿杀上去,也能给楚家船队接应,避免她们出意外啊。” 最后的话说起来,就非常冠冕堂皇了,其他的老大赶紧附和。 苏卓自然不能拒绝众意,只好答应带着他们一起行动。 当两湖联军的船队完成了集合,快速通过支流的入江口,准备北上发起突袭之时,突然,外围警戒的船队疯狂地发出警.号牛角。 “不好!有敌袭!” “什么?怎么会有敌袭的?孙枭军不是都被大凉军牵制在北边了吗?楚家姐妹也顺利完成突袭了呀。” 不管是魏老大还是苏卓,全都蒙了。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能看到大江之上出现了大量船队,以极快的速度直向着他们的主力方向扑过来。 “那是……孙枭军的旗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娘的,现在先别想了,反正这是孙枭军无误,先迎敌吧!” 两湖水匪跟孙枭军打过无数交道,绝对不会认错他们的船队,脑中满是疑惑与震惊,同时指挥着手下变幻阵型。 孙枭军来势汹汹数量众多,假如无法应对这一波敌袭,那他们连命都保不住了,再谈其他的又有何用。 孙枭军的指挥舰上,于白神色冷峻地看着面前的乌合之众。 不错,这支孙枭水军,竟是本应在南方与江陵水军对峙的于白部! 于白奉孙枭之令,手掌整个南部水军,就是要防范着南方的诸侯趁机突袭。 作为孙枭帐下水军头号大将,他对于河道的情报是非常注重的。 两湖联军刚有异动之时,于白就知道他们要集结起来联合对付自家主公了。 第252章 两湖惨败 只不过,那时大凉军还没有采取正面的行动,他认为仅靠着两湖联军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两湖联军全是一群地头蛇,心思非常警惕,过紧地打探他们的行动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于白定计,暂时放着这些乌合之众不管,等他们自以为掌控局面之时,再想办法从他们意想不到的谢发起反突袭,趁着他们离开两湖老巢的时机,重创其中大部! 于白的计划称得上老谋深算,不过他却轻视了大凉军,也没有想到大凉军竟然与楚家船队这么快就达成了密约,提前对孙枭军的水寨发起强有力的突袭。 在楚家船队快速行动之时,于白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时,他已经顾不得许多,立即分兵,以少量的兵力作为疑兵震慑着江陵水军,而他亲领水军主力火速北上。 这时,于白想要支援水寨也来不及,他干脆把目标盯准了这些两湖联军。 魏老大等人实在是运气不好。 他们假如看到楚家船队得手的信号后依然能沉得住气,就是死也不动,说不定于白的主力船队也无法找到太好的突袭机会。 但现在,他们刚刚集结船队进入大江,因为心急于北上捡便宜,所以对周围的环境没有进行周密的侦察,被于白抓到机会,直接逼近到非常危险的距离上。 这时,两湖联军外围警戒的船只再发出警戒,魏老大等人再想反应都来不及了。 何况,这时他们采取应对措施之时,也出现了灾难性的结果。 到现在为止,所谓的“两湖联军”依然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已,根本没有形成有效而统一的指挥。 各位老大都想把自己的船队调到后面,让别家的船队先顶在前面,结果就是挤成一团,连基本的转向都无法完成,甚至彼此之间还起了冲突! 军情何等紧急,一时一刻都关系到生死,于白本来就占据着绝对先机,现在两湖联军又出现了巨大的自身失误,此战的结果已经确定了。 “孩儿们,随我杀贼!” 于白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这些水匪的身上,亲领将士抢船斩杀,杀得两湖水匪们鬼哭神嚎,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魏老大等人,根本就没有与敌死拼的勇气,看到情况不对,连自己的座船都不要了,竟然在亲卫的掩护下跳到友军的船上,抢了“友军”的船逃跑。 苏卓自己虽然心胆俱裂,不过他与孙枭军仇深似海,再加上作为资历最老的水匪,这时也不想狼狈地逃跑被孙枭军看了笑话,带着手下的精英竟然迎着于白杀了过来。 苏卓在军事方面优柔寡断,无法下定真正的决心,但是手上功夫却非常厉害。 孙枭军水军明明已经占据了场面的优势,但是他们的将士面对着苏卓和他的一帮老兄弟,竟然非一合之敌,直接被苏卓扫入水中。 苏卓的目标也很明确。 此时,局部战场上的小胜小负都无关大局了,他必须要进攻于白本阵,想办法生擒或者斩杀这名孙枭军主将,只有如此才有机会逆转战局。 于白远远地就注意到苏卓的动向,甚至认出了这个孙枭军的大敌。 孙枭军多次派水军进入两湖流域围剿那些水贼,多次受阻于苏卓的水军,对这个老家伙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呵呵,想要跟我拼命?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于白就站在帅旗之下,不动如山,既给手下将士们强烈的信心,又方便指挥他们不断地对两湖贼匪发起追击。 眼看着苏卓等人越杀越近,真的要逼近于白的帅船,突然从两侧的船上隐伏的战士抬起身来,全都弯弓搭箭瞄准了苏卓的所在。 “放箭!” 血肉之躯自然无法抵抗金石之箭,苏卓的一众老兄弟相继惨叫中箭,苏卓的一名亲卫眼看不好,直接挡在苏卓的身前,以后背为苏卓挡下了十几道利箭。 “再射!” 苏卓看到相伴二三十年的老兄弟损失惨重,气血直翻上胸膛,连眼前所看到的都是一片血红。 “于白!老夫跟你拼了!” 苏卓英武的身形飞扑至半空,手中长刀直劈而下。 可惜,他根本无法对于白造成任何威胁,还没等他的身形落下,苏卓身在半空已经中了数支利箭,强劲的力道不但射穿了他的身体,而且巨大的惯性把他带往后飞,直接落入江中。 于白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 苏卓虽然水上功夫了得,但是他的胸膛先中了那么多箭才落水,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眼前的重中之重,是尽快地杀散两湖联军,然后再整军北上,看有没有机会堵住逃跑中的楚家船队。 连苏卓都身死,两湖联军之中更没有敢于抵抗的军队了,处于外围的船只和战士还好,有机会调整方向,向着远处拼命地划船。 处于靠中间位置的船只就惨了,一时间想逃都逃不掉,只能原地坐等着于白水军杀到,然后他们要么投降,要么成为刀下亡魂。 于白心狠如铁,这时的他,根本没有心情接收战俘,给手下下了死令,不管敌人有没有丢下兵器,格杀勿论! 大江之上,血映如红,惨叫声从来没有止歇过,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报于帅,贼匪已经全部杀散,战果不详,不过敌船之中能逃走的,不过十之一二!其余皆被我军斩杀。” 于白冷冷地看着前来禀报的部将:“怎么?你们很得意?” 部将赶紧收敛起表情:“末将不敢!” “哼!你们都给我记住,这一点战场边角的小胜已经无关于大局了!” 于白手臂一伸,指向远处似乎扩大了少许的狼烟:“我军一处水寨被烧,对于今后跟大凉军争雄会造成极为长远的影响,那才是关系到整个大江之上胜负的所在!” “我们在这里取得的战果,只是蝇头小利而已,明白吗!” “于帅,我等明白了!” “那就不需要废话,立即掉转船头,继续北上!” 于白其实已然心急如焚,不过他并没有犯低级失误,在行军之前,先将船队的阵型整合好,然后再北上,避免他自己的船队也成为敌军突袭的目标。 可惜的是,这一路上,他并没有碰到期盼中的楚家船队,一路来到了遇袭的平谷水寨之外。 这里的惨状,甚至还出乎于他们意料。 整个码头区已经烧成一片白地,水寨外围大量的船只被烧被毁,正在沉没之中,在它们完全沉入江底之前,甚至在这里行船也会有不小的风险。 三大水寨真的已去其二了。 于白看到从各个方向聚过来的船队们,脸色一片肃容。 他知道,敌军能顺利突袭平谷大寨,在这附近的水军没有一个称得上无辜。 只不过他毕竟没有权利代替主公直接下达处罚命令。 于白冷冷地下令道:“我军主力船队一分为二,一队赶紧南下补上我军防线,另一部随我守在这条江道上,避免敌军再次进袭。” “同时,立即把这里的情况上报主公,请他立即领主力回援,否则的话我军大本营必将不保。” …… 与孙枭军的沉重气氛相对,大凉军的气氛则欢快许多。 他们在这一连串的大战中,最大的损失就是项阳主动放弃的那十艘船只。 虽然那十艘战船也是他通过工匠辛辛苦苦改建的,还有十架投石机,不过相对于取得的巨大战果,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家船队成功偷袭了平谷大寨之后,并没有顺流南下,回到跟两湖联军汇合的支流中,而是与大凉军合在一起驻于沿江的水寨之中。 楚家姐妹当时还不知道两湖联军的遭遇,只是因为她们临行之时话说得很重,跟两湖联军其他的老大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不想直接回去,没想到却因此避过一劫。 事后,她们终于得知于白的水军主力早就盯上了两湖联军,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 假如,她们没有听从大凉军的合作提议单独行动,而是跟两湖联军混在一起,在于白发起偷袭之时,只怕连她们的楚家船队也无法幸免。 于白在荆州水道之上威名赫赫,即使是楚清清也不敢小视于他。 对于两湖联军的遭遇,楚家姐妹并没多少同情之意,如魏老大那样的人,哪怕是死于于白的突袭,也只是自作自受,但是苏卓老先生却实在是让人伤感,过去她们楚家船队也曾经受到苏卓势力的照顾。 这也更坚定了楚清清等人与大凉军合作,共击孙枭军的决心。 只靠着楚家船队,现在只能回归两湖避免与孙枭军争锋,想要报仇的话,她们就必须借助大凉军的力量。 而项阳对于白并无畏惧之心。 于白的水军指挥能力再强,也未必能应对他们革新式的水上作战方式。 而且于白的兵力有限,并不足以改变整体战局,他下令吴镇江军与大凉军再次发起进攻,一定要抢在孙枭军的主力回援之前,取得更大的战果。 孙枭军一连串的大败,受到影响的绝不仅仅是水军,还包括了陆上的守军,哪怕高层将领对他们严密地封锁消息,众将士也能从供应补充的频率感觉到水上战事已经不妙了。 第253章 放低姿态 吴镇江的大军战力并没有实际的提升,但因为敌方士气开始低落,再加上各种物资消耗巨大,使得双方的战力对比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项阳早就预判到了这种转变,所以,他让大凉军的嫡系军队顶到了第一线。 大凉军的作战意志与技巧远胜过吴镇江,这时正适合顶在前面。 吴镇江的军队,刚开始被项阳派在前线全力进攻,他们的兵力消耗已经不小,影响到了士气与作战意志。 项阳知道对此不能强求,吴镇江的将士对于大凉的归属感还不是太强,假如带着他们多打一些顺风顺水的仗,更有利于他们的身份认同,而且也能减少心中抱怨。 可惜的是,荆州战局不容许,只能让他们充当某种“炮灰”类的角色,谁打这种仗时间长了都会有所抱怨的。 相比之下,大凉军入荆州之后,打得每一仗都可称得上是苦战,打到现在他们的伤亡与经历的战斗比起吴镇江军更多,不过,大凉军作为百战精锐,意志非常坚强,依然是最值得信赖的军队。 让他们与吴镇江的军队轮换之后,由大凉军顶在第一线作为主攻军队,立即看出效果来了。 明明他们也没有得到任何攻城器械的支援,但是对于孙枭军城池的威胁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他们可以更加熟悉地使用炸药包武器,两天之内,直接攻克了一座缺少物资与援军的城池。 而葛枫对此已经无计可施。 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葛枫虽然对于整体防守战颇有心得,还是在他们的主场作战,但是没有物资补充,他无力指挥手下出城野战,难以进行支援与互动。 “防守”战不至于“呆守”“死守”! 假如孙枭军的各个城池,特别是主城之间没有任何互动支援,那就等于是无援之孤城,是兵家之死地。 葛枫再是野路子出身,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但是战局的发展,水上交通接连遇袭,却让他只能打“呆”仗了。 他接到手下上报的军情,知道大凉军顶到了前线,不惜代价地发起狂攻。 大凉军与吴镇江军的服色依然不同,让他们更容易分辨前线军情,假如孙枭军的后勤体系非常完整,那么现在就能立即调兵,他知道只要能打退大凉军这一波进攻,必能迎来转机,因为大凉军的锋锐会被打下去,之后再防守就容易得多。 葛枫现在无可奈何,本来其他城池的防守压力就大,还要在补给不足的时候,要逼着他们出外野战,实在是强人所难。 他需要等一个更好的机会。 大凉军不是要攻城吗?但凡攻城战,必定会出现大量的伤亡,任他再是精锐之师,在巨大的伤亡之下,再受到背后的冲锋,必定溃退。 葛枫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此,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但是,从第三天开始,大凉军接连给他沉重的打击! 大凉军猛攻一天,就把之前吴镇江军拖延日久的前线城池松城给攻克了,松城守军三千余人,最后仅余下两百多人突围,由此可见这场攻防战打得何等激烈。 对于松城失守,葛枫还算是有心理准备,那边攻防时间已长,松城又长时间看不到援军的影子,无论是军心士气只怕都到了极限了。 但是,仅仅一天之后,飞庄也被攻克,再一天,淡林被攻! 葛枫真的惊了。 换上大凉军之后,三日下三城,他们孙枭军哪怕再短缺物资与援军,也是有城可守啊,现在简直就是被大凉军当猪宰! 而且,松城、飞庄、淡林三城被克,大凉军就可以直逼樊城,隔江威胁襄阳城!这可是孙枭军的防御支柱,也是精华所在,哪怕最后大凉军没有攻克,只是在外围进行破坏,也会让孙枭军非常肉疼。 因为大凉军的插手,虽然使得孙枭军得到了灭掉鲁真的大好机会,但也因为大凉军抢占了宛城,抢战了北方最富裕的城池,因此在地盘上的收获,孙枭军只能收获一片贫瘠的小城池。 襄阳一带的地盘对他们来说不容有失! 好在这时,于白的支援帮助他稳住了阵脚。 于白分出一半的船队防守大江上游,不让大凉水军越过雷池一步,同时,即使水上交道补给受到影响,背靠着襄阳一带作防守,他们依然能随时得到后勤补给。 因为战事紧张,葛枫直接带兵来到江边,面见于白。 葛枫虽然受孙枭之命负责自家地盘的防务,但是于白乃是军中地位不弱于葛枫的大将,而且他乃是受命救援而来,又刚刚立下击溃两湖联军的大功。 葛枫若是以上峰的态度直接给于白下令让他配合,只怕立即会引发军中矛盾,事情闹到主公孙枭那边,也不会帮他说话。 葛枫为了自己的任务不失败,只能赶紧找于白串联,希望能反击大凉军扳回一城。 “葛老兄何必紧张呢,大江天险不是说笑的,只要有我的水军在此,必定能掌控一半的大江控制权,我料大凉军绝对不敢轻言渡江来犯。” 于白一副“我罩你”的样子,让葛枫内心颇为不满,只不过现在有求于人,他也只能先忍着。 “于白老兄,有你在,大江之上我总算可以放心了,襄阳的安全也不成问题,但是嘛,我二人拥兵数万,可不能只把目光放在襄阳啊,最好是能力保樊城不失!” “主公即将带着主力大军回援,我军十万之众,总不能只是挤在襄阳一地吧?那样连兵阵都难以展开,无法对大凉军反击呀!” 葛枫直接把主公抬出来,变相地给于白施加压力。 他和于白都对孙枭的性格非常熟悉。 孙枭是为了来亡董真,暂时忍受大凉军在他头上逞威,但当孙枭能抽回兵力,以他的性子是肯定要对大凉军展开全面反击的。 假如,樊城一丢,他们的地盘被大幅压缩,使得主公无法展开反击,那么葛枫和于白必定要承受主公的怒火。 于白却微微一笑:“葛兄说笑了,守卫樊城可是主公亲自交托给你的任务,樊城若失,跟我似乎并没什么关系啊。” “樊城在大江之北,我军只能在水上作战,总不可能冲上北岸去与大凉军作战吧?想必主公亦不会对我们深加责怪的。” 葛枫心中一沉。 他知道于白是故意这么说,有些太高估孙枭的肚量了。 不过,在防守自家地盘的任务上,于白的确不会负有主要责任,哪怕主公真的责怪,也不至于让他担主责,最倒霉的必定还是葛枫。 葛枫明知道于白这么说要诱自己上套,但是这个责任他是逃不掉的,只能抬出大义道:“于白老兄此言差矣,我们同为主公效力,理应为主公分忧,难道就因为自己的责任轻,就对于北岸城池不管不顾吗?” “我葛枫深受主公提拔之恩,绝对不在南岸苟且,必定要力保樊城,不惜在北岸与大凉军一决胜负!为主公回援之后,保证反击的空间。” 于白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地道:“想不到葛兄竟有此魄力,佩服啊,却不知葛兄准备如何做到?” 葛枫故意道:“我对于白兄的水军有十足的信心,大凉军绝对难以强渡大江,所以南岸襄阳的防守固若金汤,我决定将主力守军全都调到北岸,趁着大凉军兵疲马乏之时,与他们决战!” “樊城的防守,于白兄应该是知道了,只要大凉军稍稍受挫于樊城之下,我军直接杀出,必能令敌军惊慌失措,那时,再有水军之助,截其后路,大胜可期!” “主公若是在回援之前,先得此消息,想必也会大大称赞我们的战术的。” 于白稍作沉吟。 听葛枫说出他的作战计划,于白颇为心动,在他看来,这个计划有不小的成功希望。 最重要的是,水军在这个作战计划中,似乎不需要冒太大的风险呀。 最主要的交手,还是靠葛枫与大凉军决一死战,而成功的话他则有不小的功劳可领。 “呵呵,看起来葛枫是真的很想说服我配合他作战啊,既然他这么有诚意,那好吧……” 于白计议已定,只不过脸上依然表现出犹豫的神色。 “从葛兄的计划上看嘛,倒是不错,但葛兄你也知道,我的水军又要护送航道又要跟大凉水军正面交战,而且对方又得到了楚家船队之助,我的压力也很大呀。” 葛枫心中怒骂,没想到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于白仍然拿架子。 无可奈何呀。 他的计划里,水军乃是不可或缺的部分,面对于白不断提要求,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呵呵,于白兄不要着急,襄阳留守的军队之中,也有一支规模不大的水军,我愿将其指挥权完全交给于兄你,充实你的实力,这下于兄就有更多的兵力可供调派了。” 于白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好!难得葛兄这么相信我,我若再推脱的话就太不顾同袍之谊了,你尽快把那支船队交给我,我也好向主公再禀报一下,让主公知晓我们的计划。” 第254章 全在算中 葛枫嘴角一撇,表面上对于白非常感谢,实际上心里很不屑。 他知道于白根本不是要“禀报”作战计划,而是故意先表一表功劳,等这次真的击败了大凉军,也好为争功劳埋一个伏笔。 听到葛枫如此服软,于白的心中略感得意,借着这次机会,他终于是压过了对方一头。 这下子主公麾下三员大将,于白占得先手,在这一战里只要能顺利击退大凉军,他于白就是头号功臣。 葛枫的眼中却射出仇恨之色,想不到大敌当前,于白也要先算计他一道。 没错,今天的确是于白压住了他,让他不得不服软,但是此仇他会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他必定会暗中算计对方一次。 面对大凉军的可怕攻势,孙枭麾下的重要将领们想的不是团结一致,共渡难关,而是互相争斗,借着危机抢占自己的地位。 这样的想法,甚至不仅仅是在地位最高的两位大将之间,就连一般的中层将领之间,也充满了争功与推脱罪过的念头。 究其所以,还是因为孙枭势力的根底太浅。 他们作为崛起于荆州中部的一股“义军”,当初所谓推翻朝廷也不过就是唬唬人的口号罢了,到后来割据一方,他们跟鲁真军并称于北方,多年以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对于这些没有长远目光的“农家汉”们来说,就感觉世界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因此,他们从内心深处就不太相信大凉军能把他们连根拔起,最多就是互相间的利益出入,战场上有些小的胜负而已。 既然如此,那当然是先顾着自己的利益比较划算。 随着葛枫与于白两位大将达成一致,他们也开始向大江之北的樊城增兵。 葛枫直接把襄阳城内多年的积累掏了出来,分发至各军之中,由水军护送着渡河北上。 可惜的是,大凉水军打得越来越凶,又得到了楚家船队的支援,所以大江上的动静根本无法瞒过对方。 否则的话,葛枫甚至想要夜晚渡河先埋伏起来,等大凉军真正发动对樊城的进攻之后,他们再突然杀出,必能得到一场大胜。 不过,大凉军的“狂妄”似是远远出乎他们的预料。 明明已经知道他们运过河了近三万之众的援军,大凉军依然坚定地派军队向着樊城进发,看起来是要继续他们疯狂的推进战。 但是,樊城可不同于其他的前线小城啊! 在大凉王朝统治时期,樊城就处于荆州北方的交通要道之上,后来落入到各路义军之手,樊城更是重点倚重的城池。 哪怕是义军出身的诸侯,对于城防建设一向不是太热衷,但樊城显然是例外。 正因为有这种依靠,葛枫这次的作战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于白也有手下向他报告随时发展的情报,这时候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安安稳稳地配合着葛枫的作战,同时让手下好好排查一下楚家船队。 于白知道,楚家船队如果摆开马车跟他们硬拼,绝对不是自己正规军的对手。 但是,楚家船队却有着大凉水军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对于这里的水势了如指掌。 虽说于白的手下也不比楚家船队差,但是一来,他要分兵掩护葛枫的军队强渡大江,另一边,楚家船队毕竟人少,既灵活又隐蔽,只要一个疏忽就可能被他们偷偷藏在某处支流,等待着突袭的机会。 哪怕于白清楚这一点,他也很难进行排查,大江的优劣都在于,它实在是太大太宽了,想要真正掌控住每一处支流,需要的人手船队太多,而且会无比分散。 不过,于白刚刚压制住了葛枫,而且已经许诺帮他,这时绝对不愿意算曝其短,再说他的兵力不足等等问题。 “楚家船队应该知道我的援军已至,他们不敢偷偷深入我军掌控的支流之中,说不定大凉水军也需要他们在正面出力呢。” 于白觉得自己不能吓自己,为了得到立功的机会以及让葛枫欠下他的大人情,他只能硬挺着。 …… 项阳都不需要等到已经到达大江南岸的秘密商队回报,只看到孙枭军水军动向,就知道葛枫在打什么主意了。 “呵呵,不知死活!” 项阳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与嘲讽。 “假如于白的水军与葛枫留守之军死守南岸,我们想要强渡大江还真不容易,现在的话,不但樊城在我们的进攻范围之内,就连襄阳多们也能设计一下!” 吴镇江站出来进谏道:“陛下万不可大意,襄阳之事我们且不说,葛枫敢于这么进军,只怕心有所倚,北边的战事已经分明,我们要提防孙枭军随时可能领军回援啊。” 吴镇江的发言得到了不少将领附和。 如今放眼整个荆州战场,唯一能直接改变战场形势的,就是孙枭军那支主力。 前线回报,鲁真军最后一次冒险反扑已经被孙枭亲自领军击退,所以,孙枭军很可能在任何时间将鲁真军连根拔起,哪怕依然要分兵盯住宛城的军队,孙枭至少也能带着五万之军杀回来! 单是孙枭的主力大军,就足够吴镇江与大凉联军头疼了,如果他们一心一意地只顾攻城,被敌人瞬间击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葛枫的反击,表面上看的确是露出了极大的破绽,但是他敢这么做,必有倚仗。 项阳淡淡地道:“朕自然不会大意,葛枫的举动等于明白地告诉朕,孙枭军必定已经准备回师!” 众将都有些吃惊。 刚刚他们听到陛下所说的计划非常激进,甚至希望能一口把襄阳城也吞掉,没想到心中已经在提防着孙枭暗中回军的策略。 项阳笑了笑,提醒众将道:“不过,你们不要忘了,就算是孙枭真的领主力回援,跟我们攻下樊城乃至于襄阳,也不冲突啊,关键还要看我们如何用兵,如何利用敌军的心理。” 这次,就连许多大凉军的老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把孙枭军能调回的五万主力也算上,在樊城至襄阳之间的作战区域,孙枭军的兵力就有点儿可怕了,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制定进攻策略,谈何容易啊。 这么密集的地区,他们甚至无法从容地调动对手,更别说从中发现什么破绽可利用。 假如他们在荆州也有着像关中一样的群众基础,能得到群众们的掩护,那还好说,可是现在他们也没时间再进行群众宣传呀。 项阳微笑道:“想要让敌人按我们的意志行动,首先要削减敌军的警惕之心。” “假如孙枭军真的要设计让我们入局,必定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所猜测,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完全按照对方预料般地行动!” 易秋娴恍然道:“所以,陛下您才要正面派军队硬攻樊城,这也是为了给葛枫看的?” “不错,发现我军的行动完全在他们预料之中,敌人才会放心大胆地展开计划,要打乱敌军的步骤,就看我们在这个阶段的行动!” “你们不要忘记,孙枭军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当我们连毁其两座大寨,已经打乱了敌军的交通供应,所以,当他们的大军开始行动之后,是不可能随意改变行军计划的!” 项阳费尽周折也要在水上发起突袭,再联合楚家船队,就是要破坏掉敌军后勤补给的能力,现在是他们接收成果的时候了。 以襄阳周边区域的富裕,要供应葛枫和于白的大军沿江作战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当孙枭军带领五万大军突然回援,短时间内他们必定会陷入供应极度紧张的局面,水上交道的压力会无限放大。 大凉军可以从容地根据敌军行动进攻退守,但是拥有“主场之利”的孙枭军,反而会束手束脚,不可能随意行军。 项阳陆地上的大军的确会完全暴露于敌人眼前,但是水军……就不一定喽! “我们的水军与楚家船队联合,其实力已经足以正面与于白的水军决战,不过朕还是放葛枫的大军过江,只有这样,襄阳才会出现空虚之象,足以让敌人进退失踞。” “你们觉得孙枭军主力回援之后,敌军就不缺兵了?不要忘了,现在孙枭军的主力,同样是在大江北岸!”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自家陛下是要将大江为己方所用! 大江的确是天险,但是它未必是孙枭军的天险!只要大凉军能在水上占据主动,大江天险同样能为大凉军所用! 就在这时,帐外一名亲卫风尘仆仆地奔至帐边跪拜:“报陛下!孙枭军已经于日前将鲁真军全部歼灭,现在已经有一支五千人的先锋秘密离开大营向南行军了!” 项阳从容地看向吴镇江:“吴将军,你的手下已经休整三天,现在是否已经恢复一战之力了?” 吴镇江毫不退缩地道:“若论攻城战,我军将士比起官军还差得多,但若是阻击防守战,末将必定带领手下将士死死钉在阵地上,不让孙枭军越雷池一步!” 第255章 樊城的炮灰 大凉军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樊城之外,各种器械摆开,先以投石机动摇樊城城防。 这些措施都是非常正常的攻城准备,但是让孙枭军没有料到的是,就在这几天的时间,大凉军已经得到了后方自汉中运来的炸药包! 炸药包与投石机的配合,威力依然远远不如真正的火炮,不过现在已经是大凉军的攻城利器组合。 之前大凉军接连遭遇大战,炸药包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幸好汉中的船队出发得及时,现在他们又能继续贯彻项阳的作战思路,完全不计消耗地投入炸药包,同时大凉军的士兵不必直接跑到城墙下消耗,最大程度地保证了他们的兵力与士气。 这就让葛枫军有点儿难受了。 之前大凉军攻克松城等小城的时候,没有这么大规模地使用炸药包啊! 按葛枫的计划,希望大凉军先在樊城之下硬碰,受到一定的兵力折损,然后他再领大军从侧面杀出。 葛枫知道,现在领军杀出,等于正撞上大凉军的刀口上,根本无法取得多好的战果,反而会将他们的意图完全暴露出来。 所以,他希望先耐心等待。 你大凉军的炸药再多,威力再强,总不能只靠着丢炸药包就把樊城攻下来吧?最后还是要靠手下的将士进行攻城。 但是,葛枫想等,于白却等不了了。 发现大凉军已经“正式攻城”,而葛枫却一直按兵不动,于白直接去信责问葛枫。 因为大凉水军不断进逼,给于白的压力越来越大。 于白护送葛枫大军渡江之后,倒是无惧于船只的损失,也不怕少量的大凉水军漏到后方破坏运兵船,直接在水上造成他们大量的兵力折损。 但是,现在的水军依然肩负着守护水上航道,保护运粮船的重任。 孙枭军的物资大都集中于襄阳区域以及最北方的大军前线。 孙枭军主力哪怕已经撤回,想要从陆路把那么多的物资运回来也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所以,襄阳地区的粮草必须及时供应大江以北的战场,否则必要出岔子。 粮草供应问题,一旦出了差错,那就会对整个战局造成影响,任谁也不敢轻忽之。 于白知道这是他唯一可能在这次大战中犯错的地方,再加上大凉水军的压力的确不容小视,所以于白很快就忍不住给葛枫施加压力,让他赶紧从陆路上发起进攻,牵制住大凉军的精力,而且尽快进行决战,也能大大减轻从襄阳往江北调动物资的压力。 葛枫怒不可遏! 在“后方”的水军将领,岂能遥控指挥前线大将,更何况葛枫跟于白乃是平级的将领! 因为有求于于白,葛枫自认为对他已经再三忍让,没想到于白竟然变本加厉,真的把自己视为上峰了! 葛枫不想前功尽弃,所以从前线亲自至江边面见于白,详细说明自己的难处。 他自然也想要赶紧出击,越早把大凉军击退,他们在主公面前越有面子,假如一直耗到主公领主力大军回援,那他们的功劳就说不清楚了,总不能到时候跟主公争功吧? 然而,于白见到葛枫亲来,也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把水军的难处全摆了出来,那意思很明白,让葛枫自己看着办! 葛枫难以坚持自己的意见。 于白的意思摆得很明白了。 假如葛枫还是“一意孤行”,首先他可以在情况不对之时,拒绝以水军持续支援,假如葛枫要以登陆北岸的大军安全相威胁,那于白就直接把责任全都推到葛枫的身上。 于白所描述的水上威胁并不是故意夸大,葛枫作为军中老将,对于局势有着基本的判断。 看着于白软中带硬的表态,葛枫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再次妥协。 于白看着葛枫狼狈离去的样子,忍不住心中的得意。 只要葛枫愿意在近期之内对大凉军发起总攻,那么水军面临的压力就会陡然减轻。 假如葛枫的手下胜了,大凉军必将全面败退,那水上威胁自然也消失,假如葛枫不幸大败,于白的功劳是飞了,但是水军的压力同样减小,因为他只需要掩护着葛枫的败兵退回襄阳也就可以了,对他来说。 倒也不是于白真的不顾大局,主要是在他的心中,只要主公领着主力南下,大凉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就算是丢了再多的地方赔上再多的士兵,也不影响大局。 …… 听到手下来报,葛枫竟然把他运到江北的大军派上来,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式,项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葛枫这是搞什么呢?他敢正面进攻?” 吴镇江军之前的进攻是僵持,不过现在已经换成大凉军本部,对方是真的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或许,他们是觉得自己有兵力优势?” “听说葛枫在进军之前,先与于白见过一面,或许是受到了于白的压力……” “唔,这就能说得通了,我们一直在给于白水军增加压力,于白只怕是不愿意为葛枫而冒险了。” 项阳听着手下各自发表意见,心中的想法已经逐渐成形。 “敌军已经不断逼近,大战在即,我们不去理会孙枭军内部那点儿破事儿,只要知道现在大战对我军有利即可。” 众将安静下来,听从陛下分派。 “孙枭军虽然势大,但是我军未经历攻城折损,目前不论兵力不审士兵都处于巅峰状态,敌要战,那便战好了!” “首要之务,北方的探马加倍,一定要严密盯住孙枭军主力的动向,鲁真灭亡在即,孙枭随时可能领军撤回,我们不知道葛枫主动进攻的真正原因,一定要防止有额外的力量干预战场!” “得令!” “第二步,命令所有投石机从前线撤下来,重新部署,准备支援野战!” 投石机与炸药包的搭配,对于大凉王朝这个时代来说,可是开创性的,简直让所有将领都大开眼界。 但是,以项阳的眼界,对这种粗糙的组合却很看不上眼,就等着火炮的改进什么时候能完成,把这种古代兵器之王真正抬上战争舞台。 不过此时他却发现了这种初级组合的好处,那就是“百搭”,适应性极强。 火炮这玩意儿,哪怕是完成了开发,也存在着某种弱点,那就是攻城用的火炮在野战之中的发挥其实很差,不管是射击方式还是瞄准,都受到极大的限制。 但是投石机反而不会受到这种影响。 攻城与野战的投射方式都是一样的,基本不会受到野战地形的限制,而且瞄准系统再粗糙,对于老兵们来说也已经非常熟悉,不会出现大的差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笨重了许多,幸好项阳对于“炮兵”非常重视,刚刚发现了葛枫的异动,立即就开始让工程兵来开始调动,必定能赶得上即将到来的大战。 同时,作为守势一方,大凉军拥有了挑选地形的权力。 樊城周围地形非常平坦,不过总有些山谷起伏之地,而且还能利用小河流作为遮挡,避免多面受敌,让孙枭军无法发挥兵力的优势。 项阳.根本就不担心于白水军能利用水路从背后杀出来。 于白手上的船队实力其实不差,但是他太过于在意肩上的责任。 刚开始利用回军的机会直接突袭两湖联军,那一战打得非常漂亮,但是防守襄阳之虞,于白却打得束手束脚,项阳闭着眼睛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于白只会保守地守住襄阳往大江北岸运送物资的航道,绝对不敢分兵再往北杀过来。 看到大凉军的退兵,樊城守军坐不住了。 就在刚刚,他们收到葛枫将军派来的信使,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牵制住大凉军的调动,一定要为主力大军创造更好的战机。 葛枫现在是拼上了一切。 在他看来,假如不在江北进行决战,樊城本来也守不住,既然如此,那把樊城守军拿出来拼一把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大军在渡江之时就没有瞒过大凉军的耳目,只要他们进军,对方必有所觉,提前布置。 樊城守军,于决战之时并没太大帮助,就让他们在大凉军摆开阵势之前提前杀出。 哪怕他们无法给大凉军造成太大的伤亡,只要能耽误对主的布置,就已经“死得其所”了。葛枫的想法其实也不算错,甚至可以说提前算到了大凉军的应对,但是他的命令却太过无情,特别是对于樊城战场来说,没有顾及樊城守军的想法。 葛枫在军中地位是很高的,但并不代表着在军中有极高的威信。 樊城战场上,先是跟吴镇江军苦战良久。吴镇江军损失不小,士气低落,其实孙枭军也不好过,换上大凉军之后,连下三城,给了樊城守军极大的压力。 之前大凉军以投石机配合着炸药包的轰炸,直接把樊城守军震得不轻,他们以前哪见识过这个呀。 好不容易接到消息,葛枫将军带军发起进攻,他们都有逃过一劫的感觉,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当作炮灰的命运! 第256章 溃兵的作用 樊城的将士不是傻子,他们自己就只有不足五千兵力,当大凉军大兵临境之时都没有得到什么补充,现在援军的影子都没有,凭他们这点儿人,怎么跟大凉军拼命? 葛枫的目的,必定是利用他们来牵制住大凉军的行动。 但是! 他们要牵制到什么时候,面对大凉军主动选择野战,最后他们还能不能活着逃回樊城? 没人心中有把握,更没有人能给他们任何保证。 樊城守军自然不敢公然违抗葛将军军令,出兵是必须要出兵的,但是他们本能地磨磨蹭蹭,根本不敢直接向大凉军本阵冲过去。 等他们打开城门,在城外开始行军,项阳早就得到了探子的回报。 “呵,就凭樊城守军,也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项阳对于敌军的应对只是冷笑。 虽然大凉军还没有真正发起攻城战,未与樊城守军交手,但是他总是有着基本的判断。 之前大凉军向樊城进逼之时,樊城守军根本不敢出城骚扰,这说明他们的士气极低,守城主将的胆略也不足。 “看起来他们是受到葛枫的命令才会主动出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拿他们立威,先得士气优势!” 敌人主动出击,虽然会干扰到他们结阵挑选主战场,但也不全是坏事,项阳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手头上没有骑兵,但他依然要把这支敌军完全击溃。 项阳命令大军继续后撤,不过留下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提前在高处列阵等待。 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只有这样规模的军队,才会让樊城守军鼓起勇气产生额外的“想法”。 没过多久,樊城四千守军赶到此处。 他们本来有五千余人守城,不过就算是接到了葛枫的命令,他们也必须留下部分士卒守城,所以只带了四千人杀出来。 他们一路行军小心翼翼,生怕在援军赶来之前先一步撞上了大凉军的主力。 没想到,还真的撞上了大凉军,只不过对方只有区区两千人! 军队的士气的确是跟敌我实力对比有着直接关系。 假如现在他们撞上了两万大凉主力,只怕樊城守将都无法强令手下将士发起进攻,但是,看到大凉军只有两千人,让他们瞬间有了底气。 “赶紧看看周围,是否有其他大凉军。” 樊城守将还算谨慎,第一反应是怀疑这是不是大凉军设下的陷阱,立即派出探子到周围,先确定不会受到大凉军的埋伏。 没想到,这里真的只有两千大凉军,周围并没有别的埋伏。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娘的!在哪边当兵都一个熊样儿啊!” “将军,您为何这么说啊。” 樊城守将不屑地道:“这还不明白吗?对面那两千人,跟咱们一样,也是被大凉军当成弃兵抛弃的!哼,估计对方的主将心晨也在骂娘呢。” “不过对咱们来说,却是好事儿,大家打起精神来!这不是大凉军的主力,只有两千人!咱们有四千人,怕个鸟!” “列阵……” “将军。”这时,一个谋士样的手下凑到跟前来进行劝说。 “将军您看,对方虽然只有两千人,但是阵列整齐,而且已经占据较高的地势,我们正面进攻,说不定会吃亏啊!”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分兵,留下一千人在正面吸引敌人,摆出随时进攻的架式让敌人无法移阵,剩下的三千人,绕到后面,咱们来个前后夹攻!” 樊城守将对自己的应对非常得意。 众将也觉得主将的办法很有道理,立即按主将的意思行动。 留下一千人逼而不攻,以为牵制,另外三千人在主将的带领下,从侧面绕到坡的另一端。 这样,虽然大凉军依然占据高处地势,不过他们能从两端进攻,再加上兵力优势,打起来是断然不会吃亏的。 樊城守将更是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葛枫的命令是让他们对大凉军主力进行牵制,但是他们的兵力不足啊,现在又遇到了大凉军的阻截兵力。 按理来说,樊城大军总不可能无视于这些兵力,强行进攻后面的主力吧?等他们解决掉这两千大凉军,自然也就来不及追击大凉主力了,对于葛将军也算是个交待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凉军的分兵真是救了他们呀! 想到这里,樊城主将更加得意。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完成绕道,突然听到了奇怪的破空声! 这片地形唯一的高点已经被大凉军占据住周围全都处于低地,包括樊城军绕过来的地方。 之前他们派出的探子,紧急之间也无法探查得更远,自然不知道,大凉军在远处高坡后面埋伏着一支投石车军队,早就瞄准了这边的低点,就等着敌军进行绕道钻进埋伏处。 十余台投石机同时丢出大量的炸药包,目标正砸向这里的低点。 还没等樊城守军反应过来,炸药包已经落到他们的头顶上,而且正好炸开。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炸得樊城守军惨叫连连,根本无力维持阵型,只能抱着脑袋到处乱蹿,阵不成阵。 与此同时,发现投石机已经展开攻城,而且炸乱了敌军主阵,已经在高坡上列阵的大凉军立即展开行动。 樊城守军分兵牵制他们,现在轮到大凉军分兵牵制了。他们两千人分出五百人继续占住高点,另外的一千五百人,借辜上敌军大乱之机,直接转身杀下高坡,猛冲猛打。 哪怕他们没有骑兵,依然能借势冲锋,地势的高地差,再加上敌阵被炸药炸得大乱,他们的冲锋,竟然起到了不弱于骑兵冲阵的效果。 这也能体现出大凉军的训练有素。 大凉军在这里并非没有“埋伏”人马,而是就“埋伏”在了敌军眼前,就是这两千步军! 远处的投石机与大凉步军配合得天衣无缝,投石机持续投出炸药包,直到大凉步军赶到他们的眼前。 所以,大凉步军面对的是伤亡巨大,而且没有丝毫阵型可恃的敌军,他们面对这样的敌人并不“陌生”。 在关中之时,陛下用兵总能想办法设下圈套,逼得岳虎军被分散成多股,然后被大凉军分而击之。 现在,大凉步军虽然兵力还处于劣势,不过此时熟练地分为五股兵,分别冲向散乱的敌人。 哪怕是投石机的攻势已经平息,也绝不给对方借机重整军势。 樊城主将自己也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正常来说,作为一军主将,他的身边总少不了一些亲卫护持。 这些亲卫在战场上绝不会冒然进攻或者逃走,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保护主将。 但是,刚刚无数炸药包飞临头顶爆炸,谁见识过这种场面啊。 哪怕没有被炸药包的威力炸死,也已经吓得魂飞拆魄散,根本记不得自己的“使命”,只知先逃跑或者趴到地上再说。 所以,樊城主将一时间根本无兵可调,而且没有亲卫在守着他。 同时,他身边的主将大旗已经被炸毁,无法利用旗号来作出有效指挥,只能气急败坏地在原地大叫。 他不叫还好,一叫在人群之中更加显眼,大凉军立即注意到此人很可能是敌军主将,而且身边没有保护,分出一股将士直接向着他杀了过来。 樊城主将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多么失智,这时候还指挥个屁啊,先保命要紧! 而周围的孙枭军将士还没搞清楚周围的状况,晕晕乎乎地就惨死于大凉军的刀戟之下。 项阳轻松设下埋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樊城的军队击败。 只不过他留下的兵力毕竟太少,一千五百人直接冲击三千敌军,虽是立即取得了胜势,也不可能直接造成太多的杀伤。 那些残余的敌军清醒过来之后,明白已经无力抵抗,但是他们至少能逃跑,连滚带爬地向着樊城与大江江边的方向逃去。 另外,被樊城主将留下的一千兵力,还维持着阵型,他们也开始缓缓退兵。 大凉军的投石机是无法覆盖到这一千人的,又不想被这一千断后之军耽误时间,干脆令分出的五百兵力下坡继续与敌对峙,另外一千五百人继续分兵不断追杀散乱逃跑的孙枭军,让他们始终处于溃逃之势。 项阳知道,想要把这数千人全部歼灭是不可能的,但他要的就是敌军的溃败,而且是向南方溃败而去。 葛枫气势汹汹地领着三万军队杀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大凉军的主力之前,万万没想到,先遇到的竟然是“自己人”。 奉他的命令,本来应该跟大凉军主力交手进行牵制,没想到竟然全都溃散了下来。 葛枫问明这些人的来历之后,气得鼻孔冒烟。 本来他以为樊城守军是被大凉这主力正面击败的,但是问明情况之后,才知道,仅仅是两千大凉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四千樊城军给击败了。 此时依然满心惊恐的樊城军,不断地夸大着大凉军投石机与炸药包的威力,带给葛枫的大军极大的心理压力。 仗打到这一步,其实孙枭军对于炸药这种新式武器也不算太陌生了,但是襄阳军对于他们的威力还是道听途说,现在看到这股溃兵,心里不由得浮上一道阴影。 第257章 决战之所 “废物!明明只是让你们进行牵制,结果连大凉军的主力都没有看到,自己先败了,败给了只有一半兵力的敌人!” 葛枫气得直想拔刀砍人:“你们家将军何在,我非要在阵前斩了他不可!” 可惜,葛枫就算是想要发泄怒火,现在也找不到人了,樊城主将跟其他人都跑散了,这些溃兵也说不清楚到底主将逃往何处。 “废物!全是废物!” 葛枫更想骂人了,但他毕竟不可能把这千多人一起砍了,心中也知道这些人没有丝毫士气,不可能再用,只能先打发他们到江边。 他没有想办法安顿对方,现在他只有三万人,大凉军则有接近两万之众,他必须要保证兵力优势。 樊城守军没有起到丝毫牵制作用,他只能发起正面进攻了。 “所有将士排好阵列,这一片地方是受到大凉军掌控的,他们可能在任何时候发起突袭。” 葛枫手下的将士本来看到樊城溃兵之后,士气上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现在听到了将军的吩咐,更加忐忑。 到底大凉军会在何地迎战他们,到底大凉军的投石机和炸药包有多大的威力? 没人说得清,他们只能祈祷着自家主帅的指挥比较靠谱,快占炮长想出办法来应对大凉军的炸药包战术。 现在葛枫的心里也没底,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手下将士尽量沿着坦途大道行军,避开那些险要的地形,同时广派探马,尽早搞清楚大凉军主力的位置。 退走是绝不可能的,于白那边葛枫已经无法交待,他只能靠着“兵力优势”来自我安慰,然后继续进军。 葛枫万万没想到,大凉军明明已经击溃了樊城守军,却没有在路上设置任何的陷阱与伏击,由得他们“轻松自在”地赶到了主战场。 …… “陛下,您是不是有些太谨慎了。” 安排好各处战场细节,易秋娴有些不解地询问起来。 “虽说樊城周围的地形多为平地,但是总有几处可以设下伏击,说不定就能取得极大的战果,而且孙枭军内部必定出了问题,我赌葛枫是绝对不会退兵的,哪怕在途上吃了亏,他还是要来进行决战。” 吴镇江一直忙于安排自己麾下将士做好渡河准备,这时听到易秋娴所说,也感觉到,陛下这次的用兵太稳了。 之前,项阳的用兵总是天马行空,这次却过于稳健了。 项阳淡淡地道:“我为何要在路上设下伏击,这一战只需要不受干扰地决战就可以了,在这里的地形,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多余罢了。” “我们有再大的把握来猜测孙枭军内部的问题,毕竟不是十足,只要有必胜的把握,那就没必要冒着多余的风险,懂了吗?” 项阳指了指这处战场:“只要葛枫的大军至此,那胜利就等于送于我手,不仅仅是一次战役的胜利,而是整个荆州战局!” “哪怕我们能在中途伏击葛枫,甚至将他们的主力击败,那我也宁愿选择在这处战场,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离大江更远,于白的水军想要接应到败退的葛枫,必须要行进更远的距离!” “而于白的水军,才是我们此战真正的目标!” 吴镇江微微惊讶地左右看了看,果然没有看到陈飞的身影,现在大军背后支流的保障完全交给了吴镇江手下的水军。 “原来,陛下之心,已经转到了襄阳之地!”吴镇江并非蠢人,看到项阳对于于白水军如此重视,很快就想明白了。 项阳微微一笑:“葛枫的大军快到了。” 因为项阳没有进行任何的遮掩,而且这里的地形也是如此,只要孙枭军派出足够的探子,还是很快就有找到这里的。 葛枫虽然心中疑惑,但心里总算落了地了。 项阳先一步击溃樊城守军的攻心之法起到了作用。 他们一路行军,的确没有受到大凉军的伏击,但是越是如此。 自葛枫以下,人人提心吊胆,不知道从哪里就会突然飞来大凉军的炸药,出现大凉军的伏兵箭雨。 葛枫的行军过程不但被极大地提长,更重要的是,精神损耗之大,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体能状态。 偏偏他们一路行军,中途的确是没有与大凉军有过交手,所以葛枫等高层将领,在长松一口气之余,自然地忽略了手下将士的状态。 他们心中的想法是,既然大凉军没有搞出别的花样,想要“堂堂正正”地跟他们决战,那就不能错失这次的机会! 特别是看到了大凉水军似乎正在河上搭着浮桥,在河对岸,吴镇江的将士似乎正想要赶过来支援,那他们更要抢先发起总攻,不能让大凉军与吴镇江军会合。 “前军听令,立即向前进攻,中军与后军快速整备阵型,准备接应!” “快!向于白将军传信,看他能不能带着水军杀到这边,打断大凉水军的运兵,切断他们与对岸的敌军联系!” 葛枫的战术非常简单清晰,那就是尽可能地发挥他的兵力优势,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军压上,正面挤压大凉军的空间。 大凉军虽然选择了一处得到河流掩护,相对较狭窄的地形,使得葛枫无法发挥他的兵力优势。 但是,这同样也使得大凉军的布阵受到极大的限制,各队伍之间的空间非常局限。 假如,葛枫能凭着大军刚刚杀过来的冲劲儿,一鼓作气冲锋上来,不断地挤压大凉军的空间,那么,大凉军各部自己就会先陷入混乱,无法发挥中军与后军的作用能力,很可能形成前军兵败,后军“山倒”的局面。 葛枫不愧是军中老将,对于战局有自己的理解,可惜,他的长处也只是在于防守,对于进攻反击,实在是难以看得全面。 大凉军严阵以待,以逸待劳,岂是他如此轻易的攻击,就能节节后退的? 项阳看到葛枫大军不等休整,直接先以前军冲杀给自己巨大的压力,冷笑一声,右手轻轻一挥。 中军大旗摆动,示意早已经摆好的几十台投石机可以立即发动! 数十枚炸药包从天而降,正好卡在葛枫的大军进攻的路线上。 葛枫已经从樊城溃兵口中知道大凉军这一套战术,所以看到空中无数黑影飞来,前线将领首先下令全军分散,避够集中于一处被炸药包造成大量的直接杀伤。 分散阵型,的确是古代军队面对炸药这种新型武器能首先想到的应对之策,而且这种策略的确管用。 哪怕是经过项阳的亲自“启发”,再加上大凉高级工匠们不断试验配方,现在大凉军中使用的最新型炸药,依然是比较“原始”的,最多是装一些铁片与石块进行扩散杀伤,增加杀伤威力。 但是,项阳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热武器的统帅,岂会不知道自家炸药包的弱点? 哪怕敌军已经做出最正确的应对,炸药包依然可以造成一定的杀伤,这是敌人无法避免的。 其次,炸药包在战役之中最重要的是使用时机的把握,比如说现在敌军发起冲锋的关键时刻。 炸药包不仅能造成直接杀伤,只要能逼得对方分散阵型,就已经让敌军的进攻威力大大削减了! 作为主动发起冲锋的一方,葛枫军队本来就没有占据地利的优势,需要逆坡仰攻,现在连阵型都无法保持,这种进攻等于是白白给大凉军送人头而已! 他们的前排将士,甚至无法搭起完整的盾阵,挡住大凉军的劲弓利箭。 同时,他们分散避开炸药包的杀伤,也影响了进攻速度,让他们更长时间地暴露在大凉国的投石机与弓弩的有效杀伤距离。 本来,投石机只来得及发射两波炸药包,现在却可以发射三波,等于变相地弥补了杀伤威力,唯一的缺点只是多消耗了一轮炸药包数量。 不过相对狭窄的阵型正面,同样也限制了大凉军弓箭手的发挥,他们能同时射出的箭支有限,杀伤威力不足以将葛枫的军队全部歼灭于冲杀过来的途中。 经过了投石机与弓箭手的双重杀伤,葛枫前军即使能冲到大凉军阵前与大凉军展开近战,其威力也已经大大削减,几乎没有对大凉军阵势造成任何威胁。 项阳冷静地看着将士们取得的战果,突然站起来大声提醒前线将领们。 “不可大意,继续保持严整的阵型,葛枫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他的前军本来就是吸引我军注意!” “投石机立即进行换弹,准备持续对敌军后方进行炸药打击!” 果然不出项阳所料,葛枫以最短的时间让中军与后军完成了阵型整备,紧随着前军发起冲击。 葛枫的狠决,不但让他们可以持续性地对大凉军发起进攻,更使得他们的前军将士连撤退的余地都没有了! 葛枫军前军早就意识到他们的进攻是徒劳的,但这时后面的“友军”已经顶上来了,完全封死了他们撤退的路途,逼得他们只能持续向前,跟大凉军以命搏杀! 第258章 水上胜负 即使葛枫军的前军已经阵型全无,但是,当一支军队以搏命之姿向着一个方向死命冲锋之时,这本身就是冷兵器时代最可怕的“阵型”之一。 葛枫军的前军将士,被迫以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地从大凉军的枪盾阵中挤开破绽,后续的士卒根本不顾友军的死活,“逼”着前面的同伴不断挤压大凉军的阵型,然后顺着他们挤开的“道路”冲杀上来。 大凉军终于开始出现伤亡,而且最前排的阵型因为伤亡增大,开始变得散乱。 项阳看到这副场景,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未作出太多干涉性的指挥。 没办法,这就是战场的残酷,为求胜利,不仅要不择手段地杀伤敌军士卒性命,就连自己麾下的士卒性命也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葛枫的策略的确残酷,但在战场之上,是没什么好指责的。 只不过,项阳精心布下的这一局,只靠着堆人命的方法,可没这么容易动摇啊! 项阳提前提醒了工程兵,让他们提前准备换弹,故而能在第一时间,对后续冲上来的葛枫中军造成远程杀伤。 葛枫军就连中军都无法再维持阵型,现在葛枫军除了人数,面对大凉军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易秋娴忍不住建言道:“陛下,葛枫似乎吃准了我们的兵力都集中在正面,没有留下足够的预备队啊。” 举凡大战,为应对某个局部战场出现意外,作为主帅都需要留下足够的兵力作为支援。 但是,葛枫似乎太心急于从正面压制住大凉军,同时挤压其阵型,并没有留下足够的兵力作为预备,在大型战役之中,已经是不小的破绽。 易秋娴熟知战阵,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葛枫军的问题。 这一段的水道本来就掌控在大凉军手中,河对岸还有不少的吴镇江军队,他们若是能悄悄渡河,必能给葛枫军一记重拳。 项阳先看了看对岸的探子打出的手势,确定更北方的孙枭军没有异动,然后才笑着安抚秋娴。 “别着急,葛枫虽然露出破绽,但是他手下的兵力却不是吃素的,你虽然看出了敌军的一个袭害,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最大的隐患,我军要反击之时,一定要挑准时机。” 易秋娴摊手道:“我还真不知道再从哪儿找破绽,总不能光靠着投石机把对方的三万大军硬生生全炸死吧?我们的炸药也不足啊。” 项阳无奈地解释道:“是体能,体能啊!” “葛枫行军虽缓,但也是不断走过来的,未经休整,直接进攻,他们的体能必定要出大问题。” “只是现在敌军进攻时间还短,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立即发起反击,而是让敌军认为目前全无危机,继续发起狂攻,然后拖延时间,狠狠地消耗敌军体力。” “只要敌军的体能无以为继,之后再反击,就能一举溃敌。” 易秋娴暗暗敲了自己的头一下。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陛下就说过敌军的体能问题,但一进入指挥状态,她的目光就会紧此着战场变化,只注意战场表面的变化寻找破敌之法,对于隐藏其中的深远影响,自动忽略了。 项阳下令,大军保持守势,暂时不予反击,哪怕敌军已经露出破绽。 大凉军已经提前抢占了地势高处,逼得葛枫大军只能仰攻,在体能消耗上进攻方也远大于防守方。 就这样,战事持续了两个时辰,大凉军屡次以投石机放出炸药包,强行“截断”敌军攻势,逼迫后方的葛枫军无法及时支援,靠这种方法他们多次打退了葛枫军的进攻。 葛枫的心情越来越急躁,更加疯狂地催促着将士们发起进攻。 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于白总算是听从他的劝告,开始奋力想从正面击破大凉水军的防线,争取与他陆上的大军形成配合。 大凉水军的实力应该与于白水军在伯仲之间,之前大凉水军一直处于攻势,说不定对于白的反击没有防备,那么于白的船队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葛枫可以对水军的支援抱有期待。 可惜这一切都是项阳所期盼发生的。 …… 随着葛枫按于白的计划发起总攻,于白的注意力自然不可避免地放到了陆地上。 他接到葛枫的请示之后,自己也开动心思算计。 于白的心中自然是希望葛枫能得大胜。 在主公面前,虽说是于白力促这次的大战,让他有抢得功劳的余地,不过若能让水军直接参与到这次决战之中,对于白来说当然更加有利。 同时,于白心中的骄傲,也让他觉得,只要他全力展开反击,大凉水军同样需要畏惧于他。 陈飞早已经亲来指挥大凉水军,不过并没有亮出他的大旗,以此策轻于白之心,暗中却观察着于白的每一丝动作,猜测着他的意图。 当于白带领着孙枭水军展开反击之时,陈飞立即下令,正面船队避开对方正面锋锐,侧翼却死死进行牵制。 假如正面阻挡于白的船队,哪怕成功,损失也必定很大,陈飞本来就不需要与于白的船队死战,带着船队让开正面之后,他们的战术反而更加灵活。 水上作战,其实比陆地作战更难以把控,在开战之初更加讲究作战阵型,否则一旦陷入混乱,在敌军的干扰之下是绝不可能重新聚合的。 于白看到正面突破,本来心中暗喜,但是立即意识到,两翼的船只全都受到了敌军牵制。 “一群蝼蚁,也敢干扰我的去路!” 于白初时并没有当成一回事,他下令让中军船队从侧面围攻,先解救左翼,再救右翼。 然而,他的船队刚刚完成调头,突然看到大凉水军的船队之中冒出来一些体型较大,造型特殊的船只。 于白心中微惊,定睛看去,突然大喝:“立即下令,让前排船只后退,散开!” “将军,我们不救两翼了?”手下的校尉大感不解。 于白怒道:“立即传我军令!” 于白的船队刚动,大凉军新冒出来的船只就开始显示他们的威力。 这些都是按项阳设计的方案进行改进,在船身之上安装有小型投石机的船只。 之前,项阳就是带领这样的船队,突破了孙枭水军的封锁完成对水寨偷袭,现在,它们直接被应用在正面战场之上。 于白曾经听手下报告过这种新型战船,所以印象非常深刻,看到大凉水军的异常表现,立即警惕起来。 但是,于白放在前排的水军船只体型巨大,本来是为了冲阵突破的,这时却显得有些笨重。 虽然于白提前下令,让其转向,但是它们还是没能及时撤出大凉水军船只的攻击射程。 水上作战的不利之处,在于船只处于不断的移动之中,本来投石机在远距离准头就很成问题,这次齐射,大部分的炸药包只能丢入江中。 不过,只要少量的炸药包被丢上敌军战船,就足以对敌军造成重创了。 所有的船只都是木料所制,自然承受不住炸药威力,船上人员的伤亡倒是不多,但是瞬间出现大量的破洞,有的甚至整个船头都被炸裂了。 大凉水军本来都是主动后撤,自身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这次更是趁机展开反击。 小型投石机装弹的速度比起重型投石机更加方便,船只向前冲击的过程中,他们又完成了一轮装填,立即对后续的船队再次发起攻击。 “陛下的想法真是天才呐!水上作战,全靠船只,更加不灵活,正因为不够灵活,所以投石机可以发挥的机会也更多。” “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我军可以主动避开敌军船只的接近,故意以远程的炸药包来打击对方船身,那样的话,我军水军岂不是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这种战术还需要长期的训练,而且投石机的准头还是太差了,否则的话,这种战术可以在任何水域任何战场上使用。” 陈飞不愧是水军的高级将领,而且野路子出身,思路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立即就想象着以后投石机与炸药包统治水上战场的场景。 可惜,陈飞的想象力或者说他的见识毕竟有限,并不知道,以后能统治水军战场的并不是“投石机”,而是真正的“火炮”。 现在,陈飞知道他手头上改装了投石机的船只还是不足,不可能把胜负完全寄托于它们身上,不过他还是想到了将投石机与炸药包威力最大化的战法。 已经被炸药毁坏的船只已经不足为惧,他果断地下令,让投石机扩大打击面,哪怕有前排船队的阻隔,他们看不清远处的敌军船只,但是靠着“广撒网”的方式,能多取得一个战果也是好的。 只要把炸药丢上敌军船只,毁掉船身,这些船只自然就失去了操控,甚至缓缓下沉。 上面的孙枭水军战士,如果不想跟着船只一起沉,那就只能提前跳船,掉入江中,则会成为大凉军弓箭手的活靶子。 他们之中,只有水性够好的,才能长时间沉下江面闭气,慢慢游到更后方的船只上。 但是,后方船只为了接应他们,只能减速,自然无法维持最佳的作战阵型。 第259章 互相信任 “报大人,我们的炸药包存量已经有些不足了,不能保持现在的进攻强度了。” 陈飞正打得嗨,还想着依靠炸药的力量把孙枭水军所有的船只都毁掉,那这一战简直轻松极了。 可惜,手下的报告打断了他的美梦。 陈飞无奈地扭头看向自己的船队:“罢了,能取得现在的战果也不错了,我们军中只是得到了汉中的补充,而且必须要先顾及陆地上的正面战场,咱们分到的炸药有限啊。” “敌阵已乱,特别是最前面的这些大船全部被毁,于白也无法发挥敌水军的威力,现在我们把他们打退回去。” “切记!严禁追击,只要打退敌军即可!” 陈飞手下的将领有些不解:“将军,现在敌军明显被我们的炸药包压制了士气,若是追击的话,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战果,为何将军忽然保守起来了?” 陈飞笑骂道:“你们懂个屁,于白突然疯狂反扑,说明陛下那边已经与葛枫决战,他是受到了葛枫的催促,只要还有希望,他一定会想办法主动突破我军防线的。” “我们只需要将敌人暂时击退,然后等待于白新一轮的进攻,他会越来越不甘心,把注意力越来越集中于上游……” 知道内情的手下将领此时都懂了。 现在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的楚家船队,已经通过互相连通的特殊支流,悄悄隐藏在于白水军的后方,于白越是把船队集中于上游之处,那么襄阳附近的防守就越薄弱。 陈飞对楚家姐妹有十足的信心,论起对水军的指挥,她们说不定还在自己之上呢。 于白看着手下的船只惨遭毁坏,本来他的船队已经突入敌军阵型非常远,现在全被逼了回来,白白赔上了船只和兄弟们的性命。 “大凉水军净搞些歪门邪道,就不敢跟我们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吗!” “将军,我观敌军的投石机,到最后的时候也不敢肆意进攻了,只怕他们的炸药数量有限,不可能支撑一整场大战的。” 于白听言,回想刚刚的战事,欣喜地点了点头:“还是你观察入微,正是如此!” “众将士,赶紧整备阵型,组成双箭头船阵,再冲杀一阵,我倒要看看,敌军还有多少炸药可用!” 于白并没有意识到,刚刚的迹象乃是陈飞故意露给他的破绽,就是为了引他们持续进攻,忽略身后异常。 两军交战,大凉军始终占据着主动,就是因为大凉一方对于全部战局才是真正清楚的,而孙枭军的主将,只是了解某些局部情况,而且还一直被大凉军牵着鼻子走。 项阳甘冒大险也要先毁掉孙枭军的两座水寨,此时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假如得到水寨之助,于白水军在情报上也能得到很大的支援,而且不至于被楚家船队轻易得手。 …… 正面战场上,葛枫依然不讲代价地发动进攻,同时他已经感觉到,大凉军的炸药使用开始变得节制起来,这给了葛枫大军极大的振奋。 地形的劣势虽然也在,但这样的仗,葛枫和大军以前也打过,不是无法克服的,每次他们进攻之时都受到炸药的覆盖,就真的无解了。 现在,他们至少能维持着密集的进攻阵型冲杀上来,对于大凉军的威胁增加了何止一倍。 葛枫现在真正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他的手下伤亡确实不小,不过进攻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同时大凉军的应对非常被动。 河对岸的吴镇江军过河速度非常缓慢,无法形成有效地干预主战场的实力,几乎不需要考虑。 除此之外,大凉军并没有任何扭转战局的手段,葛枫自然地认为大凉军已经技穷,只能凭正面战场分胜负了。 让葛枫心中不爽的是,他明明早就派人传信给于白,但是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看到水军的影子。 他相信,只要水军船只能出现在战场,截断敌军河运,哪怕水军不投入战斗,只要他们出现在河面之上,也必能给大凉军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说来好笑,正面战场杀得如火如荼,但是项阳与葛枫都在分心关心着大江之上的战事。 葛枫心中不满,项阳却非常满意,所有的战事发展都如他预料般的。 “这一战,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可惜的是我们现在也无法联络到楚家姐妹,只能被动地等她们发动之后,才能进行后续计划。” 项阳的心中一直在衡量着,是否要完全发动。 那会让葛枫甚至于白明白他们真正的战略目标,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是项阳也很难作出决断。 不过,易秋娴却果决地道:“陛下,是时候了。” “唔?” “我对于楚家姐妹虽然也不太了解,但是却能看得出来,她们性子是极为果决之人,只要有合适的战机,绝对不会放过。” “陈飞的能力,陛下您是了解的,特别的投石机也是您设计改造的,您应该对水上之战有所预料,大凉水军不会让陛下失望,我相信楚家姐妹也不会让您失望。” 项阳听到易秋娴的话,完全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说得好,那我们就让孙枭军见识下我们的厉害!” 项阳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担心的,每多拖延一时,说不定孙枭军的主力就会南下,早点儿把葛枫等人解决掉也好。 葛枫还在一意地催促着大军从正面进攻,这时他突然发现,大凉军的江面上冒出来一支水军船队。 其实在江面上,大凉军的水军一直在游荡之中,只不过他们都在忙着让河对岸的军队过河,不过这支水军,动向却让人起疑。 他们……似乎是想要向下游机动,对葛枫大军的侧翼作出干扰。 “不对,那些船只不像是运兵船啊,假如只是登陆个几百一千人,又能济得何事?” 葛枫心里的担忧一闪而过,最后还是认定,这支船队不至于对陆地上的他们造成太大威胁,只是让一小队探马盯住对方的动向。 但是,当大凉水军船队行至距离葛枫军直线距离最近的位置,直接转过船身,露出了一台台的投石机! 原来这些船只也经过了大凉工匠的改装,而且他们改装的位置在船身的另一侧。 因为孙枭水军的力量未能延展到这里,所以葛枫等人只能从陆地的一侧观察这些战船,不可能看到另一侧的场景。 大凉水军在调转船头之前,已经先一步装好了炸药,只要转好位置,立即就能发射。 直到看到天空飞来的“黑影”,葛枫才猛然醒悟过来。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些将士刚刚发出惨叫,炸药包已经从天而降。 此时,葛枫料定大凉军的炸药包已经消耗极大,所以放心大胆地采取密集冲锋方式,特别是靠后方的位置,更是大凉军的投石机难以启及的地方,没想到最不可能受到突袭的地方,突然遭遇到炸药包的袭击。 现在,大凉军的炸药包对葛枫大军就不仅仅是打乱阵型那么简单了,直接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看得葛枫心中滴血。 “大凉军哪里来这么多的花招儿!快散开!避开!” 葛枫手中没有任何水军力量,根本无法干扰到大凉水军的袭击,只有选择退出大凉战船的射程。 葛枫此时已经顾不得对前线的将士提供支援,进攻等于被生生阻断。 大凉军采取守势,不过他们对葛枫军的杀伤效率却远胜过了葛枫军,第一线与大凉军交战的士卒很快就顶不住了。 项阳再次下令,挥动帅旗。 击退葛枫军之后,大凉军没有再死守战阵,而是顺势强推出来,开始反过来挤压葛枫军的位置。 葛枫军没有做好防守的准备,他又急着下令让军队避开战船的射程,看到大凉军从高处冲杀下来,葛枫军抵敌不住,真有被大凉军压得步步后撤。 更尴尬的是,葛枫军想退,却不是退到任何地方都行。 随着大凉军的冲杀,后方的投石机越难以够得着葛枫军,但是,侧翼的河流之上,船上的投石机却可以随船而动。 只要葛枫的军队离河边稍近,立即就会遭受到大凉水军的投石机“轰炸”,更让葛枫军无奈的是,因为船只的灵活性,哪怕先抬上船的炸药已经用完了,大凉水军照样可以从后方快速运输补充,这些战船等于拥有无限的“弹药”。 葛枫自然会下令叮嘱,让手下将士在后撤的过程中,尽量远离河边,不过他们要不断地跟大凉军交战,以大凉军给他们的巨大压力,岂能让他们说怎么退就怎么退? 葛枫又急又怒,因为没有提前布下预备队,所以现在他缺少对大凉军反击的能力,只能被动地等待着大凉军进攻断绝或者体能耗尽之时。 问题是,大凉军的体能怎么都胜过了已经疲惫不堪的葛枫军,否则葛枫的大军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击退。 同时,项阳的指挥非常注重节奏,他从来没想过能在战船的配合下一股作气地击败所有葛枫军,而是在必要的时候宁愿将进攻放缓,也要维持长久地推进能力。 第260章 击败于白 葛枫军队的伤亡也不算大,但就是无力抵抗住大凉军的进攻。 葛枫对于项阳的指挥开始感觉奇怪了。 虽然现在他的大军非常被动,只能挨打无力还击,但是,这处战场毕竟还是平坦之地,葛枫军可以快速后退,自己挑选后撤的方向,而且可以不断地远离河边。 当他们全军退到河流辐射的范围之外,大凉水军就再也起不到作用了。 假如换成葛枫来指挥大凉军,无论如何也要趁这个机会,让水陆配合,尽可能击溃他们更多的军队才是…… 明明大凉军这种战术是对自己的利,但是葛枫总觉得非常不对劲儿。 好像他所有的指挥全都在项阳的算计之中,而自己却根本看不透对方的想法,作为主将之争,葛枫总觉得自己是被压在下风的。 项阳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不断地压制对方,牵制着他。 陆地上的胜负要直接分出,在平原之地麻烦得很,他只要让葛枫无力反击,无法干预到其他地方的计划就行。 水上的船队也很快发现,葛枫军已经全部退出了他们的射程,不过樊城附近还有几条小的支流,他们的船只都是中等偏下,在支流之中行动也非常灵活。 葛枫想得不错,他的确可以下令让军队一边后撤一边远离河边,不过只要他的军队被迫不断移动,远离了一条河总会接近到另外的支流,除非他们逃回樊城城内或者受到于白水军的接应,否则总会受到大凉水军的威胁。 这,就是南方作战与北方作战最大的不同! 项阳通过这样的战术,慢慢耗着葛枫,也是想试验这种新的战术。 项阳如果没记错的话,冀州之地,也有不少的河水支脉,虽然那里的河流远不像南方的水系这么宽,这么密,不过只要战术合适,说不定在冀州之地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冀州乃是天下第一州,那边的诸侯,哪怕仅据有一郡之地,对于现在的大凉王朝来说亦是大敌,每多一分能增加他们在冀州作战力量的方法,都值得尝试。 “立即分兵!你们沿着河岸南下,与陈飞会合,吴镇江,让你的船队立即南下。” 吴镇江领命道:“得令,陛下放心,我会让手下将士尽可能地渡岸过来,扩充人数,震慑住葛枫!” …… 于白的水军陷入到巨大的危机之中。 他还是太低估了楚家姐妹,低估了他们对于襄阳一带的水系了解程度。 就在他希望集中全部船队与陈飞分个高下之时,被他稍稍忽略的背后终于出现了变故,楚家船队自他们的背后杀了出来! 于白也像葛枫一样,没有任何的预备队来提防后面又出现的“新的敌人”,楚家船队的规模是不够大,但却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 于白的船队几乎被这一击直接截为两断,而且首尾无法相顾。 陈飞对于楚家姐妹选择的战术大加赞赏,作为水军“老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进行配合。 这时候不是吝啬炸药的时候,他下令以改进后的战船打头阵,直冲于白.军本阵。 于白.军知道后方有敌突袭,本来就在大乱,根本无心与大凉军交战,也没有及时防备着炸药飞来的轨迹。 许多大船,连跟大凉军交手的机会都没有,已经先一步被炸药炸毁。 于白知道大局已经难以挽回了,现在他考虑的已经不是接应葛枫,或者维持襄阳.水道,而是自己该怎么撤走! 继续战下去,有害无宜,整个孙枭水军的一半都集中在这里,假如全都赔进去,即使最后打退了大凉军,也无法再维持跟江陵郡等诸侯的平衡了。 于白绝不是贪生怕死,他是要为孙枭水军保留元气! “撤!立即撤退!” “将军,我们撤了,那葛枫的大军怎么办?他们连撤退回襄阳都做不到啊!” “那就让他在北岸呆着吧!主公很快就会带领着主力回援,葛枫他死不了,我们继续战下去,水军就要先赔进去了!给老子撤!” 于白知道,现在败退,他日在主公面前都难以交待。 不过,假如把水军都赔进去,那他就真的完了。 “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分出几支小船,想办法把我们的状况通知葛枫,后面就让他自行决断吧!” “可是,将军,我们要撤到哪儿啊?” 于白的眼中明显闪过犹豫之色,最后还是作出了决断:“往南,跟我们留守的水军会合,我们要维持住南方的战线。” 于白的内心产生了少许畏惧之心。 本来,他也可以选择往北,想办法先一步跟主公的主力大军会合,然后一同反击大凉军,不过于白真有些害怕主公在盛怒之下会把他直接砍了。 他觉得还是先往南,跟自己的亲信大军会合更安全些,哪怕要给主公一个交待,也可以等到主公的怒气消了……假如主公冷静下来之后依然要杀他……那就怪不得于白了。 陈飞与楚家姐妹立即看出于白的退意。 他们有意放过于白的主力船队,全力剿杀已经被冲散,与于白主力失散的那些战船。 这是最有效率地削弱敌军的方式。 “襄阳.水道,已经落入我军的掌控之中了!” 陈飞大喜,他已经完成了陛下交给他最重要的任务,当然了,其中最重要的助力还是楚家船队。 陈飞亲自驾着座舰与楚家姐妹会合,直接表达了感谢之意,同时商量之后的任务分派。 “陈将军,快看,我们的大军已经往南赶过来了!” 陈飞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北岸隐隐出现了大队人马。 葛枫的军队现在必定被陛下牵制着,不可能这么快退到大江之岸,更不可能维持这么整齐的阵型,所以,那必是大凉军无疑。 陈飞立即道:“楚家几位当家,河上的水道控制就交给你们的船队了,我必须要立即集中所有大船,尽可能地把将士快速地运到南岸来!” 楚清清淡然地道:“于白已经没有战意,陈将军不必顾虑,做你的事情吧。” 陈飞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其实陈飞所托,有些强人所难。 楚家船队实力虽强,但是规模有限,假如于白又突然转了性子,想要全力反扑的话,楚家船队必定损失惨重。 不过,这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楚家船队的船只都是中小型的战船,用来运兵的话实在是没有效率。 别说楚家船队了,就算是陈飞的水军,其实也不适合用来运兵,不过陈飞的船只要大得多,每波运送的兵力更多,他自然要集中船只才能完成运兵任务。 大凉军半数主力已经集中于此,北方战事随时可能生变,他们要尽快地进攻襄阳,才能控制住整个荆州战局。 那时,即使是孙枭亲自带着所有主力回援,也无力改变了。 好在,于白是真的已经没有战意,一路带着船队南下,没有回头的意思,所以陈飞能不受干扰地进行运兵。 易秋娴亲自带领这支人数达万人的军队,虽然她的心中焦急,但也花了足足四个时辰才完成了全部的运兵。 而易秋娴早就在南岸下令大军集结,每运过来一个船队的士卒就立即归队,提前南渡的将士原地休整吃食恢复体力。 大军运完之后,他们立即南下。 襄阳一带的兵力,全都被葛枫带到了北岸,现在襄阳城的守军不过两千人左右,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不如大凉军。 而他们唯一能作为防守凭恃的,就是襄阳城城墙。 襄阳城的防守可是与宛城一个等级的,绝对不容小视,易秋娴自然带领大军尽快杀到,以突袭之资,神兵天降,才能最大程度地打击襄阳守军的士气。 对襄阳守军来说,他们的主将明明带领全部主力北上,孙枭军是处于攻势之中的,另外还有于白的水军守住大江天险。 他们万万不会想到,“转瞬”之间,大凉军一支主力大军竟然能杀到襄阳城外,根本来不及布置城防。 大凉军必须要把握住敌军的慌乱时刻发起总攻。 否则的话,缺少器械的大凉军即使拥有兵力优势,也不可能整攻下襄阳城的。 易秋娴早就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项阳派她前来指挥南下的大军,就是相信她一定不会错失良机,一定能顺利拿下襄阳城。 当大凉军出现在襄阳城外之时,襄阳守军果然毫无防备,只听到城头上到处都是金鼓之声,他们刚刚想要进行兵力集结。 可惜的是,现在的大凉军连基本的登城长梯都没有,否则立即发起总攻,直破外城的可能性绝对超过九成。 也好,就让这一个夜晚让襄阳守军的恐惧好好发酵一下吧。 易秋娴压下心中的焦急,命令手下将士分组扎下大营,然后开始制造长梯。 要破一个防守兵力不足的襄阳城,只靠着云梯已经足够了! 襄阳城中,既没有兵力,也没有足够分量的主将,一晚上人心惶惶,除了依靠城墙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第261章 攻克襄阳 第二天,他们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大凉军开始了四面攻城! 襄阳城之战,是大凉军南下以来打得最呆的一场仗,他们的战士伤亡极大。 不过,这样的伤亡却是绝对值得的,通过悍勇的气势,大凉军完全压制了襄阳城守军。 再加上襄阳城守军实在不足以同时防守四面城墙,终于被大凉军找到了空档,只要他们在城头上立住足,以现在两军的士气和战力差距,襄阳守军就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城头的军士以最快的速度抢下一道城门,之后易秋娴立即下令全军杀入。 只要破开襄阳城的外城墙,以两军的兵力差距,后续的作战已经完全没有悬念。 大凉军在巷战之中快速取得绝对优势,从头到尾压着襄阳守军在打。 襄阳守军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根本无力守住城池,再抵抗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趁着大凉军冲入城中,各自冲杀,自身也在混乱之中,那些头脑灵活的想办法从城墙吊绳子逃出城,还有些则直接投降。 从易秋娴下令发起总攻,到襄阳城落,他们只花了三个时辰而已。 带着手下站在襄阳城守府中,易秋娴终于长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大凉军已经把握住了此战最重要的一场胜利。 “接手所有城防,防备城中忠于孙枭军的大户豪族突然发难,然后立即派人给陈飞将军与陛下送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占据了襄阳城!” …… 大江之上再无变故,不过葛枫的心里却一直在起疑。 陈飞把于白派出来的小船全部截杀,于白最后的命令根本没有传达到葛枫的耳中,所以他现在还不太清楚大江之上与大江南岸的变故。 但是,作为一员老将,他已经从大凉军的不断进攻中感受到了异常。 大凉军的进攻似乎越来越“无力”,不过一路之上,葛枫的大军还时常受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凉水军的袭扰,搞得葛枫现在看到任何一条河流都心惊胆战的。 而且一天的大战折腾到现在,他手下将士的体能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很快降临的夜幕真是挽救了他们一命。 入夜之后,大凉军没有继续进攻,让葛枫的大军能扎下简易大营,好歹趁夜晚休整一下。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大凉军又逼了过来。 问题是,大凉军的进攻明显不如昨晚,甚至很不“积极”。 当葛枫带领着大军立好阵型之时,大凉军似乎心有顾忌,没有直接进攻,但是只要葛枫带着大军开始移动,对方就会逼过来。 这样的举动,根本不像要跟自己大军快速分出胜负啊,反倒像是,要不断地牵制住自己大军,让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同时,葛枫也注意到大凉军的兵力有些不对劲儿。 虽然总兵力看起来也不少,但其中明显有些军队的服色不太对,气势上也不如大凉军,葛枫敏锐地感觉到,他们并非是昨晚的大凉军,而是吴镇江的军队! 本来大凉军已经是压着他们打了,明显占据上风,现在兵力突然减少,还要故意搞些吴镇江的军队来混数,大凉军必有所图啊! 以葛枫对于防守的精通,其实是有机会洞悉出大凉军的意图——虽然现在洞悉也没用了,根本改变不了大局。 可惜,葛枫的指挥风格还是以稳为主,同时他更加清楚主公的大军会快速南下,不管现在他被压制得多么狼狈,只要主公的主力南下会合,那时整个战局就将逆转。 想到这一点,葛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以稳为主。 这就让他丧失了提前洞悉大凉军计划的机会。 终于,葛枫没有等到于白分出来的信使,不过他却等到了自己派出去的探子。 一整天都没有等到于白的水军,葛枫自然怀疑大凉水军又发起进攻,打得于白难以分身。 毕竟,故意对葛枫的大军见死不救,对于白来说并没有好处。 探子得到的消息,让葛枫无比震惊。 大江之上,于白的水军竟然已经被逼退,他们在大江边上根本看不到孙枭军的水军,只有大凉水军不断出没,看起来已经完全掌控到了襄阳.水域。 “糟了!上当了!于白那个废物,真是把我们给害惨了!” 葛枫又惊又怒。 仅仅是于白水军败退,对孙枭军来说,就已经是个巨大的打击,因为他们将难以得到襄阳地区的任何补给。 假如再结合着大量的大凉军“消失”,那后果就更加葛枫惊惧了。 在荆州战场上,还有什么目标比起葛枫的大军更值得大凉军重视的,能让项阳甘冒奇险,分出大军的目标,只有襄阳! 大凉军从头就在耍弄自己,他们并非要将自己的大军消灭,而是有意地牵制在此,让他们自顾不暇,又难以接受到外面的军情,之后突出奇兵,直击襄阳! 葛枫现在后悔万分,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这么急着北击大凉,想要解救樊城! 他在襄阳,只留下了不足三千的守军啊!拿什么来挡住如狼似虎的大凉铁军? 葛枫更怀疑,即使现在他已经醒悟,想要南下支援也来不及了,于白水军被击溃,断绝了他们最后一丝南归的希望。 “撤!立即撤!” 葛枫猛地醒悟过来。 他不知道大凉军何时能在襄阳得手,但是,只要大凉军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下一个目标自然会转到自己的大军身上,这一块“肥肉”,能在野外歼灭,自然是最好的。 “我们不能在野外等着大凉军回师,大家立即向着樊城方向撤退!” 此刻,唯一能让葛枫的大军有险可守的,也就只有樊城了。 凭着樊城,至少能打退大凉军的攻势,之后要怎么翻盘,怎么反击,只能等待主公的主力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葛枫这次的动作非常迅速,与之前的决策完全不同,项阳心中感觉不妙,怀疑葛枫已经醒悟过来了。 “他们是想逃回樊城死守,不能再等待援军赶到了,立即对葛枫军发起冲攻!” 留守于此,持续牵制葛枫军的只有不足万人的大凉军,以及刚刚赶到的六千余吴镇江军。 但是,经过昨天的激烈交战,葛枫军先是在进攻中折损严重,之后在不断撤退之中,总有很多的军队被冲散,特别是受到河道上的水军打击之时,葛枫也无法顾及那些失散的军队。 现在,葛枫大军剩余的总兵力也只有一半,也就是一万五千左右,同时一晚的时间,很难让他们的体能完全恢复,葛枫的大军现在战力只有六七成左右,大凉军哪怕凭现在手上的力量,也能发起冲攻,压制住葛枫大军。 葛枫在醒悟过来之后,他的决断力倒是有些提升了,直接分出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原地结阵死死地挡住大凉军,为主力大军逃走争取时间。 从这里,离大江岸边虽远,但是离樊城却并不是太远。 之前,樊城守军奉葛枫之令,直接领军出城想要干扰大凉军的行动却被项阳略施小计击溃,反而干扰了葛枫的军心。 那时起,樊城只有千余人守护,比起襄阳的守卫力量更加不如。 可惜的是,大凉军的任务也非常紧急,兵力吃紧之下,项阳.根本无法分兵提前夺取樊城,现在,给了葛枫大军一丝活命的希望。 项阳看到葛枫大军退走的方向,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咬牙切齿地道:“所有将士,尽快把这支敌军击溃,追击葛枫!” 从这里到樊城之间,没有任何水道阻隔,大凉水军无法通过水路抄到敌军前面,项阳的手中没有任何一支得力的骑兵。 最后,等他们击溃了阻击的孙枭军之后,已经无法再阻止葛枫军了。 “樊城,没想到,最后挡住我们的,会是这一座城池。” 项阳也有点儿哭笑不得。 现在他已经得到消息,于白水军真的退了,而且襄阳也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 本来,大凉军正常进军,而葛枫不冒险北渡的话,他们本来的进攻目标就是樊城,最后还是需要在樊城打一场攻城战呀。 “罢了,葛枫的军力虽多,但是士兵却不高,我们试着把所有的投石机和炸药集中起来,若能先毁掉樊城的城防,灭掉葛枫不见得有多难。” 在项阳将要下达军令之时,突然有多骑多快向这边飞奔过来。 看到他们的身影,项阳心中不由得一沉。 “禀报陛下,大事不好!孙枭已经亲领主力大军五万之众南下了!” 项阳急道:“孙枭的大军已经到多远的距离了!” “距离樊城不过三十多里,正常行军再有一天多就能赶到了!” 项阳长吐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甘。 “就差一点儿啊。” 项阳的计划得到了巨大的成功,于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占据襄阳,占据了孙枭军的老巢。 但他又没得到全面成功。 本来,项阳假如能先一步击溃葛枫大军,甚至不需要将其击溃,只要能多一支兵力能提前抢攻下樊城就好。 第262章 最后的敌人 那时,孙枭军兵力再多,也只能被挤压在樊城以北,宛城以南的狭小区域,没有任何一座坚城可守,在大凉水军的打击之下,他们想组成一道完成的防线都不容易,再加上缺少物资,稍有压力即会崩溃。 现在荆州战场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大凉军手中,不过孙枭军却还剩下樊城这个支点可用,依然不能放松啊。 项阳现在心急也是无用,他不可能拿手头上的大军跟孙枭的主力硬拼,短时间内,连他也只能先避开对方锋芒,由得孙枭军主力进入樊城与葛枫军会合。 项阳集中手下的将领,准备制定新的作战计划。 大战已经到了此处,孙枭军岂会甘心被夺走襄阳?他们只要能再击败大凉军,荆州北方就只剩下孙枭这一个霸主,他日全取荆州甚至争霸天下也有资格。 而大凉军,北取宛城,南下襄阳,完全掌控了主动,现在当然也不可能因为孙枭军势大,就把战果吐出来。 “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大家都各自说说看法,接下来的这一战,到底要怎么打。” 易秋娴不在,吴镇江等人全都神色凝重。 “陛下,接下来的一战,只怕未能尽入我们的算计,还要看孙枭准备怎么打呀!” “有一件事我们能确定,孙枭军绝对忍不下这口气,而且后勤补给的压力,也会让他们必定以最快的速度反扑,我们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战。” …… 樊城之中,孙枭神色冷峻地看着趴伏在地上的葛枫。 葛枫作为军中资历极高的大将,深受孙枭宠爱,从来没有当着众将的面儿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 但是,现在葛枫别无选择。 他带领着一万多军队逃回樊城之中,终于得到了“好消息”,主公带着大军南下,而且很快就来到樊城与他会合。 葛枫的大军现在是安全了,但并不代表他本人“安全”。 此战葛枫身负败军之责,而且还是一场大败! 受主公托负的襄阳城丢了,他们现在连根本之地都没有了,军队损兵折将,还把整个孙枭大军陷入将死之境。 葛枫也好,于白也罢,就算是被孙枭当场杀了,也没有人替他们叫屈。 偏偏于白那个精明鬼知道不能直接承受主公的怒火,竟然先逃到了南方,现在只有葛枫一个人面临主公的责罚,他心中岂能不怕? “葛枫,你真是做得好啊!真不愧是我最倚重的将领!” 葛枫连忙求饶:“主公,末将真的知罪了,还求主公能饶末将一命,准我戴罪立功啊!” “呵呵,立功?现在我的根本之地都被你给丢了,你倒说说,我还敢让你立什么功?你准备给我立什么功?再把我现在的手下将士全都败给大凉军吗!” 说到后来,孙枭终于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把茶杯直接摔到了地上。 破碎的瓷片划破了葛枫的额头,不过他连血都不敢擦一下。 “主公悉怒,为了这等人生气不值得。”有些将领站了出来,表面上算是给葛枫求情,实际上却在落井下石。 葛枫深得主公信重,其他的将领岂会全都心服,早就有人眼红了,现在终于等到了葛枫倒霉的时候。 “是啊主公,目前我军的兵力还在,依然有一战之力,但是后勤补给非常吃紧,与北面的交通也随时可能受到大凉军的袭击,必须想办法尽快击败大凉军,夺回襄阳才行。” 也有些忠直之将,是真心为现在孙枭军的处境着急。 对于孙枭军来说,最大的敌人甚至还不是大凉军,而是时间! “哼!大凉军的确非常狡猾,但是他们取得的所有战果,都是趁着我军主力在北方与鲁真军大战时拿下的,论起真正的战力,大凉军才有几个兵,根本不是我军对手。” “主公,末将请战,只要我带领三万将士,必能正面击败大凉军,那时,我们就可以抢夺大凉军的辎重为己所用,而且完全隔断大凉军与襄阳间的联系,襄阳自然也就能收归我们的手中了。” 孙枭冷静了下来,思索片刻摇头否决了手下的意见。 “不可大意,大凉军的实力若真的不堪一击,不至于让葛枫和于白连吃苦头,我们既然要与敌决战,那就要拿出全力,不可给敌军可乘之机!” “现在我军总兵力在六万之间,直接以六万全押上去,看大凉军还能想出什么奸计来。” “现在最麻烦的是,于白已退,我们无法得到水军的支援,在襄阳与樊城之间大战,会吃大亏呀。” “据葛枫刚刚所说,大凉军竟然把战船都改进了,能在战船之上使用投石机,投过炸药武器打乱我军阵型杀伤我军战士,这种战术,你们可有破解之道?” “这……回主公,这种战术再配合上荆州的水道,实在是麻烦,想要破解,只怕必要得水军之助才行啊。” “可是,现在我们的水军都在于白的手中……” 说到这里,没有将领敢应腔了。 按理说,于白现在也是军中的大罪人,而且他最后的选择,比起葛枫来说更加可恶,但是大家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给于白治罪的时候。 在荆州北部豪雄之中,孙枭乃是非常擅长于水军作战的,他们与鲁真争霸,或者进攻其他的中小势力,都离不开水军之助。 本来丢掉水上的控制权,就让众多将领很不习惯,更别说大凉军还有一套非常可怕的利用战船的战术。 假如无法把于白召回来加入到决战之中,只怕会减少他们不少的胜算。 问题是,如果他们向“现实”低头,对于于白这等大败也不闻不问直接原谅,那以后军中还有谁会服气? 于白直接南逃,与众多水军会合,却又没有北上支援之意,胁军自重之意非常明显,假如现在主公对于白妥协了,那以后只怕会有其他将领效仿,对主公的威信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孙枭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听到手下的说法,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此事不必再说!假如我现在放过了于白,以后只会助长此人的嚣张,再难以将他制约。” “哼,于白自认为水军将领都跟他是一条心吗?只怕未必,我们若能以雷霆之势直接击败大凉军,重新掌控襄阳,那么于白手下的水军将领们自然会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自然不敢站在于白那边违逆于我,只有砍了于白,才能消除水军之中的隐患!” 对于任何一个势力的首领来说,都不会为了一时的战局牺牲自己在军中的威严,养出一个真正的麻烦。 孙枭的决定是有些意气用事的。 若是按最理性的决策,他现在还是应该想办法安抚住于白,一切等到击败了大凉军之后再作定夺,即使他真的想处罚于白,也可以事后再找理由。 但是,现在他为了自己的面子与威信,等于宣判了于白的死刑,同时也使得于白绝对不敢带着水军来支援自家“主公”作战。 没有了水军之助,对孙枭军来说就等于断去一臂。 几个老成持久的将领张了张口,看到自家主公的面色,也只能先忍住,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多言了。 “没有水军之助,我军的物资又有限,那就只能采取速战速决之策了……” …… “我料定孙枭必定是想要速战速决的,既然如此,战场上的主动仅依然在我们手中,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孙枭军急于决战的心情。” 项阳向大家说明道:“自关中而来的物资也已经到了,接下来与孙枭军的决战,我们又有了足够的物资和炸药包!” 关中的支援与孙枭南下的时机几乎发生在同时,可见这一战之中,时间是多么重要的因素。 假如关中的支援更晚两天到,那么大凉军在决战之时,就缺少了一种利器。 反过来,假如孙枭军提前一天带着主力大军南下,那么大凉军的计划就要被打断,留在北方跟葛枫大军互相牵制的军队,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那太好了,嘿嘿,孙枭军是真可怜啊,又要被投石机狠狠地炸一通了。” 项阳淡淡地看了那名乐观的将领一眼:“炸药之威的确很强,将来足以主导战场,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记住,现在的投石机与炸药,依然有不小的弱点!你们要重视炸药的作用,但绝不能将它视为万能的,越是大规模的作战,越是如此!” “孙枭进攻之心必定急切,所以我们还有守势的优点,利用得好的话,甚至能主动选择战场,不过我们也有弱点会被敌人利用。” “首先就是分兵问题,秋娴所带领的军队刚刚占据襄阳,她手上也只有一万人,占据襄阳这等大城,这已经是较代限度的兵力,因此南渡的军队是不能调回的。” “同时,我们虽然可以自己挑选战场,但不能离大江太远,不能让孙枭军将我们与南岸的军队完全隔断。” 一边说着,项阳在地图上大体划了个范围。 虽然接下来的战局未定,但大体决战之地,不会脱出这一个圈子之外。 大凉军能利用的地形,也就非常有限了。 第263章 都有信心 “孙枭绝对不会给我们任何准备的时间,他自己也知道时间压力是在他们那一边,只要大军休整完毕,就会立即展开进攻,我们没时间采取各种战术引诱敌人进入更理想的战场了。” 项阳的意思很明确了,哪怕地形上未必有利,哪怕兵力的对比占着绝对的劣势,这一战他们也避无可避。 大凉军众将齐声应和:“请陛下放心,我等皆愿死战!” “管他孙枭军派来多少人,总不可能比当年的岳虎大军更多吧。” “陛下指挥如神,只要跟着陛下,我等皆无所畏惧!” 吴镇江也受到帐内气氛的感染,慨声道:“陛下刚刚说我军兵力不足,我军既已投效朝廷,岂能坐视这等决战,抢在孙枭军进攻之前,可以把我军兵力尽可能地运过河来。” “虽然我军战力不能与朝廷大军相比,但是,却未必会输给孙枭军!” 项阳看到大家求战心切,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对强敌,正当有这种气魄,吴将军的提议很好,面对强敌,我们也应该集中全部力量。” “两支水军合为一处,全力将你的军队运过河来,除此之外,我们也要营造出尽量有利的地形!” 众将都感到奇怪,陛下刚刚才向他们说明这次决战,他们根本来不及找到多么有利的决战地点,现在为什么又特意强调了有利地形的问题? 项阳立即解释道:“我们的确很难以樊城附近找到更有利的地形,但是我们却可以自己改变地形,方便与敌人的决战!” 项阳早就画好了几张图纸,摆到众将眼前。 “只要我们不离开大江太远,保持跟襄阳大军一定的联络,那么孙枭军无论如何都要主动进攻,力争先将我们这支军队击败,这样就能让襄阳处的易秋娴部成为孤军,孙枭再收复自己的地盘就事半功倍了。” “我们就要利用孙枭这种心理,没有险要的地形,我们可以依营而守!” “依营而守?” “不错,即使我们死守大营不出,因为孙枭军的后勤补给有大问题,他们依然只能选择强攻,所以,我们才要尽量加固大营,制造人为的战场障碍,避免孙枭军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 众将全都聚过脸来,仔细地看着陛下亲自画的图纸。 但是,即使是战场经验非常丰富的将领,一时也无法把握到这份图纸的奥妙,只知道陛下有意地在大营之外扩展了许多的木栅,而且木栅皆以特殊之法扎成,下端埋于地下两尺之深。 “陛下,这个工程量可不小啊,决战在即,这样会不会让我们的战士体能消耗过大呀。” 他们刚刚才算计葛枫军的体能破绽,得到一场大胜,将领们自然对这方面格外关注。 项阳点头道:“确实需要让战士们辛苦,我们自然不能让所有的士卒都跑去挖沟渠。” “大营之中还有数千运送物资的役夫,以他们为主力,另外……” 吴镇江站出来道:“我军将士大多没有参与之前的大战,就让他们负责挖沟渠扎木栏吧!” 项阳笑道:“吴将军自己请命那是最好,不过你一定要叮嘱手下的士卒,严格按照图纸赶工,特别是面对着樊城方向的木栅,这边将会是迎战敌军的主要方向。” “得令!” 面对巨大的兵力差距,此时众将士最愿意信任的就是陛下的判断与指挥,他们相信只要能如期完成陛下所设计的“大阵”,必定能战胜孙枭军。 孙枭军的探子也加大了对于大凉军的探查力度,不过他们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大凉军一方面在快速增兵,另一方面,却把大量的士兵派出来做“苦力”。 按理说,作为兵力劣势的一方,会更加珍惜士卒的体能,在大战之前养精蓄锐。 这些普通的探子,见识不够广,根本不明白大凉军现在的做法有何意义,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异常现象,必须要向主公上报,看看主公有什么看法。 孙枭此时也处于忙碌之中,而且他背负的压力绝对不比大凉军低。 数万主力大军刚刚在北方进行长时间的激战南返,紧接着又要投入一场决定他们生死的决战之中,没有任何的时间调整适应。 所幸,樊城附近本来就是孙枭势力的核心地带,众将士对这里的地形算是非常熟悉的,否则孙枭军必定会更加狼狈。 现在孙枭军的兵力是不缺的,他们反而要尽可能地挑出最适合出战的军队,特别是关于葛枫手下的“败军”要如何处理。 几天的时间,葛枫手下被打散的军队也有陆续跑到樊城来的,算起来,现在葛枫手中的败军还有两万之数。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孙枭亲自带回来的主力也不过五万而已。 孙枭的标准也很简单,那就是保证士气! 只要士气还可的战士,都可以参与此战,不能对其他的将士造成拖累,剩下的将士,当然是镇守樊城。 即使孙枭对接下来的大战有着极高的信心,不过他也见识过了项阳的用兵如神,诡变莫测,对于所有可能出现破绽的地方,孙枭都不敢放松警惕。 这时,他接到了手下探子的回报,说明了现在大凉军正在做的奇怪举动。 “挖沟,埋木栅?这种时候大凉军顾着扩大营寨?不对,他们是想加固营寨,让营寨形成战场障碍,阻挡我们直接凭兵力优势冲锋碾压。” 孙枭到底是见识更广一些,很快就作出了判断。 “哼,我本来还以为大凉军能想出什么出人意料地战术,没想到如此保守。” 孙枭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主公,我们也不能大意呀,樊城周围其实地利是利攻不利守的,纵有些小山谷的存在,但在数万大军的规模面前也不够看。” “没想到大凉军竟然别出蹊径,利用坚固的营寨作为防守支点,我们的进攻必定困难重重,而且伤亡也会不小。” 有些将领不由得提醒道:“我们不能忘记,大凉军似乎很擅长利用投石机发射炸药包这种战术。” “本来在平原之地,我们只要能探知敌军的投石机布置于何处,就能绕过敌军本阵,派出一支偏军先进行偷袭。” “但是,现在大凉军是打定主意要倚寨而守,等着我们进攻,那么他们的投石机必定会布置在层层严密的防护之下,只怕不是那么好偷袭的呀。” 孙枭麾下几员有名的猛将都露出失望之色。 在葛枫上报大凉军的炸药是何等可怕之后,本来突袭捣毁他们的投石机乃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但现在,风险程度大幅上升而且还有机会根本无处下手,自然不适合他们来建功。 不过孙枭听到手下的谏言,倒是没有太在意:“诸位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大凉军的投石机。” “现在我军唯一担心的是大凉军不肯与我们正面决战,想出什么歪法子来拖延时间,这就正中我军后勤不足的要害。” “现在,大凉军不但愿意决战,而且还用出一个‘死守’的法子,岂不正中我军下怀?所有的问题,临战之时都能应对,诸位不必担心!” 听到主公如此信心十足,众将之心稍安。 孙枭话锋一转,语气变冷地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于白那厮的态度,我们已经向南边派出使者传达我的意思,于白难道还没有回应吗!” “呃,回主公,于白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根本不知道他是作何打算呀。” 孙枭冷笑道:“呵呵,明知道军决战在即,最需要水军的支援,没有回应……就已经是于白的回应了!” 其实,其他的将领同样能想到于白的“沉默”所代表的含义,只不过决战在即,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怕得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现在,由主公亲口说出来,使得大家都长松了一口气。 为了表达他们对于主公的忠诚,区分于白的忘恩负义,所有将领都对于白破口大骂起来。 孙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跟于白的帐可以以后再算,现在不需理会这个叛徒!” “好在我们并不用急着渡江夺回襄阳,樊城以北的战局,就算缺少水军相助,依然可以一战,这次我军北上灭掉了鲁真,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陆战经验,只要诸位按照军令行动,此战必胜。” 其实孙枭军北上灭鲁真的一战打得并不漂亮,若非大凉军突然插手,可以说孙枭军绝无胜算。 但是,孙枭军内部却并不这么看。 毕竟,他们是大胜的最后胜利者,将多年竞争的死对头连根铲除,正是他们实力最好的证明。 大凉军在关中的确闯下了一些名堂,竟然能反将岳虎军逐出长安,不过他们的主力却不在荆州,只派一支偏军而来就想要全取宛城与襄阳,称霸荆州北方,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自古骄兵必败,相信大凉军也不例外。 第264章 投石机的射程 临战之日到了。 孙枭口头上虽然对于大凉军的战术非常不屑,不过作为急切地想要击溃大凉军主力,收复襄阳的一方,自然不能让大凉军有太多的准备时间。 花了三天时间,重新将麾下大军进行整备,同时也让战士们得到一定的休整,孙枭军开始向着大凉军的营寨逼了过来,决战开始! 双方都清楚对方主力所在,因此彼此都派出了大量的探马。 那边孙枭军刚刚大队出城,这边项阳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明白决战之时已到,项阳立即下令,所有正在进行工程的役夫与战士全都回营。 其他早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战士立即依靠着各处大营险要之处列阵,特别是投石机工程兵与弓箭兵,他们是阻挡敌军冲入大营的第一道防线。 虽然众多役夫与士兵按照项阳亲自设计的施工方案与时间,并没有将体力消耗一空,但是连续几天的大规模工程,依然会影响他们的体能与状态,决战之初项阳专门留给他们休整的时间。 孙枭军的进攻非常快,项阳设计的图纸上的工程并未全部完成,不过项阳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指挥着将士们不慌不忙地进入指定位置,而他则在最显眼之处立下帅旗。 樊城周围的地形,使得大凉军无险可据,但也因此,使得进攻方的孙枭军无法突袭,只要大军行动,必定早早地暴露在探子眼中。 待得大凉军已经布置完成,孙枭军还没有进入视野之内呢。 但是,很快他们又得到了新的军情。 孙枭军的行军速度比他们想象中更慢,因为他把樊城内存放的所有攻城器械带了出来! 这就有些出乎项阳等人的预料了。 不得不说,孙枭军也不笨。 既然大凉军已经向他们“示范”了将攻城器械应用于野战之中,他们自然也会在这方面开动脑筋。 孙枭军没有炸药,各种大型器械在野战中的杀伤效率极低,但是孙枭却发现了它们在战场上最大的用处! 那就是压制大凉军的各种器械,同时破坏大凉军营寨的外围防护! “呵呵,真的是任何敌人都不能小视啊,樊城的守城器械的确最适合应用在这个地方,之前进攻樊城的时候,几乎没有受到城内各种器械的反击,倒是让我有些忽略了。” 大凉军之前对樊城发起过大规模的进攻,那时樊城城头虽然也留有不少的器械,但是大凉军攻势在猛了,三日下三城,快到了樊城守军来不及反应。 等到大凉军的投石机不断把炸药包丢上城头,樊城再想要运出投石机等器械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孙枭想到了它们,而且是要利用攻城器械打破平衡,更想要让大凉军这么多天的努力化为乌有! “可惜没这么简单啊,你以为我会被区区三十台的大型器械唬住吗?” 项阳.根据最新的军情作出调整,但只是让将士们稍稍回缩了一点,并没有放弃原来设计好的阵地,也没有想过隐藏大营中投石机的位置。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孙枭军终于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生,仅仅是视觉上也能给大凉军将士造成极大的压力。 特别是亲眼看到孙枭军中的攻城器械,论个头比起大凉军的更大。 虽然大凉军的投石机是经过项阳亲自改进设计的,但是对这些笨重而原始的器械来说,个头大小其实就决定了威力和射程。 特别是射程,对这些大型器械来说几乎是决定胜负的性能,大凉军的器械个头比对方小了许多,哪怕经过了改进,最多也就跟孙枭军的射程差不多吧? 而且,他们就在几天之前,刚刚见识过投石机的威力,直接把葛枫的大军给炸得阵型士气全崩。 这么快就轮到他们自己来尝试对方器械的威力了。 “陛下?我们只是让出这一点点距离,只怕是无法避过敌军投石机的打击,要不还是让将士们再退后吧,一直退到我军投石机能掩护的范围比较保险。” 吴镇江试着根据他对战局的发展判断给出建议。 项阳失笑道:“再退后?那我们之前辛辛苦苦扩出去的工程还有什么意义?” 吴镇江叹道:“陛下,当时我等未料到孙枭军在樊城之间竟然囤有这么多的大型器械,这些器械可是攻城之用啊,就连一般城池的城墙都会受到它们的威胁,更别提我们这些木栅工事了,只要敌军巨石砸来,再坚固的工事都要被砸烂掉。” 决战已在眼前,所以吴镇江说得更加直接了些,没有太顾及项阳的面子。 项阳淡淡地道:“你们没有料想到樊城之中囤积的敌军器械,不过朕却没有忽视!” “啊?那,那陛下您还坚持让大家赶工?这岂不是白白浪费大家的体力吗?” 不光吴镇江,其他的将领也露出好奇之色,自家陛下可从来不是个会让将士做白工的统帅啊。 “孙枭自以为他手上掌控的攻城器械也有一定的数量,就以为能与我军抗衡,这一战,会让他清醒过来的。” “在进攻之中,带着大量的攻城器械反而会拖累他们的进攻速度,让我们的将士有更多的时间恢复体力。” “吴将军,你到后面将你麾下的将士尽快集结,作为此战的预备队,同时防备后面的敌袭。” 吴镇江只能先放下心中的担忧,领命而去。 其他的将领则在心中狐疑。 诚如陛下所说,敌军的进攻准备非常缓慢,但他们早晚会攻上来呀。 而大凉军最尴尬之处在于,从一开始就做出了死守的策略,而且还是死守于大营之中,难以移动失之灵活,对于敌军的攻城器械来说,他们简直就是活靶子呀。 哪怕敌人进攻得再慢,等他们将投石机推到射程范围之后,己方大军又该如何应对? …… 与此同时,孙枭的大军也看到了大凉军的军容与准备。 从这里,勉强能看到大凉军的投石机布置的区域,的确如他们所料,全都处于营寨保护之下,如果只是以正常的进攻手段,绝不可能直接对其造成威胁。 众将士顿时感叹起来,多亏了他们主公的先见之明。 本来孙枭执意要让大军带上那些笨重的投石机一起行动,在军中还是颇有些怨言的。 他们所拥有的投石机,都是体型巨大而且笨重,哪怕是在平原之上移动也会非常吃力,明明快要发起决战总攻了,还要带着这些拖累玩意儿。 他们从樊城行军至此,竟然花了两个多时间,就是明证! 不过,看到大凉军的营寨布置,再也没有人抱有这种想法了。 大凉军这几天还真是没有白费,他们扎下的木栅能起到很好的隔绝战场的作用。 孙枭麾下的老将盘算着,假如他们正常从正面,或者多面进攻,铺开兵力之后必定会被这些延伸出来的木栅所间隔,空有强大的兵力却无法形成配合,反而会被处于守势的大凉军虐杀。 想要以较小的代价将大凉军击败,还真的要依靠主公提前带出来的各种器械,先把那些木栅给砸烂,然后再发起冲锋方可。 更不必说,大凉军早就准备好的投石机,一个弄不好,他们有可能重蹈葛枫大军的覆辙。 “我军各部已经做好准备,请主公下令吧!” 孙枭满意地点头道:“好!前军护着投石机继续前进,先把最前面的木栅砸平!一定要注意敌军投石机的威胁,我们要抢先一步砸毁敌军投石机!” 孙枭现在也处于志得意满的状态。 他有如神助一般料到了敌军的状况,而且提前布置了投石机,果然在战场上会发挥巨大的作用,他在众将的面前大有面子。 越是处于危机时刻,作为主公的个人威信就越重要,特别是军中大将于白有可能已经背叛。 孙枭需要在这次大战之后,好好整肃内部,现在他立下的威望越高越好! 孙枭军将士这些天,都听说了大凉军的投石机何等可怕。 不过来到实际战场上一“对比”,他们发现,自家的投石机好像块头更大,明显能射得更远啊。 那还怕个鸟! 就按主公说的,只要他们推进的时候注意大凉军投石机的距离,提前把敌军投石机给毁了,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 大凉军将领担心的事情成为现实,孙枭军的投石机“轰隆轰隆”地发射出很多石弹。 不管它们的块头大小,通过高空抛射过来,都拥有极强的破坏力,凭他们临时扎下的木栅,哪怕下面埋得再深,也经受不住这些石弹的轰击。 项阳提前让将士们退后的区域很快就被砸毁,而敌军的投石机依然在向前推进。 到这时,大凉将领们在担忧之余,猛然发现,扭转战机的机会已经来临了。 大凉军那些体型较小的投石机,似乎快要覆盖到敌军投石机了,他们在射程方面并没有吃亏! 只不过,孙枭军也发现,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投石机的互耗,而现在,他们需要优待进攻大凉军的投石机。 两军的射程几乎重叠! 但是,孙枭军却是没有炸药包武器的,而且,他们此时已经顾不上优待砸毁地面的新工事,只能靠着普通士兵进行推进。 第265章 各种办法 两军的大型器械射程几乎相当,但是并不代表它们的破坏力也是同样的! 当大凉军的炸药包飞入孙枭军阵中,形成了巨大的破坏力,不论是孙枭军的器械还是士卒都受到巨大的杀伤破坏,而且它们受到的是“面”攻击。 炸药包哪怕没有直接命中,仅仅是爆炸造成的余波伤害,也足以炸死大片工程兵,甚至对器械机体造成不小的破坏。 反观孙枭军的投石机,丢出来的全是石块,除非能直接命中,否则的话对于大凉军的投石机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哪怕是对于普通士卒,在没有命中的情况下,只有在地面滚落的少许距离上,才算是造成了“波及”杀伤。 要知道这可是大凉王朝的时代,投石机等等的命中效率总地来说还是非常低的,特别是孙枭军的投石机都没有经过特殊改良,单拎出命中率来也远远比不过大凉军。 “快!快先退后!” 孙枭和他手下的将领们也不是傻子,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意识到,自己方的投石机空有块头,但却没有射程上的优势,那在数量上的劣势就显露出来,更别提两军杀伤效率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孙枭军的投石机还有大用,他们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器械都毁于大凉军的轮番射击之下。 可就算他们已经作出及时的指挥,因为大型器械实在是太过笨重,几轮对轰之后,这些器械也被毁了一半,现在孙枭军的投石机只剩下不过十二台而已! 更关键的是,这意味着孙枭军的投石机就不能轻易进入到大凉军的射程之内,否则的话等于自杀行为。 它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必将大打折扣,而且在战场上的布置也非常考验作为主帅的指挥能力。 孙枭刚刚的得意已经不翼而飞,相反,他感觉自己似乎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大家不要慌,敌军的投石机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我军的投石机已经发挥作用了。” “现在,我们优先毁掉外围木栅,大家不要靠得太近,在外围转着圈进攻!” 大家领命而行,但很快就发现了大问题。 他们的投石机本来就笨重,现在行动之间顾忌重重,又要在外围绕圈子看准方位毁掉大凉军的工事。 本来孙枭军的进攻就有些拖拖拉拉,现在为了照顾着投石机的速度,行动更是缓慢,又一个时辰过去,他们还没有发起一波像样的进攻,而且只能靠着投石机毁掉大凉军东、北两个方向的部分木栅。 巨石虽能将木栅砸平,但只能砸毁正好命中的部分,同时巨石落地本身就形成了一定的障碍,同样可以被大凉军利用。 紧接着,孙枭军发现他们面临的第二个尴尬的问题,那就是石弹不够了! 孙枭军虽说派出了六万余众,但是这些兵力是要投上战场与大凉军死战的,不可能先把精力耗在强行移动投石机上。 偏偏原来操.弄这些器械的工程兵刚刚被炸死了不少。 孙枭明白,这一战不能再这样打下去,否则大凉军没受什么损失,天都要黑下来了! 大凉军把地形搞得这么复杂,再加上投石机炸药的威胁,真要夜战,对孙枭军来说简直就是恶梦。 “不能再等了,前军准备,分出五千将士护住投石机,其他军士列阵准备冲杀!” …… “孙枭已经忍不住了,诸军作好迎战准备!” 其他将领也已经注意到,孙枭的前军已经开始分兵,只有少量军队依然守护着那几台投石机,大部分的将士已经摆出进攻阵型,散向东、北、南扇形方向。 这也意味着,孙枭军投入投石机到现在,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战果,己方投石机不过被砸坏了区区三台,而且在投石机炸药的威胁以及时间的紧逼之下,根本没有发挥多大的威力。 只要想想孙枭军为了把这些笨重的家伙运到战场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明白敌军亏大了,众将对陛下的判断不由得大感信服。 项阳的表情却依然认真而凝重。 两军若是比拼器械的话,大凉军占据上风是应当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决战分出胜负,孙枭军的六万大军可是摆在那儿呢。 敌军第一波冲锋立即发动,而且战线极长。 大凉军的投石机炸药可以在局部战场上给敌军造成极大的杀伤,但是这么广的角度,这么多的敌军,即使是有炸药包的加成,投石机工程兵也已经忙不过来了。 项阳下令,让投石机主要集中在他们的工事修筑比较薄弱的方向,全力打散敌军冲击阵型,削弱其侧翼的攻击力。 而对于正面,敌军进攻最凶猛的方向,项阳却下令不用全力进行打击,偶尔对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丢几发炸药包,制造杀伤和恐慌情绪,给敌军以心理压力即可。 现在,到了考验项阳所立的各种木栅障碍的时候了。 刚刚在孙枭军的打击之下,大凉外围的木栅,已经遭到了不小的破坏。 特别是外围木栅,被巨石砸平之后,跟那些石块一起,只能作为普通的障碍物使用罢了。 不过,后续的木栅依然能帮助大凉军形成一道道“防线”。 孙枭军发起冲锋之后,大凉军可以先躲在较为高大的木栅与大盾兵后面,以弓弩对正面之敌进行射杀。 孙枭军的前排将士立即坚起盾牌,阻挡箭矢。 孙枭军虽然是义军出身,而且比起陆战更加擅长水战,但也跟各路诸侯打了不少仗,特别是覆灭鲁真军的一战,对于孙枭军的陆战确是极大的提升。 别说,他们还打得有板有眼,孙枭的指挥水准比起葛枫也强了许多。 投石机按项阳的命令,优先伏击其他方向的敌军,没有对正面投过太多的炸药,那么面对孙枭军的盾兵丝毫没有太多办法。 项阳冷峻地看着敌军不断逼近,没有进行任何干预指挥的意思。 孙枭军很快就面临问题。 他们如果排着整齐的阵型,有大盾顶在前面,的确是不用担心大凉军的弓弩,甚至还可以掩护着后面的弓箭手对大凉军情开反击。 问题是,当他们来到木栅的范围后,只能被迫分开阵型,“沿着”木栅的道路继续进攻。 孙枭军前线将领指挥挺果断的,并没有让所有将士挤在那些“通道”之中。 留下更多的将士在外围以盾展开阵型,不断地向大寨内部用弓箭还击,掩护冲锋队的行动。 “看起来,孙枭军也打得颇有章法嘛,这一点似乎值得注意,义军出身的诸侯也会不断成长,荆州如此,其他地方的诸侯也是如此。” 一旁的将领无语苦笑。 明明即将迎来一场激烈的大战,为什么陛下会显得这么轻松啊,甚至想到别的诸侯身上了。 假如对面的孙枭知道陛下心中所想,怕不是会气得发疯吧? 即使中间修了再多的工事,最终还是要与敌军正面交战的。 孙枭看到他们立盾起了作用,不由得大喜,哪怕是被先派上来冲锋的士卒,也以极高的士气奋力向前。 他们远远向前逼近的时候,其实站在较高的地方也看过大凉军的“木栅阵”,但那些木栅一层一层地,在远处根本分不清,冲到近前才发现,冲入通路之后,他们的活动范围非常受限。 最前面的大盾兵能挡住正面的弓箭,但是冲得较为深入之后,孙枭军发现侧面也会受到大凉军的袭击。 他们已经冲入“阵”中,而且前后在木栅的限制之下,使得他们能移动的范围非常狭窄,就算是想退,也只会挤成一团罢了。 孙枭军倒有几分悍勇之气,此时他们更愿意奋力往前杀过去。 既然大凉军可以在阵中摆开阵型,那就说明木栅的限制是有限的,只要冲过这片区域,他们就能铺开阵型,发挥人数的优势,一步步将大凉军逼往后退。 孙枭军想得从根本上是没错的,他们只是太低估了项阳的战场算计。 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孙枭军的确冲过了较为狭窄的地形,但是冲出去之后却面临着一个“喇叭口”的地形! 孙枭军刚刚从狭窄的地形冲出来,面对的却是大凉军已经在宽阔地形展开的阵型,每一个从“喇叭口”冲出来的孙枭军战士都面临以少敌多的局面。 本来两军素质比较,大凉军就占据着上风,何况还在地形的限制下,拥有以多打少的优势,不管冲过来的孙枭军有多少,都是送死而已,无法撼动大凉军的阵型。 “正面保持冲击,一定不能让大凉军得到喘息之机,其他的战士,试着破坏这些木栅!” 一线的孙枭将领果断作出指挥。 在督战队和军法的威胁之下,孙枭军的确无人敢不听命令,哪怕看到冲到前面的同伴死伤惨重,也只能持续地发起冲锋。 其他的战士想要拔除掉两旁的木栅,却并不容易。 大凉军是真狠啊,临决战之时竟然也不惜让役夫和士卒“浪费”体力,把木栅埋得这么深,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拔除。 虽说孙枭军人更多,力量更大,他们毕竟要一边顾及战场决战一边承受着远处大凉军的弓箭手射击,进展极为缓慢。 第266章 战局转折 后方的孙枭看得又心疼又着急。 他并不是爱兵如子的那种主公,不过他手下的兵力是要拿来跟大凉军拼命的,而不是“无意义”地在木栅外围被大凉军不断射杀的。 那除了消耗大凉军一些箭矢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再看侧翼冲锋的军队。 大凉军未能将所有方向都扎下完整的木栅之阵,侧翼方向能冲杀得更深,对大凉军的威胁也更大。 问题是大凉军鬼精鬼精的,把投石机的主力远程打击能力都用在侧翼了。 孙枭完全明白了当初葛枫面对大凉军完整阵型的无奈,他的将士还没等冲上前去,就已经先被大凉军的炸药炸得散成一片,从他们的冲锋位置到大凉军阵之外,到处都布满了孙枭军的尸体! 当然,这点儿挫折,并不足以让孙枭退缩,他手下的六万多将士,看起来近乎无限,而现在战事尚早。 哪怕用人命来堆,只要能毁掉大凉军外围的木栅,剩余的将士也足以把大凉军压死! 孙枭深信,大凉军的炸药也不可能是无限的,当他们的炸药消耗一空之后,就是战局完全扭转之时。 孙枭的坚持是有用的。 即使两军交战的交换比打得再难看,兵力折损远高于大凉军,但哪怕是靠着“人挤人”的办法,他们也能把大凉军不断地向后推。 这是真的在拿人命堆呀! 明明大凉军只是倚大寨而守,但是孙枭军却有着进攻坚城的感觉。 “主公,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沾油的箭矢,想办法将这些木栅烧掉啊!” 有开窍的将领及时向孙枭提出建言。 孙枭眼前一亮,大喜道:“说得对,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后面的弓箭手以箭沾油,给我烧!” 也不是孙枭军的将领反应慢,主要是沾油火箭更多地使用在水军作战,以敌军的船只为目标。 而于白早就带着孙枭军的水军躲得远远的,让他们一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再者,沾油火箭虽然有一定引燃的能力,但并不像一般人想象得那么顶用。 在陆战之上,一般火箭箭矢用于烧毁敌军粮草辎重或者是帐篷等物是非常有用的,但对于其他的目标,作用有限。 当然了,只要它们正好命中在木料上,同样能够引燃,问题是,木栅并没有被火油覆盖,引燃之后持续烧毁比较慢,更别提延到其他区域的速度。 现在是白天决战,并非夜间突袭,孙枭军根本无法接近到大凉军的帐篷区域。 它最大的作用是引燃了木栅之后,会逼得大凉军无法靠近,同时高温火烧会使得扎下木栅的木料变脆,可以被更轻松地暴力破坏掉。 可惜的是,这样的战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孙枭的调整立即引起了项阳的重视,只不过,在修建木栅工事之后,他们在此战中就处于完全守势,除非将孙枭的秩序完全击溃,进行反追击,否则大凉军难以冲出大营作战,只能任由孙枭军的调整。 他有意地留了十台投石机,一直没有投入任何方向的作战,这时可以通过这些投石机抢先一步砸向刚刚集中起来的孙枭军弓箭手。 十台投石机攻击这么大范围的敌军,效率也颇有限。 孙枭军也非常精明,他们看到大凉军的投石机发威之后,故意在多个区域内进行弓箭手的集结,其中有许多是故意吸引大凉军的火力,毕竟项阳再神,也无法精准判断出哪一片区域的弓箭手持有沾油箭矢。 外围的木栅被引燃了许多,孙枭军不需要等待它们再烧得更广,直接通过各种长杆兵器,强行冲上来把烧过的木栅推倒。 这样就把大凉军的外围木栅制造出了许多的破口,让外围等待的孙枭军能直接冲杀进来,直接威胁里面的大凉军弓箭手。 “按原计划,全面退后!” 大凉军的枪盾兵都集中在布好的“喇叭口”堵住敌人,其他方向多是弓箭手,尽可能地给敌人造成杀伤。 现在敌人可以从多处破口冲杀进来,项阳可不能让弓箭手跟敌人近战,只能暂时退后。 决战开始之后,项阳第一次开始了精细的指挥。 大军被迫后退,虽然战前他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后退计划,但是他还是要不断根据敌军的进攻而调整,不能让弓箭手们的后退引发正面枪盾阵的崩溃。 孙枭站在高处,看到战局的变化无比兴奋。 “攻!给我拼命地攻!兄弟们,只要攻入寨中,与敌军近身交战,胜利就是我们的!” 孙枭没想到,以火箭箭矢的攻击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他自然要把握住难得的战机。 在他们看来,既然已经攻入大凉军的大营之中,即使还有一些木栅的障碍,但大家等于在公平的角度作战了,那些木栅干扰着己方布阵的同时,对大凉军布阵同样也会干扰。 但还没等孙枭军高层将领高兴太久,突然听到前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奉他们之命全力进攻的将士,可不像大凉军的撤退那么有序。 在木栅外围堵了半天,终于有机会跟大凉军近身交战,自然急不可耐,然而,那些在大营中顺着内部木栅冲锋的孙枭军踩到了绝对不应该踩到的东西。 早就被设好的“诡雷”炸药直接爆炸开,把这些倒霉鬼全都炸上了天! 项阳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知道,仅靠着外围的木栅,只能破坏掉孙枭军的阵型,减轻他们进攻的效率,他必须要防备一手敌军冲杀入营中的后果。 孙枭的前军将士真的被吓住了。 明明前面的友军冲得很顺利,怎么突然就炸上天了?明明他们没有看到天上飞过来炸药包啊。 就连前军的将领也心生恐惧,不敢随便冲杀了。 这跟受到大凉军的投石机打击可不一样。 虽然投石机从天抛过来的炸药包威力也很大,他们也很害怕,但那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就看谁幸运谁倒霉,只能怨老天而已。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他们知道大凉军在他们进攻的路径上埋着陷阱炸药,只要冲上去就有可能踩中,连同周围的同伴也要被炸得尸骨无存,这种情况下,谁先冲谁就是必死的炮灰,谁还敢争先? 也不用所有的孙枭军将士都这么想,只要有四分之一的将士产生这种想法,就已经让严重拖延了孙枭军的进攻,影响其他的将士也不敢往前冲了。 大凉军的弓箭兵们从容后退,在早就准备好的枪盾阵后面再次列好阵型,以弓弩之利射向敌军。 孙枭军这下子就没法还击了,甚至无法立好整齐的大盾阻挡箭矢。 因为往大凉营中冲杀之时,肯定是近战兵种优先,弓箭兵也无法在冲入大营的时候快速集结在一起,因此,他们也无法以弓箭对大凉军展开还击。 他们明明已经杀入到大凉军的大营之中,但是现在的处境却比在木栅外面的时候更惨。 前有炸药,远有弓箭,孙枭军被射得苦不堪言,但若是直接退出大凉军的大营,不但前线的将士心中不甘,后面主公正看着呢,谁敢下此命令? 孙枭本人也看得目瞪口呆,明明已经杀进去了,但后续的发展却远出乎他的意料。 “擂鼓!给前军助威,给我传令,让前军不惜一切地冲!哪怕大凉军埋下再多的炸药包,也给我踏平了!” 孙枭语气森然地下达了新的命令,完全不顾前军将士的生死,把他们当成踏雷的牺牲品。 哪怕把前军的两万将士全都葬送进去,只要能为中军踏开一条“安全”的通路,那也是值得的。 前军接到命令之后,心如死灰,扭头看到主公的亲卫已经上前,列阵于木栅之外,显然是要亲自作为督战队,前军将士若敢后退,肯定要先遭了他们的毒手。 前军别无选择,只能闭着眼睛冲锋。 项阳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孙枭果然是没把将士们的性命当一回事啊。” “这种指挥虽然残酷,但却极有作用,只是孙枭太低估人心的作用了。” “陛下这是何意?” 其他的大凉将领,虽然对孙枭有些不齿,但自问在这种局面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了。 这时如果让前军退后,必定会前功尽弃,任何临阵指挥的将领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项阳淡淡地道:“此命令一下,敌人的前军只要长个脑子的,都明白他们是有死无生了,这跟一般的冲阵命令可不一样,士气可想而知。” “从心理上分析,敌人前军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冲死冲活都不在乎了,这对我军已经列好的阵势,又能造成多大影响?” “只怕敌人前军这两万将士,除了踏雷之外,完全是白白牺牲,孙枭等于白送给我们两万战果啊!” 项阳的话很快就得到印证。 孙枭军前军勉强鼓起勇气继续往前冲,很快就踏中了埋好的诡雷,眼看着前面的友军刚刚被炸上天,他们心中畏惧想退,却被后面的同伴拥着继续往前冲。 这时他们的心里只有“死路一条”,真的是闭着眼睛往前冲,即使偶尔有些运气好能冲过来的,也被大凉军轻松射死。 大凉军几乎维持着零伤亡,无情地收割着敌军生命。 第267章 最后准备的杀手锏 孙枭军的士气已经无法维持了。 己方的将士,受到主公的强令只能硬冲,士卒像是杂草一般死在前面,尸体铺满,鲜血染红了战场交锋前线的每一寸土地。 而敌军大阵岿然不动,几乎无法给大凉军造成伤亡。 这些都被前军的将士看在眼里,他们心中自然会不断产生绝望之感。 正如项阳所料,孙枭前军唯一的作用,就是把他们提前布下的诡雷之阵给踏平了。 孙枭也万万没想到,大凉军竟然在自己营中布置了这么多的炸药包。 明明大凉军的消耗非常巨大,先是攻鲁真军,又在襄阳战场打了这么久,不论水战陆战包括最后击败葛枫大军的决战,大凉军都使用了非常多的炸药。 这次决战,大凉军哪怕还有些存货,也应该都交给投石机使用才对,怎么还舍得用这么多炸药埋于地下,专门防备他们突破营寨? 孙枭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念头。 莫不是大凉军的炸药包根本是无限的? 他们哪能想到,大凉军的关中工坊扩展是何等迅速,而且抢在决战之前,又为前线大军输送了一波补给。 假如这次决战提前五六天展开,那么项阳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炸药包进行调用。 孙枭因为之前的主要注意力都在鲁真军方向,之后虽然把葛枫和一部分军力调过来,但是葛枫的风格是死命防守,他的目标就是完成主公的交待,守住大本营就算他的。 因此,葛枫在情报侦察上,完全忽略了吴镇江以及更靠西北的地方,“防守”情报有余,“进攻”情报不足,自然不知道大凉军的后勤补给。 反而项阳从头到尾也非常重视孙枭军在北方的主力,对于孙枭军的军队布置以及后勤压力有着清醒的认识。 这种情报的差距,现在带给了孙枭军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完全无法判断大凉军到底有多少底牌。 甚至,最后哪怕把大凉军从营寨之中逐出去,对方会不会在寨子后方也布下了炸药包,那时他们敢对撤走的大凉军发起追击吗?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孙枭等高级将领的判断失准,甚至也影响到了中军与后军的士气。 前军两万人啊,足足占到孙枭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还有投石机之助,结果只是推入寨中,根本没有给大凉军造成太多伤亡呀。 那他们呢? 谁也保证他们冲杀上去,就不是给大凉军送死的? 当孙枭作出最残酷的指挥之时,就不可避免地给自己的手下不好的心理暗示。 “让中军冲的时候,多立大盾,大凉军现在不敢与我们正面作战,只能凭着弓箭杀伤我军将士。” “前军已经杀入敌军阵中,而且踏出了能安全冲锋的道路,多带大盾,护住将士们冲到近前,只要与大凉军近身撕杀,我军必胜!” “得令!” 孙枭的命令稳住了将领们的心,让中军与后军的指挥将领真正觉得主公的分析有道理,能看到胜利的希望。 军中各种盾牌都是现成的,最多让某些兵种要么带上小盾,要么换兵器为大盾,转为真正的大盾兵。 孙枭继续作出指挥,再次调派大量的兵力到侧翼。 他看出来了,正是因为有侧翼的牵制,才让大凉军投石机的打击力量被分散,无法腾出手来轰击正面集结的军队,否则的话他们军中的伤亡必定更大。 “大凉那个皇帝也非蠢人,他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那么多的投石机只在侧翼发挥威力,只有一个解释!弥补大凉军兵力的不足!” “即使立下了重重木栅,大凉军也无法布满各个方向的防线,侧翼就是大凉军的布局弱点!” 孙枭已经分析出大凉军在全局的布局。 按理说,既然发现了敌军的“弱点”,那就应该集中更多的兵力进行持续打击,从敌军薄弱之处撕开一道口子. 对孙枭军来说最尴尬之处也在于此,假如他们把主力集中到侧翼,反而会成为大凉军投石机的靶子。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大凉军的炸药已经改变了“兵法铁则”,改变了战场的大形态。 孙枭明知道此点,只能继续从正面冲击,打这种“呆仗”。不过,仗着兵力占优势,他依然能往侧面分兵,持续不断地维持侧面的压力。 大凉军将投石机不断在侧翼战场上倾泄炸药,对于孙枭军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正面战场上,前军很快就因为巨大的消耗坚持不住了,对于大凉军的压力大减。 孙枭果断地派出中军,而且中军刚刚上场替换,就显出了效果。 他们在前排立下多重大盾,哪怕是一般的刀兵也持有小盾,掩护着后面的长枪兵与弓箭手不断向前逼近。 在这样的坚阵之下,大凉军的弓箭手发挥余地就小了很多,除了少数站在高处营内箭塔上的弓箭手还能射杀,平地列阵的军队射出的箭矢只能“当当”地射在敌军盾牌上。 “好!大凉军已经技穷了,兄弟们杀上去!” 前线接替指挥的中军将领大为兴奋,这下子他们有了胜算,假如大凉军是败于他之手,那可是无上的大功劳啊! 别说,以孙枭军的兵力,前排持着大盾整齐地向前推进,气势还是有几分的。 正当他们以为大凉军埋好的炸药包已经全都被消耗掉之时,突然在他们的大军之中,响起了几道格外可怕的爆炸声。 大凉军集中将大量的炸药包深埋,通过简陋的手段,在下方挖有坑道,采用人工引燃的方式就是等这一波。 中军之阵瞬间大乱,突然受惊的将士几乎控制不住。 还好中军刚刚参战,士气本来是处于最高昂的状态,再加上将领有力及时制止了大家后逃,而他们已经进入大凉的大营之中,逃走的路线有限,这才没有直接逃走。 孙枭军发现刚刚的爆炸只有这一波,没有持续性,稳住之后,虽然士气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不过已经能冷静地观察局势了。 “大凉军那些炸药包为什么没有被前军踏出来?莫非是手动引爆的?” 爆炸过后,就连地下提前挖好的坑道也暴露了出来,让孙枭军将领恍然大悟。 他们对于炸药包的特性并不了解,不过还是有点头脑,立即产生了联想。 “进攻!不需要畏惧大凉军,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大营全都挖成坑道!” “进攻!” 刚刚那种集中爆炸,在前方制造了几处大坑,会使得孙枭军推进之时影响他们的阵型,使得大凉军能再次使用远程弓箭制造杀伤,不过相对于他们两万多大军来说,可以承受!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快速冲到大凉军阵前。 …… “可惜了,这个时代的工程复杂性还是受到很大的限制啊。” 项阳看到孙枭军及时作出调整,继续向他们发起进攻,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布置的套路。 以他特种兵的出身,对于军事工程也有深入的了解。 本来,哪怕是在大营之内,他也能设计出比较复杂的坑道工事,可以步步为营地埋下各种诡雷炸药。 人工引爆的方式,确实比自动踩踏的方式更能发挥出炸药的优势。 可惜大凉时代的工程作业水准太差了,即使以项阳之能,短时间内也只能设计最简单的陷阱,用完就没了。 好在那几处大坑正好处在孙枭军进攻的路径之上,逼迫着敌军的阵型稍微散乱。 “让敢死队准备!前排‘精兵’开始排阵,盾兵准备撤离。” 项阳针对敌军的行动也早做好准备,而且他注意到孙枭军中军冲杀上来,有意加强了大盾却没有带着多少弓箭兵,远程反击能力不足,正好更有利于他的反击手段。 果然,孙枭军冲过那几道大坑的时候,显得非常狼狈。 前几排的盾兵一边要挡住弓箭,一边又要越过大坑,终于露出了大量的空隙,大凉军弓箭手则抓住机会猛射,把孙枭军射得人仰马翻,阵型出现了一定的混乱。 孙枭中军将士看到很快就能越过几道深坑,也在咬牙坚持,离得大凉军本阵越近,他们的胜算也会越大。 好不容易付出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孙枭军维持着阵型继续往前冲,似乎只要冲到“终点”,胜利就能唾手可得一般。 但是,就在此时,他们又受到了大凉军的当头一棒! 最前面的大凉军盾阵突然放下,倒于地面,露出了大盾后面的大凉将士。 只见那些大凉军人人都手持着一根特殊的“铁管”正好对准了已经冲到五十步距离的孙枭军。 孙枭军将士对于大凉军的炸药算是有了很深的了解,但是这种特殊铁管却是以前没有见识过的,不过在战场上的本能让他们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危险。 孙枭军将士犹豫之时,只见大凉军的“铁管”突然冒出一团火烟,而且出现极大的响动。 经过了炸药包的“洗礼”之后,孙枭军对于这种动静也有不错的心理抵抗能力了。 可是,这些“铁管”并不仅仅发出动静而已! 第268章 大胜之局 现在大凉军中的初级火枪虽然还很简陋,但是已经有极强的威力,在西凉之战中,初级火枪发挥了不错的作用。 镇守西凉主要是靠着骑兵,火枪的作用反而不大了,因此项阳把它们都带回到关中,由其他的步军将士进行训练。 这段时间,关中的工坊又产出了不少的火枪,凑成了两千余数,并由士兵们熟练掌握。 初级火枪因为弹道的原因,准头非常差,只能通过整齐的列阵齐射来弥补,但是在威力上,远远胜过了弓弩。 孙枭军为了应对大凉军的弓箭手所带的木制大盾,根本挡不住火药弹丸,特别是在五十步的距离上,火枪的准头得到不错的弥补,威力也能发挥最大。 “啪啪啪!” 孙枭军将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所持的盾牌已经被打穿打烂,弹丸余势未尽,直接射入他们的身体,破坏他们的内脏。 前排前士惨叫连连,后面的孙枭军士卒只看到持盾兵们直接中弹倒地,他们的前方完全没有了掩护。 “射!” 大凉军将领适时指挥,下令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弓箭手借机齐射,连片地将孙枭军射倒在地。 “不好!快撤!” 孙枭军将领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等变故,前面的盾阵全破,而他们还没能冲到敌军阵前,没能与大凉军形成短兵相接的情况,所有将士全都暴露在了大凉军的弓矢之下。 这短短五十步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却是死亡区域,何况因为大坑的障碍,后续军队也很难及时冲上去,现在他们只能选择先行撤后,整备之后再想办法发动进攻。 可是这次大凉军不会再让他们想来就来,想退就退了。 看到孙枭军乱哄哄地开始后退,前面的大凉军竟然不断前逼,最后直接把弓箭抛下,抽出利剑向孙枭军追杀而来。 大凉军要以弓手近战! 其实在战场上,即使是弓箭手也能进行近战,只不过普通的军队在训练这时各有侧重,真正精锐的弓手是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箭矢“喂”出来的。 这就使得他们在近战舞动刀枪之时,战力不是那么强。 同理,假如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箭矢来训练,除非是那种特别有天赋,否则是不可能成为多好的弓手的。 假如有这种天赋的话,那多半已经成为有名的将领了。 因此,一般组成弓箭阵的弓手,多半是专门训练的,对于近战不会多么擅长。 不过,大凉军却是例外。 由于有了项阳的特殊训练,以及他对于大凉军弓弩的改进,让一般的近战步军同样能很灵活地操作弓弩而且命中率还不低。 项阳看到孙枭军中军派上来,而且多持有大盾,就已经准备让火枪队发挥威力,同时也要在这一战之中,展开反击! 抛开弓箭手之后,大凉军如猛虎之势,扑了上来。 他们不会受到孙枭军的弓箭威胁,杀得更顺。 而孙枭军哪怕是被火枪打击,伤亡不小,其实这时也有抵抗之力。 问题是他们前面刚受到火枪的打击,刚刚决定撤退,大凉军立即追上来,敌军指挥的时间把握太可怕了。 孙枭军之前拼死拼活抢到了大凉军阵之前五十步的距离。 非常近! 正因为非常近,现在大凉军对他们的追杀更加方便。 假如孙枭军将领能早知道会出现这种局面,他们一定会后悔,拼死拼活地往前冲什么? 本来处于最前方的士卒,在逃跑的时候只能落在最后面,而且他们只能看着前面“磨蹭”着逃跑,卡在几处大坑附近,通过的效率极慢。 很快大凉军已经杀到背后,他们连抵抗之力都没有,就死在大凉军的刀下。 听到身后的惨叫声,孙枭军逃得更急,更挤! 就在这时,大凉军的投石机突然掉转了方向,对准孙枭军挤得最密集最混乱的地方,猛地投过来大量的炸药包! 催命的炸药包! 其实孙枭军的正面一直处于大凉军投石机射程之内,但一直没有受到打击。 但,并不代表大凉军“不能”把火力转移到正面战场! 孙枭军的侧面压力依然在,只是因为距离的关系,因为指挥方式的关系,使得孙枭军的正面与侧面战场不可能形成完美的配合。 正面战场的“撤退”非常突然,根本来不及通过侧翼战场给予压力,对他们提供掩护。 项阳果断地把握住这个机会,命令投石机进行转向! 大凉军的投石机比起孙枭军那种大型笨重的投石机要灵活许多,所以能及时转向,给予孙枭军致命的一击。 现在的孙枭军因为逃跑的关系,完全挤成一团,彼此之间没有空间,比起排着密集的阵型冲锋更适合作为轰炸的目标,这么短时间的转向,侧翼也不可能真的借机突破防线。 正面的孙枭军倒了大霉了。 他们之中并不是没有血性男儿,想着反过身来跟大凉军的追兵拼命。 但是,从天而降的炸药包把他们最后的一丝秩序与勇气全都炸没了。 就算是本来守护在将领身边的亲卫,也被炸得晕头转向,只能一昧地逃跑。 大凉军的追杀更加给劲儿了,他们面前的敌人毫无反抗之能,几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最后方的混乱也影响到了孙枭军全军的士气,特别是那些炸药包炸开之后,中军从主将到普通士卒都已经明白,大势已去,他们根本不可能冲垮大凉军的营寨防线。 那还在这儿等着做什么?等大凉军杀出来砍了他们? 所有人掉转过头来,向着后方逃去,都顾不上接应自己后方的同伴。 就连专门派过来的督战队也蒙了,面对这种规模的逃跑,面对大凉军可怕的威势,他们也不由自主地被其他友军裹挟着向后面逃去。 孙枭现在甚至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了,站在高处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局在极短的时间内急转直下,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战士疯狂往后逃过来。 发怒又有何用?通过发怒给手下将领压力,就能改变现在的战局了吗? 他的心中只有绝望,作为大军主帅,哪怕再不想承认,他的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一战已经无法战胜大凉军了。 他手上一共六万大军,相对于大凉军的两万军队来说,看起来几乎是无限的。 但是,前军两万已经先填进去大半,在他严酷的命令之下,逃回来的没有几个,中军又形成了无法遏制的大溃败,被大凉军像赶羊一样地追杀,哪怕能撤回来,哪怕还残留不少的军队。 问题是刚刚经历这种大败之后,士气全无,怎么可能再把他们投入战场? 孙枭手上剩余可用的,就只有后军的两万兵士了呀!面对大凉军已经毫无优势。 “主公……要不,我们还是退吧……” 终于有些明智的手下忍不住凑过来,进行劝谏。 “退?我绝不退!明明我的兵力胜过大凉军,为什么现在是我们败退!”孙枭的声音极其尖锐,发泄着内心的紧张、不甘与愤怒。 “主公请冷静啊!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了,一旦连后军这两万大军都有失,我们就连樊城都守不住了呀!” 兵败如山倒的道理大家都懂。 好在他们是一波波地投入军队,后军现在还保持着阵型,没有被中军影响,不过士气肯定受到极大的打击。 假如,把后军也投入进去,最后又被大凉军击败追杀,那就无法稳住阵脚了,很有可能被大凉军一鼓作气地冲杀至樊城,连同城池都夺下来。 孙枭很想怒斥这员将领,治他个动摇军心之罪。 但是,头脑中的理智却告诉自己,对方说得是对的,现在不撤,再打下去他们的胜算不仅越来越小,甚至有可能直接败亡,被大凉军连根拔起。 孙枭再次不甘地扭头看了看战场:“退!速退回樊城!” 他现在,就连正在败退中的将士以及巨型投石机也顾不得了。 后军依然保持着较为严整的阵型,不过是前变后,掉转方向,一边提防着大凉军一边向樊城方向前进。 孙枭军的中军大旗一动,项阳等将领都明白敌军是放弃这一战了,可惜他们抽不出更多的军队来追击或者干扰。 孙枭军的中军数量依然很多,对他们必须要保持着追杀之势,不能让他们喘息过来,否则一旦稳住阵脚,对大凉军是极大的威胁。 项阳叹了口气,吩咐道:“敌军后军若退,那就让他们退好了,只要能尽力追杀敌中军士卒,制造敌军伤亡,就能达到这一战的目标了。” 襄阳落入大凉军之手后,他们就已经在荆州战场上占据绝对的主动,他们只要做好防守,顶住这一次决战即可。 樊城乃是江北小城,周围能辐射的区域不大,包括孙枭军刚刚从鲁真手中夺取的地盘,也不足以养活这么多的军队,只要粮尽,孙枭军不攻自破! 即使孙枭顺利逃回樊城,他的兵力损失却依然发生了,不可能靠着这么小的地盘补回兵员,根本不可能再次对大凉军发起同等规模的反击。 经此一战,吴镇江军的手下对于大凉军,对于大凉皇帝已经完全心服了,在他们看来,能以少量兵力打出这么精采的战役,陛下真乃神人也! 第269章 胜券在握 大凉军很快陷入全军的狂欢之中。 不仅是大本营,消息传至易秋娴的军中,襄阳之地也同样无比兴奋。 易秋娴的头脑远比一般的将领更加灵活,立即下令让手下在襄阳各城各乡镇之间,把前线大胜的消息广为传播。 易秋娴刚刚带领大军取下襄阳地区,对于这里的统治还不够稳固。 孙枭虽然只是个“义军”出身的诸侯,但治理襄阳也有数年时间,总有一定的受益者对他忠心,暗中策划着针对大凉军的阴谋,配合孙枭军夺回襄阳地区。 前线的战果传播开来,对于他们首先就是巨大的打击。 只要他们的脑子正常,就明白,没有孙枭主力大军的配合,单独想要对抗大凉军,无异于螳臂挡车,必败无疑。 通过这简单的一招,易秋娴就把许多可能的反叛先消除于无形。 虽然大凉军还是不能大意,不过压力已经小了许多。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震憾就更大了。 大凉王朝的官军杀回来了,重新将襄阳之地纳入朝廷的统治之下。 说来奇怪,他们过去对于大凉朝廷非常痛恨,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让百姓们也“想开了”。 对于百姓来说,“乱离人不及太平犬”,不论如何,也希望先恢复秩序,不要再让诸侯打来打去,让他们想安生过日子都过不下去。 再说了,他们在荆州也听过传闻,说当今这位陛下,年纪虽轻,却有平天下之志,安天下之心。 之前的事情,都是那个奸相岳氏一族做的,陛下其实是位好皇帝,现在关中之地已经渡过战乱,全力恢复生产,百姓们对于朝廷新的政策都交口称赞的。 而汉中现在也落到朝廷的手中,朝廷并没有派官员在汉中作威作福,而是全力发展民生,经营工坊,现在也发展得极好,百姓们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这些传闻自然也是大凉派出的秘密商队不断传播开的,让当地百姓对于大凉朝廷的统治,还是抱有一定期待的。 看到大凉军很“轻易”地将称王称霸多年的孙枭军打跑了,更使得百姓们在期待之余,心中也存了几分畏惧,更加不敢做出地激的反抗。 …… 孙枭军退守樊城之后,他们的守城兵力只有三四万人,实力上其实依然胜过大凉军一倍。 可惜大凉军现在得到了吴镇江军的支持,哪怕真的正面野战,大凉军也不会惧怕于孙枭。 大凉军出征荆州之时,项阳亲自制定的目标,现在等于达成了,大凉朝廷成为了北部荆州的绝对霸主。 众将激动之余,本能地开始看扁敌军,纷纷请战,哪怕不能直接进攻樊城,至少也要对孙枭掌控的地盘开始不断袭扰,断绝其跟北方的交通联系。 孙枭军最大的弱点就是物资不足,不过他们之前为了进攻鲁真军,将大量的粮草运往北方,假如能把这些粮草运回来,说不定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项阳先劝住了众将的激进想法,下令让陆军与水军配合,沿着水路去袭扰敌军交通,无论如何,大军行动都不能远离水路和水军的掩护。 孙枭手下依然有接近四万之军,但是他们的水军是绝对无法与己方对抗,这才是孙枭军最大的弱点。 项阳得到大胜之后,指挥却越发稳健,不给孙枭军任何翻盘的机会。 同时,对于荆州北部地区的秩序维持就是重中之重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再加上孙枭军还没有被彻底灭掉,所有人都明白,大凉军这次南征打到现在必须要休整一段时间了,之后再看要不要南下征讨的问题。 孙枭军被严重挤压,别说将兵力铺开,别说对大凉军展开反击,甚至连自己掌控的地盘上进行物资转运都有困难。 每十个南下的车队,至少有三队车队要受到袭击损失极大。 那些粮草现在都是孙枭的心头血啊! 孙枭只能被迫派出更多的军队护住中途道路,问题是派兵越多,对于兵粮的消耗也越大,更加难以坚持。 在孙枭军中,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么多大军不能长久地在樊城一线呆下去了,否则就是龙死浅滩之局,再多的兵也没用。 襄阳既然夺不回来,孙枭只能被迫考虑“后路”问题。 他和军中的高层将领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无奈。 明明他们刚刚才把多年的死对头鲁真军灭掉啊,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若说他们的重心错了,不应该先灭鲁真军,可是大凉军同样优先对鲁真军出手,而且还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强夺宛城,先后击退了岳虎军残军和鲁真军!凭什么他就不受影响? 罢了! 想不通,而且想通了也没用,孙枭只能放下心中的高傲,把目光投入东边和南边,寻找一方诸侯,或者与之结盟,或者半投效于对方,总要先为自己和将士争得一地栖身才行啊。 孙枭手中的四万大军就是最大的底牌。 当今乱世,这么多军队在任何一地都是足以影响势力消涨的,任何诸侯都不会等闲视之,必定给予不错的条件进行接纳。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别让孙枭把地盘给抢走了,甚至抢走自己的地位。 项阳隐约猜到了孙枭现在的心思,也有意“成全”对方。 对于孙枭军,他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 假如孙枭军愿意自己死死困在樊城之内,那自然是好,坐等他们粮尽自溃即可。 不过,孙枭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另想办法,这支四万人的军队,就算最后能处理掉,也会占用大量的时间以及伤亡。 他们愿意自己走,也不失为两全的办法,让大凉军更快地稳固后方统治,然后开始针对南方! 没错,项阳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全取荆州,甚至更南方,绝不会停止于襄阳。 军中许多的高层将领包括吴镇江军,都以为凭他们的兵力,能打到现在的成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们更想稳一点,慢慢等待机会直至取得荆州,假如没有机会的话,宁可放弃进攻。 若只是以争霸天下的想法,其实他们的思路也没有错。 项阳的目标比他们更大,他的着眼点在于,要把荆州之地利用好,一边军事征讨一边大力开发,将来他是要平定整个南方的,荆州将会成为最可靠的“后勤基地”,避免远程从关中与汉中调动物资的窘境。 所以,项阳的指挥只集中于断掉孙枭军南北的物资转运,对于东边与南边“撤离”的道路却并没有过多探查。 之后,大凉军中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 其中之一,就是稳固内部,发展民生扩展商队。 这时,孙月影也带着一往文官赶到了荆州。 朝廷对于陛下征战的本领是绝对信任的,特别是他们已经抢先夺取襄阳,关中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就安排官员支援来荆州。 这时,项阳发现了他又面临的尴尬之地。 刚刚他才通过一系列政策,招来了不少的人才,勉强缓解了文官人才的不足。 但是现在接连夺取了宛城和襄阳,下一步甚至还要夺下整个荆州,那就意味着他手下的文官,又不足了! 别说临时培养了,哪怕是招募,也需要时间才行啊,项阳的扩张速度太过迅速,已经到了招募都来不及的地步。 因为要吸取之前大凉王朝在天下之间广“失”人心的教训,不论是项阳还是朝廷内对于挑选基层官吏都非常谨慎。 假如择之非良选,那么安排到地方之后,又开始祸害百姓,必定再失民心,重蹈覆辙。 项阳看到孙月影带来的人才数量,就感觉到头疼了。 “陛下何故露出这副表情,莫不是不想要让月影前来?”孙月影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项阳苦笑道:“月影你真的是被秋娴带坏了,越来越没大没小。” “你知道我早盼着你来,但是……唉,这事须怪不得你,是我大凉朝廷重建,对于人才的吸引不足啊。” 孙月影微笑道:“小女子正是知道陛下所忧,所以才为陛下献策的。” 项阳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你所说的,莫不是要从荆州当地吸取人才?” 孙月影反倒吃了一惊:“陛下真是神算,你怎么知道我心中所想的?” “莫非陛下您早就有此想法?” 项阳叹道:“的确想过,但你来之前,我还是抱着期望,指望着关中来的人才能填补大部分空缺,就算还缺一些编制也能坚持,现在看来,就算朕为大凉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呀。” 项阳有着皇帝的身份,还有着未来的眼光与经验,但是在大凉时代也不能为所欲为呀。 现在社会整体的受教育程度就是如此,有时候他是真的没得挑选的。 孙月影惭愧地道:“是我等无能,无法为陛下分忧。” 项阳摆手道:“我说这些话只是有感而发,又不是在责怪你们,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项阳本能地避免过于倚重荆州当地的人才,一方面当地人才多依附于当地豪族,把他们直接吸收入朝廷,掌控荆州一地政务,很容易让豪族的势力死灰复燃,另一方面,也会暴露朝廷人才短缺的状况,消息流出,会被其他的诸侯注意到。 第270章 得到学派支持 项阳记忆中的“历史”,有许多王朝,许多在历史上能排到前列的开国帝王,就是因此被地方豪族“绑住”,等到新朝廷建立之后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最终为王朝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这次大凉王朝遇到天下皆反,甚至还被岳虎军赶出了长安流浪山区,虽是极惨,但在项阳看来,也是一个重新开始,与过往的复杂人脉切割的大好机会。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有些事情,只有事到临头才能发现,自己其实没得选择。 “罢了,现地征召也罢,我需要让宛城与襄阳赶紧恢复生产,不能耽误大军继续南下。” 看到陛下自己想通了,孙月影微笑道:“陛下之忧,我其实也知道,所以才会提前赶来荆州,正好赶上了陛下的大胜,虽然我们必须要借助于当地豪族,但也能最大程度地削弱他们的影响。” 项阳一愣:“哦?月影有何妙策。” “陛下,荆州之地地处南方,论发展比不过北方,特别是地方才学之士,更加无法与北方相比。” “但是,随着天下战乱,各地讲学的士人们难有定所,因此漂泊天下,这使得许多北方的人才也流落到了南方来,包括荆州!” “有些士人,并非世家出身,但是自身才学达到大家的水准,因此也让天下士子倾慕,不远千里来求学者,络绎不绝,只要能招其师,必定得到大量的士子效力,极大地缓解朝廷的人才压力。” “哦?”项阳明白过来,同时有些好笑又好气。 这些士人呀,真的是让人无语又有些敬佩。 当此乱世之时,明明连活下去都成困难,这些士子为了求得学问,竟然还能不远千里,必定渡过了许多的军阀混战区前来求学的,这是为了学问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傻,的确是傻!但是,为了学问……说真的,项阳回想起他那个世界的“求学”态度,还是很感叹的。 孙月影续道:“现在我们最顾忌的,还是世家豪族在朝廷的影响力,所以不如引如这些学门士子,虽然他们因为师生关系,也会在朝廷之中形成势力,但是这种影响是不可避免的,比起世家豪族对于朝廷的把控,严重性要轻得多,望陛下明鉴。” 项阳点头道:“这番道理我自然明白,你既然急着赶过来而且提出这些建议,应该是心目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吧?” 孙月影笑了起来:“陛下真聪明,在襄阳之地,还真有这样一位隐士大才,门生无数,正适合陛下请他出山。” “此人名为苏则,襄阳本地人士,只要陛下以荆州百姓福祉相劝,再加上朝廷的诚意,相信能请得动他,只要苏则出山,他的门生自来相投,据我所知,仅在襄阳本地,就有不下百位士子追随于他。” 项阳一拍桌案:“月影,你可真是解了我的大急呀,咱们立即出发!” 项阳对文官人才现在真是求贤若渴。 也不用诸葛孔明那等妖才,或者荀文若那样的王佐之才,只要是一般的人才都要! 而且项阳心中深知“示范”“榜样”的作用。 现在他的朝廷人才短缺,假如直接跟那些世家豪族接触,必定被人家狮子大开口,弄得无比狼狈。 但,假如他们能先请得苏则出山,再加上他手下的学子,朝廷的人才短缺情况瞬间缓解,这些必定会被当地世家看在眼里,让他们明白大凉朝廷并非一定要求助于他们,那样他们的地位自然就会下降许多,也不敢“要价”了。 说动就动,项阳直接拉着孙月影带着厚礼登门拜访。 苏则还别说,真不愧隐士高人,自有一股风骨。 听到大凉皇帝亲自来访,苏则竟然还敢避而不见。 因为现在大凉的名声刚刚转好,在天下人眼中,总体而言依然是昏庸的王朝,对于苏则这等“高人”看来,自然不入法眼。 项阳两眼一翻,也懒得跟他计较这点儿傲气。 这时候的名士,大都有点怪脾气,不过这个苏则的胆子还是够大的。 他不但是大凉的皇帝,现在已经实际控制了襄阳之地!只要惹得他不高兴,轻松出个数百兵就能把苏庄给灭了! 项阳扭头看向孙月影。 只见孙月影抿嘴一笑:“陛下,让我来试试吧。” 项阳明白了,孙家跟苏则之间必定有些交情,否则的话孙月影也不会直接建言招揽于他。 问了之后他才搞清楚,苏则出身贫寒,过去求学之时曾经受过孙家大恩,对于他这种名士而言,还是很讲究有恩必报的。 孙月影只要能面见苏则,把有些话说开,自然就容易化解“误会”。 比如说,大凉朝廷现在对于寒门士子的重视。 因为苏则自己也是寒门出身,所以对此还是非常重视的。 比如说,对于襄阳的实际掌控力,苏则假如因为对大凉朝廷的偏见,以及维持自己的名士风范错失这次机会,那么整个襄阳就会落入世家大族的掌控之中,这绝不是苏则愿意见到的场景。 最后嘛,自然就是苏则与他的学生的待遇问题,这方面孙月影也代项阳作出许诺,将来高位可期,苏则学派必定能在朝廷拥有极强的影响力。 苏则虽是避世讲学,但对天下事自然有着一定的掌控。 他也知道,大凉王朝已经一反颓势,现在重新复兴,接连夺下关中汉中并州等地盘,扩展极速。 虽然不能就此断言大凉王朝一定能重新一统天下,但毫无疑问,大凉王朝是最有可能成为最后胜利者的势力之一! 既然如此,苏则答应出山,也能为自己的门生多铺铺路。 天下分久必合,乱世早晚是要结束的,他的门生也不能只是聚在自己的庄子里养老啊,那样的话,苏则学派将毫无发扬光大的希望。 通过多个角度的劝说,苏则终于改变主意,点头同意。 既然要入仕了,那面对皇帝陛下就不能怠慢了,大开中门,好好地把项阳请了进去。 项阳本来也想借机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不过在孙月影的眼神儿示意之下,只能先按捺住,给足了苏则面子,摆足了礼贤下士的样子,把苏则好好地请出山。 看得出来,苏则本人非常满意,对于大凉朝廷完全改观,而且苏则的那些弟子也是又满意又兴奋。 学得圣贤书,本来就是要出仕一展身手,特别是年轻人,更有这种渴望。 项阳得到苏则之助,立即缓解了人才的压力,先把宛城与襄阳之地的重要职位填补上,同时对于吴镇江与他的手下进行封赏,借着这个机会,也正式将吴镇江的军队与大凉军合并起来。 最后,他才开始跟荆州本地豪强开始了谈判。 正如他事先所料,有了苏则与他的学子帮助,再加上大凉军自身经济稳固,那些世家大族根本没有太多的东西能被朝廷看得入眼。 所以,这种谈判,朝廷占据了绝对优势,最后虽然也同意让世家豪族入仕,但却没有让他们占到任何便宜,同时极大地压缩了世家豪族的影响力。 这些所谓的世家,甚至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其实完全是靠着有家族重要成员入仕成为高官,才能不断维系住家族地位的。 特别是处于乱世之中,更是世家大族更新换代最激烈的时候,他们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对于朝廷的条件不甚满意,但他们也拿不出更多的筹码,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了! 这下子,整个荆州地区的官员治理体系算是完备了,先稳固内部统治,恢复秩序,让百姓们安定下来。 之后,项阳开始在荆州之地施展自己的政策。 荆州之地,气候与地理其实非常不错,很有利于发展农业,只不过发展程度远不如关中洛阳冀州等地。 对大凉王朝来说,这已经不是太大的问题了。 项阳从关中之地调了一批工匠过来,由他提供思路,让这些顶级工匠开始设计适合荆州之地的水利工程,再请教当地老农天时与地理。 只要荆州恢复生产,农业产量绝对足以支撑大规模的南方征讨行动。 同时,他也开始发展工坊,当然了,所有的工匠先要从关中与汉中调来,既能保证前期顺利投产,又保证了工匠的忠诚,不至于让核心技术外流。 最后,关中之地训练的新军,也被立即拉到了荆州来,这一举动,已经表明了项阳征服荆州的决心。 这批军队总数多达两万之众,训练方面比起荆州的两万大军差了一些,实战经验更是不足,但是依然补足了人数,是极为强大的助力。 得到援军之后,项阳的目光正式看向南方,江陵与江夏两股大的诸侯。 从地图上看,其实在更南方,荆州还有大片的领土,荆南还有四郡之地可占。 但是,那里的开发水准实在是差得有点儿多,现在对荆南之地,还真不适合直接开发。 第271章 下一步行动 荆南之地的开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项阳对于天下地理非常熟知,哪怕没有亲自到过荆南,哪怕他的商队还没有绘制出荆南的精细地图,也知道那里处于丘陵之地,山势复杂,人口稀少,各郡之间想要串联起来需要的道路极远,耗时极长。 天然的条件劣势在此,就算是项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种局面。 所以,所谓的“征服荆州”其实只要拿到江陵与江夏一线,也就足够了。 现在占据着江陵的诸侯乃是官封的原“荆州刺史”杜鹏。 杜鹏之前打着官方的旗号,再加上他的人脉与才能,稳定了江陵局面,也成为江陵之主。 但是当大凉军真的杀到荆州,大凉开始将手伸入荆州之地,杜鹏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直接拒绝跟朝廷联系,摇身一变,又成为了“为民请命”“讨伐失道朝廷”的诸侯了。 总之,反复小人一个! 道德上虽然让人恶心,不过他的才能和人脉还是必须要重视的,荆州诸侯之间,江陵现在发展得最好。 除了杜鹏早年将荆州资源抢先调入江陵之外,也因为江陵军非常强势,面对北边的孙枭军以及江夏都采取攻势,避免敌人攻入江陵境内,所以才能使得江陵不受打扰地发展。 而占据江夏的,是赵广军。 赵广原来乃是雄霸长江中游的一股水匪,天下大乱之势已成,他立即化身为一股“义军”,用了点儿诡计攻破江夏,然后雄霸一方。 所谓“义军”的名声现在与日俱减,其实就多是拜这些人所赐,当然,对于大凉朝廷来说,对赵广这样的人还是要感谢的。 赵广治理无方,不过用兵还有点儿手段,面对江陵虽然处于劣势,但也没有让杜鹏占到太多便宜,同时他也能借着江夏的地理位置发展水军,然后四处出击,讨得不少的好处,也让其他势力对他颇为忌惮。 总之,虽说赵广自己不争气,但他既然能占据住江夏一郡之地,自身的实力还是有几分的,万不可大意。 最后就是两湖一带的水匪以及于白的水军! 于白现在算是跟孙枭彻底翻脸了,有了背叛之举,他现在就算想要再回归孙枭麾下,两人也没有信任感了,何况现在谁都能看得出来,孙枭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于白当初既然能果断地选择背叛孙枭,不至于傻得跟他再次合兵一处。 但是于白的困境跟孙枭类似,手上掌控着一支规模颇大的水军,但却没有根本之地,无法得到充分的物资补充,拖得时间越久,他就会自行衰弱下去。 两湖水匪本来势力不小,对于荆州之地的任何诸侯都是一股威胁。 但是他们刚刚受到于白的偷袭,元气大伤,许多水匪势力直接被灭掉了,目前的两湖水匪正陷入混乱之时。 对大凉军来说,这正是解决掉两湖水匪问题的最好时机,借着他们势弱之时,再加上楚家姐妹之助,必能降伏铲除两湖的水匪,让这里也能稳定发展。 对于荆州的形势有了清醒的认识,那就能有针对性地采取不同的策略。 首先,对于于白的残余水军,项阳决定不攻放任。 于白的水军实力依然不弱,而大凉军的地盘不断扩大,需要水军维持水路交通的责任也越大,分兵情况越来越严重。 这时候,他必须把能集中起来的力量都投入到跟江陵和江夏两股水军的争霸战中,跟于白的水军先行决战,绝不划算。 最重要的是,项阳算准了,于白在荆州之地已经没有前途了,他自己也知道长久呆下去只会越来越衰弱,所以于白很可能会给自己找个新主子,引军逃走! 既是如此,那项阳何苦自己跟他打这一仗呢,纵之南下好了,以后再遇到就再说以后的事情。 针对两湖地区的水匪,项阳自然对楚家姐妹极为倚重,让楚清清等人带着船队直接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不断地串联与她们交情不错的首领,共同投效大凉军。 两湖水匪刚刚经过了袭击,元气大伤,心气儿也受到很大的打击,这时候对他们进行招揽,正是时候。 何况,项阳曾经有所铺垫。 对付孙枭军的时候,他就主动向两湖水匪伸出了橄榄枝,当时他们并没有接受大凉军的好意,结果受到于白的突袭,损失惨重,而当时决定跟大凉军结盟的楚家姐妹,不但避开了于白的突袭,而且受惠极大,现在拥有了官方身分,可以光明正大地发展。 对于那些水匪首领来说,看到这种对比,心中岂无触动? 楚家船队在两湖一带本来就很有威望,更有利于她们的说服。 当然,总有一些死硬分子,或者是过去跟楚家有仇怨的水匪,对他们大凉军就不会客气了。 只要于白的水军一离开,大凉水军将直接进驻两湖,对于这些死硬分子进行清剿,进一步打击其他水匪首领抵抗的决心,尽快地收服整个两湖。 至于江陵与江夏军,则要靠着正面的大战,灭掉两军。 对于大凉军来说,此战宜快不宜慢。 因为江陵杜鹏跟江夏赵广彼此间也有恩怨,这些恩怨会制约着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结合在一起。 但是,假如他们越来越意识到大凉军的威胁,在外部威胁之下,很有可能会放下彼此的仇怨先结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大凉军,那是项阳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对于这些诸侯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恩怨是可以临时放下的。 项阳必须抢在那种情况发生之前,将其各个击破。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他们应该从襄阳直接南下,先破江陵,然后再以江陵为跳板,顺江而下攻破江夏。 项阳此时却有了更加激进的想法。 从地理上说,江夏与江东、庐江等地相连。 大凉军派出的秘密商队曾经带回情报,江夏赵广跟扬州的诸侯有着某些联系。 假如大凉军先灭江陵,再攻江夏,赵广兵败之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可能直接投降江东的势力,那时,事情就复杂许多。 相反,假如大凉军能先破江夏,江陵的杜鹏唯一接壤的就只有靠不住的南方四郡,江陵势力等于被孤立住,要破灭之就不会有后患了。 “陛下此策太过冒险,末将反对。” 吴镇江坚定地站了出来:“陛下当知,我军刚刚占据了宛城与襄阳,如此战果得来不宜呀。” “陛下虽有雄心壮志,但是应该一步步稳扎稳打,一旦有失,说不定连现有的战果也保不住呀。” 吴镇江一生都是以稳为主,联络大凉军并投靠可以说是他一生中唯一冒的险了。 不仅是吴镇江,其他的将领也多有抱这种想法。 先攻江陵再攻江夏,本来就是一般人的思路。 至于赵广最后会不会投靠江东的势力,现在还说不准,没必要为了这等事情主动选择更冒险的策略吧? 项阳说道:“荆州的作用,我已经说过不止一遍,此地将来会有大发展,甚至成为我大凉的粮仓,更是进攻江东的跳板,所以,我绝对不能让荆州腹地受到潜在敌人的威胁!” “江夏郡,我志在必得,只要拿到江夏,才能掌控荆州的门户,让扬州诸雄无法对荆州造成实际威胁,所以我们才要提前把所有的风险提前掐死!” 大家明白了项阳的决心,也不再劝说,对着地图开始献计献策。 赵广的军队势力其实也更弱一点儿,但是大凉军要先攻江夏,最大的难点在于,他们必须要摸清楚杜鹏会采取何种策略,并提前作出预防,否则一旦被江陵水军掐死他们的后路,大凉远征军必将全军覆没! 没过多久,孙枭的残军先动了,他把北方刚刚占下来的小城全都放弃,集中兵力护送着物资前来樊城,不过很快主力就开始西移。 目前大凉军的情报还不知道孙枭联系到了哪路诸侯,但看他们的架式,明显是有兖州或者豫州之地的诸侯愿意接纳他的大军,直接扩张实力。 不管怎么说,这一路的威胁算是免去了。 项阳立即下令大军集结,宛城之地留守一万之军,吴镇江的军队守大江北岸,襄阳之地留一万军,都是以关中之地的新军先来填充。 打野战他们还需要积累经验,不过守城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补充了各种物资特别是炸药包与小型投石机的主力两万五千军队则快速南下,水陆并进,直逼江夏。 于白的水军立即紧张起来了。 于白早就得到消息,楚家船队在两湖流域大肆扩张,收服了大量的两湖水匪。 虽说,两湖水匪已经是于白的手下败将,但现在他处于被两面夹攻的状态,不能在原地等死呀。 不知道紧急之时,于白联络到了哪家诸侯,他也在大凉军的压力之下快速集结船队顺江而下,临行之时还帮了大凉军一个忙,在大江之上与江夏水军决战一场,各有损伤。 项阳探知于白的动向之后,立即下令,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第272章 直逼江夏 之前有于白驻守于此,所以江陵军与江夏军都有所顾忌,不能派军队逼到近前。 于白的撤走非常突然,让江陵江夏两军都来不及反应,大凉军已经先一步掌控住这处江口要道。 现在,不管是主攻江陵还是江夏,主动权都在大凉军的手里。 杜鹏最先作出反应,派出一支规模庞大的水军逼来。 杜鹏似乎也从大凉军的动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大凉军好像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攻江陵啊。 所以,他希望摆出一副雄壮的军姿,震慑住大凉军,逼迫着大凉军能先攻江夏,他则作为最后出手的渔翁。 大江之上,陈飞看着在前方摆出耀武扬威军阵的江陵水中,眼中冒出强烈的战意。 “陛下,请允许我先出战,给江陵水军一个教训再说!” 陛下虽是已经定调,先攻江夏再灭江陵。 不过这种水上冲突乃是常有之事,借机跟江陵水军打上一仗,让江陵水军见识下他们炸药包的厉害,说不定还能更好地镇住杜鹏,当他们进攻江夏之时,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项阳摆手道:“不必如此,由得他们去吧。” 陈飞急道:“陛下不顾有什么顾虑,杜鹏的水军并没有见识过我军炸药包的厉害,末将一定会速战速胜,不会耽误陛下的大计的。” “没有见识过?这可未必吧?” 项阳笑了起来。 “我们之前的大军与孙枭就在荆州的地盘上决战,而且打得时间不算短,江陵之地的诸侯岂会坐视?” “我敢保证,不论水战陆战,杜鹏必定已经通过探子打探了详细的情报,我们的‘秘密武器’在敌军眼中,只怕已经不是秘密了。” 项阳看到杜鹏的船队虽多,但是那种船绝不是杜鹏的主力船只,相反它们在水上行舟极为灵活,其中之意不言自明。 “杜鹏派出这支船队,只怕也有试探之意,你与之对战,很可能会深入到江陵水系之中。” 陈飞现在很有几分自傲:“谁还怕他不成?” 因为陈飞乃是自大河之上成长起来的水军将领,在大江上的水军面前,似乎天然就矮了一截。 不过经历过跟孙枭水军的大战,陈飞依然能占据上风,这让他的自信心极度提升。 项阳摇头道:“你应该知道,在水上作战,对于水道的了解有多大的作用。不必急于一时,楚家姐妹正在两湖收拢各水匪首领,只要坚持到她们回归,有她们的帮助,我军对于江陵一带的水系了解不会弱于杜鹏,那时再出战,就没什么畏惧了。” 陈飞承认陛下说得有利,刚刚的确是他冲动了,现在老老实实地命令水军船只排开竖阵,只把敌军的船队挡在外围即可。 换成别的水军,说不定杜鹏水军还敢主动闯一闯,把陈飞排下的船阵撞乱,不过面对大凉水军,他们就没这个胆子了。 临行之时,主公特意交待,尽量不要主动靠近大凉水军的船只,不要硬冲大凉水军之阵。 他们竟然能把投石机移到船只之上,而且还不太影响船只速度与稳定性,这简直是最可怕的战船呀,北方的造船之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使得他们只能先避开锋芒。 好在大凉军真的没有进攻江陵,而是优先选择了进攻江夏的方向,他们不用继续勾引,只是把大凉军的动向快速向后报往主公。 “哦?大凉军的行动这么快!他们竟然放弃了江陵,先对付江夏去了……莫不是大凉军跟赵广有仇?” 杜鹏听到手下报来的消息,又是惊讶有有些庆幸。 大凉军南下才多长时间呀,竟然接连覆灭了鲁真军,把孙枭打得老巢都被掏了,这是何等实力。 杜鹏虽然在手下面前表现得信心十足,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又惊又惧。 此刻,陡然发现大凉国的主要目标竟然是先攻江夏,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好奇。 “主公,您管他大凉军跟赵广是不是有仇呢,只要对方不先来进攻江陵,我们就看戏好了。” 杜鹏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过,思考过后,他发现自己不能坐视。 “大凉军势大,我们不可大意呀,之前,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能凭着弱势之兵力,这么快就将孙枭军击败呢?” “你们看看周围的形势,假如江夏赵广先一步被大凉军击败,整个荆州,我江陵郡岂不是变成一支孤军,想要对外求援都做不到?” 虽说江陵还能连接到益州之地。 但是益州外围多山,不论是进出益处都需要翻过千山万水,哪怕江陵能在益州求得援军,想要及时支援过来也不可能。 众将都沉默下来,突然之间,气氛变得非常紧张。 本来他们觉得大凉军与江夏军交手,还是一件好事。 江陵军跟江夏军之间的关系绝不友好,以前他们在大江之上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大战,颇有仇恨。 两军交战,不管是谁吃大亏,都是他们乐见的。 但若按主公最担忧的局面发展,那对江陵军来说,同样是灭顶之灾呀。 “那,按主公之意,我们莫不是要主动对赵广主动提供支援?那……不大好对头吧?” 对于江陵军来说,他们真是一百一千个不乐意。 “哼,目光短浅,你们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要看到大局!” 杜鹏不愧是曾经的荆州刺史,眼光比起这些手下还是更长远一些。 “你们不要忘记,大凉王朝本来就是天下之主,比起赵广那伙水匪,他们天然就有着一统天下的责任,对于任何分疆裂土的诸侯,他们都有强烈的进攻意愿,除非愿意投降朝廷。” “当然了,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就对江夏军提供支援,假如两军之间没有默契,那么所谓的支援反而会引起敌对的行动。” “首先,我们要立即派出探子进入江夏,跟赵广取得联络,让他们明白,我军有意提供支援。” “其次,在远离江存的地方,我们也能有所行动!” 杜鹏带着手下将领走到了地图之前,冷笑道:“大凉军的行动虽然果断,但也太不把我江陵军放在眼里了,他们强行进攻江夏,后路要道却暴露在我们的进攻之下!” “现在,我们可以放着江陵军主力过去,然后,趁机水陆并进,直接进攻其粮道,只要后勤被断,大凉军自然混乱,不是江夏军的对手,说不定我们还能趁机从后尾随而击,将这支大凉军全部歼灭!” 手下将领忍不住大为赞叹:“主公好计谋!” “末将等不及也!” 其实,杜鹏手下比较有眼光的将领,也能看到大凉军后路的弱点,不过杜鹏乃是官场出身,比较讲究一些,军中气氛也更多的拍马屁之辈。 杜鹏果然露出得意的笑容:“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就依计行动,记住,绝对不要先被大凉军警觉,突袭的时机要把握得当,莫要搞得大凉军主力调转枪头,先对我江陵军发起进攻了。” 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杜鹏不介意帮江夏军解围一把,顺便重创大凉军,但却绝不想替江夏军当成大凉军的靶子,那样的话,谁也不敢保证江夏赵广是不是有一样的眼光与胸怀。 项阳的计策的确大胆,不过,天下诸侯之中也有能人,杜鹏竟然能洞悉他的计划。 杜鹏的想法虽好,不过他却太低估大凉军的行军速度与决心了。 他这边还在排军布阵,还在挑选最佳的出击时机,还在派出使者想要先一步跟赵广取得联系……那边,大凉军已经对江夏发起进攻了。 …… 江夏赵广的能力比起杜鹏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或者说,他也被“常识”蒙蔽了眼睛。 按赵广与他手下将领的想法,大凉军刚刚一统荆州北部,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战果了,换成任何诸侯总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吧? 好,就算你大凉军乃是神兵天降,威猛无双不需要休整,要进攻,怎么也应该先进攻江陵才对,该头疼的是杜鹏老儿。 万万没想到,大凉军竟然把他们当作优先进攻的目标。 赵广只是叮嘱前线的军队做好警戒,探查大凉军与江陵军的动向,实际上并没有动员备战。 当大凉军以雷霆之势突然扑杀过来,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广这时候只能赶紧把周围的军队与水军全都向江夏汇聚,同时指望着前线的小城池能拖延大凉军的进攻。 项阳的进攻比他想得迅猛得多。 本来,大凉军中有投石机与炸药,这些小城几乎不会造成阻碍,做好准备,一两日之内就能攻克一座小城。 但是,项阳就连这几日的时间也不想耽误,更不想让军队在大战之前先出现大量伤亡。 他下令分出几支小队,紧紧盯住那几座小城,然后主力一路急进,直逼江夏。 他的决定虽然大胆,却是有所根据的。 因为赵广备战不足,这些小城之中并没有太多的兵力,自保尚且不及,难道还敢主动出击,在大凉军的监控之下袭击他们的后路不成? 第273章 水上陷阱 大凉军的攻势真如迅雷一般,他们竟然抢在赵广的大军完成集结之前,先一步逼到了江夏城外! 这下子赵广尴尬了。 因为奉令前来集结的大军,是从各个城池分别汇聚而来,每一支军队不过三五千之数,因为没有提前集结,所以单独任何一座城池过来的军队都无法对大凉军主力形成威胁,反而要避得远远的,免得被大凉军各个击破。 而江夏城中,现在的总兵力也只有一万五千之数,别说质量了,就连数理也比不过大凉军的主力。 同时,他又不可能让城外分散的军队生出双翅飞入城中。 因为赵广的误判,他并没有派出有分量的大将出城主持,那些分散的城守军甚至有许多只能原路返回城池再作观望,根本无法形成合力,对大凉军发起进攻。 “娘的!大凉军真的是疯了,他们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后路吗?攻得这么急,急着投胎啊!” 赵广在城头上对着城外破口大骂。 等他发泄得差不多了,才鼓动士气地道:“众将士莫慌,大凉军也不过就是占了一个快字,我军城内虽然只有一万余众,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依靠着江夏城墙,也绝非大凉军所能撼动!” “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等到外围军队重新集结,再加上水军出击,就能袭击敌军补给,那时大凉军将不战自溃!” 赵广也的确是有底气的。 他已经观察过,大凉军的兵力虽然比他更多,但是最多也不到三万人,比起城内的守军,也就多了一万而已。 按兵法所说,这点兵力,最多也就能把他们堵在城内,根本没办法强行攻城。 而且,江夏乃是荆州大城,城防之严,不弱于襄阳宛城,就算大凉军带着不少的攻城器械,又岂会那么容易攻破城池? 这是在他们江夏的地盘上作战,拖延得越久,对于大凉军就越不利。 哪怕大凉那个小皇帝指挥如神,也不可能违背这些兵法吧? 大凉军很快就让他们见识什么叫雷霆攻势! 陆地上运送来的攻城器械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器械乃是通过水路运过来的! 不得不说,南方的水道对于物资运输更加有利,只要能占据一定的水道控制权,就绝对不需要担心物资运输的问题。 大凉军在短时间内,摆出了足足五十台投石机! 虽然这些投石机的体型分量不大,但都经过了大凉工匠的改造,威力与射程绝不输于一般的大型投石机,同时,那些笨重的石弹炸药也能通过水路运来,这也是大凉军能以极快的速度杀至江夏城外的原因。 项阳知道自己后路上存在的风险,再加上手头物资充足,战场目标也很单一,不需要像对付孙枭军一样拖延,直接对江夏城发起攻击。 只要攻破了江夏城,虽然不能说等于直接掌控了整个江夏郡,但是足以擒杀敌军贼首,令敌军的指挥系统完全瓦解,各城守将即使不投降,也很难合力再对大凉军有任何的威胁了。 那时,他有足够的时间跟江陵军再好好周旋。 大凉军分出了五千军队监控后方那几座小城,再分出五千人守住侧翼,剩下的兵力与江夏城守军旗鼓相当,但却发起正面攻势,丝毫没有畏惧。 …… 当杜鹏军意识到大凉军的主力竟然已经杀入江夏,根本来不及进行截击。 好在,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大凉军主力,他们这么果决地杀入江夏,背后留守的军队反而更少,有利于他们截断大凉军后路。 杜鹏的大军集结时间比赵广要快得多,作为直面襄阳的势力,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成为大凉军首要进攻的目标的。 但是,杜鹏却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 他现在集中的军队,的确已经有能力对大凉军展开突袭,不过他不需要做“白功”。 杜鹏下令让军队稍耐,一方面让大凉军放松警惕,放心大胆地跟江夏军交战,打得越激烈,就越难以抽回手来还击。 另一方面,他则是在等待着派去见赵广的使者。 杜鹏希望让赵广明白,自己可是“为了他”才发起进攻,主动招惹大凉军的,希望能借此卖给赵广一个人情。 如果操作得好,说不定他就能从谈判桌上,从江夏军的手中得到不错的收益。 本来,重创大凉军乃是符合江陵军利益的事情,这将完全减除他们北方面对的威胁,说不定还有机会直接北上进攻襄阳。 但是,杜鹏这时太贪了,他希望借着这一战,能夺取最大化的利益。 大凉军那边的便宜他要占,江夏这边的利益他同样要占! 杜鹏也没有想到,大凉军的进攻竟然如此迅猛,他派出的使者,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江夏城中。 等他接到消息,知道江夏已经发生了攻城战,心中大感后悔。 不过,只是耽误了这几天的时间,应该还不会影响全局吧? 杜鹏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开始催促着手下,正式展开进攻。 杜鹏的水军首先出战,这也是最关键的。 杜鹏要断绝大凉军的陆上通道,其实作用仅仅是截断大凉军退回襄阳之路,对于他们的后勤运输作用不大。 任何人都知道,大江之上才是物资运输的主要通道。 杜鹏以江陵作为基地,手上的船队实力自然不容小视。 于白掌控着那么庞大的船队,在大江上争雄,面对江陵水军其实也是落于下风的。 他们观察到,大凉军果然对水上交通非常重视,早就派出一支船队盯住江陵水军。 不过,因为前线正在大战,大凉水军最主要的船只必须用来进行运输,水上防守的作战兵力非常有限。 杜鹏亲自指挥着水上作战,反而把陆上的突袭交给手下大将陆威。 足足八十艘中大型战船聚在一起列好阵型,果然很有几分威风。 不过,大江的水面非常宽广,大凉水军发现江陵水军的意图之后,没有急着正面交战,而是先一步后退,想要避开正面,看起来,只要江陵水军不对江上的运输船只发起进攻,他们就不准备跟江陵水军直接交战。 杜鹏帐下水军大将何岳冷笑道:“主公您看,大凉军果然怕了!他们的水军船队规模沿不及我们的一半,船只大小也不如我军,焉敢与我军正面决战?” 杜鹏淡淡地道:“敌军将领未必是惧怕,说不定只是聪明,可惜只是些小聪明!纵然他们能避战一时,但是他们岂能将前线的物资运输置之不理?” “下令,就算追不上敌军的作战船队也没关系,全力寻找其运输船队,到那时,我看他们是不是还能避战!” 杜鹏的指挥没有问题,大凉水军最大的目标是护住水上交通,最大的软肋,同样也在于水上交通。 杜鹏带的船大,调动不易,稍显笨重,不过,大凉军那些运载着货物的船只肯定更加笨重。 很快,江陵水军就有发现,看到远处一支十只船组成的船队。 它们明显是大凉军的旗帜,吃水极深,行动缓慢。 杜鹏的将士非常兴奋大吼着加快了划船的速度直接逼了过去。 船队的大凉军士卒也发现了危险,赶紧调向,希望能避开他们,但是,因为船上满载着货物,行动太笨了,再加上心中的紧张操作也出现失误,等江陵水军已经逼到近前,它们竟然还是没能完成转向,只能被迫跟江陵水军靠近。 这时,有将领提醒杜鹏:“主公,后面的大凉水军也已经赶过来了,我们有可能受袭啊!” 正如项阳所料。 大凉水军与孙枭军的水上交战,其实早就被江陵军的探子侦知,原样描述给军中将领,现在江陵水军早就知道大凉水军的船只装有投石机,所以,看到大凉军的逼迫,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杜鹏站在船的高处,冷静地回头看了看两军距离。 “无妨,敌军离得还远,现在绝对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外,我们先把这些物资船毁掉,逼着敌人只能与我们正面交战,除非他想让我们不断地截杀其他的运输船队。” “主公英明。” 众将冷静下来,假如能逼着大凉军“追”着己方船队决战,那他们能用的战术就多很多了,即使大凉军的投石机威力很大,也不是不能克制的! 他们快速抢向那些货船。 船上的大凉军眼看不能扭转局势,绝望之下直接跳下大江,竟然就此逃了? 杜鹏军又是好笑又是不屑,这样也好,省了他们的麻烦,只要把船靠过去,跳上去一些操舟战士,这些物资就全都落入他们的手中。 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上面还有那种神秘的炸药武器,只要落入他们手中,他们也能通过工匠好好分析一下,那样自己军中也能掌控这种可怕的武器,将来争霸天下,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但是,当几十名士卒跳下去之后,看到船舱里的场景,却感觉很不对劲儿。 船上的“货物”非常奇怪,根本不是一般的粮草,好像都是些黑糊糊的东西,而且还有种奇怪的味道。 他们正要把在船舱中看到东西向主公报告,突然,恐怖的爆炸声响起,那些货船整个爆炸开来。 第274章 不利局面 巨大的爆炸形成了火团,直接波及到已经靠近的江陵水军。 无数的战场被炸上了天,靠得最近的那些船只被炸得半残,而且火势也直接把他们的船只引燃了。 杜鹏自己也被炸得七荤八素,混乱的脑海中唯一还保留的念头就是……上当了! 这是大凉军专门为他们布置的陷阱。 持续得到关中的物资支持,项阳手头上的炸药又充足了,而且还特意调了部分的猛火油过来,就是为了布下这一局! 炸药的威力在于一瞬,而猛火油,只要飞散开来布上敌军的船只,那想要扑灭就几乎不可能了。 杜鹏等人从震动中恢复过来之后,急急忙忙想要灭火。 但就在这时,后面一直跟着他们的大凉水军船队,已经很近了,近到了投石机的有效制程。 看到前方爆炸引起的巨大“火团”,陈飞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呵呵,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配跟陛下为敌?投石机立即发射,这一战,我们要把这支船队全部歼灭在此!” 现在的局面,对于大凉水军已经无限有利了。 明明船大气壮的江陵船队,近四分之一的船已经被大幅损坏,还有一半的船上面都着了火,而且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扑灭。 大凉军还能在远距离上,先以投石机先一步对敌军制造巨大的杀伤。 江陵水军明明已经提前知道了大凉军的投石机,而且还有了心理防备,但就是因为踏入了陷阱之中,现在想要脱离或者反击都不可能,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杜鹏此时,心中更是产生了一种惊恐之意。 这可是在大江之上,唯一能倚仗的只有船只。 任他还有千军万马,在大江之上都无法支援到,假如所有的船只都被敌军炸毁,那么他要直接落到江里,任敌军的弓箭手射杀了! “快!撞开前面的船只,我们立即撤!” “所有将士听令,跟敌军拼了,只要敌人的船只靠过来,就杀上去!” 因为很多的船只都受到损毁,连许多转向的动作都无法作出。 好在杜鹏的座船被护在中间,并没有被爆炸波及,甚至也没有多少猛火油散过来,他的船只还保持着大体完整。 杜鹏没有勇气去试试大凉军的投石机与炸药的威力,现在趁着还有时间,还有手下拖延,他只能选择逃跑,茫茫大江之上,只要脱离战场,大凉水军想要追上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只要他以最快的速度靠岸,那敌人就不可能追上来了。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被抛飞过来的炸药石弹落到各个战船之上,把这些战船炸得更惨,上面的战士也被炸死炸伤,掉入江中,两军还没有近身交战,江陵水军就已经几乎丧失了反击能力。 这,就是新式大凉水军的可怕威力。 假如江陵水军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还能凭借着兵力优势与大凉军周旋,甚至有机会将大凉军击败。 但是,在这种绝境之下,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好在,杜鹏自己的船只,靠着狠狠撞开挡路的友军船只,终于逃出生天。 陈飞已经注意到了敌军那只大船的动向,从上面的旗帜判断,很可能就是敌军帅船。 不过,他没有急着追击。 这一战,按陛下吩咐,他宁愿先把江陵军的船只毁掉。 这八十艘战船,全都是大中型的战船呀,那就是江陵水军的绝对主力! 江陵水军剩余的船只,大型船只已经不多了,哪怕全都集中起来,大凉水军也已经有了一战之力,他们有能力掌控大江之上至少一半的主动权,这一战的目标,算是达成了。 杜鹏本来还庆幸着自己的好运气,但是远远地看到自己手下水军最精锐的船队被大凉快速破坏,除了自己的座船连一艘都没有逃出来,不由得让他心如死灰,而且面上无光。 正因为水上这一战的重要性,所以杜鹏才想着亲自坐镇,想着确保万无一失,没想到,却迎来这么惨烈的大败。 哪怕他们在陆路上能得手,甚至也没有意义了。 首先,他们无法切断大凉军的交通运输,其次,那跟他没有关系,是手下的将领更有本事,他,作为江陵军的主公,他的面子往哪儿放? 但是,这一战能怪得了他吗? 回想到这一战的过程,杜鹏的心里有极大的不甘。 谁能想到,那些慢腾腾运满货物的船只之中,竟然存在着这么巨大的陷阱? 谁能想到,那些船只竟然能爆炸,还有这么巨大的破坏力? 江陵军的确是通过探子,得到了大凉军的改良投石机与炸药,知道大凉军的秘密武器。 但,他们的情报毕竟是不完整的。江陵军并不知道炸药的本质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们除了作为炸药包之外还有什么用处,更没有料到大凉军手中存有这么多的猛火油。 在江面上打水战,本来荆州军才是行家里手,但是他们打了半辈子仗,什么时候见识过这样的手段? 连见都没有见过,要怎么防备? 只能说,大凉水军的各种武器与技术,已经完全改变了大凉时代的战争形态,只是,能有这个意识的,还只是少数人而已。 不论这一战败得多么惨,这仗都要打下去,杜鹏恢复心神之后,也没有再耽误时间,立即在手下的护送之下赶回江陵。 得到这次水上的大败,对于整个江陵军都是巨大的打击。 虽然嘴上不敢说,但那些高层将领完全明白,他们的水军剩余力量,相对于大凉水军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记得之前,于白被逼入绝境之时,他们还曾经大加嘲讽,本来有将领提议趁这个机会对于白进行招降,也被其他的将领直接否了。 于白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只落汤鸡,根本没有收服的必要,若是于白肯主动来降那还差不多。 现在想到当时的场景,许多将领心里那个悔啊! 假如当时他们能考虑得周全一点儿,把于白的水军招降,那该多好。 他们的江陵水军不但得到了一支大船队的补充,实力进一步增强,更能从于白的口中得知大凉军的作战方式,对于炸药武器也有更加清醒的认识,说不定就不会上这个当了。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他们只能着眼未来,看看接下来的一战该怎么打。 好在,陆上的突袭还算顺利。 大凉军把所有主力集中在襄阳与江夏,实在是无力维护这么长的陆上交通,所以被他们得手。 问题是,大凉军在水上反而占据上风,并没有影响到水上运输。 大凉军的目标很简单。不需要再通过陆地上进行军队调派,只要通过水路维持住后勤,保证他们能有足够的物资攻下江夏,战局就完全掌握在了大凉军的手中。 “主公,实在不行,我们主动通过陆上发起进攻吧?” 大将崔海说出了其他将领不敢说的提议。 “大凉军可以分出水军提防着我们,但是他们的陆军更加吃紧。” “赵广也不是吃素的,江夏城也是荆州的坚城,大凉军想地攻破江夏,主力必须投入主要战场,无法顾及到其他方向。” “假如我们的主力从他们的背后发起进攻,必定能一举溃敌呀。” “出动大军突袭大凉军后方?不可!”杜鹏稍一思索,立即否定了他的提议。 崔海急道:“主公,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了,我们就算是主动给江夏解围,也好过坐视他们被大凉军击败啊。” “通过这次的大战,我们已经知道大凉军的实力了,他们能快速灭掉鲁真与孙枭,绝非运气,假如单独与之决战,我们会落于下风,真有可能被其灭掉。” “主公,请以大局为重啊!” 杜鹏却并没有动怒,只是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不想从陆地上突袭大凉军的后方,而是不能啊。” 众将不解地看着他。 从兵法常理来说,大凉军主力正在攻城,这时反而是他们最为脆弱的时候。 江陵的大军也有五六万之众,除开留守的军队,至少也能派出三万的军队出征,这么庞大的军队从后突袭,真的有机会一举将大凉军击溃的。 杜鹏主动解释道:“其一,我们的使者根本没有与赵广见面,自然也无法与江夏军形成默契。大凉军直取中心,外围的城池没有动,他们未必知道我们是想为江夏军解围。” “因为两军过去的恩怨,说不定他们会将我们视为比大凉军更大的威胁,那时两军交锋,我们要如何自处?” “其二,就是因为这次水军损失惨重,所以我们不能深入江夏作战。” “江陵到江存之间,水道繁多,假如我们远离江陵,谁敢保证大凉水军不会豁出一切地与我军水军决战,假如再次失利,那我们的后路与运输就会被切断,哪怕是陆地运输也随时会被敌军水军登陆突袭,防无可防。” “那时,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第275章 破城手段 没有人能回答杜鹏的问题,各位将领都在脑海中想象着最恶劣的场景,都明白主公为何如此顾忌重重。 杜鹏在突袭受挫之后,开始执行他自认为的,较为稳重的策略。 从大的战略上来说,大凉军从陆路上,确实已经被江陵军一分为二,只靠着水路能为前线提供物资,但却绝不敢在江陵水军的威胁之下直接运兵。 战事拖延时间越长,大凉军的水上交通就越容易出现破绽,毕竟没有人是圣人,总会犯错,哪怕是有新式武器加成也一样。 一时受挫对于大局影响并不大,作为得利的“渔翁”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只要趁着大凉军与江夏军死拼,他们依然有调整的机会。 …… “江陵军没有持续进攻,更没有进入江夏的迹象,他们是被水上的大败打怕了。” 项阳望着大江上游,露出满意的微笑。 大江之上的陷阱真是太值了! 虽然搭上了大量的火药和珍贵的猛火油,不过战果很让人满意,不但重创了江陵水军主力船队,还把杜鹏等高级将领们给打蒙了。 江陵军现在必定打着如意算盘,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大凉军的进攻节奏会有多么迅速。 先是以突袭之姿,打得江夏军措手不及,甚至连军队都没有集中起来。 大凉军掌握住这次机会,对江夏城的进攻已经取得了极大的进展。 就在昨天,他们利用炸药的威力,把江夏军刚刚挪到城头反击的器械直接炸烂。 虽说因为敌军器械处于城头高处,占到地势的便宜,也给大凉军制造了一定的伤亡,不过项阳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之后,大凉军大胆地把各种器械向前推进,直接对着江夏城内开始轰击。 当初破长安之时,项阳可以不计成本,将所有的炸药石弹全都轰到长安的城墙上,直至轰开一处破口。 那时他们是在关中作战,后方离得近,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供应,也攒了很长时间的炸药产能。 远在荆州南部作战,可不能这么奢侈,必须要合理利用手头的资源。 解除掉江夏城内的器械之后,他要直接把炸药砸入江夏城墙之后,破坏敌军在城墙后面的军营哨所与粮仓! 江夏城内的布局对于大凉军来说,早就不是秘密了。 他们派遣各路商队四处探听情报,对于如江夏这样的大城,早已经绘制出详细的地图。 通过投石机的覆盖式轰击再加上炸药的威力,有极大可能给敌军造成巨大的破坏,甚至还引燃了两处粮仓。 江夏军承受着巨大的损失,而且看到粮仓冒起的火势,对于士气的打击才是更加致命的。 他们感觉自己被老天爷给厌弃了,天天拿“雷”来轰,谁还有奋战之心? 不过,江夏军万万不会想到,大凉军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其实只是在打掩护而已。大凉军的目的就是吸引他们全部注意力,掩饰地底下的坑道作业! 针对城墙,并不一定全靠着地面之上的攻城器械,哪怕是冷兵器时代,也能通过挖地道的形式从根基之处就进行破坏。 现在,大凉军拥有项阳改进的坑道工具,再加上炸药的威力,只要能挖到江夏城墙下方,那么江夏城对于大凉军来说就再不是障碍了。 大凉时代的土木工程非常原始,这些城墙的分量又很重,只要破坏地底,凭它自身的重量都能毁掉大半。 江夏守军自从大凉军果断冲到城下发起突袭之后,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无法稳下心来防守,使得他们出现了不少的疏漏。 时常响起的爆炸声,也让他们无法听清楚地底的声音,对于挖掘地道进行防范。 “陛下,工程兵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今天之内江夏的城墙就能炸塌掉,大军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嘿嘿,等我军拿下江夏城之后,不知道杜鹏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对江夏之战,看起来无比激烈,其实大凉军真正的攻城打法始终没有暴露,在“外人”的角度看来,自然容易作出误判,觉得大凉军要狠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掉江夏之战。 项阳点头道:“既然已经准备完备,那就让战士们做好准备,发起真正的总攻!” “记住,这一战的要点在于快!在战略上,我们要让江陵军与外围的江夏军反应不过来,在战术上,城墙一旦倒塌,守城的江夏军必定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混乱之中,士气低落,我们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哪怕对大凉军再有信心,项阳依然谨记着江夏城内的守军数量不在大凉军之下,哪怕顺利攻破了城池,依然不能大意,必须要利用好每一分对他们有利的因素。 众将知道决战在即,纷纷领命而去。 江夏城头之上。 赵广非常无奈地看着城外的大凉军。 他已经尽量备好迎战的准备,虽然军中士气依然有些慌乱,不过各种矢石已经在城头备好,只要大凉军不自量力地发起正面进攻,他一定能让对方吃尽苦头。 而且,大凉军直接攻城也有“好处”,通过激烈的战事,可以最大程度地吸引将士们的注意,让军中气氛转为亢奋,反而会淡化他们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问题是大凉军根本不给他们近身交战的机会。 明明他听闻中的大凉军勇猛无匹,骁勇善战,现在竟然连近战攻城都不敢吗?只敢远远地靠着那些投石机砸城墙,砸军营粮仓? 赵广心里那个气哟! 永远处于只能挨打无法反击的状态,使得江夏军的士气越来越低。 赵广气得都想对着大凉军怒吼。 “是男人的就冲过来杀呀,一群怂蛋!” 他恨不得打开城门,把大凉军放进来,给他们冲杀的机会。 当然了,也只能想想而已,赵广就算真的被气到失去理智,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他只能偶尔幻想一下,哪怕是没有这城墙的地利,在公平的情况下与大凉军野战,说不定他们也不会打得这么憋屈…… 就在他思考之时,突然左手边的城墙处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响声! 这段时间,他们对于各种爆炸的声音算是已经适应了,大部分底层士兵都将之归为“雷神发怒”而惊恐不已,对于高层将领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这次的动静比之前任何一波爆炸的声音更加惊人! 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之前明明非常坚固无比可靠的一段城墙……竟然直接垮塌了,巨大的震动传到了整个城墙,使得这个方向的整片城墙出现了多道裂痕。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大凉军的手段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赵广等人的局限性此时暴露无疑。 他们乃是水匪出身的“义军”,对于正规的攻城手段知道的本来就有限。 不过,江夏军倒也听说过可以通过挖掘地道的方式偷入城内,或者是烧毁地基让城墙垮掉。 问题是,“传闻”之中挖掘地道的攻城方法,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啊! 大凉军的炸药飞弹,已经威力惊人了,好在他们适应之后也能习以为常,但是这等直接毁掉几乎整面城墙的手段再加上刚刚的雷霆响动,真的让赵广以下的所有将士全都肝胆俱裂! 大凉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们按照陛下的吩咐,当城墙垮塌的一刻,远伏于坑道之中的战士立即持着刀盾冲了出来,而在远处早已列好阵型的战士,不需要带着云梯,直接向着城墙破口的方向疯狂冲杀。 同时,大凉军的投石机火力全开,对准城头开始轰击,配合着地面的弓箭手压制住江夏军的城头弓手。 城墙已经出现破口,摔死了不计其数的江夏军。 江夏军事先绝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等变故,自然也不可能在城墙破口的后面准备预备军,而且,附近的军队全都吓傻了,半天没有动作。 此时,对于大凉军威胁最大的,也只有相邻城墙上的弓箭手,只要把他们压制住,将士们就可以无损地冲入城墙! 大凉军列阵冲前的大军,先分出了两排弓弩手,在大盾的掩护之下,不计较力气消耗地向着城头疯狂倾泄着箭矢。 两军分别位于城头和城下,所以从地利上来说,城头的江夏军弓箭手本应占据绝对优势。 不过他们也受到刚刚城墙垮塌的震动,全都心惊胆战,根本无法鼓起战意跟大凉军对射,不等他们稍微缓过神儿来,大凉军的炸药石弹已经飞了过来,炸得他们连抬头往城下看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这样的状况,对大凉军的进攻极为有利。 看到江夏军的狼狈样子,大凉众将皆信服于陛下的指挥。陛下必定是早就料到,城破之时,敌军会有此反应。 最先从坑道冲杀上去的士卒,先一步抢占了城墙破口而且牢牢把控住。江夏军中少数一些悍勇之士想要夺回破口临时以血肉之躯挡住大凉军,却先被他们杀散,一直撑到主力赶到。 所有的近战士卒完全信任后方的友军,相信他们一定能压制住城头的敌军弓手。 第276章 江陵孤军 抢夺下城墙破口之后的作战,才是最重要的。 对大凉军来说,现在处于最有利的时机。 江夏军的防守兵力全都集中于城墙之上,内城的街巷之中兵力极少。 假如,他们进攻的势头缓下来中,江夏军总有军队能缓过来。他们未必会一昧地跟大凉军争夺城墙破口,还有机会提前布局准备巷战。 若是情势如此发展,大凉军接下来还要在巷战之中跟江夏军硬碰硬,那太浪费创造出的好机会了。 大凉军杀入城墙之后,立即扑向城区,一定要在江夏军反应过来之前,抢占足够广的城区街巷,让江夏军无法再形成完整的防线。 江夏军若要防守,就只能依靠着如城守府等少数坚固的府库,而且敌军若要在短时间内将兵力抽调而回,必定非常混乱。 项阳甚至怀疑,就凭那个赵广表现出的军事能力与胆略,他未必敢领军从城墙返回城守府坚守。 只要赵广不傻,应该看得出来,此战江夏军已经没有希望了,他若是抱着想要翻盘的希望,有可能带着少量精锐趁乱突围。 江夏军外围还有不少军队,只是缺少主帅也没有集结地点与大凉军对抗,那些军队会成为赵广心里的希望。 项阳真的是把赵广的心思,算得一清二楚。 赵广到底是军中主帅,他和周围的将领是最先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的。 看着如潮水般涌入城中,根本无法阻止的大凉将士,他们都有种末日降临的感觉。 “主公,不能继续在江夏呆下去了!现在大凉军只顾着杀入城中,对外围的警戒必定降低,我们要趁乱突围才行呀!” 有些将领赶紧提出建议。 赵广自己也已经想到这一点,心中非常煎熬。 江夏郡的地理中,江夏城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东边的庐江,建业也好,西边的江陵也好,都是整片地域都比较富饶,比江夏郡情况好得多。江夏郡的地形非常狭长,而江夏城正好卡在这片狭长地域的核心之地,假如放弃江夏,哪怕周围还有不少的军队,也会被大凉军借助地理卡住脖子呀! 赵广虽是犹豫,但现在局面的发展却由不得他拖延下去。 “娘的!我们先撤!能带走多少人都行!” “大凉!等老子缓过气儿来,一定要你们好看!” 赵广的心里,已经不指望靠着自己的军队能反击大凉了,不过他跟扬州甚至淮南的诸侯都有交情,不管是对外借兵,还是直接投靠对方,他都要借助外援之力,狠狠打击大凉军。 他带着无限的愤恨,带着手下的亲信将领和亲卫们离城杀了出去。 让他们喜出望外的是,大凉军的精力真的集中到攻城之上,他们比想象中更加轻松地杀到了外围,眼看着周围已经没有大凉军士卒。 他们脱围而出了! 身后依然能隐约看到江夏城的战火与浓烟,不过这次惨败似乎正在离他们而去。 即使如此,赵广依然不敢放松速度。他并不清楚大凉军的军力分布,指不定什么地方又会遭遇敌军。 现在,哪怕只是对方的一支数百人的军队,也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 跑!跑得越远越好,至少要先跟他的一支军队会合才行。 赵广等人顺着他们最熟悉的大道而行,这样做虽然有可能撞到大凉军,但更有可能提前与己方游荡的军队会合。 他们带着这种美好的期望,然后…… “轰!” 快马飞奔,突然地面之下响起了巨大的响动,在赵广等人反应过来之前,把他们连人带马炸上了半空,肢残体飞! 爆炸响过很长时间,才有一小队大凉军服色的士兵跑了过来。 “嘿嘿,看这些人的服色而且还有马匹,必定是江夏军的大官儿啊,应该就是上峰吩咐的,想要趁乱逃走的赵广吧?” “呵呵,陛下真乃神算,我们只是在几处关键要道上埋设了炸药,没想到他们就真的跑过来了,算你们不长眼!” “好了好了,先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们先守在这里,等待将军前来辨认身份,他们未必就是赵广本人呢。” 老成持重的队长先劝止了手下的兴奋,让他们提高警惕,牢牢把控住这处要道。 …… 与此同时,江夏城中的战局已经非常分明了。 大凉军如猛虎一般直杀入城,今晚的巨大变故直接把江夏军的战意砸没了。 赵广选择逃走之后,他们的指挥中枢也不见了,所有还在坚守的江夏军群龙无首,在巷战之中乱成了一团,只有少量头脑灵活的,选择了直接逃回到城守府。 然而他们逃过来之后,到处都找不到主公的身影,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明白他们已经被主公抛下了,主公这时要么已经死在乱军之中,要么就是趁乱逃跑,不管江夏城了。 有此明悟,他们岂能维持斗志?等到大凉军杀过无数街巷来到城守府外,稍作抵抗之后他们就选择了投降。 江夏好歹也是荆州有名的坚城,当大凉军使出隐藏的真正攻城手段,一天之内就已经拿下了这座大城。 不管是守城的赵广,还是远在江陵的杜鹏,都绝不会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大凉军哪怕是事后恢复江夏秩序,再稍稍修补城墙,都花了足足三天时间。 项阳已经得到手下回报,赵广本人与极多的高级将领全部被提前埋下的炸药炸死了,整个江夏军都陷入混乱,对他们再也没有丝毫威胁了。 他也知道现在是大凉军趁机快速分散出兵,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整个江夏的大好时机。 没办法,江夏之战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战后的整备时间是必要的,即使项阳有通天本领也没少省出这三天来。 有这三天的缓冲,想必江陵杜鹏已经知道江夏的战果,他一边后悔一边也会立即提高对大凉军的警惕。 即使是傻子也知道,接下来大凉军的目标必定是江陵郡了。 项阳有充分的理由,不需要把江夏军的残军放在眼里——虽然他们加起来也有三四万之众。 大凉军只需要留下少量的兵力驻守江夏城,敌军就不敢反扑,剩下的兵力可以全部杀向江陵,同时,因为外部的威胁减少,襄阳的易秋娴部一万军队,也能调出五六千之众加入到江陵战场。 这就是项阳宁愿采取冒险策略,先一步攻克江夏,这下子掐断了荆州与扬州淮南之间的联系,江陵几乎成为一座空城。 杜鹏明知道自己会成为大凉军接下来的目标,也无处求援。 荆南四郡地域虽广,但是距离非常远,而且人口实力皆不足,根本无力北上,蜀中距离更远,虽有大江相连但是出蜀的水道都不好走,自然也不可能成为杜鹏的外援,杜鹏只能跟大凉军“单打独斗”了。 …… 杜鹏的心里无比后悔! 当大凉国刚刚攻克襄阳之时,其实他和赵广是有机会改变整个荆州的战局的。 问题是,杜鹏、赵广以及孙枭之间本来就有着多年的恩怨,彼此间巴不得对方倒大霉,那时他们怎么可能为孙枭出兵? 甚至大凉军南下之时,杜鹏与赵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组成联军共同抗敌。 杜鹏就是后悔自己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他的心里自动忽略了,大凉军能取得这么好的形势,也是因为项阳的指挥极为果断,行人所不敢行之策,还有炸药的加成,换成天下间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复制大凉军的战绩。 第二个后悔,则是杜鹏认为不应该在水上跟大凉军打那一战。 大凉军太奸滑了,靠着那艘“火船”陷阱,竟然重创了他们一半的主力战船。 现在,江陵水军面对大凉水军再没有丝毫优势,只能维持一小段水路的主动权,这还是因为楚家船队一直没有露面。 即使是杜鹏手下的水军将领,也搞不清楚到底楚家船队现在潜伏在哪里,会不会突然杀出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江陵位于荆州的核心之地,紧临大江,水军的作用比起孙枭军更加重要,经过上一次大败,使得江陵军在防守之时非常被动呀。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杜鹏紧急召见手下重将,连日商议,没有求援方向之下,他们只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防御布局上。 首先,他们要把所有的军队集中起来调派,绝对不能犯江夏军的错误,其次,水上以防守为主,但是陆上却要打得主动一点,绝对不能让襄阳跟江夏连成一片。 杜鹏的见识还是比较高的。 大凉军虽然以恐怖的速度拿下江夏,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全取江夏,周围的江夏军无法对大凉军造成威胁,却也能给他们的行军造成阻碍。 江陵军依然可以主动出击,切断敌军陆上交通。 大凉军襄阳方向,应该有五千人,江夏军除去留守军队,也只有一万多一点,每一边的军队都远比不过江陵军,陆地上江陵军反而可以主动出击,不论先击溃哪一边的敌军,江陵军都有机会翻盘了! 第277章 避开正面 那是最理想的情况,杜鹏只是抱有一定的期待而已,不过陆上的优势却是实实在在的。 水军可以改变战术目标,不要跟大凉水军正面冲突,转而以护住陆上军队的运输线为主。 杜鹏虽然处于劣势,但并非没有胜机,更重要的是,他有“拖”的资本。 哪怕战局僵持,一时无法分出胜负,对于江陵军也更加有利。 只要稍有领军作战经验的大将都明白,现在大凉军铺的战场太大了,仅靠着两万多人杀入荆州,自北向南,杀遍了整个荆州数千里地域,接连与鲁真、孙枭、赵广作战,将他们的地盘全都收入掌握。 短时间内打下这么大的地盘,大凉朝廷手中的兵力又显不足,很多隐患必定未能清除,而暗中依然效忠于旧主,对大凉朝廷仇视的力量,必定蠢蠢欲动。 战事拖得越久,大凉军的注意力就必须长时间地集中在战局之上,无法清除种种隐患,甚至那些敌对力量得到发难的机会。 只要襄阳宛城等朝廷刚刚占领的地域后院起火,就有可能逼得大凉军首尾不能兼顾,被迫撤兵或者被他们在战场上击败! 反观大凉军,想要避免这些状况,要么速战速决全取江陵,要么不断地得到战场上的胜利,通过这些胜利的消息震慑内部的敌对力量。 杜鹏提醒各营将士,尽量要与自家友军团结在一起,不要离得太远,避免给大凉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他们的大军就像一“只”移动的坚硬的龟壳,只要抱成一团,就能让大凉军无处出手。 江陵军众将皆点头称赞,在他们看来,主公想出的这种战术确实稳重,大凉军就算再勇猛善战,也很难找出破绽。 …… 江陵军重拳出击,确实让大凉军见识了他们反击的决心。 项阳力主进攻江夏的弱点也在此时体现出来,那就是时间太紧,他们根本来不及作出两份不同的作战计划。 之前所有将领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对付江夏军,如何快速拿下江夏城。 等到江夏拿下,赵广身死,他们又要立即转身进攻江陵,很多将领甚至连军情情报中的江陵地形与水道都没有记清,谈何分析作战计划? 看到江陵军已经把主力集中起来,他们也不可能拿着劣势的兵力跟对方硬碰。 “可惜!江陵军的反应还是快了,假如我们拿下江夏之后,能先一步派多支小队潜入江陵,在各处要道上布下诡雷陷阱,敌军必定陷入混乱,进退失踞。” 大凉军中的年轻将领们已经完全熟悉炸药威力并习惯于这种作战方式了。 “是啊,我们如果带着投石机作战,从江夏离开的时候就可能随时受到敌人的偷袭,与江陵军大战的时候,不知道是否能弥补巨大的兵力弱势。” “何况,我们对北边易将军的布局还完全不知道,万一她的军队先被江陵军击败,那襄阳危矣,我们总不能真的完全依靠江夏郡为后盾跟敌人作战吧?” 易秋娴带领的军队不足六千之数,比他们的兵力更加弱势,而且还没有足够的投石机可用,自然更另让人担忧。 “不必悲观,你们只需要记住,江陵军现在比我们更加心慌,更没有底气!” 项阳淡定的声音响起,带着威严的力量,抚平了众将心中的不安。 “看看江陵军摆出个什么阵型?明明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明明想着主动出击,但却摆下一个龟壳阵,呵呵,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至于易秋娴那边,更不需要我们担心,她虽然用兵大胆,但却不会笨得跟龟壳硬拼,若是江陵军以她为目标,反而会被吸引到北方。” “江陵军若是稍微远离江陵郡,我们就可以果断出击,切入到他们后方,断掉江陵军与后方的联系,那样大胜可期。” 有将领不解地道:“假如江陵军的主帅非常清醒,只是卡住我们与襄阳的联系,不肯更进一步呢?” 项阳笑道:“那就以快打慢,以灵活打龟壳,以长处打短处。” “陆上的军队,我们的确不宜跟江陵军正面对抗,但是水军方面我们不是已经占据优势了吗?” “你们呀,一旦调到不同的地域作战,必须及时转变思路,在南方作战绝对不可忽略水军的作用!” 众将皆凛然应诺。 其实陛下所说的道理,也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们,只是平时的时候,大家未必会时时记得陛下的话,这种深入到本能的“适应”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项阳对此也看得开,反正一般的征战都有自己坐镇,而有资格独当一面的赵泉、易安、易秋娴、霍飞勇等将领,天分上比一般的将领强得多。 陈飞得到项阳的指令,立即带着水军出击。 他们的水军船只数量面对江陵军还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是当大凉军攻克江夏之后,水军就不需要再肩负着护送补给的任务,反而江陵军想要在外线作战,切断江夏与襄阳之间的联系,逼迫着江陵水军只能分散。 陈飞就利用这个机会,将主力水军分散,从各个节点主动出击。 而且他还玩了个心眼儿,在每一支船队之中都夹杂了几艘改造过的战船,只要江陵军的探子观察得非常仔细,就会发现大凉水军的船只很多都进行了改造,遭遇到每一支船队他们都非常棘手。 陈飞的手段不仅是玩心理战,在实战之中同样有用。 江陵水军兵力分散之后,虽然不容易逮住他们,但是,每一小支船队面对大凉军的改造投石机,将更难应付。 江面之上瞄准不易,但江陵水军绝对不敢赌! 假如他们的运气不好,那么一小只船队,若是中了几枚炸药把船身炸毁,那一整只船队都完了,根本没有交战的能力。 没有陆上军队的掩护,江陵任何一支水军都不足以与大凉水军对抗。 陈飞在大江之上的作战经验,的确还不如江陵水军将领,不过他的天分摆在这里,进步明显,而且江陵水军的新式武器实在是太强了,让他牢牢把握着主动权。 江陵水军应付得极为吃力,杜鹏使尽了浑身解术,终于在维持住水上补给线的同时,没有遭遇大败。 他们还是抱着原来的宗旨,想尽一切办法拖! 杜鹏自认为战局正在按他的计划进行,却不知道,大江上表面的激烈战事,也是陈飞布下的障眼法。 江陵军表面看起来张牙舞爪,兵力极盛不可战胜,他们却也离不了根本之地。 战场上若是无法取得决定性的决战胜利,那想要让杜鹏感觉到肉疼,就必须要在江陵郡想办法。 杜鹏自认为只要把兵力顶出来,就能让大凉军自顾不暇,无法再威胁到江陵郡,这种如意算盘在项阳面前是打不响的。 杜鹏对于自己的后方也不是没有提防,在他想来,无非就是不知隐藏在哪里的楚家船队,她们或许可以对江陵军的水上交通进行突袭,但对于江陵城的陆地上甚至水寨却无能为力。 突袭只有一次机会,只要楚家船队发起突袭,同时也将她们暴露出来,之后以江陵军对于周围水道的熟悉,她们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杜鹏对于孙枭军与大凉军之战还是不够了解,并不知道项阳亲自训练出了一支“两栖部队”。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精通于登陆突袭战,破坏与纵火,来去无踪,就算是黑夜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 江陵郡军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围战场,所有人都觉得,第一战必定会在江夏与江陵的交界处打响。 就在这时,大凉水军突然如鬼魅般冒了出来。 楚氏三姐妹全都暗中观察着江陵郡最大的安南渡渡口。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港口,江陵军自然在这里修建了一处大寨。 “敌军的防守有很多漏洞啊,现在发起突袭,十有八九可以得手!”楚媛冷静地分析着,与她平时张扬的样子有很大差别。 楚清清却皱眉道:“得手是没有问题,但是敌军的水寨太大了,码头规模也很大,敌军哪怕是再大意,混乱之中需要从江陵城调兵支援,这段时间我们这点人能破坏多少呢?” 楚清清的话问到了核心问题,而且直指大凉军的突袭战士。 宋枫微微一笑,自然听明白了楚氏姐妹的意思。 宋枫在大凉军中位阶并不高,年轻的他不过是一名小校而已。 但是,他却是项阳亲自训练的夜袭战士中,成绩最好的。 经过与孙枭军的大战,他积累了夜袭的经验,明白其中要诀。所以,本次项阳需要带领大军无暇分身,就派他带着数百战士与楚氏姐妹会合。 “请楚当家的放心,我们前来会合之时带了足够的炸药,而且我们的战士各个都精通炸药安置之法,只要能临时杀退江陵守军,必定能将他们的港口彻底毁掉。” 楚清清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任她再天资聪明,对于以前没有接触的炸药之物也不太了解,既然是盟友,她相信对方的判断。 第278章 成功的首战 “好!接下来我们的船队负责水上掩护,阻断敌军支援,你们就安心进行破坏。” “不过,一定要注意人员伤亡情况,我们的目标是把江陵郡搅得天翻地覆,哪怕安南渡再重要,也不要全赔在这里了。” 宋枫重重点头:“晓得了,你们也要小心。” 虽然他们已经进行足够谨慎的侦察,不过为了避免提前被江陵军警觉,很多侦察无法散得太开,说不定恰好就有一支回来轮休的江陵水军出现在附近,楚家船队的任务也很重。 突袭开始! 他们先以两艘特制的快船打头阵,顺江而行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敌军寨门。 安南渡作为江陵近处最大的港口,肩负着重要的运输任务,水寨寨门自然不能关闭,而且还有大量的运输船只在进入水寨停靠码头。 楚家船队刚刚杀出来时,因为都是小船与黑夜的掩护,并没有被敌人发现,等冲到近前,他们发觉也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特别是那些运输船,根本没有战力,上面护卫的战士也并非精锐,直接慌了神儿,开始操纵着船只乱蹿,想要尽快避开楚家船队的正面。 但是,这么多的运输船正在进出,只要有几只运输船处于慌乱之中,就能把水寨寨门处的秩序搞得完全混乱。 运输船全都是大型船只,其他的船只哪怕还非常冷静,也难以灵活地避开其他船只的撞击。 “好!” 楚氏姐妹看到敌军的混乱,这时正是突袭的最好机会。 无数的大船挤在一起,正是发挥火攻的最好时机。 楚家船队纵横两湖大江,自然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手段,他们提前准备好了沾油火箭立即射出。 与此同时,宋枫已经带着数百大凉“两栖战士”从后方潜水,趁着敌军的注意力都放在寨门口的突袭之上,快速向着水寨潜过去。 因为楚家的船队没有时间经过特殊改装,所以没办法通过投石机发射炸药包,否则的话,现在能给江陵军造成更大的打击。 江陵水军在外有一支小型船队警戒,不过他们根本不是楚家船队的对手,只能在外围进行干扰作战,更加不可能快速通天被堵的水寨门。 沾油火箭射中船身,很快就引燃了目标,多只大型运输船烧起来,那种火势单是看上去都非常惊人。 短时间内无法扑灭的火势,会自然地向周围扩散,更可怕的是,因为船只的混乱,其他的船也无法快速脱离,心中又急又怕的水手干脆跳船而逃,本来守在船上维护秩序的士兵也无法阻止。 更要命的是水寨内部堵住,根本无法疏散的船只,他们现在想逃出水寨都不可能了,只能拼命地远离已经着火的船只,希望周围没有木船继续引燃,能被动地控制火势。 这算是正常的思路,外围的楚家船队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火灭。 既然外围的小船队不敢与他们正面交战,那么楚家船队就大胆地往前逼近,同时弓箭的射程也在向前覆盖,向水寨内部的船只进行射击。 水寨守军这时才反应过来。 主将伍虎立即判断出,想要指挥船只,恢复秩序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先坐视船队的混乱,想办法对外面的敌军突袭船队进行反击! 为了确保安南渡的防守力量,这里还放置了两台投石机,伍虎立即想到了它们,指挥着手下抬着石弹前去,通过投石机对外围的楚家船队展开反击。 伍虎的反应够快,在水寨被堵,附近又没有强力水军的情况下,这是他们唯一能反击敌人的手段了。 问题是现在处于黑夜之中,他们的视野无法及远,只能通过楚家战士射出火箭时的轨迹反向判断出他们的位置。 楚家船队集中了大量的小船进行突袭,在江面上非常灵活,而且江陵军就只有区区两台投石机而已,以它们的瞄准水平,想要精准地击中楚家船队,只能靠天佑了。 当开始有石弹在他们的船队周围掉落激起巨大的水花时,楚氏姐妹就意识到敌军开始以投石机反击了。 不过,楚清清立即意识到,敌军拥有的投石机数量绝对不多,攻击的频率非常慢。 “不必在意,所有船只继续迫近!” 假如敌军的投石机持续射击,总会有船只会中弹。 但是打仗交战,岂有不出现伤亡的,楚家船队必须要持续给安南渡造成压力,逼迫他们持续混乱,为大凉军的战士制造机会。 安南渡内,伍虎意识到他们的反击能力还是太弱,楚家船队竟然毫不在意,敌军弓箭射出的地点在不断压近,威胁也越来越大,甚至连水寨的木栅也开始被火箭引燃。 下一步,岂不是要直接射到岸上的临时仓库和帐篷? “娘的,还真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弓箭手!立即把弓箭手集中起来,准备反击!” 安南渡之中还是驻扎着一支千人队的守军,因为水战的特性,这些战士大都是弓箭手。 当楚家船队逼得过近,能通过弓箭直接射到陆地上,那对等的,他们也能在陆地上以弓箭射到对方的船上。 来啊!谁怕谁! 伍虎一边赶紧下令点燃烽火,向江陵城求援。 今晚的敌袭来得太突然,他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敌军动向,为求稳,还是招来援军比较靠谱。 伍虎的心里稍感放松,船队的损失已经是不可避免了,这时就算神仙下凡也无法救回被点燃的船只。 他倒不如干脆放弃船队,就死守岸上,保证码头与物资的安全。 发动突袭的,十有八九就是楚家船队。 伍虎也承认,楚家在水上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但他们的人数有限,总不可能真的杀到岸上来。 水寨上着火的船只,使得他们无比混乱,对于楚家船队来说也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让伍虎感觉奇怪的是,楚氏姐妹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为什么她们还是不退?她们真的宁愿付出更多的伤亡,要跟他们在岸上对射,只为了引燃烧掉更多的物资? 就在这时,伍虎突然感觉到大地震动,紧接着耳边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他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大地的震动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伍虎勉强恢复过来,举目望去,自己手下的将士比他更加不堪,甚至有人已经抱头扭头逃跑。 再看看稍远处,伍虎的心中瞬间升起绝望的感觉。 码头区的各种木制设施全都被炸飞了,甚至爆炸还波及到岸上,无数堆在那里的粮草被炸得落入水中,甚至被引燃,而他甚至连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的。 “敌人已经潜到水寨内了!” 伍虎就算已经明白这一点也来不及了。 水寨本就混乱,经历刚才的剧烈爆炸,更使得守寨的千余战士毫无战意,离得伍虎稍近的战士原地趴倒,离得远一些的,直接丢下武器逃走。 伍虎怒骂,他想要立即带着手下展开反击,可是连敌人在哪儿,敌人还有没有其他的爆炸旋转在水寨内都不知道,他拿什么反击? 楚清清都无法维持冷静的态度,又惊又喜地道:“大凉军果然已经得手了,快,船队继续逼近!” “大姐,离得更近的话,我们也会暴露在江陵军的弓弩射程之内的。” “没关系,二妹三妹,我断定水寨内的守军已经毫无战意,根本无法维持战阵跟我们对射,现在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楚清清还有一层心思。 现在楚家船队跟大凉军说是盟友,两军的实力完全不对等,安定荆州之后,楚家的势力很可能也要融入朝廷之中。 大凉军的表现太可怕了,楚家也要表现出他们的实力与能力,这样才能在将来的朝廷军中谋得一定的地位。 对孙枭军的突袭是一个起点,但还不够,不论是今晚对于安南水寨的突袭,还是之后与大凉军合作对江陵郡各处的作战,楚家船队都要谋求最大的战果,免得被大凉军小看了。 楚家二妹三妹也认同了大姐的判断,亲自引着手下士卒奋力射击。 果然,她们没有遭受到敌军弓手的回击,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客气了,直至将他们备下的沾油火箭全都射空,然后才退兵而去,跟大凉军的战士会合。 他们临战之时最大的担忧没有出现,此战从头到尾,江陵没有一支大规模的水军在附近。 安南渡被彻底毁掉,同时被毁的还有巨量的粮草物资。 江陵城中虽然还有补给,但是需要赶紧调役夫填补这个缺口,安南渡被毁,江陵附近最大的港口无法使用,他们只能延长补给线,把物资送到更远的渡口再送至前线。 消息传出,杜鹏自然无比震怒,也就是因为战事正紧,不可能直接处置后方留守的将领,先让他们将功补过。 但是,大凉军与楚家船队的偷袭,并没有结束。 楚家船队虽然已经露出身影,但是第一战打得太精采了,江陵军依然无法牢牢掌握他们的位置,只能被动地调回部分水军船队进行防范。 这种手段,几乎没有作用。 第279章 激进策略 只要江陵军没有发现楚家船队的位置,他们就永远掌控着主动权。 通过不起眼的小船只,伪装成渔船,他们能大体了解江陵军的布局,看穿他们大体的弱点。 按理说,楚家船队是不可能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跟大凉军主力取得联系的,不过陈飞跟他们有极高的默契,在正面不断地威逼江陵水军,逼得江陵水军难以分出太多的战船回援,无法给楚家船队太高的默契。 江陵之地,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这么长的水道,依靠着留守的江陵水军船队是绝对护不过来的,所以楚家船队依然能不断地得到偷袭机会。 接下来他们没有急于对其他的水寨发动突袭,而是利用宋枫等战士可以快速登陆而且在陆战方面同样擅长的特点,在偏僻之所登岸,对于江陵郡陆上的运输线不断地进行打击。 他们突然改换手段,打得江陵军晕头转向,留守于江陵城的主将更加无法分清大凉军接下来的突袭目标,防无可防。 杜鹏陷入两难之中了。 他发现战局的发展根本就没有按他所预想得发展。 在前线,他集中了绝对优势的兵力,但大凉军却不给他决战的机会。不论是北方的襄阳军还是南方的大凉主力,都跟他保持着若远若近的距离,根本不让他得手。 各军严格按照杜鹏的命令,彼此之间不能离开太远,以“龟壳”的架式准备迎战大凉军。 这样的阵型,移动起来实在笨重,完全无法对大凉军展开追击。 更加严重的问题,还是水上。 为了支应江陵军的外线作战,江陵水军已经面临着比较大的保护运输线的压力,不得不将船队分散。 现在倒好,江陵郡内部水道反而被敌军不断偷袭,而且留守的船队面对楚家船队毫无办法,被打得狼狈不堪。 假如他要再次分散水军回援,那在正面战场,江陵水军将完全不是大凉军的对手,有可能一战再次被重创。 杜鹏明明手上依然有一战之力,江陵郡还没有受到大凉主力的进攻,他的心里竟然开始产生一种畏惧感。 无关于兵力多寡,而是一种战局发展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无力感引发的畏惧。 自己的应对,似乎完全在那个小皇帝的算计之中,每一步都让杜鹏非常被动。 杜鹏同时还要面对着手下将领的压力。 江陵越拖越乱,不论陆上还是水上交通都不断被袭扰,他们却连敌人的兵力都搞不清楚。 后勤越吃力,对于大军士气的影响也越大。要知道江陵军主力都在外线,每日的后勤供应都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字。 假如再拖下去,他们就无法保持给将士们的稳定供应,若是出现饱一天饿一天的状况,即使大凉军愿意与之决战,只怕他们也再无胜算了。 所以,很多激进的将领纷纷站出来请战,希望改变现在的“龟壳”战法,更加主动地求战,甚至不惜杀入江夏郡中! 看到这么多心腹重将都在求战,杜鹏的心里也发生了动摇。 主动求战,未必不是解开目前僵局的可行方案啊。 江夏郡说是大凉军的地盘,但是朝廷大军刚刚占领,民心未附,地形未熟,更有大量的小城将士还算是“赵广”的部属,对大凉军抱着仇恨的态度。 虽然他们对江陵军也未必有好感,但至少江陵军与大凉军算是在“公平”的状态下一战。 至于挑选的目标,必须是南方江夏的敌军主力。 江夏方向有一万敌军,而襄阳方向仅有五六千之数,对于江陵的威胁,自然是江夏方向更大一点,而且敌军主要的攻城器械也集中在江夏。 襄阳的兵力并不足以威胁江陵城的安全,杜鹏就用担心他们从背后直袭江陵。 真正让杜鹏下定决心的,却不是激进主战的将领,而是那些胆小保守的将领。 因为大凉军在江陵郡腹地搞得天翻地覆,也使得许多的将领难以安心在前线作战,相对于激进求战派将领,他们更希望主公能领军撤回江陵去平定内部,将大凉军驱赶出去。 就算是让江夏与襄阳的大凉军会合又如何,他们的总兵力依然不足,合兵一处之后,同样无法与江陵大军正面对抗,何况大凉军摆明了不想跟江陵军决战,自然是稳固内部更加重要。 杜鹏心中警惕。 表面上看,这些保守的将领说得也有道理,然而身处战局之中,他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这些都是部将们想出来的“借口”!实际上反映出的是他们内心的不安与隐藏的恐惧! 假如杜鹏真的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一战未打自己先撤兵,那会给所有将士强烈的心理暗示。 他们可能是怕了大凉军了! 甚至那些激进求战的将领也会被泼上一盆冷水,如此全军士气都难以维持,后续与大凉军交战,将会越来越被动。 不行,我绝不能让众将求战之心冷下来。 即使要安定内部,也不能是现在。自从与大凉军交手以来,江陵军还没有占到一丝便宜,嘴上不说但军中必定隐藏着不安的情绪,觉得江陵军不是人家的对手。 必须要先得一场胜利。 杜鹏下定决心,召集众将商讨进兵之事。 激进派的将领听到主公之意,都感觉非常振奋,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胆小的保守的将领也没话好说。 至少现在大家的士气是被提起来不少。 对江陵军来说,还有一个有利之处。 他们一直摆出龟壳战术,行军保守,大凉军已经习惯了,不论陆上水上,都认为自己占据主动。 这时,江陵军突然激进进军,发起进攻,能打大凉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胜嘛,不敢说,但有机会得到小规模的胜利。 众将皆以为然,既是如此,那么兵贵神速,不能给大凉军反应的时间。 各营将士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包括大江之上,水军船队在能抽调的范围之内也开始秘密集结,水陆并进,不论在何处遇到敌军,都放手进攻,临敌破之! 然而,让杜鹏尴尬的是,他们完成集结从速进军之后,行不过二十余里,突然看到附近的山头上放出响箭,声传十里。 不用想也知道,那必定是大凉军埋伏在附近的探子,他们还没有遭遇到任何一支敌军,行踪已经被人家探得了。 “娘的,大凉军也太鬼精了,这下子前方就算有敌军也都远远避开,没办法给敌军突袭了呀。” 几个部将气得直骂娘。 杜鹏也是心中暗叹。 其实大凉军的做法才是正道。 杜鹏自己乃是前荆州刺史,虽非领军之将却也见识过真正的精锐官军是何样子。 自起兵之后,杜鹏也凭着地位身份快速收编了襄阳与江陵的部分官军,不过为了应对各方“义军”,他只能快速扩充军队,吸收了大量的流民和水匪,再加上多年征战的死伤,现在军中主力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官军”底子了。 因为长时间对付的都是孙枭、赵广之辈,慢慢的,杜鹏手下将士也早已不再按军中条令行事,“沦落”到跟对手同样档次的水准。 “大家不需要丧气,就算大凉军有所警觉,大不了公平一战,我就不信,大凉军会舍得将刚刚得手的江夏郡再拱手相让。” “不过主公,假如大凉军自认不是对手,不断后撤到江夏城中,依城而守,我军又当如何?” 他们这次出击,带的攻城器械可是不足啊,若要强攻江夏城,死亡必大而且胜负难料。 杜鹏却早有准备,微微一笑:“放心,大凉军若是胆小如鼠,正可涨我军士气,而且我们能趁此机会从容收编江夏外围的数万大军,加强我军实力。” “只要能以我军为主,把江夏的赵广残军集中起来,我军就有足够的实力两面作战,一边盯死守在江夏的大凉主力,另一边带上足够的器械,直扑襄阳,襄阳一下,江夏之敌便成孤军,败亡也是早晚间的事情。” 杜鹏还是有着不错的眼光的。 假如他先集中全力进攻江夏,大军云集再加上赵广残军作为先锋的确有不小的把握攻下江夏城。 但是江夏的项阳等人有可能突围而出,回到襄阳之后依然能集中后方兵力,对于江陵还是极大的威胁。 杜鹏就算再自大,也不会认为已经反击岳虎,掌控整个关中的大凉朝廷,只有两万兵力可调,关中就算因为战乱损失了大量人口,只要给他们一定的时间,也能征得二十万之兵,那时自己就真不是人家的对手了。 必须要借着这一战,除掉项阳,至少要干掉大凉军中更多的高阶将领,令其元气大伤,那么掌控两郡之地的杜鹏就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壮大,直至能正面与大凉朝廷甚至其他的霸主对抗。 听到杜鹏的安抚,大家恢复士气,继续向着江夏推进。 一路之上果然没有遇到大凉军像样的大军,只有两军的探子进行小范围的冲突。 虽说现在己在明,敌在暗,不过江陵军依然士气高昂,甚至乐观地认为大凉军不敢应战了。 第280章 敌明我暗 江陵大军终于踏入了江夏地界,一路畅行无阻,没有遇到任何的袭扰阻击。 明知道现在最主要的敌人是大凉军,杜鹏等人依然产生了自傲的感觉。 与赵广对敌多年,他们都未能攻下的江夏郡,现在却仿佛对他们打开了大门。 从这个意义上说,大凉军的南下,仿佛是帮了他们一把。 “江夏防守地利依然在,可惜赵广却不能善用,对大凉军几乎没有防备使得江夏门户大开,败得不冤啊。” 江陵军将领们的心态也跟杜鹏差不多,骑在马上对着江夏地形指点江山起来。 杜鹏微笑道:“也是因为大凉军行动果决,项阳那个狗皇帝,魄力还是很大的。” “赵广之败,也是给我军敲响了警钟,面对大凉军,我们可不能大意,犯下跟赵广同样的错误啊。” 众将齐声应是。 杜鹏虽然是教训着手下的将领们,但就连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警惕的。 现在两军已经交手,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大凉军身上,荆州之地也没有第三股势力了,难道他们的将士还会对大凉军大意么? 怎么可能? 杜鹏说这番话,其实只是想显摆一下他的地位,本能地提醒一句罢了。 不多时,杜鹏已经恢复了得意的心态,挥着马鞭道:“大凉军只是掌控了江夏城,周围的小城依然是赵广残军的。” “分出几支军队,前往各城池中,告诉那些赵广残军赶紧来投!” “跟他们讲清楚!就凭他们一群残兵败将,即使有数万人也是乌合之众,早晚被大凉军各个击破,唯一的希望只有投靠我军!” “还有,谁先献城,先得重赏,我保其不失将军之位!” 一番话志得意满,杜鹏充满着得意心态,似乎已经看到了曾经与他敌对的赵广部将们诚惶诚恐地跪在他的面前。 然而,分出军队去“占领”城池没多久,他们相继“逃”了回来。 没错,正是逃回来的。 “怎么回事?你们遇到大凉军的袭击了?” 杜鹏看到手下的狼狈样子,又惊又怒。 “报主公,不是大凉军,是赵广残军呀!” “他们太不识了歹了,刚刚听到我们的来意,突然从城头上万箭齐发,趁着我军大乱之时突然杀出来,一副跟我们不死不休的架式。” “主公,那些赵广残军根本没把我们的大军放在眼里啊。” 啊? 杜鹏与几位高级将领听得目瞪口呆。 这不对呀! 赵广已死,他麾下的主将也没有谁有足够的威望能统合所有军队。他们空有数万之军却无法形成合力,跟杜鹏算是各有所需。 哪怕是暂时犹豫一下,不想直接投靠江陵军,他们也可以理解。但是人家可连犹豫都没有,见面就是一通乱战! 这,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一两个死硬分子可以想象,所有人都变成死硬分子,恨江陵军更甚于杀掉赵广的大凉军? “主公,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再派军队前去劝降啊?”大家都看向杜鹏,现在也只有主公亲自拿个主意了。 杜鹏稍一思索,咬牙切齿地道:“不必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必定是大凉军抢先一步。他们料到我军会想办法跟赵广残军联络,将他们收拢,所以提前假冒我军与之接触了!” “那些赵广的残部必定是在大凉军手上吃了大亏,所以才会反应完全一致,见面直接就跟我们拼起命来。” 众将一想,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纷纷大骂大凉军狡诈如狐,卑鄙无耻。 这下尴尬了,他们的计划就是先将赵广残军整合起来,进一步扩充兵力,可以同时在两个方向的战场都拿到优势。 计划才真正实施,就先遇到当头一棒,把他们给搞蒙了。 杜鹏冷冷地道:“我们必须放弃收拢赵广残军了,战场形势紧急,随时可能与大凉军展开决战,我们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再分兵去‘说服’各处城池。” “哼!我倒要看看,大凉军到底能玩出多少花样,难不成还能把江夏城瞬间变得固若金汤?” “大凉军即使提前得到我军主动出击的军情,也没有太多时间布置防线,我军直趋江夏城,节省时间!” “得令!” 江陵大军还没有推进到江夏城下,就再次见识到了大凉军的手段。 他们的兵力多达数万之众,只有沿着大道行军才能保证随时展开阵型,也保证行军的速度。 但是,这就使得他们的行军路线非常容易被预判到。 在大凉时代,哪怕提前知晓这些信息,作为守方也无能为力。 既然是大路,地势上自然比较平坦,不容易依险设伏,弄个不好“伏击”就变成了决战。 但对大凉军来说,却足以利用。 江陵大军走得好好的,突然大路中间发生连环爆炸,无数的将士被炸飞上天,驮运的骡马受惊,粮草车也掀了一地。 远处没有被炸到的将士也惊疑不定,害怕地看着爆炸中心的地带。 “怎么回事?这里也能被大凉军埋下炸药?” 对现在的江陵军来说,已经能在极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大凉军拥有炸药,而且在交战之时必定会因此承受极大的损失。 问题是刚刚行军之时,他们明明没有从道路上看出任何异常啊!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连提前防备都做不到。走着路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炸,那军士如何维持。 大军连普通行军都要小心翼翼,必定会耽误时间,甚至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主公,大凉军的炸药太可怕了,要不,我们还是退兵吧……”真的有将领被这一炸炸得没了胆的。 不等他说完,杜鹏一马鞭已经抽到脸上了。 “给老子闭嘴!我们都已经杀到江夏,大军心中都想着跟大凉军决战,你说现在退兵,将士们会怎么想!” 杜鹏怒指前方:“给我继续前进!” “可是,大凉军还不知埋了多少炸药啊,说不定这一路上就把咱们的大军给炸没了……要不?咱们还是换条路?不走大路了吧?” “江夏地形狭长,就只有一两条大道而已,若是换了小道山路,我们的数万大军岂不是挤成一团?说不定大凉军的目的就在于此!那时我军遇袭,比现在要危急十倍!” 杜鹏为大家振作士气,高声道:“你们不要被大凉军的炸药给吓住,看看我们已经行进了这么长的距离,却在这里首次遭遇敌军的炸药,而且看规模也不大,不过是牺牲了数百将士而已。”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凉军也无力将整条道路布满炸药,只能通过这种小规模的爆炸打击我们的士气,将我们吓跑!” “我军有足足数万将士,就算大凉军埋有多波炸药,最多也只能让我们付出数千人的代价,剩余的军队依然足以碾压大凉军!” 许多将领一听,确是有道理。 不知道哪个将领突然小声地道:“那……就算大凉军能埋设的炸药不多,但谁也不知道会炸到谁啊,万一炸到主公您……” 杜鹏的表情一滞,脸颊跳了两下,然后带着怒意道:“假如真的是我被大凉军的炸药炸死,那就说明天不佑我!到那时,你们再逃跑也来得及!” 众将一听,知道主公是真的发怒了,再不敢有任何言语,急令手下将士继续赶路。 所有将士都会畏惧杜鹏,害怕被主公拿来祭旗。 不过他们同样害怕不知道在哪里的大凉军炸药,哪怕被将官们再催促,整个大军的行军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 等天色黑下来,他们依然没有到达预定的位置扎营,而且带着极度防备的心情行军,对于大家的精力消耗也非常大。 就连杜鹏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下令就近寻找水源扎营。 就在夜晚,他们直接遇到了大凉军的突袭,而且还是从水上来的。 大凉水军同样集中了主力,直接趁夜从江上破开了江陵水军的防线,通过投石机远距离对着江陵军的大营砸过石弹与炸药。 睡梦之中的江陵军猛然听到轰轰的爆炸声,全都吓得跳了起来,连兵器都来不及拿,冲出帐篷一看,只见大营之中已经多处起火,先一步起来的士卒都在奔走哭嚎。 还有少量的将领正尽最大的努力把乱军收拢起来,恢复大营的秩序。 大多数士卒却是又恐惧又茫然,不知道是应该听从将领们的命令赶去集合,还是先趁乱逃得远远的,免得被火烧死或者被敌军的突袭干掉。 好在他们渐渐发现,大凉军的突袭只是利用水上的远程攻城引起混乱,并没有战士杀入大寨之中。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开始按照将令集结,避免整个大营乱成一团。 即使如此,这一晚的突袭,也让江陵军损失惨重。 很多将士在睡梦之中就被炸死,或者被火势困住活活烧死,偏靠岸的粮车被烧了一半,所有将士又是一夜未睡又是急着灭火,各个都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第281章 八成把握 “总的兵力损耗并不多,但是大家非常疲惫,再加上粮草损失对于士气的打击……主公,大凉军这是疲兵之计呀!” 大凉军的意图并不难猜,关键是如何反制。 江陵水军虽然将船队集中,不过之前又分兵回援江陵,希望遏制住楚家船队的袭击,因此他们的实力依然经不过大凉军。 杜鹏等将领以事后的角度再看大凉军的布置,不由得感到心惊。 大凉军似乎每一步之间都有所关联,单独的设计对于江陵军威胁并不算大,但是合在一起,却让他们疲于应对,而且无法可解。 陆地上的炸药陷阱,逼迫他们减缓了行军速度,无法按预定计划到达当天的扎营地点,只能被迫就近寻找水源扎营。 在江夏地域内,只要是临近“水源”,那就不可能避开大江。 如此,通过探子掌控到江陵军的扎营地点,再在入夜之后,通过水军快速突袭。 大凉军付出的代价,也就是黑夜作战可能的乱战与士卒失足而已,江陵军就惨了,白天要担心道路被炸,夜晚还要被敌军偷袭无法安歇。 标准的疲兵战术! 按这样的行军,别说杀到江夏城下,半路上他的士卒们就坚持不住了。 杜鹏没有下令让大军集结继续赶路,他们必须先想出破解之道,否则继续深入江夏就是在送死! “取地图来!先看看江夏之地远离大江的地方,有多少可靠的水源地!” 杜鹏认为,若要依靠水军展开反击是没太大作用的,正面打不过,武器又不如人家的射程远,一个弄不好就是单方面被大凉水军猎杀。 既然如此,就只能想办法远离大江扎营。 江夏好歹是南方大郡,水源之地还是不少的,但是大多数的河流都与大江相连,能挑出的单独水源地并不算多。 真要打定主意行军,其实也能做到,不过这么少可利用的水源地,让杜鹏不敢冒这个险了,大凉军就在附近探查他们的行动,只要对方狠下心来在几处水源地中提前投毒,大军危矣! 难道……真的要退军? …… 江夏城外,大凉军营之中。 “陛下,您说江陵军会不会直接选择退兵呀?那就太可惜了。” 项阳微笑着看向部将:“可惜什么?” 虽然易秋娴等将领没有在身旁,不过大凉军中并不缺少年轻的将才。 他们现在的水平比起易秋娴赵泉等将领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将来的成长性没人能说得准的。 即使以项阳看人的眼光,也不能把别人的未来限定死。 在他的时空,有一位叫“吕蒙”的历史名将,就是典型开窍“飞升”的代表。 只要有时间有机会,项阳都会多启发一下这些将领们,让他们多提高眼界与思维深度。 “江陵军现在算是客军作战,远离了他们的江陵大本营,要破贼军,正在此时!” “假如他们被几个炸药还有夜袭给吓回去了,那我们反而错失了一个良机呀,又要主动进攻江陵,难度大增。” 项阳赞许地点了点头:“说得不错,不过我倒觉得,杜鹏不至于这么没用。” “当江陵军踏入江夏地界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轻易退出。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特别是军中,先大举进攻,小受挫折即刻退兵,敌人也会担心将士受到不好的暗示,影响对于战局的信心。” “杜鹏自以为聪明多谋,实际上是瞻前顾后,他还有些看轻他人的习惯,比起直接退兵江陵,我怀疑他更可能采用冒险策略,攻我军之无备。” 听到项阳的分析,众将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不怕江陵军的兵力优势,只怕敌军不敢打! “可是,江陵军现在还有什么冒险的本钱呢?难道还能直接飞到江夏城么?” 项阳悠然道:“飞到江夏城自然是不能的,不过他们却有机会飞到我军主力扎营之处,对我们发起反突袭。” “啊?” 大家都觉得陛下这话莫名其妙。 己方大军就扎在此处,江陵军怎么可能提前探知,又怎么可能直接“飞”到此处呢? 项阳笑着揭开秘密:“我早已经派人伪造出一片大营,而且前方两军探马交战极为激烈,我方的探马会伪装出人数不敌慢慢败退的样子,而且他们败退的方向都指向那座伪装的大营。” “似杜鹏那种自以为多智之人,应该是不会错过这种细节的。” …… 杜鹏自己先稳定了心神,脑海中逐渐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再一看周围诸将,皆心神不定,让他在失望之余,也有了一种淡淡地优越感。 “都先别乱,与其退兵坐等敌军集结,不如冒险一战,提前铲除隐患!” “大凉军如此精确地操纵对我军的袭扰战,我觉得敌军主帅似乎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再说之前我军探马将敌军击退之后,发现他们退后的方向似乎都很相似,这是不是说明敌军大营,就在附近?” “嗯?” “主公说得不错,其实我等也有留意,只是当时没想这么多。” 几位主要将领有的疑惑,也有的露出恍然的神色。 杜鹏笑着道:“暂时还只是我的一点猜测,不能以此为作我们行动的依据,不过此事确是引人怀疑,我们可以下令让探马持续深入,想办法靠近敌军探马集结之处,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处大营!” “主公高见!哈,大凉军万万不会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种细节上露出破绽,假如我们能借此机会探知大凉军的主营所在,那我们就不必杀到江夏城下了,直接野战先歼灭其主力,最好能杀掉那个狗皇帝!” 对于陷入困境的江陵军来说,这是他们难得的翻盘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杜鹏亲自安排,派出最精明强干的探子出马,而且还把杜鹏自己的亲卫夹杂其中。 这些亲卫不负杜鹏的信任,在与大凉军的探马交手之时占据极大的便宜。 大凉军探马瞬间感觉到压力大增,更加无法与江陵军争锋,只能快速撤退,而同时,后续的探马并没有来填补侦察空档,使得大凉军出现了一定时间的侦察空档。 这就是杜鹏的目的。 他们派出的精兵强将,就趁着这个时机,远远缀在后面,想办法在不引起大凉军警觉的情况下,跟着他们想办法搞清楚大凉军的探马都退往何方。 果然不出杜鹏所料,大凉军的探马后退不仅退往同样的方向,根本就是自同一座大营出来的。 江陵军士卒,亲眼看到了那座大寨,已经确认了主公的猜测。 听到手下回报,众将大喜,纷纷拍起了杜鹏的马屁。 接下来的作战在他们看来已经不是问题,只要抓住大凉军的位置,靠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压上去,大胜可期。 杜鹏看到敌军的布置果然如自己所料,也不由得大感得意。 不过作为主帅,他还是有谨慎的一面,再次追问道:“你们只是看到了那座大营?有没有离近探查,里面是不是大凉军的主力?” 探马队长回报:“主公,我们不能提前惊扰到对方,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借着树丛和山势看到了那处大营,不过我们的确看到有大量的军队正在进进出出,而且那座大营的规模,至少能扎军过万之众。” “唔……”杜鹏有点儿皱眉。 他手下的将领却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主公,不用怀疑了,那里必是大凉军的主力无疑。” “不错,主公不是说大凉军的布置,说过大凉军的战术设计环环相扣嘛,现在最后一个环节补上了!” “大凉军以炸药拖延我们进军的速度,以水军突袭疲我之军,最后则是通过隐藏的主力大军直接击败我军。”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大凉军现在已经退守江夏了,自然会降低警惕,大凉军最擅长的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可惜却在细节上漏了馅!主公,不可犹豫,否则必定贻误战机呀!” 杜鹏在大帐之内来回踱步,头脑转得飞快。 依照探马们的描述,他有八成的把握,隐藏在山林里的大营,就是大凉军主力所在。 问题是,还有两成的可能不是呢,假如那真不是大凉军的主力,在山林之中总不会伤空冒出来一座空着的大营吧? 所以,剩下的两成可能性,那就是大凉军的故意设计,若是如此,那山林中的大营就是一个陷阱呀,攻之必要遭到伏击。 假如说,杜鹏现在心中有八成把握,即使失败了也不会付出代价,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让将士们杀过去。 但是,假如是最坏的两成可能,自己的大军就会中伏击,他就要犹豫一番了。 也只是犹豫而已。 杜鹏思前想后,发现自己并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目前他们为了进攻江夏,大军陷入困境,进退失踞。假如他不想无功而返,颜面大失的话,就只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祈祷着那边真的是大凉军的主力而且没有料到已经暴露。 八成把握,算起来已经是很高了呀! “好了,我意已决,就按诸位的意思,全军进击!” 第282章 无情之火 下定决心之后,杜鹏也长松了一口气,把心思放到战术安排上。 “记住,这一战,我们的要诀就是快!大凉军绝不会想到他们已经暴露,也不会想到我们的行动会如此果决。” “所以,哪怕我们的阵型无法在山林之中展开,只要有足够的速度,如神兵天降一般杀到大凉军的面前,敌军必乱!” “主公放心,我等明白!” 江陵军快速分成数队,根据探马们探得的大营位置,火速向着山林杀了过去。 江陵军也算精锐,当他们有着明确的进攻目标之后,行动非常果决,以极快的速度逼向山林深处。 这一战,江陵军志在必得。 虽然山林地形并不适合打歼灭战,但只要能重创大凉军,就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们取下江夏。 或许大凉那个狗皇帝能逃回襄阳,但是他们也要一段时间等待援军,后续大战谁胜谁负还难说得很。 杜鹏这么想着,也随军向敌军大营逼了过去。 行至一半,杜鹏突然感觉很不对劲儿。 按理说,他们的前军将士应该快要杀到敌军大营,只要大凉军稍微布置一点儿警戒人员就能发现,而且能判断出来江陵军杀过来的乃是主力大军。 到现在为什么他都没有听到前线的撕杀声音? 他们的前进顺利得有点儿太可怕了! “不对劲儿!前面为什么没有交战?大凉军的主力如果在此,肯定已经与前军交手了。” 而且大凉军还有可怕的炸药包,与江陵军交战肯定会使用这种可怕的武器,那种响动在山林之中必定能传得很远。 其他将领听到杜鹏的叫喊,也不由得疑惑起来,跟着他一起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从前面终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呃,现在终于开战了吗?大凉军的反应确实有点儿慢,不过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众部将长松了一口气,都不太敢看向主公的反应。 主公的谨慎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时机上太巧了,主公刚刚提出质疑前面就开始了大战,让主公非常尴尬呀。 作为部将,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说什么都显得像在讽刺主公似的。 杜鹏自己也露出尴尬之色,只好装作刚刚什么也没说过,指挥着手下继续前进。 然而,此时从前方传来阵阵慌乱之声,而且响起的爆炸声方位非常乱,似乎并非集中在一处战场,而是多处相继响起了爆炸。 “有点儿不对劲儿,这种声音,不像是敌军据寨而守,好像是四处都有敌军在跟我们交战。” 杜鹏喃喃地道:“是不对,前面只有爆炸的声音,但却没有任何喊杀声呀。” 虽说炸药的声音非常巨大,足以掩盖住将士们的喊声。但是爆炸并非接连不断,而是间歇性地,从不同方向引爆,在爆炸的空档之中,竟然也没有撕杀的声音传来,这就很不对劲儿了! 比起大凉军倚寨而守,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他们中了大凉军的埋伏! 杜鹏猛然反应过来,同时心中发凉。 大军出击之前,他就在心里盘算过,此战他根据前线军情判断,有八成把握大凉主力就在这处大寨,但剩下的两成,则是大凉军故意设伏于此。 如此看来,他们真的是中了大凉军之计了。 那个狗皇帝,实在是欺人太甚,怎么处处都能想到他们前面,处处都能领先一招呢? “大军立即停止,不能继续往山林里冲了,撤退!快点儿撤回来!” 其他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前面的情况存疑,但主公为何不等前线回报之后再作出反应呢? “主公?我们现在连大凉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啊,还不用急着撤吧?” 杜鹏怒道:“看到大凉军?等看到他们的影子,我们就撤不走了!” “可是前线将士分明已经与大凉军交手,我们撤走,岂不是把他们丢下了,主公三思呀。” 杜鹏这才稍作犹豫。 他倒不是多么爱惜前线将士的性命,而是此时若作出过于无情的决策,只怕会让其他将士寒心。 假如大凉军只是设下伏击,想要给他们制造伤亡,应该没有安排太多士座纠缠住前军,他们撤回来也不用花太多时间啊。 山林之中,己方大军的阵型确实无法展开,但是大凉军的投石机也难以发挥作用,它们投出的石块炸药会被山林中的枝叶挡住。 杜鹏的心里升起了一波念想。 大凉军的炸药确实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炸药与投石机结合起来,那种远程杀伤,那种只能挨打却无法还手的绝望感,才是战场上最可怕的。 山林地形,对于双方来说是有利有弊的呀。 杜鹏这么想并不能怕他,因为他不是岳虎军,没有岳虎军被大凉军埋伏的经验! 他和高层将领们还没能等到前军的回报,自身已经遭受到大凉军的伏击了。 大凉军少量战士通过树丛的掩护潜到近处,直接起身猛然发力丢出炸药包。 但是,他们的位置同样被江陵军发觉。 “快!抓住那些大凉军,抓活口!” 炸药的威力虽然能给他们造成损伤,杜鹏却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将士的伤亡了,最重要的是趁着对方离得如此之近,务求能将对方活捉,从他们的口中搞清楚大凉军的埋伏布置,然后才有反击的希望。 还没等江陵军发起追击,却发现山林树木被大凉军的爆炸引燃了! 炸药包虽由火药制成,但是它的威力体现在爆炸一项上,一般难以直接引燃树木,大凉军是专门准备了猛火油,猛火油洒上树枝树干再加上火药之威,自然一点就着。 江陵军本来还想着硬顶一波炸药包的威力,杀上去抓住大凉军。 但是火势一起,直接把他们追击的道路给阻断了。 不! 不仅仅是阻断了他们追击的道路,假如多个方向上都让大凉军搞这么一出,那……那他们就被火势给围住了! “不好!快点儿退后!” 杜鹏紧张地大喊起来,此时他还管什么前军,身边这点儿兵力能赶紧逃出山林再说吧! 杜鹏自认为并未大意,山林之中使用火攻也算是常用的手段,然而这片山林称不上茂密,周围也没有险要的地形。 谁能想到,大凉军手上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这种山林之间,竟然也能燃起这么大的火势。 以人之力,根本无法冲过去。 如果他们的后路也被点上这样的火,整个江陵军,不知道有几个人能逃出去。 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然在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激烈的撕杀之声。 “那一定是大凉军,他们被我们的后军牵制住了。” 杜鹏心中庆幸。 在山林之中,他的数万大军根本无法展开阵型,所以前后延得很长,后军还有部分军队没能进入山林之内,此时却对大凉军的“奸计”造成了干扰。 “快!趁着后军正在牵制大凉军,我们杀出去。” 杜鹏无法从隐约的声音判断出交战的情况到底如何,只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自己先逃出去,再看情形,挽救在军。 项阳此时正在山林之外。 当看到江陵军深入山林之后,他就知道,此战大凉军必胜。 “我们的投石机布在何处了?赶紧推过来。” 就连项阳这时也出现了一点儿小失误,他也没想到,敌军的阵型竟然如此拖沓,前面的埋伏已经发动,后面还有一段“尾巴”没有入林呢。 项阳心知杜鹏心思谨慎,此时他是断然不敢再行深入的,只能下令让将士杀上去,哪怕是兵力不足,也能依靠着大凉军的悍勇弥补。 问题在于,大凉军的目标并不是断掉这条“尾巴”,而是在山林后方引火,堵死江陵军的后路。 他们交战虽然激烈,大凉军也不落入风,但是这把火,就不好放了。 项阳现在要跟杜鹏抢时间! 他在设下这道陷阱的时候,就隐藏起了几道投石机,只不过战士将它们推到此处备弹发射却需要时间,他必须要抢在杜鹏领着主力抢出山林之前,先一步烧掉山林! 时间竟是同时站在了两军的一边,又或者没有站在任何人的一边。 当大凉军准备好了投石机,准备发射之时,恰好也是杜鹏带着亲卫冲杀出来的时机。 “快!立即发射引燃山林!” 杜鹏心中升起危险的感觉,再加上他自私的性格,已经冲到山林边,竟然没有想着去支援自家手下,而是拼命地往外冲,直接抢出山林。 与此同时,大凉军的投石机炸药与装着猛火油的坛子正好砸向了他冲出来的口子。 巨大的火势一瞬而成,却已经无法再封住杜鹏本人了。 “陛下,末将带一队人马去追杀杜鹏!绝对不让他生回江陵!” 项阳也只能无奈点头:“你能带的人手并不算多,不要追得太急,实在不行,放他回江陵也无碍。”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还是项阳亲自去追,以他现在的武艺与刺杀之术,只要能接近到杜鹏周围,他必死无疑。 第283章 杜鹏逃走 大凉军此战最重要的目标,还是要灭掉江陵军的主力。 杜鹏虽然冲了出来,不过更多的江陵军并没有冲出来。 山林乱战,更重要的是火势助涨了乱局,项阳必须要坐镇于此。 只有他的指挥,才能避免让大凉将士也陷入混乱之中。假如最后有大量的将士被火势包围,即使是神仙下凡也无法把他们救出来。 这就是项阳的想法,宁可放弃亲自追杀杜鹏的机会,也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将士更多地活下来! 此战的胜负已无悬念,当江陵军因为贪功向大凉国“营寨”杀来之时,就已经注定他们的失败,大凉军兵力不足,但借助于火势封路,成功以少胜多,将江陵军主力大部歼灭于此。 但是,项阳本人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首先是对于杜鹏的追杀确实失败了,大凉军负责追杀的人手不足,哪怕士气占到上风,也无法留下一意逃命的江陵军众将领。 其次,则是现场指挥的项阳亲眼目睹了江陵军数万将士葬身火海的场景。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哪怕死在里面的并非大凉将士,但也是曾经的大凉子民。 作为一个穿越众的现代特种兵,看到那种惨剧,不断听到敌人的哀嚎直至烧死,内心同样感到痛苦。 有些价值观,并非身处于不同时代就能瞬间改变的。 反而是大凉军众将对于项阳如此在意敌人的死法非常不解。 对他们来说,为胜利,水火之攻乃是常用的战术,哪怕……这次烧死的敌人是有点儿多也无所谓呀。 其实在冷兵器时代,真正死在战场上的士卒数量是有限的。 史书描述的杀敌几十万人,其实就等同于敌人几十万人溃败而已。 因为士气因素,再加上实际战场环境,许多败兵溃逃之后,并不会回到后方主城或者大营之中与主力会合,回归军队,而是借机逃难,溜回家乡去。 所以,这些兵力溃败之后,大部分不会再短时间内回到战场,效果跟被歼灭也是一个意思。 而现在,实实在在的数万大军被烧死,尸骨无存!在这个时代,一场三五十万人的大决战,最后真正死亡的人数也不过如此。 再者,项阳心中的价值观与其他将领依然有很大的不同。 虽然大凉军众将不断受到项阳潜移默化的影响,但他们的思想本质上还是这个时代的,包括心中的底线与道德规范。 举个更加鲜明的例子来说,假如为了一场决战的胜利,需要掘开一处水坝,放出洪水淹没敌营,但是这样的手段同样也会将战场周围大量的百姓与农田淹没。 对于普通的大凉军将领来说,虽然也会觉得可惜,觉得百姓可怜,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做。 但是换成项阳的话,一定不会如此选择,宁愿冒着更大的风险拖延更长的时间,以其他的战术来击败敌人。 项阳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疑惑,也并没有其他将领没有“同情心”而生气,他知道想要改变一个时代的想法,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论如何,江夏大战,大凉军乃是绝对的胜利方。 是役,江陵军主力全军覆没,能趁乱逃出山林最后又回到江陵的,不到三百之数。 除了留守江陵的少量军队,已经再无其他战力。 哪怕杜鹏要将整个江陵郡的成年男子全都动员起来,也做不到。 时间上来不及,而且杜鹏也没有这等威望。 大凉军进攻江陵,对于江陵普通百姓来说并非危机,反而是转机,如果杜鹏要让有限的兵力到处去抓壮丁,最先倒霉的反而是他。 此刻,杜鹏只能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到江陵城中,依靠着城防与依然保存不错战力的水军与大凉军周旋了。 然而,江陵城高大的城墙却并不能给他太多安全感。 襄阳城算是被大凉军给“偷”啦,那么江夏城又如何? 江夏城的城防不下于江陵,虽说赵广来不及集中兵力,但是他当时在城中也有一万以上的守军,结果呢? 几天之内,江夏城破!到现在,杜鹏甚至都不知道大凉军是怎么攻破城防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凉军既然能攻下江夏,那么江陵也不可能挡得住大凉军! “不能死守在这儿,只要大凉军杀到,必死无疑!” 杜鹏感觉自己的头脑无比冷静,似乎已经预料到某种结局。 他直接把手下将领全都招来,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主公之忧,我们也知道,可是我们真的已经竭尽全力地提升城防了,能动员的都动员到城头上了。” 其他将领产生了误解,以为杜鹏是嫌他们不够努力,纷纷叫屈。 反而是杜鹏自己,在大家都忙碌紧张的时刻,还要把他们强行召集起来,很浪费时间啊。 杜鹏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这段时间做得都很好,只是,即使如此,我们只怕也是挡不住大凉军的。” 杜鹏也知道,他现在在军中的威望必定已经降到最低点,所以他也只能收起傲气,表现出心胸大度,对于手下的一些抱怨只能淡化。 “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大凉军实在太可怕了,江陵城防……不可恃也!” 虽然杜鹏的话,明显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是听在众将耳朵里,却心有戚戚焉,都产生了同感。 大凉军本就可怕,特别是在项阳的指挥之下,简直就是不可战胜。 不要说普通的士卒,就连他们这些将军,也被打得没有心气儿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在江陵城中等死了!” “要走!要直接离开江陵!远走蜀中或者扬州!” “啊?”众将讶然,没想到这些天主公想的竟然是这一个问题,竟是不想再守江陵了。 “可是,江陵乃是我们的大本营啊……”有些将领听到要离开江陵,本能地打着退堂鼓。 杜鹏毫不在意地道:“那又如何?我们的确是在江陵经营多年,这里也曾经是我们的根基之地,但是,现在我们手上连士卒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根基!” “只有先避开大凉军的进攻锋锐,先找到地方扎下根,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然后才能徐图后续!” “这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杜鹏也跟许多将领一样,心中不甘,但是在乱世之时,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讨论其他。 “一切都听主公的。” 杜鹏此时的感觉非常敏锐,大战在即,但他还有宝贵的时间。 项阳领军,需要先跟襄阳军会合,同时也要花费一段时间等待攻城器械与后勤物资的集合。 项阳的战术的确改变了大凉军的战场生态,但同时也会带来少许麻烦。 他们的水军掌控住了大江的主动权,运输船可以较为从容地运送物资。 但是,依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集结。 特别,大凉军现在转守为攻,要进行攻城作战,兵力也仅有两万之众,更需要依靠着各种器械与炸药包。 杜鹏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带着自己的亲信与精锐战士,借着依然有一定实力的水军,顺江而下。 船队顺江而行,速度极快! 陈飞虽然有所警觉,但是,当时正好撞上江陵水军的乃是一支小规模的船队,他们未能等到陈飞的主力支援。 杜鹏极有魄力,宁可牺牲一部分船队,也要保存主力突围。 陈飞赶到,只能看着远处痛声大骂,不过骂得再多也没用,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陛下!请陛下恕罪,末将,未能挡住杜鹏,把他给放跑了。” 陈飞感觉到脸上无光,甚至有愧。 之前在江夏之战时,杜鹏中伏,那么大的优势,他们竟然都没能挡住敌军,让杜鹏与主要的将领给跑掉了。 陈飞当时还感觉心中不屑,觉得那些将领太没本事了,想不到,几天之后,轮到他们的水军出马虎了。 陈飞面对项阳与其他的将领,头都抬不起来。 “陈飞,我说你至于嘛。起来吧!” 陈飞尴尬地道:“陛下……您,您不在意杜鹏吗?” 项阳叹道:“怎么会不在意,这家伙跑了,早晚也是个祸根,只不过,朕比你们想得开而已。” 项阳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了看其他的将领。 上次山林伏击战,他们没能擒获杜鹏,现在又让杜鹏顺利突围,不仅是陈飞,其他的将领心中其实也是有愧的。 项阳的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回想一下这次荆州之战,到现在,我们已经将整个荆州精华之地全都纳入掌控了,而从头到尾,我们动员的兵力都不多,甚至没有影响到关中与汉中的生产,没有影响到北疆战事!” “呵呵,天下大乱,但是在我关中之地,已经有些许大治的景象,前线又有不断得胜,对于你们这些大凉的武人来说,足够了!” “我刚才说,杜鹏走了,会是个祸精,他必定会鼓动着其他的诸侯继续反叛朝廷,增加我们平定天下的难度,会暴露我们的一部分战术。” “但是,相对于我们已经得到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284章 全取荆州 杜鹏已走,他们就不算把江陵军全歼了。 不过项阳轻轻巧巧地就把这份遗憾揭过去了。 陈飞悄悄擦了一把冷汗,好在陛下没重视这事儿,而且其他将领也有过错,总不会拿这事儿嘲笑自己。 “陛下放心!管他杜鹏要去投奔谁,扬州的诸侯只要敢不服从陛下,末将一定带领水军压制住他们,不让他们兴风作浪!” 陈飞知道自己的责任之重,必须要时刻向前看,带好水军,壮大水军,足以与扬州等诸侯正面较量,不拖陛下平定天下的后腿,才是最重要的。 得到荆州之后,大凉王朝拥有了能真正训练出大规模水军的基地,而且面对扬州诸雄,还有着上游的优势! 陈飞本来面对南方的水军,有些小心翼翼的,现在则是充满雄心壮志! 他对于政治的事情不太懂,但是陈飞反而比许多朝中大臣与陛下近卫将领有更加敏锐的感觉。 他感觉到……陛下似乎对于东方与南方特别在意。 所以,这次平定荆州之后,他们肯定要花费时间安定内务,让荆州早日走到恢复生产的轨道上来。 但之后,陛下一定会继续向南,向东进攻! 荆州往南就是荆南四郡,长沙等郡互相之间离得远,人口稀少,即使是全力攻取,也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收益不足。 怎么看,好像也是直接进攻扬州收益更大。 现在虽说南方的人口与发展无法与北方中原相提并论,不过扬州的建业、吴郡等地,已经发展得有些规模,借助大江水运优势,再加上气候也很适合耕收,人口增长很快。 得到扬州,对于增加大凉国力是非常有帮助的。 到那时! 呃,到那时会怎么样,陈飞也想象不出来,反正他就是猜到陛下可能对扬州动手。 “好了,杜鹏既然已经带着手下逃走,我们接手江陵郡,再没有阻碍,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接手江陵,整顿防务!” 易秋娴接口道:“或许诸位将军还不知道,汉中孙家之前有消息传过来,蜀中有动静了!” 易秋娴就是坐镇襄阳,汉中来的消息,会先传递到她这里,襄阳军与主力会合之后,她才上报项阳。 “蜀中?蜀中不是罗大头的地盘儿吗?” 益州之地其实也分为几个诸侯,但是益州多为山地,真正精华的地方也就是成都与附近的一两个郡。 所以,只要哪方势力能掌控住成都,那就自然被视为益州之主,其他的诸侯都是偏居一隅,对于成都或许有点儿威胁,但是跟中原其他的势力几乎没有关系,根本不会被大家了解。 而现在掌握着成都的,则是罗玄海,因为生来有奇象,脑袋比正常人更大,所以也被戏称为“罗聪明”“罗大头”。 罗玄海对于朝廷的态度非常狡诈。 他占据成都之后,正值大凉王朝走下坡路,所以并没有主动与朝廷联络,就像是一般的义军反贼一般。 但是,当项阳带领大凉军开始逆攻岳虎军,并在凉州和汉中打出一片天之后,罗玄海又主动派出使者。 只是当时项阳领军出征,由朝中的大臣接待了他们。 以这种关系来看,罗玄海似是归附了朝廷,成为了朝廷之臣。问题是,他们在各种上表之中,从来没有自称过臣子,而且还不断地整顿军马,现在对于汉中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大,甚至爆发过直接的冲突。 谁都知道,汉中现在可是大凉军的地盘,罗玄海这种做法已经等于表明不臣之心。 问题是,当朝廷派出使者进行责问的时候,罗玄海又好言悔改,请朝廷不要追究他。 按孙月影的话来说,这简直就是个朝政里的“老流氓”“老无赖”。 以项阳的精明,自然早就对益州产生了戒心。 不管罗玄海心里作何打算,他的心里是把益州军当作是敌非友来对待的。 其他的将领却没有这份警觉,突然间听到益州军有异常动作,都非常吃惊。 “正是,益州军的船队已经在永安等地完成集结。” “虽然益州至荆州之间水路同样难行,但是凭着益州军对这段道路的了解,只怕依然有机会对荆州发起突袭。” 江陵之地,正好与益州接壤,同时又是一片富饶之地。 如果江陵之军严阵以待,足以震慑益州军的野心,相反,若是这里长时间变成无主之地,只怕会让益州军甘冒大险。 假如两军真的在江陵交起手来,那罗玄海怎么想的确不用在意了,因为两军已经以实际行动确定了敌对关系。 如今的大凉军自然不会惧怕益州军,但是他们的重心并不在蜀中,现在跟罗玄海交手并没有半分好处。 “末将等明白了,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占据整个江陵,不给其他人机会。” 易秋娴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虽然我们在江陵拥有主动优势,不过益州敢于做出这种动作,就表明罗玄海已经忍不住了。” “以后我们在外地有军事行动的时候,汉中与江陵两郡,都要保持足够的兵力才行呀。”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杜鹏不作抵抗,直接逃走,也是帮了大凉军一个大忙,避免被益州军见缝插针。 大凉军全取荆州,哪怕仅仅是从版图上来看,也知道朝廷的实力有极大的增长。 而且,拿到荆州这个连通南北东西的要地之后,大凉军的商队交通,不需要再依靠关中南部的山区了,可以好好地扩展大道,让大道上更容易地能行车马。 各方势力早就已经注意到大凉朝廷的重新崛起,所以这次荆州之战,各方都派探子,想尽一切办法打听大凉军的战果与战法。 即使是之前对朝廷最重视的诸侯,也万万没有想到,一系列的大战之后,大凉军竟然夺下了包括江陵江夏在内,整个荆州所有精华地区,不但实力上升了一大截,现在连水军也能快速发展起来,不日即将成为扬州的大敌。 而且,他们动用的总兵力非常有限,甚至可能还不如荆州之地一个大诸侯的兵力更多,只是加上吴镇江的军队,才略有超过。 按正常的角度分析,以这点儿实力南下,根本无法取得太大的战果,能借着北方的混乱偷袭鲁真军得手就已经不错了。 现在的战果,自然离不开大凉军拥有的新式兵器的功劳。 炸药之名已经威震整个大凉,所有势力都忍不住想要得到它的配方,希望这种新式武器能为己所用。 项阳已经以极高的等级加强对于炸药配方的保密工作,然而随着他们对于产能的需求越来越大,各种工坊不断扩产,参与进来的人员也越来越多,会有更多的泄秘可能。 甚至现在已经有人得手了! …… 难法得意地看着手中的配方,以及帐前跪着的几个工匠。 历经千辛万苦,花费了数之不尽的资源,他终于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大凉的火药配方! 有了这种东西,他们在西域,同样能开始制成火药,将来如果跟大凉军起了冲突,也就不会落于下风了吧! “做得好!做得好!”难法对于自己的得力手下自然少不了重赏,对于挖过来的工匠也非常大方,直接给予百金作为安家费,还许诺投入重金开办工坊,让他们作为负责人,只要以后能源源不断地为军中提供炸药,必定还有重赏。 这些工匠本来就是被钱所收买,才会逃来西凉,听到难法大人的许诺,不由得眉开眼笑。 他们一边对难法千恩万谢,一边也在心中犹豫。 作为大凉曾经的工匠,他们比谁都清楚,目前被原来工坊所掌握的技术,其实是大凉军的“次级”火药配方。 而大凉军现在所使用的炸药包,各种指标都远强于他们已经掌控的型号。 不过,这些消息,就没必要让难法知道了中? 假如难法知晓了这些工匠的态度,只怕当场就要发飙,掐死这些狡猾的工匠了。 不论难法有没有在暗中吃亏,但是,火药配方正式流出大凉,也使得其他势力有了发展火药武器的支点,在长久的以后,必定会给大凉军带来巨大的麻烦。 更麻烦的是,哪怕赵泉已经有所警惕,立即领军杀到将他们干掉,也无法阻止火药配方的流出。 难法有点儿忽略了,既然他能花费重金,从防备严密的大凉军体系中,挖来这些工匠,等到他们使用上火药之后,是不是也会让其他的势力惦记,再从他们的手中挖走火药配方。 而且,以后他们真正与大凉军交手之后就会明白,他们的火药武器跟大凉军之间有多么巨大的“代差”。 …… 占据了荆州之后,本来军中众将领都以为项阳要在这里也大肆扩展工坊,把关中的技术也带到荆州来,就近支援未来在扬州的作战。 没想到,项阳的重心反而是集中在了农业生产上。 荆州的气候远胜过北方,水资源丰富,种上再密集的田地也能保证收获,项阳在进军之时,已经做好了打算。 第285章 南方之行 项阳采取的各种政策,甚至让人会误以为陛下对于农业生产是不是有什么歧视,过于钟爱于手工业的发展。 易秋娴等人自然知道,那属于误解,陛下对于农业发展是非常重视的,现在关中的“农业合作联合生产”方式就是陛下提出并倡议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陛下每取得一处地域,必定会优先发展工坊,想办法把大凉王朝掌控的技术分享过来。 现在,陛下竟然最优先重视着农业的生产,实在是奇怪。 而且,项阳所说的农业似乎并非谷粟等传统的作物,而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找到一种名为“稻谷”的作物。 这就是现在项阳最苦恼的事情。 荆州之地拿下了,当然也就得到了大量的农田,水资源也不缺,荆州的人口也不算少……但就是没有稻米! 项阳的印象中,现在的野生稻米应该是在稍靠南方的位置。 他在襄阳之战时,就已经提前派出了秘密商队南下,希望能早日寻得这种作物,不过就临时反馈回来的消息,情况并不顺利。 已经有三支商队回报,在他们活动的区域并没有发现项阳所描述的作物。 项阳为了避免在大凉时代,刚刚发现稻米的时候,当地会有称呼上的差异,所以特意向各个商队描述了一翻稻米的外表特征。 这下尴尬了,荆州的发展总不能临时停滞,只等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的稻米吧? 项阳没办法,只能临时调整,先发展正常的农业生产,恢复工坊,制铁制器同时大力发展商路。 之后,不甘心的项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他要亲自带着多支“武装商队”南下,全力寻找稻米,早日完成自己的规划! 现在派出的商队都没有好消息传回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稻米的区域必定在更靠南方的区域,只怕要到现在“交州”的区域才能找到。 大凉时代虽然是另一个时空,但是这里的地理与气候跟项阳原来的世界太相似了,他相信,原始稻米必定存在,而且不需要一路找到东南亚就能发现它的存在。 甚至某个地方的人们,已经开始以稻米作为主粮食用。 易秋娴等人自然是大力反对,不过收服荆州之后,大军的确需要不短的时间休整,目前的重中之重只有稳固荆州,这就不需要陛下亲自坐镇了。 若要持续大举对外征战,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与大凉的发展不符。 易秋娴唯一能提出的有力阻止项阳的理由,似乎就只有陛下的个人安全问题。 可惜,项阳对这一点最不在乎。 在项阳看来,在穿越之前,他作为特种兵转战全国各地各种地形进行训练和演习,别说荆南与交州了,就算是东南亚他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论起对那里的地形熟悉,整个大凉都没几人能比得上他。 项阳很快就反过来说服了易秋娴,对于南下作出安排。 这次,他不但不会打着大凉的旗号,甚至连用人也减少大凉人员。 他们大都是北方人参军,就算是换上了服色,口音方面的问题也太大了。 这次,项阳准备带着几位精兵强将,然后借用楚家的势力南下! 楚家不愧是曾经的南方贵族,项阳一问之下才知道,楚氏姐妹在荆南之地也有远亲,而且还有一定的势力。 这里的势力并非占地为王的诸侯,而是宗族部落势力。 荆州的大规模开发,其实也就是到江陵江夏一线为止,更南方的长沙等四郡,只有郡城之地才算是聚集了大量的人口一起生活,离得稍远一点,就是土著部落的天下了。 在那里,宗族族长就是土皇帝,哪怕他们都表面上臣服于朝廷,朝廷也无力改变这种局面。 现在对于项阳来说,则是一种助力。 即使他还没有收服荆南四郡,通过楚家的势力,依然能如鱼得水。 …… 轻快的小舟行于江面之上,让人产生惬意的感觉。 南下之路比起北方行路确实要轻松许多,而且更有效率。 南方水系极多,即使不是每一处水系都能相连,大部分路途却都能乘船借着水路而行,速度既快,又不像北方骑马一样累人,还能沿途欣赏一下不同地域的风光。 项阳自从穿越之后,一直处于危局之中,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惬意的时候呢。 本来这应该是一次很不错的“休假”,不过项阳现在却没什么休假的感觉…… 楚氏姐妹之中,三妹留于荆州,与陈飞配合整顿水上防务,同时也让楚家船队更快地融合入大凉水军之中。 楚家大姐与二姐全都陪着项阳南下,再加上对于南方非常感兴趣,对于商路也很有研究的孙月影。 麻烦就来自于楚媛! 南方女子受到礼教的影响较小,哪怕楚家是贵族出身也是一样,湘湖女子热情大胆,行动随心而动。 楚清清作为大姐,作风比较稳重也就算了,楚媛可是没有任何顾忌,在船上,大胆地靠得项阳很近,而且那双柔情如“炎”的大眼睛,老是盯着项阳。 可惜,她遇到的是项阳! 两世为人,项阳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呃,这种场面,他还真没见识过。 上一世,项阳本身年纪就不大,而且从军时间也比较早,这一世,一路征战,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后宫。 唯一长赶时间接触而且双方互有好感的,也只有易秋娴而已,不过易秋娴怎么可能会以这样的眼光看着项阳。 最开始,项阳很想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洒脱样子,不过他还是太低估了楚媛的热情和坚持。 “咳,楚姑娘,你老看我做什么?”项阳终于没法装下去了。 虽然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很煞风景,不过项阳也想不到别的招儿。 楚媛却丝毫不以为意,眼睛都没有避开,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对陛下非常好奇呀,当然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陛下喽。” 项阳一愣:“只是好奇?你好奇什么?” 说来尴尬,他的心里感觉有种美好的幻想正在破灭。 楚媛则一脸认真:“陛下的用兵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觉得比我大姐更加厉害,以前从来没想到会有陛下您这么神的人,而且还这么年轻。” “嗯……”项阳感觉心里热乎乎的,身体像是要飘起来一般,“你接着说……” “然后,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阴差阳错地交了手,那还是我第一次跟人交手吃亏呢,陛下的身手也非常厉害。” “呵呵,继续说。” “最后,就是想看看什么是皇帝。我们在荆州两湖,从来没有见过活蹦乱跳的皇帝,想近距离地看看皇帝有什么特别的,是不是哪里多长了点什么。” “呃……” 本来项阳听得心情很不错,但是听到最后,脸色就有点儿古怪了。 项阳上下把楚媛给打量了一翻,含糊地道:“其实嘛,倒还真是多长了点什么……” 不过多长的那点东西轻易不能让你看到,除非你给朕当妃子! 最后的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楚媛是完全没有说出尴尬的话的自觉,反而是不远处的楚清清,脸色有点儿红。 楚清清生怕自家二妹又说出什么话来,岔开道:“陛下出发之时只出南下寻找稻米,不知道有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啊。” “假如在我们行进到武陵等地为止,那么凭我楚家在荆南的人脉,足以应付,不过更南方的话,就不行了呀。” 项阳叹道:“我也希望能在荆州境内就找到目标,但是情况只怕不容乐观,说不得,就要进入交州境内。” 楚清清的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 项阳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倒也不会一直集中行动,只要到了零陵附近,借着水路立即分散,只有我们一直南下。” “所以,离开大江水系之后,再往南看到新的河流,我们能临时搞到一只轻快的小船就足够使用了。” “进入交州之后,再南下多远的距离,朕也不知道啦。” 项阳有些叹息。 作为特种兵时养成的习惯,他喜欢有着明确目标的行动。 不等楚清清再次开口,突然一道红影闪过,孙月影直接插到了项阳与楚媛的中间。 “呃……” 孙月影欣然道:“即使道路远一点也无所谓,多了解一些陌生之地的地形与产物,方便我们对于商路的规划。” 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大凉王朝开辟道路的能力,她却已经深有体会。 荆南四郡的人口增长非一日能就,但等到将来大凉军全取四郡之后,想要修一条连通四郡的道路却并不困难。 之后,以大凉之国力,以陛下之威望,他想把路修到哪里就修到哪里,只要先搞清楚了南方的物产资源,总不会亏本的。 孙月影在商业上的头脑这个时代确实少有人能及。 她的建议都是极好的,只不过嘛……她插过来的时机会不会太巧了? 项阳并非蠢人,很敏感地从船上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气氛。 哪怕他作为大凉皇帝,这时候又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看着楚媛对着孙月影怒目而视,看着三个女人在船上上演的一台台戏剧…… 第286章 另投他主 就在项阳随着楚家船队南下的同时,逃离江陵的杜鹏终于找到了自己新的靠山。 扬州之地,虽然被多位诸侯瓜分,但是最精华的建业至吴郡一带,已经完全落入“江东之虎”徐凌风的手中。 徐凌风乃是江东豪族出身,少有才名,为人侠义,再加上家族的宣传,在江东名声极好。 乱世至时,徐凌风看出时局,所以借家族之力,自建了一支护乡团。 其他的诸侯多是以反抗大凉的残暴统治为名,成立“义军”打下一片天下自立为王。 而徐凌风反其道而行之,他虽然也反对大凉王朝,但却表示要维护世家利益,维护安定秩序!这也正是他聪明的地方。 一方面,他的口号必定能得到握有粮食田地的豪族们大力支持,其次,在义军纷纷涌现之时,的确有很多义军失去了发展方向,开始对各地百姓进行残害抢掠,甚至有些“义军”本身就是山匪河匪出身,只不过是给自己披了一层光鲜的外衣而已。 徐凌风颇有军事才干,带领护乡团打垮了几支作风残暴的义军,并将之收编扩张自己的力量。这样的举动让他同时收获了世族之心与民心支持,然后再借着他们的支持扩大实力,很快就成为江东头号霸主。 现在,也只有占据了会稽郡的罗豪金能与他抗衡一二,而且罗豪金也被压制在下风,仅有自保之力,难以威胁徐凌风的地盘。 再其他的势力就更加拿不上台面,比起大型的河匪也强不了太多,最多占据一两座县城而已。 这就是扬州的势力格局。 任何想要投靠扬州的力量,首要考虑的自然是徐凌风的大军。 杜鹏过去跟徐凌风的关系一般,甚至因为徐凌风曾暗中支持赵广,两家有些紧张。 让杜鹏喜出望外的是,他早早派出的使者却带回来了好消息:徐凌风非常愿意接纳他的投靠并许以高官厚位! 杜鹏稍作犹豫之后,立即接受了徐凌风的好意。 事实上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跟徐州方面或者豫州方向的诸侯接触,还需要时间,他们已经成为丧家之犬,假如这段时间被大凉水军发现,那就完了。 杜鹏等人的心里也憋着一股火。 这次荆州之战,他们败得太让人憋屈了,很希望能得到一次报仇的机会,从距离上说,扬州也是最优的选择。 远远地已经看到一大堆将领站在码头上,迎接的规模很大,徐凌风是给足了杜鹏面子。 杜鹏收拾心情,把杂绪排出脑海,先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虽然杜鹏手中还有不错的实力,但他们到底是败军之将,不知道对方会摆出什么样的态度,这很可能决定他们之后的地位。 等船只快要靠岸,杜鹏的脸上露出又疑惑又震惊的表情。 对方打着徐字大旗,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是徐凌风帐下的将领,不过看这派头,看周围的将领对于中间那人的态度,杜鹏感觉前来迎接他的主事之人……似乎就是徐凌风本人! 当船队离得越近,他越发肯定这份猜测,内心无比激动。 虽然杜鹏本人并没有见过徐凌风,不过他以江陵为根基,派出的探子自然会把扬州主要的地区覆盖,那些探子自然回口述甚至大体描绘出徐凌风与他手下主要将领的长相,因此杜鹏对于徐凌风不算“陌生”。 “没想到,杜某一介败军之将,竟能劳烦徐将军亲来迎接。” 徐凌风长笑道:“世上岂有长胜不败之将军,现在天下处于乱世,一时之胜败实不足挂齿,我相信以杜将军之能,他日必能向大凉军讨回公道。” 只见徐凌风右手一抬,后面早就准备好的鼓号手们打鼓吹号,把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 杜鹏和他手下的将领,看到自己受到如此欢迎,本来悬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下来。 徐凌风根本没有必要故意耍弄他们,既然摆下这么大的排场那就是真的对他们非常重视,看起来,以后在扬州的日子会比较好过。 杜鹏这时也不能弱了气势:“多谢徐将军之言,某也无日不想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杜鹏的心思一转,微笑道:“只不过,我们现在乃是徐将军的部属啦,一切自然以扬州的发展壮大为主,却不知徐将军想要往哪个方向发展。” “我等虽是报仇心切,但也绝不会因私废公,还请徐将军放心。” 杜鹏不愧是老滑头,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让徐凌风一方的势力听得心里非常舒服。 徐凌风本人却是面色渐渐凝重下来,主动上前把杜鹏接下船来,两人距离贴近,看起来非常亲密。 徐凌风重重拍着他的肩膀道:“实不相瞒,我军早就注意到了大凉军的动向,早就注意到荆州之战了,而且在杜将军来之前,我们多次军议,现在,大凉军就是我们最主要的对手!” “哦?”杜鹏大感惊喜,这简直就是他最期望的局面啊。 “其实不光是我们,就连徐州与豫州的几位首领也有派出使者与我们交流情况,大家都震惊于大凉王朝重新崛起的速度,深感忧虑啊。” “若不早日将大凉王朝的势头按下去,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杜鹏隐隐明白了他为何这么受到重视,那是因为大凉军对于其他诸侯的威胁大幅上升了呀。 想想也对,大凉王朝现在还是天下正统,不管其他的义军再怎么嘴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势力真正灭亡掉大凉,没有灭掉大凉朝廷的社稷与宗庙。 另一方面,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路义军敢于直接称帝。 这就很尴尬了。 当今天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他们拼命反对拼命想要推翻的大凉皇帝。 想打破这种局面只有其他义军冒出一个皇帝来,自承天命。 问题是,当今乱世,已经到了割据争霸的局面了,天下义军的目标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不仅仅是要推翻大凉王朝的统治,还要灭掉其他所有不服自己的义军,彼此间同样是竞争关系。 此时,在没有强悍的实力支撑,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谁敢先站出来称帝,必定会跟成为其他义军势力的眼中钉,成为首要被群起打击的目标! 大凉王朝在“正统”“天命”上,面对天下诸雄是有着绝对优势的。 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清楚,大凉王朝绝对不会“偏安一隅”,只要他们的实力恢复,必定会横扫六合将天下重归一统,乃是所有诸侯共同的潜在威胁。 现在,大凉军已经杀到荆州来了,紧邻着荆州的扬州徐州豫州等地,都已经感受到了实质的威胁,准备抛下成见,私下串联,先抗大凉。 杜鹏听得心里既感欣慰,又有些惭愧。 当初大凉军刚刚杀入荆州,对鲁真与孙枭军对手的时候,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么长远呀,非但没有及时与孙枭军等化敌为友互相支援,反而在南方看他们的好戏,结果最后自己也搞得丢掉了老巢。 不过,天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大凉军杀入荆州之时,根据他们的情报,哪怕联合了吴镇江的军队,也不过数万之众,勉强只能跟荆州一个大诸侯实力相当。 而大凉军就凭着这点儿兵力,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将所有荆州诸侯全部灭掉,拿到了所有精华地区! 谁能想到大凉军当初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胃口?谁能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有这样可怕的战力? 杜鹏微微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现在再后悔已然无用,既然他已经得到了徐凌风的重视,自然可以以自己的战败为例,劝说他们要慎重对待大凉军。 扬州军若能与徐州豫州的势力联合起来,在总兵力上,绝对胜过大凉军的荆州兵力,即使如此,他们也万万不可大意! 杜鹏等人被热情地迎接到建业城内。徐凌风早已经摆下酒宴,让杜鹏军宴至如归。 但私下里,杜鹏等高阶将领被徐凌风请至城主府后院,与几位特殊的客人秘密相见! 而第一位客人就大大出乎了杜鹏的意料。 那竟然是他的一位“老熟人”。 “于,于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在外面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荆州孙枭军帐下大将,在大江之上颇有名气的于白! 孙枭军被大凉军灭掉,于白并没有及时带领水军进行支援。 据杜鹏的探子回报,当时于白带领水军主力逃往扬州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也投到了徐凌风的麾下。 于白显然已经从当初失败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此刻满面红光地上前来跟杜鹏打招呼。 杜鹏的脸上却露出明显的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杜鹏的内心,对于白非常鄙视的。 当初于白的举动,按大凉时代的观点来说,已经有“卖主”的嫌疑了! 自己没本事,打不过大凉水军也不算什么,问题是你还私下把属于孙枭的水军据为己有,带着他们避开主战场,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吧! 第287章 彼此关系 如果于白是杜鹏的手下将领,那杜鹏必先将其斩杀,免得跟孙枭同样的下场! 于白自己却似是毫无所觉,又或者来到徐凌风的地盘已经混得很得意,此时竟有几分春风满面的样子。 “杜鹏将军,过去于某多有得罪,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过去的事情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就算揭过去吧。” 杜鹏心里鄙视,嘴上却赶紧挤出笑意:“哈哈,于白将军这是说哪里话,过去那点儿小恩怨提也休提,杜某只是意外,于白将军也来到了徐将军帐下呀。” 徐凌风满意地道:“大家既然能不计前嫌,团结一致,那是再好不过了,走走,里面还有几位贵客呢,以后二位再叙旧不迟。” 杜鹏跟于白赶紧点头应和,跟在他的后面往里走。 徐凌风说得不错,在后宅内还有不少人正在等待。 杜鹏搭眼看去,里面有男有女,各个威风凌凌气势逼人,显然都不是些简单人物。 就算是徐凌风这个扬州的无冕之王,也要非常客气地跟众人打招呼。 经过徐凌风介绍之后,杜鹏才认清了里面的各色人物。 位于大堂最外侧,霸气外漏,同时也最为着急的乃是号称“中原小霸王”的猛将苏腾。 苏腾乃是自封东郡太守的刘航部下猛将,算是兖州势力,没想到竟然也跑到江东来掺和事情。 苏腾虽远在兖州,但即使是杜鹏也听说过他的威名,据说此人打遍中原无敌手,乃是战场上勇冠三军的悍将,单单是站在他的身边,都能感受到可怕的杀意。 再往里面是庐江守将袁义。 对于荆州势力来说,这位也是“老朋友”了,只不过庐江是跟江夏接壤,跟江陵和襄阳并不搭界,杜鹏和于白跟袁义都没有冲突。 现在的徐州分别以下邳和小沛两座重要城池对立着两方势力,庐江乃是从属于以下邳城为根据地的袁平势力,袁义既是袁平的部属,也是袁平的胞弟,这次出现在扬州几乎等同于袁平亲至,不容小视。 与众人离得较远的是两股势力。 其中一人杜鹏非常陌生,徐凌风称其为“天蛟将军”古天海,并非中原大地上的诸侯,乃是一支长期盘踞在东方外海的海匪,据说势力极大,拥有海船不下三百艘! 杜鹏听得心中震惊。 中原之人对于“四夷”之地一向非常轻视,料那东海之岛能有几分地盘?就算古天海占据着多座大岛,但是彼此之间又不相连,能发展起什么势力来? 但是三百艘海船,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不可轻视的水上战力,哪怕其中多为运输船只,不适合作战,也已经很恐怖了。 其实在大凉时代,运输船只与战船之间的界线也不是那么分明。即使运输船只的行动要笨重一些,也能通过浆帆弥补,而且作战力量更多的是依靠船上的弓箭手和水手战士。 从这个意义上说,其实运输船还颇有优势,因为它们的船身一般较大,能运载更多的作战人员。 总之,对于这个“陌生人”,杜鹏已然不敢小视,他手上的海匪,说不定实力比起自己和于白的残兵败将更多,也更受徐凌风的重视。 最后一人,竟然是名女子,而且还是大大有名的女子! 豫州荀家嫡长女,荀凤! 荀家在大凉,乃是与陈家、宋家、杨家并列的四大世家,并不是说他们的实力多么强悍,自立一方兵多将广……而是他们在大凉时代的“学术界”都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 以经学传世长达数百年,每一个世家都称得上门生遍布天下,人脉之广非同小可。 以这样的世家身份,假如站出来领袖一方豪杰,自然轻松就能崛起,假如他们愿意辅佐某位主公,也能借助于家族人脉,为主公招揽天下英才,使得这股势力得到强大的支撑。 而荀凤虽然乃是一介女流,但她代表的可是荀家嫡房一脉!这就已经非同小可了。 不过兖州与豫州之间世家林立,互相制衡。据杜鹏所知,荀家嫡脉不知从哪里挖来一个项氏子孙,号称是“大凉太祖后裔”的项鹏。 项鹏军的势力据有三分之一的豫州,哪怕在豫州之地也只能排到第二,在此间甚至还比不过徐凌风与袁平势力。 即使如此,依然没有人敢对荀凤小视,谁也不知道荀家嫡房在水面之下,还隐藏得多少实力,有多少人暗中向他们效忠。 杜鹏看到这么多人齐聚于徐凌风之处,再结合之前徐凌风所说的话,他慢慢想到了最期望的发展。 这么多不同地域的强大势力聚集在此,莫非全都是冲着大凉王朝来的! 呵呵,真没想到,大凉王朝这么容易拉仇恨呀!你们大凉军得意不了多久了! 仅仅是他们中的单一势力的话,倒也还好,不会比当初的杜鹏势力强大太多,但是,当这么多的势力聚合在一起,就能给人非常可怕的压迫感。 稍作介绍之后,徐凌风作为“地主”,直接说明道:“诸位皆是一方豪杰,不管在兖州豫州徐州还是海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全部聚集在一起,当然就是为了共同的敌人!” “大凉王朝残暴不仁,早已被天命所弃!没想到他们不知悔改,竟想着逆天改命,而且对于天下义军来说,形势并不乐观。” “自岳虎军被大凉王朝所击败,大凉军的地盘可以完全联成一片!现在的大凉军,已经据有并州、关中、荆州三州之地!还包括着河东、汉中等要害之地!天下之大,狗皇帝已经据有四分之一之多!目前天下诸侯除去冀州之地,竟无一人足堪与大凉王朝相比!” 徐凌风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真的是一个立志推翻大凉残暴统治的“义士”一般,说到这里,脸上全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本来大凉王朝的主要力量集中于北方,轮不到我这偏于扬州一角的人出手,没想到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凉军竟然直接南下侵入荆州,威胁所有南方义军!” “虽然大凉军目中无人,但也可见其野心勃勃,假如我等再不团结起来共抗暴君,天上又将回到大凉王朝的残暴统治之下,到那时,天下百姓将无立锥之地,都要被那狗皇帝逼死了!” 杜鹏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不得不承认,徐凌风很有几分表演天分,说得连杜鹏都产生了几分热血之感,好像他对抗大凉军不是为了私仇,真的是要为天下百姓而战一般。 其他的诸侯代表们表情各异,不过多多少少也被徐凌风的说法感染,荀凤甚至还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 除了直接自居为“海匪”的古天海之外! 古天海有点儿不耐烦地直接开口道:“说到底,就是现在大凉王朝已经势大,那我们就必须要定个章程,到底要怎么打败大凉军,让他别把手伸到江东……还有中原,徐将军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吧!” 徐凌风略带不满地扫了他一眼。 不过刚刚的表演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转入“正题”了。 “咳,正如古老大所说,大凉已然势大,掌控着这么大的地盘,能拉入军中作战的人口能产出的粮食必定非常可怕!”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大凉军就没有弱点!” 徐凌风正要长篇大论,突然眼珠子一转,微笑着道:“几位对于大凉军也关注多时,或者直接跟他们交过手,不知道诸位都有何看法,不妨各抒己见。” 徐凌风刚才确实有些志得意满,虽然在场之人背后代表的势力,有些并不在他之下,不过却都领他的面子,在此聚集共商大事,难免给了徐凌风一些错觉。 他很快警醒过来,虽然此次商议乃是由他主持,但他绝不能给其他的诸侯一种受到自己“支配”的感觉,一定要让其他人有足够的参与感。 他们这个临时联盟,虽是受到大凉军的压力而成立,但最后行动的目标却未必只有大凉王朝,对付其他诸侯之时,同样可以互相串联,彼此间是否能留下好的印象,至关重要。 于白此时已经是徐凌风的手下,看到老大表态,自然要有个跟进“示范”作用,稍一沉吟便道:“对付大凉军,万万不可因为他们重新崛起于北方而轻视其水军。” “我曾听说过大凉军有一支可怕的骑兵,但是他们的水军战士也极擅操舟之技,再加上炸药加持,实力不下于南方的水军。” 于白只是稍作提醒,他明白徐凌风的想法,自然不能抢了其他诸侯的风头。 古天海淡淡地道:“本来我还真没有把大凉水军放在眼里,不过他们既然能正面击败荆州各路水军,那就不得不重视一下了。” “但是,想必大凉在大江之上的水军规模不算太大,面对我们能集中起来的数百战船,必定难以应付,我倒很想跟大凉水军交手一下,亲自见识下他们所谓的炸药有多么可怕。” 第288章 暗中分歧 杜鹏跟于白的脸色稍变。 古天海这番话,很像是对他们的实力有些讽刺,不过细看古天海的表情却是坦荡自然,似乎没什么他意,两人只能无奈摇头。 作为大凉水军的“手下败将”,他们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敏感,否则反而会被其他诸侯更加轻视。 杜鹏淡淡地道:“兵法云,骄兵必败,大凉军横扫诸州自有其过人之处,哪怕是在大江交手,也不要轻敌的好。” 杜鹏与于白之间关系尴尬,这时他却只能站在于白的一方,软软地给古天海碰个钉子。 古天海微微冷笑,却并没有再反驳。 荀凤接着道:“假如,大凉军要优先平定南方,那么必定是顺着荆州东下,建邺等郡有大江为险,江北的庐江才更让人担忧啊。” “庐江与江夏郡相邻,而且两郡之间没有天险,正适合大凉军的骑兵发挥,据我所知,庐江郡并无足够的骑兵驻扎,面对大凉军会非常被动。” 袁义神色一紧,还以为荀凤是在针对他,有些不满地道:“某亲自驻守庐江多年,从来没有出过差子,我们虽少骑兵,但徐州兵也是训练有素,绝对不会让大凉军占了便宜!” 杜鹏也跟着道:“据我们在荆州与大凉军交手的经验,他们似乎并没有把骑兵调来,一直都是靠着步军与大型器械与我们交战。” 于白点头道:“确是如此,或许大凉军是觉得,南方水道纵横,并不利于骑兵发挥威力?” 袁义友善地向杜鹏二人点了点头,又得意地看向荀凤。 没想到,荀凤并不以为意,依然沉声规劝道:“我分析过大凉军的情报,他们的骑兵,应该是被绊在了西凉之地,所以才没有参与到荆州之战。” 袁义摊手道:“那就对了,凉州之地必须要依靠着骑兵才能镇得住,大凉军的骑兵,必须留在凉州,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他人包括荀凤身后陪同的将领也不由得点头,心里都有些认同这种判断。 他们都知道,大凉王朝曾经被岳虎军逼得极惨,能逆天转命已经是奇迹了,他们扩展如此之快,必定会面临着兵力不足的局面。 荀凤叹道:“我知道大凉军的兵力不足,但是正因为大凉掌控了凉州的地盘,我才担心他们的骑兵会快速南下!” “现在凉州与北疆全都掌控在大凉军手中!他们绝对不缺少战马,哪怕只是战利品俘获的战马,都足够组成一支可怕的骑兵了!” 众人皆沉默下来。 他们都是南方的诸侯或者是中原之地的将领,而西凉之地叛乱已久,跟中原久绝交通,所以大家从来没有去过西凉,只能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形势。 但是从“印象”来说,荀凤所说的,似乎是没问题的。 “假若如此,那么大凉军对于骑兵的补充分非常迅速!而且大凉只需要稳固凉州,说不定收买收编了当地的豪强,那也能快速凑起不少骑兵,让大凉骑兵能快速赶到南方战场。” 荀凤的猜测也算合情合理,但是却非常不入耳,听得许多人皱起眉头。 徐凌风看到大家的反应,主动站出来道:“荀姑娘的猜测极有道理,庐江乃是面对荆州战场,绝对不容有失,袁将军还请多加注意,必要的时候,请你家主公调援兵前来,甚至我扬州兵马,也能入庐江支援作战!” 袁义瞬间感觉到一种压力。 徐州军增援庐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要放扬州军进入? 这…… 从地理上来说,荆州对于庐江的威胁确实很大,但是扬州同样也在威胁着庐江啊,甚至以前他们还跟扬州的诸侯有过冲突。 假如袁义真的点头,放扬州兵马进入,也等于是请狼入室,假如对方有什么歹意,庐江有可能直接易主啊。 而庐江与广陵一样,都是徐州的南方门户! 袁义本能地就要开口拒绝徐凌风的“好意”,但是念头一转,生生忍住了。 这个口,他绝对不能开! 现在,他们同时面临着大凉军的威胁,大家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聚集在此处,袁义为了自家地盘的安全一口回绝是最简单最保险的。 但,若如此,他们又何必聚在此处呢? 袁义的目光闪烁,回想起胞兄的安排,淡淡地道:“我相信,依靠着庐江的防御跟我的军队,绝对不会给大凉军可乘之机!但是,几位的好意我们能接受,假如庐江战事紧急,还请诸位不吝驰援,袁义在此先行谢过!” 这番话就说得大气了许多,也让各路诸侯之间的气氛显得更加融洽了一些。 就连荀凤也点了点头:“假如战事需要,我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袁义却话风一转,笑着道:“豫州同样也处于大凉军的威胁之下,荀姑娘对我们的提醒,袁某心领,但是你们自己同样也要防范大凉军的铁骑吧?” 荀凤自然知道袁义话中带着几分刺儿,却不以为意地道:“汝南郡的情况比起庐江好得多,汝南与荆州之间有山势可依,再加上我们豫州同样有骑兵纵横,多谢袁将军提醒。” 袁立一愣,心中暗感惭愧。 想不到荀凤虽为一女子,心胸却是不错,听到自己暗含的讽刺也没有在意。 苏腾直爽地道:“俗话说南船北马,大凉骑兵虽然强大,但是北方未必就没有能与之匹敌的骑兵!我倒很想会一会他们,看看是谁的马更快,谁的矛更利!” 袁义大喜道:“苏将军之勇,天下皆知,若能得苏将军领军相助,幸甚哉!” 苏腾代表的势力跟袁义之间是没有任何冲突的,相反,他们甚至还是潜在的合作关系,袁义自然想要借这次机会多多拉拢示好。 在几人的商议之下,联合盟约算是达成,而且还基本确定了以庐江为首要前方防线的策略。 终于,大家都前往徐凌风为他们准备的安置之所。 徐凌风笑着看向杜鹏:“杜将军,现在感觉如何?对于打败大凉军是不是更多了几分信心?” 杜鹏注意到,此刻留在厅中的,除了他和于白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古天海! 看起来,这个所谓的海匪,跟徐凌风的关系非同一般呐,并非简单的合作那么简单。 “徐将军果然目光长远,只怕为了今天的盟约形成,早就开始努力布局了吧!特别是这位古老大,本来我还怕您会小视了大凉水军,但现在有扬州水军,于白老兄带来的水军再加上数在海船助阵,大凉军若想从大江上进攻,绝对讨不了好!” 于白急忙站了出来:“末将也担心这个问题,我们的准备做得是好,但是这么大规模的串联,总有蛛丝蚂迹会泄露出去,大凉军未必还敢进攻扬州。” “主公!末将请战!假如大凉军的注意力转向北方,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他从容发展,应该要主动出击,进攻荆州呀!” 徐凌风含笑道:“我明白二位将军的心思,你们就放心好了,只要大凉军露出破绽,我们必定会展开反击的。” “你们二位都是荆州出身,还请趁这段时间把荆州相关的水道与地形好好描述于我军将领,增加将来作战的胜算。” 于白立即答应下来,杜鹏却稍一犹豫。 对于杜鹏来说,心中还抱着万一的期望。期望有机会能收回江陵,再借助荆州之力站稳脚跟,重新成为一方霸主。 也就是说,投靠徐凌风既是无奈的,也是临时的,将来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能够自立。 如果现在把荆州的地形全都倒给徐凌风,那将来对他可是大大不利呀。 只是杜鹏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只有他自己一方的将领,那还有操作空间,问题是人家先收服了于白,那就尴尬了,他不说于白也会全吐露出来,让他枉作小人。 徐凌风将二人的不同反应全都看在眼里,表面上还是笑呵呵地请杜鹏下去用餐,让扬州众将为他接风洗尘。 等到二人刚刚离开刻意,徐凌风的表情直接冷了下来:“老古,你觉得如何?” 其他诸侯哪怕意识到古天海的身份有异,也万万不会想到,他跟徐凌风的关系竟是到了如此亲近的地步。 古天海道:“之前那个于白是真的走投无路,而这个杜鹏,心里跟我们不是一条道的,他还有更大的野心!” 徐凌风并没有感到意外,悠然道:“那无妨,纵然是互相利用,最后得利的依然是我们!只要能把大凉王朝这股势头打压下去!区区杜鹏又算得了什么!” 徐凌风的话带有强大的自信,看起来天下形势风云突变之后,再加上他在扬州的形势不错,让徐凌风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古天海面无表情,内心冷笑。 杜鹏确是“区区”之辈,但是,在他们被大凉军打得老家不保狼狈出逃之前,扬州诸侯又做过什么? 他们可是连江夏的赵广都无可奈何呀。 别管大凉军是不是靠着突袭的法子得手,但是人家就是办到了!做到扬州诸侯过去没能做到的事! 第289章 安家的危机 不论徐凌风等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至少他们的危机感是可靠的。 项阳确实准备把大凉军的重心转向南边,放弃被其他人所看好的“中原之地”。 只是,假如别人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以及目的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与其他人的紧张感不同,项阳现在真正做到暂时把天下大势的纷扰丢到一边了,因为他面临着更多的“幸福的烦恼”。 楚氏姐妹与孙月影的明争暗斗越来越频繁,看起来项阳这次南下之旅,对她们来说是很不错的机会嘛。 问题是,她们针对的目标都是彼此,没有选择诱惑一下项阳。 作为大凉皇帝,他却没有“享受”到半分好处,反而要时刻紧张,注意言行,不要有什么偏袒的事情发生。 项阳已经开始怀念起荆州,怀念起他的军营了…… 通过楚家船队的关系,他们果然在武陵之地畅行无阻,而且还能得到不少的便利。 这一行,对于项阳来说,意义重大,让他对于所谓的“南方”有了一个真切的认知,也补足了他计划中的疏漏之处。 项阳对于开发南方抱有极大的热情。 很多人会觉得,大凉皇帝现在只是对于工业生产,特别是军事工业非常重视,轻视农业。 事实上,项阳比任何人都更清醒地认识到,农业才是这个时代的根本! 在有一定的交通保障之下,最好能发挥出地理优势,而大凉王朝的国土上,最适合发展农业的除了冀州大平原之外,自然就是南方,气候更加适宜嘛。 他以前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南方诸郡发展之落后,大凉各郡能实际掌控的土地之狭小,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将来想要在南方进行农业发展,不但要征服荆南四郡,还要跟这里无数的土著打交通,还要克服各种地形劣势,入山征剿。 当然,就算是顺利拿到了稻米作物,大凉王朝手中也没有精通这种作物的老农专家呀。 再加上,这里宗族势力盛行,彼此间的恩怨甚至绵延长达数百年的,大凉如果把手伸到这里,必定要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所有关系,将他们全部纳入朝廷治下,树立朝廷权威…… 而这一切,都需要无数的鲜血铺垫才能完成。 项阳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明知道会无比血腥,但为了未来,现在就必须要做! “陛下,您要找的东西还是没有找到吗?再往南,我们可就没有任何人脉关系了,那边的山地比荆南四郡更高更险。” 楚清清带着几分规劝的意味说道。 她并不知道陛下所说的稻米到底有多高的价值,在她看来,再高的价值,也不值得大凉皇帝远离他的军队这么长时间。 当他们离开之时,大凉虽是占领荆州但是稳固后方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扬州与益州诸侯还不知是何态度。 陛下对于留守的将军们就这么放心吗? 项阳微微一笑。 楚清清在路上已经多次规劝,项阳的心里没有半丝毫耐,更没有因此低估了她的眼光。 这个女子表现出的军事才能与眼光都高人一等,就算是与易秋娴相比,也能称得上各有所长了。 但是,在眼光长远这一点上,当世之人绝没有人能跟项阳相比。 其实在朝廷内部,也有许多的大臣与将领不希望项阳跑这一趟。 相对来说,孙月影的表现更好,她不顾辛苦,跟着项阳亲自跑向多处交通要点进行实地勘察,得到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 之后,她先通过纸面演算,开始设计以后的商路,虽然非常简易,不过却做得兴致十足,成为她跟楚媛吵架之后的最好调剂。 项阳亲自看过她设计的各种路线,心中非常赞同。他虽然在穿越之前不是商业特长,但至少也是见多识广,孙月影凭着这个时代的眼光,能设计到这种地步,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了。 对于项阳想继续南进的想法,孙月影也是全力支持。 正在项阳要统一大家的意见,特别是安抚楚家姐妹之时,突然有人快步向大厅走了过来。 “安庄主,看你神色慌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项阳等人现在正在与楚家有姻亲关系的安氏一族中做客。 安氏乃是零陵郡的大族,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所以他们的住宿条件非常不错。 项阳也见过安腾安庄主在此地一言九鼎的威势,凭着零陵附近的势力规模,只要他们自己不主动招惹零陵郡“太守”,按理说是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的。 安腾本来神色非常慌乱,听到项阳的话反而稍稍冷静了下来,苦笑道:“让贵客见笑了,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正在让全庄的男子集结,我过来是想提醒几位贵客,趁着现在早点儿离开吧。” 直接把庄内的客人“请走”,乃是非常失礼失信的行为,不过项阳等人看到安腾的表情,都不忍心责难于他。 看起来安家是真的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否则不会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 把全族男子集中起来,不一定是立即要跟某方势力开战,但必定是要集合全族的意志,由此可见敌方的势力必定非常强大,至少不弱于安家。 项阳等人乃是身负使命而来,按理说当地的恩怨与他们无关,既然安庄主开了这个口,他们可以一走了之。 不过,安家与楚家既然沾了些姻亲的关系,而且这些天对他们招待得不错,若是现在直接拍拍屁股走人,项阳连自己心里这关都过不了。 “安庄主,我等岂是见危难而弃友于不顾的人!”项阳正色说道。 其实以他们的关系,还远远称不上是“友”。但在这个时代,大家都把“义”看得非常重,项阳如此一说,安腾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安某岂是这个意思,你们只有几个人而已,就算留下来帮助也不大,假如真的被安家连累,在楚家那边我也不好交待啊。” 安腾其实也是存了少许私心的。 这次,他们安家遇到的麻烦非同小可,一个弄不好,甚至在零陵都呆不下去。 到那时,说不定能借着跟楚有的姻亲,借着这次跟楚家大小姐结的好印象,让他们收留部分族人,那样安家也不算被灭。 项阳从容地道:“我们人数虽少,但多一人就多一分力量嘛,安庄主何妨将你们遇到的麻烦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就能帮上忙呢?” 项阳早就已经把南下的队伍分散,让他们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寻找稻米,因此项阳身边就只有楚氏姐妹孙月影再加上十余个随从亲卫。 安腾并不知道项阳的确切身份,他是冲着跟楚有的交情才会接待对方。此时看到项阳神态之间自然透出一种强势的威严感,这等气势,只有时常在战场上撕杀的将军才有吧? 安腾压下心中的疑惑,升起了少许希望。 “是这样,我们安家处于零陵南部,不但远离中原,而且离零陵郡府也有较远的距离,生活得一向颇为逍遥。” “当地其他的部族规模都不如我们安家,但是在外面,依然有不少的敌人。” “因为我们家族的势力最大,所以零陵守将一直对我们抱以极大的戒心,周围了有令家、郑家两个家族想要取我们而代之。” “除此之外,南方的猛虎寨因为过去的恩怨,时常会截杀我们的族人。” 楚媛不解地道:“安庄主,这些恩怨都是存在不短的时间了吧?你们以前都能从容应对,怎么现在变成了大麻烦呢?” 安腾的神色间也带着几分疑惑:“过去的时候,他们彼此不相关联,分别被我安家压制,但不知道猛虎寨靠着什么办法,竟然攀上了零陵主将,这下子猛虎寨不但自身实力膨胀,而且零陵守军成为我族最大的威胁!” “猛虎寨中的人都是南方山林野人,不通时务不晓战阵后甲不利,但是与零陵军结盟之后,这些再不是弱点,零陵军甚至给他们出了主意,跟那些仇视我族的部族联合,想要共同发起进攻,一举破灭我族!” 安腾脸现苦色:“我族过去也算是有不少的盟友,但是听到零陵军在背后支持他们,很多族长都在推脱,看起来非常凶险。” 假如要靠着安家自己同时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任他们三头六臂也抗不住啊。 项阳再追问了些细节。 他对于安家与其他部族的恩怨没有兴趣,只要搞清楚各个敌人的大体方向以及安家周边的地形就好了。 不得不说,安家不愧是当地豪强,假如没有零陵军参与的话,以他们一族之力,哪怕是同时面对两个敌对的部族再加上猛虎寨,他们依然有不小的胜算。 但是,零陵军的数量多达一万五千之众,虽然早已经不是当初大凉的“官军”,而是后来的义军,不过也算是正规军了,兵甲、训练还有兵力都胜过安家。 零陵军的参与,不仅有军事上的压力,更重要的,是让安家的盟友不敢冒头。 安家与几个家族也有着几十年的交情,因为长期共同抗敌,互相信任,所以安家也很放心地把某些优势地形交到他们的手中! 第290章 愿意听从 如今,这些家族畏惧零陵军不敢出手,连带这些地形也无法利用起来。 难怪安家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安腾一边说着,自己的心情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有时候遇到紧急之事,正需要向他人倾吐一下自己心中的压力。 因为心中平静下来,安腾能观察的东西也更多,让他奇怪的是,都已经把安家的险恶形势摆在对方面前了,项阳的脸上依然非常平静。 项阳的态度,反过来对于安腾也是一种安抚,让他的心情更加稳定。 “安庄主,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此次安家的危机,可解!” “哦?”安腾猛地站起身来,他没有怀疑项阳只是在说大话,从他的身上,自己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信心。 “但,计将安出?” 项阳微笑道:“敌军看起来势大,如果安庄主只想着固守的话,我可以断言,贵族必败无疑!而敌人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分散在不同的方向,难以结合为一部,这就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所以,安庄主想要打赢这一战,想要得到最后的胜利,必须以攻为守,主动求战!” 安腾被项阳说得心中沸腾,关键是他也认为项阳说得是有道理的,这一战似乎看到了一点战胜的希望! 然而,真正让他下决定,还是为难呀。 “道理上”能赢,跟实际能赢差距很大的呀,在劣势局面下,主动出击,更需要极大的魄力。 从兵书上看到那些古之名将们,如何以少胜多,纸上谈兵之时也会产生幻想,觉得自己也行,但实际上面对恶劣的局面,能做到敢于大胆用兵,就已经非常人所能及了。 “所幸”,以现在安家的形势,早已经是劣无可劣了,哪怕真的死守在本土,最后也免不了被灭掉的命运,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既然结果已经不可能变得更差更惨,反而容易让人奋力一搏。 项阳听到安腾的决心,却微微一笑。 “安庄主,你先不要着急,我的求战之意可不仅仅是在小规模的战场上,而是面对这次的敌人,必须要攻,必须要求战!” 迎着安腾不解的目光,项阳点醒他一句:“安庄主觉得,这次只要把敌人打退就行了吗?只要有零陵军的支持,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这种规模的敌人想要灭掉安家,而安家的那些盟友,必定不敢随便插手!” “下一次,再下一次,安庄主又将如何应对!” 安腾愕然。 项阳说的现实让他绝望。 对啊,即使安家再能打,打退一波波的敌人又有何用?根子不除,后患无穷……根子? 安腾猛然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要让我安家直接打到零陵城去?但是这怎么可能呢?零陵军本来实力就在我们之上,又有城墙可依,我们就算能杀到零陵城下,不还是送死么?” 项阳笑道:“我又没有让贵族正面强攻零陵城。” “正因为零陵的军力胜过安家,而且现在安家处于危机之间,自顾不暇,所以才有机可乘。” 楚清清与楚媛现在都万分惊讶地看着项阳,万万没想到,项阳现在竟然图谋起零陵来了! 其实,若只是帮着安家渡过这次危机,楚清清自认为凭她的用兵之术,同样能做到,但是项阳的想法实在是太疯狂了,远远超出了楚清清的预料。 “试想,现在零陵军难道能猜到你竟然敢对他们展开反击?能预想到他们需要守卫城池,依靠着零陵城墙才能将你击败?他们根本就不会有防备之心,正好给了你突袭良机!” “更重要的是,只有如此,你才有机会说服观望的盟友,让他们恢复对安家的支持,增强你的实力。” 安腾更加不解:“这怎么可能呢?正是因为零陵军与我们为敌,才震住了其他几位族长,现在我要说反击零陵,只怕他们更加不敢与我们接触了。” 项阳微笑道:“那就要看你如何去说了!人心总是贪婪的,只要能激发起他们的贪心,为他们好好描绘出一个大饼,总会有人愿意跟着你搏上一把!” “安庄主,你要知道,当安家成功击败零陵军,占据零陵之后,你,就是新的零陵太守,掌控着零陵城附近的人口农田,可以组成新的零陵军!” 安腾整个人被震得头皮发麻,同时也对项阳的整体策略完全明了。 “听君一席话,令人豁然开朗,阁下真是想人所不敢想,不过我安家如今已经被逼入绝境,也只有这种疯狂的计划才能反败为胜,给安家带来长久的稳定甚至更上一层楼了!” 安腾倒也是个人物,不枉项阳愿意亲自下场帮他一把,很快就想明白了厉害关系。 他的心中依然有畏惧与犹豫,但至少有魄力下了最后的决定。 而楚清清和楚媛也在一边帮腔,她们没有直接透露项阳的身份,却明说了,项阳在中原之地乃是一位“大人物”,亲自指挥过大型战役,击败无数豪雄,坚定安家的信心。 之后,安腾跟族中长老聚议。 安家长老们对于项阳自然也很陌生,不过跟安腾的态度一样,现在他们已经被逼上绝路,自然更加愿意冒上大的风险拼一拼。 安腾立即将项阳等人请了过去。 “我已经与族中长老商议,现在阁下就是我们的军师!一切行动,都要请先生多多指教,我安腾无有不从!” 安腾摆的胸怀很大,一副礼敬贤士,放手交权的态度。 项阳虽然心里颇为舒服,但他的心里雪亮,这只是一种态度而已。 他如果现在就把自己当成全军主帅,领着他们进攻零陵军,下一刻恐怕安家就要收回权力,不再听从自己的建议了。 信任,不仅仅要靠着在危难之间与之共进退,并提出合理建言,同样也需要通过不断地战斗进行积累。 领着他们进攻零陵之前,需要先通过一系列的小战斗,让安家的长老们见识下他的能耐,积累足够的信心。 当然,这些战斗也是摆给其他家族看的。 如项阳所说,乱世之中,自然有贪心之人,为求长久的宝贵,愿意陪着安家拼上一拼,但是安家也不能只是空画饼,也切实地让人家看到有胜利的希望。 前期铺垫的一系列小规模战斗,就是最好的“说服”! 项阳笑着道:“既然最先对安家发起进攻的乃是猛虎寨的人,就请安族长先着重说明南方的敌情,我们可以先以猛虎寨为反击目标,必能沉重打击敌军的气焰!” 安腾既然准备委项阳以重任,自然是知无不言,连带着把另外两个部族的情况也说明了下。 猛虎寨乃是山野土人组成的一连串山中寨子合起来的总称,兵力大约在五千左右。 数量虽与安家相当,但是兵甲却比安家的部族军更差,甚至连铁器都没有太多,主力军队就是围着兽皮衣物,持着木制或者石制的兵器作战。 项阳嘴角抽动了两下,头脑中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会参与到这种没水平的争斗之中。 另外的两个与安家有仇的部族,在兵甲方面倒是不弱于安家,但他们的数量就少得多,加起来也不到四千战士。 而零陵军必定也会出兵配合他们作战,以求此战万无一失,不过零陵军多达一万五千之众,谁也拿不准他们会派出多少兵力,也很难提前进行针对。 项阳点了点头道:“还是原来那个章程,敌人分别从四面攻来,我们只留少量族人守家,五千安家族人中选出精明强干对地形也熟悉的战士三千之数,轮番打败不同方向的敌人!” “此战初期的要点,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 安腾忍不住提醒道:“这样作战,会不会太一厢情愿了,我们哪怕再快,在行动之时可以打对方一个时间差,但是想要击败敌人,总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而且我族必有伤亡,休整又需要时间,这些都算进去,如何能轮番击败各路强敌呀。” 安腾说的乃是他们孤军作战的情况。 假如能像项阳描绘的一般,说服其他部族一起行动,由其他部族拖延下其他方向的进军速度,说不定还有成功的希望。 项阳自信地道:“若我等不在此处,任由安家自行与敌交战,或许确是如此,但既然某在此指挥,区区些许土人与小规模部族,我军灭之易如反掌!” “只要选对了破敌顺序,安庄主就能看到,敌人是何等脆弱。安庄主若是还不放心,反正我只能借庄主之令调兵,您可以随时收回兵权,不再听我建言即可。” 安腾老脸一红:“阁下这是说哪里话,我既然说过愿听先生之计,那自然不会反悔。”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因为我们的盟友采取观望态度,所以敌人能从山地之中找到破口杀过来,我们虽然能依托的山势地形非常有限啊。” 项阳却大笑起来:“庄主,您在这一点上就搞错了,他们采取观望态度,的确给了敌人可乘之机,但这反而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呀!” 第291章 安家的请求 项阳的话慢慢将所有人都带入他的节奏,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思路进行思索。 不要说第一次跟项阳打交道的安腾,即使是楚清清等人,也是一样,不自觉地以项阳为中心,头脑跟随了他的思路。 “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盟友中立,不协助我们作战,怎么就帮了我们的忙了?” 项阳笑道:“零陵郡地形多山,敌人若要对安家发起突袭,同样会借助山势隐藏自身,我们既然打定主意要主动出击,自然就不能守在几处险要之地等着别人来攻。” “然而,要主动出击,至少要把握住敌军的行军位置,茫茫大山之中,我军本来数量就不足,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但是,其他部族的观望态度,反而让敌军的心里有了可以利用的漏洞!” 楚清清脑中灵光一闪,已经隐约把握住了什么。 “猛虎寨也好,其他部族的族人军队也好,想不到我们敢主动出击,对他们来说,此战最大的难点就是怎么越过安家周围的山地险关,直接进攻安家庄!那么从其他部族的地盘上绕行,岂不是最好的办法。” “安家在如此紧急的时刻,总不可能跑到其他部族的地盘上设立防线吧?只要把握住他们这种心理,就已经能大体猜出对方的行军路线了。” 项阳说到这里,安腾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对!对!不但如此,猛虎寨等敌人只怕对于那些部族也不敢完全放心,所以选择的路线不能太接近人家的部族领地,这样的话,能选择的路线就更少了!我们完全可以提前设伏啊!” 安腾的信心再次增强。 论实力,他觉得安家只要别跟零陵军硬碰硬,遇到其他的敌军都有战而胜之的力量,只不过无法做到项阳所说的速战速胜然后再急行军灭掉另外的敌人。 不过若是有机会利用地形设伏,那就另当别论了! 猛虎寨的土人们确实很擅长利用山地作战,不过轮到他们陷入伏击之中,因为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人员死伤会更加惨重! 安腾完全认同了项阳的方案,直接带着他们前往族人集结的地点。 安家所有接到通知的成年男子全都持着简易的武器在前大院和前门外的空场集结,总数多达五千人,其中还有一些身体健壮的女子。 让项阳感到比较满意的是,所有安家族人皆脸带战意,视死如归,没有人露出畏缩之象,而他们所持的武器虽然简易,不过全都是铁器,没有夹杂着石制武器,可见安家在南方的势力,绝非虚名。 安腾先走到一旁,跟族中几位德高望众的长老低声交谈。 之前安腾刚刚跟他们通过气,所以长老们都知道,项阳或者说“楚家”愿意鼎力相助,他们也愿意接受项阳成为他们的临时军师。 不得不说,项阳等人占了“身份来历”上的大便宜,才能让安家如此信重,减少了安腾说服大家的难度。 在这个时代里,“中原之地”就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是大凉王朝的核心区域,对于这种偏远山区来说,自中原而来的大人物,至少在见识上就高人一等。 这有点儿像是项阳穿越之前,偏远地区面对从大城市里回来的亲戚一般。能力高低先不说,人家也会觉得你至少是在大城市里闯荡过的,见识肯定很广,这个时代也是同理。 虽然南方土著们,多数都对大凉带着些敌视的态度,宁愿少与外界往来,只窝在山沟沟里供奉着自家的原始神灵和祖先,然而安家却是已经开化的豪族,已经产生了对于大凉对于中原文化的倾慕和向往。 只不过,事有例外,安家之中自然也有自视极高,看不起“外来”的中原人的人物,特别是在血气方刚的年轻族人之中。 听到族长刚刚宣布了项阳的身份,让族人们听从他的指挥,立即就有人跳出来了。 “族长!此战关乎我安家存亡,族长岂能如此儿戏!” “这些外人不过是跟楚家有点儿关系,凭什么能指挥我们作战,我安家有难,楚家可还没派出一兵一卒支援呢!” 项阳等人看去,只见站出来质疑的是一名身高八尺有余的威猛大汉。 安家居于山野之地,族人们在穿着上自然不太讲究,大汉身上只以粗布相裹甚至还缠着些兽皮,根本遮挡不住他那坚岩般的肌肉,看着就让人产生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而且,此人的话说中了不少安家年轻人的心思,又有十余人站出来附和。 “大勇说得对!敌人虽然势大,但我们安家何惧之有,我等愿随庄主与长老们死战!但是对外人,不能轻易相信。” 项阳皱起了眉头。 安家几个小年轻的质疑,从道理和情感上也不能说他们错,越是危机之时,越是身负武勇之人,就越乐于相信所谓的“自己人”,相信自己所拥有的武力。 项阳等人又只有几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对战事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不过项阳绝对不能坐视这些质疑的声音。 一则他看得出来,这个“大勇”在安家的年轻人之中颇有威名,所以他一跳出来,立即就引来附和之人,他们越叫越欢,会引来更多人响应,一旦人数多了,就不好弹压了。 二则兵贵神速,假如出兵之前内部先出了心结,耽误太长时间,说不定会误了战机,那才会真正让安家万劫不复。 还没等项阳站出来,楚媛反倒先一步挡在了他的前面。 楚清清则轻声道:“陛下不需亲自出手,刚刚安大勇的话不仅是质疑您的能力,同时更是看轻了我们楚家,理应由二妹出手。” 项阳略一思索,缓缓点了点头。 在安家人的眼里,他可不是什么“大凉皇帝”,而是楚家来的贵宾,难怪楚媛这么暴躁。 项阳算是跟楚媛交过手的,不过那是在水上的浅滩,并不是在平地之上,这次楚媛要面对的对手,至少在体型上就有着绝对优势。 他扭头看了看楚清清,只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也渐渐放下心来。 安大勇在安家以豪勇称雄,年轻一辈中没几个人敢惹他,在战场上也曾经斩杀过多位猛虎寨的勇士,论武力,他几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万万没想到,今天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敢站出来挑战他? 安大勇看到后面的安腾不断地给他打眼色,想要息事宁人。 但是,如果现在面对一个女人,他安大勇主动退却,以后就成了全族的笑柄了。 年轻气盛的安大勇稍一犹豫,还是觉得无法忍下这口气,就算是族长的暗示也只能先抛在一边了。 “切!一个女人……别说我欺负你,老子对付你只用一只手就够了!” 听到安大勇的“豪言”,后面的年轻人全都起哄,这下子,安大勇更是不能退后了。 他狂,楚媛比他还狂,冷冷地回应道:“既是如此,本姑娘不用手!免得你输了之后说我欺负你!” “什么?不知死活的丫头!” 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安大勇可以看不起楚媛一个女人,但是现在他被一个女人看不起,自尊就完全受不了,甚至恼羞成怒。 安大勇顿感不耐,直接出手,而且也懒得顾及她是个女子。 项阳虽然对于安大勇隐有不满,但是看到他的出手之手,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赞一声。 此人真不愧是以武勇而出名,这一份出手虽是盛怒之下,却依然沉稳,拳势如山岳一般难以撼动。 就算是在他的帐下,有这份威势的将领也不算多。 好在楚媛的体型就不是与对方硬拼的那种类型,应该不会硬挨这一拳,只是面对如此对手,楚媛要怎么获胜,项阳依然没底。 楚媛在挑衅对手之时,就一直提防着他会突然出手,安大勇刚动,她同样一闪身,身形快得闪电,而且她似是对于安大勇这种刚猛之人的出手规律颇为了解,每次闪身都能避往安大勇的攻击死角,让他追击之时出拳异常难受。 项阳有些惊讶地看向楚清清。 楚清清微笑道:“我们楚家之长在于水上,在陆地上与人交手,就没什么便宜可占了,再加上这一代我们楚家当家的是三位女子,力量上更落下风。” “因此,二妹专门找了两湖一代的练家子,不是为了学众家之长,而是专门寻找他们的弱点与破绽,特别是那些力量上占据上风的刚猛路子的破绽,总结出了一套打法战术。” 项阳这才明白过来,对于楚媛更是刮目相看。 楚媛这种思路,倒是跟自己穿越之前的特战搏击路子有些相近。 只不过,特种搏击的总结更加全面,针对的并非一家一路的弱点,而是“人体”的弱点设计出近身搏战的各种技术,而楚媛则是想弥补他们在陆地作战在力量上的弱点。 特别是第一次交手,安大勇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针对”了,几次三番的猛攻却沾不到楚媛的裙角,而且“看起来”好像就差一点点,这让他越发暴躁。 第292章 伏击准备 刚刚出手之时,安大勇虽是有些愤怒,但还算沉得住气。 但交手几合,却像是被楚媛“戏耍”,再加上后面同族的青年都看在眼里,更增加了安大勇的心理负担。 假如他三十合都无法打败这种弱女子,就算最后赢了,岂不是也要被同伴耻笑? 想到这里,安大勇的出手更加狂暴,威力更强,一拳下去,似能裂石断金一般。 但是,正因为他每一次出手威力更强,力道用得更大也使得他更难以把控力量,每一击之后的空档也变多,反而给了楚媛机会。 只见楚媛突然不退反进,竟然抢在他另一次出手之前,一掌劈在安大勇的侧颈命门上。 好个安大勇,身体素质果然惊人,受住这一击,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依然硬生生地撑着站住。 只不过他的脸色涨红,嘴喝了一缸烈酒一般,连方位都无法辨清,根本无法再出手了。 楚媛看到他还在硬撑,冷笑一声,再次聚掌出手。 “二妹!” 这时,楚清清赶紧叫住了她。 “现在胜负已分,没必要再出手了,安家的诸位勇士,还有谁不服气的,自可站出来再与我们比试一番!” 安家众人的气焰这下算是被打压下去了。 即使安大勇未倒,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安大勇难有招架之功,只要人家再给他补上一招,安大勇轻则直接倒地,重嘛……就得看人家的心情了。 大家没有心情取笑安大勇败在了一名女人手上,全都震撼地看着楚媛,没有人还有自信能打得过这个姑娘。 安腾这时赶紧站出来打回圆场:“你们还真是大胆,大敌当前,还敢质疑本族长与长老们的决定!难道是想拖延到敌人杀到安家庄,把我们全族尽灭嘛!” 安腾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他知道安大勇是自己族中大将,有心想要保全他,同时又要压制住其他年轻人的气焰。 因此,他对于这次决斗的胜负半字不提,而是特别强调目前安家的处境。 果然,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虽说一次决斗的胜负,并不能看得出来楚家人指挥作战的能力怎么样,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质疑人家的指挥,而安家是没有时间虚耗的,现在听从族长之令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凭着外敌的威胁,再加上安腾族长往日里积累的威信,再没有人站出来质疑。 项阳直接站出来下令,所有族人以所用兵器的不同分为五队。 其中一千人留守庄子还有几个险要关隘,防止敌人分出小股部队偷袭。 剩下的四队,其中两千人为冲锋队,每战必冲锋在前与死敌杀,不听金鸣之声不得后退。 还有两队两千人,则兼职弓手。 因为他们定调,要借着山势还有对敌军行军路线的猜测进行伏击战,在他们发起突袭的那一刻,必须要依靠着弓箭手进行远程射杀,进一步加大敌军的恐怖和混乱。 “可惜啊,安家所使用的弓弩实在是太简易了,这么短的时间又没有足够的工匠进行改进,远程射杀的威力大打折扣啊。” 项阳跟楚清清等人根据安家提供的较为详细的山势地图,正在完善他们的伏击计划,说起安家的弓弩来,真是让项阳有点儿无奈。 以前大凉军伏击其他敌人时,除了依靠炸药的威力,大凉精良的弓弩也立下了大功,故而每次大战,大凉军都能以较少的伤亡斩获极大的战果,这也是保障大凉军持续作战的因素。 现在就没那么好的条件了,假如猛虎寨或者其他的敌人士气极高,又有能力过人的猛将鼓舞士气,仅靠着安家的简易弓箭未必能让他们完全混乱,之后的作战也会受到影响。 楚清清疑惑地道:“陛下,我们此番南下,不是也带有少量的炸药包吗?虽然数量不足,不可能用来全歼敌人,但是若运用得当,必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项阳摇了摇头,在此战中,他并不打算使用炸药包。 正因为他们带来的炸药数量较少,才必须要用在关键时刻。 这时,安腾笑呵呵地带着人过来了。 项阳等人扭头一看,发现安大勇也有几分扭捏地跟在后面。 “几位,安大勇已经知错了,我刚刚狠狠的训斥了他一顿,这次作战,事关我安家存亡,必须要发挥每一分的力量,安大勇是我族之中有名的勇士,作战勇猛,还希望能再给他一个机会,准他跟随在身边戴罪立功。” 安大勇虽然脸色尴尬,不过还是站了出来:“刚刚都是我不对!小视了天下英雄,若贵人有何吩咐,只管下令就好,刀里火里,我安大勇绝不皱半分眉头!” 楚清清微笑着,替项阳作了决定:“刚刚那一战,我们也见识过了,安兄弟确是猛将之才,我看咱们就留他在身边吧,冲锋陷阵之事正需要这样的猛将。” 楚清清知道,以项阳的身手,在战场之上也是少有人能敌的猛将。不过项阳身份特殊,这次又是为安家而战,她可绝不敢让项阳出半点儿意外,否则回到荆州之时如何向朝廷交待? 有安大勇这样的人物在侧,紧急战况下,让他冲锋在前要合适得多。 项阳扫了安大勇一眼,看到他的眼中露出坦荡之色,也微微点头,没有过多计较他之前的事情。 “好吧,既然大家都为你说情,那你就跟在我们身侧。” “之前我可以体谅你为安家着急的心情,但是之后在战场之上,你如果再出现不听号令之事,我必行军法,先将你斩于阵前!” 安大勇面容一肃:“请先生放心!” 这时,项阳眼尖,发现安大勇虽没有持着任何兵器,却背了一把大弓在身后,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也善射?” 安腾笑呵呵地道:“大勇可是我族之中少有的善射之士,几位自中原而来,想必是知道的,我山野之地,工匠器术远远比不过中原,兵器简易连弓箭的威力也不足,不过我族之中早年却自中原购得一把好弓!” “只不过,这把弓力道太大,若非臂力惊人之辈根本无法拉开,现在我族之中,也就只有安大勇等两三个人能拉得动,其中只有大勇射术不错,百步之外都能射中靶心!” “哦?” 项阳与楚清清等人都有些意外。 虽然身处南方之地,也需要在山林捕猎,总要用到弓箭,不过他们的弓箭本就简易,只要满足能射射野鹿野兔的箭术就足够了。 因为山地较多,他们这里的战斗多是突然之间山间遭遇,直接冲杀,勇猛者得胜。所以南方部族里不缺能于山林中健步入飞的勇士,却并没有多少擅长远射的神射手。 没想到,安家竟然就有这样一个人。 项阳仰头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其实项阳自己的弓箭射术只能算是合格以上的水准,除非大凉的火枪工艺能突飞猛进,否则短时间内“神射手”这个称号跟他是没有缘分的了。 能得到安大勇这样一个神射手之助,对于伏击作战有着极大的助力。 “那走吧,我们已经研究过地图,大体确定了猛虎寨的进攻路线,此战必胜!” …… 猛虎寨的战士皆穿兽皮为衣,而且在山道之中行军速度极快,再加上树木阻挡,在远处看去,还真的会把他们当作一支正在迁移的“兽群”。 他们与安家多年交战,每次都是安家得胜,这次终于得到了零陵城主的支持,多面夹击,不但有希望击败安家,而且还能将之连根拔起! 故此,猛虎寨的战士各个士气高昂。 蛮豪乃是猛虎寨十余个部族的总首领,威望极高,作战也非常勇猛,手持部族中少有的铁斧,在战士们中间大声呼喊。 即使现在他们的行军速度已经很快,蛮豪依然催促着战士们加快速度。 山林行军,对于他们这些部族战士来说,几乎不太消耗体力,也没必要战前休整,只要遇到安家的人,他们就能杀上去死战。 蛮豪一边指挥行军,一边回想着“大人物”对他的交待。 没错,在安家甚至是那个糊涂的零陵主将眼中,猛虎寨就是一群土人南蛮,只知道缩在山林里称王称霸,根本不足为虑,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如今的猛虎寨早就归于交州郑家郑南的麾下! 交州在大凉,乃是极南之地,因为地方遥远交通不便,历来不太受到大凉的重视。 莫说朝廷、中原,就算是扬州与荆州之人,也很少会把目光放在交州之上,自天下大乱之后,原来的交州刺史蒙达被当地反抗的部族所杀,之后就没几个人能说得清,交州到底是何形势了。 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之时,交州早已经被崛起的郑家归于一统。 当然了,郑家所谓的“一统交州”,也只是掌控了交州的所有城池,而不可能控制交州所有的山头部族。 郑家早年因为家中灾故南下,他们跟其他的家族不同,为了尽快立根南方,很多代以前就开始跟当地有势力的部族通婚,通过姻亲关系巩固彼此的联盟,使得很多土人部族对郑家非常支持。 第293章 轻松伏击 天下大乱,刺史被杀,使得郑家头顶上再也没有能压制他们的力量,因此,当郑家开始出手之后在两三年的时间里,就拿下了整个交州的主要城池,完成“一统”,所有敢于反抗郑家的力量,要么被他们诛杀要么被驱赶到深山老林里,只能做一些区域破坏性的突袭,无法扭转大局了。 换成其他的南方势力,当了交州的土皇帝之后,说不定就此心满意足,乐得逍遥。 反正中原之地正陷入混乱,退一步讲,就算哪一天中原又归于一统,安定内部还来不及呢,谁会把目光投向交州? 但是,郑家却是例外! 郑南此人野心勃勃,既然已经取得交州,怎么能不再进一步呢? 郑家乃是自北方遇难才被逼南迁的,他们家族把当初的大难视为奇耻大辱,祖训之中要求后代必须复仇,因此整个郑家都有着北伐的呼声。 虽说,交州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实力也远比不过中原的地方,像荆州的江陵,扬州的建业这种地方,一个郡的实力就能胜过他们整个交州了,再加上路途遥远,中原要征伐交州不易,他们想攻出去同样困难。 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现在的中原诸侯彼此征伐,说不定就给了他们机会。哪怕最后,无法创造奇迹成为天下霸主,只要他们能在荆州与扬州夺下几个大郡,那实力也会极大增长,将来对抗中原之时,也有了“战略纵深”之地。 郑南立即开始进行两手布局。 其一,加强自身,打通水路,其二,就是收买荆州与扬入虎境内的山越等部族势力,让他们的力量为己所用,甚至成为交州进攻荆州与扬州的“先锋”。 猛虎寨本来就跟安家有仇怨,敢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自然愿意接受交州的“好意”与支援,壮大自身力量。 零陵军自以为猛虎寨只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根本没有想到,隐藏在猛虎寨后面,还有另外的势力! “大家动作都快点儿!安家立族数百年,在安家庄里有数不尽的财宝和粮食!只要攻破安家庄,咱们的族人五年都不缺吃的穿的!” 蛮豪还嫌这样的鼓动不够给劲儿,远处的战士听不到,直接跳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扯着嗓子给大家鼓劲儿。 虽说他们是秘密行军对安家发起突袭,但是安家的防线又不可能设在这边的方向,有啥好怕的! 正这么想着,蛮豪突然听到一道异样的破空声。 “不好!” 蛮豪也算是身经百战,立即感觉不对,猛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然而,紧接着,第二道破空声已经响起,不等蛮豪判断出来势方向,一道利箭直接扎穿了他的胸膛! “敌……敌袭……” 蛮豪想着赶紧提醒族人,但是胸膛被射穿,大量血水涌出,根本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其他的猛虎寨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他们的首领……就这么死了? 之后,他们才相继反应过来,这里必定有安家的埋伏,他们中伏了! 可惜已经晚了。 安大勇所射出的利箭就是最明显的信号,早就在不同位置高处弯弓准备的弓箭手,也立即射出箭支。 猛虎寨的敌人本就没有防备,面对的又是居高临下的箭雨,瞬间大乱狼狈后退。 项阳还是低估了伏击时弓箭的杀伤力量,虽然安家的弓箭非常简易威力不大,但是猛虎寨的装备更差,衣物甲胄……那根本就没有甲胄,全都是兽皮裹身!即使是简易的箭矢也能造成极大的杀伤。 “杀!” 看到敌军前阵已乱,再加上首领被射杀的打击,现在就是直接冲杀的最好时机。 项阳命令弓箭手持续射击,前排的战士直接从两面冲下去。 因为安家的射术不精,弓箭又有问题,难免会造成少量的误伤,但是这种损失与整块大战的胜利比起来不值一提。 猛虎寨完全确认自己已经中伏,问题是自家首领先被射杀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安家的战士瞬间占据上风,杀得猛虎寨节节败退。 不过,猛虎寨不愧以“猛虎”为名号,战局中期一度对安家的部族军发起勇猛的反击。 那时,安家已经跟猛虎寨近身搏杀,无法再得到后方弓箭的支援,全靠着第一线交战的勇猛与战力。 他们一度被猛虎寨的反击打得退了回来。 幸好现场有项阳的指挥,当机立断,让安大勇带着预备队,顺着山坡快速横向移动,从侧面杀了出来,直接截断了敌军的反击。 猛虎寨因为处于伏击状态,一直搞不清楚安家的埋伏,兵力的分布,因此看着两侧的山林都非常畏惧,生怕其中还埋伏着敌人,自然也就不敢抢占这些地方,全都集中在中间的道路上。 他们的兵力根本无法施展开,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虽然中间也凭着过人的勇气,发起了几次反击,不过都没能扭转战局。 到猛虎寨的伤亡超过四成的时候,终于,所有战士的士气与战意崩溃了。 什么部族的骄傲,什么复仇的信念此时都比不过自己的小命重要,而且还是他们的部族小首领带头逃跑,那还打个屁呀! 看到猛虎寨的人想跑,安家部族军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追击,甚至连安腾与诸位长老都是这样的决定。 幸好项阳在侧,立即打断了他们下令,而且立即派人约束前线将士。 这时他们要做的不是追击,而是立即集结,赶赴下一处战场! 这一决定,引起了安家少许的不满。 安家长老立即给安腾施加压力,安庄主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他们前来面见项阳,干预他的指挥。 “安庄主,我们在战前已经确定好了策略,凭着时间差分别向各路敌人击败!你们安家现在后悔了?” 安腾老脸通红,尴尬地看着身后的长老。 安家一个长老站了出来:“贵人莫要讽刺,我们也是为了安家的长老呐。” “本来敌人从四面而来,有合围之势,我们安家只能硬着头皮跟敌人拼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对了呀。” “托阁下的福,我们将猛虎寨击溃,他们那些残兵游勇,回去之后也无力再出击,南方出现了巨大的破口!我们正可以借机从南方转移,至少掩护着年轻人和财富转往他处,这可是难得的良机啊。” 楚媛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你们第一个想法就是跑?你们怎么不想想,只要按陛……按先生的指挥作战,把所有敌人全部打败,甚至夺得零陵,你们根本就不用跑了,那时你们过的好日子经现在强上百倍!” 项阳叹了口气,微微抬手,打断了楚媛的怒斥。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了,你们根本不敢想能打败零陵军,所以才想着保命火种,借着现在打开的缺口让年轻人离开,对吧?” 安腾摇头道:“不,老夫现在已经愿意相信,贵人能带着我们安家打败任何敌人,但是,更多的长老还是觉得走为上策,既然有了让年轻人存活下去的希望,干嘛一定要死拼呢?” 后面的安家长老们,有的面露惭愧之色,还有的理直气壮地看着项阳,甚至神情之中还带着几分悲壮之色。 这时,一旁的安大勇反而最先开口反驳了:“几位长老,这次是你们想岔啦!” “你们想着保全族里的年轻人,但是谁人没有父母,你们是让庄里人抛下老父老母,只顾自己逃命嘛!” 最先的那个长老急道:“大勇,你别这么想啊,谁想自己在庄里等死,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楚家人的办法胜了是好,但我们身为族中长老,必须要考虑输了的后果!懂吗?” 安大勇梗着脖子道:“俺们当然懂!但是,咱们族中之人,自然要为族人而战,要为自己的老父老母而战,不然的话,把俺们养这么大为了啥!” “根儿都没了,我们到了别的地方,能干嘛!当山匪去吗?” 安大勇所说的,既是他的个人意志,也能代表着很多年轻人的意愿。 安家长老尴尬了,他们自以为是为族人,为安家的未来着想,没想到反而不得年轻人的心。 假如他们要强制让大家离开,许多年轻人为了父母与族人宗祠强行抗命,只怕会弄得局面非常混乱,而且还耽误宝贵的时间。 楚清清为难地看向项阳。 项阳知道她的意思,稍一沉吟,向安腾说道:“庄主,不知能否先借一步说话?” 安腾这时也正觉得棘手,赶紧答应道:“好,咱们就先到一旁去说话。” 项阳安腾与楚清清暂且离开,安家长老与楚媛安大勇互相大眼瞪小眼,气氛僵持。 安腾走到一旁,苦笑着对项阳道:“让贵人见笑了,唉,你们在战场上指挥的本事我是真的服气了,竟然精准地通过敌人的心理猜到了他们的进军路线,不知这次能否帮我老朽想个办法,化解族内矛盾啊。” 安腾一边说着,眼神儿直盯着楚清清。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安家的人假如离乡而走,最能依靠的就是楚家的照拂,假如这时楚家大姐能站出来表态,可以给长老们新的压力,试着压迫他们改变态度。 项阳故意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淡淡地道:“在我看来,想要让长老们改变主意,继续支持打下去,非常简单!” 第294章 最大的敌人 楚清清老神在在,项阳既然决定把安庄主拉过来商量,就已经是同意了她的“请示”。 安腾愕然道:“计将安出?” “很简单,只要请庄主您自己坚定信念,再不动摇,这点点的危机轻松即可渡过,而且还能坚定战士们的信心!” 安腾尴尬地道:“贵人为何这么说,我现在对于你们的指挥确实很有信心,只是长老们确实有些过于顽固。” 项阳道:“但,你才是安家之主!我明白,当此安家生死存亡之际,你希望更多的团结众人的意见,凝聚人心,但你必须要记住!只有你这个一族之长坚定了信心,才是真正的人心凝聚!” “而你的坚持,并非要拿全族性命进行冒险,而是要为安家,为全族争取更好的明白!” 说完,项阳向楚清清点了点头。 楚清清会意,走上前一步稍稍压低了声音:“安庄主,你可知道项先生的真正身份吗?” 安腾正因为项阳的话受到震动,听到楚清清的问话有些茫然地道:“项先生?不是你们楚家的人吗?” 楚清清郑重地道:“自然不是!项先生乃是项氏!当今皇族姓氏!他就是大凉之主!如今的皇帝陛下!” “什么!” 安腾整个人震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安家处于南荒之地,久不服王化,严格来说,还从来没有被大凉王朝纳入实际的有效统治过。 但是,大凉王朝全盛之时的强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且中原王朝一向掌握着话语权,哪怕是山里的土著也知道大凉皇帝的身份何等尊贵,何况是作为豪族的安家。 “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请陛下恕我之罪。”安腾身体都在颤抖,他很清楚大凉皇帝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更没有想到,大凉皇帝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但他更清楚,楚清清绝非夸口之人,她更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 楚清清续道:“所以,只要这次作战成功,安家就能得到陛下首肯,成为零陵郡真正的太守!世代镇守,永享富贵!” 安腾眼中闪起金光,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楚清清的话确实在他心中加重了分量,而且安腾不由得想到,能得到朝廷的承认,以后安家之人岂不是还有机会出入朝廷,假如趁着现在天下大乱之时立下大功,得到陛下与朝廷的重视,那整个安家都有可能鸡犬飞升! 安家所要冒的风险没变,但是未来的收益已经大到连安腾都不敢想的地步! 当安腾跟着项阳等人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犹豫,相反,整个人透出无比可怕的气势,这让安家的长老们都一阵恍惚。 “此事不需要再争了!我已经下了最后决定,大战在即,不需要考虑太多,先以战事为主,就按项,项先生的计划,誓夺零陵!” “五弟,你立即带着厚礼前去找王家家主,只要我们接连把其他各路敌人打败,形成了跟零陵军单挑的局面,你就说明我们的意图,尽一切可能争取各个家族站在我们的一方。” “虽然零陵军依然可怕,但我们接连的胜利,会坚定他们的信心,再加上富贵诱人,过去的交情,我想总有几个家族愿意出兵帮助我们的!” 安腾果决地下达各种命令,完全不像原来的庄主了。 还有长老急急跳了出来:“族长,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太冒险了,你这是拿我们全族的性命冒险啊!” 安腾神色冰冷地道:“不要忘记是谁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你们与其在这里对我埋怨,不如想想怎么击败零陵军!现在的局势早已明了,我们安家想要继续存活下去,甚至更进一步只有击败零陵军!” “你们之前说的计划太过于一厢情愿了,若是真的对所有族人言明,只怕最后的结果没有决定,大家的战意士气先被你们搞没了!” “我是安家族长!现在这种紧急的时刻,一切先听我的!若事有不遂,我自然会对列祖列宗有个交待,敢再多言乱我军心,哪怕贵为长老,我也绝不饶他!” 众长老大惊失色。 安腾如此表态,他们自然也感觉受到压制,非常愤怒,安家长老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但是,面对一反常态的安腾,所有人突然感觉到某种畏惧,没有人敢真正站出来质疑他。 弄不好,安腾真的会把多嘴的长老拉出去祭旗的! 安腾自己也感觉非常舒畅,他当这个族长也有好多年头了,现在听从项阳与楚清清的劝告,才真正感受到了族长的气魄。 话已经说出口,也就意味着安腾自己也没有退路了,此战,他们必须要打到底! 项阳看到安家内部的矛盾暂时压了下来,那些长老只要脑子不是猪,就绝对不敢在战事没有分明之时再来给自己捣乱。 而战事分明之后……他们感激自己还来不及,而且会急着瓜分各种利益,更加不可能与自己为敌。 他立即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回到战事上。 此时,安家部族军已经休整完毕,立即向着下一处埋伏地点赶过去。 项阳的判断依然非常精准,他们直接埋伏到了顺路而来的另外部族的军队。 或许应该说,这些部族首领太过天真,作战经验也不够丰富,竟然就大大咧咧地相信安家只能死守庄子和山谷要地,不敢主动出击,在路上没有半丝警戒。 遭遇到安家的伏击之后,他们的混乱甚至比猛虎寨更加严重。 即使部族军的装备比起猛虎寨要好一些,更能抵抗安家弓矢的射杀,不过溃败的速度却比猛虎寨更快。 而且,面对这些部族军时,安家族人还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杀起来更快更爽。 两波埋伏其他部族,一共也没花费多少时间,兵员伤亡也很小,安家可以以主力姿态面对最难应对的零陵军。 接连的胜利果然将安家的士气提升到最高,同时也侧面影响着安家过去盟友们的态度。 终于,在安家的大力许诺以及厚礼相贿之下,有人愿意站出来了。 安家得到了三家小部族的支持,这些小部族能集结起七千军队,极大地充实了安家的兵员。 论起兵力,安家现在已经足可与零陵军一战,但是众人心里非常清楚,两方的兵甲与训练还是不在一个水平上,若是冒然正面硬拼,他们的伤亡极大,而且未必能赢,更不必说还要反过来进攻零陵城了。 若是拖延日久,安家无法向众部族兑现他们许诺的好处,也无法让他们看到攻破零陵城的希望,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故。 安家面对这种局面,自己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项阳的指挥之上。 项阳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让安家之人心中稍安,但是听完他所说的计划,安家人包括安腾在内,全都傻眼了。 “呃,您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在山间摆好阵型,等着零陵军杀过来……然后跟他们直接打一场?” “没别的了?” 安腾尴尬地再三确认。 项阳微笑道:“这样难道不行吗?” 安腾心里急得想骂娘了,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只能憋在心里。 楚清清失笑道:“陛下,您还是快点儿说出底牌吧,看把安族长给急的。” 项阳叹道:“非是我不肯说,而是对于安家来说,有些东西太过惊世骇俗,就算说出来,只怕一般人也不会相信的,说之何益?” 安腾明白他们的意思了,苦笑道:“陛下,我既然说愿意依从您的计策行动,自然不会变卦,就算您对其他安家的长老信不过,也请透露一些让老朽知道吧?” 项阳沉吟着道:“安族长,非是我等故意想要卖关子,现在就算对您说出实情,您也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局面,还不如做出拼死一战的姿态,以您的气魄感染安家战士。” “请您放心,零陵军对我军发起进攻之时,他们自己会先倒大霉,那时,反而是我军一举将敌人击溃的良机。” “而且,击溃此番敌军之后,万万不可拖延,要立即一路急追,驱赶着他们杀入零陵城,不能给零陵守军任何反应的机会。” 相对于安家之人还在担心接下来的野战,项阳唯一担忧的只有攻城战。 安家根本拿不出什么能用业攻城的器械,所以,零陵军留下的守军数量再少,那座城墙再低矮简陋,对于安家来说也是巨大的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是追击残敌,打零陵军一个措手不及,直接掌控城门。 但机会只有一次,安家是绝对承受不住失败一次的代价的! 安腾就依从项阳所说,不停地在各阵之间奔走,鼓舞大家的士气。 安家本族已经是有死战的决心,安腾需要特别注意的是刚刚赶来的友军士气,对于带兵前来的三族族长再三许诺,以安其心。 就在他们进行各种准备工作之时,零陵军终于从山口处冒头了!对方显然也已经发现安家族人布好阵势,不过零陵军夷然不惧,同样列阵前逼,一场大战爆发在即。 第295章 比比谁更快 因为项阳指挥下的安家行动太快,所以零陵军并没有提前收到他们的三股“友军”已经全部被击溃的消息。 不过,领军的零陵主将韩泽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按理说,安家此刻必定是以守为主。 而现在,安家不但一反常态,主动出击,而且精准地埋伏于此,而且摆出了决战的姿态。 韩泽自然有理由怀疑,另外三股友军会不会已经被安家击败,根本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支援了。 韩泽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本来是想直接撤军的,不过他发现手下将士也陷入惊疑不定的气氛之中。 假如现在他二话不说,一战不打,带着手下直接撤离,或许能暂时保住军队,但是必将加大手下的紧张,让他们认为己方已经落于不利的局面。 而且韩泽也清楚,表面上这里只有他和安家对立的两方,事实上在大山之中,还有很多部族正在关注着这一战。 奋力一战,打个两败俱伤,也远比不战而退来得好。 参与这次围攻安家的势力,各个都有自己所求,零陵军也不例外,他们所求的,就是对于大山中各部族的影响力与掌控! 安家乃是南方山区最大的部族,而且向来与零陵军不合,只有把他们拔除掉,零陵军的手才能伸入各部族之间。 到那时,零陵军实际掌控的区域就不仅仅是零陵城周围不足百里了,能将大山各部族的族人纳入实际控制的人口,不论是开垦荒地还是补充军队,都会大大增加零陵军的实力。 韩泽也算是军中老将,对于本郡形势也看得很通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下定了决心,放弃直接离开的机会,摆开阵势正面迎敌! 就算安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又如何? 就算他们以逸待劳又如何? 零陵军不论是兵力还是兵甲装备都胜过对方,战阵的熟练度也在部族军之上,有什么好怕的! “没想到是韩泽将军亲自大驾光临!你不好好在零陵城中呆着,跑到我们的部族领地有何贵干!识相的现在就滚,我们饶你不死!” 安腾早就被项阳提点过,这时候主动站出来与对方搭话,而且还装出外强中干的语气。 韩泽听得心中暗笑,越发淡定。 假如安家等部族军有十足的把握能将他们打败甚至重创,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废话,立即就会发起进攻。 “姓安的,少在这儿废话!你们居住的地方都属于零陵郡的管辖范围,自然应该听从我家主公的命令!你们敢于违逆我军命令,那就是造反!老子领军前来平叛,天经地义!” 安腾仰头大笑:“韩泽,亏你能说得出这些话来,你好像忘了你们根本就不是零陵太守,只不过是占据了零陵城而已!别忘了,你们自己也是义军出身,对于官府来说,你们才是造反!” 韩泽被安腾的话说得火冒三丈。 自从占据了零陵城之后,他们军中内部就已经自视为取代原来的太守,成为了新的“官府”,摆脱了“贼”的身份。 不过一直以来,对于零陵的掌控都并不顺利,没几个部族愿意听从他们,甚至连治下的百姓都觉得他们的统治名不正言不顺。 这次他们费尽心机算计安家,也有“证明”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安腾嘴上毫不留情直接揭出了他们心底最敏感之处,自然让韩泽不爽。 “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众将士,向前逼近,弓箭手准备!” 韩泽心中已经涌起杀意。 一旁的副将赶紧凑了过来:“将军,敌军早已经占据高处摆好了阵型,直接进攻,对我们未必有利啊。” 为将者,自然都清楚地利对于战局的影响何等巨大。 韩泽淡淡地道:“本将军早就注意到了,安家只怕也是自恃有地利在手,才敢跟我军正面较量。” “但是,他们占据的地利不过是土坡高处,有些山林挡着,根本称不上‘险要’,靠这种地势高度是无法弥补我们两军的战力差距的!” “这一战,只要我们猛冲猛打,必能取胜,告诉兄弟们,若有伤亡,加倍给钱!能斩下安腾与安家长老首级者,赏十锭金子!” 听到韩泽的话,众校尉不再犹豫,大声把赏格喊给手下听,鼓动着手下的士气。 在零陵军将士的心中,本来也没有把山里的“土人”放在眼里,哪怕安家乃是势庞大的豪族,同样也被归于“土人”的范围里。 安腾一声令下,如雨的箭矢从高处射出去,迎着零陵军将前排的士卒全部射杀。 不过零陵军应对也很快,他们早就安排好了弓箭手,在前排步卒的掩护之下同样进行还击。 表面上看,零陵军的弓箭手处于地势的低点,在对射上会吃大亏,但是零陵军所拥有的弓箭比起安家自制的弓箭要强上许多,足以弥补地形的劣势,在射程和威力上丝毫不吃亏。 这下子,安家的埋伏就变成了正面消耗,他们提前占据的地利并没有带来伤亡交换的便宜。 韩泽微微点头,战况与他所设想的完全相同啊,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正在这时,从前面突然响起了可怕的震动,再加上两侧山势形成的回声,脚下传来的大地颤抖,简直让人怀疑山都塌下来了。 而冲到某些位置的零陵军将士全都被炸飞上天,就算是离得稍近的战士,也被气浪掀翻在地,再也无法保持阵型或者对安家战士进行射击。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突然发生了地震,但是地震也没有那么可怕的响动啊,震得他耳朵现在还有回音。 再说,两军刚刚展开决战,突然就来一波地震,而且正好发生在自己大军的脚下? 就算韩泽再傻,也不相信会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 但是,若说刚刚的动静竟然是安家部族刻意搞出来的,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受到震动的,不仅仅是零陵军,其实安家的族人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区别在于,安家的族人只是震惊,却没有畏惧,反而感到无比的振奋。 因为突然的变故,遭殃的可是敌人。剧烈的爆炸之后,敌人阵型全乱,剩下的人也士气大丧,根本无力对他们展开反击。 即使是再不懂军事之人,也明白现在应该如何去做,赶紧吹响号角。 安大勇已经被项阳提前派到了前排,这时也顾不得去射杀敌军将校,挥着兵器大吼一声,率先冲杀了出去。 部族军的士气升到极致,在他们看来,刚刚的“意外”实在是祖宗与神灵庇佑!既然连神灵都站在他们这一边,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此战必胜! 安腾身在后方,依然保持着震惊之色。 他所震惊的,则是比任何人更清楚,刚刚的变故根本不是什么神灵之威,而是身旁大凉皇帝陛下的杰作。 他们的军队刚刚抵达此处开始埋伏,安腾就注意到,陛下的手下带着东西跑到下面忙了半天不知道在干嘛,再结合着项阳一直信心十足的态度。 也就是说,陛下故意等着敌军发起进攻之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摧毁敌军士气,扭转战局。 真不愧是中原王朝啊,那种威力,那种响动,比雷公打个雷还狠呐! 安腾万分庆幸他的选择没有错误,跟着这样的陛下,安家的富贵指日可待。 项阳对于这次的伏击效果也非常满意,不枉他在前面几战之中都没有使用炸药,全都留在这一战中,就是为了集中引爆制造最大的震撼效果,让敌军无法缓过神儿来。 其实因为过去在战场上大规模地应用炸药包,对于中原之地的诸侯来说,大凉军的新式武器已经不算稀罕了,效果必定大打折损。 但是,在消息闭塞的南疆之地,他们就算能接收到中原的消息,也要滞后很久,而且也根本想不到大凉军的新式武器怎么会落到山中部族的手中。 当初炸药包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即使是岳虎军也被炸得狼狈不堪只有逃跑的份,更何况零陵军的素质比起当初的岳虎军还不如呢。 韩泽看到自己的军队因为恐惧,根本无心御敌,很快就全面溃败下来,他也无法指挥将士们稳住阵线,现在连他自己也没有稳住心神,更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另外的爆炸……比如说自己附近? 在这山中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的危险,韩泽赶紧下令让亲卫护着他往后方撤去。 这一仗是输定了,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活着逃回零陵城。 “杀呀,不要放敌人跑了!” 最初的伏击行动非常成功,但接下来才是关键。 他们不能因为追杀四散而逃的败兵耽误时间,必须认准敌军主将,一路追在他的身后,不能让他得到喘息之机,更不能让他提前传回消息之后,让零陵城有机会作出防御。 安家没有合格的马匹装备骑兵,只有少量的骡马,不过靠着两条腿他们也紧追不舍。 很快,韩泽等人已经看到了零陵城的影子,一边飞奔一边对着城墙下面高声喊道:“快!告诉主公!敌军杀过来了!赶紧防守!” 第296章 拿下零陵 韩泽跑得这一路把脑子跑坏了,他所说的话自然是没毛病的,但是,零陵守军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何种变故,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他的意思。 甚至还有些将士急急迎了上来,想要先问清楚韩将军为何这么狼狈,为什么只有这点儿兵撤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特么的没长眼吗! 当然是因为吃了败仗啊! 韩泽心里恨得想把他们全砍了,但是砍了他们更没有人帮着关闭城门,更没有人上城头防守了。 “他娘的,赶紧撤进城中,关闭城门!安家的军队要杀过来了!” 韩泽只能高声呼喊,不指望他们自己动脑子想明白,直接下了命令,让守城军无脑听从自己的命令。 就这么一耽误时间,后方掀起大量的烟尘,明显有一支数量不小的军队正追杀而来。 安家的部族军已经杀到了! “快!快进城!关上城门!” 韩泽完全慌乱了,他知道自己败得太快太突然,整个零陵城中无人做好御敌准备,假如被敌军趁着追杀之势控制了城门,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零陵城附近的军队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但不是因为听清了韩泽的喊话,而是看到远处来意不善的军队! 问题在于,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并不只有他们,周围的老百姓也好,商队也好,全都疯狂地向着城门涌过去,反而加剧了此处的混乱,更加无法让零陵军缩回城内,紧闭城门。 项阳自然是不会给他们时间恢复秩序的,安家之军顾不得远来疲惫,全速向着城门杀过去。 看到敌军来势汹汹,零陵军无不产生胆怯之念,有些看到形势不对,甚至都不敢再想着回到城内,趁着他们没有杀到,先远远开溜吧,绕过零陵城逃入山中,等大战结束再逃回来。 现在在零陵军战士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念,安家族人更加顺利地杀到,强行用刀枪驱赶开碍事的平民,抢占住了城门以及城头位置。 后续的安家部族就能从这边的城门快速杀入城内,当他们掌控城门的一刻,此战就已经胜了一大半了。 零陵军本来的军力自然是胜过安家,问题是他们这次派出主力入山接应猛虎寨等“友军”,却被项阳略施小计,通过炸药包直接炸没了士气。 安家这一路追杀,大量的零陵军并没有跟随着韩泽逃回零陵城,而是失散逃入山林之间。那些溃兵短时间内连下山的胆子都没有,岂能指望他们快速集结成一支援军? 而零陵军扣除掉入山的军队,留守的兵力只有不到三千之众了,这三千人还没做好防守准备,只有一千人左右守于城墙还有城守府,其他的两千人要么在军营之中休息,要么还在家里暖被窝呢! 反观部族军总计已经超过一万人,仅仅是安家自己的族人都足以碾压零陵守军了。 零陵城中的将领接到消息之时,安家族人也已经杀到,根本没有时间调派兵力与之对决,看到形势不对,纵然心中不愿也只能先逃出城再说了。 没有经过太过激烈的大战,两个时辰之后,安家已经完全掌控住了零陵城。 安腾身在城主府中,万分感叹。 这次幸好他够魄力,完全听从陛下的命令与战术,而且战事的发展也一如陛下所料,他算是对项阳五体投地了。 现在,安家的战士与长老皆按陛下吩咐,在城中张贴安民告示,同时也让他们清楚,现在谁才是零陵之主。 “安庄主,恭喜恭喜,现在是否应该称你为零陵太守了。”楚媛笑着对他打趣。 安腾好在是有些历练的,没有白活这几十年,赶紧摆手道:“姑娘万不可这样说,当今天下皆为大凉之土,安某能否当这个零陵郡主,不是我自己说了算,而是要看陛下的意思,要等朝廷的旨意。” 项阳微微一笑。 安腾这番表态虽是滑头,但也确实说得他心里舒服。 乱世之时,一切便宜行事,所以安家既然已经掌控了零陵并对朝廷表达了臣服的态度,那项阳无论如何也要给安家这个面子,顺势封他个太守。 但是,假如安家因此自傲,那项阳的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 作为天下之主,项阳心里起了不满,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安家的灭顶之灾。 安腾这番话,为安家将来消除了一份潜在的祸患。 项阳笑着道:“难得安庄主有这份心,你直接写份奏表,我既然身在零陵自然可以便宜行事,直接封你为零陵太守,事后也会派人回去向朝廷说明此事的。” 安腾大喜郑重地向陛下拜谢,然后…… “呃,陛下,不知道这个向朝廷的奏表该怎么写啊,我等山野之民,实在,实在是没写过这东西啊。” 安腾一脸的尴尬。 安家虽然也是一方豪族,也教授子弟多读书,但却是南疆的大家族,跟朝廷几百年搭不着边儿,别说向皇帝进奏章了,甚至连荆州刺史都没有交往过。 项阳长笑道:“安庄主不需要在意,只要把事情说明,再自叙安家之功劳即可,不需要太讲究。” “等你成为了零陵太守,自然可以在郡内甚至相邻的郡县招一些文书小吏,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告诉你正规的奏章该怎么写的。” 其实项阳自己对于那些奏章格式也并不在意,自离开长安新建朝廷之后,一切以效率为先,现在朝廷的风气都被项阳给“带坏”了。 安腾听到陛下这么说,也放下心来。 项阳收起笑容,刻意叮嘱道:“给朕的奏章还好说,但是有几件事情朕必须要叮嘱你,万万不可出差错!” 安腾肃容听令。 “首先,我的身份,只要你自己知道即可,不得再向他人透露,其次,好好安抚零陵城的民心,包括山中的其他部族。” “我知道安家在此扎根数百年,跟其他的部族有数不清的恩怨,现在安家得势,自然想要报复他们!” “但是!不要忘记你现在已经是零陵太守了,乃是整个零陵的父母官,除了这次参与进攻安家的两个部族之外,所有的恩怨,能化解的还是尽量以化解为主!” “请陛下放心,安腾绝对不敢挟私报复,万事以零陵稳定为先。” “陛下的身份,我自是不敢透露出去,不过我想让安大勇跟随在陛下身边听从吩咐,大勇这孩子有点儿自傲,但是本事是非常不错的,今日他对我安家忠直,他日为陛下效劳,也必定会对朝廷忠心,希望陛下能收下他,这也是我族的一点心意。” 安腾还是很会打算盘的。 本来安大勇触怒了项阳,但是在他的化解之下,这一战让他戴罪立功,跟随在项阳的身边,凡事听从调派,每战必冲杀在前。 以非常巧妙的方式化解了陛下与楚家对他的不满,同时也算是结下了点儿善缘。 安腾虽然得陛下亲口许诺,现在已经算是零陵太守,但是当此乱世,安家不应该止步于此,他也不敢提太高的要求,所以才想举荐安大勇。 安大勇乃是安家全族有名的勇士,将来在中原战场上,少不得立下功劳,那么安家其他的年轻人将来也有了奔头,朝廷与零陵地方互相照应,才能让安家的富贵更长久。 他这点儿小九九,自然瞒不过项阳。安腾虽有些私心,不过这个请求也算合情合理,项阳对于安大勇的勇猛还是颇为满意的,不需要刻意扫他的好意。 “那好吧,朕就代安庄主好好调教下这小子,不出十年,保管还给你一个将军!” 安腾再次拜谢。 项阳助安家拿下了零陵,他自己却不准备在这里久待。 他们南下本是为了寻找稻米,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能利用安家的武力与零陵军的大意,直接反突袭取下零陵郡,以这里为支点与荆州的大军南北配合,荆南四郡可以轻松划入大凉的掌握之中。 而项阳还要趁着现在继续南下,尽快地找到稻米。 这次,他虽然没有在猛虎寨的将士面前露脸,不过猛虎寨遭此大败,南疆土著部族对于零陵必定会敌视,防范,项阳需要更加低调地行动,同时也打探一下,交州地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按项阳的长远计划,大凉军将注意力转到南方,正途是拿下荆州之后顺江而下,击破扬州诸侯,这样就拿到了南方所有的精华地界,而且还得到了理想的出海口。 不过他还有备用方案,假如扬州诸侯恃天险而守,进攻扬州并不顺利,那他也不介意直接南下进军,一路往南通过荆南四郡打通交州,同样能得到南海的入海口。 两条路线各有优劣,项阳自然对于交州非常在意,希望提前搞点儿情报,再顺利往这边派些秘密商队。 项阳让安腾分出千余部族军,顺着零陵边界的群山行动,把声势搞得大一点儿,就好像集中了五六千大军准备反击猛虎寨一般。 猛虎寨刚刚遭遇重挫,必定不敢大意,这样子他们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北边来了。 第297章 南部异常 安腾听到项阳的要求,长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虽急需人手镇住零陵郡的反对势力,不过一千人还是能调得出来的。 安大勇被叫了过去,安腾仔细地对他耳提面命,现在安家未来的宝贵有一半都要寄托在这个族中年轻人的身上了。 然后安腾领着他先来拜见楚清清。 安大勇整个人还处于发蒙的状态。 啥呀! 原来这一战中帮着他们打败零陵军的军师先生……竟是大凉皇帝陛下! 天呐!那样的大人物怎么跑到零陵来了,而且自己还对他出口无礼…… 安大勇感觉自己脸上涨得要冒烟了。 幸好之后,他的表现非常勇猛,算是挽回了不少的印象,听庄主的意思,想要让自己跟着陛下混。 安大勇的心里虽然舍不得族人,不过作为年轻人,谁不对大山外的世界有各种幻想,谁不希望到更广阔的世界里大展拳脚,何况他还身负使命,一定要在大凉朝廷里混出个样儿来,要为安家其他的年轻人铺好路! 楚清清和楚媛将二人迎入屋内,然后悠闲地喝着茶,并不急于知道他们的来意。 安腾苦笑,这时候必须放低姿态,先开口道:“楚大小姐,看得出来,您现在已经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了!可万万不要忘记楚安两家还结着亲家呢,我们安家对楚家之人,一向礼遇的呀。” 楚清清微笑道:“安庄主,论辈分我还要叫您一声叔父,有什么话,您尽管开口就好。” 安腾笑道:“叔父这称呼可不敢当呀,不过我确是想要拜托楚家二位小姐,对大勇多加照拂。” 安家与楚家乃是姻亲,不过安家地处偏荒,而楚家虽然衰落了,但是家族影响力遍布整个荆州,安家自然是弱势得多,更别说楚家已经率先攀上了陛下,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安大勇也回过神儿来,赶紧站起来抱拳道:“安大勇以后就要追随陛下,不过,不过……” 安腾无奈地接口道:“不过大勇以前没有见过什么贵客,性子又直,处事必然不够周到,我既盼着他能凭一身武勇打出一片天,争取弄个将军之位,又怕他的性子惹祸呀。” 楚清清正色道:“以楚安两家的关系,叔父既然开了这个口,我自然无有不允,但是大勇,我有一句话要说在前面。” “既然安庄主把你托给了我,那以后对我说出的话,你该如何?” 安大勇急道:“以后,楚小姐的话就等于族长的话,我绝不违逆!” 楚清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其实大勇你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陛下求贤若渴,只要有一技之长者,都会受到重用,何况你天生就是一员战场猛将。” “另外,安庄主,山野之中虽然工匠不多,但你们族中必有擅长辨识山林作物、药材的人物,这些人,可以挑选一些,将他们送往江陵,陛下必定会很高兴的。” 安腾自然满口答应。 等他带着安大勇欣喜离开,一直安静的楚媛才开口道:“大姐,其实安庄主就算不走这一趟,我们也会对安大勇照应的吧?他这一趟是有别的深意,还是太多余了?” 楚清清摇头叹道:“若以表面的关系,安大勇进入军中,自然是跟我们抱团,不过这一趟绝非多余。” “安庄主是个老狐狸了,对这个世道看得通透。以大勇之才,纵然能受到陛下重视,也不代表着他在军中升迁之路就会一帆风顺的。” 楚媛的头脑远不及姐姐,这时按下好奇,耐心地听姐姐讲解。 “乱世之下,是最容易立功的,由乱世而到治世,代表着利益的重新分配,在这个过程中,谁不希望自己能多分得一份?” “许多的人才,即便最初只是抱着简单的救世救民之心而来,也会不自觉地因为利益而抱团,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朝中有所倚靠。” “在这个过程中,不论是安家也好,或者是我们,都已经落了后手了。” 楚媛点了点头,这番道理,她其实是明白的。 安家就不必说了,刚刚才向陛下投效,而他们楚家,其实又领先了多少呢? 大凉征伐荆州,乃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在陛下或者说朝廷诸般将领与近臣之中,楚家不论是投效的时间,还是荆州地域的将领其实都算“新人”。 作为对比,当初跟随陛下一起从长安突围的老臣重将,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在朝廷中的影响力,跟他们可是天壤之别。 哪怕陛下心里再想着一碗水端平,有些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 楚清清续道:“安大勇的性子,想要完全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想要照应他可不是轻松的事情啊,不过我们需要加快行动,进行联合。” 历代以来,姻亲关系都是最可靠的联盟,在大凉时代也不例外。 楚媛重重点头,完全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以及安腾这次前来的另一层深意。 不过,有些话她并没有跟姐姐说。 在楚媛的心里,能感觉到,她们的陛下与书上说的列代君王都是不一样的,在他的心里装着一番与他人不一样的天下! 理所当然,陛下治下的朝廷,想必跟以往的朝廷也不一样吧? 这只是楚媛的一番猜测,她不想因为单纯的猜测影响姐姐的决策,影响楚家家族的未来。 …… 三天之后,安腾已经分派出一千族人出发,项阳等人也在今天离开了零陵。 猛虎寨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到北边,在北方的几处山谷之间布下重兵,生怕安家会杀过来。 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安家现在拿下了零陵城,实力正在不断膨胀之中。 虽说,安家怎么也要花点儿时间安抚民心,才能真正掌握零陵,消化零陵的力量,不过已经受到重创的猛虎寨可不敢冒险,只能力求小心谨慎,不要给敌军可乘之机。 安家也掌控着几处山间小道,项阳等人就从这些小道通过猛虎寨掌控的地盘。 本来,按项阳所想,现在已经通过了最危险的地域,后面的行军就算艰苦一点儿,应该也没有危险了。 但是,连项阳也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差点儿跟一支向北行军的“正规军”撞个正着! 幸好楚媛机警,提前到前面探路发现了对方,才让项阳等人有时间避往山间没有被对方发现。 “这,这足足有三千军队啊,而且从服装和装备来看,似是一支正规军!” 楚清清面色凝重地道:“看他们的样子,摆出单纯的行军队型加快速度,却并没有防备之象,说明他们不是猛虎寨的敌人?那就是因为猛虎寨最近的战败,特意前来支援他们的!” 项阳叹道:“八成是如此了,猛虎寨在南方竟然能得到援军!而且还是一支正规军!” 孙月影惊讶地道:“这不可能吧?从猛虎寨的山区再往南,那岂不是……只有交州之地才有正规军了?三千之众,在这一带不算个小数目吧?” 项阳道:“不错!我们只怕要做好最坏的准备,那就是交州现在已经成为一股不小的势力,归于某一方势力的完全掌控之中。” “交州竟然一统了……” 这是他们在出发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局面。 交州处于大凉最南部,乃是沿海的一段极为狭长的地域,虽然也有城池,但是每一座城池之间距离极长,联系并不紧密,到底是谁能把这样的地方归于一统? 项阳道:“走吧,这下子我们更要南下了,务必搞清楚,这件事发生在多久之前,掌控交州的是哪一股势力,他们现在能从交州地域集结多少兵力,有没有干涉中原争霸的实力。” 楚清清等人纷纷点头,陛下所说的,都是重中之重,不下于找到稻米的重要性。 本来,交州确实离中原之地非常遥远这,但是,项阳打定主意要先在南方作战,不论是防守荆州还是进攻扬州,都有可能受到交州势力的干预,必须要弄清楚这里的情报。 …… 徐凌风等人已经做好了防守准备,扬州水军跟庐江水军之间交流了统一的旗号,真到了紧急之时,可以归于一位将领的统一指挥,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正如他们所料,大凉军果然对庐江和扬州有想法。 虽然陆地上的军队没有动作,不过水军已经开始试探性地来到下游,观察起大江两岸的水寨布置,这明显是在作军情侦察。 如果说陆上大战,扬州军等还忌惮一下大凉军,那水军就是他们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了。 陈飞带领着手下行动已经算是谨慎,但在扬州水军看来,这种行动无异于挑衅。 袁义回到庐江之后,主动向扬州去信,希望两军配合作战,狠狠地教训下目中无人的大凉水军。 徐凌风派出的,乃是于白和杜鹏! 他们都是从荆州之地败退往扬州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徐凌风对于他们的船队实力有了清楚的认识。 徐凌风打的算盘很精啊! 第298章 急切的徐凌风 杜鹏和于白残余的水军数量不算少,他们支援庐江可以表达扬州军的诚意,同时,又不需要让扬州水军打头阵,先跟不熟悉的敌人交手。 杜鹏和于白或许也能体察一点他的用心,不过两人无怨无悔。 在荆州被大凉军击败,被他们视为平生大辱,主动投靠扬州,站稳脚跟,目的就是为了尽快对大凉军展开反击,报仇雪恨! 这次陈飞终于吃了不小的亏。 他本以为,这么谨慎的探查,应该不会迎来太多敌人,哪怕庐江派出水军想要驱逐他们,自己扭头就走便是。 没想到,庐江与扬州的联军派出这么大的阵仗,专门为了对付他。 陈飞第一时间没有发现敌军的意图,还想着先进行作战,实在撑不住了再走。 但是,情况急转直下,当他毁掉庐江水军十余艘小船,想要撤出战场之时,却发现后路上又出现了一支水军! 己方水军的大体位置,陈飞心中有数,瞬间就明白,这支水军绝对不是接应自己的船队,而是敌人的伏兵! 正面庐江水军看到援军已至,进攻得更加凶猛,死死拖住陈飞的船队不让他们脱离。 另外的方向,于白和杜鹏的水军分别逼过来,眼看就要对陈飞的水军形成合围之势。 假如所有船只混在一起形成乱战之局,那么陈飞就将丧失对他手下的船只的指挥能力,敌军必定会在乱战之中,发挥兵力优势,将他们各个击破。 陈飞也有了很多在大江之上作战的经验,最后关中利用大江宽阔的水面以及水流,强行带着水军船队拉开少许距离,没有被合围住,不过他们也无法甩脱敌军的追击。 陈飞使尽浑身解术,拖延着时间,终于拖到了楚家船队的支援。 陈飞与楚家三妹互相配合,牺牲了二三十艘战船和上面的将士,才勉强将敌军逼退。 这一战之后,大凉水军的损失不小。 虽然他们已经掌握了江陵和江夏,船只的补充速度还是很快的,但是此战对于士气的打击才是最严重的。 陈飞倒是认识到了自己在大江上指挥的不足,收起自傲之心,开始研究战术,同时向朝廷请示,派出工匠前来荆州,研究对于战船的改进。 关中等地的工匠其实不是船匠,甚至一辈子也没有造过什么大船。 不过,他们在项阳的启发之下,对于各种复杂的物理结构都能进行分析的设计。 这些工匠与荆州本地的船匠们可以取长补短,互相配合,必能设计出战力更好的新型战船。 易秋娴就在襄阳坐镇,以她的资历与权力,当场拍板,放弃对于运输大船的修建与改进,就制造专门进行作战的战船,工匠们则根据将士们的需求,对现有战场进行改进。 这种制船之法,其实有极大的浪费,这代表着他们以后还要专门再制造运输用的大船,补足后勤补给的短板。 不过,水军现在依然是大凉军的弱点,他们必须能打胜仗,加强对于大江江面的“制水权”,然后才有资格讨论运兵.运粮的问题。 项阳急于得到出海口,本来是想直接把目标对准柴桑郡与建邺等扬州的大郡,现在看来,庐江对于荆州的威胁与干扰太大了。 既然徐州军与扬州军已经结为同盟,那就要先把庐江拔掉! 易秋娴下令,让陈飞近期避免与敌军直接接战,这段时间先以恢复战船船队以及士气为主。 陆上则开始征调本地的兵力。 关中目前还是大凉军的第一大兵源地。 不过,关中恢复产生已经步入正轨,年轻劳力事关关中的发展,不能无限制地仅从关中抽调人员入伍,荆州之地离扬州最近,既然已经拿下了襄阳等精华地界,自然要想办法从这里直接征兵。 北方之人入荆州作战,总需要不短的时间适应与水军配合作战,荆州本地兵源就没有这个问题。 让易秋娴更加动心的是,荆州本土虽然也出现多股义军,互相争战,不过他们遭受的破坏比起中原要轻一些,人口数量反而不弱于中原大州! 易秋娴以原来大凉军的将士为骨干,充实到伍长与什长等位置上,让他们带领新兵,以求尽快形成战力。 这个办法并不是项阳启发的,而是易秋娴自己想出来的,果然得到了验证。 陈飞这段时间,跟楚三小姐关系突飞猛进。 他们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的典型了,在发展水军方面也各有所长,只要他们二人配合好,进攻扬州不足,但是防守荆州水道还是足够了。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只等项阳回归,他们就能展开大战了。 …… 扬州与徐州之地一片喜乐。 上一次他们有意伏击,终于大败敌军。 对于他们所受到的巨大压力,现在终于长松一口气了。 于白和杜鹏更是畅快!一次小胜,先发泄一下怒气,教训一下那个叫陈飞的将领。 而且,在扬州军内部,他们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袁义那边也很大方,派使者送来了大量的财物,表达感谢之意。 徐凌风欣然把手下将领们聚集起来,当众对他们大加赞扬。 看他们的架式,似乎这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而是打赢了大江上决定性的决战一般。 其实这一战的象征意义更大一点儿,只是证明了诸军联合,的确能针对项阳,使得他们能得到出乎大凉军将领意料之外的支援,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徐凌风向于白和杜鹏二将敬酒,之后立即拉回正题。 他先把最近从荆州内部得到的情报与众将一起分享。 “你们都看到了,大凉军虽然受挫,但是备战更加积极,现在已经在荆州征兵,兵力扩张非常快速,我们不能以老眼光看待敌人啊。” 徐凌风所说的“老眼光”,就是于白和杜鹏为他们提供的情报。 本来这二位将领带来的关于大凉国的情报,价值千金,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杜鹏刚刚才得到赞赏,现在却露出尴尬的神色,还是强行站了出来道:“主公不必忧虑,大凉军占据荆州才过去多长时间?他们为了与我军的大战强行征兵,只会让他们丧失在荆州的民心。” “大家不要忘记,过去大凉王朝弄得天怒人怨,使得天下义军纷起,就是因为大凉朝廷的残暴,他们越是急于征兵,越会让荆州的百姓想起那时的场景,更加不敢信任大凉军。” “他们行动得越急,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更有利!” 徐凌风帐下大将谈松不满地道:“杜将军此言差矣!不论大凉军在荆州如何失民心,难道还能指望荆州再起义军,配合我们做战吗?” “所谓的好处,也就是指我们将来夺得荆州之后,更容易让百姓们接受我们,但敌军兵力加强,对我们的作战依然是个坏消息嘛!” 谈松是个非常实际的将领,他只关注自己在战场上能不能比较轻松地打败敌人,战后的事情他才懒得理呢。 同时,刚刚主公对于这两个降将过度的赞扬,也让他这个扬州系将领心中暗感不满。 杜鹏更觉得尴尬,也没兴趣跟他硬顶,不再言语。 徐凌风笑着站出来打圆场,对杜鹏二人有所维护。 “好了好了,先不要吵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不过大凉军的行动,会不断给我们压力,对荆州的情况,你们二位应该是了解的。” “襄阳、江陵、江夏再加上北方的宛城,这些地方的人口极多,不用等他们搞得天怒人怨,就能聚集起大量的兵力,我觉得咱们不能坐视大凉军不断壮大呀。” “我军之优势,在于兵力集中,特别是与其他诸侯结成同盟之后。而大凉军军力分散,需要面对不同的战场不同的敌人。” “若是坐视他们的兵力不断扩大,我们的困难也会越来越大的,所以……” 扬州“望江居士”,也是徐凌风的军师之一刘延微笑道:“主公之意,莫非是想要主动对荆州发起进攻,破坏他们征兵发展的计划?” 徐凌风点了点头:“正是!不知道诸位有何意见?” 徐凌风的问题带给诸将不小的压力,特别是于白和杜鹏。 于白这时也坐不住了,站出来道:“主公请恕末将直言,如果我们与徐州军配合防守庐江和柴桑二地,可以发挥联军的优势,但如果要对荆州主动进攻,其他友军未必会配合我军作战呀。” “难道主公是想靠着我扬州军单独对大凉军展开反击吗?” 其他将领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有联军配合作战,跟自己单独作战,可是完全不同的境况啊,只要看看兵力对比,大家也明白该怎么选。 最不安的就是于白和杜鹏了。 他们就是从荆州败过来的降将,假如徐凌风打定主意要对大凉军展开反攻,他们两个不用问,必定是打先锋的人选。 现在他们才“想起来”,打败陈飞的这一战乃是以多欺少,根本不能说明问题,他们现在确是瞒着复仇,但对于大凉军的畏惧,还没有消失呢! 第299章 援兵入荆州 荆襄官道。 经历南下的大战,现在荆州大部已经归于大凉治下,终于不再有诸侯争伐。 在大凉朝廷的各种利惠措施之下,近期行走在这条宽广官道上的都是各地的商队。 一般平民在大战之后,会先忙着寻找失散的亲人,耕种土地以期秋天的收成,但作为商人,胆子要比他们大得多,同时对于利润的渴求也大得多。 同时,他们的鼻子也比一般人更加敏锐。 大凉军刚刚杀回荆州之时,他们也在心中产生了一定的忧虑。 过去在大凉的统治之下,他们吃得亏可太大了。当时朝廷为了维持奢糜的生活,在民间大肆敛财,最先开刀的目标,就是商人阶层。 不过,现在朝廷官军杀回来了,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啊。不但安民有术,治民有方,而且对于商业的态度似是非常鼓励。 要知道历朝历代,都坚持以农为本的方略。 作为农民的老百姓虽然生活困苦,不过也最受朝廷重视,而对他们这些商人,则采取漠视的态度放任不管,甚至是敌视的态度加以限制。 现在不一样了,朝廷新颁布的政令,竟然是鼓励商业往来,组织商队在不同地域互通有无,不仅在关税上非常优惠,甚至在某些商货方面还会给予钱粮“补贴”! 荆襄之地的商人们心里也怀疑过,会不会是因为长期战乱,迫使朝廷暂时改变态度,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又恢复到重农抑商的策略之下。 但是……管他娘的呢! 这么个乱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呢,管那么远干嘛,只要眼下通商有利,那作为商人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另外的因素,就是大凉早前派出的秘密商队。 这些秘密商队虽然是肩负着探听情报的使命,不过也趁机跟荆襄一带的商人打下了深厚的关系,通过这些交情,私下里为他们解释朝廷政策,也打消了许多人的疑虑。 荆襄战事结束还不到一个月,宛城至襄阳甚至再到江陵之间,竟是有几分繁忙热闹的影响。 不过今天,官道之上却被限制,商队必须让出大道中间,要么转往小道赶路。 一支数量多达六千人的骑兵,自官道向南疾驰。 …… “飞勇?没想到是你亲自领军前来,你不是随我父亲驻守在大河以北吗?” 襄阳城外,易秋娴亲自带领亲卫相迎。 以她如今在大凉军中的地位,能让她亲来相迎的,不论是为将者的身份还是这支军队本身,都绝不寻常。 霍飞勇远远地看到易秋娴,早就露出欣喜之色。 他和易秋娴年纪虽轻,但论起来都是大凉军中的“老将”了。 自从陛下自长安突围之后,他们就随着陛下东征西讨,并肩作战,交情莫逆。 霍飞勇本来的身份乃是陛下亲卫,不过当时军中不管是兵力还是武艺高强的猛将都很稀缺,像霍飞勇这等人才,自然不能浪费,项阳直接把他安排到军中领兵。 自从大凉军发动河东之战,正式进攻大河之北,后来又攻取并州,霍飞勇就一直跟随着易安大将军在北疆驻守,一方面策应雁门军,另一方面防备着冀州诸雄。 他能亲身南下来到荆州,证明北疆的形势还算不错。 霍飞勇笑着道:“易老将军安好,我这不是接到朝廷旨意,知道陛下要将用兵重心转到南方来,所以才领兵前来嘛。” “倒是你,听闻陛下……咳,你现在可是身负荆襄重任,又面临扬州与徐州军的压力,何必花时间来迎我。” 易秋娴撇了撇嘴:“谁稀罕迎接你啊,我要接的是大凉铁骑!你好像忘记了,按理说,我也是玄甲军的一份子!玄甲军前来荆州支援,我岂能不迎?” 项阳亲统大军西征凉州,回师之时已经取得武威郡以东的几乎所有土地,当时只能将朝廷最精锐的骑兵全部留予赵泉,让他稳住凉州防务。 赵泉不愧是项阳看重的人才,确有名将潜质,再加上他对于凉州地理民情非常熟悉,短短几个月之内,已经带着骑兵清剿收编了许多的豪强和马匪,同时借助于朝廷的商队和政令,施恩于民,得到民众的大力支持。 特别是原凉州汉民,知道自己的利益完全寄托于大凉朝廷身上,所以对朝廷政令完全是无条件地支持。 自东部凉州重归于朝廷统治,大凉的汉民一夜之间翻身作主人,他们可再也不想过以前被异族与混血诸侯们压迫的日子了。 而这些汉民以及新收服的族众,皆在西凉长大,从小能射善马,稍加训练就能成为合格的骑兵。 虽说他们比不得大凉军特训后的骑兵精良,但对付异族和西部凉州潜在的敌人也足够了。 赵泉虽为骑兵将领,但长期跟随在项阳的身边,也养成了大局观意识。他知道中原争雄同样需要骑兵,哪怕数量不足,也需要有玄甲军这样的精锐骑兵压场子,许多战术应用起来才更加灵活。 当西凉刚刚能稳住阵脚,赵泉就毫不犹豫地把玄甲军调回中原,支援项阳,凉州即便有什么异动,赵泉也要凭自己的武艺和骑兵指挥来应对。 易秋娴从朝廷那里接到赵泉的信件,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感动。 赵泉为此冒着巨大的风险,所有的压力都被他扛了起来。 可是易秋娴也不能就此向陛下进言,在她的心里,或者说在整个朝廷的心里,陛下身边多一支精锐骑兵,重要性确实是高于凉州多上这数千骑兵,所以他们只能默默接受赵泉的好意。 霍飞勇失笑道:“对对,秋娴你现在都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了,我都把这一点给忘了,陛下现在何处?我先去向陛下请安吧。” 易秋娴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一眼,故作轻松地道:“此事等我们进城再说,你们一路辛苦,军营已经安排妥当了。” 当易秋娴把霍飞勇迎入城中,两骑并列,她才将实情相告。 “什么?陛下带着少量亲随已经南下了?” 霍飞勇差点儿从马上跳起来。 因为他长期负责陛下的安危,对于这种事情格外敏感:“秋娴,你在陛下身边,怎么不劝着点儿?” “平时陛下喜欢在战场上,甚至亲自冲锋在前,但现在是平定天下的特殊时期,众臣也只能先忍了,但是不必要的险,还是不要冒了,陛下身份高贵,现在我大凉也恢复了不少的地盘,不必再让陛下事事亲临了。” 易秋娴对于霍飞勇也算是很了解了,知道必定会被他念一通,无奈地道:“你说得这些道理难道我不知道吗?但是面对陛下有用吗?” “陛下懂的事情,我们不懂,也没法替陛下分担,更加劝不住他,他的道理可比我们深刻得多了。” 霍飞勇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以前也曾体会过易秋娴所说的无奈。 “罢了,我们要多派使者与陛下联系,随时掌控陛下的状况,必要的时候……呃……” 霍飞勇还想必要的时候能快速集合兵力接应陛下,但是转念一想,南疆之地,不但路途遥远,要经过很多势力的地盘,更重要的是山路难行,又无法通过水路直接找到陛下。 等他们真的接到消息,再发兵救援,什么都来不及了。 “唉!” 最后,霍飞勇跟易秋娴很有默契地同时长叹一口气。 “罢了,陛下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操心,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事情。陛下将重心转到南方,决心已定,只怕当他返回之时,就要带领我军进攻扬州了。” 霍飞勇精神一振:“看起来我没白来呀,刚南下就可能赶上一场大战,你们在荆州这一战打得太漂亮了,只用两万人的兵力,就相继将荆州诸雄逐一击破。” 易秋娴笑道:“不止,我们还得到了吴镇江部的全力支持,后期从关中又有军队支援过来,只靠着两万人的话,连分兵防守城池都不够。” 霍飞勇大咧咧地一挥手:“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你们大逞朝廷之威风,好好灭了灭那些偏安一隅的诸侯的士气,以后我大军所过之处,敌军还敢不敢反抗,相信他们都要掂量一下了!” 易秋娴略感忧心地道:“只怕那些首领们不易屈服,反而因为看到朝廷的威胁,所以全力抱团在一起,那样朝廷平叛会难度大增啊。” 霍飞勇信心十足地道:“所以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那些义军首领虽然看到官军强大,却不知道强到什么地步,所以抱有侥幸之心,只要在他们抱团之后,依然能将之击败,我想他们就会明白,面对朝廷官军,抵抗是没有用的,只有投降一条路才行。” 霍飞勇隐隐有点儿暴露他积极南下的目的了。 北疆确实很广阔,而且非常重要,既有河东之盐又有并州的铁矿,但是现在按陛下的命令,北疆以守势为主,除非冀州诸侯主动来攻,否则的话两军就在上党一线僵持着,无趣得很。 易秋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第300章 应敌之策 “算了算了,以后自有陛下说你,而且你这次来得正是时候!敌方诸侯不老实啊。” 易秋娴向他说明了最近一段时间,在水上交战的失利。 假如不是有楚家船队的支援以及借助他们对大江水道了熟悉,说不定扬州水军已经突破大江防线开始破坏他们的水上交通了。 如果仅仅是水上失利也就罢了,根据易秋娴得到的情报,以及秘密商队们传回来的消息,扬州徐州等地的诸侯私密相会,似是已经达成了针对朝廷的同盟,他们很有可能以庐江为跳板,直接对荆州用兵! 陛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去寻找什么稻米去了,荆州之地,就只有易秋娴一员大将坐镇。 假如只是庐江一个方向的敌人,她自可挡之。 但是,豫州甚至兖州方向也可能有敌人出现,那时易秋娴就难以分身了。 霍飞勇的到来,已经为她分担了极大的压力,何况他还带了一支顶级骑兵到来。 霍飞勇详细了解了一番现在的军情,不由得怒道:“他们还真的是大胆啊,真以为抱成团就能与我大凉军对抗。” “秋娴,你有什么打算?” 易秋娴稍一犹豫,还是说道:“我希望以守为攻,好好整备荆州防线,不给敌军任何破绽。” 霍飞勇本能地想等她继续往下说,没想到半天没动静。 “呃,就这样?这就是你全部的计划?” 易秋娴默然点了点头。 霍飞勇尴尬地挠了挠头。 本来按他对易秋娴的了解,是绝对不能忍下这口气的。她的用兵思路向来胆大包天,看到多股敌对诸侯联手,她肯定会以攻为守的。 没想到,从易秋娴的嘴里说出来的,竟然是如此保守简单的策略。 霍飞勇虽是没有把他的想法全说出来,不过易秋娴是何等人,自然能看得出来。 “霍大哥,我知道你希望主动出击,杀个痛快,而且对于我军的战力,我也同样具有信心,并不在你之下。” 霍飞勇听到她自己说了出来,微微松了口气:“不错,我确实在疑惑,按你的说法,目前只知道扬州与徐州算是合在一起,豫州跟兖州到底有多少势力站在他们的一边还不知道呢。” “我们只需要先考虑最强的两股势力,我不相信徐州跟扬州的诸侯能完全互信,他们现在的和平本就是靠着大江天险才能维持的。” “庐江面对的潜在敌人不是只有荆州,也包括了扬州。徐州势力应该知道,假如被那个什么徐凌风抢得庐江,那么他们面对扬州将完全失去地利,只有被动挨揍的份儿。” 霍飞勇和易秋娴虽然没有去过徐州,但是对那里的地形已经颇为熟悉了。 徐州北临青州,以大山为险,南邻扬州,以大江为险,而在这“两险”之间,却是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 假如扬州一路强大的诸侯抢到庐江,那么徐州南方等于门户大开。 扬州军只要能绕过淮南寿春之地,完全可以一路平堆到徐州城下,徐州南方的广陵郡非但失去了作用,反而会变成一座孤城,轻松被扬州军围困。 霍飞勇的分析不能说错,换成任何人处于徐州之地,都不敢忽略南方的威胁,不能轻易地让庐江陷入险地。 袁家的确是跟徐凌风抱团,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对抗大凉,绝对不可能甘心给扬州诸侯当嫁衣! 霍飞勇相信,只要他们两军存在矛盾,就必定有可利用之处。 易秋娴摇了摇头道:“霍大哥,我同样相信敌军不可能是铁板一块,总有让我们利用之处,但,我依然觉得,现在并非进攻的好时机。” 她直接伸手,阻止霍飞勇的打断,继续说道:“我再说一次,我并不是反对主动进攻,但是时机非常重要,现在,我们必须做好防守,应对敌军可能的强力进攻!” “现在敌人刚刚抱团,我们则刚刚拿下荆州,让所有东部诸侯感受到了最强烈的威胁和压力,这时候,绝对不能质疑他们的团结程度!” “为了应对最大的威胁,也就是我们大凉军,他们或许会做出更加冒险的举动,更多地依靠所谓的盟友!” 霍飞勇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易秋娴已经把陛下对于人心的算计学到几分火侯了。 他自己的判断,更多是偏向于“一厢情愿”,希望敌人怎么想,然后自己就能得到主动出击的机会。 但是易秋娴的想法更加理智,也更加适合目前大凉军的处境。 即使得到了霍飞勇所率领的六千骑兵,他们的总兵力依然不到五万,仅仅相当于大战之前,荆州一方强大诸侯的总兵力。 东方各州的诸侯们,实力比起杜鹏孙枭等人只强不弱,五万兵力,要进攻哪一方,都有可能在其他方向露出破绽。 包括霍飞勇相对比较轻视的豫州方向,说不定也会有一支强力的大军杀过来。 霍飞勇向来直来直去,他既然已经认同了易秋娴的判断,就等于放弃了主动进攻。 大的战略方面已定,但并不代表大凉军就能轻松守得下来,相反,有的时候防守比进攻更加困难。 易秋娴把新式军用地图摊到桌子上,霍飞勇一看上面的标示,头都大了。 项阳改进了大凉时代的军用地图,不仅是绘图方式,还包括了各种军用标示,一方将领标示的地图也能让其他的将领完全看得懂。 “按你的想法,岂不是荆州所有方向都有可能面对敌人的进攻?这让我们怎么安排兵力分配,怎么防守啊……呃,幸好,你没把益州军也标出来……” 易秋娴的地图上,西边还算是“安静”,但是东边方向上,几乎被箭头给“塞”满了。 “你这样的分析等于没有分析呀?” 易秋娴冷静地道:“如果你把我们能收到的情报全都细看一遍的话,就会明白,这样标是有道理的,也是荆州面临的实际形势!” 霍飞勇瞪大了眼睛,看着易秋娴老天天说不出话来。 “情况?真的如此恶劣?” 易秋娴重重点头:“愿意主动进攻的,未必是所有诸侯,但是这些箭头背后的地方,确实都有对方联盟的成员。” “我们的兵力,不论怎么分配都不够,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军将士的精锐以及炸药包等新式武器的威力。” 霍飞勇摸着下巴道:“果然不好主动出击啊,而且荆州东部,没什么险要之地可守,如此长的战线上只能进行机动防守!幸好我这次带来了六千精锐骑兵啊。” 易秋娴立即反驳道:“不!我们绝不能盲目相信骑兵的威力,相反,我们要主动放弃某些地域,以坚城为险,不论是江夏还是襄阳宛城,有各种器械以及炸药包,纵然面对十万之敌,也能守得住。” “现在霍大哥你有两个选择,挑选直面敌人的坚城中的一座驻守,如果你够幸运的话,说不定敌人主攻的就是你的方向,那你就有大仗可打了。” “另外一个选择,带领着骑兵在后方等待。东部无险可守,也意味着这边的地形非常适合骑兵发挥,那将是我们后期反击的核心力量!” 霍飞勇两眼一翻。 易秋娴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可能选择在后面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顶在前面。 他也知道,现在荆州的大军中,不但兵力缺少,更缺少大将。 “好吧,我挑选江夏城,把江夏交给我,纵然扬州与徐州的大军齐至,我也不会让他们赚到便宜的!” 既然敌人联盟的核心就是徐凌风,而且之前的水上交战失利也是在大江江面,稍微动点儿脑子就知道,江夏至庐江一线必定会是未来的主战场,敌人选择从江夏进攻是最有可能的。 易秋娴重重地点头道:“好!江夏乃是荆州门户,重中之重,在陛下回来之前,就要靠霍大哥坚守了。” 本来假如霍飞勇没有来到荆州的话,易秋娴是准备亲自坐镇于此的,现在她当然不会跟霍飞勇抢这处主战场。 因为江夏乃是防卫重心,易秋娴在兵力调派上也下足了功夫。 荆州北部,以宛城和襄阳为核心的防御,她主要交给了原来的吴镇江军,而原大凉精锐军队,直接调派了两万之数,守卫江夏。 当然了,这两万人里,并不包括刚刚被霍飞勇带来的六千骑兵。 这支骑兵在荆州之地虽然行动会受到很大限制,但依然是一支机动和战力非常恐怖的精兵,特别是与陈飞的水军配合,更是他们反击的依靠。 安排好霍飞勇的任务之后,易秋娴立即前往水军大寨与陈飞商议。 既然主战场很可能是在江夏,那么他们在水上作战必定不能吃亏,否则会引发全局被动,甚至连炸药等后勤物资的运输都受到极大影响。 易秋娴也知道,陈飞现在受到的压力非常大,他面对的对手,相对实力比起陆上的大军更难更强大。 但是,大敌当前,易秋娴给陈飞下了死命令,哪怕他无法正面击败江东水军,也要想个办法限制他们进入荆州水域,更不能让他们威胁后方运输线,甚至对江陵等地发起突袭! 第301章 执意前行 项阳还不知道他丢了多么大一个麻烦给自己的得力爱将,现在他自己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刚刚深入南境之时,猛虎寨与周围山头的部族都对北方进行警戒,相反,进入山区之后反而不会遇到太多敌人。 本来项阳等人都以为南疆部族们已经上当了,之后他们的行程会轻松许多,而零陵安家也能趁机探出敌人真正的虚实。 没想到,刚南下不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 虽说他们的武器装备,比起大凉军来还差得远,但已经不是普通的山中土著能大规模装备的,说明在猛虎寨等土著势力的背后,必有一股大势力进行支持。 现在他们已经身在南疆,更往南边,也就只有地理位置最偏,不被中原诸侯注意的交州才有此力量。 项阳等人仔细打听,发现交州竟然已经被一方“郑家”的势力把控。 对于项阳的计划来说,这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本来他还想着把南边的交州作为“备选方案”,假如扬州之地很难攻克的话,他就直接调转枪头,全力往南进攻,配合着炸药开山路以及水运,打通南北交通,利用南方的出海口。 以他的预估,自江陵往南一直到出海口,距离虽然极长,路也难行,但南方包括荆南四郡在内,都不会有什么强敌,只要克服地理困难即可。 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了! 交州一旦一统,这里的兵力就可以统一调派,别看南疆之地并没有太有名的险关要地,但是这里乃是多山地形,作为防守方很容易就能堵住某处山口让进攻的大军匹马难渡。 更头疼的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复杂,即使朝廷派出再多的秘密商队,想要把这里的地形以新式地图的方式绘制清楚,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办得到。 交州境内的各方土著部族,绝对不会对大凉军无动于衷,那大凉的远征军就要一边受到山中部族的不断袭扰,又要一路受到险隘山口的阻击,只怕还没有看到交州的城池,军队就要又疲又累,士气全无了。 大凉军在项阳的特训之下,虽然成为了天下少有的精锐,应对困难条件下的战争比其他军队强得多,但他们毕竟还是士兵,不是“天兵天将”。 就算是项阳穿越前的那个时代的特种兵,同样会受到各种条件限制的影响,无法发挥出全部战力,甚至也会出现溃败的情形。 现在他们所得到的情报,倒还不至于让项阳知难而退,不过他的心里,要更加谨慎地对待南疆的诸侯。 这次南下,能得到这一项关键的情报,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只是,孙月影与楚清清都不太放心接下来的南下之行了。 “陛下,我并不知道您所说的稻米到底有多么重要,但不可能比您的安危更加重要,请您慎重考虑立即退走,返回江陵!” 本来三名随行女子,楚清清姐妹是力主项阳早点儿回去,而孙月影反而愿意继续南下,她这一行对于沿途物产的收获非常大。 但现在,就连孙月影也站到了楚家姐妹的一边。 “陛下,我虽然对于农业并不太懂,不过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见过很多物产的,就算您能如愿找到稻米,也要考虑到把它带回大凉是否适合耕种啊!” “这次我们南下,既知道交州的情况,又收得零陵之地,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项阳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孙月影说的其实是有道理的,很多物种哪怕长得再好,也只有在当地的水土才行,只要换个土地就废了。 项阳也没法跟她们解释,只要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稻米,那么在荆扬之地都是能生长的,而且产量还不低。 项阳沉吟了一下,换了个角度说服她们:“交州的情况,我们大体能猜得到了,现在必定是归于那个郑家的掌握,而且听闻郑家乃是从中原之地逃过来的。” “你们觉得,他们掌握交州之后,会甘心于在这片地方一直当所谓的土皇帝?” 楚清清主动说道:“假如中原一直归于大凉王朝的统治之下,他们自然不敢,但现在处于大乱之世,只怕郑家早晚会忍不住诱惑,主动北上。” “不过!这并不是陛下您应该在此冒险的理由呀,以交州之地理,我们想要南讨自然不易,但是交易之军想要北伐同样要面临地理的限制。” “我觉得只要我们在荆州做好防御准备,交州军纵然来了也会被击退,根本无力威胁我们的精华地域。” 项阳失笑道:“我倒确实不担心交州军北伐,不过我们不是割据军阀,而是天下正统啊!岂能容得下郑氏长期据有交州?这里当年也是久服王化之地,岂能置之不理?” 楚清清和孙月影脸下同时红了一下。 她们刚刚还真的没有作为天下正统的觉悟。 孙月影出身商人世家,对于利益与风险的划算非常敏感,而楚家虽然出身高贵,但是说到底,百年来也不过偏居于南方之地,从来没有接触过朝堂中枢,虽然也有“天下”之念,但更多的还是从书本上以及师长的教导中明白,不可能化为她们思考的本能。 两女稍觉惭愧,但是凭着这种说辞,是无法说服她们的。 “陛下以天下为念,这是社稷之福,但若是事事都要陛下亲冒奇险,即使您能不断地逢凶化吉,也要累死了。” “南疆固然是大凉疆土,但说到底依然是边角之地,莫非陛下您觉得交州的重要性能与扬州,能与中原之地相比吗?” “请陛下莫要忘记,现在荆州之重务,全都托于易秋娴将军一人之肩,她一介女流,就算是再能征善战,陛下您忍心让她负这么大的责任吗?” 孙月影和楚清清你一言我一语,表达的意思都是相同,劝说项阳早点儿回头,继续南下风又大,重要性又不足,实在没必要。 她们跟项阳的根本分歧点,其实只在于对南方的认识不同。 项阳如果不暴露他穿越的秘密,从这个时代的角度,还真的很难解释。 没办法,作为大凉皇帝陛下,这时候他只能发挥一下自身的权威,强行压下了二女的意见,继续南下。 看到两女乖乖伏首的样子,项阳心里没来由得一阵暗爽。 唉,身居高位就是这一点比较诱人,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呀! “好了好了,你们也往长远一点想。即使我们真的打败扬州军,收得南方精华地区,正好对中原之地形成包围之势,这大大有利于朝廷重新一统天下。” “假如这时候,我们还要时刻提防背后,那收服扬州的意义就大打折损了。” “虽说交州之地离扬州的建邺吴郡等地也很远,不要忘记,假如交州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水军,那就不需要通过陆路进攻,随时能通过海上发起突袭,令我们防不胜防,探知交州军情,意义还是很重大的!” 以权威压制住楚清清和孙月影,项阳又赶紧找了更多的借口强调南疆的重要性,安抚她们,免得现在作为左膀右臂的她们消极怠工。 楚清清和孙月影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会有消极应付的想法。她们想的是,赶紧配合着陛下把南疆的事情搞清楚,到时候不论有没有找到所谓的稻米,都要强行说服陛下北返。 就在这时,被派出去打探的楚难儿赶了回来。 楚难儿乃是楚家家仆,而且早年被安排在荆南之地负责串联这里姻亲关系的部族同时收集南方的情报。 哪怕是在楚家之中,楚难儿也称得上是对交州最为了解的人了,就算是这边的大山之中,他也独自来过几次,与居于山中的部族进行交易。 “陛下,家主,属正得到了关于交州的重要军情。” 项阳等人刚刚“达成一致”,闻言都是精神一振,让他速速禀报。 “郑家之来历,依然没有打听清楚,不过他们拿下交州之后,表现出了对于大凉,不对,应该说是对于整个中原极为强烈的仇恨。” “郑家自从成为交州第一大势力之后,就放言要北上进攻,好好地教训大凉王朝,一统交州之后,更是大肆宣传,中原之地何等繁华,只要能杀往中原,抢到了财富足以让交州之民以及山中部族过上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据我们探听的情报,交州军两年以来一直厉兵秣马,进行战事准备,却没有明显的行动,而到今年之后,行动更加积极,也因此被山中部族猜测,会不会北进的时机已经临近了。” 项阳等人本以为交州郑家是因为野心所以才表现得对大凉王朝非常仇视,但是照楚难儿的布局,似乎又没这么简单。 “哦?这就奇了,郑家的态度,似乎比起南方山林的部族更加仇恨我们啊。” 楚清清点头道:“不错,南疆部族一向安于山野,只要汉民不进入他们的邻地之中,一般不会受到袭击,而郑家的交州军,却一心想要进攻北方,看他们的态度,似乎并不在意北边邻近的势力到底是谁。” 第302章 南海之民 “大凉朝廷他们仇视,其他的诸侯同样仇视,看起来郑家南迁之路走得很艰险啊,不知道多少族人被害死。“ 看到项阳与孙月影的眼神儿怪怪的,楚清清尴尬一笑:“我的意思不是对郑家寄予同情,而是通过这些分析,更能了解郑家高层的想法和思路。” “有一点我们需要重视,除了陛下所说的水路突袭,南疆部族的态度针对中原势力与交州是完全不同的。” “直白地说,假如将来我军真的与交州对峙,地理上对大家是公平的,但是住在这群山中的土著部族,特别是山越部族,只会对我们采取敌视态度!” 孙月影倒吸一口凉气:“那意味着,我们如果南下征讨,山越等部族会沿途袭击我们,破坏我们的补给线,但是交州军北伐的话,这些部族甚至有可能成为郑氏的助力?” “正是如此!” 项阳拍板道:“那我们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此次南下,务必要搞清楚两件事情。其一,是郑家的兵力如何,跟各家部族,特别是山越族的关系如何,其二,搞清楚交州水军的实力如何!” “我们直接南下,直扑海边!” 楚清清和孙月影傻眼儿了,陛下绕了一个圈子,还是在说服她们嘛。 道理还是冠冕堂皇的,交州假如将来进攻扬州之地,肯定是顺着沿海,不到海边怎么能搞清楚交州的海船有多少,战力如何呢? 罢了,顺着陛下去吧! …… 楚难儿不愧是楚家安插在南疆的精锐,除了郑氏的主要动向,还打听到了许多的细节,包括周围区域的用兵方向。 郑氏并不知道安家夺得零陵郡之后,等于是由大凉朝廷掌控了这里,所以虽然向猛虎寨派出了援军,倒不是针对大凉军。 从楚难儿探回的新军情来看,交州还向其他方向派出军队,意义不明——总不成扬州方向也有军队给交州造成了压力吧? 其他方向的敌军布置与项阳等人无关,最多就此了解到了,交州之地虽然偏远,但能腾出来的兵力却是不少,他们沿着楚难儿已经探好的路线,一边南下一边打听。 没想到的是,他们有心想避开麻烦,麻烦却还是主动找上了他们。 他们明明已经避开了交州军前进的方面以及布防的山头,却被一伙“野人”给堵住了。 这些人外表看起来极为凶悍,看起来像要把项阳等人生吃了一般。 楚难儿想要站出来与对方进行交涉,毕竟现在他们只是伪装成一般的商人,说不定交点儿钱财就能免去一场大战。 没想到,对方竟然对楚难儿的话完全听不懂,只是招呼着兵器,对他们作出各种威胁的样子。 “奇怪,南疆之处虽然部族众多,但是他们的语言其实有共通之处,哪怕是我不懂的地方语言,至少也有几句话互通的,怎么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呀?” 楚媛没好气地道:“本来就是你本领不精吧?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啦。” 项阳摇头道:“不要责怪楚难儿,他说的其实有道理,而且此处已经临近交州的南海郡,按理说应该有一定的汉民,他们只要跟南海之民交易,就肯定会有懂大凉话的人。” 楚清清也怀疑地道:“陛下您看这些人的肤色,山中之民大都居于群山之中,皮肤为赤白之色,但这些人却明显透着赤黑之色,而且身材也比山中部族瘦小许多。” “他们不像是南疆本地的部族啊……” 项阳赞赏地看了楚清清一眼:“说得不错,按我的猜测,他们应该是南海之地的岛民!不知为何登了岸,而且还深入到此处,恰巧遇到了我们。” “南海的岛民?” 楚家姐妹和孙月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项阳所说的“南海”并非交州的南海郡,而是极南之地的大海,某些书之中也将之称为“南海”。 楚媛和孙月影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 南海的岛民其实在中原之地也能找得到,他们大都是“海商”的身份,因为地方更加偏僻,而且与中原之地隔着大海,所以对中原的局势发展并无兴趣,因为根本无法干预,也不会妄想能主宰中原。 距离那么遥远的南海岛民,怎么会突然跑到大山中来?这里可不是沿海的港口啊。 就算他们想交易点儿什么,难道不应该前往南海等郡城么?专门跑来跟土著交易?怎么可能!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陛下和楚清清的猜测是真的,这些全副武装的南海之民跑到这里来,只怕不是抱着“友好交流”的目的,这就有戏看了呀! 项阳的心思比她们转得更快,可惜的是,双方都无法听懂对方说什么,连交流都做不到,谈何后续?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汉子从山上飞奔下来,一边跑还一边在嘴里喊着什么乱七八糟的音节。 不过,所有人听到他的叫喊,慢慢放下了兵器,这对于项阳等人来说倒是个好的转变。 “几位应该是中原来的商人吧?你们不要紧张,我们并非山匪!” 项阳愣住了:“呃,你会大凉话?” 大汉笑了笑:“我们的家乡每年都会有海商经过收购东西,我自己也随他们去过中原,虽然说得不好,但多少懂一些。” 项阳微微一笑,这可真是刚想睡觉天上就掉枕头。 既然有了一个地位很高的“翻译”那交流起来就没有问题了。 按原来的设计,由楚清清先站出来:“我是荆州楚家的当家,你们既然在南疆活动,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我楚家的名号?” 大汉点了点头:“听说过的。” 他立即失笑道:“不过在我们的家乡,可没有什么楚家的名号流传,这是我们特意打听来的,楚家原来也是荆州的一大姓嘛,另外还打听到了江陵的杜鹏,江夏的赵广,扬州的徐凌风。” 说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大汉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些。 除了项阳之外,没有人注意到对方表情的小细节,所有人都震惊于刚刚对方所说的话。 话里表面的意思很好懂,但是隐藏的东西就很耐人寻味了。 楚清清先确认般地问道:“如果我们猜得不错,你们的‘家乡’,应该是在南海某座岛上吧?” “正是,我们确为南海的渔民。” 楚清清等人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南海之民带着武器装备大规模地出现在交州,而且他们还有意地打听关于中原之事!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认为凭着这点儿人手,就有办法在中原捡到便宜,那他们的目的就只剩下一个了,搞清楚中原之地的诸侯,寻找帮手,甚至为求帮手主动投靠。 能让他们如此针对的目标,也就只有一个,交州郑氏! 天助我也,真的是天助我也! 项阳等人正惊讶于交州竟能归于一统,头疼在南方怎么处理这个势力,想不到,就有与之敌对的势力送上门儿来。 大汉看到项阳等人陷入沉默,却误解了他们的意思,笑着说道:“你们不过是来回做生意的人,我们就算是再不讲理,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只不过,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你们,放心,不会太难,你们刚刚从北边过来,应该对中原的情况非常了解,我想问清楚,你们觉得荆州哪位大人最有机会成为荆州的主人!” “另外,我们也想知道,荆州的大人们,哪些跟扬州的徐凌风关系好,哪些关系比较差。” 项阳从刚刚就注意到,对方似乎对于扬州的徐凌风非常在意,而且他们的态度上应该是憎恶与愤恨居多,那就跟徐凌风不是一伙儿的了。 对方的问题,算是问对人了,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荆州现在到底是何形势! 项阳笑着道:“我先要说明一下,你们的消息太过时了!现在的荆州,早就已经没有所谓的杜鹏和赵广,现在的荆州只有一位主人!” 大汉脸露喜色:“哦?荆州竟然已经一统了?不是杜鹏与赵广,难道是更北边的襄阳?他们的首领是何人?” 这位大汉的判断也非常快。 荆州的势力越大,对于他们的目的帮助也越大,而且能够想象得到,荆州归于一方势力之后,此人的野心必定膨胀,而徐凌风也是野心勃勃之辈,两者之间必定会发展得水火不容,他们不用担心会被荆州的首领出卖了。 项阳傲然道:“那就是整个大凉王朝的主人!当今的朝廷!就在不久之前,除了荆南四郡之外,所有的荆州诸侯已经被朝廷官军清扫一空,要么死要么被逐出了荆州范围!这个答案你们还满意吗?” “呃……” 大汉整个人愣住了,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动太大,让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的同伴看到他的反应,赶紧凑上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大约都是在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项阳微笑道:“怎么?听你们刚刚的意思,是希望跟掌控荆州的势力有所接触的,现在……被吓住了么?” 第303章 取信于人 大凉王朝延续数百年,自有威名震于海外,即使是南海之民,也有敬畏之心。 而且,他们跟中原间的往来更少,也因此,他们对于大凉王朝现在的乱局感受不深,反而没有动摇这种内心的敬畏感。 听到大凉王朝竟然已经出兵至荆州,而且在他们得到最新消息之前,就已经灭掉了荆州当地的诸侯,更加让他们震憾。 “大凉王朝正是大凉王朝啊。” 大汉感叹了一番,旋即又喜又忧地道:“假如我们能得到大凉王朝之助,区区交州郑氏,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中原人一向看不起我们海上的人,更何况大凉王朝乃是中原正统,只怕他们的眼里只有中原富饶之地吧……” 大汉心情激动,喜的是他们原来的“计划”是行得通的,忧的则是期望中的“帮手”似乎太高高在上了,他们未必能高攀得起啊。 所以,大汉也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项阳看到对方果然有意联合,微笑道:“大凉朝廷乃是天下共主,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你们愿意投向朝廷,还怕朝廷不帮忙?说不定最后还能得到一个封赏呢?” 大汉叹道:“那感情好,但是人家高高在上的,说不定我们想投向大凉王朝,人家也看不上呢?嗯?莫非阁下有什么门路,能攀得上大凉王朝?” 大汉有些迟疑地看着项阳。 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从项阳等人身上搞清楚中原的情报,现在他才仔细留意对方的穿着,发现他们的衣料不错,而且举止行态也非常人。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他们被这么多的族人包围,好像也没有半分慌张之色,这种举动可不像是商人,反倒像是经历过战场的将军。 项阳淡淡地道:“门路自然是有的,我们之中就有朝廷特使!只要特使点头,你们说大凉是否接受你们的投靠?” “什么!” 大汉猛地一惊,赶紧把项阳的话翻译给同伴们听。 三女同时抿嘴一笑。 陛下的说法是没有问题的,按理说,楚清清楚媛和孙月影都算得上是朝廷特使,只不过陛下故意隐瞒了最重要的消息。 在他们的队伍之中,有一件大凉皇帝呢! 项阳的话术不仅于此,他还成功地引导了对方的思考。 按对方所说的意图,他们应该是跟交州郑氏敌对关系,所以希望得到中原势力的“支持”,以地理而论,自然是荆州与扬州的大诸侯。 不过,看他们对徐凌风的态度非常微妙,所以大凉军与之联合势在必行。 但是! 这本来不意味着对方必须要“投靠”大凉王朝,向朝廷称臣。双方联合本来有多种方式的。 但是,由于巨大的“惊喜”,再加上项阳的成功引导以及大凉王朝的正统地位,这些南海之民自然而然地觉得,要得到大凉王朝的支持,他们就必须要投靠大凉王朝才行。 当然,项阳的策略也有些冒险。 他们对于这帮人的情报太少。 假如说,这帮南海之民并没有被逼到无可选择的份儿上,或者他们属于极度自傲的部族,那项阳的说法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对于前一种可能,项阳还是有不小的把握——假如不是被逼得狠了,南海之民绝对不可能深入到这边的大山深处! 最后,大汉又等来了几位重要人物,其中一部分同样会说大凉话,经过了商议之后,他们总算达成一致。 大汉主动站了出来:“几位,我们已经商议过了,愿意向大凉称臣,只要能打败交州郑氏,我等永世不会背叛。” “只不过,几位突然经过交州,口说自己乃是大凉朝廷的特使,我等要如何相信?” 他们还是远离中原,并不懂得规矩,或者是太直实。 “假如”打败了郑氏就不会背叛,那岂不是暗含着无法打败郑氏,他们会另投他主?哪有这么跟朝廷许诺的? 项阳也是无奈,也不能因为人家说话太直实就降罪吧? 楚清清站了出来,也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前半句“口误”,直接答道:“很简单,我等只要回到荆州,朝廷立即就会下达旨意对你们的部族进行封赏,并商量对付郑氏的具体细节。” “你们只有接到朝廷封赏之后,才算是朝廷的臣子,并配合朝廷旨意行动,在此之前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自然也不用怕我们是假的啦。” 懂得大凉话的几位首领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虽然未能完全取信,但也算释去他们的疑虑。 项阳心中一动:“其实还有更快的验证办法。” “我等本就是针对南疆而来,你们的目标也是交州郑氏,既然天意让我们撞到一起,那就是要做出一翻大事情!” “只要你们愿意听从我们的计划,现在就能重创交州军,达到你们上岸的目的,同时我们也能在朝廷之中立下大功,皆得其利,如何?” 众首领眼前一亮,感觉项阳的主意更好。 对方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现在自己承认乃是大凉特使,更让他们肯定这些人上过战场,说不定还是大凉军的大将。 南疆之人,本就对于男女之别看得很轻,女子也有上战场当首领的,南海之岛就更不用说了,对于楚清清等人并无轻视。 他们觉得项阳等人既然是专门针对郑氏而来,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不妨先按他们的计划行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指挥自己等人行动,必定要跟众部族战士在一起,也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人瞎出主意之后偷偷开溜。 假如在行动过程中,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根本不是大凉的使者,随时可以取他们的性命。 几个首领又一合计,非常爽快地答应了项阳的计划,唯一的要求是,要将项阳等人分开。 出谋划策的项阳与楚清清跟他们的首领们在一起,孙月影等人另行安排,但大汉保证不会为难她们。 这也是正常的防范手段,项阳稍一撇眼神儿,一旁的楚媛对他缓缓点了点头。 有楚媛跟他们在一起,再加上楚家的几位好手,对方即使人多势众,想要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他们也是绝不可能的。 项阳不动声色地通过各种话术占据了主动的位置,他们显露出的见识与谈吐,使得南海众人不自觉地以他为中心,听从他的各种安排,同时也服气于他的指挥。 这带给项阳极大的便利,比如说他可以轻松地从南海部众们的口中搞清楚,他们从登岸到现在与交州军的战事情况,交州军的战力判断,兵力分配,南海郡的防卫情况以及……项阳本人最在意的稻米情报! 没错! 他们终于从南海部众的口中得知了稻米的存在。 一切都如项阳所料,在这个世界也存在着稻米这种作物。在南海之地,甚至包括交州的部分地区,都有稻米生长,而且产量非常不错,达到一年两熟的地步。 据那个名叫葛那夫的大汉所述,他们的百姓都不需要专门地耕种,只要在合适的地里把稻米一撒,然后睡着大觉就能等到完全成熟。 当然了,此时的稻米还没有经过任何的品种改良,完全就是野生野长,在口感和香味上肯定不能跟项阳穿越前的时代相比。 不过对于大凉的百姓们来说,能填饱肚子就是最重要的,就是好粮食。最多在往中原推广的时候,需要花费些精力和时间来改变他们的饮食习惯。 楚清清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稻米这样的作物啊,陛下执意往南探寻是有意义的呀。 只不过,陛下不是一直生活在北方吗?刚刚才领军南下进攻荆州,而且也就打到江陵一线为止。 楚清清到现在都搞不懂陛下是怎么知道要南下寻找稻米的。 项阳心中最惦记的事情终于有了确实的消息,那就先放到一边,专心思考怎么对付交州军,怎么打上一场胜仗坚定双方的合作关系。 除了葛那夫等少数人之外,多数南海部众却对于直接击败交州郑氏抱着极为悲观的态度——大凉朝廷如果派来一支大军,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是因为之前他们已经跟交州军交过手,吃了大败仗,也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到,在交州地域内,郑家太强大了。 郑氏当初为何被逼南迁很难知晓,不过他们南迁已经长达百年以上的时间,扎根很深,与许多的家族结姻,影响力非常大。 自从郑家打败了交州本土的各个诸侯,成为交州之霸,他们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影响力瞬间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让郑家得以快速稳固他们的统治,化解潜在的矛盾。 现在在南疆,只有极少数的山中部族对郑家采取仇视对的态度,大部分部族要么与之友善要么互不侵犯,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来反抗郑家。 所以,将来大凉军要平定交州,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最多能得到少量的部族与南海部众作为助翼,作战难度绝对不会小。 第304章 关键的情报 郑家统治的水平其实高不到哪儿去,靠着家付的经书传记,后代还能接受传统的中原教育,让他们比起其他的家族有更好的起点,更好的统治。 仅此而已。 何况郑家有天纵之能,也不可能改变交州的地理情况。 少数的几座城池之间距离极远,而且全是山道,周围都是山中部族,缩在自己的祖宗土地上过自己的日子,除了少量的交易根本不跟山下之人打交道。 不过,因为内部纷争已经安定,又没有人挑战郑家的统治,使得他们在全取交州之后,势力发展非常迅速。 据葛那夫所说,郑家确实在为北上中原,为祖先报复同时实现个人野心作准备,他们的发展侧重点全都在军力发展上。 郑家把积攒多年的财富拿了出来,招兵买马,而且也学着中原的贤主,发布求贤令。 在这方面,郑家还多长了个心眼。 既然现在中原之地大乱,许多在中原居住的贤才逃难,虽然交州很偏远,但总有人会逃到这边的方向。 哪怕只是逃到荆南之地或者扬州的会稽郡南部,也能接到交州的消息。 他们广发求贤令,许以高官厚禄,尽一切可能把他们吸引到交州来。 哪怕最后过来的并非是中原的第一流人才,对于交州人才贫乏的状况也是极大的改善。 而且郑家不择手段,抢掠来大量的人口,以之充当劳力与役夫,而交州本地的治下之民,则充斥入军中作为军队主力,短短时间内,交州军的军力膨胀了许多。 当然,具体的规模,即使是葛那夫等人也不知道。 项阳最为担忧的海上船队,郑家也在大力发展,更让人忧虑的是,郑家似乎在海上找到了一些海匪作为盟友。 说到这里,葛那夫又恨又苦,一个堂堂大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上使您是不知道啊,其实我们南海之民跟交州之间也没什么联系,偶尔会有海商交易罢了,我们何苦冒险登岸与之作战?” 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定项阳等人的身份,不过葛那夫已经以“上使”来称呼他们。 “实在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了。郑家到处抢掠人口,又不想得罪山越等部族,只能对准那些小部族还有我们海上的岛民。” “最初,我们也不知道有些海岛的百姓被抢走了,后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才意识到不妙。” “而且郑家还跟海匪勾结在一起,专门打击我们的渔船与海商,越发让我们恨之入骨,几座大岛的首领团结在一起,想着对郑家和海匪发起反击。” “本来我们只是分散成小股船队,看准了他们防备不高的地方,登岸夜袭,或者看到海上打着郑家旗号的小船队,就直接袭击,但是很快就吃了败仗。” 项阳不解地道:“按理说,大海茫茫,你们又有各处岛屿作为掩护,以突袭之资出击,就算失手也不会吃什么败仗才对吧?难道郑家的船队能探知你们隐藏的岛屿?或者你们出了内奸,被提前埋伏?” 就算是项阳也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 大海之上有海岛作为掩护,可能比山林之间更适合“游击”战术,哪怕是在项阳穿越前的时代,也没能真正地把海盗从世界清除掉。 只要葛那夫等人不要脑子突然进水,跑出去跟郑家船队硬拼,应该没有吃亏的可能。 葛那夫叹道:“只是交州水军的话,确是不至于此,但是交州船队在明,海匪船队在暗啊!那些海匪们神出鬼没,就连我们当地岛民都无法掌握他们的藏身之处和行军路线,经常在出击偷袭郑家小规模船 队的时候,反而被他们偷袭得手,很多战士都没有与敌人交战,直接就掉落入海喂了龙王了!” 说到这里,葛那夫更觉得痛心疾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后面的事情,不需要葛那夫说,项阳也能猜得到了。 因为小规模偷袭的战术失利,使得他们更加愤怒也更加绝望,于是就想着集中所有力量干一票大的,希望能打郑家一个出其不意,重创交州军。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还是失败了。 项阳慎重地问道:“这样说来,你们与郑家和海匪们的船队都是交过手的,我问你,以你的判断,郑家和他勾结的海匪,到底有多少人?多少船?” 葛那夫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地答道:“就我们已经见识过的,已经不下于两百条大船,这还不算我们没见过的呢。” 看起来几次在对方手上吃了败仗之后,他们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楚清清脸色一变。 她并不知道所谓海匪的操舟之术与作战能力如何,但是两百艘大型战船,意味着对方足以靠着硬实力碾压荆州水军了。 何况,假如是在海面上作战,取巧的机会更少,也无法借助“支流”河流作为掩护的突袭之用。 项阳也点了点头,叹道:“南方的麻烦,比我想象中更多啊。” 听到几位“上使”也这么说,葛那夫的脸色也更不好看了。 “莫非,就连朝廷官军,也无法打赢郑家跟海匪的联合吗?” 项阳安抚道:“朝廷的实力,不需要质疑。不过你们也知道,过去朝廷长期在中原之地与叛匪交战,陆地上的力量远远大于海上的力量,特别是在南海之地。” “所以,短期内,我们还不能跟敌人在海上硬碰硬,甚至还需要提防敌人沿着海岸到北方劫掠,若想要较为有把握地来掉郑家与海匪,总需要一段时间增强海船船队才好。” “之前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朝廷短期内已经把重心移至南方,凭朝廷的家底,若要全力发展水军,不需要多久,就能造出一支无人可敌的强大船队!” 葛那夫等人微微心安。 项阳明白,只靠着口头上的安慰是无法维持太长时间的效用,假如南海之民迟迟得不到朝廷的直接支援,虽说不可能因此就背叛,但有可能采取更加激进的冒险策略。 南海之民不但关系到朝廷顺利得到大量稻米的种苗,更是他们在南疆之地能找到为数不多的盟友之一,大凉南征之前,他们最好能保存更多的实力,甚至有一定的发展。 所以,他依然要指挥着对方打下一场大胜才行。 项阳瞄准的目标,就在交州水军船队身上! 一方面,这么多南海战士,只为了渗透后方,不需要全都留在大山之间。 事实上,交州军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现在的兵力调动有一部分就是针对他们而来的,只要被发现了确切的位置,凭着交州军的实力,哪怕冒着得罪一方部族的风险,他们也会果断出兵。 多余的战士,最好点儿杀回海上,杀回他们的领地。 另一方面,项阳不能只凭对方的口述,必须要亲眼看一看交州水军的船队。 最后,交州想要从海岛上抢掠人口,劫掠南海之地的海商们,最依靠的就是海船队。 如果能给予重创,虽说他们依然能掌控南海之上的霸权,但是劫掠的效率必定会受到影响,等于直接削弱了郑家扩张实力的脚步。 葛那夫等人虽然被困在海上,不过他们依然能顺利找到路线前往海边,甚至跟离海岸不远的一支小船 队保持着联系,随时能得到船队的支援。 大战之时,情报为先。 项阳立即让葛那夫带着些人前往海边与船队联络,当他们突袭交州水军之时,希望能得到海上一定的支援。 水陆两路夹攻,才能给敌军制造更大的混乱。 同时,由项阳亲自出马,带着楚难儿等人进行侦察,务必搞清楚敌军在这附近到底有几支船队活动,有几处水寨,敌人在这附近是否有机动部队在游弋。 听到项阳“又”要亲自出马,楚清清甚至没法开口劝阻。 怎么说? 葛那夫等人只以为项阳也属于他所说的“朝廷使者”,根本不知道他皇帝的身份,假如直接以项阳的身份相劝,等于要当着人家的面儿说明项阳的身份,那事情就大了! 即使葛那夫等人已经表态投靠朝廷,也不能随意透露陛下身份。 不过楚清清等人对于陛下的身手和探查的水平非常有信心,既然他亲自出马,必定能搞清楚敌军的分布,以及他们需要关键情报。 项阳完全发挥作为特种兵出身的优势,夜晚的山地对他来说如履平地,而沿海的地形,更加便利。 水陆两栖侦察,简直就是项阳的家常便饭,哪怕这两年没怎么有机会施展身手,也不会落下,那些技术已经成为了项阳的本能一般。 项阳花费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总算是搞清楚他需要的军情,而且亲自打探得到的消息也没有让他失望。 因为上次大战,交州军或许认为他们已经将敢于反抗的南海岛民主力击败,不会再受到大的侵袭,所以在南海郡,只留下了一支机动船队,可能支援到他们要突袭的敌军大寨。 陆地上的军队更少。 项阳竟然没有在南海郡城之外见到任何一支大规模的军队。 想想也是,交州军被紧急.抽调派入大山之中,他们的注意力早就被葛那夫等人,以及零陵郡的变故给吸引过去了。 第305章 指挥的差距 郑家的实力不容小视,现在却处于内部较为空虚的时候,正适合他们偷袭。 “上使?您的计划真的能成么?那可是交州军的水军大寨啊,我们的人冲上去,说不定连大寨门儿都杀不过去。而且南海郡城里的交州军杀过来可咋办?” 项阳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向你保证,这次突袭,必能成功,而且你们不会牺牲太多族人的。” 接着,他的脸色一沉:“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假如作战之时,有人畏缩不前,当懦夫不听号令,就算是得胜回来,我也要将之斩于阵前!到时候尔等皆不得有异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项阳算是发现了。 这伙南海岛民看起来气垫汹汹人人武装,其实跟一伙乌合之众也差不了多少。 在中原之地,等闲能成点儿气候的义军,都比他们强了不少。 综合起来分析,差距在三个方向。 第一,为将者不通兵法。 南海之民皆居于大小岛屿之上,每一片岛屿自成一“国”一寨,规模大则数千,小则数百。 这等规模的人口也就制约着他们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的交战,再加上文化偏远少受中原影响,根本没有发展出“兵法”这种东西。 那些首领们智术虽略高一点点,但也有限,比起中原之地的“村镇打架”其实也强不了多少。 因此,他们虽也知道要对交州军发起突袭,但是偷袭的过程没什么章法,不知道分析何为敌人的薄弱之处,攻击哪里才能真正打痛交州军。 第二,族人怯弱居多,悍勇者较少。 现在南海“军”的士气,全靠着一种仇恨感支撑着,但是从民族特性来说,南海的岛民还真算不上勇敢,而且多有些懒散的毛病。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粮食得来的实在是太容易,天天晒太阳也不至于饿死。 再加上这些族众并非归于统一的首领指挥,各有首领之人,也使得各方部族在进攻的时候,特别是面对较为危险的任务时,互相攀比,驻足不前,常有因此不听命令之举。 第三才是武器装备方面的差距,包括极为重要的弓箭。 别看南方海岛之上并不缺木材,而且他们经常乘船出海,比起陆地作战更擅长水战,实际上没有多少擅射之士,在弓箭方面完全被交州军碾压,而这种弱势绝非短时间内有改得过来的。 有些方面的弱点,即使是项阳也无力改变,或者说有心给他们留下较为明显的破绽,另外的方面,项阳不惜把话说得难听一点,也要让他们赶紧改,不要耽误了正事。 项阳借着背后大凉王朝的威势,压得葛那夫等人喘不过气来,让这些首领们不断地给手下叮嘱,作战之时务必要按上面的命令行事,这次出击非同小可,真要是因为不遵军令出了什么问题,谁也保不下他们。 项阳还通过一些简单却无限重复的训练,强化他们对于军令的服从程度。 做足了准备之后,项阳开始按自己的计划安排了。 项阳命他们采集一些特殊的植物,捣烂成泥,跟泥土一起涂抹在脸上。 这样做既可以增强他们的威慑力,在黑夜之中如同山鬼一般,又能作为彼此识别的记号,只要看到这样涂抹的人,必定是自己方的人。 而夜行的过程非常顺利。 现在整个南海郡内都没有几支巡视的部队,只要他们的运气不是背到家了,必定不会碰上,何况项阳已经提前让手下精明的探子派出去,若有敌人接近会先发出信号。 来到水寨之外,项阳先观察寨内情形。 之前他们偷袭杜鹏、孙枭等的水寨之时,因为正值紧要作战的关键时刻,所以他们的物资转运非常忙碌,守备水寨的战士也要出手搬运,整个码头乱成一团,而且照得一片通明,大大有利于他们的夜袭。 交州军的这处水寨则是不同的。 现在交州军虽有调动,但大体上并未处于战时,夜晚之时没有多少货运装御的任务,所以码头区非常清闲,除了警戒之用外,也没有多少灯火,很多水寨的区域都处于黑暗之中。 若是一般南海的首领们,看到这么多黑暗的地方,早就心里打鼓,知难而退了。 但项阳却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形对他们来说更加有利! 水寨内处于黑暗的区域,项阳猜也能猜到是什么场景。 因为没有处于战事,而且南海的袭击也被他们击败,水寨内的警惕心不可能有多高,本来应该有的防备都没有,没有太大规模的装御任务,那也就不需要太多人警戒,更多的战士九成九是缩回营帐里睡觉去了,只等着为首的将领定时把他们叫起来,才懒散地巡视一圈。 “记住,一旦我军发动,第一时间就直冲上去,以弓箭压制住敌人的几处哨塔,不论从哪个方向支援到码头区来的敌人,统统射杀,特别安排的战士不要顾着杀敌,放火!一门心思全都在放火上!” 项阳给他们的承诺是,在行动之时,不会让南海部族出现太多的伤亡。 其实葛那夫等首领不敢以这种许诺来严格要求这一战,只要能得到一场不错的胜利就行了。 不过,项阳可是真的打算给他们个“惊喜”,在任何的夜袭之中,火势都是加大敌军混乱的有效手段。 南海部族的战力跟交州军其实也有一定的差距,想要得到大胜,自身损失又不大,那就一定要让敌军越混乱越好! 葛那夫等人跟在项阳的身后,静静等待着“上使”所说的戟和时机的到来。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处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项阳这次南下带的炸药包不算多,之前为了帮安家已经用过不少,这次突袭作战,项阳把手头剩余的全都用上了。 这些炸药包不但引起了巨大的动静,把里面的守军吓得魂飞九天,而且也炸开了他们进攻最大的障碍。 水寨外围的木栅被炸开一个大口子,足以让军队全速冲进去。 “还愣着干什么!立即发起冲锋!” 被剧烈的爆炸惊呆的了不仅是敌军,还包括了南海部众,他们在项阳的大声提醒之下才反应过来。 项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他还是更习惯指挥一手训练出的精锐啊,现在必须要将就南海部众的能力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提醒众人:“记住,让弓箭手们一边推进一边压制敌人,不要随着大流只顾着冲锋。” “进营之后,记得一边杀敌一边放火!” “唉,指挥这样的军队,真的累啊。” 项阳的提醒非常及时,让刚刚缓过神儿来就想冲锋的大家开始变得有条理了,很多弓箭手分出来,不断地向大寨内部射箭,而且留意着从其他各处冲向码头的敌人。 现在,在码头上还停着三十余艘货船与战船,再加上堆在大寨内的物资,即使不是急战之时那般多,也会让交州军心疼的吧? 码头很快就火起,火势蔓延,让敌军在混乱之中无法分清主次。 莫说是一般的军士,就连有地位的将领这时也慌了神儿。 “迎敌!快点儿求援!” 本来在睡梦之中的守军,在最初的剧烈爆炸时就已经被惊醒了大半,但是那么大的动静,让他们更加无法分得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迷迷糊糊,不清醒之间更加剧了他们的畏惧之心,很多军士直接缩在营帐里,即使听到将领的呼喝声也不敢出来。 他们集结的时间非常仓促,而且能集结前来的战士零零散散,根本无法形成阵型,也无法直接对外面的敌人造成威胁。 现在,对于冲杀的南海部族们威胁最大的,竟然就是哨塔上的弓箭手。 他们居高临下,射程上总是占些便宜,而且南海部众使用的弓力道上也比不过交州军。 幸好项阳和楚清清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的随行护卫带着各种常备武器,自然也包括弓箭,而且项阳本人与楚家姐妹也备有良弓。 项阳提前跟葛那夫等人商量,把他们的护卫夹入南海部众之中,与之穿上相似的衣服,哪怕是站在高处哨塔上的敌人,也无法分辨出来,在敌人之中竟然夹杂着几位“神射手”,专门盯着他们。 哨塔上的弓箭手刚刚露头,射出还没两支箭,立即被神射手们来上一箭,惨叫着跌落下来。 因此,这道威胁被消除于无形。 当南海部族都冲入水寨之后,此战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零零散散赶来的交州军,又能有何战力,单是人数的优势就已经足以弥补两军装备的差距。 在夜战之中更重要的是,两军士气战意的差距! 对于南海部众来说,刚刚对大寨发起冲锋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布置。 但是非常顺利地杀了进来,所过之处敌军的抵抗似乎很无力,而且火势燃起来之后,到处都能听到敌军绝望的惨叫。 所有的南海部众都不由升起一种明悟……交州军,似乎在怕他们啊! 这下子,所有人的胆儿更壮了,杀起来更凶猛。 第306章 不再进攻了 项阳专门派在他们之中的神射手们,不仅仅是处理高处的哨兵,同时也会配合着以高声喊叫、附和的方式影响着大家的情绪和行动。 别看他们只是普通的亲卫,但是在夜袭方面的经验,说不定比起南海部众的将领们更加丰富。 码头区很快就毁于一旦,不但仓库中的物资被毁,就连停靠的船只都被烧着了。 项阳所料不错,那些闲置的船夫们自以为是靠在了自家的水寨里,根本没有提防之心,早就跑上岸在营帐里睡大觉去了。 即使他们被巨大的爆炸惊醒,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赶不过来了,根本无法移动船只,明明有着巨大战力的船只,就这么静静地被活掉。 之后,南海部众攻势不止,还向着营帐的方向杀了过去。 对方现在心胆皆寒,狼狈不堪,正是积极扩大战果的时机。 或许南海郡城之中的敌军已经看到他们发出的信号,不过深夜赶路,哪怕敌军对于这里的地形道路再熟悉,想要支援过来也要极长的时间。 区区一处没有防备的水寨,只要占得先机,凭项阳的指挥功力,自然不会给他们翻盘的机会。 可惜的是,依靠着南海部众的战力,并未能将这里的驻军一起全歼,他们进攻的节奏太缓,给了敌人逃跑的机会。 最后通过估算的方式清点儿战果,他们今晚一战,烧掉了三十艘各式船只,干掉敌军约三千之众,另有大约两千人逃跑,焚毁的粮食难以计数。 而南海部众自身的损失,甚至才刚刚三百出头,这是打出了一比十的交换比,而且这三百伤亡之中,至少有一半是因为夜晚作战的误伤。 等葛那夫等人跟着项阳退回一处山涧,准确地清点了一下人数,所有将士都不敢相信。 今晚这一战,竟是他们自己打出来的?本来看起来难以抵挡的交州军,实际上竟这么弱? 怎么可能弱?他们就在不久之前才跟敌人交过手,正面交手吃了大亏,这才败逃入山的。 几天之内,他们的改变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得到了大凉“上使”们的帮助!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同样的,一将得力,也能使得三军用命,改头换面,打出漂亮的仗啊! 虽然这一战中,项阳并没有像一个勇士一般冲锋在前,杀死无数的敌人,但是所有人都对项阳等人极为钦服,之前对他们的身份的怀疑也全都消散。 能作出这等指挥,这些人绝对不是商贩,必定是沙场大将! “上使们辛苦了,能带领我等打赢今晚一战,众位上使功不可没,请受我等一拜!自此之后,我们就是朝廷的蕃属,此生绝无二心!” 项阳微笑道:“各位的诚意,我自然会转达,当此大乱之时,朝廷也不会拒绝诸位的投效的。” 项阳主动说出了中原之地已经大乱的事实,反而透出了极强的自信。 “不过,眼下我们的作战可还没结束呢。” “啊?但是我军明明已经取得大胜了呀,上使还要继续打?” “是啊上使,南海郡的敌军肯定已经提高警惕,只怕被派到别处的军队也会快速支援过来,我们先避开敌人的锋芒才是上策吧?” 项阳暗自点了点头,对于南海部族的想法了解得更加透彻了。 这场大胜确实提振了大家的士气,但说到底,依然只是一次夜袭而已,在这次夜袭之中,他们也并没有遭遇到交州军的主力。 因此,葛那夫等人虽说非常兴奋,却还是认为,假如交州军大举支援过来,他们将无法得到类似的机会,而且若被交州军堵个正着,他们与之决战必败无疑。 项阳笑着道:“正因为这次夜袭,必会引起交州军的警惕,所以我们才要在短时间内紧急行动。” “一般来说,每次突袭之后,很少有接连发起突袭的情况,这在心理上已经占到了出奇不意的便宜。” “南海郡乃至于交州郑家接到消息,必定震怒,他们也的确会派出大量的军队,不过他们的心理上,更类似于追击而非迎战,这其中的心理差别非常大,直接影响了敌军的部署。” “而交州的地形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帮手!任敌军再着急,想要把分散出去的军队调派回来,也非短短时日内能做到的。” 葛那夫对项阳极为信服,心里接受了项阳的分析。 但此时还是有更加胆小的首领站了出来。 “上使的分析自是有道理的,但我们也要考虑万一真的倒霉呢?万一真的撞上了敌军调派中的军队,而且被其缠住无法甩脱,那我们不是完了嘛。” 交州军到底是正规军,应该会想到拖住我们的行军,然后等待援军云集的战术。 项阳微笑道:“那我们也不需要担心,因为接下来的突袭行动,并非由陆上的军队负责,而是你们的海船队!” “什么?那意思是我们要打海战?” “现在制定这样的计划能行吗?大海之中非常宽广,除非我们能提前侦知敌军一股船队的行动轨迹,还得保证那附近没有更多的敌军船队接应,否则发起水上的突袭,反而有可能让我军水军陷入绝境的!” 大海之上没有障碍物,只要被堵住,更难逃脱,偏偏他们心里知道,交州水军的船只比他们的更好,至少在速度上绝不会吃亏。 制约着他们冒险的,更重要的因素在于,海船队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南海部众深入山区,暂时确实没有被敌人追击到,不过这绝非长久之计! 那些规模极在的山中部族,他们是绝不敢招惹的,南海部族在这些山区之中没有根据地,物资消耗会越来越吃紧,最后被敌军的优势兵力限制在较小的区域内,而且物资又消耗光。 真到了那种地步,他们就要拼尽一切地突围向海边,海船队的存在,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宁愿自己在陆地上再打一场憋屈的败场,也不想战船队出事。 项阳再次申明连续突袭的意义,不过,这次很多首领心中都有顾虑,却又顾忌着项阳的身份不敢明说出来。 项阳是何等力,瞬间看穿了他们的真实想法,笑着自己改口道:“罢了,其实这次我们能突袭成功,已经是不小的战果了,能更进一步更好,诸位想要以谨慎为先,也不算错。” 听到项阳自己松了口,大家这才缓和下来。 项阳等人,现在已经坐实了上使的身份,而且在南海部众战士中间也建立了很高的威望,现在他们再要正面反对项阳的意义,说真的,还有点儿底气不足的感觉。 “那可太好了,其实上使的想法还是很好的,只是我等战力和经验都不足,以后有机会再施行上使之计不迟啊。” 这些明显听起来就是客套应付的话。 项阳也同样客气地让他们整顿自己的部族,哪怕伤亡不大,大战之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战士们更需要休整以备之后的作战。 这时,楚媛和孙月影等人也被恭恭敬敬地送了过来,南海部族以此显示他们合作的诚意。 等送走了各家首领,楚清清疑惑地问道:“陛下刚刚为何要主动退让?以我之见,陛下的连续作战计划成功的机会很大,若能再重创交州军的一支船队,必能让他们在很长时间内疑神疑鬼,用兵受到极大的影响。“ “虽说当时有许多的首领反对,不过是一时胆怯罢了,只要陛下我们坚持,说不定最后他们先妥协了呢。” 项阳笑道:“他们真的会妥协吗?我倒觉得他们中许多首领的本性就显得魄力不足。” 楚清清摇头道:“就算如此,至少应该试试啊,莫非陛下您不是太看重南海船队能取得的战果?” 想到这里,楚清清又想到了之前项阳的表情,瞪大了眼睛:“莫非,陛下您是想……” 项阳苦笑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呀,不错,我确实希望南海船队发起连续的突袭,但是同样也希望他们不要过于积极。” “南海诸岛上的百姓,可还不是我大凉百姓呐,不仅如此,他们数百年来,从来没有划规我大凉的治下,称之为不服王化之地并不为过吧?” “现在,大家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联合在一起,甚至能让对方称臣,但是这种称臣,到底有多少诚意,孰难预料。” “目前朝廷无力分散过多精力,我们必须要好好利用跟对方接触的第一次机会,展现我军之强大,同时让对方明白,没有朝廷的支持,他们自己的实力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楚媛有点儿嘟起嘴,在她看来,陛下这是“心不诚”啊,等于是在背后算计自家的盟友嘛。 楚清清和孙月影却明白,这算是“驯下”之术,通过一些小手段,让南海之地更加忠诚。 现在看来,似乎陛下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但是运用得法,增加了南海部众的忠诚,或许在将来可以为他们免去朝廷征伐的兵灾! 第307章 疑神疑鬼 项阳这一手确实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他们突袭的只是交州军的一处水寨,引发的却是整个交州军几乎陷入混乱之中。 郑南此刻正在交州刺史府中,盯着交州地图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们可曾搞清楚了,突袭我军水寨的,真的只是南海那些岛民?” 水军大将布牙上前一步:“末将已经亲自询问过当时与敌交手的溃兵败将,对方脸上抹着怪异的药汁,初看之时还以为是鬼魅出没,但是他们那时穿的衣服,却与南海岛民战士的衣服完全一致!” “而且,现场遗落的部分弓箭,看起来也是他们使用的粗劣弓箭。” “末将可以断言,袭击我军水寨的必是南海岛民无疑!” 郑南对于爱将的判断却并没有信服,冷冷地道:“就在之前,也是你信誓旦旦地说,当时敌军突袭之时,水寨曾有巨大的响动,震得当时的守军心神皆颤无心应敌!” “那你来告诉我,南海岛民到底有何本领,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响动?还是说,你想告诉我那种响动就是老天爷放了个屁,正好帮着南海之人吓住了我军将士?” 布牙愣在了原地:“呃……这个嘛,这个末将不知。” 郑南表情更见不耐。 此事他也不好责怪布牙,但是这么重要的“疑点”,手下将领可以说“不知”,他作为交州之主却不能不知,必须要尽快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行。 水寨被袭之事,他们的损失确实让人心疼。 交州地形狭长,城池间距离极长,而且地形多山,想要把这么多物资都运到海边,装船,然后集中到水寨之中,其实并不方便。 之前大量的心血都化为灰烬,而且还要重新驱赶着役夫再行运送。 不过,这些还可以接受。 真正让郑南警惕的是,发生这种突袭,等于给交州军敲响了警钟! 现在的交州绝非安全之地,敌人依然有可能直接攻破他们的一处大寨,给他们造成重创。 所以,郑南只能改变自己刚刚发布的军令,急急从北边的山区抽调回大量的军队,除了对各处要地严加防范之外,也加大对于南海部众的围剿力度。 按现在的军力布置,假如突袭水寨的真的是南海部众,他们绝难长期在交州立足,总有一天会被逼出来的。 但是郑南觉得那一晚的突袭之战颇多疑点,如果不是南海部众所为呢?他们的布置会不会落入对方的算计呢? 郑南知道,交州军其实远远算不上精锐之师,作为上帅,如此朝令夕改,必定会让手下无所适从的。 另一旁,郑南的首席军师海观心笑着走到他的近前。 “主公,关于南海岛民突袭之事,属下思索一夜,另有想法了。” “哦?海先生快说!” 海观心摇头晃脑地道:“先说结论,属下也同意布牙将军的看法,那晚对我军水寨发起突袭的确实是南海岛民。” “只不过,那道巨大的轰鸣巨响,是最大的疑点,同时也是最大的线索,不知主公是否记得,几个月之前,我们潜往北边的探子曾经发回来一份不太受重视的情报。” 郑南一愣,仔细回想却还是没什么印象:“先生是指?” “属下说的是大凉军的新式武器!据探子回报,中原之地流传着一个怪异的情报,说大凉军拥有了一种新式武器名为炸药,可以开山攻城,它的特征就是会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如同雷公震怒,令人心惊胆战。” 听海观心这么说,郑南也渐渐有了印象了。 郑家一统交州也有不短的时间了,既然郑南有意北伐,既实现个人野心也报复家族之仇,自然要早作准备。 他们秘密派遣了不少的探子北上。 交州远离中原之地,交通不便。中原之地有什么变故,等消息传到交州来,只怕要过上大半年的时间,有时还未必能传过来。 他们希望尽早地知道中原变故,好早作布局。 反正交州也需要往荆扬之地派探子,正好顺便形成一道完整的情报网。 当时探子们发回这则情报,其实并没有受到交州军高层的重视。 一方面,他们当面之敌乃是荆南四郡,以及扬州诸侯,与当时大凉军掌控的地盘还隔得很远。 另一方面,探子们其实并没有亲眼目睹,只是根据中原之地的传闻回报,像这样的传闻,每次回报之时不知夹杂了多少,自然不会被郑南太过在意。 郑南脸现疑惑地道:“听起来似是值得怀疑,不过海先生,您所说的消息根本无法确定啊,我们最新的情报是大凉军刚刚收复了荆州之地,现在似乎与扬州的徐凌风起了冲突,而且与我们隔着荆南四郡,怎么可能突然跑来支援南海那群野人?” 一旁的郑家长老郑惑也跟风道:“不错,徐凌风跟咱们可不对付,若是他们跟大凉朝廷打起来,正是咱们乐意见到的,若这时候我们先跟大凉军起了冲突,乐坏的反而是徐凌风了!” “再说了,荆南之地虽然贫苦,但占的地方可不小,大凉军还能飞过来不成?” 荆南四郡实际掌控的面积只有郡城附近的小规模地方,不过四郡加起来的面积足足顶得上北边整个荆州了,而且多为山地,郑家将领自然不信大凉军能潜到交州来。 对于中原诸侯来说,平时都懒得把目光投向交州,大凉军怎么可能这么重视他们,甚至更胜过扬州之地? 海观心微微一笑:“属下自然还有佐证,就在昨天刚刚得到零陵郡传来的消息。” 郑惑不屑地道:“零陵的消息?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零陵守军无能,竟然被安家钻了空子,真是一群废物!” 零陵郡的剧变,对于交州来说实在是一大重挫。 本来他们甚至不用自己露面,只通过猛虎寨的力量就能渗透入零陵,等大军进攻之时,一举将零陵郡完全收入掌控,再以之为跳板进攻其他三郡。 现在,全都泡汤了,新掌权的安家对于南方部族有着极高的警惕,他们很难再从这个方向完成“突袭”。 海观心叹道:“是啊,零陵之事,算是我们棋差一招,不过属下要说的并非是零陵的得失,而是在那一战中,有消息说,当时零陵郡派出了不少的大军,却在与安家部族交战的时候,受到巨大的轰鸣影响,当场伤亡惨重而且士气崩溃,这才被对方一路追杀入零陵。” “可以说,在那一战中很可能也有大凉军的炸药出现,而且还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听完海观心的分析与猜测,郑南猛然一惊。 若是零陵郡之事,安家也是得到了大凉军的帮助,那“大凉军南下”之事就算有迹可寻了,他们水寨被袭一事,说不定还真有大凉军的影子。 海观心续道:“据属下所知,安家跟荆州楚家之间,有着姻亲关系,而楚家在大凉平定荆州之战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现在正是大凉皇帝眼前的红人啊!” “娘的,这么说来,大凉军主力虽然没有南下,但是他们很可能提前在南方布局,派了人在南方搅风搅雨啊!着实可恨!” 因为郑家自己也广派人手北上,所以很快就想到了这种手段。 郑南甚至能想象得到,大凉军的探子南下猛然发现整个凉州都已经落到郑家的手中,必定大为震惊,为免后患,所以派出精锐与南方势力联合,甚至还把他们的新式武器拿出来相助。 郑惑收起刚刚高傲的姿态,有些茫然地道:“这可如何是好?南海部众本来跟我这大的差距就是武器装备,现在能得到大凉军相助,说不定战力能反超我军,更加难以压制了。” 郑惑即使再愚笨,也能想得到,大凉的目的应该是想用南海部众来牵制他们,让交州陷于混乱之中。 以他们的军力,以郑家对于交州的掌控,倒是不必担心南海部众能反灭掉他们,甚至连占据一郡立足都不可能。 问题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要北伐的,抢在中原大乱结束之前,尽可能地在北方占据更多的地盘,这样才有机会与将来北方的大诸侯们一较高下。 假如长期被区区南海岛民牵制住精力,那还谈个屁的北伐,谈个屁的报复祖宗之仇?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呀!” 海观心早已经想好了大的策略,从容献计。 “首先,我们的军力调派不变,给手下以重赏,让其尽心尽力,争取早日将南海部众逐下海去。” “大凉军虽能与他们勾结在一起,但是这千里山路岂是易过,只要大凉军不会飞,那南海部众能得到的援助终是有限的。” 说到这里,海观心笑着安抚郑惑:“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大凉军现在自身也处于中原争霸的阶段,他们就算有多余的盔甲兵器,要怎么运给南海部众呢?” “短时间内,南海部众的战力绝不可能得到有效加强,我们依然能占据绝对主动!” 第308章 郑南的决心 “嗯,有理!”郑南听得连连点头。 就连郑惑与其他郑家主将们,也认可海观心的判断。 “其次,我们对于大凉军,必须早做防备,甚至要以有效手段反击他们,让他们自顾不暇!” “主公可千万不能小看了大凉军的影响,他们若要起大军强行进攻我交州,反而不易,但若只是想通过渗透的手段,反而会牵制我们更多的精力。” “主公请细想,大凉军今天能跟南海部众勾结,他日自然也能通过山中部族来牵制我们啊。” 布牙疑惑地道:“先生是不是多虑了,南海部众也好山中部族也罢,其实对于大凉朝廷也是敌视的,只不过南海部众连战连败,没有办法之下才会与之勾结。” “郑家通过多年的布置,早已经跟各路山中部族友好相处,甚至跟许多头领还结成了义亲,岂是大凉军说渗透就能渗透的?” 海观心摇头叹道:“人心不足啊,正常情况下,大凉军确实无能为也,但假如他们许以重利,谁敢保证没有人见财起义?论物产丰富,我们交州是远远不能跟中原之地相比的。” “再者,只要大凉军的探子让诸位头领们见识到了炸药的威力,以此增强他们的信心,那么愿意反叛的人就更多了。” 郑南断然道:“此事虽然不知会否成真,但我们却不能等闲视之,必须防患于未然!但不知先生要如何反过来牵制大凉军呢?” 以现在的情况,交州短期之内是无法进军荆州了。 海观心笑了起来:“我们根本不需要自己出兵,早前接到的消息是,扬州徐凌风已经坐不住了,我们何不派出使者前往山越部族,约束其行动,不要再袭扰扬州,这样等于给大凉军制造了大麻烦!” 郑惑直接跳了起来:“这怎么行啊,徐凌风也是我们的眼中钉!他现在可快要一统扬州了!而且山越部族并非我们的下属,想要约束他们,那岂不是要我们自己破财,这太便宜徐凌风了吧!” 在大凉军南下之前,郑家的交州军就已经跟徐凌风有过交手,被徐凌风打退。 所以,郑家若要北上,徐凌风就是挡在他们面前最大的拦路虎,两军仇怨越结越多,郑家一直在私下准备,不断扩军,同时通过山越部族来打击扬州。 这本是他们早就定下的整体计划,海观心现在却要约束山越部族,放徐凌风一马,说不定会前功尽弃的! 海观心诚恳地道:“属下岂不知此事关系重大,但是,现在只有徐凌风的扬州军才能挡得住大凉军,也有意愿反击荆州啊。” “小不忍则乱大谋,请将军勿以一时之得失为念,只有我们缩回了拳头,才能放徐凌风放心进攻荆州,也只有先缩回了拳头,以后出击之时才能打得更狠!” 郑南的脸上也露出犹豫之色,良久还是重重点了点头:“说得好!我们现在确实应该先把拳头缩回来!告诉山越众位首领,等到拿下扬州之时,会稽、吴郡,任他们抢掠!” “我们不但要成全徐凌风进攻荆州,还要更进一步做准备,要派出使者,想办法在中原之地,找一个诸侯作为长期盟友!” “哦?”众将皆惊。 他们自然明白,徐凌风乃是自己最直接的敌人之一,当然不能挑他们当作盟友,这是与虎谋皮。 但是,郑家对于中原所有的人都非常敌视,没想到主公竟然能忍下祖宗之仇,愿意先跟中原的诸侯妥协。 只有海观心欣然道:“主公这才是做大事的胸怀啊,属下佩服!” 郑南的决心并不好下。 长期以来,为祖宗复仇之事,不仅是郑家成员的个人情感,也是他们为了团结自身形成的理念,郑家上下莫不以此为最高目标。 郑南的做法,等于动摇了这个信念,会受到郑家内部不小的质疑和压力,不过作为一方豪雄,这些压力是他必须要承受的。 “海先生,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在中原诸侯挑选盟友之事也不容易啊,必须要挑选真正有潜力,能威胁大凉军的,同时对方至少愿意接纳我们交州军,必须慎之又慎!” 说到最后,郑南的心中又生出一股怨念。 是啊,交州哪怕真的愿意与中原豪雄结为盟友,难度也比旁的势力大得多。 因为交州太远了,在中原人的眼中,根本就是蛮荒之地! 哪怕他们发现了某方诸侯又有实力又有潜力,但是这样的诸侯怎么会正眼看他们交州军呢? 最后,他们只有从部分“次要选择”之中挑选一个结盟了。 这让郑南大大地不甘! 他郑南费尽心力,利用郑家百年根基,好不容易夺取整个交州,按理说已经是一方之霸,但就因为地理位置,被中原的豪雄们看不起。 等着吧!等交州军顺利北上,至少夺下了荆州与扬州的一部,立稳脚跟,那时他倒要看看所谓的中原诸雄,会有什么反应! …… 项阳对于南海部众确实有利用之心。 但是,最终的选择还是南海首领们自己选择的,若他们肯听从项阳之计,必定还能在海上取得一场中等规模的伏击战胜利,情形会好得多。 即使是现在,项阳也已经完成了之前的承诺。 他将各位部族首领找来,尽快地让他们冷静下来。 虽然这次的突袭胜利了,不过南海部众的局面并未有大的改观,面对交州军不断地堵截,他们只怕还是要从海路离开。 项阳则已经达成了南下的全部目的,也没有持续在这里逗留的必要,临分开之时,他给南海部众说了几道策略。 纵然被逼得离开,并不意味着他们将来无法杀回来。 交州的地形,使得他们拥有极长的海岸线,就算交州有千军万马,也不可能守得过来。 只要南海部众肯投入人手,在沿海之地布下严密的观察网,监视着交州水军的动向,必能找到其他登陆时机。 那时,他们万万不可再与交州军硬拼,而是应该利用好机动性,袭击一次就换一个地方,不求一次性得到多大的战果,只求让交州军摸不着他们的影子,让交州军处于疲惫应付的状态。 另外在他们的海岛本岛,积极重建海船队。 先前他们多次遭到海匪的袭击,战船队损失极大,但是在大海上争雄,没有海船是不行的,哪怕他们自身战力不足,也要重建海船队,为将来的反击做好更扎实的准备。 同时,他们约定好联络的方式。 漫漫山路相隔,项阳也不可能大规模地给他们输送物资与装备,但是小规模的人员往来并不难。 项阳要求,他们立即提供稻米的种苗,只要朝廷见到稻米种苗,对他们的封赏立即就会下来。 同时,他还会让下一波来接触的使者带来全新的战船图纸。 项阳跟葛那夫等人仔细聊过才发现,别看南海部众长期生活在海岛之上,出海捕鱼也要靠海船,但是以他们的文明程度,对于船只结构方面真的是不太懂啊。 那种海船根本不适合与敌交战,灵活性和程度甚至船体强度都不太合格,大凉仅仅是提供过来图纸,也能让他们的海上战力上升一大截! 项阳也不怕他们学会新图纸技术之后势大难制,南海岛上的工匠根本无法与大凉工匠相比,而且他们还能不断地改进战船设计,而南海岛众,则只能原地踏步了。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项阳终于带着楚清清等人北返,也让楚清清三女长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冒险了。 …… 与此同时,荆州之地已然爆发起一场大战。 徐州袁家表现出极大的魄力,准许扬州军与豫州军进入庐江郡,与袁义的军队组成联军,共同进攻江夏。 面对这一股联军,荆州防卫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霍飞勇本来对于南方诸侯军的战力稍稍有些轻视的,不过领军与之接战,发现他们的兵士素质虽然比不过大凉军,但对于战阵的熟悉程度以及军械的使用还是强于一般的义军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非常习惯于配合水军作战,让霍飞勇哪怕取得了局部战场的胜利,也会被逼得不断后撤。 好在霍飞勇并没有过于急躁。本来他与易秋娴事先制定的战术就是依靠着江夏城的城防来消耗敌军的进攻势头,主动出战不过是小试牛头,探探敌军的深浅而已。 霍飞勇一边加紧在江夏城外的布置,一边将周边兵力集结起来,宁可损失一些前线的小城池,也要避免兵力的折损,一切只为了最后的决战。 相对于霍飞勇的从容,大江之上的陈飞面临的压力就很大了。 他们已经与扬州水军多次交手。 虽然陈飞已经习惯了扬州水军的战法,不过双方的船只数量差距太大,即使陈飞得到楚家三小姐相助,也只能勉强维持守势。 不过,随着大凉水军船只的损失不断扩大,而扬州水军却能从后方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最终他们会因为巨大的兵力差距,使得防线崩溃的。 第309章 盟军内部算计 陈飞只能带着水军一退再退,尽量只保证他们的水上补给线,避免给敌军可乘之机。 陈飞此时也已经有几分大将风范,明白遇战事不必过于计较一时之得失,而要以全局来思考。 水军的退让,是为了保存实力,同样也是为了拉长战线。 扬州水军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假如战场局限于庐江至江夏的一线,不论陈飞等人如何用兵,都不可能让敌军船队分得太散,只有不断拉长战线,增加扬州水军的攻击目标,才有可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但是,陈飞的做法,等于将部分运输线直接暴露在了敌军的威胁之下。 扬州水军不是吃素的,他们必定会利用兵力优势,同时从多处江段对水上运输线发起袭击,而在战线拉长之后,陈飞的兵力劣势会放大,如果真要处处防守,那就等于处处被动。 陈飞已经狠下心肠,哪怕坐视部分运输船被白白袭击,他也要集中兵力,并尽量隐藏自己船队的行踪。 这么重要的决策,他自己是不能做出的,立即传信于易秋娴和霍飞勇二位主将。 易秋娴接到他的信之后默然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地默认了陈飞的策略。 自与陛下从山区对岳虎军展开反击以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了,易秋娴明知这是迫不得已,还是有种辜负了陛下信任的感觉。 …… 与大凉军的感受相反,徐凌风此时真是春风得意呀。 除了扬州军之外,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想到,他现在竟然已经站在了大江北岸,站在了庐江郡的江岸之上! “呵呵,站在江北岸边遥望大江,感受果然与南岸大有不同呀,嗯……这大江以北的风都跟江东的不一样。” 徐凌风的脸上露出少许陶醉之色。 “主公,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呆了吧?此处非安享风光之所!” 徐凌风身边的将领却颇为紧张,紧不紧地左右张望。 “这里可是庐江.的.地盘!按理您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徐凌风大笑道:“有什么关系?我们跟袁氏不是已经成为盟友了吗?是袁氏自己大方,愿意接纳我们扬州军进入庐江,就算是袁义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难道还敢厚着脸皮跟我翻脸?” 徐凌风的手下文武只能苦笑以对。 不错,袁家这次的确是表现出不错的魄力,但他们是为了集中联盟的力量对付大凉军的,在徐凌风的身份,在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的情况下,依然是不应该出现在庐江地面。 哪怕袁家不立即跟他们翻脸,这样做也会极大地影响到联盟的信任。 说句心底的话,徐凌风如今的做法,以联盟的角度来看,实在是有些不大地道的。 不过,大家也能理解主公的心情。 自江东多名诸侯被徐凌风所灭,现在就只余会稽一郡之地还没有掌控而已。 内部威胁早已经不足为虑,所以,徐凌风早就把目光盯到了大江以北。 然而,几次作战,袁家凭着庐江与广陵成犄角之势,总能化险为夷打退扬州军。 大江天险,不但是针对北方诸侯,对于江东诸侯北伐同样是一大障碍,在兵力调派方面,天然吃了大亏。 入主庐江与广陵,可以说是主公多年的心愿了。 在江东所有将领眼中,都认为,只要他们江东军能在江北取得立足之地,凭袁家那群废物,根本无法阻挡他们争雄天下的脚步! 另一方面,则是徐凌风非常自信。 他自信已经做出足够的安排,只要庐江军的船队进入一定范围,他们能先一步得到示警。 这次徐凌风仅仅带了少量亲信至此,想要跟庐江军玩捉迷藏的游戏,简直太简单了。 更别说,庐江境内现在还有大量的江东军队,完全可以对他们进行掩护。 “前线的最新战事如何?” “回主公,一切顺利,特别是杜鹏跟于白两支水军,作战非常勇猛,而且他们对于荆州水道也更加了解,比起我们自己的水军建功更多呢!” 谋士许北峰阴笑道:“真是想不到啊,杜鹏和于白可是大凉军的手下败将,现在却如猛虎过江,只怕连大凉军也大吃一惊吧?” 徐凌风含笑点头,显然对于杜鹏和于白两个降将的表现非常满意。 许北峰话锋一转,赞道:“说白了,那还得看他们是在谁的麾下作战。善用将者,纵然是庸才也能激发其潜力,纵然是懦弱之将也能奋勇争先,这都是主公您调教有方啊。” 徐凌风淡然一笑,不过笑容之中的得意之色却更加明显。 许北峰这番话,虽然带着拍马屁的意味,不过他说的话却没什么问题。 不过嘛…… “既然连杜鹏和于白两个降将都会奋勇争先,那我们自家江东将领,为何会落后于两名降将呢?”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主公话中的寒意。 “我告诉你们!杜鹏跟于白既然投入我军帐下,那就是自家人,万不可有排挤轻视之心!假如你们觉得自己连两名降将也比不过,直接跟我说,滚回老家去!” “是,我等立即把主公的意思向诸将说明。” 徐凌风这才缓和下来。 “罢了,前线之事,我们只要做好盟友的本分便可,袁家这一招,让他们在联盟之中抢得主动,我们如果强行指挥战事,反而会被其他诸侯轻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江北风光与地形,以后……呵呵呵……” 徐凌风并没有把话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 其实按徐凌风的本心,并不乐见联盟的军队“现在”就直接把大凉军击败。 正如他所说,袁义等人公开表态,许可所有联盟诸侯的军队进入庐江配合作战,如此大度的作风,虽然是为了解庐江之困,依然赢得其他诸侯的好感。 现在的乱世已经进入到群雄争霸的局面,谁也说不准此刻的盟友下一刻就成为了敌人,一般的肚量可不敢让别人在自家地盘的腹心之地来去自如。 所以,袁家借着这种势头,轻松地把对荆州作战的主动权,从徐凌风手中“取”走了。 本来,徐凌风作为这次联盟的召集者,握有极大的主动权,而且从大的战场而论,扬州与荆州才是针锋相对的势力,由徐凌风指挥反击荆州,理所应当。 正因如此,其他诸侯明里暗里,对徐凌风的威望增长有些顾忌,再加上袁家的行动,使得徐凌风反而不太好霸占军队的指挥权。 徐凌风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袁家大度他也不甘于人后,直接把前线军队的指挥交给了袁义军。 此举虽然为他赢得了名声,消除了其他诸侯的戒心,但也使得在这次大战中,他几乎成为半个看客。 任他江东军打得再猛,若是“现在”他们真的击败了荆州军,最大的功劳,理所应当是战场指挥的袁义!其他人的功劳全都要往后稍稍。 徐凌风表面上放宽了心,实际上内心急切地希望大凉军给力一点儿,让前线的庐江军狠狠吃个败仗! 如此,他才能理所当然地接手前线指挥权,融合整个扬州的实力,力挽狂澜,让所有诸侯都认清,只有他徐凌风,才能打败大凉军,才有潜力成为这个天下新的霸主! 但是,事与愿违。 老天爷似是没有听到徐凌风的祈祷,庐江战事进行得非常顺利! 他们步步为营地推进,不给敌人伏击的机会,结果大凉军果然连战连“败”,现在已经缩回到江夏城去,直接放弃了外围小城。 庐江军等联军自然毫不客气,直接将这些小城占据,作为休整的地点,这也让他们后方的补给线能得到有效的保护。 据他们所知,荆州的大凉军并没有骑兵相助,哪怕大凉军又调来的骑兵,难道还敢在这么多城池守军的监控之下,直接袭击后方? 他们吃准了大凉军绝没这个胆子。 水军方面也进攻顺利,大凉水军不断后退,现在只能防守,根本不敢登陆偷袭他们的侧翼。 那战局就简单了呀,挡在他们面前唯一的问题只有江夏城了,只要攻破江夏城,荆州的门户大开。 虽说,攻下江夏,只是进攻荆州的第一步,后面的难关也不会少,但是,至少会把战线拉大。 从江陵到襄阳一线,全都可能成为联军的进攻目标,更有利于发挥联军的兵力优势,反而大凉军要在这么长的战线上处处防守,会越来越被动。 庐江的将领一商议,都觉得不能犯轻敌的错误。哪怕现在他们已经取得了战场的巨大优势,也要拼尽全力,不给敌人机会。 首先,不能只是从庐江进兵,要把整个荆州视为一个大的战场。 除了水军进攻之外,他们立即传信,请豫州军也采取行动,直接进攻襄阳和宛城方向,哪怕只是佯攻,也能牵制对方的兵力。 然后,吸收大凉军进攻荆州的经验,大凉军是靠着器械与新式武器快速攻城,他们也要重视大型器械的作用。 第310章 水军交锋 庐江好歹也是江北重镇,自然不缺这些东西。 哪怕他们并没有大凉军那种神奇的炸药,靠着巨石石弹,同样能威胁到敌军城墙。 庐江军毫不犹豫地将所有攻城器械全都推出来,让役夫乾地运送。 他们攻克了江夏几座小城之后,更坚定了这种想法。 因为攻破城池察检武库之时,发现所有的攻城器械全都被临时毁掉。 庐江军将领一边为这些器械可惜,一边分析,认为这是大凉军心虚的表现。 正因为大凉军打定主意要依托江夏城进行防守,所以最畏惧他们手中有更多的攻城器械。 这更坚定了他们的想法,哪怕多花不少的时间,哪怕占用役夫影响到其他物资的运送,也一定要把各种器械送到江夏城下! 娘的,也应该让大凉军尝尝被大型器械压制的滋味了! 大江之上,杜鹏听闻庐江军的行动之后,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人家的思路看起来很正常,他也说不好是什么东西让他不安。 最后,杜鹏还是放弃给庐江军提个醒。 江东军现在的情况,杜鹏心知肚明,他们作为江东军的大将,如果过于强势地干涉庐江军的指挥,反而会被人所忌。 那些诸侯心里怎么想,杜鹏也不在乎,但他和于白现在在徐凌风的屋檐之下,靠着奋勇作战,总算是建立了他们在江东军中的地位。 假如因为这次冒然插手,影响到了徐凌风的大计,那杜鹏可吃不起“主公”的雷霆一怒! 想到这里,杜鹏不由得苦笑。 原来,这就是自己称雄一方,和给别人当“狗”的区别吗?果然需要顾忌的东西很多啊。 他甩开不相干的念头,只管打好自己在大江上的作战。 明面上看,他和于白已经占尽上风,而且他们给后方的军情之中,也大力吹嘘手下将士何等能打,打得大凉水军根本不敢接战。 不过,他和于白也有自己的隐忧。 那就是,现在不仅是大凉水军不跟他们决战,而且他们已经找不到大凉水军主力的位置了! 让杜鹏于白二人不安的是,假如他们将水军集中,等待“捕捉”敌军主力的时候,永远都找不到陈飞的船队。 但是,假如他们分散开来,突袭敌军运输线的时候,虽然能袭击到部分运输船队,但总会有小股船队被陈飞抓到机会反突袭,给他们造成一定的损失。 虽说徐凌风对他们信任有加,每次损失都能得到扬州源源不断的补充,但是这种战斗打得长了,总会影响到士气,而且也说明他们的军队一直处于大凉军的监控之下! 杜鹏和于白都是在大凉军手上吃过大亏的,特别是在水军方面,更是吃亏不少,按实力来说,大凉水军其实比起当初的江陵水军还不如,但他们却能屡屡以弱胜强,焉得不防? 问题是,其他的江东将领跟他们并非一个想法,而现在他们甚至并非听命于徐凌风,而是袁家的主帅! 既然庐江方向的联军马上就要对江夏城发起总攻,岂能让水军从容收拾好所有的隐患之后再进军。 庐江一天之内连发三道将令,让他们积极进攻,就算不能歼灭大凉水军主力,也要尽量切断敌军水上运输线,让江夏城无法得到有效的补充,变成一座孤城。 只要他们的计划能够成功,不但能削弱江夏城持续作战的能力,对于城内守军的士气也是极大的打击。 杜鹏和于白无奈,他们知道不仅是后方的主公正在看着他们,其他各路诸侯也在看着他们。 他们只能暂时把水军船队分散,积极进攻,只留下了两支机动船队,作为各个战场的接应,希望在发现大凉水军的第一时间能立即支援。 然而,陈飞在让出了水上防线之后,由得他们长驱直入,水军兵锋几乎抵到了江陵附近! 这么长的水道,他们只靠着两支机动水军,根本防范不过来。 杜鹏心里知道,假如大凉军能通过早就布好的探子掌握他们的船队位置,必定会在机动船队远离之后发起突袭,如此一来,等到他们接到消息领军回援,敌军必定已经得手远归了。 他和于白放下成见,有心想要联合其他几位水军将领共同行动,让他们也不要投入全部力量,留下部分船队作为接应力量,快速巡视江面。 这样做虽然也不能防范于万一,至少能让大凉水军更多顾忌。 然而,莫说江东水军的将领对他们还心有成见,交情也不深,就在他们找上门前,主公徐凌风的将令已经传到各将领的案头了。 虽然许先生没有明说,但暗中的意思大家都懂,就是说杜鹏和于白两员降将比他们还要卖力,主公对他们的表现颇为不满。 这下子江东将领岂能甘愿,心里憋着一股火要发泄一下。杜鹏和于白这时候找上门来谈“合作”,要让他们有所保留,没一个将领愿意听他们的。 江夏战局风云变色,大战在即,就在联军将领们都认为大凉军已经怂了,只知道龟缩在江夏城中坐等他们进攻。 大凉军的反击也在这时打响了! 最先发难的,自然还是水军。 在陈飞冒着巨大的风险,力主放开大江防线之时,他就一直在为反击作准备。 杜鹏和于白的确是荆州本地将领,但他们只是对于襄阳与江陵附近的水道更加熟悉,其实对于江夏水道还是很陌生的。 江夏之战时,项阳用兵如神,直接杀掉了江夏赵广,实在是太有用了。假如现在赵广也被徐凌风或者庐江军收买过去,那江夏水道对他们来说也没有秘密了,陈飞也别想从容埋伏。 现在,看到江东水军全部分散,他们通过严密的监控网络,找到了合适的反击时机。 其实,以江东水军的规模,即使分散之后,每一股船队的数量也很可怕。 江东将领们并非是故意自大,目中无人,而是他们打心底里觉得,以分散开的船队数量,即使面对大凉军的主力,纵然不胜也能拖延很长的时间。 假如大凉水军逃得慢了,其他方向的援军赶到,死的必定是大凉的水军。 可惜,他们太低估了陈飞的指挥能力,也太低估了大凉战船的战力。 这次,陈飞不需要玩什么疑兵之计,就是以快打慢。 水军主力从支流杀出来之后,根据手下的情报,立即杀向最近的那股江东水军。 最开始两军遭遇之时,江东水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只是远远地看到了那边挂的是大凉水军的旗号。 这段时间,他们自认为完全掌控了大江控制权,只要在江面上发现了非己方的船队,毫不犹豫地杀上去,每次都能在获全胜,俘获了不少大凉的运输船,建立不错的战功。 随着大队船队分散,再加上大凉更加谨慎,这样的战功也越来越少能瓜分到了,只要看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等到江东水军火急火燎地杀到一半,才注意到,这支大凉船队跟之前遇到的运输船队似乎不太一样啊。 他们的船只更加灵活,显然也更加有利于水上作战,而且船身之上还装有类似投石机样的东西。 江东水军也不是吃素的,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儿。 而且,随着杜鹏和于白带领荆州水军投靠过来,大凉水军的战法与新式武器在江东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为首的水军将领于猛立即就想到了两位降将提到的船用投石机,还有威力可怕的炸药! “不对劲儿!所有船只听令,不要靠得太近挤作一团,不要直接跟敌军船队接近,保持距离,弓弩手准备!把我们的大弩推出来!” 于猛的指挥还算有序,而且都是针对着杜鹏等人所说的大凉军特点。 投石机最大的优势就是能远距离砸到他们的船身,然后利用炸药包的威力破坏船身。 那么他们就分散阵型,减少敌军投石机的命中,而且真被砸中了,一只船受到影响不至于影响到整个船队。 再则,不要直接杀到近处,慢慢试探大凉水军的射程。 同时,他们江东水军,那可是也有自己的绝活儿啊! 江东没有炸药,不过他们却也有大量的工匠和造船师傅,可以对战船进行改进,把大型弩机搬到了大型的战船之上。 弩机同样属于大型器械,在射程上只比投石机差了一点,而且更容易利用空间,更容易进行瞄准。 于猛也想试试,自家的弩机是否能在大凉军的射程边缘附近,进行反击。 虽说大型弩箭不会“爆炸”,但同样可以直接破坏敌军船身。 弩箭的穿透力是非常恐怖的,一般木制的船身,除非蒙了铁皮否则都有机会射穿。 同时,他们也可以在弩箭的箭头上抹上火油,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能点燃敌军的木制战船。 两军同时摆足了架式,大战一触即发。 可惜,于猛和其他的江东水军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自以为稳妥的指挥,其实存在着巨大的破绽! 第311章 水上失利 江东水军本来是与大凉水军相对而行,而且是全速! 当他们意识到不对,于猛下令开始转向,避免直接接近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陈飞在前期忍气吞声,只为发起突袭战,岂会错失任何一处细节? 他们出现的方向,乃是大江上游,顺流而下速度快得惊人,而江东水军是处于下游的。 当他们仓促开始转向之时,大凉军有足够的时间把距离拉近到投石机的射程。 同时,江东的工匠的确对战船进行了改进,但是,能装配得上大型弩机的船只,只有大型战船而已,数量更多的中小型战船是没有进行改装的。 或者说,改装了也没用,因为弩机要进行瞄准,比起投石机要求更加苛刻,中小船只在江面上行驶之时太过摇晃,远不如大船平稳,所以当初江东水军自己也放弃了在中型战船改装弩机的想法。 反观大凉军,除了船匠之外,所有的工匠都比江东更加出色,再加上项阳本人提供各种思路,成功地将投石机小型化,可以装上船只,而且还不影响战船平衡,它们的射程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陈飞冷冷地立于自己帅舰的最前方,看着敌军船队乱成一团的模样。 江东水军训练有素,只要给他们少许时间就能重整阵型,不过陈飞会将他们的速度优势利用到最大,绝不给敌军从容重整的机会! “所有船只注意,敌军进入射程之后,全力砸向敌军的大型船,不要过于理会那些中小船只。” 敌军大型船上的弩机摆得很明显,陈飞自然不会忽略。 纵然敌军数量庞大,但是大型船只也是有限的,只有它们上摆着的弩机才有可能在射程上威胁己方。 而且,敌军既然把船队分散开,那么大型船只自然更容易命中。 只要把那些带有弩机的船只先砸掉,剩下的船只只能靠着弓箭,到时候就看看双方的操舟之术,看看江东军能不能追得上他们了。 在于猛预料的范围之外,大凉军数十台投石机同时发射,几十枚黑乎乎的“石弹”从天而降。 于猛刚刚还在全力鼓舞己方士气,但是看到大凉军的武器发射,看着不断落下的“石弹”还是忍不住把心提了起来。 江东军,终于要第一次领教到对方炸药的威力了。 大凉军自然不会让他们失望。 石弹砸中船身,本身的威力让它们砸入船舱,之后从内部爆炸开来,巨大的爆炸声与气流火焰,把上面的战士掀飞,把船舱炸开各个方向的大洞,使得江水不断涌入,更狠的直接把船只炸成两截! “这是什么东西!大凉军莫非都是一群天兵天将不成?” 于猛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将军,不要发愣了,我们快点儿到船后面去,假如帅舰被击中,请将军立即跳船!”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于猛手下的亲卫,他们对于主将忠心耿耿,不管战局如何,在他们的心里就只有于猛本人的安全,立即拉着他往后跑。 因为最开始,江东军以为这是一场针对运输船的收割船,所以于猛的帅船冲到了非常靠前的位置。 结果,面对大凉军突然而来的打击,他们的帅船也成为了重点进攻的目标,只是于猛的运气够好,没有在第一波轰击中被砸中。 但是,谁也不可能延续这么好的运气,等大凉军重新装弹发射,他的帅舰就无法幸免于难了。 于猛也醒悟过来,一边跟着亲卫逃往后边,一边大声喊叫,让传令兵继续在上面打旗号。 江东军前侧的大型船只大都中弹,敌军的投石机不但发射炸药包威力强大,准头也超过了他的预计。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跟敌人硬拼射程简直是找死,现在要立即让大型战船疏散开,然后让中小型船只迅速向前顶。 于猛的心里也坚如岩石。 他这种做法,等于是要让中小船只冲上去当炮灰,换取大型战船的安全,不过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动摇。 这一战他们的损失已经不可避免,假如能换得大型战船的安全,就算让他推着所有中小船只去死,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妇人之仁岂堪为将! 正常情况下,两军对垒,在激烈的气氛之下,于猛手下的将领会想都不想地按军令行事。 当兵这一行,本就是提着脑袋赚军功。 他们冲向前去,的确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但假如能战胜敌军,也能立下“先登”之功,奖赏是绝对丰厚,甚至能早点儿升官儿。 但是,刚刚巨大的轰响,特别是几艘大型战船竟然被一击炸为两截,这种视觉和听觉上的效果太震撼了。 江东军高层将领如于猛,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震住,仅仅听说过炸药传闻的普通士兵自然更加不堪。 再面对大凉国的时候,他们的眼中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畏惧之色! 在军令的催促之下,以他们训练的心理惯性,倒是不敢违抗军令,中小战船们依然划着浆向大凉军船队冲过去,但是行动却犹豫得多,速度也提不起来。 这给了大凉军更多的时间! 而现在,整个江东船队都在投石机的射程之内,时间就意味着他们多一轮的投石机齐射! 当江东军的中小船只冲到足以对大凉军造成威胁的距离之前,大凉军一共完成了三轮齐射,每一发石弹都瞄准了敌军大船,没有浪费在中小船只上。 于猛的运气果然只有一轮,第二轮的齐射,他的帅舰就已经中弹,而且船头被炸掉了一半,别说没法控制方向,单是从船头破口涌入的江水,就让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空间,只能赶紧跳船。 为了安全,他只能跳到一艘中型船只上,免得又成为后续打击的目标,不过在这种的船只上,指挥起来就很不方便,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旗号,只能靠着吹号角的方式进行粗略的指挥。 而且,作为水军主力的大型船只损失严重,三轮齐射,将其毁掉了一半!就算是没有被击中的船,也陷入混乱之中调度困难。 本来,对于大凉军来说,这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不过江东水军的数量优势还是救了他们一命。 因为陈飞的严令,投石机并没有对冲过来的中型船只进行打击,现在,他们快要来到弓箭的射程之内。 作为长期在水上交战的水军,对方弓箭手必定不缺少沾油火箭。 陈飞可不舍得拿自己宝贵的战船跟敌军对耗。 眼前这一战,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但就算是把这支水军全部歼灭,对于江东水军来说也称不上伤筋动骨,意义不是太大。 陈飞赶紧下令,借着顺流的优势,稍稍调整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跟敌军错开了方向,正好卡在江东水军的射程之外,绕了过去。 江东水军不甘地进行弓箭齐射,但只有很少的箭矢射中了船身,而且没有引起大火。 “保持行军阵型,但是向敌军本阵靠一靠!” 陈飞真的是“杀人诛心”,他在绕行的时候,还想着借着敌军混乱时机,再来一轮齐射,给敌人一份送别礼嘛。 于猛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的心里明知道敌军的意图却无能为力。 哪怕现在他立即下令,也只有近处的船只才能在第一时间接到命令,而他们如果全速想要退后脱离,非但无法如愿,反而可能让其他的船只更加混乱,甚至挤成一团当敌军的活靶子。 “射!” 陈飞冷酷地下令,在两军船队顺流交错的时候,最后给了他们一轮齐射。 之后,陈飞甚至没有扭头去看最新的战果。 现在他们的船队因为错开绕行,已经来到了大江下游,失去了速度的优势,他也不想调转船头再行打击。 他要的效果不但是突袭,而且是快袭,这一波目标损失已经够大了,他要继续顺江而下,以江水流动增加船速,这样面对下一波猎物之时,他们依然能保持速度的优势,依然能让对方措手不及! …… 于猛比起陈飞袭击的其他船队将领更加倒霉。 因为他是第一波遭遇到陈飞船队的人,而且事后未能及时向友军发出示警,造成当天有四股船队都受到了陈飞的突袭,而且于猛的船队损失是最大的。 整个船队内三十艘大船,有八艘当场沉没,五艘在行驶往水寨的途中坚持不住沉了,还有八艘受到不同程度的轻重伤,总伤亡高达二十一艘! 而大船可是任何一支水军的绝对中坚力量啊。 所以,于猛的人头只好被借来用一用,传首三军,借以让所有将领警惕! 经此一战,联军水军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真是非常怪异的现象。 明明联军的水军船队依然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他们依然能在大江之上来去自如,掌控江面,切断大凉军的水上交通。 怎么看,他们都是占着上风的一方。 但是,这一战之后,所有的水军都有点儿害怕与大凉水军主力遭遇,即使是对敌军运输船的追击中,也会变成疑神疑鬼。 同时,联军的将领们,对这一切有点儿束手无策,一方面寄望于时间来淡化影响,另一方面加大对将士们的赏格,通过赏钱来提升士气。 此战唯一的好处,也只有让他们真正切身地体会了一下大凉水军的可怕之处。 第312章 大战在即 杜鹏说得没错呀! 那种改进后的投石机跟炸药包简直是水战绝配,无敌的利器! 除非他们拥有碾压级的数量优势,从四面不计伤亡的合围,或者利用茫茫多的小型船只,趁着敌军重新装弹的时机快速逼近,否则的话,所有战船在大凉水军面前都只能当活靶子。 这更加坚定了他们快速进攻,至少要夺回江夏与江陵的决心。 假如大凉军长期掌控着江夏与江陵,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码头港口,足够的造船工匠扩充水军船只。 试想,假如陈飞手上的水军船只再扩大十倍、百倍! 那即使是江东水军也只有避让的份儿了,南方诸侯最引以为傲的大江控制权将拱手让人,他们只能守在南岸被动挨打。 同时,所有的诸侯都没有说出口,却已经在内心生升了贪念。 武器这东西,不是专属于某一方势力的。 大凉军掌握着炸药包这种新式武器,所以能纵横战场,能让水军以弱胜强。 假如他们也能掌握这种武器呢? 大凉朝廷的工匠当然很多,但是其他诸侯也都在中原立足,各掌一片地域,手上的工匠也不少啊。 这么可怕的武器,在大凉掌控的地区内必定是严防死守,不想让这种新式武器外流,但是在战场上,想要严密控制是绝不可能的。 道理很简单。 首先,炸药包也是一种火器,只是威力惊人,配方不明。 虽然大凉的时代,除了沾油火箭之外,还没有大规模的火器应用,但是资深的工匠,还是能搞明白所有火器的弱点。 再好的工艺,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良率,必定有些炸药包会出现哑火,不炸等问题。 事实上,以大凉时代的工艺水准,这种情况还不少见,就算项阳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种问题。 所以,大凉军对他们发射的炸药包,总有些是不炸的,反而落入到他们的手中,可以用来研究其中的配方。 项阳不是没考虑过防止被拆解研究的自爆装置,但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了这种想法。 本来以他们的工匠,在生产炸药包的产量上就不能让项阳满意,成本也高,而且工艺水准也存在问题。 如果再加上自爆装置,会把产量、工艺、成本的问题放得无限大!即使以大凉的国力也无法承受。 越是大型的战争之中,成本与产量的问题就越会放大。 这也是为什么部分战争战例里,看起来拥有更先进武器的一方,反而会被较差的武器利用数量优势淹没。 除了炸药包自身哑火的问题,还有缴获的问题。 这么大规模的作战,大凉军总会有小规模的失利,只要有失利,就不可避免地被敌人得到部分兵器物资,其中也包括了炸药包。 既然是“战败”的情况,就必定极为慌乱,不可能有时间从容处理掉没有用掉的炸药包。 后来项阳也把这些问题想开了。 除非他能在一瞬间直接统一全国,否则炸药包的流出是不可避免的。 而大凉的工匠,在当世可以说数一数二,不仅是大凉朝廷自己的,也包括其他诸侯的工匠。 大凉军应该做的,是保持技术领先的地位。 在项阳的脑子里,有无数的更先进的武器,只要大凉的工匠和工艺能跟得上,他就能源源不断地给工匠们提供思路。 而其他诸侯从得到最初级的炸药包开始,进行研究反向破解,总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差,就是大凉军的优势! 何况,武器这东西并非生产出来就能直接用于战场上。 士兵的专门训练,保存运输,战术配合等等,都是需要时间甚至需要鲜血来完善的。 大凉军已经领先了一大步,其他诸侯想要追上这段距离,早着呢。 至少,这次进攻江夏之战,他们是没有时间了。 大江之上“小小”的失利,自然不足以动摇诸侯联军的决心。 事实上,他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江夏城不打也得打! 所有将士已经调派过来,消耗物资无数,士气正处于高点,这时候打道回府,等于直说他们是怕了大凉军,以后还怎么打? 而且,所有支援过来的联军,并非只有大凉一个敌人! 包括徐州和扬州在内,都面临着其他方向其他诸侯的威胁。那些诸侯们,有些已经暗中采取行动,还有些则在等待着江夏一战的结果。 假如他们不战而退,内部联盟出现松动,必定会引发敌对诸侯群起而攻之。 当然了,如果最后是惨败而归,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 水面上的失利,他们必须要在陆地上加倍地讨回来才行。 庐江军的大寨早已经推进到了江夏城外,而且百余台的投石机全都列看,单是气势上就非常骇人,给城内守军巨大的心理压力。 袁义亲自坐镇于此,后面则是他手下的将领以及联军其他诸侯派来助战的将领们。 只见袁义高高举起马鞭指着江夏城墙笑道:“诸公,你们说说,现在江夏城的守将会是何等狼狈模样,只怕求神拜佛,希望我们晚点儿进攻吧?” “哈哈哈哈。” “我们听说大凉皇帝留了一个女子守在荆州,而且那个女将根本就不敢在江夏城中多留,不知道派了哪个倒霉蛋在此坐镇呢。” “如此安排,必定会动摇军心啊。” 中原荀家一位家将荀平安站出来劝道:“袁将军,我等一直在等待后方的攻城器械送到,也确实等了不短的时间了呀。” 袁义点头道:“说得不错,他们已经区区苟延残喘了太长时间了,现在也差不多该给他们致命一击了!我的意思,两天之后发起总攻,假如能顺利攻破江夏城,就借着这股势头,直接推到江陵城下!” “主公高见!” “将军高见!” …… 城下众将还在得意洋洋,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正站在城头上的江夏守将霍飞勇,心里想的不是对于他们如何惧怕,而是强忍着领军出去突袭的打算。 对方摆得姿态实在是太“好”,差点儿让他没忍住。 当庐江军把所有的攻城器械运来,摆到大营之中,霍飞勇一眼就看出了,敌军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攻城,大规模使用器械的经验。 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大凉军已经不知多少次利用器械攻城,最大规模的那次进攻长安,项阳进行非常完美的指挥。 这不仅是他们利用攻城器械达成的效果,还包括了许多的细节,比如说大寨安排,与器械存放等等。 霍飞勇虽然没有亲临那一战,不过事后得到详细报告,而且之前也在项阳身边参与过多次的攻城战。 庐江军的打算,完全是要把各种攻城器械“堆”起来,给江夏守军示威,让他们看看对面拉来了多少好东西。 然而,这样的安排,反而会影响到大寨内部兵力的调动,假如霍飞勇手上的兵力再强一点,同时又能得到水军的强力配合,那今天他就要让庐江军好看! 可惜了。 霍飞勇强行压下心中的贪念,他对于江夏城中的兵力心中有数,而且事先没有跟陈飞、易秋娴等人打过招呼,除非他有单独出击也能达成战术目标的把握,否则的话还是应该按照事先约定的战术,牢牢守住江夏城。 “呵呵,我还真有点儿期待了呢?没有任何大规模利用器械攻城经验的庐江军,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 联军果然没有辜负霍飞勇的“期望”。 袁义定下的攻城战当天,他们的步军大军早早地来到江夏城外布阵,同时也是对后方器械工程兵的掩护。 而为了把这么多的攻城器械拉到城下,庐江大寨内几乎所有的役夫都被动员起来,要知道,一场大战之中,役夫的数量很可能是比普通士兵更多的。 只见数万役夫拉着庞大的器械在战场上行动,不但他们的体力消耗很大,而且对于其他军队的正常行军也造成了影响。 各路步军知道,“上头”对于这些器械的作用看得很重,纵然心中有气也不能对这些役夫撒出来,反而要耐心等待着他们先通过之后,再行军进入指定位置。 假如,在江夏战场上的,只有一方军队,那倒也罢了,靠着袁义的权威,足以压制各种混乱与不满。 偏偏此时,他们集中了各色联盟联军在此处。 对外,这自然是显示了他们这个新建的联盟是何等团结,还暗暗体出了袁家的魄力和地位。 但是,袁义与他手下的将领,其实并没有高超的协调能力与战场指挥能力。 各色攻城器械还没有就位,所有将士还没有做好攻城准备,后方已经引发了小规模的混乱,某些脾气大的将士甚至开始了打斗甚至动上兵器。 当然了,他们还不敢在大战之前以私废公,这种混乱的规模都不算大,但是,已经影响了彼此联军间的关系,让各支军队之间无法形成默契的配合。 浪费了接近三个时辰的时间,他们才算是排兵布阵完成,就连袁义本人都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第313章 巨大伤亡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军队全部归位,总算可以发起总攻了,袁义之心稍安,手中长剑一挥! 虽说今天耽误的时间有点儿长,但是看到己方庞大的军势,众将军依然信心十足,相信胜利必定是他们这一方,而且这江夏城挡不了他们多长时间! 百余架投石机开始缓缓向前推进,同时,攻城撞锤也在步军的护送下做好准备。 庐江军可没有那个耐心等着这些投石机把江夏的城墙给轰开,只要他们能做到压制住城头的弓箭手与守城器械,他们就会直接护着攻城锤发起进攻。 “来了!” 霍飞勇冷笑着看对方开始推进。 刚刚开战,霍飞勇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攻城器械,数量固然非常重要,但是射程和准头更加重要! 既然庐江军都费心费力地把大量的器械推到战场,霍飞勇自然没有闲着,早就把江夏内的器械安放在城头上,借助于城头的高度,首先对庐江军“开火”! 大量的炸药包丢出,不但对于人员有着巨大的杀伤威力,对于体型巨大的器械破坏力更大。 别看那些投石机高大威猛,实际上结构是比较松散的,只要炸掉某些关键部位,仅它们自身的重量都足以让整台器械毁于一旦,而且还会砸伤砸死下面正在推送的士兵。 庐江军确实很少铺开这么多的器械用来攻城,不过他们手下的将士都打过攻城战,知道这种战斗的惨烈。 被炸药包轰击到的局部确实出现人心浮动,阵型混乱的情况,不过于大局并无影响。 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面对大凉军的打击,没有任何反制手段,而且推动大型器械的速度实在是太慢。 明明大凉军的器械只是在射程上占了少许便宜,但这一段距离想要推过去却需要不短的时间,何况还要进行石弹的装填与校准,这段时间足够大凉军的投石机进行好几轮打击了。 庐江军为求震撼效果,为了这些投石机实在是等了太长时间,也让江夏守军有兖足的时间进行物资调派。 看看江夏城头上,不仅是一个方向的城头安放了投石机,而是四面城墙全都有!根本不给他们丝毫进攻的突隙啊! 袁义神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 他想要在众军面前逞威风的计划,现在算是彻底失败了,不过,他也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这样的牺牲还不足以动摇他的意志。 自然,更重要的是他心有底气,加上各路诸侯的支援,他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有小小的牺牲也无关大局。 “不过嘛,我们不能完全依靠攻城器械了,必须改变策略。” “传我将令,三处方向的将士都开始准备,直接发起攻城作战!” 庐江军针对江夏城采取的是最标准的“围三缺一”战术,要给江夏守军最大的压力,自然是三个方向同时进攻。 “大凉军的器械果然令人生畏,而且准备充分,但是他们的器械分散到四面城墙之上,再加上城头上的范围有限,必不能兼顾所有的进攻!” “现在,就让大凉军去选吧!是先攻击我们的投石机,还是先打乱攻城的军队!” 袁义的指挥听起来似有道理,但却让周围的将领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这种战术,完全是靠着手下不畏死地拿命堆出来的啊,不知道他们自己的部下会有多少牺牲。 众将领看到袁义的脸色不敢反驳,只能祈祷城墙上的大凉军“开眼”,千万不要以自己的将士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啊。 袁义自己也知道,这份命令极为冷酷,为免出现意外,直接下令让他最信任的庐江军充当督战队。 就算是再畏惧大凉军的炸药包,也不准后退。 迎着大凉军的轰击往前冲,还有机会活下来,若敢后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有些将领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从战场指挥上看,派督战队是很正常的操作,挑选自己最信任的军队作为督战队也无不可,问题是他们并非上下属的关系,而是盟友关系。 这岂不是让庐江军可以在战场上“随意”残杀他们的将士? 此刻毕竟袁义是占着理的,他又是战场主将,许多诸侯将领已经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了。 只见战场上,袁义的狠辣确实起到了作用,大量的军士疯狂地涌上来,让城头上的大凉军无法兼顾。 霍飞勇立即作出判断,依然优先攻击那些高大的投石机。 敌军的投石机目标极大,更容易命中,而且投石机周围还有大量的役夫与士兵。 只要把炸药包往那边的区域丢过去,不管有没有把投石机砸塌掉,都足以制造巨大的伤亡,不比向着直接冲锋的敌军抛出效果差。 城下冲过来的敌军同样有极大的威胁,但是他们一时威胁不到城头的投石机,跟城头的大凉军展开了常规的攻防战。 这就不可避免地出现大量的伤亡,不过霍飞勇决定守江夏,从来就没想过能无惊无险地守下这座坚城。 为了增强霍飞勇手上的实力,易秋娴足足调拨过来两万将士,让霍飞勇有死守的底气。 两万拥有坚城可守的大凉将士,敌军要破,怎么也要来二十万大军,而且要付出近十万代价! 两边的弓箭手也在城头与城下对射,让庐江军非常郁闷的是,他们还是处于被压制的地位。 幸好中层将领们没有因为百余架投石机而大意,还是按部就班地准备好了各种大盾,以大盾来阻挡大凉军的箭矢,以这样的方式减少伤亡。 而且庐江军带来的器械并不是只有投石机,还包括了攻城锤,楼梯等。 楼梯那东西跟大型投石机一样,也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根本难以靠近城墙。 不过,攻城锤与蒙皮冲车还是可以利用的。 蒙皮冲车其实也属于一种改良型的攻城锤,不过它的上面有一个大的木架,上面蒙有特殊处理的麻布。 这些麻布都经过了特殊处理,不但非常结实不会被一般的箭矢射穿,而且本身还有防火的功能,下面有一片空间,可以让战士隐在下面,躲避城头的箭矢。 虽说蒙皮冲车的冲击威力要差一点,但现在的情形,只要它能掩护着大量的战士冲到城下就已经完成“任务”了。 不过,庐江军的首次进攻注定不可能顺利。 因为得到后方补充的大凉军,不但有足够的炸药供应投石机,而且还能提前埋于城下。 当庐江军杀到此处,无可避免地先要踩一波大凉军的埋伏,连人带冲车全都被炸上了天。 庐江军的第一波攻势已经难以起到效果,同时地上出现了数道大坑,非常影响庐江军的进攻效率。 然而在后方督战队的严酷镇压之下,没有人敢后退,那就只能往前冲,只有把江夏城的城墙冲下一个口子来,在城头上站稳脚跟,才能让他们摆脱这地狱般的处境。 虽然袁义的命令冷酷无情,不过也确实激发起了所有将士奋战之心,让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且要拼了命地打下城头一片区域。 后续的冲车依然不断向前拱去,哪怕前方的大坑,造成了非常大的障碍,他们还是强行拖了过去。 除此之外,大量的庐江军将士带着长梯攻城,哪怕这样做伤亡极大,但是也要逼得大凉军分散注意力。 江夏城下出现了极为血腥的场景,这场攻城战的伤亡比起大凉军攻过来的时候要可怕得多。 霍飞勇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方敌军的疯狂进攻,脑海中的思绪却稍稍从这场战争中脱离出去。 他回想起了陛下当初告诉他们,他们必须要改变作战风格,必须要把保存战士性命的因素考虑进来。 假如大凉军在攻城之时,也像这些义军一般毫无顾忌,不知道多少战士染血,无法归家了。 霍飞勇现在站在守城的位置,看着下面尸横遍野的景象,首次产生了某种“妇人之仁”的情绪。 但是,霍飞勇作为武将,对这种情绪并没有反感,他真切地体会到陛下的苦心。 哪怕现在大凉王朝已经掌控了大量的土地与人口,以这种强攻的方法牺牲的兵力也是很可怕的数字,要知道能上战场的都是青壮年。 而且作为将领,霍飞勇也知道,士兵们愿意随便你杀向战场,是因为你能带他们走向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而不是不断送死的。 “猛火油准备!先给他们来一把狠的!” 霍飞勇心中杂念甩开,面对紧张的战场,他丝毫不会心疼各种兵器与物资。 猛火油在大凉军中的珍贵程度,甚至还超过了火药,因为猛火油并非靠着配方合成的,暂时只能从西凉的商路购买。 武器这种东西,买来本就是要用的,只要能起到最大的作用,早用晚用都行。 因为守卫江夏对于大凉军非常重要,而且他们投入了巨大的本钱,不容有失,因此霍飞勇的策略也比较保守。 不需要等最后时刻以猛火油来改变战场,直接刚刚开打就用上,先打击一下庐江军的士气再说! 第314章 白白消耗 庐江军好不容易越过各种障碍,冲杀到了城墙之下,还没等对城门进行撞击,却发现从头泼下来一些“黑油”,然后大凉军的火箭火把就落了下来。 几乎转瞬之间,江夏城外出现一条猛火带,所以在这里还没来得及退走的庐江军士卒被烧得极惨,那些笨重的器械就更不用说了。 其实类似的引火之物,在庐江军中并不少见,扬州军见得更多。 在水战之中,本就多要利用火箭进攻,凭着大凉王朝的工匠与军中的经验,制成了一种火油,用布料沾上,包裹在箭矢身上,非常容易引燃。 但是,这种油料比起猛火油来,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的。 猛火油附于地面之上,再加上攻城器械也成为燃料,在城外烧着而且经久不熄! 这下子庐江军就尴尬了。 他们可是冒着大凉军的投石机与弓箭的打击快速冲到江夏城下了,本就是想要借着后方的大型器械吸引了对方的“火力”,发起快攻,争取早点儿打开一个缺口。 但是,大火在前,他们就算是悍勇向前,也只是被白白烧死,带着冲上来的木梯直接就会被火燃烧毁,这样的情况,他们要怎么发起进攻? 他们此时就算不退,也只能在江夏城外“发呆”,勉强以弓箭对城头展开反击。 那么大凉军就能好以整暇地对城下进行打击,甚至连看都不用看,随手往下射一片箭雨,就能给庐江军造成无数杀伤。 “可恨!大凉军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袁义自然把前方的变故看在眼里,他再心急也不能让手下冲上去白白送死,只能先鸣金收兵。 庐江军的伤亡非常大,而且无尺寸之功,最多只是消耗了大凉的物资而已。 当然,只要把兵力撤回来,还有机会再次进行作战,他们的兵力优势不是那么容易抹消的。 最尴尬的还是袁义本人。 要把大量的攻城器械带来的是他,坚持耽误时间让它们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也是他。 结果现在连一发石弹都没有发射,全成了大凉军的活靶子。 这时,他们才发现大凉军的远程压制能力多么强悍,对比之前的大凉军也提升了一整个档次。 如果是某些实力较弱,纪律不严的义军诸侯,面对大凉军的时候恐怕只是远程的打击就能把他们打崩溃。 袁义故意不再提起此事,其他的庐江系将领当然心神领会,把话题引向了火灭之后该怎么继续进攻。 其他诸侯的将领虽说也给面子,不过他们的表情古怪,显然在心里已经笑话起袁义的指挥了。 袁义心中有气。 这一战的目的,当然是要打破江夏城,打开荆州的门户直接把大凉军再逼回北方,但同时,他也想借此立威。 没想到,大战刚开始就先让别的诸侯看了场笑话,大大有损于他的威望。偏偏袁义自己又要避开这件事,哪怕知道其他诸侯派系的想法,也无法主动反驳。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凉军的这种引火之油有多少,假如我们每次进攻都被他们用这种方法消耗,那岂不是束手无策?” “说得对啊,面对这种油料,靠水是无法浇灭的,我们只能干瞪眼呐。” 袁义尴尬地解释道:“诸位放心,我们在北方的探子曾有回报,提到过大凉军这种油料,名唤为猛火油,实乃西凉商人带来的,其实中原也有诸侯进行过少量的交易。” “从之前大凉军的作战中,也能看得出来,大凉军的猛火油是非常有限的,不像炸药包一样想用就用,最多再进行两三次消耗,他们就要用完了。” 袁义的分析还是很冷静的,问题是背后的含义还是在说,要靠着人命来消耗,消耗掉江夏军的物资。 在诸侯军之中,自然没有项阳提倡的“过度”珍惜士卒的理念,不过哪怕在场的将领们再冷酷,再为了胜利不怕牺牲,也本能地感觉憋屈了。 他们这边赔上的是大量手下的性命,而大凉军的物资还有多少,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啊。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人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认了袁义的办法。 今天一整天,庐江军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和体力,却一事无成。 最后他们又试了两次进攻,同样是被大凉军的猛火油逼退,而且在撤退的过程中丢下了无数尸体。 两波进攻之后,已经耗费了太长的时间,再加上他们进行“战争准备”的时间过长,今天的宝贵时间消耗得差不多了,假如硬要继续进攻,那就要准备“夜战”了。 面对大凉军恐怖的武器,还想要夜战攻城,简直是找死。 当庐江军退回来之后,才发现今天一天的伤亡竟然如此恐怖。 本来,所有将士只要没瞎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半点儿战果也没有,因为身处前线,无法看清全局,特别是另外两个城门方向的进攻,更加不知,对于伤亡没有更深的体会。 现在,在他们的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恐惧感,再扭头看向大凉军的江夏城头,感受已经跟今天刚来时完全不同了! 之后的几天,大凉军果然已经没有猛火油了,进入了更加常规的攻防节奏,不过庐江军的士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算起来伤亡比与庐江军的战果,自然是大凉军占尽上风。 …… 项阳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大江南岸。 他们早就从荆南四郡的商人口中听到了扬州等联军正在全力进攻江夏,所以他们提前派出探子,同时与江北联络,得知最新的战况。 “陛下不必担心,秋娴既然说有霍将军南下与她分担,那么荆州之地的防守不会有漏洞的。” 项阳叹道:“对于荆州的防务,我是不担心的。” “秋娴与飞勇在我身边历练多时,都有着独挡一面的能力,现在二人合力,又能得到后方的支援,必定能采取最有把握的战略。” “我现在想的是,江东诸侯的反应很快呀,我大凉之所以先从北方转攻南方,就是想避开东部诸侯的提防,希望从防范较弱的南部打开局面,没想到他们还是快速结盟,专为防范我军。” 孙月影明白过来:“陛下是担心,不仅仅徐扬等地的诸侯能想到这一点,在我们击败岳虎军之后,北方的诸侯也会联合起来与朝廷对抗?” 项阳点头道:“不错,其实从河东之战就能看得出来。那时岳虎军势大,所以在多方势力互相进攻的时候,岳虎军受到了最大的针对,多股势力都是优先提防岳虎军,这才让我们以弱势的兵力有机可乘。” “这种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之后我军不论进攻哪处地域的诸侯,都会激起他们的联合,麻烦呀。” 楚清清眼中露出佩服之色,陛下的眼光与思虑果然长远,不会仅受一地一时的限制。 孙月影想了想。连项阳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她自然更不行,不过她却可以从另外的角度来安抚项阳。 “陛下,其实您也可以从好处来想嘛。东部诸侯之所以联合,就是因为受到了大凉的压力,我军连战连胜,已经取下平定了四分之一的版图,这种势头,同样能吓住胆子较小,没那么多野心的诸侯啊。” “只要我们在关中等地实行的惠民措施能传至中原,能让百姓们对我军的口碑改观,总有些地方势力会放弃对抗朝廷,主动向朝廷投靠,其中差别,就要看我军要如何利用了。” 项阳的心情好了许多:“呵呵,说得也对。” 楚清清也开阔了思路,跟着说道:“想要压制那些中小诸侯,就要让他们更好地看到大凉军的实力。” “陛下不妨把这次联军的进攻当作一个好的机会,假如我们能将他们击败,也等于给其他诸侯放出一个明确的信号——即使他们结盟相抗,也未必能与朝廷官军对抗!” “既然最后还是失败,那还不如早早投降。” 楚媛不解地道:“但是姐姐,会不会让他们产生更强烈的危机感,结成更大的同盟来对抗我们呀?” 楚清清笑道:“从道理上说,确是如此,但是二妹你要看看现在天下是个什么乱局?” “大家早就抛下了为民起义的理念,现在能称霸一方的诸侯,都有着自己的野心,不甘于人下,只想扩张自己的实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某些没有短期利益冲突的诸侯结盟在一起是有可能的,但是要联合起更大的同盟,盟友之间的利益冲突也会越难以压制,我们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内讧破灭了!” 楚媛恍然,用拳头轻点自己的额头,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项阳则微笑点头。 楚清清的才华确是不错,不仅仅在于指挥水军作战,协调南方部族关系,对于诸侯利益,天下局势也有自己的看法。 这段南下之旅,也让项阳跟楚氏姐妹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以楚清清的才能以及联合后在水军中的地位,将来必能成为自己的贤内助啊。 第315章 发挥本色 项阳等人正在讨论,远处有几道人影不断靠近,而且一边比着手势向他们打信号。 这些人,就是项阳早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 “如何?现在江夏的战局怎么样了?” 因为情报所限,项阳只能知道荆州的大体布防情况,知道江夏城中集中了两万多大军还有霍飞勇亲自坐镇。 既然易秋娴在江夏之地投入这么大的本钱,那么江夏就不容有失了,否则大凉军丢掉的可不仅是一处大城池,而是大凉军在荆州的元气呀。 哪怕项阳再不看重一地之得失,也总有个限度,现在江夏的兵力与重要性,连他也非常挂心。 “陛下,最新军情。” “报来!” 项阳其实在得知消息后,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渡江回到江陵,亲自指挥作战。 只是出于对易秋娴霍飞勇的信任,再加上大江现在的控制权是掌握在扬州水军手中,冒然渡江会有风险,才让他忍住了。 他依然希望多搞清楚对岸的实时战局,看看在这边能做些什么支援的事情。 不要小看项阳身边的实力,他北归之时,其他方向的队伍也跟他汇合,甚至许多早早派过来的秘密商队也汇聚到这里向陛下进行报告。 项阳身边能直接动用的武力,就有接近两千之众! 在一个小的局部战场,这些兵力已经足以扭转战局了,特别是有机会发起突袭的时候。 “报陛下,江夏之地汇聚了豫州徐州和扬州的兵力多达二十万之众,连营数里,兵锋极盛。” “此刻,霍将军被堵在江夏城内,难以主动出击,无法与外围的友军形成配合。反而是敌军在大江上的控制权有所松动,前几日陈飞将军打了个大胜仗,将扬州水军逼退。” “目前,扬州水军虽已重整旗鼓,不过集中为三支船队,不敢过于分兵,使得他们对大江之上的掌控力道大为减弱。” 孙月影喜道:“那我们若是能提前侦知敌军三支水军的大体位置,岂不是就能找到空档过江了?” “正是如此。” 孙月影几女都欣喜地看向项阳,她们知道,陛下心系荆州局势,刚刚就提到想要过河去支援易秋娴等将领了。 项阳却在此时陷入了沉思,没有直接给出回应。 “唔……按你们探查的结果,目前的江夏战事如何?” “刚刚打退了敌军的进攻,据传庐江军伤亡不小,不过他们也极大地消耗了霍将军的物资,江夏守城战已经到了短兵相接的地步了。” “据传?” 探子赶紧补充道:“庐江军兵力极多,我们就算是过了江也不敢离得太近,易将军那里也没有太详细的军情,我们是根据散播出的战场消息,以及他们往回运送的伤亡判断出来的。” 项阳点了点头,这些军情的可信度还是非常高的,他大体已经能想象得出江夏城外是个什么战况。 楚清清不明白项阳心中所想,不过她看得出陛下必定有另外的计划,主动走过来道:“陛下,您若是想要更详细的情报,不如先让我和二妹走一趟。” “任扬州军有再严密的部署,凭我们两个人一只舟,来去自如!” 项阳自然知道楚清清和楚媛二女在大江上的本事。 在他手底下,即使是陈飞这位水军大将,面对楚家三妹也吃了大亏,而楚清清二女的本领更高强。 她们虽然不可能与扬州水军正面对抗,但凭着她们的操舟之技以及对大江的熟悉,作为探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不过她们现在在项阳心中的地位非以前可比,还是有些担忧地道:“那好吧,不过你们的行动不必过于冒险,更不要尝试着跟陈飞的水军配合,只以探察情报为主。” “扬州水军的数量不可低估,他们的主要船队集中起来,避免再受到陈飞的突袭,但必有大量小型快船巡视,而且陈飞的船队,是他们监控的重中之重。” 楚清清点头答道:“晓得了,二妹,我们走!” 看着楚氏姐妹离开,孙月影有些担忧地道:“陛下这是又要准备冒险了吧?” 项阳失笑道:“呵呵,知我者月影,等会儿选一条安全的航道,你直接渡船过江回江陵,我要先把扬州军闹个天翻地覆!” 孙月影叹道:“我不是不相信陛下的能力,但是我们带来的炸药包已经用完了,陛下的夜袭不是非常依赖于炸药之物吗?您还是应该先回江北,进行物资补充之后再徐图他计。” 他们南下并非顺风顺水,哪怕得到了南海部族之助,但也因为各种意外把随行的炸药包用得七七八八。 虽说跟分散的其他队伍会合,得到了一定的补充,但也只够一次作战使用。 以徐扬联军的规模,很难想象一波突袭就能让他们伤了元气。 项阳摇头道:“突袭之要,其实并不在于我们的人数,也不在于武器装备,而在于出其不意!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取得极大的效果。” “更何况,炸药包虽是我大凉军的神兵利器,但是我军却不至于完全依赖于它,只要掌控突袭要点,合理利用一切制敌因素,就算没有炸药包,我也无惧于敌军。” 孙月影不再硬劝,安安静静地听从安排。 陛下在做出决断之时总是很有魄力的,而且这时的陛下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依从。 在军事的事情上,孙月影知道自己并无太多的发言权,其他的将领都劝不住他,自己只怕也没办法,她能快速渡江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给陛下拖后腿,就已经是最好的帮助了。 项阳的心中确实在思考着更加冒险的策略。 他在大江北岸的确能发挥极大的作用,更容易影响战局。 虽说易秋娴与霍飞勇的提升很大,不过项阳有自信,他们两人跟自己比还有不可忽略的巨大差距。 不过,他相信易、霍二将不会犯什么错误,由他们指挥同样能稳定大局。 但在大江南岸,根本无人代替他的作用。 “呵呵,老子可是特种兵出身啊,南下交州只是小试身手,而且扬州之地,徐凌风并非固若金汤,还有很多可利用的机会。” 项阳手中摊开一片地图,他的目光在扬州各处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会稽与柴桑两地之上。 这时,他突然发现那名探子依然未退,淡淡地道:“还有什么消息未报吗?” “回陛下,易将军有一个不太确实的消息,我们在中原之地的秘密商队送回一道消息,自兖州有一支军队正在向豫州进军,假如那是事实,只怕荆州北方防线也不安稳啊。” 项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南北同时进攻吗?看起来敌人这次的结盟规模比想象中更大呀,而且中原之地的形势也变得非常微妙。” “除此之外,我们在回来的时候,似乎在大江之上看到了扬州军的帅舰!” “什么?”就连项阳都有些愕然,“你们看到了徐凌风的帅船?可确实吗?” 探子尴尬地道:“我们只是从陈飞将军那里知道了徐凌风的座船长什么样子,实际上并没有见过,远远望去并不确实,而且……” 项阳淡淡地道:“无需顾忌,有什么就直说。” “是!我们看到那艘船的时候,它周围并没有大量的战船保护,看起来有点儿偷偷摸摸的样子,似乎有意避开大的船队,避免被别人发现。” “哦?” “所以,这更让我们没什么信心,按理说以徐凌风的地位,又处于战事爆发的江面,怎么都不能孤船行军,或许只最外表相像?” 探子说到最后,越来越没信心了。 项阳则没有直接否定他们的观察,陷入沉思之中。 “不对!徐凌风是有可能只身前来的!而且他并不想让徐州军知道他已经前来庐江!” 徐扬联军现在确是势大,而且正在全力进攻江夏,不过他们之间的矛盾非常明显,对项阳来说,不费什么时间就想明白徐凌风的心理。 “呵呵,我就说嘛,别的诸侯倒也罢了,徐扬之间乃是有着直接冲突的,徐凌风怕是作梦都想着把脚踩上庐江郡的土地。” “再者,最开始荆州的消息是说徐凌风乃是对方联盟的主导之人,但因为地理位置,袁义反成为了联军的盟主,徐凌风不管表现得再大度,心中岂能甘愿?” 项阳想通了徐凌风的心理之后,几乎有七成把握,探子们看到的船就是徐凌风的! 可惜呀! 这本来是他们突袭徐凌风的好机会,假如能一击将他击杀,敌方联盟不攻自破,而且打赢了江夏之战,扬州之地将随意供大凉军驱驰! 但,正因为他们的船少人少,在大江之上非常灵活,只是模糊地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是绝对不可能发起突袭的。 扬州水军在江面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因此,他们是不可能长时间地跟踪对方船只。 不管徐凌风打什么小九九,都能私下调动战船队过来支援,而大凉探子的船只只要被敌军发现,那就会被追击至死。 第316章 找新合作对象 即使是项阳,没有确切的情报支持,也无法完成狙杀。 “罢了,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徐凌风跟其他诸侯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矛盾,甚至他心里巴不得袁义战败,那他就是理所当然接手主帅的人选,这就是我们利用的机会。” 项阳先奖赏了探子,他们得到的情报还是很珍贵的,之后他优先安排小船栽着孙月影往北岸而去,之后他亲自带着千余战士跟楚清清会合。 楚清清与楚媛的水性和操舟之技确实已经神乎其神,她们两个愣是在扬州水军的眼皮子底下混入了后面,探察到了离荆州水域最近的几处水寨的位置与进出港情况。 既然距离荆州最近,这些水寨自然发挥最重要的作用,要提供江面之上数以百计的战船休整之用。 楚清清花了几天时间,大体搞清楚了这些水寨的船只往来规模。 虽说扬州水军的休整安排不会太固定,总要进行轮替,有些船队可能因为临时的任务就移往别处。 但是只要陈飞自己不暴露水军主力的位置,扬州水军的行动必定是以某种规律运行,这样才能让后勤减少压力,可以提前准备。 即使细节上有差异,但大体兵力是相差不会太大。 这些都是最宝贵的一手军情,不过项阳没有直接选定对扬州水军的水寨发起进攻,而是先带军东行,直接进入到柴桑的境内。 此时,柴桑郡的状况颇为微妙。 严格来说,柴桑郡同样是处于“前线”的位置,直接面对荆州的江陵郡与江夏郡。 只是,因为有大江相隔,大凉军不太可能在这个时机对他们展开渡江大战,所以守卫柴桑郡的守军似是把守严格,实际上得过且过,没有人相信战事真的会蔓延到他们的地盘上来。 即使有,也是在正面主力被击溃之后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柴桑郡内部并不太平。 表面上,柴桑郡已经落入徐凌风的掌控之中,但是,他们只是控制住了柴桑郡城以及沿江的镇子和码头而已。 柴桑郡的地形北边较为平坦,往南则都是山区,当初据有柴桑与徐凌风争雄的宋齐势力并没有被灭掉,而是逃往南方与之作战。 所以柴桑郡守军大部分的兵力其实是布置在靠南的要道之间,防止宋齐势力借机侵袭。 若是正面联军猛攻荆州,背后却被宋齐给偷了屁股,那可闹出大笑话来了。 而现在,项阳正要让他们闹个大笑话。 他带着一行人从长沙郡绕行,直接来到了宋齐的势力范围之内。 虽然项阳等人还是进行了一定的伪装,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分散兵力,如此众多的人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来历不简单。 宋齐的手下知道徐凌风正全力进攻荆州,按理说不可能两面开战,同时从柴桑进攻他们,不过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不会放松警惕。 “都站住!不得乱动!” “说!你们是不是徐凌风的探子!” 数百士卒突然从山道两旁冲了出来,恶狠狠地威胁着项阳一行人。 项阳淡定地扫了他们一眼。 这些人应该只是设在附近的警戒兵力,隐于附近的暗探发现了他们,所以直接杀过来堵截。 对方根本没有弄清楚项阳等人的身份和来历,否则的话,哪怕抱有敌意,也不可能只派出这数百人杀出来。 正面交战,项阳一行人一个冲锋就能把对方打崩了,哪怕两侧的林中还隐伏着弓箭手,也无法改变结果。 “你们就是宋齐的手下?找个能说话的来!” “娘的,你聋啊!我们几个刚刚就跟你说话呢!” “我说的是,说话真正管事,能直接传到宋齐的耳朵那个层级。” “呃……” 项阳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预料。 既没有惊慌失措,也不是直接投降,更没有奋起反击,反而带着一副上位者的态度在“吩咐”他们。 听在宋齐军将士的耳中其实是有些气愤的。 不过他们中头脑灵活的也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似乎不一般,不太像是扬州军的探子,走过来的方向也不是柴桑郡城的方向。 “呃,我家将军,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在这儿等着!” 一个最机灵的士卒先威严地喊了一嗓子,然后拎着刀向后方跑去。 项阳对此并不意外,他早就看出来了,这支埋伏的兵力的主将,并没有跟大家一起冲出来,应该是埋伏在较高处的树丛之中,这种胆略也能为将,看起来宋齐败于徐凌风之手,并不意外啊。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半山的位置上响起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呔!下面的,找老子有什么事!” “我等意欲拜见宋齐将军,烦你给带个路!” 对这样的将领,项阳.根本没怎么客气。 “呵,口气不小,你,你谁啊!” “想要跟宋齐将军合作的人!也是徐凌风的仇人!现在徐凌风的势力越来越大,宋齐将军却只能龟缩于山野小城之中,难道真的安心呆得下去?” “目前扬州军主力正在大江北岸,所有的注意力也集中在江夏,贵军还能过一点安稳日子,但是,等他攻克荆州,取得江夏甚至江陵之后,我想问,贵军将如何自处?只怕徐凌风立即就会对贵军动手吧?” 项阳这番话其实是故意吓唬人。 按理说,即使徐扬联军能打得赢这一战,能抢到江夏城,但之后也会跟大凉军在荆州打长期的拉锯战。 徐凌风的目光有八成可能会放到袁义军身上,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谋取庐江或者广陵,至少要在联盟内部争取主动权。 从他主动拉拢各方诸侯联合起反大凉的盟友,就能看得出来,徐凌风已经有了争雄天下的野心,只能怂在柴桑南部山沟沟的宋齐军,未必还被他放在眼里。 但是项阳清楚,宋齐军自己不会这么看,他们知道徐凌风越来越势大,既想对他们展开反击,又是真的畏惧徐凌风会对他们动手。 他的这番话,正中宋齐军最担忧的局面。 “呃,你们,莫非是长沙军?” 上面的将领有些迟疑。 长沙军虽然是荆州的地方,不过从地理位置上,同样受到柴桑郡的威胁,所以宋齐私下里跟长安军也有些联系。 并非只有徐凌风会抱团针对大凉军,其他势力也会针对他的。 “长沙军?”项阳不屑,“长沙军能帮你们打败徐凌风吗?而且柴桑与长沙相隔不远,你们不会认不出长沙军的熟面孔吧?” “呃,那你们难道是……大凉……朝廷……”宋齐军的将士都惊呆了,而且心情复杂。 荆州大战如此激烈,他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当然知之甚详。 若是这些人是来找人结盟,又不是长沙郡的人,那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荆州的大凉军了。 他们起兵之时,也是受到了大凉朝廷的压迫,心中对朝廷自然心存恨意,不过打到现在,他们最恨威胁最大的势力自然也变成了徐凌风。 他们与其坐以待毙,从自身利益上说,还不如跟曾经痛恨的朝廷联手。 在此的将领也知道,凭他的身份是无法决定这等大事的,只能先让他们回寨等待,自己火速派出亲信把消息传到宋齐那里,由主公定夺。 项阳老神在在在,虽然对方把他们带到这里之后,没有露出任何额外的信息,不过他似是吃定了对方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只能选择合作。 没过多久,外面一片吵杂之声,一行人快步向着项阳的方向奔了过来。 “你们就是大凉派来的使者?哼哼,跟我们走吧!” 对方全副武装,似是摆出了来者不善的样子。 项阳岂会被他们这副样子吓住?他刚刚似在闭目养神其实一直在计算时间,只从宋齐派人来的时间,就能算得出对方的态度。 “好,那就走!” 项阳态度洒脱,反而把对方搞蒙了。 他有心先给“大凉使者”一些下马威,杀杀他们的威风,没想到被无视了,后续想有所表现也难以展开。 不过主公交待,要把他们带过去,即使对方表现得再无礼,他也不能现在就发作,只能继续带路。 项阳在山路之中七绕八绕,来到了一片山谷之中,这里的山口有很多人在警戒,看起来就是对方的要地。 宋齐在营外先摆了一排刀斧手,人员都选得那种人高马大的,看起来非常威武。 项阳泰然而行,在第一排就被人家给挡了下来。 “想见我们家主公,还要带人手?只有你自己能进去,让你的人在外面等着!” 项阳并不是自己行动,这一行的人员足有五百多人,而且大凉军更显雄壮,显然让对方有些心理压力。 在大凉的时代,北方人比起南方人更加高大些,身材优势带来的心理压力非常明显。 他们这样说倒也没什么问题,一般的人,要么会心中胆怯,直接不敢再往前行,要么会显摆自己的胆略,真的让人在外面等着,一个人进帐。 但项阳岂会吃他们这一套,冷冷地道:“老子这次来是要跟你们谈合作的,按理说应该让你们主公到外面,找个更加公平的所在来谈,我亲自来到他的营帐已经给足了你们宋齐军面子!” “这些兄弟是我基本的保障,假如你们连这些人也不敢放进去,说明毫无诚意,那就不要谈什么合作了!” 第317章 盟约的算计 “呃。” 想要耍威风的刀斧手当场蒙了。 他在军中甚至还不算个将领,岂能直接把潜在的盟友赶走。 假如项阳真的扭头离开,放弃整个盟约,宋齐第一个饶不了他呀。 “那,你等等,我先进去通传一下。” 想了半天,他终于给自己想了个下台阶,拎着刀往营内冲过去。 不过,经过这种波折,现场的肃杀气氛已经淡化了许多,其他的刀斧手脸上也露出犹豫之情,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场景应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通传士卒走了出来,脸露尴尬地道:“那个,我家主公让你们进去,不过进入大帐的不能超过三个人。” 说完,他招呼兄弟们,退去了刀斧手的阵势,转到了中军大帐之外列阵。 项阳冷笑一声,带着将士们走了进去,两方人马进入对峙状态,项阳自己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大凉军的数量还是比不过宋齐军多的,不过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项阳走入大帐,看到主位之上坐着个大胡子中年人,身体极为雄壮,在他身旁则是一文一武。 武将看起来非常年轻,文士则长得有点儿贼眉鼠眼的样子。 再两侧则是数名武将,都带着几分不满地看向项阳。 “这位就是大凉使者?哼!从你刚刚的态度,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真有合作之心,岂有连门都没进就要放弃盟约的,你们的皇帝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 一员将领大怒,直接对项阳提出指责。 在他们看来,项阳作为使者,受点刁难也是正常的,各家诸侯都是这么玩的,虽然主公忍下了这口气,但他们依然要说出来,让对方明白,他们是有过“让步”的。 项阳没有直接反驳对方的说法,反而话锋一转,说道:“宋齐将军可知道,现在徐凌风的大军正在做什么?” 宋齐一愣,他没有直接回应,那员发难的将领不屑地道:“什么意思?徐凌风的大军不是正在进攻你们大凉军吗?这还要问?” 项阳微笑道:“是啊,徐凌风正在进攻荆州,而你们竟然没有丝毫危机感,对于前来谈盟约的使者,竟然如此态度。” “你们不要忘记,朝廷现在已经掌握了大量的土地,即使荆州有失,依然能退至襄阳,襄阳有失还有宛城、关中、汉中等地,而你们呢!” “只要徐凌风抽回手来,你们能坚持多久?靠着私下里联络长沙军能反击扬州?” “我们两者之间,到底谁都希望早点儿找到盟友,假如没有大凉军的制衡,又有谁能分散徐凌风的精力,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宋齐慢慢站了起来,在众将之中,他算是比较有头脑的,所以才能成为众人之首。 项阳所说的话,句句点中他内心担忧之处,让他无法逞强。 一旁的文士赶紧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主公,我们不需要被他唬住,大凉军既然主动前来,那自然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多提些条件啊。” 宋齐摆手道:“罢了,不必想太多,此人的话虽不中听,对我们来说反而是金玉良言。” “东子,别逞威风了,这位先生,请坐。” 宋齐还算是有点儿魄力,不是个全然的废物,靠着自身威严压下了手下的刁难。 项阳缓缓点头,从于席间。 只看宋齐的态度,他知道这次没有白来,成功了一半。 其实就算这次的合作不成功,项阳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他带来了数百战士,外围还有人接应,哪怕敌军人多势众,也绝不会为了一支规模庞大的“使者队伍”从外地调回来更多的兵力,毕竟他们还要提防柴桑军。 那最后即使谈崩了,项阳也有足够的把握,就靠着这数百人,他们也能冲杀出去。 宋齐等项阳坐下,也稍稍拿捏了一下姿态。 “正如先生所说,我军现在正需要一支强力的盟友,哪怕是朝廷的官军也可以。不过,我却不知道先生在朝廷中的分量如何,你在这里说的话,能算数么?” 他的谋士,贼眉鼠眼的书生陈厚也跟着道:“不错,朝廷行事可不像我们这种义军,主公一言可决,你虽是使者,但回去之后,还要上报朝廷三公,还要由你们那个小皇帝钦定,万一在这里商讨好条件回去又不作数了,那我们跟你谈什么!” 项阳在此前曾经质疑过宋齐手下将领的分量,要求直接跟宋齐谈,他们这是有样学样,同时也考量一下对方的身份。 项阳微微抬起下巴:“这一点,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在此作出的承诺,就等同于朝廷!而且在你们按协议出兵之前,我会先向你们证明这一点。” 宋齐略有些惊讶。 项阳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毫无动摇之意,显然不是拿大话在诳他们,看起来这小子在朝廷中的身份不一般呐。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倒也不好直接质疑了。宋齐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呵呵,那就希望贵使真有这等分量了!” “你可以直接回复朝廷了,就说我们同意结盟,两军之间最好建立一套联络之术,需要如何配合你们作战,也,也可以提出来,大家商议。” 宋齐说得并非底气十足。 在他看来,大凉朝廷会在这时候找上他,还不就是因为被联军打得挺惨吗? 朝廷一定是希望他能主动出兵,招惹一下徐凌风,逼他分散兵力。 若要结盟,这点儿“投入”是必须的,但他也吃不准这样做会不会提前给大军招来祸事,最后大凉军又是否能顶得住联军的进攻。 项阳看出对方的顾忌,主动说道:“两军自然要建立起互相联络的方法,不过要打击徐凌风,现在就可以采取行动,朝廷并不需要贵军杀到大江甚至是江北,只需要你在柴桑作战,取得战果即可。” “宋将军你看,若是在柴桑作战,既能满足我军要求,你们打得好,又能夺回地盘加强实力,何乐而不为呢?” “唔……”宋齐微微思索,同时给一旁的陈厚使了个眼色。 其他将领其实也心急,不过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他们其实是帮不上忙的,还不如等主公和陈先生作出最后的决定,然后他们再听命行事。 宋齐看到项阳主动侧过头,没有继续看着他,这才扭头赶紧与陈厚商量。 “陈先生,你说大凉军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的主战场在江北,本来我还以为他想让我的水军出动,或者是秘密渡江北上支援,我们在柴桑作战就行?哪有这种好事儿?” 陈厚脑子转了转,也压低声音道:“此事其实也能理解。徐凌风的军队现在是进攻荆州的主力之一,他虽然野心勃勃,但是自己的地盘也不能不顾,我们能吸引徐凌风的军队,不就等于减轻了江夏的压力嘛。” 江夏之战,大家都有数,虽说以庐江军为主,但只靠着庐江的军队是凑不出二十万大军的,扬州与其他诸侯也出力良多 “再者说了,主公请细想,若是我们强行渡江作战,能调出多少兵力?反而在柴桑作战,我们乃是本土作战,一旦取胜,得最大利益的也是我们自己,岂会不尽全力?只怕大凉朝廷把这一点也算计进去了。” 宋齐细一想,这才发现大凉军算计得好精啊,表面上看是为自己着想,不强人所难,实际上对两方来说都有好处,还不用怕他们不尽力。 “唔,有理!” 宋齐打定主意,清了清嗓子对项阳说道:“贵使之请,我方都答允便是!只是我们丢失柴桑之后,实力大减,将士虽有杀贼之心,后勤物资却是不足,不知朝廷能否在这方面有所助益啊?” 虽说是对双方皆有益处,但是宋齐自然要趁这个机会提些要求,从时机上他是配合大凉军作战,不能白白出力呀。 项阳心中鄙视,表面微笑着道:“此事好商量,朝廷会在短时间内运送一波物资由长沙附近的河道送至柴桑,不过还需要你们的人手去接。” “除此之外,朝廷还会给他们必胜徐凌风之法,只要你们依计行事,必定在柴桑郡重占主动,有真正跟徐凌风叫板的本钱!” “什么!”宋齐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 项阳说的话对他来说太过于美好,让他们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天上掉包子了。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朝廷自然会先表达诚意,然后你们再按计划行动。” “三天之内,你们会看到柴桑军陷入小规模的混乱,他们在山口处的几营人马注意力会被吸引到别处,那时,你们就能主动出击,杀出山谷,我保证柴桑军无法在第一时间对你们展开反击!” “哦?” 宋齐细细思索,发现项阳的提议果然是他不容易拒绝的。 他们虽然失了柴桑郡城,但是还有大量的探子分布在各处,能随时掌控柴桑军的动向。 因此大凉军若能袭击柴桑军使之陷入混乱,自己是不会错过的,他们不用担心会被柴桑军的假象给忽悠。 如果柴桑军真的出现一定的混乱,不用大凉军说,他们也会冲杀出去。 第318章 松懈之敌 项阳看到宋齐认可,再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地图样的文件交到了他的侍卫手中。 “这里是我所设计的进攻路线,你们大可以趁这几天好好看看,等我们完成突袭,我会赶过来与你们共同发起进攻,不过提前做些准备并无坏处。” 这次项阳并没有拿出他们大凉军的新式地图,而是这个时代普遍使用的地图,虽然粗糙许多,但是宋齐军都是柴桑军的本地人,不至于分辨不出项阳为他们设计的进攻路线。 结盟之事算是完全定了下来,虽然双方并没什么交情,不过宋齐还是叫上来两碗酒。 举杯之时,宋齐真心诚意地道:“大凉朝廷这几年势如破竹,我也希望你们能真的打败徐凌风的军队!此战我们若能重创柴桑守军,那我们就能长期合作,假如能助我们收回柴桑郡,那就当我宋齐欠朝廷一个大人情,将来必还!” 项阳心中冷冷一笑,与之共饮。 说到这份儿上,宋齐都没有说出一句可能投效于朝廷的话,这已经反映出了他的内心想法。 其实对项阳来说这不算意外,这次他给对方开出的条件里也没有让他们归于朝廷的话,对比给当初雁门军所开出的条件,简直是天差地别。 雁门军的实力和作用远远胜过宋齐军,项阳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对他们更加重视,才开出更好的条件。 而是当初项阳真的有心收服雁门军,只要雁门军归顺,必将他们视为“自己人”,与朝廷官军无从差别。 但是对宋齐军。 呵呵,算了吧。 宋齐军的实力根本不值得他重视,对方也不会有这种心,更喜欢天高皇帝远地当他们的土皇帝。 现在给对方“盟友”的地位,以后再对他们动手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本来就是因势而结盟,自然可以因势而破盟。 再说,乱世之时,“盟友”不就是用来卖的吗? 项阳带着将士们离开他的大营,向他们说明了这个好消息,之后就要看他们的发挥了。 按照与宋齐军达成的协议,他们必须先对柴桑军发起突袭,而且要引发对方的混乱,宋齐军才会出兵。 大家自然知道,江北的主力根本不可能分兵到柴桑来开辟新战场,甚至在江夏与江陵的战场,他们的兵力都非常有限。 要在柴桑郡搞风搞雨,只能靠他们自己! “我们的优势就是柴桑军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出现,再加上目标很小,正可起到突袭的作用,必须要把握第一次出手的机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项阳的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火焰。 他先与楚清清二女会合,从她们口中,能大体搞清楚柴桑军在这里的军力布置,之后就要发挥项阳的老本行了。 他先选定了突袭的目标,是离柴桑城不远的一处大寨。 那里并非港口码头,也不是小城镇,而是处于柴桑城与江边的一片中转大营。 从地图上看,一般人是不会选择这里作为突袭目标的。 相对于江边的水寨,这里完全处于陆地之上,只有一条小支流相倚,同时离柴桑城的距离更近,假如柴桑城第一时间派出援军的话,会非常快速地支援到这里。 不过,这也是项阳看准此处的原因之一。 这处大寨是最不容易受到突袭的,因此他们的提防之心会降低。 相反,沿江的水寨是知道陈飞的水军不好对付,哪怕扬州水军占据着巨大的优势,想必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的。 只要对方有大意的心思,对于项阳来说,就有着无数的操作空间。 他们会提前针对柴桑的援军作出安排。 项阳的身边还保留着一次作战使用的炸药包,就在这一战,项阳要制造出最大的震憾效果。 假如连这处大寨也被成功袭击,那么必定会让柴桑都没有安全感,震动整个郡内的守军。 那时,对方在紧急调动兵力之间,就会露出破绽。 项阳靠着惊人的身手与黑夜的掩护,避过重重哨兵,搞清楚了目标大营的所有安排,之后立即发起突袭。 …… 正如项阳所料,对方大营之中一片放松之象。 柴桑表面上看,也属于“前线”的范围,但是因为大战是在江北进行,同时也是由徐州军主导,所有的物资供应自然由庐江提供。 徐凌风正因为袁义抢到了主导权之事而不满,怎么可能巴巴地从柴桑给他们提供太多物资? 所以现在的柴桑其实是一派安定,根本感受不到大战气氛,最多只有沿江的水港,给己方水军提供停靠与休整的便利而已。 没有太多的物资从这里运送,晚上更是完全停止,所以大营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回营帐休息,连警戒的人都没有留下。 项阳亲自带领着四五名最精明的战士,身穿黑衣潜行,来到外围以暗箭将最外围的几个哨兵射杀,然后钩住木栅,拉开一角。 在其他方向的敌军警戒人员注意到这边之前,数百战士已经通过这道小口子潜入营内。 之后他们摆出一个简略的阵势,准备好引火之物,立即发起了反击。 项阳已经暗中观察好了敌军警戒的人员密度,大体能猜估到对方什么时候能发觉到他们的动作。 再拖下去意义不大,借着前面数百战士的突袭,吸引住敌军注意力,后续的一半兵力同样能溜进来,甚至还有部分战士可以在大营之外分散敌军,让敌军产生判断错误。 数道营帐同时燃起了大火,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 柴桑军的哨兵倒也不是初上战场的新兵了,立即就意识到他们是遭遇到敌军的突袭。 哨兵们一边大喊,惊动友军,一边快速向着起火点冲过去。 短时间内他们也无法判断出敌军到底是在哪里发起了突袭,只能向着更加明显的,已经着火的地方冲过去。 但是,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完全成为了大凉军的活靶子。 项阳一声令下,数箭齐发,把最先冲过来的哨兵全部射杀。 这时,被点燃的营帐区的战士也被惊醒,慌张地跑了出来,盔甲也没有穿,武器也没有拿,他们只是一群慌乱之中等待被宰的羔羊而已。 “杀!”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自身了,等待对方在将领的命令下真正完成集结,那就更来不及了。 他们手头上没有猛火油,虽然已经通过火箭引起敌方混乱,但是火势的蔓延其实并不算快,必须要主动出击,加大敌军的混乱,让他们无法集结,无法灭火。 看到大凉军从这么近的距离杀过来,果然柴桑军完全混乱,更加不敢与之正面对抗,最前排的人先逃走了。 不是他们没有迎敌的勇气,实在是不能迎敌啊。身边连武器都没有,拿什么跟敌人打? 就算是为首的将领都止不住。 正因为这里的地方相对安全,所以柴桑军派在这里的守军不是那么精锐的部队,真正的精锐要么处于江边,要么在柴桑城中呢。 “随我杀!不要给敌军反应时间!” 这处大寨的规模非常大,可不是一般的水寨可比,其中最少也有五千的守军,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集结起来,也足以对他们产生严重的威胁,所以项阳必须立即带着他们持续进攻,尽可能地打得敌人溃败。 …… 柴桑城中,本来也是一个平和的夜晚,但是守在城头的战士突然看到远处隐隐地出现火光。 柴桑守军自然对于郡城周围的大营位置非常熟悉,很快就判断出那边是自己方的大营起火,而且火势长久不灭,反而看起来有扩大的迹象。 柴桑守将立即明白这是己方大营被突袭了。 虽然搞不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他们知道,守在那里的将士虽多,却并非精锐之师。 何况,遇袭这么长时间,火势还没有灭掉,已经说明了那边的战况不太乐观。 被徐凌风任命的柴桑郡守何通也在睡梦中被叫醒,赶紧慌张地下令派军救援。 他很清楚,现在主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北,正在跟袁家勾心斗角,假如他在这时候无法好好守卫后方还给他添乱,那下场可想而知。 趁着现在敌情还不大,快点儿将其灭掉,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何通过于心急,也没时间集结太多部分,就让现在的守城军先行一步,他随后再调派更多主力。 然而,夜路本就难行,根本无法视物。 柴桑军自然只敢沿着大道前行,而且生怕太多人掉队,排着比较密集的阵型,却不想,这样反而会加大他们的伤亡。 一路急行都没有碰到敌军阻拦的军队,本来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些将士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在军阵之中引发了连续的爆炸。 这些战士非常密集,第一时间就出现了巨大的伤亡,更多的人也被气流冲翻,阵型大乱,同时所有人心中无比惊惧。 “当当当当!”果然,从两侧响起了无数的铜锣之声,这里还埋伏着敌军的不少兵力! 第319章 引诱宋齐军 项阳的兵力自然不够同时进行突袭和伏击。 针对柴桑军的布置,其实就是一小股疑兵再加上埋设的诡雷而已。 深夜进军,他们只能沿着大道而行,绝对不敢从小路绕行,不管是为了速度还是安全。 却不知,正因为他们沿着大道赶过来,才被项阳料个正着。 巨大的爆炸引发了混乱,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平复的,黑夜中远处的锣鼓与暗箭更是加剧了他们心里的慌乱。 假如现在他们带着更多的兵力,说不定主将还能狠下心来用人命拼开一条道路,但现在他只能在原地等待,等待着后方的主力赶来,错失了最佳的支援时间。 等到柴桑军中主力赶来,他们继续前行,才发现突袭的敌军并没有埋设太多的炸药包,而且两旁的敌人也是以虚张声势为主,根本没有冲杀过来。 “废物!这点儿陷阱就能把你吓住了?” 大将叶泽愤恨地看着自己的部将,若在平时,真恨不得把他直接斩了。 “大家加快速度,就算是遭遇了敌袭也不得停下,何处被敌人阻击,我们就在何处反击!” 叶泽还是有些魄力的,当他们快速赶到大营之时,发现这里的大半营寨已经被焚毁,里面的物资更别说了,全部毁于一旦,而且守在这里的五千军队,大部分不知从哪边的方向溃逃,他们沿途只收拢了很少的将士。 “可恶!大凉军果真狡诈!” “立即把这里的军情向太守大人禀报,这等大败,唉,瞒不住的,让大人老老实实向主公认罪吧。” 他们已经看不到半个大凉军的影子,更别说追击报复了。 他们只能从半路中伏时的爆炸,判断出那是炸药包这种武器,进而推断出袭击他们的必定是大凉军。 柴桑太守无奈,只好一边派人向主公报告,一边赶紧调整兵力应对。 虽说他们被毁了一处大营,损失物资不计其数,不过兵力的折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 同时柴桑并不需要给友军提供物资,后勤压力不算太重,赶紧从府库之中再调出一些来运到沿江水港备用便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稳得住柴桑的局势,假如这种袭击再来上几次,把柴桑搞得一片大乱,那主公就真的要拿他问罪了。 太守何通紧急把自己的部将们全都召来,让他们加紧调兵,看看现在柴桑境内还有什么地方容易遇到敌军袭击。 哪怕是把柴桑的守军分散派出去警戒,也不能再让大凉军得手了。 何通的问题直接把其他将领问蒙了,大家面面相视,竟一时不太好回答太守的问题。 假如是以荆州的大凉军为提防方向,那他们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 “诸君为何沉默不语?你们为军中大将,难道此等危急时刻不想为主公分忧不成?”何通一看他们的样子,心里就有气。 将领们赶紧赔着笑脸:“太守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虽然已经占据了柴桑城,但是并没有掌控柴桑全境,一直分兵在南方提防着宋齐军的反击,所以北边各处都有漏洞。” “至于说调兵之事,一时之间哪补得了这么多漏洞,再说柴桑守军也有限,总不能放兵太少呀,那样的话,说不定柴桑城就会成为敌军偷袭的目标了。” 何通一愣,来回走了几步,咬咬牙道:“宋齐已经被我们打败,就算还有些许残余之军,但岂能是我军对手?” “现在已经不需要太过担忧南部,把我们盯防的军队撤回来一部分,其他军队虚张声势就好,这样子,我们的兵力应该足够。” “虽然还不知道大凉军是怎么溜进来的,但是他们的兵力必定不多!” 何通以常理来作出判断,其他将领听着也觉得有道理,那就先按太守大人的安排做吧。 自然也有一些老成持重的将领,隐隐感觉这样不太好,万一宋齐军全力杀下山来,他们也不好抵挡啊。 不过,还没等他们商定好成全之策,又出变故了。 何通急于筹调一批新的物资支援到沿江的水寨,却没想到,这一番动作又落入项阳的算计之中。 他们早就提前在外设伏,物资队伍行至一半,受到大凉军的突袭,虽然最后他们的人员伤亡不算太大,最后也打退了大凉军,不过所有的物资却被烧毁了。 这下子,何通被彻底激怒了,严令军中大将,立即按他所说的,把兵力调回来。 荆州大战正在最紧急的时刻,其他的威胁都可以放一放。 只要稳住柴桑局势,把这伙大凉军逼退,等到荆州大战结束,再补救南方的战线也来得及。 …… 项阳两次出手全中,毁掉柴桑军的大量物资,也激怒了何通,让他开始盲目调兵。 而且柴桑郡陷入混乱之中,各处大营人人自危,又要在上面的严令之下主动出击清扫自己负责的区域,寻找大凉军的军队。 而这时,项阳已经带兵隐于山林,他亲自南下。 再次见到这位“大凉使者”,宋齐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之前项阳对他许诺,朝廷的官军会先一步动手,为宋齐军的反击制造机会,虽然让他看到了希望,不过心里也在犹豫,猜测。 他没想到,大凉军竟然这么快就完成了他们的承诺,成功地调动了柴桑军的守军。 这等行动力,既让他欣喜于盟友的实力,又暗暗有些担忧。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我军已经集结完毕,也接到探子的消息了,朝廷不愧是朝廷,果然信守承诺。” 项阳笑了笑:“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宋将军信守承诺了吧?” “我们的兵力还在柴桑腹心之地,随时可以发起策应性的进攻,希望宋将军能按照我方的计划行动,我保证贵军能得大胜,甚至有机会将徐凌风的军队逐出柴桑!” 宋齐现在对项阳颇有几分信服之感,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更有豪情。 “好!自从徐凌风崛起,几年的时间老子一直被他压着打,今天必要扬眉吐气一番!我军的大方略指挥就交给先生了!” 宋齐的表态看起来大方,实际上比当初的安家族长都不如。 大方略交给项阳,意思是让他帮着出主意,但是军队的实际指挥,依然牢牢掌控在宋齐的手中。 甚至,为了能快速提出意见,项阳必须要跟在宋齐的身边,所以,项阳在这段时间等于变成了宋齐的“人质”,假如战情有所变故,他有可能成为发泄的出气桶。 项阳明白这一切,但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指挥有绝对的信心,只要宋齐肯听他的安排,这一战必胜无疑。 假如他不听,呵呵,那也不能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了。 宋齐军趁着这几天,已经集中了两万兵力。 项阳虽然对他的军队实力判断不明,但心中明白,以宋齐军现在的处境,能快速集中两万兵力,绝对是准备拼命了。 柴桑军现在的总兵力,也不会多上太多。 他们要从山上杀下去,面临着几个最大的问题。 首先就是补给。 被赶出柴桑城之后,宋齐军的物资一直不足,想要供应两万大军作战,最多只能持续一个月,这一个月,他们要么跟敌军分出胜负,要么必须夺得一个决定性的战果,比如说拿下柴桑城,否则的话,等于失败! 其次,他们处于攻势,柴桑军还是拥有守势地利,特别是针对着出山口,现在对方的兵力不足,但他们若要一味强攻,说不定会先遭受极大的伤亡。 项阳给出的策略是,避免强攻,通过山路先以小股部队绕行。 本来宋齐军是想要进行夜袭,但是直接就被项阳给否了。 假如,现在柴桑的局势平稳,他们发起夜袭说不定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问题是,这几处营地之中的兵力被调走,正因此,他们会大大加强警惕防备着宋齐军。 夜袭不会起到太好的效果,反而使得他们要进行夜间行军,从地形复杂的山上发起进攻,单是非战斗减员,恐怕就不是个小数字。 哪怕这些人不是项阳的手下,他也不想看着对方白白送死。 要破局并不算难。 山中存有山道,虽然无法供大部队与物资通过,但可以通过少量的军队。 他们绕行之后,在山口之外集结,作出大部队的样子活动。 假如是平常的时候,敌军兵力充足,还有可能分出兵力进行探察,搞清楚那到底是哪一支军队,现在他们的兵力不足,就无法做到了。 假如在山口之外,他们看到了宋齐军的大股部队,那再守卫这边的山口就毫无意义了。 如果宋齐军的运气够好,敌军可能会直接退兵,哪怕运气不够好,也可以借此分散敌军的注意。 柴桑军设下这几处营寨都是为了防备南方的宋齐军,北方的防守并不完备,只要山口之外的军队配合发起突袭,就能逼得敌军首尾难顾,更容易被击溃掉。 只要几处山口破开一处,那这一道防线就不存在了。 第320章 逼敌人钻入圈套 宋齐军并不知道项阳所说的效果到底如何,但是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将士出现大的伤亡,反正去试一试又不会吃太多亏,大不了让出山绕行的军队再撤回来嘛。 效果还真行! 当看到宋齐军有大量军队出现在山口之外,立即让柴桑军疑神疑鬼起来。 明明他们在牢牢把守着山口位置,没有什么人出去啊,这支敌军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也想过,会不会宋齐军发现了某些山中小道,所以能派出少量部队渗透出去,但他们不敢确定。 说不定是贺齐军发现了一处他们都不知道的山道,可以转移大部队的那种! 那他们的处境就惨了。 部队大量被调走,剩下的军队数量已经不足,不可能跟宋齐军主力对抗。 若是后方出现的军队越来越多,那他们这点儿军队就等于被包在山口之中,进退不得,全军覆没的结局近在眼前。 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和严重的后果,坐镇主将可负不起来,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选择带着手下立即撤退! 在他看来,即使宋齐军突破了山口防线,但是他的实力与己方相比还是不足的。 更何况,大不了他们退守柴桑城,有城墙作为依靠,更容易防守。 宋齐军在山里呆了不短的时间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攻城器械,面对城墙,只能通过蚁附攻城的方法,两万军队说不定全要葬在城墙之下了。 想到这里,他们跑得更快。 但是,已经绕行出山口的那支宋齐军,按照主公严令,就地展开阵型进行阻击! 柴桑军虽然已经离开了山口,但是这边的地形,依然非常狭小。 柴桑军是不可能当着宋齐军的面儿绕过去的,一旦露出侧后面,必定会被袭击。 他们只能逼住,或者强行突破正面,打乱宋齐军,然后才能安心离开。 宋齐军一看敌军反应,立即发出信号,让里面的主力知道,敌军已经离寨而逃。 宋齐立即带着大军杀出山去,心中万般祈祷着那些战士千万要撑住啊! 柴桑军果然上当了,但是他们上当也无法改变宋齐军混出来的军队数量太少的事实。 这支宋齐军乃是最精锐的战士组成,作战能力和意志都非寻常军队可比,竟然死死地扎在了阵地之上死战不退,尽量拖延他们撤退的时间。 问题是山路难行,宋齐军的配合也不像大凉军那么默契,还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就在这时,项阳提前留在外面的军队也杀了出来。 他们虽然只有不到两千人,但在这边的战场,作为生力军杀入,已经能发挥扭转战局的作用了。 大凉军将士现在是在楚清清和楚媛的带领之下,她们虽然对陆战并不擅长,但谨记着项阳给她们的交待。 那就是保持大凉军单独列阵迎敌,哪怕宋齐军的情况再危急也不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作战。 他们确实是来支援宋齐军的,但是首要之事还是挡住敌军的突围。 这时,唯一值得依赖的就只有厦门注军自己的战力! 幸好他们坚持住了,当宋齐军的主力赶到之后,两面夹攻,直接将突围之敌击溃,甚至逼得他们四散逃往山中。 这时,早先被宋齐派出来的小股兵力已经折损得七七八八,而大凉军还保持着完整的阵型。 偏偏看到这一幕,宋齐等高级将领还说不出什么,甚至还要开口对大凉军表达感谢之意,若非他们的支援,不但宋齐军的部队会全军覆没,就连这伙敌人也能突围而出。 “好啊,哈哈哈,打得真了!” 宋齐本人带着粗豪的嗓子一边赞扬一边鼓励着军中将士。 其他的宋齐军将领也带着差不多的表情,这一战真是把他们打爽了。 项阳站出来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宋将军,这一战确实打得爽了,但是我们的步伐却不仅是到此为止啊。” “敌军势大,其主力现在还在柴桑以北,哪怕我们歼灭了这支军队,敌军数量依然比我们更多,而且您的目标,应该是想直取柴桑郡吧。” 宋齐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兴奋地道:“先生,你打仗的水平确实不错,说吧,有什么好的办法。” 项阳道:“挡在我军面前最大的麻烦,其实还不是柴桑的兵力,而是城墙,如果要打成攻城战,那我可以保证,贵军非但不可能成功,反而会遭遇大败。” “我们要合理利用目前的局面,柴桑之地对徐凌风来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支援北部荆州作战,支援大江上的船队作战,我想柴桑守将是绝对不敢违逆徐凌风的意志的。” “我们就要利用这一点,暂时放弃进攻柴桑,把目标转到更北边的大营甚至是水港上,摆出一副要毁掉他们所有的水港码头,阻止外部援军靠近的举动,这样柴桑军必定坐不住,给我们新的突袭机会。” 柴桑的地形,虽然是处于大江南岸,不过,他的地理位置甚至离荆州的长沙等郡更近一些,扬州的建邺离此非常远。 正常情况下,两城通过水路连接,运送物资其实也方便,假如水港全部被毁,逼迫他们只能走陆路,那就麻烦了,可能一个月的时间援军还无法赶到呢。 对于宋齐军来说,确实有这么做的意愿。 在攻城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先最大程度地切断柴桑军的外援。 然而,对柴桑军来说,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虽说他们的援军也可以通过水军运送,强行从任何岸边登陆,但是柴桑将完全失去给水军支援的作用。 何通简直不敢相象,当主公听说这些事情之后会作何反应。 因此,他想抢在那之前,先一步把敌军逼退。 众多大将再次站出来反对。 严格来说,柴桑军的兵力面对宋齐军虽然占有优势,但并不多,几次突袭,使得他们的兵力折损不小,而且还士气低落。 现在,就算是他们在平原之地堂堂正正地列开阵势作战,只怕柴桑军也未必有更大的胜算。 好不容易趁着敌军绕过柴桑城的机会,把大部分分散出去的军队再召集起来,岂能再选择出城迎战? 朝令夕改本就是兵家大忌,会让将士们无所适从。 何况,他们要阻止宋齐军就要与之正面交战,万一失败,宋齐军还是能从容地焚毁所有的水寨。 若求万全,自然是应该发挥他们的大军优势,通过物资来跟敌军消耗。 当宋齐军的大军缺乏物资受不了之后主动撤退,到那时,柴桑军再追杀出去,必定能顺势扩大战果,甚至一战确定胜局。 何通根本不理会他们这一套,照他们的打法,即使最后真的通过消耗战赢了,又能如何? 宋齐军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带着将士在外面活活饿死,在那之前肯定会撤回山里,那是什么结果? 也就是说,宋齐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却把他的柴桑闹得天翻地覆,这不是在突显他的无能吗? 出击,必须要出击,就算在野外真的遭遇了敌军,与之正面交手,败了也能给主公一个交待。 何通想得太多,并没有以战场形势为最主要的决策依据,造成的结果就是送自己的部下主动出击。 这下子,攻守之势异位! 项阳等人列阵之处,按理说是柴桑军的地盘,不过柴桑郡长期落在宋齐的手中,他的军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有利于防守的长坡之上。 何通的部下却只能通过派出去的探子掌控敌军的消息。 对于柴桑军来说,这是一场“遭遇战”,但是对于宋齐军来说,这却是真正的伏击战。 这次的大战,拼的就是宋齐军的真本领了。 他们的兵力占有优势,而且对地形有利,看起来占得上风但也要考虑到,他们的战事不能鲁莽行事。 这次大战的目的在于“破军”,尽可能地削弱柴桑军的实力,之后他们最终目标,还是要抢占柴桑城。 只有这样,宋齐军才算是夺回了立足之地,得到强大的后勤供应,只有这样,项阳才算是把柴桑的局面搞乱,也只有“丢失”一郡之地的打击,才能逼迫着徐凌风主动行动。 柴桑军早就想到,会在路上遇到宋齐军,上面有何通的严令,大战已经不可避免,那就直接杀吧! 可惜,这次项阳手头上是真的没有多余的炸药包了,无法在战前的空场安置,正面战场上,就只能靠着宋齐军自己的作战能力。 他虽然还是守在宋齐身边,但是他的大凉军还是在楚清清与楚媛的指挥下隐伏于一侧。 大凉军的兵力不多,哪怕是再精锐,也难以改变主战场的形势,对他们来说,挑选最好的出战时机是极为重要的。 “杀!” 两边的将士几乎同时喊杀,相对冲了过来,凭着最开始的热血,与敌人展开最血腥的撕杀。 柴桑军的装备更好,本来兵力是更多的,但是现在反而被宋齐军压在了下风。 此时他们才发现,宋齐军的士气与战意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了呀。 此战,危矣! 第321章 多个目标 两军的撕杀,震天动地,柴桑的大地上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这样规模的大战了。 假如没有项阳的军队,这一战的结果还真不好说,两军可有长短之处,就看运气落在哪边了。 项阳也不得不承认,他之前有些小看了宋齐军的战力。 他们杀出山后,在这片曾经非常熟悉的土地上作战,不管是士气还是对地理的应用,都达到了顶峰。 以大凉军的角度看来,两边激战的军队都算作是“逆贼”,任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好了,最后大凉军收复柴桑之时说不定更轻松许多。 但以眼前的大局来说,项阳还是要及时对宋齐军提供支援。 项阳对于战局的把控是无人可比的,大凉军隐身地点又是精挑细选。 当大凉军杀出之时,敌军一直没有对这个方向有过重视。 主将看到又有“宋齐军”杀过来,本能地把预备队两千人顶了上去,他们也不需要打败这支“宋齐军”,只要形成缠战之局,不要影响正面战场就可以了。 但是,这哪是什么“宋齐军”啊,而是项阳亲自率领的大凉虎贲! 两军刚一接战,柴桑军就抵敌不住,被杀得步步后撤,更关键的是,项阳在军中注意到敌军将领的位置,单骑杀出直接将对方刺死。 虽然大军副将能接替他的位置,虽然后方的柴桑主将能立即派出另外的将军过来指挥,但还是引发了他们的混乱。 本来就落于下风,这下子更加抵挡不住了,这足足两千人马,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就已经被杀得有溃散之象。 有些将士见势不妙,纵有杀敌之心也只能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后撤步,假如他们相连的阵势都被冲垮,那就全变成散兵游勇,成为大凉军宰杀的羔羊了。 不过,他们现在后退,虽然能保持阵势的完整,对于大凉军却已经没太大的威胁了。 项阳军直接转身,带领部分将士威胁敌军正面战场的侧后翼。 这支军队数量不多,但已经在局部战场上造成了连锁反应。 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敢于在侧后翼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跟正面之敌死拼。 柴桑军最左翼的少部分军队仓促后撤,在后方主将旗帜的指挥下,想要竖起一道南北向的防线,在正面的战线上弯过来一些,这样就把大凉军冲杀过来的军队也纳入正面战场。 这样做虽然非常狼狈,虽然会加重他们承受的压力,但是在双方总数多达四万人的大战场上,多加上不到两千人,也不至于影响大局,柴桑军还有争胜的希望。 可惜项阳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当他们刚刚开始动的时候,项阳已经发觉到他们的意图,带着手下儿郎加快步伐,抢先一步卡住敌军后撤的路线,即使为了速度自己方也阵不成阵,但他们可以得到正面的宋齐军的策应,两面夹攻一部仓促后撤的军队,直接就将之击溃。 最左翼的军队被瞬间解放出来,这成为了宋齐军中手多出来的一支机动部队!越是在大规模的战场上,这支机动部队的作用就越大。 而且,柴桑军的后备军也已经派了上来,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应付了。 “混蛋!竟然连一支两千人的部队都挡不住,废物!” 柴桑军在这一战中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大凉军的战力,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垮柴桑最后一支预备军队,等于完全改变了战局。 所有大规模的战场,都是从一个局部战场开始扭转的,特别是整体的崩溃。 他们侧翼军队的选择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军队素质无法与大凉军相比,明明想先后撤,再跟中军形成联合的防线,保持战线的统一性,却被项阳冒险先一步卡住了后撤的道路,造成了侧翼小战场的崩盘。 这使得柴桑军的中军正面缺少了侧翼的保护,宋齐军多出来的军队,可以直接绕到侧后,再对他们发起进攻,甚至更狠一点,可以趁着中军战场撕杀都脱不开身,直接冲杀柴桑军的主将本阵。 不管是袭杀敌军主将还是逼得他逃走,都能让敌军战场无法得到主将的指挥,大溃败也就不远矣。 柴桑军发现侧翼战场已经无法挽回之时,就已经明白这场大战不能继续下去了。 中军本阵接连打出旗号,指挥着前方的大军互相掩护撤退,不过宋齐也已经看出目前的局势,他虽然不如徐凌风,但是比徐凌风手下的大将还是有余的,本身也是指挥过大规模交战战场的有经验的将领,这时自然不能让他们从容退走,正面的军队冲杀得更加猛烈。 项阳这时反而带着军队悄悄退出战场。 这次的大战已经没什么悬念,宋齐军虽然不太可靠,但在这一场大战中,表现出的战力与士气还是让人惊喜的,单靠着宋齐军已经足以击败对方了。 他则要为下一步做好准备。 他在思考着柴桑郡城中的何通脑子里在想什么。 对何通来说,他派出城的乃是主力大军,虽然柴桑在其他地方还分散着几支军队,不过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把他们集结起来的。 因此,这支主力绝不容有失,何通一定会再派出一支援军,尝试性地进行支援。 项阳已经算计清楚了。 靠着他们新派出的援军,就算赶到战场也已经到了大战后期,绝对不可能发挥太大的作用,按一般的战争进程,他们跑到半路上就会接到战场的局面发展。 只要何通派出的主将不是纯废物,那时就能明白,依靠他们的军队与赶到战场的时机,是不可能扭转战局的。 那时,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回城内,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去! 项阳的眼中一亮,这就是大凉军的机会了。 柴桑城中的守军本就不算多,为了能跟宋齐军决战,派出了大部分能战之士,之后又派出了援军,在那一刻,相信敌军的城内守兵总计也没多少人了,这可是进攻城池的大好机会啊。 当然了,大凉军手中现在连些长梯都没有,总不可能只靠着爬城墙来突破柴桑城的防线,不过却能利用好那只撤回城内的军队。 他带着军队先一步埋伏在柴桑城的附近。 柴桑城有个好处,那就是附近的区域有极多的山林。 柴桑的地形跟宛城、襄阳等地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严格来说,柴桑跟荆南四郡一样,也属于南方的,不受重视的郡治,这里大体上自然是属于中原王朝的版图之中,不过因为没有多少人口,开发力度很低,没有人力来清除郡城周围的树木。 南方本就多水多林,这些树木还能供百姓们就近取柴之用,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却成为了大凉军最好的掩护地。 项阳冷静地观察着前方城门处的动静,很快,他们看到一支军队慌乱地往回撤来,这就是项阳猜测中的那支救援之军! 他们出城救援之时,士气还是很高昂的,体能充足阵型也非常完整。 问题是,接到主战场的消息后,他们只能后撤,最开始,还是保持着较为完整的地形,甚至还有极高的警惕。 他们不得不怀疑,宋齐军会不会玩一手埋伏,专门针对着他们救援之军,不过走过了大半的道路,没有遇到任何的敌军伏击,他腾的心中放松了精神,更加急迫地想要回到城池,那时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结果,越跑越快,等快要回到城内的时候,队形已经完全散乱,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主将也就放任他们了。 罢了,只要回到城内,一切都好说,接下来他们还要准备守城战,等待主公的援军,就让将士们好好放松一下。 外面进行决战,柴桑城中自然也不敢放松,四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出。 他们混乱地逃入城门处,也只能临时叫门。 城头的守军看到是他们刚刚派出的援军,又听到前线战况不乐观,赶紧开门把他们迎进来。 “就是现在!” 项阳带着手下提前脱离主战场,一路绕行先埋伏在此处,就是为了等待现在的突击时机。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也有宋齐的军队!” 何通站在城头看,看得目瞪口呆,头脑满是震惊,在他的印象之中,宋齐的指挥没有这么神出鬼没啊,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宋齐吗? 再看城下。 这支刚刚被何通派出去的“援军”本就是柴桑城内最后的力量了,他们的数量虽说有三千之数,比起“宋齐军”还多一些,不过一路奔跑回来,阵型全乱体能几乎消耗一空,这凭什么跟敌人打? “快!弓箭手准备,放箭,放箭!” “你们快点儿列阵!准备迎敌!挡住他们!” 即使以何通的粗通战阵,也明白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把城外的战士紧急迎进来了,若是强行让将士们进城,结果就是所有人堵在城门处等敌人杀到,杀他们比杀鸡还容易。 问题是,现在还能守卫在柴桑城头上的士卒太少了,哪怕他们以弓箭手进行射杀,对于大凉军的威胁也非常有限。 再者,他的指挥还算冷静,并不代表手下的将士也能非常冷静面对。 第322章 夺回柴桑 这些将士自己清楚自己的状态,根本就不想跟任何人作战,但是上面的太守大人却让他们原地列阵? 怎么列? 看看敌军冲往近前的速度,他们有时间列阵吗? 他们不得不思考,太守大人是不是怕了,所以要牺牲他们来争取时间,想要让他们挡住敌军,然后太守大人……会关掉城门,或者从另一侧的城门逃走? 并非所有的将士都抱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们确实不愿意遵从太守大人的命令,包括那位主将。 而项阳不会给他们任何时间,大军快速推过来,直接把混乱状态的敌军杀残,逼得他们不敢正面抵挡,只能向两侧逃去,让出了城门的位置。 城头的弓箭手的确给大凉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不过也只有一两百战士中箭而已,剩下的兵力依然在一千五百以上,而柴桑城外的军队被杀溃,城内的守军也远不是大凉军的对手。 何通本人,本来还抱着与敌死战的态度,但是看了一阵之后,特别是城外的军队被杀散的瞬间,他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项阳带着军队,几乎没有遇到有效的抵抗。 这一战,可以说在何通打开城门迎入自己军队的时刻,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可是大凉军搜遍全城,也无法找到何通所在,只能判断他已经从另外的方向逃直了。 柴桑城竟然戏剧性地落到了大凉军的手中。 在大战之前,项阳之外,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楚媛甚至很认真地询问项阳:“陛下,我觉得我们这一千多人是有能力守住柴桑的呀,靠着城内的物资,我们可以坚守到荆州的大战结束,外面的宋齐军是奈何不了我们的吧?” “我们何不把柴桑城据为己有,然后等待着荆州大战结束呢,陛下您不是也说嘛,对于易将军是有信心的。” 不能说楚媛起了贪心,这可是一座郡城呀!而且还是大江南岸的立足点!占据这里,跟荆州配合,大江天险有可能再无法对他们造成阻碍了! 项阳缓缓摇了摇头,虽然幅度不大,却非常坚定。 “不可,我们必须要以大目标为准,不可受一时贪念的影响。” “不错,我确实是对易秋娴非常有信心,更对我大凉的将士有信心,但是此次敌军多位诸侯组成联军来势汹汹,万万不可大意,与其冒险贪这点锦上之花,倒不如稳稳当当地稳住宋齐军这个盟友,牵制敌军,减轻荆州的压力,相信朕,只要给我们大凉王朝时间,区区江东之地,根本无法阻挡我们!” 楚媛稍稍有点儿失望,不过她知道陛下所言必有倚仗,点头道:“好吧,小女子也只是提个小建言,自然是以陛下的话为准。” 项阳笑道:“我们跟宋齐军接触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对他你还不了解吗?柴桑城落在他们的手中,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项阳之言已出,此事定下。 他们立即封住府库,守住城墙,静待宋齐军到来。 宋齐来得很快,也很勿忙。 当他刚刚在主战场打败敌军之时,还有闲心安排追击,打扫战场。 但是,紧接着他就接到消息,大凉军竟然“偷”得柴桑城,把他可是吓了一大跳。 宋齐的心里对大凉军并没有太多的信任感,他也担心大凉军的人马会死守住柴桑城不“还”给他们,吓得立即带领大军赶到。 没想到,大凉军根本就没有封闭城关让,而且项阳本人已经在城头等着他了。 “呵呵,宋齐将军来之何急也,慢慢走也是来得及的嘛,这里的大战已经结束了。” 项阳自然知道宋齐的心理,但是他只能佯装不知,给他个面子,说得好像宋齐军是赶来助阵一般。 宋齐也是一脸的尴尬,一边擦着汗一边笑道:“我的确是心急战局,阁下兵力不多,万一有失,我将如何向朝廷交待呀,呵呵,大家进城吧。” 项阳亲自陪着宋齐。 大凉军非但没有将柴桑城据为己有的打算,反而把各处府库全部封闭,秋毫无犯,让宋齐大为震动。 虽然宋齐对于大凉军只有利用之心而无归顺之意,但此刻还是大大增加了他的好感与信任度。 他觉得,只要大凉朝廷不提出让他归顺之事,大家当个长期盟友,一致进攻徐凌风,好像也不错嘛! 宋齐紧紧握着项阳的手:“使者这次可是立下大功啊!我岂能无动于衷,手下已经备好一些金银,不成敬意,还望使者不要推辞呀。” 宋齐到底还是“懂事儿”的,人情事故这一套还是要做的。 也可以说,他直接收回了整个柴桑城,得到了徐凌风存放于此处的全部军资与财富,也不在乎送出一两箱金银作为人情了。 他一方面希望项阳在朝廷之中可以多美言几句,加强双方的盟友关系,另一方面嘛…… 宋齐把项阳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假如有一天,使者在朝廷混得不如意,我宋齐永远为先生敞开大门!” 项阳心中好笑。 宋齐这番话可是等于暗中挖朝廷的墙角了呀。 当然,他也比较理解宋齐的心理,以他这种小地方的诸侯,手下的人才实在是紧缺呀! 这一战中,他亲眼看到了项阳的本领,自然希望有一天能把这等人才纳入麾下,以图将来更进一步发展。 不过他并不知道,竟然挖墙角挖到了大凉皇帝的身上。 从宋齐这种举动,就能看得出来他对朝廷的忠心根本为零,否则是断然不敢这么赤裸裸地对项阳说话的。 项阳也不动声色,只是应付了他几句,然后就把话题转到柴桑之地的防务安排,以及对于徐凌风的威胁布置上。 虽然宋齐军夺下了柴桑城,而且这边的徐凌内军主力已经被击败,等他们从溃败中再次集结起来,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是,并不能说宋齐军已经完全占据了柴桑郡。 柴桑郡北部,还有敌军的部分军队,他们没有与宋齐军主力对抗的本钱,但却能发挥牵制作用。 同时,徐凌风是绝对不会咽得下这口气的。 柴桑的位置对扬州来说极为重要,可以说是扬州的门户之地。 假如,现在庐江郡已经落入他的掌握,那他可以不太在乎柴桑郡,现在庐江郡可是在他的“盟友”手中呢! 这下子,他非但没有得到在江北立足的根据地,反而让别人打开了扬州的门户。 在知道宋齐军已经与大凉军结为盟友之后,他就更加不能容忍了。 可以想象,接下来徐凌风必定会千方百计地夺回柴桑,他们将会面临一场大战。 同时,宋齐军被逼退往南方山区,时间也不算短,元气还没有恢复。 宋齐的手下一共也只有两万出头的军队,而且刚刚跟柴桑军发生了一场决战,兵力折损不小,分布到其他各处之后,机动兵力不足。 正因为如此,他们要提前准备,免得被敌军打个措手不及。 就连项阳,也难以猜测出,徐凌风接到消息之后,会拨出多大的力道来重夺柴桑城。 他心里是巴不得越多越好,宋齐军在柴桑之地,还算是有一定的民众基础。 宋齐或许绝非徐凌风的对手,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分出胜负的,何况他还在柴桑城中。 同时,此刻正在大江之上与陈飞水军交手的水军更加提心吊胆。 他们可是在荆州之地的水面上活动啊,两侧的岸边全都落入敌军掌控,没有任何的水港可以让他们休整,假如再次遭遇到陈飞水军的突袭而且战败,他们很可能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局面啊。 …… 两天之后,徐凌风接到了柴桑郡城沦陷的消息。 当时他还正乘着闲心,在庐江附近的江面上观察地形,当时他气得将手中佩剑直接插入船身之中。 “何通这个废物!辜负我对他的信任!这种时候柴桑怎么能出差错!” 没有人敢于面对徐凌风的怒火,现在谁开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他们的心中,对于何通也满是埋怨。 他们已经接到了消息,正面袁义指挥进攻江夏城的大战并不顺利,现在还没有破城的迹象。 要知道,根据袁义战前的豪言,他们不但要夺下江夏,甚至还要夺回江陵,直接威胁襄阳啊。 从现在看起来,就算是能夺下江夏,也不知道会损失多大的军队,根本没有余力再进攻江陵了呀。 这时,联军士气开始降低,甚至很多其他诸侯派系的将领对于袁义的能力有所怀疑,徐凌风把握住了大家这种心理,正想要联合部分人,给袁家更大的压力,想办法夺回联军的主导权。 后院之中,竟然出了这种差错! 徐凌风假如连自己的地盘都护不住,要怎么让其他诸侯信服,他可以指挥好联军,可以比袁义的表现更好? 难怪徐凌风如此气愤。 “大凉军竟然能跟宋齐联合起来?哼,传我的信回建邺,一定要紧盯住会稽郡,那边不能再出岔子了!” 第323章 加紧 项阳在柴桑的行动,不但对于徐凌风来说是个极大的震动,同时,也直接影响着江北战局。 虽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项阳在宋齐军这次反扑中扮演的角色,但是徐凌风的“后院”在这种敏感时刻突然起火,而且几乎烧了半个院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易秋娴与霍飞勇等人更是直接得到了信心加持。 虽说陛下与他们还隔着整个大江,而且短期内没有回江陵的意思,不过听到陛下在柴桑的活跃,让他们产生了依然是陛下在指挥这场大战,还是在陛下麾下作战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们一直无往不胜,这次也不会例外! 徐凌风紧急回到建邺。 他虽然帐下大将无数,但是这种牵制到一郡得失的大事,必须要他亲自处理。 宋齐军与他多年争锋,乃是老对头了,互相间的仇恨感也远胜过大凉军。 所以,徐凌风明知道争霸天下的重头戏在江北,明知道宋齐还需要些时间重整旗鼓恢复实力,但却绝不敢低估他们反击的心! 袁义从徐凌风的动向里,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心中,何尝不知道徐凌风一直对徐州军的主导地位虎视眈眈,能让他如此失措,说明柴桑之事比传出来的信息要复杂很多啊。 江夏之战,他已经不能再优哉游哉地进攻,必须要加紧了。 不仅是这边,只靠江夏给大凉军整体的压力不足,北边也必须要动手才行! …… 宛城东北方向的商道之上。 因为宛城周边地形较为平坦,本身也处于四通八达之地,所以商路发达,人员往来密集,而且没有什么艰险的关隘作为防守支点。 大凉军的防守重心集中在江夏一线,手上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兵力集中在宛城,所以易秋娴没有再向宛城增兵,还是利用刚刚进军荆州之时,项阳留守在这里的一万多精兵,最多再加上霍飞勇领军南下之时,留下了数千兵力。 此时,宛城的总防守兵力也不到两万人。 他们不可能在这么广的平地上布置防线,设立大营,只能主动回缩防线,优先保证宛城的防守力量。 只要宛城不失,哪怕这边遇到什么意外,也能保证大凉军将来有反击的支点,可以保证从关中至襄阳之间的联系,避免让荆州之地变成一块“飞地”。 但是,守了一段时间他们发现不对啊。 所谓的“联军”,进攻压力一直集中在南部江夏之地,而且霍飞勇将军作战给力,没有让敌人得手。 宛城守军甚至奇怪,南边这么紧张的局面,为何不把他们抽调一部分支援南部。 敌人近期也开始从其他方向上发起进攻,不过最靠北的,也只是对襄阳之地有些骚扰而已。据说易秋娴将军早有准备,在襄阳布下不少兵力,狠狠地给了敌军一个教训。 至于宛城…… 本来敌人的数量就比较少,大凉军又主动把兵力回缩。将士们大都缩在城内,怎么可能遇到敌情? 所以,就好像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 可是,敌人也学精了,不知道哪一路诸侯分出了少量的骑兵,开始不断地对宛城周围的商路进行袭击了。 这样做,其实对他们自身也有一定的损害,但现在大家已经不在乎了。 大凉军拿下荆州之后,对于中原诸侯的威胁性陡然增加。 过去,他们因为跟大凉朝廷势力离得远,诸侯彼此之间互相征伐,都想着尽可能地增强自己的实力。因此,明知道某些商队的来历可能会有问题,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 他们当初都是以反大凉的名义起兵,但打到现在,只要能增强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在其他诸侯之间脱颖而出,就能借用大凉商队的力量。 然而,当大凉的威胁逼近到面前之时,他们再短视,也不可能因为一点小利,放过眼前的大敌。 因此,冀州与青州甚至是徐州小沛等地的商队依然会在宛城周边往来,但是兖州与豫州之间的诸侯,却完全断绝了他们的商队往来。 区别在于,有些诸侯还想着持中立态度,最多只是拒绝他们的商队进入,却没有主动进攻。 而现在已经结盟敌对大凉军的势力,直接派出了骑兵开始发起突袭。 宛城守将孙林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把手下诸将集中起来,商讨应对方略。 “孙将军,现在接到的敌情,不过是些许敌人突袭,我等身负朝廷重责,当以大局为重,先忍一忍吧,只要守好了宛城,等南方分出胜负,陛下回军之后,敌人也绝不敢继续嚣张了。” 两位老成持重的将领觉得还是以稳为主。 “那怎么可以呢!此时我们绝对不能默不作声,更不应该满足于死守宛城!” 于南乃是随着陛下突围之后,军中新崛起的将领。他一直随着霍飞勇与陛下在关中等地作战,屡立战功,算是军中崛起速度极快的新贵将领。 “将军,宛城的战况算是较为平稳,而且作为新收复的地域,荆州的价值对我大凉来说,其实还在拖后腿,唯一那点儿价值,全在于宛城身上了。” 孙林一听这话,心中微动。 他虽然出身于军中,不过乃是大凉世家出身。 虽说自陛下重建朝廷以来,对于世家出身的重臣都进行暗中打压,大力提拔寒门士子,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必须要承认,世家出身的文臣武将受教育情况都更好,看待战局的时候也更有大局观。 若以朝廷交付给他们的任务来说,回缩兵力,就在宛城等着局势变化更好。除非有敌人想要越过宛城直接袭击武关等西部地区,否则他们都不需要出城。 但是,大凉复兴,关中等地不但连年大战,现在还要供应主战场各种物资,兵员,使得他们的压力非常大。 荆州本为富庶之地,特别是荆州北部,除了人口总数比中原大州有所不如,其他的方面并不落后。 若是完全依靠着关中供养,才能打赢本次大战,说不定会耗空关中今年的生产能力,甚至对明年造成影响,这绝非陛下与朝廷诸公所乐见。 想到这里,孙林已经明白他该怎么做了。 “既然现在宛城周边的敌人并不多,那我们自然不能只满足于固守本城,应该将一部分商路纳入保护范围。” “但是将军,如此一来,必将使我军兵力分散,而且我军以步兵为主,骑兵数量极少,难以在远距离来回策应,万一被敌人各个击破……” 于南略带不满地道:“二位怎么总是涨他人志气,以我军步军的实力,纵然面对数量优势的敌人,好歹也能原地防守等到援军赶到。” “再者说了,请问在宛城周围,哪里有什么优势数量的敌人?” 孙林却摆了摆手:“于南,莫要大意,谨慎并非坏事,而且我们镇守宛城,关系重大,绝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宛城有失,你我皆百死莫赎!” “而且,我军多为步军也是不争的事实,在广阔的平原之地作战,虽然不畏惧敌军,但是彼此间的接应是个问题。” “因此,我们不能被动地在这么广阔的地方寻找敌人,那样效率太低,而且敌军可以轻松退回兖州豫州之地,我们要想个办法,将敌军诱出来!” 于南跟几位激进的将领不由得眼前一亮。 “将军,您的意思是……” 孙林沉声道:“其实我们不需要想得太复杂,敌军既然以我们的商队作为主要袭击目标,而且只派小股骑兵前来,那我们就以商队为饵引诱敌人主动来袭!” 几位将领商议了一下,附和道:“以商队为饵,显得自然,而且我们所冒的风险并不算太大,不过越是简单的计策,越要在细节做好才能不让敌人怀疑啊。” 孙林显然已经把他的计策想过很多遍,微笑道:“确是如此,此计的难点有二,其一自然是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们的商队有问题,其二嘛,就是要让敌人肯定咬上我们的饵!” …… 宛城东方的商路之上,出现了一支规模非常大的队伍,而且其组成也非常奇怪。 队伍之中,不但有数量极多的马车与货物,周围甚至还有数量多达两千人的军队护卫! 结合这里的位置,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支商队必定是大凉王朝的。 只怕是最近一段时间,大量的商队被劫,使得大凉王朝无法再顾及伪装的效果,只能把多支商队集中起来,然后再派出正规军进行护送。 假如还有不开眼的小股骑兵敢来偷袭,这支护卫足以御敌,而且给敌军制造不小的杀伤。 当然,他们如此做,也等于明着告诉中原的诸侯们,这支商队就是大凉王朝的官派商队,使得很多诸侯跟他们暗中交易的时候会产生更多顾忌。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义军出身,这种事做起来名声上不大好听啊。 但那也是以后的麻烦了,目前的大凉军,显然是要先想办法把商队护送过危险路段再说,连商队都无法往来,那还谈个屁的后续交易? 但是,这只是表面的布置而已! 第324章 时机 于南亲自带领着三千步军,早已经埋伏在官道旁的一处密林边缘。 他们的布置方位非常奇怪,并没有深入密林之中,同时又不会让外面的人轻易发现他们。 这就是大凉军的后手布置。 正在官道上行进的商队,看起来一切正常,都符合大凉军的应对思路。 但是,孙林于南等人却知道,他们面对的敌人绝不简单,乃是多个诸侯势力的合成,而且到底在中原之地有哪些诸侯参与,现在他们还无法得到具体信息。 因此,仅仅是两千名护卫,未必能挡得住敌人的袭击,相反,会让敌军的小投骑兵们汇合起来,形成更强大的力量发起突袭。 若能将这支商队击溃,他们的成果就更大了。 孙林针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这几天时间,于南秘密将本部人马分成多队,潜至此处密林,而且并不深入其中,给可能存在的敌军留出位置。 “将军,您说,叛军真的会在这个位置发起突袭吗?这边的地形不见得利于骑兵作战啊。” 大凉军对于骑兵战术非常熟悉,他们的多次战役,骑兵都发挥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因此即使作为步军,也清楚骑兵的威力以及他们选择作战的区域。 这边的密林确实是官道附近较适合进行埋伏的地点,但那是对于步军弓箭手而言。 既不会被官道上的商队发现,又能快速发起进攻,杀出密林之后,追击也很便利。 不过骑兵似乎不需要受到限制,他们可以直接埋伏在商队的视野之外,只靠着隐藏起来的极少探子掌握商队行踪,然后全速行军发起突袭,一般的商队照样无法逃走。 于南微笑道:“行啊,你们的想法也很敏锐嘛。” “不过,你们想到的只是一般情况,别忘记我们守在队伍中的两千步军。” “敌人必定已经侦知这种情况,他们若是从远处急切地发起突袭,必须以速度为先,很难在进攻的过程中保持完整的冲锋阵型,面对我军严整以待的两千步军,纵是能胜,也要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众位校尉连连点头。 对于中原诸侯来说,骑兵是非常宝贵的,他们想要得到战马等补充,比起占据了西凉和北疆的大凉王朝更加不容易。 “所以,若想要达成最好的突袭效果,还是要利用地形之利,而这片密林,算是官道之上少之又少的适合打埋伏的地点,同时也能掩护敌军的骑兵,所以,我料敌军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南扫视众将,肃容道:“我们就是这次大战的后手!敌军突袭之军绝对想不到,我们明面上准备了两千护卫之外,竟然还埋伏了三千人马,而且猜中了他们埋伏的地点!” 大家想象着当他们杀出来时,敌军可能的表情,都不由得兴奋起来。 大凉军的一切准备已经就绪,就看敌军是不是会咬这个饵了。 于南虽然对着众校尉时,说得非常有把握,实际上,敌军会不会前来此处埋伏商队,也只在五五之数,假如敌军根本没来,那就尴尬了呀。 虽说不会有什么损失,不过对于他和主将孙林的威望还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这时,他们远远已经看到了己方商队出现,快要经过这片密林了。 于南等人摒息静气,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杀!” 孙林果然料中了敌军的行动! 当商队正要经过这片密林之时,果然从密林之中以及道路的另一端响起了喊杀声与马蹄之声。 敌军果然不想放过这条大鱼,明知道大凉军已经派出军队护送,还是要强行突袭。 这里的地形也确实对大凉军颇为不利。 因为要通过密林要道,所以步军的阵型也只能随着商队一般,变为非常狭长的队伍,如此一来,彼此间难以配合,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快速集结连接成阵,只能以小股队伍自行结阵相抗。 而且敌军这支骑兵明显训练有素,绝不给大凉军太多的准备时间,转眼之间已经杀到眼前。 “兄弟们!撑住!” 在商队之中主持的乃是孙林得意部将魏广,他的临阵经验也非常丰富。 此时,任何有效的指挥都比不过士气重要,在敌军攻过来的时候,一定要维持住士气与斗志。 即使处于下风,只要士气不溃,那就能形成缠战之局,敌军想要将他们完全歼灭,需要耗费不知多少时间。 于南在密林内看着他们的应变,心中暗暗赞了一声。 他自己当然不能闲着,直接杀出去还嫌太早,他给手下们打出信号,让大家悄悄往更靠近战场的位置潜过去,当他们发动之时,正好可以从敌军的背后冲出,绝对能出乎敌军意料,取得最大的效果。 这支敌军撕杀得格外勇猛,魏广虽是作战勇猛,接连斩杀了敌军几个小头目,依然无法挡住如潮水般的进攻。 于南咬了咬牙,敌人的攻势比想象中更猛,他不能再等了,现在杀出其实时机也算不错。 敌军猛打猛冲,突然不留后路,体力消耗巨大,而且伤亡比大凉军更大,现在就凭着一股势头在撑。 只要于南领军杀出,不但让大凉军的兵力增长一倍多,而且对敌军形成夹击之势,运气好的话,敌军一慌乱,这股子拼劲儿泄了,直接就溃败了。 “兄弟们,随我杀!” 于南没时间先让弓箭手列阵杀射,找到最近的一队弓箭手让他们先进行两轮齐射,自己已经带着兄弟们杀了上去。 突袭的敌军果然出现慌乱之象,但是远远没有溃败的意思。 再加上被他们进攻的魏广军太过分散,几支小队分散自守,无法配合着于南的反突袭打出漂亮的反击,因此敌军只是败退,却还维持着秩序。 “娘的,这股敌人怎么这么难缠?” 于南心里清楚,当他们从密林中杀出的一刻,算是扭转了战局,不过没有直接将敌军击溃,让敌军借着退后的时机能重整阵型与士气,这就会使得战斗时间挺长,而且想要完全击败敌军,他们也要付出一定的伤亡。 即使如此,于南与魏广自不会撤退。 敌军这是一支骑兵啊,难得诱他们进入密林山道的地形,能使得己方步军打一次歼灭战,若是放其离开,等于送虎归山,想要灭掉一支骑兵,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 然而,当他们缠战之时,从敌军后方,似是又杀过来一支军队。 于南跟魏广全都大吃一惊,已然生出退意,但是仔细看了看敌军援军的声势,再配合上留在高处的探子打出的信号,敌军的数量并不多啊。 “众将士莫怕,这支敌军应该也是一小股骑兵,因为什么原因耽误没有与敌军主力合在一起发起突围,就算他们支援,也不足以改变战局,我们依然有不小的胜算!” 于南等将都不想放过这次的好机会。 他们百般算计,终于诱敌入网,假如现在主动退却,纵虎归山,敌军有了防备,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上当了,他们又要被迫回缩至宛城。 在敌军上钩的时候,他们已经向宛城发出信号,此时宛城必定也派出了一支援兵正在路上,何况密林附近他们的兵力依然不落下风,敌军骑兵难以发挥,岂会败于敌手? 对于大凉军的精锐,他们有十足的信心。 然而,当新出现的敌军杀至眼前之时,于南和魏广才发现,这支敌人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啊。 他们的马匹更加高大,而且身穿鲜亮的盔甲,特别是为首的将领,更是一脸凶悍之象。 而且,随着这员悍将现身,敌军变得士气高涨更加勇猛,似乎胜利近在眼前一亮! 这样的状态,很像是于南当初跟随霍飞勇将军作战之时,那种对胜利的信念,那种对于大战的渴望。 “此将必定有些来头,挡住他们!” 然而,大凉军现在全都处于与敌接战的状态,而对方的骑兵乃是刚刚加入战场的生力军,他们的行动比起大凉军要自由得多,也快速得多。 骑马悍将大体看了看战局,立即向着一支商队扑了过去,那边正是魏广亲自指挥的军阵所在。 魏广冷笑一声:“来得好!” 能成为孙林将军的帐下大将,魏广自然有两把刷子,手上的武艺在军中颇有名气,虽说比不上于南将军,但应对一般的敌军将领,绰绰有余。 只要魏广领军把这支新出现的骑兵缠住,令他们无法快速转移,那么战局又将恢复到缠战局面,对大凉军还是有利。 敌将冲过来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经来到近前,两员猛将同时举起手中的大刀向对方劈砍而去。 “当!” 剧震之后,竟然是魏广的大刀飞上了半空,巨大的冲击力竟然震得他无法握刀,而在两将对战之时,失去兵器的一人,下场可想而知! 敌将迅速再一刀横斩,魏广的人头已然飞上半空!敌军将士同时发出震动人心的呼喊。 “东郡苏腾在此,何人敢与我一战!” 第325章 不利形势 怎么可能…… 于南又是震惊又是悲愤。 此次大战,他和魏广就是指挥主将,没想到,敌军这个叫苏腾的大将出现之后,一个照面就把魏广斩杀! 全军震动。 于南愤恨地带着自己的亲卫冲杀过来。 他们大凉军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必须要将此员敌将的性命留下! 于南并没有大意。 虽然他的武艺比起魏广要高上许多,而且魏广算是准备不足才被秒杀,但他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后面的亲卫各个都能以一当十,跟于南之间的默契配合。他们一起涌上,有机会直接得手。 苏腾自然注意到了向他杀过来的军了人,不过他又有何惧? “来得了!” 苏腾已经注意到,此人必定也是大凉军中的大将。他冲过来反而省了自己找他的功夫。 他早已经听闻大凉军训练有素,作战意志很强,哪怕在逆境之中也死战不退。但是任何一支军队都要讲求士气,他就不信,接连有主将被阵斩于面前,大凉军将士还能不动如山! “杀!” 苏腾一拨马首,直接杀来,在整个中原,还没有能让他畏惧的对手呢! 自他在东郡崛起之后,青徐兖豫四州,已经不知多少人被他杀得胆寒! 许多人称苏腾为刘航帐下第一猛将,但是苏腾自己追求的目标,乃是中原第一猛将!整个中原诸侯军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于南跟苏腾互相进入对方的攻击范围,同时借着前冲之力挥出兵器。 于南只觉得从兵器上传来一股巨力,震得他的胳膊发麻,几乎握不住兵器,而且身形前冲的速度也被打断,整个人差点儿呆在原地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好大的力量……” 于南感觉无比震惊。 他在霍飞勇将军麾下之时也曾经得到将军的亲自指点,感觉上霍将军也没有这般巨大的力量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魏广一个照面就会被其斩杀。 如此巨力,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任谁都要先吃个大亏,实力稍有不济,身死落败就是下场。 包括于南,也不是苏腾的对手,好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忠诚的亲卫。 众亲卫本来就是要做补充攻击的,看到情形不对,他们冲得更快,想要立即为主将分担压力与危险。 苏腾狞笑起来,手臂肌肉鼓胀,抡着重兵器将冲上来的亲卫全部斩死,有些倒霉的甚至被腰斩为两截! 如此血腥而恐怖的场景,让另外一些亲卫都为之一滞。 苏腾争取的就是这一线的时间。他立即扭过头来,再次面向于南。 此时的于南,升出了极度危险的感觉,短时间内,他与亲卫们被完全分隔开来,只能靠着他自己死死挡住苏腾的进攻,等待亲卫再次冲杀上来。 于南在发起进攻之时,万万没想懒以苏腾竟悍勇至此,不过,对方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竟然想着在这一瞬的时机内将他斩杀? 于南愤吼一声,舞着兵器杀上去。 坚持,只要坚持一会儿,然后亲卫们就能杀过来了! 反而苏腾的手下其实离得更远一点,对于南来说,此刻也是围杀苏腾的好机会。 然而,于南刚刚与苏腾硬拼力量之时,身体受到的反震之力还没有缓和下来,他的手臂等根本无法发挥最强的力量。 再次兵器交击,他的手臂被砸得一片酥麻,整个人都几乎失去知觉,大半边身体已经不听指挥。 “我,我竟然连他两招都接不下……” 这是于南最后的一个念头,之后,刀锋划过,他的身首分离。 苏腾收刀冷笑:“这就是大凉军将领的实力,呵呵……我呸!” “将军死了?” 大凉军将士果然被震在原地,他们的阵型未乱,不过自家二位主将接连被斩杀,就这样死在他们的眼前,大家的心中难免产生动摇。 接下来这一战怎么打?没有了主将之后,万一战场又出现异常情况该怎么办? 敌军那员猛将实在是太过强悍,没有多少人在力量上能与之对抗,连于南等大将都被快速斩杀,何况是他们! 大凉军其实已经表现出精锐之师的纪律,只靠着几位中层将领的指挥,他们依然完整结阵与敌军对抗。 假如是正常的交战,大凉军竟然未必会输。 苏腾对于这样的战果自然也非常不满意,连斩两员大将之后,他稍作歇息,然后亲自冲杀,为后方的将士破阵! 无人可挡。 只有这四个字才能形容这一战中苏腾的表现。 他的战术非常简单,只要看到哪边的大凉军出现一队硬骨头,他就带着亲卫冲杀向哪边,就靠着苏腾的强悍武力进行破阵。 当大凉军的阵势被杀散之后,作战能力大打折扣,终于被苏腾军慢慢地磨掉,直至伤亡率超过了七成之后,大凉军终于“崩溃”。 虽说是大凉军败溃了,但他们也很聪明,就借着两侧的树林逃走。或许苏腾军能追得上其中的两三波溃兵,但是更多的兵力能趁着敌人无法分兵的时候逃走,绕了几个大弯,再找机会回到宛城,甚至直接回襄阳也行。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战,都是苏腾军的大捷! 宛城孙林接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宛城防守兵力就不足,现在不但兵力折损而且还损失了两员大将,他们更加没有离城出战的本钱了。 于南跟他关系不错,魏广更是他一手栽培,不过此时孙林根本没有时间显露悲伤。 本来固若金汤的宛城,现在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方面是他们自己的将士损失,另一方面,从敌军的反埋伏就能看得出来,敌方联军在北方的进攻重心其实并不是在襄阳,而是在宛城! 宛城不可失啊,一旦宛城,荆州之军就被完全割裂,大军无法联络,更无法得到物资补充。 现在的大凉军已经与这个时代的军队有非常大的差别,江陵襄阳等城池之中物资囤积很多,不过他们需要的专用武器却是没有的,若是无法得到关中和汉中的物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孙林的反省非常迅速。 首先,他们绝对不能再分散兵力出城了,敌军现在兵力未明,只能由得他们耀武扬威。 孙林第一时间就向朝廷进奏,第一件事是承认自己的指挥错误然后请求责罚,另外一件事就是让易秋娴与朝廷知道现在宛城的处境。 而在朝廷的罚令下来之前,孙林依然要负起责任,要抗住压力,保证宛城不能再出差错了。 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手头上的所有兵力缩回宛城。 哪怕兵力处于劣势,依靠着宛城的城防,仍然有很大把握能守下来。 这个时代,只要敌军没有炸药包,来不及调集如雨的投石机就不可能轻易打破宛城的城防,之后的作战,他们绝对不能再出城作战。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们对于敌军不闻不问! 宛城既然是关中与荆州之间的连接点,他们绝对不能让敌军在宛城以西来去自如! 简单地说,敌军可以以重兵把宛城重重围困,可以打得他们难以还手,但是绝对不能把敌军放到更西边的区域。 即使宛城主官道被截断,关中依然能依靠扩展之后的山中道路完成部分运输,更可以通过汉中之地进行补充,但是敌军若是在武关附近自由行动,那连山中的小道也会受到影响,甚至就连关中也无法安稳生产,必须先进行动员加强武关的防御。 影响太大了。 孙林压下心中的慌乱,现在他的指挥必须足够冷静,不能犯错。 敌军经过了一天的试探之后,完全明白了宛城军的打算,他们也知道再藏下去不可能捡到更多的便宜,直接把军队全调了出来。 联军在北方的兵力,乃是由豫州项鹏和东郡刘航两股势力合兵出击,由苏腾指挥,足足有四万兵力。 其实项鹏的势力占有半个豫州,还有荀家相助。而刘航虽只是占据着东郡,不过东郡乃是北方大郡,比起冀州的魏郡等也相差不会太大,这两家所养的兵力远远不止四五万之数。 不过,他们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敌人,而且庐江之战他们也是分了兵的,在宛城,暂时只能依靠四万兵力打开局面。 在北方的大诸侯眼中,四万兵力其实还很单薄,然而他们已经侦知宛城守军不足两万,这次大战,大凉军又有损失,目前宛城的守军,最多只有一万出头。 以四万对一万,哪怕是正面强攻城池都没问题。 苏腾本人其实就是这么打算的,以他的性子,打仗就是要直来直去,用“重锤”直接把敌军的龟壳砸碎! 不过他收到了主公刘航的严令,绝对不能攻城。 原因苏腾也明白,无非就是见识过了大凉军的炸药威力之后,主公的心里怕了。 不仅是主公,豫州的项鹏也派来使者,要求苏腾不得带着他们豫州军兵力强行攻城。苏腾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先听人家的安排。 第326章 又有新式武器 苏腾的脑筋一转,强行攻城他虽然不行,却可以当着敌军的面儿耀武扬威啊。 运气好的话,他们能把大凉军激得离开宛城,那就有机会将之全歼了。 他们把四万大军进行夸大,对外号称有十万大军来袭,而且毫不吝啬地把四万大军主力摆在正面,还虚造了许多的营帐。 从宛城城头向外看去,四个方向全都连营十里,单是这种景象就能把人吓得腿软。 “将军,敌军势在,宛城只怕有危险,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向关中请援啊。” 有些部将已经忍不住担忧起来。 大家都是随陛下南征北战,能混到一定地位的,全都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他们并不是怕死,而是怕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无法守住宛城。 越是明白宛城的重要性,这方面的担心就越大。 易秋娴手头上的兵力也很有限,江夏战局极为吃紧,绝对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支援宛城,他们能指望的,也只有关中正在训练的新军了。 孙林冷冷地道:“不必惊慌!敌军摆出这副架式,就把你们给吓住了?” “此为敌军疑兵之计!在大战之前,易将军曾经与我等详细算过敌军的兵力,中原诸侯彼此牵制,绝对不可能抽调出十万以上的大军进攻宛城,否则必被其他诸侯偷袭。” “以某之见,敌军数量不过是四五万之间。” 孙林虽然上一次失策,造成了大军的战败,但他并没有因此就丧失判断能力,或者畏首畏尾不敢作出判断。 其他将领的脸上露出少许羞愧之色。 本来疑兵之计在战场上不算什么新鲜花样,他们也不是战场上的雏儿了,却因为患得患失之心反而乱了方寸。 孙林几句话之间,虽然未能完全稳住军心,却让减少了他们许多慌乱的心情。 “以我们两军的兵力对比,守宛城绰绰有余!别忘记,我们还有陛下的新式武器!” 江夏乃是战前就判断出的主战场,因此关中送来的新补给大都是优先调往江夏郡的。 不过,所谓雁过拔毛,所有关中的物资都要经过宛城进入荆州,他们怎么也能留下不少的武器物资。 特别是某些新式的,带点儿试验性质的新开发武器,并不太适合用于江夏那种关键战场,所以也被宛城留下了。 孙林回想起工匠大师们对于那些武器的介绍,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些。 “假如我的猜测为真,我料定敌军绝不敢立即对宛城发起不顾伤亡的攻城战,只会进行局部佯攻,然后想办法绕过宛城,威胁西边的交通要道。” “我们的目标,不只是守住宛城,而是要牵制住敌军主力,掩护西部的交通。” 又有些将领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劝劝孙林。 假如,现在宛城依然拥有两万兵力,没有遭遇之前的大败,孙林将军定下的目标自然是对的。 现在很多将领觉得能守稳宛城,不给关中和襄阳添麻烦就已经是很不错的目标了。 孙林叹道:“我的意思当然不是直接出城牵制敌人,而是让敌军见识我们的战力,让他们不敢分兵西进,诸位做好准备,接下来的第一场交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 “接下来,我们就要发动对宛城的攻城战!大家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绝对要让宛城军尝尝厉害,哪怕无法直接破城,也要把他们打成缩头乌龟,不敢出城!” 苏腾意气风发,信心十足。 南方的庐江战场,集中了二十万联军兵力,面对江夏坚城却难求一个说得过去的胜绩。 而他们的北方战场,虽说只是侧翼,却迎来了开门红,由他苏腾亲自指挥,大胜大凉军,提升全军士气,这使得兖州和豫州军扬眉吐气。 苏腾作为刘航帐下第一猛将,向来自视极高,这样的大胜,更加助涨了他的气势。 当然,其他的将领也对苏腾心服口服,包括项鹏派来的豫州军,而且他们也真切地相信,以联军现在的兵力还携着大胜气势,绝对能压过宛城守军不止一头。 “所谓攻城作战,其实向来没什么好办法,一鼓作气而已!我知道这会带来不小的伤亡,但还请各位友军好好配合,不要有什么抱怨。” 这话一出,豫州系的将领就有些色变了。 北方战场就是兖州军与豫州军的联军,这番话几乎是明着对他们豫州派系的将领说的。 这些将领也听说过苏腾高傲,但没想到傲到这种地步,一场大胜之后,众将对他颇为心服,但是苏腾这种说法,就让某些人心中不服了。 苏腾其实也不是那种勇猛无脑的主儿,他是根本不在乎。 在苏腾看来,哪怕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也能凭着自己的武勇和用兵之能解决掉,若不是要把宛城重重围困,只要“战胜”大凉军的话,他甚至不需要豫州军的支援,自己就能做到。 “苏将军,不知道第一波攻城之战,由谁来指挥呢?您亲自上场吗?” 一位豫州系的将领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苏腾却是仰头大笑:“那是当然!明天我不但要亲自在一线指挥,而且要亲自攻城,斩杀几员敌军猛将不可!” …… 苏腾用兵很急,大军刚刚对宛城完成了合围,他已经开始了攻城前的准备。 当然了,宛城的地形也是对他们有利。因为地形较为平坦,后勤补给能更快地通过大道运送过来。 第一天的攻城,联军采用的是全力进攻一边的做法。 宛城内的兵力略有不足,但是联军的总兵力也只有四万,而且苏腾等人清楚,哪怕攻城受挫,后方也不可能给他们调来更多的援军,不能使用极致的消耗战法。 既然要集中进攻一个方向,那这个“矛头”就要够尖锐有力。 苏腾看到阵势摆好,三通鼓罢,毫不犹豫地发起了全力进攻。 战前鼓舞并非他的特长,他也看不上那种卖弄口才的把戏。苏猛只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刚刚得到大胜,士气上就能压制对方。 一鼓之势,威力最强,若是打得够好,直接一口气攻破一个城头也是有可能的。 就看大凉军是不是能挡得下他们的攻势了。 苏腾有意让军队先试试大凉军守城的“成色”,所以倒没有急着第一个冲上来。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大凉军的城头上出现了各种轰鸣的声音。 “这是……” 苏腾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他们近前的好几处位置响起了爆炸,强烈的气浪扑面而来,还带着滚滚热气,许多战士带着惨叫声被炸上半空然后摔死,还有些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被炸裂了。 “这种距离!” 苏腾幸好并没有随着第一波将士冲在最前面,否则的话他的危险将大大增加! 刚刚大凉军的城头上发生轰鸣声的时候,很容易就让苏腾等将领联想到情报中提到的,大凉军的“炸药包”。 他们还在心头奇怪,大凉军是自己失误了?怎么他们的炸药包在自己的城头爆炸了? 但是,紧接着他们阵地上的爆炸就发生了。 很显然,大凉军是通过某种方式,将炸药包势射了过来。 这不对劲儿啊! 关于大凉军的炸药包情报,他们的探子见识过了,也总结了一些规律,苏腾指挥的时候,明明已经在阵前留出了足够的距离,大凉军的投石机绝无可能将炸药包投出这么远的距离!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很多将士已经被炸死了。 别说向着宛城城墙冲过去的进攻军队,就连后方布好阵的军队也被爆炸波及! 这说明,大凉军拥有一种新的投射手段,这种新武器的威力远远超过了他们之前的情报,射程上完全碾压了进攻部队。 “不好!所有军队,后军变前军,后撤三百步!” 苏腾愣了一下,凭着过人的胆略,他也最先恢复了理智,第一时间就明白,目前全部军队都在极度危险的地方,必须要再拉开距离。 三百步的距离,已经证明苏腾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 要知道,大军攻城,本来就需要跟城头拉开一下的距离,而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战士们需要举着各种大盾和梯子冲到城墙之下,然后攀登城墙。 拉开三百步的距离,就等于在进攻之时,他们要多跑过三百步,对于体力的消耗是非常巨大的! 只要稍有攻城经验的将领都不会作出这种指挥,苏腾这种自认为胆略过人的猛将更加不会。 哪怕大军已经后撤了三百步,大军依然惊魂未定,苏腾等将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起第二波攻势,他们一边约束着军队,一边向城头看过去。 此时城头上的孙林等大凉将领,同时冷笑着看向下方。 对于刚刚的反击效果,他们非常满意! “嘿嘿,没想到那些手无缚机之力的……呃,武器设计员,还很有本领嘛,这种叫火炮的东西,真厉害啊!” 一些性子直的将领,大笑着表达自己的夸赞和惊喜。 第327章 遭遇重挫 没错,他们在这一战中使用的新式武器,就是关中工匠们刚刚设计制造出的初级火炮。 其实各位大凉的顶级工匠们不太喜欢在前面加个“初级”,不过陛下一定要坚持如此叫,还跟他们说,真正的火炮威力要比他们加工出来的“初级产品”强悍得多,让他们不要骄傲满足之类的。 但是,这种内情,作为前线将领的孙林等人不需要知道,他们只知道,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和作用远远大于战前的想象。 有此守城利器!还怕什么诸侯联军? 莫说孙林将军估计着敌军只有四五万之众,哪怕联军真的搞来了十万大军,也绝对无法攻破宛城! 孙林笑着问道:“现在你们都有信心了?呵呵,可惜的是,火炮这种武器,不能推出去作战,假如能更轻一点,更灵活一点儿,直接用四匹战马拉着,拖出去轰他娘的,那该多爽!” 几位将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如果火炮这种武器能搞“马车”的状态,那就太好了!之后就不是他们守住宛城的问题了,靠着这些“火炮马车”,直接能追着敌军满山跑! 孙林并不知道,他所说的思路,其实早就装在项阳的脑子里了,只是现在火炮的精度问题还远远不成熟,而且他们的工艺不够高明,暂时还只能存在于草稿之上。 通过火炮的一轮打击,宛城的所有将士都不会再怀疑此战的胜利,假如敌军因此畏缩,那么他们甚至不需要在城头放太多的兵力,能调出少量的机动兵力,威胁城外军队,让他们不敢分兵,达成孙林战前所设下的目标。 可惜,敌军的反应还是太快了,否则等他们完成装填之后,又能杀伤不少敌军。 可惜,现在这种“初级火炮”的精度还是太差,否则他们就能直接瞄准敌军主帅的位置来上几枚“炮弹”,直接把敌军主帅炸死,这一战就更好打了。 敌军并没有完全放弃,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联军大阵再次恢复秩序,然后他们还是对宛城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他们对于火炮的忌惮之心甚重,不敢再集中兵力发起进攻,而是分散成多股,这种进攻的烈度,甚至不需要由火炮展开反击,只要靠着一般的弓箭手和守城官兵就能打退。 孙林想了想,下定不得开火,既然敌军有所顾忌,那正说明火炮的威力很足,他们一方面需要节省火力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另一方面也让敌军大将错判他们补充炸药的时间。 孙林所料不错,苏腾等将领确实是在下面,而且在默算着大凉军再次使用那种新式武器的时间。 在撤退之时,他们处于最混乱的时期,却没有再次受到可怕的轰鸣打击,几位大将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敌人的装弹需要时间。 就连现在常用的投石机,每一轮打击之间都要时间装填,没道理大凉军的新式武器不用啊。 可惜,他们对于初级火炮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现在的思路又被孙林看穿,注定了他们要出现误判,再次吃个大亏。 试探性的进攻果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所有的进攻兵力都被敌人打退了,而给宛城守军造成的伤亡几乎等于无。 “诸位,你们怎么看?” 苏腾勉强收起自己的高傲,开口询问其他将领。 豫州系将领本来对于苏腾是很不满的,现在情况有变,虽然有一些将领是在看他的笑话,更多的将领也不想自己麾下的将士伤亡过大,开始想办法。 “苏将军,敌军那种新武器是不是只能用一次?所以他们用在最关键的首波进攻,想要借此打压我们的士气!” “一定是这样的,将军,我们接下来把军队往前提一点儿啊,这里到城墙的位置也太远了,将士们发动进攻非常困难,敌军刚刚一波反击若是只有一次,那就不必怕他!” 苏腾怒道:“不可!我们可以从这里发起进攻,前期走慢一点,也看看敌军的反应。” 刚刚是他下令让大军后退,当时苏腾就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胆怯,此时,若是他再反覆无常,那之前下令后退的命令就解释不清了。 苏腾并不觉得他是在乎自己的“面子”,而是他身为主将,怎么也得有威严,否则的话,怎么让三军将士服从呢。 他的话直接打消了豫州系将领的热情,而兖州系的将领都是他的手下,自然不会反抗他的命令。 第二波攻势就这么发动了。 足足三千将士,推着大量的云梯还有一台攻城车,缓缓向前推进,等靠近到城墙一定的位置,他们开始举起大盾,阻挡箭雨。 不过,大凉军又开始有动作了。 孙林很鬼。 他故意没有再让火炮发威,而是使用投石机开始不断地发出石弹。 这也算是正常的反击手段,而且是远程攻击,可以进一步地掩护他们的火炮。 苏腾有点儿蒙了,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敌军真的无法再次使用那种可怕的轰鸣手段。 他甚至觉得后面的将领开始看他的笑话了。 大凉军稳住阵脚,哪怕付出了一些战士的伤亡,也通过“正常手段”把敌军挡了回去。 “可恨!大军进攻!派更多的人,先堆下一块城头下来!” 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 苏腾也感觉出来了,最初他受到的打击,还是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将士们在进攻的时候,气势差了许多,行动也不是那么果决了。 对此,苏腾的应对办法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派出更多的将士冲锋,再派出督战队在后面,只许进不许退! 苏腾的心里已经明白,今天一战,只怕他们不可能攻克宛城了,但那又如何? 宛城城防坚固,本来以四万兵力直接下城的可能性就不高,他们必须要让大凉军知道,自己的攻城决心。 只要他们在防守上稍稍放松,联军将士就有可能直接破城,他们最好不要乱打主意。 然后,苏腾就可以派出少量军队守在外围,监控敌军,大军绕行,完全掐断关中与荆州之间的联系,甚至还有机会威胁汉中的联络。 然而,就在这次他下定大决心进攻的时候。孙林不再“藏”了。 他之前故意不让火枪持续发挥就是为了这一刻。 联军将士通过第二波的进攻,自以为已经试出了大凉军的投石机射程,在那条线之外,他们是非常安全的。 但是,大家还排着密集的阵型向前缓缓推进时,突然听到大凉国的初级火炮开火的声音。 数十枚炮弹被发射出来,即使初级火炮无法瞄得太准,但敌军的阵型太密集了,只要往一片区域里砸,就能起到非常大的战果。 数十枚炮弹在他们的阵型之中爆裂开来,里面爆炸的气浪,再加上提前填充进去的各种铁钉等杀伤破片,直接造成巨大的杀伤效果。 而且,因为已经吃过一次亏,敌军将士最担心着这种局面,爆炸声音传出之时,更远处的将士也慌了,甚至顾不得后面就是督战队,本能地就往后方跑去。 他们的选择还真没什么问题,因为在这种打击之下,就连督战队自己的士气也崩溃了。有两发炮弹直接打到了他们的前方,使得督战队也出现伤亡,自顾不暇。 将士一乱,就会发生踩踏误伤的事件,第三波进攻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还没有到达宛城城墙之下就已经溃败了。 苏腾这次没有再处于敌军火炮的威胁之下,所以还能很“冷静”地看着全过程,但是以他的强势,现在的反应也只剩下了“目瞪口呆”而已。 他甚至无法指责什么人,面对刚刚那股可怕的威势与突然爆发式出现的伤亡,谁都会害怕心慌。 真要说起来,责任还在于他,是他被大凉军的手段所骗,没料到大凉军早就等着他们以密集阵型进攻了。 “罢了!” 苏腾突然闭了闭眼,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之后他们又发起了几次象征性的进攻,但是几乎没能取得任何战果,自己的军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却没能杀伤太多敌军的将士。 这下子,苏腾军受到接连的打击,再想要直接发起对宛城的进攻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的士气状态,即使苏腾强令各军进攻,也只是白白浪费将士性命。 别说今天了,严格说起来,今天的攻城战他们是遭遇了非常大的挫败,连稳住阵脚都不可能,再想要组织全军进攻,怎么也要等士气恢复正常,甚至还需要借助更多的器械帮助,打开城防缺口。 没有了攻城的威胁,面对一座坚城,反而是联军需要在营寨之中小心防守,绝对不能给大凉军反突袭的机会。 无论从哪个层面来看,守在城池之内,比起守在大营里都要安全许多。 对苏腾等将领来说,还有另一层心理压力。 孙林自然是知道,他们拥有的火炮不能带出城去轰击敌军,但是苏腾等人不知道啊! 他们必须要担心,假如大凉军的新式武器也能快捷地运出城来,那么他们准备的营寨木栅防线,在那种可怕的威力之下,全都是纸糊的,他们等于是在平原原野之上驻扎,没有半分安全感。 苏腾心中无比焦躁,没少拿手下的将领出气。 “可恨!实在可恨!” 第328章 荀凤来访 苏腾的亲信张平讨好地道:“将军何必动怒,纵然我军攻城受到小小挫折,但是宛城守军也没有兵力反击啊,大不了就是耗着嘛。” “我军的士气总能恢复,而且后方还可以运来各种大型投石车,拖下去对我军总是有利的,说不定还能耗到南方大战分出胜负呢。” 庐江战场集中了二十万兵力,所有将领都不会认为南方战场会出现什么闪失。 苏腾郁闷地道:“你懂个屁!我等身负主公之恩,在沙场之上自然要建大功!大军在外,难道不消耗粮草吗?” “再者说了,南方战场纵得大胜,那也是袁家的功劳,跟我们有何关系!将来大军相会,你们面对徐州扬州的将领,难道不会觉得面上无光嘛!” 张平尴尬地缩了回去,他的话也只是起安慰作用,将军不满,他也提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案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亲卫回报,有客来访。 而且还是贵客! “荀凤?她来做什么?” 苏腾的心里“突”地一下。 以他的性格,对于女人其实是很看上眼的,特别是战场上碰到女人。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位荀凤姑娘,苏腾可是跟她打过交道的,即使不提她的身份背景,单是她的能耐,就让苏腾不敢掉以轻心。 一道火红的身影掀开帐门走入帐中,竟然让在场所有将领都有种刺眼的感觉,令所有男子都忍不住想避开她的锋芒。 豫州系的将领非常振奋,纷纷站起身来。 “荀大小姐。” 就连苏腾自己,也不好在荀凤面前拿大,站起来相迎。 “荀大小姐怎么会来到我军帐中,按说你应该在项将军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才对吧?” 荀凤挤出一丝笑容:“苏将军与诸位将军辛苦了,今天一战,我已经听说了。” 听到荀凤直接把话题说到他们攻城失败,苏腾的脸色一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大战刚刚才结束,他们确实是吃了亏,但是荀凤来到大营的时机未免太巧合了点儿吧? 这让苏腾不得不怀疑,荀家大小姐是不是早就隐藏在附近,就等着他们战败的消息传出来然后来到军中。 南方袁义跟徐凌风争夺联军指挥权的事情,苏腾也有所耳闻,莫非这个荀家大小姐也是打得这个主意? 不过,苏腾虽然遇挫,之前却打过一场大胜,而且临行之时,两方主公都亲口许他以全权指挥,荀凤的行为,只能让他理解为豫州军的背叛! 荀凤看到苏腾的神色变化,心中明白他的想法,主动开口道:“苏将军指挥大军作战,身负重责,应以大局为重,一时之得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呃,荀大小姐说得是。”苏腾愣了一下,听荀凤这说法,并不像是要问他的责任啊,难道她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巧合? 荀凤也没有让他继续猜测,直接说明了来意:“我通过家族的人员,已经提前得到消息,说是大凉军有什么新式武器,本想提前来警告一番,有些话在信件之中是说不清楚的。” “而且,当时我们的信息也不知道,大凉军到底搞到了什么兵器,现在看来,已经解惑了。” 苏腾尝试着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兵器?射程实在是太远了,我们的投石机根本无法与之对抗啊。” 苏腾在今天大败之后,最先想到的就是从后方调派过来大型投石机,但是他对攻城用器械也有少许了解,即使是再坚固的投石机,也无法达到这么远的射程啊。 荀凤的话让他看到了少许希望。 荀凤微微叹气,摇了摇头。 “我们只知道,那种新式兵器名为火炮,乃是一种带着底座的大黑铁管,威力无穷,可以开山裂石,虽然对于钢铁的消耗非常巨大,但是绝对能为军队作战发挥相应的作用。” 在这种天下争霸的乱世,铁器乃是最珍贵的物资,重要性几乎不下于粮食!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大凉军哪儿来这么多的铁器,不但要大力扩军,还要制造各种新式武器。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细节问题的时候,他们必须要找到应对的方案。 荀凤续道:“假如火炮真的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可怕,我的意见是,不要继续攻城!就在此制约着他们。” “整个荆州战场,敌军数量不自太多,而宛城之中,有一万多兵力,只要将他们困在此处,就意味着南方的大凉军不会得到任何支援,这就已经为主战场有所贡献了。” 苏腾无奈地叹了口气:“本以为荀大小姐有何良策,没想到……罢了,我们现在忍住不攻城并不难,但是荀大小姐真以为这样就行吗?” “大凉军已经拥有了这种可怕的武器,而且以后必定会越来越多,难道只要看到敌军拥有火炮,我们就无法攻城吗?那样的话,整个中原早晚会被大凉军慢慢蚕食的!” 荀凤肃容道:“当然不能这样,请将军放心,我军已经在关中有所行动,他日若有所得,必定会与贵军分享!” “啊?”苏腾一愣,一时之间竟没明白荀凤的意思。 不过荀凤并没有进一步解释,而是淡淡地扫了帐中将领一眼。 苏腾这下明白了:“尔等先出去,我有要事先跟荀大小姐谈一谈。” 荀凤同样给豫州系的将领打了个眼色。 两方将领大都退出帐外,就连亲卫都没有留下。 荀凤这时才缓缓道:“其实,当大凉军与岳虎军作战之时,我们就已经向关中派出了探子,不过那时我们是防备岳虎军的,他掌控着大量边军,再加上收拢的各方义军,总兵力达八十万之众,是我们极大的威胁。” 苏腾点了点头,完全明白荀凤的话。当时刘航势力其实也有类似的感受。 “所以,我军早就注意到,大凉军开始在战场上使用炸药包这种武器,但那时我们以为这种东西最多只在埋伏之时有作用,若是两军正常对垒那就没用了,万万没想到,大凉军把炸药包简直是玩出花来了!岳虎军八十万大军,生生被他们给击败了!” 荀凤这话其实大有问题。 项阳带领着大凉军击败了岳虎军八十万大军,乃是新式武器与他高明的指挥配合,再加上发动群众的路线,使得关中民心转向,全都在配合大凉军。 但是,以荀凤的话术,说得却像是项阳能打败岳虎军完全是依靠着炸药包。 苏腾并没有意识到其中有什么问题。 炸药包这种武器对他们的震憾实在是太大,很容易造成这样的印象。 不过苏腾还是有些不服气:“荀大小姐,我老苏也跟你交个底,假如大凉军只有炸药包的话,他再怎么玩我也不怵他们!问题是,你说的那种火炮太可怕了。” 苏腾还有一句话没说。 荀凤说她们在关中早有布局,但是得到那么多情报又有何用?刚刚她也说过了,荀家根本就没有针对的办法。 当然了,即使苏腾再高傲,说话再不过脑子,也知道这种说法不能说出来的。 荀凤慎重地道:“我们现在确是无法克制大凉军的火炮,但我相信,火炮这种东西绝非无敌,只是它出现的时间太短,我们的情报太少,还无法找到克制的办法。” 苏腾忍不住带点嘲讽地道:“这么说来,莫非荀家已经有办法克制了炸药包这种武器不成?” 荀凤重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因为我们已经从关中找到了许多的工匠,而且将他们转移到中原,甚至还研究出了炸药的配方,只要等我们的工坊建成,就可以自己制造炸药了!” “什么!”苏腾表情震惊,作为军中悍将,他非常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拥有了炸药之后,大凉军风生水起,重新崛起,现在,连项鹏势力也拥有这种新武器了? 苏腾的心中最先升起的是极大的警惕! 兖州跟豫州之间的距离可不算远呐! 但是,紧接着他就产生了不解。 “荀……荀大小姐……” 荀凤微笑道:“苏将军是想问我,既然已经在关中秘密得手,为何还要对你们说出来,秘密生产足够的炸药,然后将来两军争霸之时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更好,对吗?” 苏腾的脸皮再厚,这时也感觉有些发热:“咳咳,我,我心里确是有些不解。” 所谓的联盟,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应对大凉军威胁临时结成的,将来打败或者说把大凉军打回关中,他们之间还是要分个胜负的。 所以,像荀凤刚刚所说的,必定是他们势力的核心机密,除非荀家准备倒戈,投奔刘航老大。 问题是,这显然不可能。 荀家这种大家族,底蕴深厚,影响力非常巨大,一旦定下目标,就无法轻易转向,而且他们也最在乎家族的脸面。 荀凤认真地道:“很简单,因为我军并非拿贵军当作临时的盟友!” 苏腾心中一震。 “苏将军与刘航将军都是直性子,不太会玩些阴谋诡计,这一点,比起徐凌风之流实在是有极大的不同,假如我们两军能结成真正的同盟,那么贵军就是实实在在可以依靠的盟友。” 第329章 长久盟友 苏腾心中大感舒服:“呵呵,荀大小姐过奖了,我老苏确是个直性子的人。” 荀凤微笑道:“从实际利益上来说,我们也确是彼此需要,是可以长期结盟的,所以我不但可以向贵军说明我们已经得到了炸药这种武器,而且将来制造成功,可以与贵军分享!” “这层意思,我们已经派出使者,直接对刘航将军说明了。” 苏腾犹疑地道:“却不知荀凤姑娘为何如此肯定,假如我们得到兖州,你们又拿下豫州,那我们两军……只怕不是盟友那么简单吧?” 谁不想全取中原,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这时代的“天下”,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意味着中原之地。 荀凤微笑着,“启发”他道:“在下有些话,想要请教苏腾将军。” “姑娘请说。” “就算按苏将军所说,将来贵军能全取兖州除掉所有威胁,那么你们下一步,是要往何处发展?对你们来说,威胁最大的又是谁呢?” 苏腾皱起眉头,在头脑中回想着地图。 “那自然是冀州诸侯了,冀州乃是天下第一州,除了东郡之外,只怕没什么地方能跟冀州的大郡相比,冀州两大诸侯都很不好惹,假如他们之中分出胜负,那必定与大凉朝廷一样,会成为天下第一等的霸主,对我军的威胁可想而知。” “不错!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必担心呢?或许我们两军之间真的会反目成仇,但是,那将会是非常长远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荀凤并没有回避两军位置相近产生的矛盾,正因为她说得这么坦率,反而更增加了她的话中的诚意。 苏腾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敬意,对于女子的轻视荡然无存。 他肃容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荀大小姐,我老苏是真的心服口服啦!你们荀家不愧是大世家,眼光确是长远,胸怀也比我老苏更大!” “假如,贵军的确愿意与我们分享炸药,那么我面见主公之时,愿以项上人头劝说主公与项将军结下血盟!除非将来平定冀州,否则绝不背叛!” ……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把众将再召回营中。 兖州系的将领都有些惊讶,他们看到自家主将对于荀凤的态度变得无比客气,而且脸上露出一丝喜气。 看起来,刚刚他们的谈话达成了许多的共识,却不知是何好事。 苏腾一扫之前的急躁,泰然自若地对众将道:“宛城之战,我们不必再强求战果,大凉军能抬出那种火炮武器,是他们技高一筹!” “但是,这绝不代表着我们已经甘心服输,只会抱怨敌军的武器是没用的,最关键的是,我们要壮大自身!只要自己够强,还怕谁!” 一位部将好奇地问道:“却不知将军所说的壮大自身,具体是指?” 苏腾笑道:“现在你们先甭打听,以后自然知晓,我们还是要把目光定在这场宛城之战上。” 其实苏腾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荀凤将来会提供的炸药包新武器。 大凉军既然能研究出这一系列的武器,那他们也没道理做不到啊,荀家提供的炸药包,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荀凤跟他说的,更加具体的事情,还是让荀家跟主公商量去好了。 “将军,我们本来的目标也不是进攻宛城,即使现在不攻也无所谓,问题是,有宛城的威胁,我们要如何威胁敌军的后方运输补给?” 苏腾笑了起来:“只要想开了,其实也好说!把围困宛城之军全都撤走!放他们自由出城!” “啊?” “怎么?还想不明白?我们就跟宛城之敌打野战好了!何处遇到敌军,何处将敌军击破!” “这,将军,这样会让我们的风险大增啊。” 众人都被苏腾的决定惊呆了。 表面上看,这等于是他们四万人跟大凉军不足两万人打野战,这样他们照样能发挥出兵力优势,不需要再分出大量兵力用来围困宛城。 但是,宛城不是摆在那儿好看的。 战场上的探查其实远不像一般人想象得那么简单,更不会太过及时,战场探查到消息然后传回来给主帅,再由主帅作出判断,指挥军队迎战,需要的时间是很长的。 这也是为什么,成功达到伏击效果的一方,能有这么大的优势。 战场形势,大部分时候,对于主帅来说其实是“黑暗”的。 这种情况下,拥有宛城作为根据地,大凉军就有极大的优势。 他们的兵力虽少,却能集中使用,而且战事一旦不利,既能快速从宛城分兵接应,又能很快地撤回到宛城之中。 反而苏腾军就没有这种好运了,他们绕行到西边,既要寻找大凉军的运输队偷袭,又要时刻提防背后的敌军,万一出现失利,附近又没有友军存在的话,想要撤到安全的区域,也必须要绕过宛城才行。 这么远的距离与曲折的行军路线,只怕他们还没有安全撤回,已经全军覆没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发生太多次,只要一两次就会严重打击敌军的士气。 苏腾沉稳地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过,这样做总比分兵围困宛城更好,宛城乃是大城,分散在四个方向把这里围住,假如敌军要从某个方向发起突袭,其他方向的友军该怎么接应?” “如果我们在每一个方向都安排足够的兵力,那根本就无法分兵截断大凉军的后勤补给了。” 众将点了点头。 苏腾所说,也是他们的无奈,兵力优势无法转化为战场的优势,他们掌控住的宛城东部区域,又无法对大凉军造成实际的影响。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富贵险中求”,冒着更大的风险,却能腾出更多的兵力,看看大凉军是不是敢主动出击,会不会正好撞到他们的主力。 苏腾冷笑道:“各位不要忘记,我们还有另外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手上有一支强大的骑兵!而大凉军是以步军为主,在野外作战,机动性上我们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只要敌军暴露出位置,我们可以随时对他们发起突袭。” “将军高见!” 听到苏腾点出了骑兵的作用,让许多将领释怀。 北方作战,骑兵的作用就是这么大,特别是宛城这样的地形。 苏腾说出他的方案之时,佩服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荀凤。 其实这个策略,乃是荀凤向他说明的,这个女人不但擅长于合纵连横,出谋划策,对于军略也有很深的了解,实在是一位奇女子啊。 …… 等军议结束,荀凤带着随从前往军中特意为她安排的营帐,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微笑。 因为荀凤主动表明诚意,苏腾自然也有所表示,留下荀凤在军中参赞军务,成为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军师。 这也显示出两军精诚团结。 不过,荀凤心中清楚,她的提议虽是大方,但是己方根本就不害怕将火药的配方泄露给刘航军知晓。 刘航军中其实埋着极大的隐患,而且中原之地,还有另外的几大家族支持的诸侯,这种实力的差距,只怕不是靠着炸药包能弥补回来的。 荀凤所许诺的是,将来成功制造炸药包成功的话,必定会与他们共享,不过荀凤却没有说明,具体会分配给他们多少,比例如何。 哪怕最后刘航真的有本事打败冀州的强大诸侯,荀凤照样有办法针对他们。 假如中原之地,选择某位大的诸侯崛起,那对他们来说,刘航已经是比较好的选择了。 以此为代价,换取兖州势力最大的诸侯为长期可靠的盟友,绝对划算! …… 孙林并不知道外面的敌军发生了什么变化,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动”与勾心斗角,不过大凉军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敌军的变化。 最开始,他们只是发现敌军的兵力调动突然变得频繁起来,似是在计划着什么行动,后来才发现,那些大营似乎全都变成了空营,敌军不知已经撤往何处! 孙林大吃一惊,赶紧组织了一支精兵出城,向西而行,却发现,苏腾军主力并没有移到宛城以西,但却发现了几支小股军队在西边的交通要道上活跃着。 孙林这才弄明白,敌军是要与他们搏险。 宛城附近已经没有敌军,他们想要牵制住敌军,保护西边的交通,就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以宛城为依托,他们确实是更加容易掌握西部的军情动向,但是想要阻止他们,就要离开宛城城防的保护,在野战之中,意外就会无限增加。 以宛城现在的兵力,可是承受不住任何风险的呀,只要遭遇到一场大败,他们就再也无法出击突袭了,将被完全封锁在宛城之内。 孙林心中忍不住升起恐惧。 敌军这种战术,并非他们的新式兵器能够破解的,只能考验两军的用兵与运气,孙林又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 这时,孙林接到了南方襄阳传来的信息。 那是易秋娴送来的回信,通篇竟没有提到孙林的过失与处罚,写在上面的只有一句话。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第330章 上当了 看到纸上有力的字迹,孙林的心中升起一股感动。 没想到,论起心境与魄力,他会被易秋娴一介女将比过去了。 那好,就让兖州与豫州联军见识下大凉军的野战之能,他就不信了,天道彰彰,真的会不佑大凉官军,他们才是天下正统啊! 其实,易秋娴在江陵之地接到消息之后,就已经在头脑中策划着该如何对敌军展开反击了。 本来易秋娴做了很多准备,都以为敌军在北方的进攻,要么是纯粹的佯攻,要么是以襄阳为目标。 假如敌军进攻的是襄阳,那么就能与江夏串成一片战场,以扬州军强大的水军作为联系。 这样更容易发挥敌军兵力的优势。 想不到联军之中也有高人啊,竟然在襄阳虚晃一枪,直接从宛城杀了出来! 如果不是陛下早有防备,当初刻意在宛城留下了足够的军队,说不定就让敌军得手了。 即使是现在,情况也不乐观。 易秋娴并不担心宛城的得失。 对孙林,她是有不错的了解的,此人在大凉军中算不上什么名将之材,但是守个宛城还是能做到的。 她所担心的是,先战遇首败,会使得他们的兵力不足,而且据孙林的上报,敌军之中还有一员实力惊人的虎将,以武力而论,足以胜过大凉军中绝大部分的将领,只怕要靠着霍飞勇与赵泉那个级别的将领,才有把握战而胜之。 宛城守军多为步军,主动性不足,易秋娴一边观察着江夏战局,一边下定决心,她准备把手头上的骑兵派出去! 自从陛下与宋齐军暂时联合,拿下了柴桑郡之后,已经改变了南方的战局,江夏之敌屡次受挫,似乎已经稳住了。 但是,二十万兵力不是吃素的,大凉军现在若急于反击的话,说不定会吃下大亏。 而易秋娴手上的骑后人,本就是专门为了反击准备的,何不趁现在先派往其他区域,反正扬州水军绝对不敢深入襄阳江域,这支骑兵想要过江易如反掌。 …… 宛城守军已经与苏腾军多次交手,总体来说,其实还是宛城军的战果更好。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距离的关系,大凉军更容易探得战场情报,兵力支援也会更快,一场大战只要胜利,取得的战果也大。 不过,苏腾军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也不是毫无所得的。 大凉军有一支两千人的军队,正好撞上了苏腾军的主力,苏腾亲自带领着主力追杀,在半路将他们击溃,斩首千余级,最好只有不到五百人逃回宛城之中。 以宛城守军的兵力,哪怕只是两千人的阵亡,也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这种压力,也使得他们在非常长的时间里无法派出兵力与他们相抗衡。 若是拖延的时间够长,说不定荀凤的策略真能成功,逼得大凉军无法在兵力上与之对抗。 苏腾自然也能感觉得到,宛城守军的犹豫与保守,这使得他们出击更加决绝! 苏腾的作战理念就是以势压人,哪怕他在劣势之时,也想要凭个人的武力杀开一片缺口,更别说现在处于优势。 他将部分骑兵分散,全部变成探子派出去,以广撒网的方式加强对战场的掌控,之后更肆无忌惮地派兵截杀大凉军的运输队。 据他们的感觉,大凉军从宛城方向派出的运输队已经越来越少,他们的成果自然也越来越低,苏腾非但不会失望,反而觉得很得意,这更加说明,大凉军已经被他们牵制,这条补给线算是被切断了。 汉中之地虽然也是大凉军的补给地,但是那边只能沿江而下,而且有些路途的水情非常湍急,只有大型船只才能稳过,中小型的运输船将有倾覆的危险。 在他看来,宛城守军要么直接龟缩回城池,要么就该鲁莽地杀出来,只要被他掌握行踪之后,就可以以骑兵进行牵制,一直拖到主力大军集结,一战可以确定宛城战局。 北方大战的胜利,似乎近在眼前了。 果然不出苏腾所料,孙林坐不住了。 宛城表面上示如无事,暗中却派出了主力足足五千军队出城。 苏腾接到消息的时候,拍掌大笑,志得意满。 “孙林终于急了呀,他一次性派出这么多军队,而且合在一处没有分兵,其意只怕是想要抓住我们一支兵力较少的军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之击溃。” “可惜啊,就连老天爷都没有站到他们的一边,还没等宛城军撞上任何一支小规模军队,先被我们的探马发现了。” 手下立即开始拍马屁:“这自然是我们运气所致,但更是将军您的指挥策略英明啊!” “若非将军派出这么多的探子,又岂会这么快发现敌军行踪?” 虽然这是顺须拍马之语,但说得也是实情,苏腾笑而接受。 “好了,这些好听的话,等我们最后胜利之后再说不迟,现在我们要先灭掉敌军这支主力!” 宛城之中一共也只有一万余军,这可是接近一半的兵力啊,如果能将他们全歼于城外,那不但是大胜,甚至让他们有机会重新进攻宛城了。 宛城城头上的火炮虽然吓人,但是防守城池兵力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以四面同时进攻的策略,可以有效分薄大凉军的守城能力,只要一处打开缺口,宛城就将沦陷了。 “众将听令!” “请将军吩咐!” 自从荀凤成为军中军师之后,豫州系的将领由她来安抚,使得军中大大团结起来。 “我会亲自带领骑兵与敌牵制,就算宛城守军发现不对劲儿,也难以全速后撤,你们集中各处的军队,务求以最快速度赶到,与大凉军展开决战!” “记住一点,此战胜,那宛城战局可定!” “得令!” 兖州与豫州联军也算是精锐之师,当苏腾下定决心之后,他们的行动非常快速。 骑兵的优势还是无可忽视的,仅仅一刻钟之后,由苏腾亲自率领的骑兵已经与敌军遭遇。 大凉军立即意识到不妙,当场变阵,一边防备着敌军骑兵,一边开始向宛城方向退去。 这种反应非常正常。 苏腾心中万分确定,大凉军是因为倒霉,没有找到分派出来的小股军队,却撞到他们的骑后人,所以心中胆怯了。 “哈哈,孩儿们,杀上去,绝对不能让敌军顺利回城!” 以往,他们之间已经有不少的交战经验了。 苏腾心中清楚,大凉军的弓弩非常可怕。不知道大凉朝廷的工匠怎么造的,他们的弓弩射程比己方步军更远,骑弓连比都不用比了。 但是,骑兵的优势就在于主动性。 他们不用着急着从正面突袭,只要绕到侧面,摆出一副加速冲锋的架式,就能把大凉军整个大军逼停,让他们只能严阵以待,准备迎接苏腾的冲锋。 等看到苏腾在最后时刻指挥骑兵转向,才能恢复向宛城移动。 其实大凉军的将领也知道,苏腾等人的兵力,不足以将他们完全消灭,他们摆出冲锋的样子,很可能只是牵制作用。 问题在于,没有敢赌啊。 假如他们根本不理会侧翼的苏腾骑兵,依然只顾着冲锋,那么苏腾随时可以变假为真,一鼓作气地发起冲锋。 他们将遭受到极大的伤亡,而且苏腾军能毫无阻碍地抽兵回撤,再组织下一次的冲锋。 由于一支骑兵的威胁,大凉军进行的速度受到非常大的限制。 很快,他们就发现,从背后出现了另外的一支苏腾军队,一支步军!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用不了多久,苏腾军其他方向的步军也会向这边赶上,那时他们就会发起总攻。 苏腾得意地看着如龟速后撤的大凉军,不屑地评价道:“现在大凉军的指挥实在不是什么人物,明知道继续拖延下去,必定会大军崩溃,还在这儿慢慢行军。” “若我是敌军主将,明知道会受到骑兵突袭,也要放开手脚全速撤退,哪怕被我军击溃,总有不少的兵力能撤回宛城之中。” “他们还是抱有侥幸之心啊。” 既然败仗是吃定了,那自然要在苏腾军完全集结之前,先分出胜“负”,哪怕败了,能多掩护一些军队撤回去也好。 傻子也能想到,今日之战后,宛城自身也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既然大凉军主将无法下定决心,那么他们就狠狠地给对方一个教训,将他们全部歼灭在城外! “杀呀!” 苏腾看到兵力已经集结得差不多了,足有两万之众,再等更远处的兵力,不知道要等多久,还不如快点儿进攻,省得夜长梦多。 然而,大凉军似乎早就料到他们的进攻,以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完成了变阵,而且是一个龟甲阵型,似乎打定主意死守待援,不走了! 但是,大凉军哪还有什么援军? 苏腾把心中的疑惑丢到一边,全力指挥进攻。 他不但遥控全局,而且还指挥着骑兵亲自冲杀,靠着一柄大刀,多次撕裂了大凉军的军阵。 胜利,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