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真的只想做平民百姓》 第1章 三生人 张顾是一个三生人。 所谓三生人便是有三生记忆的人，或者说是有三世经历的人。 张顾的第一生叫谷雨，死的时候是一个大三的学生。 张顾的第二生叫王莽，就是那个篡夺汉室天下，建立新朝，自称新始祖的王莽。 作为后世人魂穿到大汉的王莽，很清楚自己会死于刘秀造反之中，为了永绝后患，杀尽天下叫刘秀之人。 结果虽是天道恢恢，终有疏漏，那个真正的刘秀还是被漏掉了。 于是刘秀造反，攻破长安，王莽死于乱军之中。 王莽死后再次魂穿，这一世他叫张顾，寮方城大户张崇的儿子，这是他的第三生。 活到第三生的张顾想明白了，什么英雄、枭雄、盖世武功、万世基业，都是他娘的扯淡。 这辈子老子要躺平，老子服了，老子摆烂了，老子做一个普通人总行了吧？ 此时的张顾正骑着一头驴子跟在他老爹张崇的驴子后面赶去杜家庄。 杜家庄在寮方城外的固子山，杜家庄的庄主杜子腾将他的爱女杜莹莹许配给了张顾。 今日老张便是带着小张去杜家提亲。 如今正是金秋时节，寮方城到杜家庄的一路上都是如海一般的金色麦田。 许多的农家人已经开镰了，忙碌着收割麦子。 老张是寮方城的大户，做的便是粮食生意，因此寮方城方圆百里之内的农家少有不认识他的。 见到老张带着小张出城来了，便都打着招呼。 不管是谁跟他们父子打招呼，老张都是笑呵呵的一个个抱拳问候，态度极是可亲。 回头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张顾，老张不高兴了：“儿子，你能不能露点笑容出来？板着个死人脸干嘛？咱们家是做生意的，不管对谁都要有个笑脸才行。” “是，爹。”张顾应了一声，勉强的咧了咧嘴，算是笑了。 “嗯，这才是个样子嘛。”老张点了点头：“一会儿到了你杜伯父家，记得要有礼，把先生教你的那套东西拿出来，有个读书人的样子。” “哦。”张顾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跟着说道：“爹，我今年才十四岁，成亲是不是早了一些？儿子还想多读几年书。” “早？哪里早？”老张转回头瞪着小张骂道：“混账东西，你爹我十三岁就成亲了，十四岁有了你大姐，十六岁有了你二姐，十八岁有了你。 你都十四了，还不该成亲吗？ 再说了，家里屁事不用你管，你成亲了也不耽误你读书。 爹也没指望你读成个郡守，只要你能混个县丞就可以了，这样咱家也就少了许多的赋税。” 张顾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受了教训，心中却在感叹：“想不到朕如今落到了如此地步，竟成了一个给家里免赋税的工具。” 张顾心有不甘，前一世他还是执掌天下的一代帝王，虽然死的有些凄惨，但毕竟当了几年的皇帝。 再往前一世，自己那也是国之骄子的大学生啊。 如今倒好，毛还没长齐呢，就要娶老婆了，这他娘的不是祸害未来的花朵吗？ 没有听到身后的小张说话，老张知道儿子的心情不是很好，便劝慰道：“你杜伯父的丫头长得可是俊着呢，在这十里八乡也是数一数二的俊俏妮子。 要不是你爹我跟杜伯父的关系好，咱家又小有资财，你想娶都娶不到呢。 你也不用想太多，爹也没急着让你们今年成亲，这次爹带你去就是给你们定亲而已。 爹想好了，你这也是刚刚大病痊愈没多久，也不好成亲，免得伤了身子。 等过了年，你的身子将养好了，再给你们成亲。” 听老张这么一说，张顾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魂穿过来将近一个月了，张顾已经适应了如今的身份。 这些天里他想了很多，仔细的回顾了一下自己前两世的过往。 前前一世，自己还叫谷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回顾的，一切经历实在是乏善可陈，无非就是上学考试，考试上学，然后就上了大学，直到大三的时候出了车祸。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一直没有去过传说中的东莞，这算是一个憾事吧。 而到了前一世，自己居然魂穿成了历史上的王莽。 即使自己早就知道了王莽的悲剧结尾，也努力的尝试改变了，终究没有逃脱宿命的安排，还是死在一个商贾的手上。 那个商贾的名字自己记得很清楚，叫杜吴。 “他奶奶的，又是姓杜的？”张顾心里大骂一声：“娘希匹的，老子跟姓杜的是宿仇，老子绝对不能娶杜家的姑娘。 不行，得想办法把这门亲事搅黄了才行，不然弄个姓杜的天天睡在自己枕头边上，老子还能睡着觉吗？ 大爷的，朕要抗争，朕是天子，朕的命运岂能由他人安排？” 几年的皇帝生涯到底给张顾留下了一些王霸之气，心里爽或不爽的时候，他都喜欢自称为朕。 一路到了杜家庄，张顾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退掉这门亲事。 跟姓杜的成亲？姥姥！ 说是杜家庄，还不如说是杜家堡。 整个杜家庄就是一个有着四面高大石墙的大寨子，还建在半山坡上，只要南北两面的寨门一关，这就是一个军事堡垒。 “爹，杜伯父莫非是盗匪出身？”下了驴子，张顾便凑到老张身边低声问道：“我怎么看这个杜家庄像是一个强盗山寨呢？” “别胡说。”老张忙伸手掩住张顾的嘴，又小心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娘的胡说什么？ 你杜伯父是西边来的行商，走了十几年的西边商道，见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寨子。 到了咱们寮州定居以后，这才弄了这么一个寨子出来。 你在你杜伯父面前千万别提起这事儿啊，别惹他不高兴。” 张顾点了点头，他心里已经笃定这个杜伯父必然是强盗出身。 什么走了十几年的西边商道？分明就是在西边草原上当了十几年马匪吧？ 大爷的，一个马匪居然想把他的女儿嫁给朕，岂有此理！？ 杜家寨子的南门口外面站着两个壮丁，见到老张来了，便有一个迎上来抱拳笑道：“张员外来了，我家老庄主早就吩咐小的在这里恭迎您了。 快请，我家老庄主已经恭候很久了。” 说着，那个壮丁便上前来，接过老张牵着的毛驴，另一个壮丁也接过张顾手中的缰绳。 老张朝着那两个壮丁抱了抱拳，笑道：“辛苦两位小哥儿了，快带老夫去见你家庄主。” 老张今年虽然只有三十二岁，但是人家已经有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了，可以自称老夫了。 第2章 谁说骑白马的一定是王子和唐僧？ 杜家庄居然有瓮城，这让张顾颇为吃惊。 “靠，一个庄子弄什么瓮城啊？不对，老杜有古怪，很有古怪。”张顾一边环顾着四周情形一边在心中想着。 过了瓮城，便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铺就的石街，石街足可以让四辆马车并行。 石街两边的房舍虽不高大，但却都是青石为基原木为骨建成，看着就十分结实。 “这两边房子里可都是粮食啊。”老张指着街道两面的房子对张顾说道：“咱家的粮食都是你通过你杜伯父的车马行运到允州和渝州去的。 整个寮州郡，就属你杜伯父家的车马行最大。 这些年要不是你杜伯父帮衬，咱家收的粮食哪里能运送出去？” 自己儿子什么德性老张很清楚，就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脾气执拗，只要主意拿定了，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而且还他娘的动不动就绝食明志。 他生怕自己儿子看不上杜家，不同意这桩婚事，因此一进杜家庄就开始为自己未来的亲家吹嘘。 老张是真的想跟杜家结亲，不为别的，就是想强强联手，把自家的粮食生意做得更大。 “哦，原来是搞物流的。”张顾心中想着，口中却说道：“杜伯父怎么把车马行开在寮方城外了？有些奇怪啊。” “你懂个屁。”老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车马行最多的就是牛马和车子，你杜伯父家数百辆马车，再加上牛马，你觉得寮方城里有地方安置吗？” 张顾嘿嘿一笑：“爹您说得对，是儿子想得简单了。” 此时他已经确定自己这个未来的老丈人就是马匪出身了。 开车马行岂是那么简单的？仅仅马多车多就可以了？那还要人多才可以。 这个世界比他前一世的汉朝也先进不到哪里去，城池之外几乎都是蛮荒之地，盗匪纵横。 要想在这个世界搞物流产业，那首先就是要有人，而且要有很多能够杀人的人，否则不管运送什么，都会被人抢了去。 作为一个洗白的马匪，要想一次安置很多只懂得厮杀的手下兄弟，老杜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开个车马行。 车马行不光是需要赶车的和搬货的，更需要拿着刀子护卫车队的。 还有什么人比马匪更加适合当护卫？ 三人两驴很快就到了杜家宅子前，一个高大魁梧满面虬髯的中年汉子已经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后生小子。 三个人都是一身劲装，腰间扎着一掌宽的腰带，脚下是黑呢子皂靴。 “哈哈哈，张老弟，哥哥我可是等着急了，你再不来，哥哥我就出去寻你们了。”那个中年汉子大步走过来，远远的抱拳高声笑道。 “怎么这个时候的人都要先大笑一阵才说话呢？难道不大笑就显得不豪爽吗？”张顾在心中想到。 即使经过前一世尔虞我诈的历练，张顾依然不习惯这种虚情假意的大笑，觉得实在是有些做作。 “哈哈哈。”老张也先是一阵大笑，这才抱拳笑道：“让杜大哥久等了，小弟来的路上见农家已经开镰收麦子了。 大哥您也知道，小弟就是买卖粮食的，见到粮食就跟见了美人儿一样，迈不开步了。 让大哥久等了，抱歉抱歉。” 他说完，便伸手一拉张顾：“儿子，这是你杜伯父，赶紧上前拜见。” 张顾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的朝着老杜施了一礼：“小侄张顾拜见杜伯父。”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老张在屁股上踢了一脚，跟着老张的声音传来：“跪下拜见，怎么如此不知礼？我怎么教你的？” 张顾心中一恼，就想怒喝一声：“你敢让朕跪他？” 好在他的反应够快，及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他娘的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是皇帝了，而且还是人家老张的儿子。 于是便一撩袍子下摆，便要跪下。 老杜的身手快，还没等张顾跪下去，便上前将他拉了起来，上下打量着，笑道：“果然是读书人，看着就文质彬彬，好，很好。 张老弟，哥哥一直以为你吹牛呢，如今看来你儿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比哥哥我的那两个混账东西强多了。” 听老杜这么说，张顾忙抬眼扫了一下老杜身后的那两个后生小子，就见到他们二人面露不豫之色，四只眼睛齐齐的盯在自己身上。 他在前一世混的圈子里都是大汉和新朝的顶尖精英，察言观色这是基本生存手段，即刻就知道老杜这是替自己得罪人了。 消祸患于萌芽之中，这是张顾前一世身为帝君的基本理念。 这两个小子没准将来就是自己的大舅哥和二舅哥，要是处理不好关系，私下里少不了被这两个家伙欺负。 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打得过这两个跟熊瞎子一样的家伙？这事儿得赶紧补救。 “伯父过奖了。”张顾忙朝着老杜又施了一礼，说道：“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小侄除了认识几个字，什么用都没有。 其实小侄最羡慕的就是像两位世兄这样能文能武的汉子。” 他的话一说完，便发现老杜两个儿子的眼神缓和了许多。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朕还糊弄不了你们？”张顾心中得意，往旁边退了一步，躬身而立。 “看看，这就是读书人，知书达理。”老杜很满意，伸手在张顾的头上揉了一下。 跟着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喝道：“你们两个还不上前拜见张叔叔？” “杜松，杜仲，拜见张叔叔。”老杜的两个儿子忙走上前来，规规矩矩在老张面前跪下，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老张口中叫着“快起来，快起来”，伸手将他们二人拉了起来。 见礼完了，老杜正要拉着老张和小张往宅子里走，庄子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张顾转头看去，就见一人一骑从庄子的大门下冲了进来。 马是一匹雪白的骏马，马上之人红衣红斗篷，头戴红巾，就像是一团狂风吹过来的烈火一般，朝着他们急奔过来。 那快马近前，也不怎么减速，眼见就要撞到张顾身上，吓得他抬腿就要跑。 这时，那马上之人一勒马缰，那白马便咴咴叫着人立而起，两个后蹄在地面上划出两串火花。 跟着白马来了个半转身，前面双蹄落下，刚好就停在张顾身前。 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洒脱至极。 当张顾看清白马之上的人，却是心中一惊：“我靠，谁说骑白马的一定是王子和唐僧？还可以是孙二娘嘛。” 第3章 他骗人 第3章 他骗人 “爹，张叔叔。” 马上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见到老杜和老张，便脆生生的喊了一声，跟着从马上纵了下来，身形轻盈之极，如同一片红云飘落。 这时张顾发现，眼前这个女子不但身材肥硕，而且高大，按照前前一世的计算标准尺度，应该有一米七五。 而身高加上体重，怕不得有一百八十几斤。 只是那张圆乎乎的胖脸还是很稚嫩的样子，还真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这个不会是那个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俊俏妮子吧？”张顾的心里开始打鼓：“这分明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胖妞啊！ 老家伙，你要是敢让小爷我娶这个胖妞，朕就离家出走。 奶妈的，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哈哈，是莹莹姑娘啊，这是出去遛马了？”老张那张不算老的脸笑得跟花一样。 “嗯。”胖妞的声音很娇，嫩嫩的，很好听：“我在庄子外面见到张叔叔了，这才追上来。” 说着她看了张顾一眼，跟着一愣神，随即脸上便是一红，娇羞的转过头去对老杜说道：“爹，人家去看看娘啊。” 说完，就从老杜身边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先进去了大门中。 老杜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摸了一把胡须，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对老张笑道：“小孩子害羞，哈哈哈，让张老弟见笑了。 快里面请，酒菜都备好了，咱们进去喝酒叙话。” 张顾此时脸色煞白：“大爷的，还真是这个胖妞，这不是要了亲命吗？我这小身板能被她压死。 不行，朕不能娶这个胖妞，打死也不娶。” 张顾的前前一世还是谷雨的时候，那时网络发达至极，不论是在电脑上还是手机上，随时都能见到无数风格各异的美人儿。 不论是黄的、白的、红的，甚至是黑的。 不论是穿得多的，还是穿得少的，甚至是什么都不穿的。 要是想看真人，想看穿得清凉些的，只要找个热闹的海滩就可以了。 而他的前一世，更是拥有无数美人儿。 他的后宫三千佳丽，可都是在全国美女中挑选出来的，不能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总是可以的。 何况所说的后宫三千佳丽可不止三千个美人儿，就算是没有一万，也有六七千之多。 曾经过眼过手的都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现在让他对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妞下手，他哪里肯这么委屈自己？ 在他看来，就算对自己再狠，也他娘的不能狠成那个样子啊。 老杜拉着老张，带着张顾三人刚刚走到中院儿花厅，还没进去，就见胖妞一溜烟的又跑了回来。 奔到老杜面前说道：“爹，娘说了，今天的事儿重要，要你少喝酒，别把正事儿给耽误了。” 说完，她的双眼便朝着张顾身上瞟了一下，随即便收回了目光，脸上又是一红。 “机会来了。” 张顾心里叫了一声，接着吸了一口气，猛的一憋，让自己的脸憋得涨红，跟着摇晃了两下，便朝后摔倒过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手脚僵直的抽搐起来。 他来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顿时被他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愣住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老张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儿子，便朝着张顾扑了过去。 老杜的动作也不慢，一个纵步便跳到张顾身边，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伸手朝他的鼻子下面探去。 这时杜松和杜仲以及胖妞也反应过来，忙一起凑到张顾身边。 “儿子，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老张急得满头大汗，慌急的叫着，不知道是抱自己的儿子好，还是将他摇醒好。 老杜在张顾的鼻子下面没有探到鼻息，也是十分慌乱，忙把他横着抱了起来，便朝花厅里跑去，口中喊道：“老大，赶紧去把你陈叔喊来。” 杜松忙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外面跑去。 老杜把张顾放在花厅里的软塌上，又探了一下张顾的鼻息，感觉到了一些呼吸，顿时松了一口气。 “张老弟莫慌，小子已经缓过来了，一会儿让老陈帮着扎几针就好了，这孩子是气滞，一时间憋过气了。”老杜伸手拍了怕老张的肩膀，说道。 老张也学着老杜那样，伸手在张顾的鼻下探了探，感觉到了儿子微弱的呼吸，他的心里也是一松。 只要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杜在心里感叹着。 胖妞杜莹莹也很是着急，站在老杜的身后看着张顾，心里十分焦急。 她昨日就听她娘说，杜叔叔要带着儿子来相亲。 她没见过张顾，只是从她爹娘的口中知道张顾人很好，是难得的少年俊秀之才。 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正是豆蔻年华，心中少不得会有些烂漫的想法。 今天她特意骑着马在庄子外面转悠，一直等到老张和小张父子进了庄子，这才奔马回来，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先见一见张顾。 果然，张顾跟她心目中的英俊少年一样，生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气质绝佳。 一见面，小丫头就心动了，起了爱慕之心。 如今见自己的心上人突然就昏厥过去，她心里怎么会不急？ 张顾躺在软塌上，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还时不时的抽动一下手脚，却不敢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情况。 这是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办法，自己只要装成体弱多病，想必老杜就不愿意把他的女儿嫁给自己了吧？ 就是那个胖妞看到自己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也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病秧子。 “这回儿你们不会再把这胖丫头嫁给小爷我了吧？”就在张顾心里有些得意之时，他感觉到一个温温的、软软的手搭在了自己手腕上。 那支手正是胖妞的，她趁着老张和老杜凑在张顾身边查看病况的时候，悄悄的把手按在了张顾的脉门上。 胖妞自幼得异人传授，不但练得一身好武艺，也修得一身极好的内功。 识得内功的人，都懂得把脉，而胖妞正是其中高手。 “他骗人。”胖妞的手在张顾的脉门上按了片刻，便收了回去，心中即刻怆然欲泣：“他是装病的，他不想娶我。” 第4章 大爷的，朕还是极聪明的 张顾的脉搏半点问题也没有，而且很强健，胖妞一摸就摸出来了。 小姑娘聪明，而且敏感。 一想便想到了张顾之所以装病，唯一的原因便是没有看上自己，这是想着办法要推掉婚事。 眼泪涌了出来，胖妞用衣袖擦了一把，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没等杜松把那个老陈叫来，张顾便猛的就一下子坐起身，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跟着气息就稳定了下来。 装病也要有度，要是真的等明白人来了，自己就露馅了。 “儿子，你没事了？”老张先是惊惧，然后是惊喜，忙拉住张顾的手问道。 “大侄子，你好了？”老杜也跟着问道。 张顾突然发病，老杜也十分着急。 好友的孩子要是在自己家中有什么好歹，自己也过意不去。 同时张顾这突如其来的发病，也让他有了一些顾忌，心里已经在琢磨如何跟好友问清楚，这孩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要是嫁了一个病秧子，将来可就苦了自己的女儿。 张顾眼神迷茫的看了一下四周，眼睛才聚焦到老张身上，假做迷糊的问道：“爹，我又发病了？” “是啊。”老张叹了口气，伸手在张顾的额头上摸了一把，叹道：“刘大夫说你的病已经痊愈了，这怎么又发作了？ 都吓死你爹我了，回头一定要找刘大夫再看看。” 老杜见他们父子说到病情，忙插嘴问道：“张老弟，大侄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张看了老杜一眼，有些惭愧，叹息一声道：“这小子一个多月前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了半月有余。 寮方城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没能医治好。 后来我在允州成请来了名医刘大夫，用了三日的药，这才醒过来。 原本刘大夫说已经痊愈了，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谁知今日突然就昏厥过去。 回头还要请刘大夫来帮着看看。” 张顾接着老张的话说道：“爹，不用再请刘大夫来看了，我就是一时岔了气，这才昏厥过去。 您看我现在不是一点事儿也没有了吗？ 我这还是将养的时间短，估计再好生将养个半年也就没事儿了。” 老杜说道：“是要好生将养，可不能留下什么病根。 大侄子，要不我叫人扶你去后面躺着歇一会儿，等老陈来了，再让他帮你把把脉，扎上几针。 老陈的针法绝对是好的，家里有什么大病小情的都是他帮着看的。” 张顾正巴不得不跟老张和老杜喝酒呢，一听自己能到后面躺着休息，忙朝老杜抱了抱拳，说道：“小侄多谢杜伯父了，那小侄就去后面歇歇。 等歇过来了，小侄再来跟伯父饮酒叙话。” 老张也怕儿子在这里再累到，见老杜如此安排，心里也安心不少。 于是老杜便喊来家中的两个仆役，让他们将张顾扶到后面书房里安歇。 等仆役扶着张顾出去了，老杜一拉老张的手臂，笑道：“张老弟，大侄子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咱们先去喝酒，等喝完了酒，大侄子也歇过来了，然后我再派人赶着马车将你们父子送回去，如何？” 老张虽然心里还担心着儿子，但这个时候也不能说走就走，自己可是来提亲的，就这么回去了，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听杜大哥您的，咱们先喝酒。”老张说道。 “这就是了。”老杜拉着老张的手，朝着酒桌那边走过去，口中说道：“昨日出去猎了一头鹿回来，今日叫厨下做了，刚好下酒。 剩下的半只鹿我叫人腌制了，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上，叫弟妹也尝尝。” 且不说老张老杜二人坐下喝酒，再说张顾到了老杜的书房，在书房中的软塌上躺了下来。 那两个仆役帮他安置好了，又送了茶水进来，便退了出去。 张顾躺了一阵，便一翻身跳下地，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口，朝着外面探视了一下，见没有人在外面，就在书房里转悠起来。 老杜的书房布置的有些特色。 书也不少，都是竹简书，一卷一卷的，摆满了房间的一面墙壁。 书房东面的墙上挂着是刀剑，足有六七把，还有两张弓也挂在上面。 书房中挂着刀剑，这就是武人特色的书房了。 在书房的西面墙上挂了一幅画，是一幅山水图。 画的水平很一般，就是乡间画匠的水平。 张顾在前一世身为王莽的时候，自幼生在富贵之家，后来又登基当了皇帝，自然见过无数的名家大作，虽然他自己不会画，但是欣赏水平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眼前这幅画在他的眼中只能当做擦屁股纸。 也不对，这东西就不是用纸画的，而是用绢画的，这个世界现在还没有纸。 “我艹，我怎么就没想到造纸呢。”张顾突然一拍自己的大腿，大叫一声。 跟着他又在自己的脑袋上啪啪啪的拍了几巴掌，骂道：“你这个蠢货，上辈子都干什么去了，光想着争权夺利了，怎么就没想着好好的改良一下纸张呢。”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顾没有想到改良造纸术的事情。 要知道他前一世生于富贵之家，家里用丝绵做的纸张本就不缺。 而且他当官之后，以及当皇帝之后，更是不会少了他的用度，因此也就没有想到改良造纸的事情 前一世的中华造纸术早已有之。 最开始造纸是用上等蚕茧抽丝织绸之后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 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 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可用于书写，这就是最早的纸张了。 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只有大富大贵之家才用得起，这也是张顾前一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原因。 至于后来蔡伦造纸，其实只是改良了造纸工艺，研制出了用树皮、废麻头、烂渔网及破布为原料的植物纤维纸，从而取代了造价昂贵的丝绵纸。 想到了纸，张顾突然间就发现了自己的生财之路，就自己的现状而言，还有什么事情比造纸来钱更快更稳妥？ “大爷的，朕还是极聪明的。”张顾轻轻的揉了一下被自己拍疼的脑袋，夸赞了自己一句。 第5章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有了造纸的想法，张顾觉得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就有了立足根本。 寮州郡一半是平原一半是山，平原上多芦苇、稻草，山上多树木，这造纸的基本条件已经有了。 至于造纸工艺，张顾知道的虽然不详细，但是他在前前一世的时候还是看过相关的视频，如今回想起来，印象还有一些。 在张顾看来，这已经足够了，用料以及基础工艺流程都还记得，剩下的就是慢慢的研究实验，总能将工艺还原出来。 造纸需要人手，还要打造造纸的设备和工具，也需要买进原材料，这些都需要钱，需要银子。 自己日常的零花钱倒是有，但是要用于造纸那就远远不够了。 回去之后还要说服老张拿银子，想要从葛朗台一样的老张手中弄出足够的银子来，怕是要颇费一些脑筋才行。 不过张顾也不是很担心，老张这里难搞钱，还有老张媳妇自己的老娘呢，还有两个姐姐姐夫呢，大不了让他们都掏一些，大家弄个股份公司就是了。 心里有了定数，张顾也便不在琢磨此事，饭要一口口的吃，事情要一点点的做。 上辈子就是步子迈得太大，走得太急，盲目的改革，得罪了固有的利益阶层，这才让自己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持，最后死在一个商贾手中。 这辈子有机会重来，一定要稳稳当当的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 回想了一下前一世的得失，张顾心里有些怅然，便不再去想过去的那些烦心事了。 这些事情还是在一人独酌的时候去想更有味道。 走到了书架前，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卷书。 书是木条绑的，每根木条都刮得十分光滑，上面的字迹也十分清晰，显然是买来没有多久。 不过书上的灰尘倒是不少，估计老杜那个大老粗买来之后就没有动过，就放在这里当个摆设，甚至都没叫人时常打扫一下。 看着上面的文字，张顾也不禁感叹天地造物之神奇。 分明是两个世界，但是文字却是一样的，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会造出两个差不多的世界来？ 难道是那个世界造得不满意，玩废了，又弄出这个世界重新玩一次？ 张顾想得好笑，摇了摇头，把这些无聊的念头抛出脑外。 书简上开篇是一首词：九月寮城暖如旧，偶遇深秋后。晓明月乡音，辗转而眠，梦醒三更漏。 半碗蚕豆和老酒，不解眉头皱。不愿再相思，却更相思，那便相思够。 “不愿再相思，却更相思，那便相思够。”张顾笑了笑，自语道：“这句有些意思，只是这样的诗词是不是出现得早了一点？ 便宜的纸张还没弄出来呢，诗词倒是比老子前一世那个世界提前了许多。” 张顾记得这样的词牌在前一世要到大唐后期才开始流行起来，直到宋朝才开始兴盛。 如今在这个世界居然已经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玩得糊涂了，让这个世界的历史快行了几步。 看到了诗词，张顾不禁想起前前一世苏轼那首脍炙人口的《水调歌头》，不由得低声吟诵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词念完，张顾又是一声长叹。 在前前一世学这首诗词的时候，只觉得这首诗词写得清新雅丽，能抒发孤独寂寞的情怀。 直到前一世成了王莽，在官场中厮混了几十年，又当了皇帝，再回想起来，才觉得苏轼当年写这首词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苏轼根本就不是在相思，更不是有了什么意境深远的思绪，他分明就是想回去朝堂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是在说，老子身处黑暗之中，光明什么时候才来，老子要问问老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是在琢磨朝堂上现在怎么样了，还是他娘的乱糟糟吗？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是苏胖子想回去朝堂上，但是又怕朝堂上的争斗，幻想着要是朝堂上跟在民间一样就好了。 直到最后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老苏在说但愿朝堂上那些混蛋家伙还念旧情，还想着远在千里之外吃土的老苏我。 张顾想到苏胖子能够把迫切的想回朝堂上的事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是一个有趣的雅人了。 不过再想想，老苏的诗词后世人看不懂，但是当时朝堂上的那些人未必看不懂。 大家都是玩文字的高手，老苏的隐喻他们应该能看懂的，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把他弄回去。 想了一下那个倒霉催的苏胖子，张顾的心情又好了三分。 将手中的书简卷起来，系好绳子，放到书架上，拍了拍手，便准备去喝杯茶。 刚刚转过身来，就见到胖妞杜莹莹正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他不由得一愣，刚要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就见胖妞筋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一跺脚就转身跑了。 “这妮子咋了？我得罪她了？”张顾摇了摇头。 他哪里知道胖妞早就来了，就在他吟诵老苏的那首《水调歌头》的时候就来了，将他念得诗词从头听到了尾。 结果便是胖妞对这个混账家伙更是又恨又爱，恨不得上去踹张顾一脚。 小丫头周围除了她爹老杜请来的教书老先生，就没有一个算得上是读书人了，都是一些胳膊上跑马的糙汉子。 她自己和两个哥哥倒是跟着老先生读书的，但是她的两个哥哥玩刀枪比读书要高明得多，根本算不上读书人。 小妮子向来就仰慕读书人，这时听到张顾随口就念出那么优美的一首词，那颗芳心就更加绑在了张顾身上。 “混蛋，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朝着自己闺房跑去的胖妞在心里暗暗发狠，决定要给张顾一个大大的教训。 第6章 你胡说什么？ 老张喝醉了，老杜喝得也不少。 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提起两家的婚事。 老张觉得自己儿子有病在身，这个时候提亲的话，人家未必就会答应。 要是现在被人家拒绝了，以后也很难有回转余地了。 那还不如等自己儿子身子全好了，到时再提两个孩子的婚事比较好。 而老杜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当然，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女儿，他可不想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一个朝不保夕的病秧子。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 于是两个人都只是喝酒，说一些生意上的事，再聊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 老张心情不好，喝酒就容易醉，因此半个时辰之后，他就躺倒了，被老杜的大儿子杜松背到了马车上。 张顾也坐到了车厢中，照顾喝醉的老张。 老杜派了一个专业的掌鞭送他们父子回去，两个人骑来的毛驴就拴在马车后面。 几大块腌制好的鹿肉就堆在马车上，这是老杜给张家的回礼。 张顾隔着车窗朝着老杜和他的两个儿子抱拳告辞，在无意间却发现胖妞躲在大门后面露出半个头来，正朝着这边看呢。 张顾也没在意，兴许人家小姑娘舍不得车上那些鹿肉呢，想那么多干嘛？ 看着马车走远，老杜叹了口气，转身朝大门内走去。 见到自己的闺女站在门口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张望，老杜心里有些黯然。 “莹莹，别看了，走远了。”老杜伸手揉了一下胖妞的头。 “谁看了？”胖妞哼了一声，转身跟在老杜身后，接着说道：“那头鹿是人家猎的，人家才吃了一次，您就这么给送人了，也不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 “哈哈，不就一头鹿嘛，回头让你二哥再去猎一头就是了。” “人家自己猎的鹿才好吃，二哥猎的鹿是臭的。”胖妞开始不讲理了。 杜仲在旁边便笑道：“你是舍不得那个小子吧？二哥以前猎的野物你也没少吃。” “你胡说什么？”杜仲戳到了胖妞痛处，胖妞顿时就怒了，伸手就去抓杜仲。 兄妹三个中，胖妞的武艺最好，她的两个哥哥再加上她老爹，三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见到妹妹恼了，杜仲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自从胖妞跟了异人学了一身极为高明的武功，杜仲和杜松两兄弟就没少挨自己妹妹的揍。 虽然胖妞也没打得他们伤筋动骨的，但是胖妞动起手来是专门朝着痛感最强的地方下手，一次痛殴，能痛得他们三天下不了地。 见二哥跑了，胖妞便追了上去。 刚刚追出几步，突然想到张顾对自己毫无情义，心里不禁一黯，顿时兴趣索然，便停下脚步，转身朝着东跨院走了。 杜仲见妹妹不追了，便停下来，朝着胖妞喊道：“妹妹，要不二哥让你打一顿消消火气？” “滚！”胖妞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老杜见他们两兄妹闹腾，自然也看出自己闺女为何心情不好，两家相亲的事情就没瞒着小妮子。 如今这事儿提都没提，小妮子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老杜心疼宝贝闺女，便对杜松说道：“你跟老二去打几只飞龙回来，你妹妹最喜欢喝飞龙汤了。” 老爹的宝贝闺女要喝飞龙汤，杜松杜仲两兄弟自然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便一起走了出去。 老杜摇头叹息一声，也朝着后院儿去了。 女儿的婚事暂时搁置，这事儿总要跟自家婆娘说一声才行。 张顾和老张在天黑之前就回到了寮方城。 喊家中的伙计把老张背回到院子里去，把老杜给的鹿肉也提了进去。 又赏了杜家的车夫一把铜钱，打发走了车夫。 走进院子，他的小丫鬟碧羽便迎了上来。 小丫鬟碧羽只有十二岁，是张顾卧床不起的时候老张买回来服侍他的。 小丫鬟虽然还没有长开，但却是一个十足的美人儿坯子。 老张知道自己儿子的眼光高，因此在买丫鬟的时候，特意叫人牙子给挑的。 这是要给自己儿子当通房丫鬟的，姿色太差，自己儿子肯定不愿意。 小丫鬟的名字是张顾起的，原本小丫鬟叫胡七娘，这是按照她家中姊妹兄弟长幼排下来的，小丫鬟在她家中的时候排行第七。 穷人家的女子大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是随便叫个名字就可以了。 张顾嫌弃小丫鬟的名字难听，就给起了一个名字叫碧羽。 前一世的时候，他最喜欢的一个妃子就叫碧羽，小丫鬟长得跟他前一世的那个妃子有些相像，于是碧羽这个名字就落在了胡七娘的头上。 “少爷。”碧羽走到张顾面前，很乖巧的给他施了一礼，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张顾嗯了一声，继续朝后院走，口中问道：“今天的大字写了没有？” “写了。”碧羽看着张顾，有些欣喜：“我今天还多写了百余次呢。” “都记住了？” “记住了。” 张顾转头看了碧羽一眼，笑道：“好，回头少爷我要考你的，要是写不出来或是写错了，哼哼，打五下竹板。” 听到打竹板，碧羽的小手忍不住攥了一下，前些天那五下竹板打完，到现在手还疼呢。 “嗯，这次肯定不会错了。”小丫鬟攥着手很肯定的说道。 自从张顾醒过来，能下地行走了，他就开始教碧羽写字。 一天五个字，这些天下来，碧羽已经学了五六十个字了。 张顾觉得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能是个文盲，最少也要识得字才行，也不要求能写诗作赋，只要能看信写信能记账就可以了。 小丫鬟很聪明，这些天下来，教的字都记住了，当然，竹板也起了作用，小丫鬟似乎很怕挨打。 刚开始不用心，打了一次竹板之后，就很是用心了。 “去叫人烧水，少爷晚上要沐浴一下。”张顾对碧羽吩咐道：“还有，要把那些麻布巾用木棒捶打一下，锤得软了再拿来用。 奶奶个熊的，这个地方要啥没啥，太他娘的遭罪了。” 第7章 一百两银子？ “嗯，我这就去叫人做。”碧羽应了一声，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张顾：“少爷，您一会儿要看我写的大字吗？” 张顾头也不回的说道：“看，等我沐浴完了就去看。” “嗯。”碧羽开心的嗯了一声，提着裙摆蹦跳着跑了。 小丫头很开心，因为她觉得今天自己写的字有进步了，相信少爷一定会夸自己的。 碧羽很喜欢少爷夸自己，每次被少爷夸奖，她都能高兴好久。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被卖到这么好的人家里，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少爷。 前一个主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家的少爷总是欺负自己，还总是捉弄自己。 张家的少爷就非常好，不但不让自己干重活，还不让自己自称奴婢，还教自己写字。 学写字那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才能学的，而现在自己居然能学，还是少爷亲自教的。 碧羽觉得天底下最幸运的婢女就是自己了。 张顾一路到了老张夫妇的住处，见到张刘氏便喊了一声娘。 张刘氏见儿子来了，忙上前来，双手在张顾的身上摸索着：“儿啊，你真的没事儿了吗？听你爹一说，都要吓死娘了。” “真没事儿了，您别听我爹说，他说话就是夸张，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张顾伸手搀着张刘氏走到软塌上坐下来。 老张躺靠在软塌上，哼道：“你还说没事儿，没把你爹我吓死。” “嘿嘿，那您的胆子太小了。”张顾笑道：“您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这就醒了？” “颠了一路了，我还能不醒酒？”老张白了儿子一眼，说道：“你爹我的酒量大着呢，你杜伯父家的酒还喝不倒我。” 张顾笑道：“等儿子身子将养好了，儿子陪您喝一次，咱们爷俩好像从来也没一起喝过酒。” 老张哈哈一笑，说道：“好，那等你身子将养好了，爹跟你喝，让你看看你爹我的酒量到底如何。” 张顾很喜欢眼下的生活，有十分疼爱自己的爹娘。 虽然从灵魂上来说，自己已经是快一百岁的人了，但是这种父母的爱，自己还真没怎么享受过。 在自己还是谷雨的时候，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改嫁，父亲另娶，自己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从小到大，自己都缺少父爱，也缺少母爱。 等着自己成了王莽的时候，王家的兄弟姐妹多，自己的父亲又高高在上，又是妻妾成群的，连跟自己说话的时候都少。 那一世的母亲每天只是想着如何跟她的姐妹们争风吃醋，自己又是寄养在王家主母的名下，虽然有两个母亲，但是两个母亲都没有疼爱自己的。 直到这一世，自己才有了真正的父亲母亲，自己又是家中唯一的香火，父母亲的爱都凝聚到自己一个人身上。 而自己或许是因为血脉上的原因吧，即使灵魂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灵魂了，而自己依然能够感觉到难以言表的亲情。 这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爹，孩儿跟您商量件事儿。”张顾伸手在铜盆里捞起毛巾，拧干净水，一边给老张擦拭着脸一边说道。 老张有些激动了，他的儿子第一次这么孝顺，在自己喝醉的时候服侍自己。 以前儿子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不是看书就是看书。 别说帮自己擦脸了，自己就是上杆子凑过去想说几句热乎话，儿子都冷冷淡淡的，好像自己是儿子他是爹一样。 如今儿子不但跟自己亲近了，还知道孝顺了，怎么能不让老张激动？ 好像儿子自从摔伤昏迷再醒过来以后，就变了很多，不但话多了，人也活跃了许多，也能跟自己说说笑笑了。 就是骂上他几句，他也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 如今居然知道给自己擦脸了，这是老天真的开眼了。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吗？”老张在心里激动的呐喊着。 “儿子你说，你想要什么？”老张激动的嘴唇有些哆嗦：“你要什么爹都给你。” 张顾一愣，在他原有的记忆中，老张可是以吝啬著称，是属于一文钱恨不得分成两半花的葛朗台。 如今怎么了？莫非酒劲儿还没过去？这是个好机会啊，不趁这个时候狮子大开口更待何时？ 此时不说，等老张后悔就晚了。 “儿子想要一百两银子。”张顾双眼盯着老张，竖起一根手指举在老张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一百两银子？”老张一惊，汗都下来了，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你想要什么东西跟你娘说就是了，你娘自然会叫人给你买回来。 一百两银子啊，那可是能买五百石米啊，你要拿去做什么？” 张顾叹息了一声，拿起毛巾又把老张的脸擦了一把，将他按倒在软塌上，笑道：“行了，爹，就当我没说。 银子您留着买米吧，我要用银子自己去想办法。 您好好歇息一下吧，我去沐浴一下，回头跟您和娘一起吃饭。” 说完，他就站起身，把毛巾拍在张刘氏的手中，转身朝外面走去。 这下老张急了，忙高声说道：“儿子，别走啊，不是爹不给你，你倒是跟爹说说你拿银子要去做什么啊？ 你跟爹爹说说，爹给你就是了。” 张顾哈哈一笑，也不回头，依然朝门外走去，口中说道：“不用了，爹，你儿子我有金手指，点石成金。 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银子算什么？” 说完，人也消失在门外。 张顾的身影一消失不见，张刘氏就坐到软塌边上，伸指在老张的头上点了一下，嗔道：“你个老东西，儿子好不容易开次口，你还问东问西的。 如今好了，人家不要了，还说自己想办法，他能想什么办法？ 不就一百两银子吗？给儿子又怎么了？ 他要是为了银子行差踏错，我看你怎么办？” 第8章 从自己做起嘛 “我就是问问嘛。”老张也后悔了，苦着脸说道：“我是他爹，问问他拿了银子去做什么还不行吗？” “他能做什么？以前你见他胡乱花钱了吗？”张刘氏恼道：“儿子以前就跟咱们不亲近，现在好不容易亲近了，你倒好，一百两银子舍不得了。 要是儿子因为这点事儿恼了咱们，再跟以前一样跟咱们爱理不理的，那你就高兴了？” 老张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拿一百两银子给他送过去还不行吗？ 他娘的，也不知我是老子还是他是老子。” 张顾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先是泡了杯茶，便拿起一个书卷看了起来。 热水要烧好还要等一阵子，这个时代想要洗个澡可是不容易。 光是烧水就要烧好一阵子，还要把水抬到房间来，倒在木桶中，然后再泡澡，跟着再由人把洗澡水一桶桶的弄出去，十分麻烦。 这还是有钱人家才能这么做，想要洗澡就洗澡。 要是普通的百姓家，光是烧洗澡水的木柴他们就舍不得了，更别说还要挑这么多的水来烧。 因此一般人家十天八天洗一次澡已经是干净人家了，很多百姓一冬天都不洗澡，只是到了夏天的晚上，才到河边洗洗身子。 首先要改变自己的沐浴环境，这就是张顾要银子的目的。 当然，修个浴室和浴缸也用不了一百两银子，但是张顾想着自己也要有个随时能用的灵活钱才行啊。 总不能用一点银子就伸手要一点，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 再说了，自己要开始研究造纸的技术了，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请木工也是要银子的。 老张不给银子，这怎么办好？自己总要想办法才行。 自己也不是神仙，不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张顾手中拿着木简，心绪已经飞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少爷，水烧好了。”碧羽的声音把张顾惊醒过来。 “知道了。”张顾应了一声，起身出了书房。 浴桶摆在卧室中，他要过去那边洗澡才行。 碧羽已经把换洗的干净衣服摆好了，俏生生的站在房间门口等着呢。 “少爷，毛巾已经锤得很软乎了，我锤的呢。”碧羽跟着张顾进了房间，一般帮着他解去外衫，一边跟他表功。 “嗯，碧羽锤得最软乎了。”张顾随口赞了一句。 “那是。”碧羽呲着一口白玉一般的牙，头一歪，得意的说道。 张顾脱得只剩下小衣，碧羽就拿着脏衣服出去了，顺手把门给带上。 把自己脱得精光，张顾慢慢的泡到浴桶中，舒服得闷哼了一声，便靠在木桶边上享受起来。 难得泡一回热水澡，张顾决定要把自己泡得肿起来才罢休。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就听到老张在外面问道：“儿子，洗完澡了吗？” 张顾睁开眼睛，略一愣神，忙说道：“洗好了，这就出来，爹您先到书房里坐坐啊，我这就来。” 老张在门外应了一声，便走开了。 张顾从浴桶里出来，擦干净了身上的水，换上了干净衣服，便开门朝书房走过去。 见到少爷出来了，碧羽忙招呼人进来，把洗澡水再弄出去。 “爹。”张顾进了书房，就见老张坐在书桌前发愣，便笑道：“天都黑了，您也不让人点着灯，就这么黑乎乎的坐着。” 老张笑道：“还看得见，点什么灯啊。” 张顾笑了笑，先是走到桌子前，拿起火折子吹着了，把油灯点着，口中问道：“爹，您找我有啥事儿？可以吃饭了？” 老张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锦袋，说道：“一百两银子，爹给你拿过来了。” 张顾看了一眼那个锦袋，笑道：“爹，您怎么舍得给儿子了？” 老张白了张顾一眼，哼道：“还不是你娘唠叨个没完？好像不给你这一百两银子你就飞了一样。 你跟爹说说，你拿这么多银子要做什么？ 不是爹舍不得银子，爹就想知道你拿了银子用到何处去，爹心里也有个底啊。” 老张亲自把银子送来了，张顾可不想玩什么志气，把银子推回去。 不管银子怎么来的，只要自己有银子用就好。 “爹，我还能拿银子做什么？”张顾伸手把那个锦袋拿过来，打开翻看着里面的银子，笑道：“我就是想手头有些灵活钱，想用的时候有得用。 我这么大的人了，每次用钱总跟您伸手要，一次两次的还可以，次数多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与其一次次的麻烦您，还不如弄些银子放在身边，随用随拿，这样也方便。” 说着，他看了看老张有些紧张的表情，忙接着说道：“不过爹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乱用的，吃喝嫖赌我肯定不会沾染，您放心就是。” 听儿子这么说了，老张也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怕自己儿子拿钱出去鬼混。 银子不银子的不重要，要是儿子学坏了，那就遭了。 “你只要不乱花用就好，爹相信你不会乱来的。”老张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行了，天色也黑了，咱们也该吃晚饭了。 走，跟爹一起去吃饭，你娘把你杜伯父送的鹿肉煮了。 中午的时候你没吃着，晚上刚好补回来。 你娘煮的肉最好吃不过，难得你娘今天下一次厨。” 吃过了晚饭，张顾回到书房，叫碧羽帮着点了四展油灯，他打算今晚把浴室的设计图先画出来。 坐言起行，想到了就去做，拖久了无异。 浴室要弄两间，老张两口子要一间，自己这里要一间。 浴室要弄出下水管才行，还要在浴室后面弄一个化粪池，弄得大一些的，这样就不用提水倒水了，方便很多。 还要弄一个蹲坑出来，再安上冲水系统，就跟前前一世的那样。 再弄个淋浴系统，这样不泡澡的时候，每天也能冲一下。 遗憾的是寮方城没有烧瓷器的，不然弄个马桶出来就舒服了。 要改变世界，就要先改变自己生活的环境才行，从自己做起嘛。 第9章 动静不小 图画得不是很顺利。 原因是丝绵纸太软，毛笔也软，每画一笔都要小心翼翼，着实恼火。 好在张顾有足够的耐心，用了一个时辰，终于画了一个草图出来。 先这样了，回头弄个炭条，再把丝绵纸拉得抻展了，然后再画细图。 造纸之事要尽快提上日程了，不然以后自己想画个什么图纸都不顺手。 把画好的草图折起来，放在一边，张顾打算这就去睡了。 虽然天还很早，不论是前一世，还是前前一世，这个时间都是娱乐时间，但是在这个世界的此时此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项目，也只能早早的睡下了。 正准备吹熄了油灯回去卧室睡觉，就听到有人轻轻的敲门，跟着碧羽的声音传来：“少爷，您还在忙吗？” “进来吧。”张顾说道：“正要去睡呢。” 书房门被推开来，碧羽像只小猫一样先把脑袋探进来，见张顾没有在忙，这才迈进书房，手中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看着他怯生生的问：“少爷要去睡了？” “是啊，要去睡了。”张顾笑了笑：“你怎么还没睡？我这里又不用你服侍。” 碧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迟疑了一下，说道：“少爷，您说要看我写的大字，我一直等着呢。” 张顾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一忙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好，我这就看看你写的大字。” “嗯。”碧羽欢喜的点了点头，两只大眼睛都泛着欣喜的光：“我这就去把大字端过来给少爷看。” 张顾摆了一下手，笑道：“你别端来了，那么多沙盘你得端到什么时候？我去你那里看看就是了，刚好我也要去睡了。” “嗯。”碧羽雀跃的跳了一下：“少爷我把灯吹了啊。” 说完，上前把四展油灯都吹熄了，又把书房门关上，便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碧羽是张顾的贴身丫鬟，她住的房间就在张顾卧室隔壁。 进到房间里，碧羽将房间的油灯点燃。 十几个沙盘整整齐齐的摆在房间里，沙盘里铺满了细细的沙子。 在这个没有草木纸张的时代，就算是大富之家的人练字首选的也是沙盘，因为用丝绵纸费用太高。 只有用沙盘练字才是最经济实惠的。 “进步果然不小啊。”张顾一个沙盘一个沙盘的看过去，开口赞道。 “真的吗？少爷。”碧羽很是开心。 张顾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笑道：“当然是真的，这个字念什么？” “御。”碧羽回答得很爽利。 张顾点了点头，又把沙盘上的字都问了一遍，碧羽回答得也是干净利落，没有一个念错的。 “很好，明日少爷再教你五个字。” “少爷，我其实可以学十个字的。”碧羽仰着小脸儿对张顾说道。 张顾摇了摇头：“不行，就五个字，咱们慢慢来，否则欲速则不达，要学就要学得扎实一些。” 说出这句话，张顾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上辈子做事太过求快，想着凭自己一人之力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里完成天下变革，将封建制度直接推进到现代社会制度。 结果折戟沉沙，身死道消。 如今想来，要想完成整个天下的变革，不是凭借自己手中的强权强行推动就能做到。 那是需要无数人经过一代或两代，甚至三代的努力才能完成的。 自己把天下变革之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想起前一世的失败，张顾有些黯然，又鼓励了碧羽几句，便回去睡下了。 张顾睡得很沉，而身在杜家庄的胖妞杜莹莹却是辗转难眠。 自从见到了张顾，张顾的影子便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起张顾吟诵那首诗词时的风雅气度，胖妞的心就是一阵嘣嘣乱跳。 自从张顾离开杜家庄后，看到花，她就能想到要是张顾能亲手摘下那朵花给自己戴在头上，那该有多美。 看到柳枝，她就能想到张顾要是能编一个柳枝花环给自己该有多好。 抬头看向窗外的明月，胖妞又想到要是能跟张顾一起坐在窗前赏着月色低声细语那该有多幸福呢？ 小丫头春心动了，而且动静不小。 “这就是他们说的一见钟情吗？”胖妞侧身躺在软塌上，看着窗外的明月，痴痴的想着：“唉……，可是他不喜欢我啊，他一定是嫌弃我胖。 为了不娶我，他竟然装病，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可是我喜欢他啊，很喜欢很喜欢，我就想嫁给他。 我怎么才能嫁给他呢？我一定要嫁给他，他不喜欢我胖，那我就瘦下来好了。 对，就这么办，明日便去找师父问问，要怎样才能瘦下来。” 胖妞满脑子想着张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张顾睡得很好，早上起来精神头不错。 碧羽已经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了。 洗漱完毕，张顾便去老张夫妇那里请了个早安，陪着老张两口子一起吃了早饭。 难得儿子起这么早，还陪着他们夫妇两个吃早饭，这让老张两口子开心不已。 饭吃完了，碗筷放下，张顾用锦帕擦了擦嘴，说道：“爹，娘，今日我要出去转转，中午我就不回来了” 老张一听儿子要出去转转，忙问道：“儿子，你要出城去？那得安排几个人跟着才行，城外可不安生。 还有，咱们不骑马出去，我叫人把马车套上，你坐马车出去。 马车好啊，又不累，又安稳。” “你爹说得对，坐马车出去，再叫几个人跟着你。”张刘氏跟着说道：“一会儿娘给你装上一些散碎银钱，这样用起来也方便。” 张顾笑道：“您二老就别操心了，我又不出城，就是在城里转转，也不用叫人跟着我了，我带着碧羽就可以了。 长这么大，少在城里逛，成天关在家里都要关出毛病了。 我就是在城中走走，散散心，也看看咱们这寮方城到底什么样子。” “好好好，那就出去逛逛，要不带上张九吧，你要是买个什么东西也有人帮你拿着。”老张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越发的外向了，这很好。 第10章 瓦罐鸡和壮汉 寮方城是边城，城池也不大，城中人口大都是军卒及其家眷。 城中军卒来自庆国各地，要么是被发配过来的罪犯，要么就是强行迁移过来的贱民。 军卒是军饷，但是军饷很少，养一个人还可以，养一家人就难了。 因此那些军卒的家眷都会在城中做些小生意，有摆卖吃食的，有做缝补的，有卖些针头线脑瓶瓶罐罐的。 除了军卒家眷做的一些小生意，城中也有大宗生意。 寮方城西去，就是戎国草原，草原上除了盛产马匪以外，更盛产牛马羊等牲畜。 因此寮方城的大宗生意都是些牛马羊的皮毛筋角生意。 如此一来，就在城中聚集成了一个集市。 至于大庆国和戎国的牛马互市则集中在十月中旬秋高气爽之时，介时寮方城外会划出很大的一片地，让大庆国的商贾跟戎国的牧民和牛马贩子在城外交易。 此时才是九月中，离着牛马互市还有一个月时间。 集市很热闹，人流穿梭不息，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 张顾穿了一身青衫，头发扎了一个马尾，马尾高高翘起，在脑后晃啊晃的，很是有趣。 手中持着一把折扇，也没有打开，就是拿在手中。 如今已经入秋很久，天气早就不热了，此时拿着折扇屁用没有，纯属是装逼而已。 跟在张顾身后的小丫鬟碧羽，头发扎成双髻，在耳旁又垂下两缕发丝，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裙服，再加上她那精致的小脸儿，看着十分娇俏可爱。 张顾这个小伙生得唇红齿白，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子贵气，而碧羽小丫鬟也是生得眉目如画，娇俏可人。 两个人走在集市上，不管男女老少都禁不住都要看上许久，着实引人注目。 张顾没有听老张的，带个小厮出来，街面上闲人多得很，自己买了东西要是拿不了，随便喊个人来便可以了。 集市还没逛一半，二人手中就多了不少东西。 对于花钱，张顾向来是很大方，毕竟前一世生在富贵之家，自小花钱花习惯了。 因此不论自己和碧羽看上什么，便掏钱买下来。 如此一来，两个人在集市中更是引人注目了。 一阵肉香味儿传来，碧羽抽动了一下鼻子，嗅了嗅，便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有一个卖瓦罐鸡的铺子。 “少爷，我饿了。”碧羽眼睛看着那个瓦罐鸡的铺子，伸手拉了拉张顾的衣袖。 “饿了？”张顾看了碧羽一眼，然后就顺着碧羽看过去的方向望去，就见到一间甄记瓦罐鸡铺子。 “这丫头又馋了。”张顾心里笑着，口中却说道：“想吃瓦罐鸡了？走，咱们吃去。” 说罢，就牵着碧羽的小手朝着那甄记瓦罐鸡铺子走了过去。 瓦罐鸡是寮方城的特色美食，光是一个集市上就有六七个这样的铺子。 瓦罐鸡，顾名思义，便是用瓦罐烹制出来的鸡。 寮方城的瓦罐鸡选用的是养了一年以上的公鸡，去毛洗净以后，用盐和酱油腌制半个时辰，再将鸡的内脏塞回到鸡腹内，同时也把香料放入其中。 然后把瓦罐底部用菘菜叶子铺垫好了，将整只鸡放入瓦罐内，用稻草盖住罐口绑好，外面再胡上泥巴。 最后把瓦罐放在炉子中，用炭火将瓦罐全部盖住，在炭火中烤炙小半个时辰。 等烤炙时间到了，再把瓦罐从炭火中取出来，放在石台上闷炙两炷香时间。 介时打开瓦罐，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用这种方法烹制出来的鸡肉肉质细嫩且劲道，肉烂脱骨且连丝，咸淡适中，郁香鲜美，味道独特，食有余香，老少皆宜。 而留在瓦罐里的油脂和鸡汤也有大用处，用之淋在稻米和稷米混合蒸出来的饭上，也是美味之极。 碧羽只是听说过瓦罐鸡，但是从来也没吃过，因此一见到便走不动步了。 两个人也没有进铺子，就在铺子外面的矮桌矮凳上坐下来，喊铺子里的伙计拿来一个瓦罐鸡，再配上两样时蔬。 很快，瓦罐鸡便送了上来。 跟着伙计送来一个瓦盆和干净的麻布手巾，瓦盆里面是温水，这是用来洗手的。 张顾先是给碧羽做了一个示范，在瓦盆里洗了手，再用麻布巾擦干净了。 碧羽有些不好意思的伸了一下小舌头，也学着张顾在盆中净了手。 张顾亲自把鸡从罐子里取出来，放在一个大陶琬中撕开了，拿了一只鸡腿放到碧羽面前的碗中，笑道：“碧羽，吃吧。” 小丫头已经快要流出口水了。 “嗯。”小丫头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看着张顾说道：“少爷，您也吃。” “一起吃，吃瓦罐鸡用手抓着吃才香。”张顾说着又抓了另一只鸡腿放在自己碗中，笑道：“吃吧，吃完洗手便是。” “嗯。”碧羽用力的点了点头，伸手抓起鸡腿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张顾看着碧羽像个久不食肉的馋猫一样，不禁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那根鸡腿。 两人这边吃着，伙计很快又把两道时蔬和两大碗稻稷饭送了上来，还赠送了一小罐醪糟酒。 小碧羽的动作很快，张顾这边才吃了半只鸡腿，她那边已经一只鸡腿下肚了。 小丫头已经吃得兴起了，扔下鸡腿骨便把两个油滋滋的小手伸向鸡胸肉，那里肉多。 二人正吃得开心，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位小哥，能不能将罐中的汤汁送给某家，某家用来泡些干粮吃。” 张顾闻言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牵了一匹沾满灰尘的白马站在那里。 只见那汉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上身只穿了一件羊皮马夹，露着两条胳膊。 下身穿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还有几个窟窿的裤子，脚上的皂靴已经露出了脚指头，身后背着一张大弓，腰间悬着箭囊和一把横刀。 那汉子手中拿着一个饼子，看着干巴巴的，也不知道硬成了什么样子。 “好一条壮汉。”张顾在心中叫了一声。 这个汉子实在是很高大，张顾目测这大汉至少有一米八五，再看着肌肉虬结的身材，这哥们儿至少有二百五十斤以上。 第11章 好一个吃货 还没等张顾说话，伙计已经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像是赶苍蝇一般摆着手，叫道：“别在这里讨吃食，一边去，别扰了我家贵客的兴致。” 听到伙计的驱赶，那汉子眼睛一瞪，凶光便冒了出来。 随即那汉子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横了那伙计一眼，拉着白马转身便走。 看到那汉子的举止，张顾心中一动，站起身叫道：“这位兄台且慢。” 那汉子听到张顾的喊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眼神不悦。 张顾朝那汉子抱了抱拳，笑道：“这位兄台想必一路风尘刚刚赶到寮方城，要是兄台不介意的话，坐下来跟张某共进一餐如何？” 那汉子眼神一缓，瓮声瓮气的说道：“你这是要请某家吃饭？” 张顾笑道：“只是吃饭怎么可以？像兄台这样的好汉岂能无酒？兄台请坐，张某请兄台吃肉喝酒。” “哈哈哈，好好好。”那汉子大笑一声，连赞三声好，接着朝着张顾抱了抱拳，笑道：“这位小哥，程某肚肠肥大，吃得小哥心疼你可莫怪啊。” 张顾拍了拍腰间的锦袋，笑道：“张某颇有资材，兄台尽管放开了吃喝便是，不管多少银钱，张某都出了。” “如此程某便不客气了。”那汉子又抱了抱拳，将马拴在铺子前面的拴马桩上。 然后大步走到桌前坐下，高声叫道：“伙计，你家的瓦罐鸡来六只，米饭就装这么满满的一盆来。” 说着那汉子指了指张顾洗手的那个瓦盆，跟着又道：“伙计你再到隔壁铺子帮某家拿一个猪蹄膀来，有好酒的话先来十罐，不够某家再要。” 张顾坐下来，笑吟吟的看着那汉子要了这么多的酒食，心里也是惊诧不已：“这他娘的也太能吃了吧？真的假的？能吃得完吗？” 那个伙计见那汉子一下子要了这么多吃食，惊诧了半晌，这才看向张顾。 要请客的是张顾，那汉子一下子要了这么多的东西，那伙计也要看看张顾愿不愿意掏这么多的银钱。 要知道一只瓦罐鸡就要铜钱一百，再加上那汉子要的猪蹄膀和酒，这一顿下来至少要一两银子。 张顾笑了笑，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块散碎银子，估计有二两左右，放在桌面上，对那伙计笑道：“银子在这里，你只管按这位兄台说的上，不管多少，张某会账便是。” 见到银子摆在那里了，那个伙计忙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铺子里喊道：“瓦罐鸡六只，米饭一盆，好酒十罐。” 听得那伙计喊得响亮，那汉子的喉结都禁不住滚动不已，已经馋的厉害了，目光也禁不住朝着桌子上的瓦罐鸡看去。 碧羽见少爷突然要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喝酒吃肉，心里正十分不解呢。 这时见那汉子看向自己的瓦罐鸡，心里一慌，忙把装着瓦罐鸡的大碗拉到自己近前，瞪着眼睛看着那汉子。 那意思很明白，这鸡是我的，你休想吃。 那汉子脸上一热，看向张顾。 张顾耸了耸肩，那意思是她不愿意给，我也没办法。 “哈哈哈……。”张顾和那汉子相视大笑起来。 笑罢，那汉子朝着张顾抱了抱拳，伸手抓起那罐张顾还没来得及喝的醪糟，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喝完抬手一擦嘴巴，说道：“痛快，程某一路来的急，正口渴得紧，这下解渴了。 这位小哥，程某先谢过了。” 说着，他又朝张顾抱了抱拳。 张顾抱拳回礼，笑道：“兄台客气了，些许吃食而已，不足挂齿。” 很快，一只瓦罐鸡被装在一个大碗中连同一盆米饭端了上来。 那伙计将东西放在矮桌上，说道：“客官，先端一只鸡上来，后面的随后就送上。” 那汉子朝张顾点了点头，说了声不客气了，便把拿盆米饭拉到自己面前，一手抓起大碗中的肥鸡，一手端起大碗，将碗中的鸡汤和油脂都倒在大盆中。 又拿起木勺在米饭盆中搅合了几下，让米饭和鸡汤混在一起，接着便将手中的肥鸡狠狠的咬下一块肉，大口咀嚼起来。 张顾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狼吞虎咽，那汉子吃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些。 一只肥鸡只是盏茶的时间便被那壮汉吃了一个干净。 是真的干净，因为那个壮汉连鸡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 尤其那汉子吃鸡头的时候，更是看得张顾目瞪口呆，那汉子将鸡头扔进口中，嘎吱嘎吱的咀嚼，就像是吃核桃仁一样轻松。 不光是张顾看呆了，碧羽也看傻了眼，嘴里含着一块鸡肉呆呆的看着那汉子把一只肥鸡吃得连个骨头渣都没剩下。 铺子里的伙计和东家也都出来看了，一个个惊讶的看着那汉子风卷残云般的干掉了一只肥鸡。 接下来那汉子吃得更是痛快，一口鸡肉一勺子鸡汤泡饭，吃上几口再喝上一大口酒，直吃得畅快淋漓。 六只鸡，一盆子米饭，一整个猪蹄膀，十罐子酒，不过就是两刻钟左右就被那汉子吃了一个干净。 好在猪蹄膀的骨头那个汉子没办法克化，被留了下来。 张顾和碧羽看了一个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也说不出来。 “好一个吃货。”张顾实在心里赞道。 他有些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吃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这么多的东西吃下去，居然也不见他的肚子涨大多少，这才是令人费解之处。 “哈哈，痛快痛快，十几日了，某家终于吃了个痛快。”那汉子拍着肚皮，对张顾笑道。 “看着兄台吃东西，张某都觉得痛快。”张顾朝那汉子抱了一下拳，笑着问道：“兄台，可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些？” “当然要再来些，程某只是吃了一个七分饱。”那汉子笑道：“再来两只肥鸡和半盆子米饭，程某应该能吃个饱饭了。” 张顾一拍巴掌，叫道：“伙计，再来两只肥鸡半盆子米饭，再上五罐酒来。” 伙计忙应了一声，转身朝铺子里跑去，叫道：“两只肥鸡，半盆子米饭，五罐子酒。” 第12章 无情老尼姑 那汉子吃饱喝足，一擦嘴巴，便看着张顾问道：“老弟，可有什么事情要程某做？ 只要你开口，程某一定做到，就是取人首级，程某也信手拈来。” 张顾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张某哪里有事要兄台做？张某不过觉得兄台一个铮铮汉子不该受一个伙计呵斥，这才想请你吃酒。 兄台小瞧张某了，一顿酒食而已，值得兄台放在心上？” 那汉子呆了呆，豁然一笑，抱拳问道：“老弟怎么称呼？” “不说也罢。”张顾摆了一下手，笑道：“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你吃得畅快，我请得开心，这就可以了。 兄台若是忙，只管自去便是。” 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某家叫程风，乃是游侠儿，凭着手中刀身后弓行走天下。 这次程某要回允州家乡，想来要长住一段日子。 老弟若是有棘手之事要程某帮手，只管派人去允州郡允州城西郊程家堡找程某便可。 程家堡没有不认识程风的。” 张顾笑着抱了抱拳，说道：“张某记下了。” 那汉子程风看出张顾并没有在意，这反倒是让他感觉到了张顾的诚意，他这时才相信张顾并不是有意施恩于己，然后再有事相求。 “好，那程某就告辞了。”程风站起身来，朝着张顾抱拳一礼，然后便去牵了那匹白马，毫不迟疑的转身而去。 张顾看着程风的背影微微一笑，刷的一下打开折扇，扇了两下，高声说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听到张顾念的诗词，那程风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回头，依然大步而去。 张顾请那汉子程风大吃一顿，还真是兴致所至，不想一个壮汉被那个伙计叱喝，并没有什么结交之意。 当然，他对那程风也有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程风那样的一个汉子要想弄些银钱再简单不过了，哪里会混得如此凄惨？ 而程风向自己要些瓦罐鸡的残汤，这便说明程风是真的囊中羞涩。 一个囊中羞涩而不去打劫的雄壮汉子，说明此人为人正气，不是宵小之辈。 那么请这样一个汉子大吃一顿又有何不可？ “少爷，他吃了好多啊，您要花许多银钱啊。”碧羽看着张顾说道。 小丫头有些替自家少爷不值，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花那么银钱，这是败家子才干的事。 张顾笑道：“花银钱算什么？少爷我开心就好。你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吧？花这么多银钱看个稀奇也值得了，不是吗？ 小妮子，你吃饱了没有？” 碧羽看着还剩半个身子的肥鸡，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我还能把这些吃了，可是见那人吃了那么多，我看都看饱了，如今吃不下了。” 张顾哈哈大笑道：“吃不下就不吃了，咱们这就走，叫伙计把剩下这半只包了，晚上你再吃。” 碧羽忙点头，说道：“好，这些包起来，晚上再吃。” “伙计，结账。”张顾高声喊道。 那个伙计跑过来，笑道：“客官，一共一两一钱银子。”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再拿一个瓦罐鸡，叫人送到东城张家粮铺去，让铺子里的伙计给我爹娘送去。 这里的银子只多不少，剩下的就赏给你了。 还有，把这些东西也给我送到张家粮铺去，让那里的伙计一起给我送到家里。” 他说着，指了指他和碧羽一起买的那些零碎东西。 伙计大喜，忙连声道谢，收了桌子上的银子，然后便去找来荷叶，给碧羽包好剩下的瓦罐鸡。 又两手空空了，张顾觉得还是空着手逛街比较好。 这次他和碧羽没有再胡乱闲逛，而是找到卖砖石木料的铺子，定了一些砖石木料，然后又让石料铺子的人帮着寻几个手艺好的工匠，让他们后日到张家做事。 张顾打算今晚便把浴室的工程细图画出来，等材料和工匠都到了，便开始动工。 今日他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浴室的设计，他打算在房间和浴室下面再加一个地火龙，这样等到了冬天，不但卧室足够暖和，就是浴室里也不耽误泡澡。 虽然这样工程大了很多，不过为了冬天能过得舒坦一些，就算是工程再大一些也要做。 不但自己的房间要做，老张夫妇的房间也要做，顺便把碧羽的房间也做上地火龙。 至于老张愿不愿意，张顾根本不去想，只要自己非做不可，老张也奈何不了自己，老张两口子如何宠溺自己，他心中有数。 就在张顾带着碧羽回家的时候，胖妞杜莹莹也在固子山的观音庵把自己的事情跟师父说了。 胖妞的师父是个老尼姑，法号无情。 无情老尼姑生得也是身材高大，跟胖妞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胖妞那么肥硕罢了。 不过无情老尼姑生得骨架很大，长得也随意了一些，若不是她还长着女人的特征，不管是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大和尚。 听着自己徒弟期期艾艾的把心事儿跟自己说了，无情老尼姑大怒，一拍蒲团怒道：“张家的小子敢看不上老尼的徒弟？岂有此理。 莹儿你别着急，告诉为师那小子家在何处，为师杀上门去狠狠打他一顿，看他还敢无礼。 能娶老尼的徒弟，那是他的福分，他还敢不愿意？” 胖妞就是来请教减肥办法的，谁知道自己师父居然要上门去揍张顾，这她哪里愿意？ “师父。”胖妞忙拉住无情老尼的衣袖急道：“徒儿可不是让您去打他，打了他又有什么用？他依然不愿意娶我。” “那你说怎么办？”无情老尼恼道：“他不愿娶你，又不能打他一顿出气，你来找我做什么？ 为师一直觉得你是个爽利的女子，怎么遇到这些事情就婆婆妈妈的了？ 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舒心？” 胖妞迟疑了一下，看了老尼姑一眼，又低下头去，双手捏弄着衣角，低声说道：“徒儿想瘦下来，徒儿觉得他就是嫌弃我胖，这才不愿意娶我。 要是我瘦下来了，他便会改变心意的。” 第13章 这东西好，润肺下火 “没出息的东西。”老尼姑大怒，抬手就在胖妞的头上抽了一巴掌，怒道：“你是我无情的徒弟，就算是嫁给王公贵胄乃至帝王之家都足够了。 你居然对一个乡野村夫家的小子委曲求全？岂有此理。 听师父的，不要再想那个混蛋小子了，好生的修习武功，等过两年为师带你去圣京城走走。 圣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少年俊杰，到时候随你挑就是了。” “不，师父，徒儿就要张顾。”胖妞扭了一下身子，倔强的说道：“徒儿就喜欢他，也想好了，非他不嫁。 徒儿向来看不起那些王公贵胄家的公子，师父您也是知道的。 徒儿就想让师父帮着想想办法，让徒儿瘦下来。 徒儿小时候的模样师父也是知道的，只要徒儿能瘦下来，到时候就不信张顾会不喜欢我。” 说着，她又拉住无情老尼的衣袖摇了起来，腻声道：“师父，您就帮我想想办法嘛，徒儿求你了。 这世上就您对徒儿最好了，您要是不帮我，我还不如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早死早托生。”无情老尼一把甩开胖妞的手喝道。 “师父。”胖妞又是一声腻呼，手又抓住老尼姑的衣袖，摇了起来。 “唉……，孽障啊。”老尼姑叹息了一声，伸手在胖妞的头上揉了一下。 无情老尼到底是疼爱胖妞。 她一辈子孤身一人，又早早的就出家为尼，在天下漂泊大半生。 直到耳顺之年才在固子山观音庵驻脚下来，然后才遇到胖妞。 见到胖妞根骨精奇，天赋异禀，乃是极好的练武坯子，便将胖妞收在门下，尽心尽意的传授武功，可以说是倾囊相授。 而胖妞也没有令她失望，小小的年纪已经武功有成，只要再苦练三五年，超过她这个师父也不在话下。 胖妞五岁就跟在她身边，八年时间，无情老尼已经把胖妞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了。 这时胖妞痴缠不已，她也拿这个小丫头没有半点办法。 说了一声孽障之后，老尼姑便说道：“莹儿啊，你这身肉不是胖，而是积膏于体。 这是咱们师门内气修炼的必经之路，当年师父也跟你一样的肥壮。 咱们师门的内功心法纳天地精气入体过快，一时间不能转为内气，便化成肥膏贮藏于体内，这才让你如此肥硕。 如今你的内功已经有了小成，只要你再苦练三五年，到内功大成之时，便能化膏为气，助你修为更进一步。 介时你便不会如此肥硕了，比为师还要苗条。” 胖妞听得心旷神怡，她没想到师门的武功居然如此神奇，又听到自己将来只要内功大成，自然便会瘦下来，恢复苗条身材，顿时心花怒放。 “师父，您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胖妞双手抓住老尼姑的手，激动的问道。 “痴儿。”老尼姑抬手在胖妞的头上揉了揉，笑道：“为师何时骗过你？只要你安心的修习武功，内功大成之日便是你身瘦如柳之时。” “师父您真好。”胖妞欣喜的欢呼一声，扑到老尼姑的怀里，把老尼姑扑倒在地，然后使劲的扭动着身子。 “起来，起来，你想压死为师吗？不知道你现在多重吗？”无情老尼拍着胖妞背大声叫道。 张家的浴室工程开始动工了。 只是一天的时间，张顾所住的房间便被弄得乱七八糟，房间的后墙被敲了一个大窟窿，房间地面的地砖也都被掀去了，地上也被挖下去足有两尺深。 碧羽的房间也是一样，除了没有在后墙敲一个窟窿出来，其它都是一样乱糟糟的。 张顾这时正拿着图纸给工匠头讲解着图纸应该怎么看，应该如何施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自己的要求是什么。 工匠头是个老汉，虽然不识字，但是却会看图纸。 张顾的图纸又画得十分明白，什么地方什么样，施工图画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效果图都用炭条画出来了。 听着张顾把图纸讲完，老汉不禁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您这图样画得太好了，老汉这样蠢笨的人一看都能看明白。 老汉做了几十年的工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仔细的图样。 您放心，有您这图样在，就是傻子也能照着图样把东西弄出来。” 张顾笑道：“只要你有信心便好，这些天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来问我。 记住了，不懂就问，千万别自以为是，要是弄得不对再返工，我可不会付你双倍工钱。” 那老汉笑道：“公子放心，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不返工多干活，老汉也不会不懂装懂，不然吃亏的就是老汉了。” “如此便好。”张顾笑道：“你去忙吧，我就在那里喝茶看书，你可以随时来问。” 张顾说着指了指院子一头的一个凉棚。 那凉棚是临时搭建的，是张顾专门用来监工用的。 凉棚下面有两张躺椅，一张茶台，一张矮几。 其中一张躺椅上现在正躺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张。 “儿啊，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呀？你都快把家给拆了。”见到张顾走过来，老张躺在躺椅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一大早家里就来了一大帮子人，开始卸砖石木料，跟着又一大帮子人就开始拆房子撬地面，把好好的房子弄得一塌糊涂。 老张夫妇听到消息就来了，慌忙问自己的疯儿子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怎么就开始拆家了呢？ 听了张顾的解说，两口子也没弄明白儿子到底要干什么。 老张还想阻止张顾继续拆家，结果张刘氏倒是把老张给阻止了，说儿子愿意怎么拆就怎么拆，只要开心就好，大不了回头再建就是了，难得儿子开心。 老张拿自己婆娘没办法，拿儿子更没办法，只好任凭儿子胡闹了。 既然无法阻止，那只能看看儿子到底要干什么，因此老张就占据了一张躺椅，躺在那里看着儿子在那里胡乱折腾。 “都跟您说了，我要弄个地火龙，再弄个浴室卫生间。”张顾在另一张躺椅上坐下来，拿了一块梨子塞进口中，继续说道：“您放心好了，拆不了您的房子。 等我说的东西弄好了，您就知道您儿子我何等的聪明绝顶，天下无双。 爹，您喝茶，再吃块梨子，这东西好，润肺下火。” 第14章 你懂个屁 改造工程不小，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弄好。 老张也不可能天天躺在凉棚下面看着张顾到底要弄个什么出来。 城外农田的收割正干得如火如荼，张家的田也要收。 张家在城外有五百余亩地，都是租给佃农种的，到了收割的时候张家也不能只等着佃农把租子交上来就万事大吉了。 这个时候是维护主家和佃农关系的最佳时间之一。 佃农抢收是体力活，而且一年的收益就在这几天里体现出来，因此作为主家，便要慰问一下佃户。 送些酒肉吃食和旧衣服给佃户，这就是主家与佃户维护关系的主要手段。 地种的好不好，粮食打得多不多，都要看佃户用不用心。 地里减产了，吃亏的可不止是佃户，主家亏得更多。 因此只要是有心的主家，都会尽量的维护好与佃农的关系，不光是逢年过节、春种秋收之时要体贴一下佃户，平常在佃户家有个大事小情，能搭把手的也要搭把手。 老张要出城去慰问佃户，顺便还要去跟各个种田大户商量一下收粮食的事情。 种粮、收粮、卖粮，粮食就是张家的主业。 张顾也不可能天天盯在那点工程上，而且那个工匠头老汉做得不错，图纸扔给他，基本上也不用怎么过问，事情做得依然很好。 于是知道老张要出城跟佃户联系感情，敲定一下收购粮食的事，张顾也就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这也算是深入基层了解民情嘛。 听到儿子要跟着自己一起出去，老张老怀大慰。 自己创下这些家业为什么？不就是想留给子孙后代吗？ 以前儿子只知道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读得都有些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变成了不通世事之人。 现在儿子居然知道关心起家中之事，这就是开窍了。 没有什么消息能令老张如此开心，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了。 这次是两头毛驴和一辆马车一起出行。 两头毛驴，两父子一人一头骑着，马车上装的是送给佃户的一些新鲜猪肉和腊肉，以及一些大人孩子穿的旧衣服。 这也就是秋收之时，要是在年节的时候，主家就要给佃户家里送上几匹粗布，让佃户家中老小能做身新衣服过年节。 此时地里的麦子已经割完了将近一半，里面上留下两寸长的麦秆，原本像是金色海浪的麦田，如今就像是没了头发的秃头，麻麻赖赖的，很是难看。 张顾口中叼着一根麦秆，身体随着毛驴的步伐摆动着身体，状态十分惬意。 “爹，咱家的一亩田能产多少麦子？”看着田地里堆着的谷堆，张顾突然想起自己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一亩地能产多少麦子，于是顺嘴问道。 老张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咱们这里都是旱地，水浇地很少，不管种什么米，一亩也不过就产两石左右而已。 这还是年景好，风调雨顺的时候，要是赶上一些天灾，一亩能出一石就是老天赏脸了。 要是赶上大旱或是大涝，不但颗粒无收，还要把种粮折进去。 不过今年的年景不错，是个丰收之年，一亩地产两石米应该没问题。” 张顾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也是很吃惊，这么好的年景，一亩地也就产个三百多斤粮食。 他记得前前一世的时候，经常听到的是亩产千斤左右，这三百多斤只是前前一世的三成而已。 难怪粮食总是不够吃，这么低的亩产，种多少地也不够吃啊。 何况这个世界种地都是用人力，条件好的家里才有牛马可用。 耕种技术上不去，人均耕种面积上不去，粮食单产上不去，那就别指望粮食够吃。 张顾看着田中依然在忙着收割的农夫，说道：“那咱家这五百亩地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啊，再给佃户分一些去，再交了官税，爹，咱家还能剩下多少啊？” 老张转头看了一眼张顾，呵呵一笑，说道：“你现在才知道啊？咱家这五百亩地忙活一年，顶多也就是一千石粮食。 除去给了佃户的和交国税粮，咱家也就剩下五百石。 儿呀，爹给你那一百两银子，就是咱们家五百亩地一年的进项。” 想起自己儿子就这么拿去了一百两银子，也不知道要乱花到哪里去，老张就觉得心疼得发颤。 “咱家忙活一年就赚这么点？”张顾吃惊的看着老张问道：“爹，一百两银子够咱家用吗？” “哼哼，一百两银子还少吗？”老张白了张顾一眼：“寮方城小门小户人家，一年的进项不过五六贯银钱，也就是五六两银子而已。 只要省吃俭用，已经足够一家四五口一年的花销了。 咱家五百亩地进项一百两银子还少吗？咱家加上伙计丫鬟，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十几口人而已，哪里不够花用了。” 说到这里，老张捋了一下不长的胡须，得意的说道：“不过咱家最大的进项可不是种地，而是贩卖粮食。 你爹我一年贩运到其它州郡的粮食不下五万石，儿子，这才是咱家的大进项。 寮州、允州、渝州的边军军粮有三成都是你爹我卖进去的，呵呵，在寮、允、渝三州，咱家可是数一数二的粮商。 可惜啊，咱家没有杜家那么多的人手和车马，不然咱家赚的钱更多。” “爹，听您这么说，咱家一年也不少赚钱？”张顾问道。 老张得意的一仰头道：“那是，咱家一年杂七杂八的怎么也有两千余两进项。 没有这些进项，咱家能置办下这么大家业吗？” 张顾挠了挠头，笑道：“爹，别人家有这么多进项，都是出则鲜衣怒马，入则仆从成群。 怎么咱家就是两头毛驴出行，这跟咱们的身家很不相符啊。” 老张转头瞪了张顾一眼，骂道：“你懂个屁，家财都是省出来的，不然再大的家业也架不住胡花乱用。 咱家赚钱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以前光是从土里刨粮食，哪有这么多进项？咱家的家财都是我跟你娘省吃俭用一点点省出来的。 你居然有这种败家想法，以后怎么让我把家业传给你？”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爹，您的钱您自己留着吧，孩儿要想赚钱实在没什么难度。 您看着，只要半年时间，儿子就让您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赚钱。” 第15章 贼人骨头轻三分 “哈哈，你一个书呆子也识得赚钱？”老张哈哈一笑，拍了一巴掌驴屁股，笑着说道：“你以为赚钱就那么简单？你爹我摸爬滚打十几年才懂得其中关窍。 你呀，尽说些孩子话。 不过你有这个雄心壮志，爹还是很高兴的。” 父子二人说说笑笑，转过了一个土丘，远远的就见到一群人围在一处不知道在做什么，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却听不清在吵什么。 “那么多人在干什么？”张顾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老张顺口回了一句，跟着鞭子一甩，就在驴屁股上抽了一记，毛驴顿时小跑了起来，直奔那些人而去。 张顾见状，也忙催着自己的毛驴快行起来。 后面赶着马车的伙计也使劲抖了抖缰绳，让马车紧紧的跟上去。 赶到那群人近前，就见到一群人中间跪着两个穿着皂衣的人。 那二人蓬头垢面，一身的泥土，看着很是狼狈。 一个中年汉子正在呵斥那二人：“赶紧说，你们谁偷的东西，自己交待出来，我们也不送你见官了，给陈婆赔个理就可以了。” “他偷的。”跪在地上那两个人相互指着，异口同声的说道。 围观的人一阵笑声，跟着就有人说道：“干脆两个人都送官吧，官家老爷自然能分清他们谁是贼。” “就是，一起送官吧，咱们哪分得清他们谁干的？” ……。 这时那两个人中的一个高声叫道：“凭什么把我也送官，黄三是贼，我是抓他的，你们不能连我也送官啊。” 另一个也同时喊道：“他胡说，郑五偷了陈婆的东西，我来追他，你们反倒要把我送官，还有没有道理？”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个中年汉子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便转头看向一个老妇人，问道：“陈婆，你真就没看清他们二人谁偷的？” 那老妇人叹了口气，看了看跪在那里的二人，然后摇了摇头道：“我都说了，我见到有人偷东西，就大声喊叫，那人就跳墙跑了，我就追。 我腿脚慢，追过这个土坎坎就看到他们两个在这里厮打。 然后你们就来了。 我老眼昏花的，又隔着那么远，看不清贼人的样子，他们穿的衣服又是一样，我哪里分得清楚？” 听了老妇人的话，张顾即刻就明白了，心中笑道：“这他娘的是真假美猴王的现实版啊，有意思。” 张顾仔细看了一下跪着的那二人，见他们不但衣服颜色一样，就连身高体型也相差仿佛，只是长得样子不同而已。 这时有人见到老张父子，便有人跟老张打招呼：“张员外，您这是要收粮食了？” 老张很喜欢员外这个称呼，虽然他不是员外。 要知道员外也是一个官职，只是没有品级的官职罢了。 一般情况下员外都是由官府赏赐，要颁发委任状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愿意给官老爷孝敬一些银子，换来一张员外的委任状。 而成为员外的好处就是见到官老爷可以不用下跪，只要拘礼便可以了，还能得到一张椅子坐下，这是身份尊荣。 乡间的农夫不知道这些规矩，以为有钱人就应该叫员外，因此寮方城外的乡下人见到老张都称呼一声员外。 老张被尊称为员外，自然也不会跟别人解释，乐得一个尊重。 “还没到收粮食的时候，得等几天。”老张骑在毛驴上，指了指那两个跪着的人问道：“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只听到你们嚷嚷着要把贼人送官。” 张员外问话，自然有人出来解释。 就跟张顾猜测的一样，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偷了陈婆的东西，被陈婆发现了，喊叫起来，那个贼人就逃出了陈婆家。 陈婆追到这个土丘后面，便见到两个人在厮打，跟着那些听到陈婆叫喊的人追过来，便将两个人一起抓住了。 结果那个贼人是个有小聪明的，反而诬陷追他的人才是偷东西的贼，他是来追贼的。 陈婆没看清贼人的长相，而追来的人更不知道贼人长什么样了，于是就出现了眼下的情形。 老张听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讲完，看了看那二人也是直摇头，他也无法分辨出谁是偷东西的贼。 “奶奶的，还真不好分辨啊。”老张笑着摇了摇头。 “就是，咱们还是将他们都送官吧，官老爷的大板子下去，就不信贼人不招。”有人建议道。 老张摆了一下手，说道：“不成，照你那么说，抓贼的好人岂不是也要白白的挨板子？这可不行，还要再想办法。” “这还不简单。”张顾开口说道。 他一开口，众人便将目光看向他。 “张员外，这位小哥是？”那个中年汉子朝着老张抱拳问道。 “我儿子。”老张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儿，乱插嘴，他哪里分得出谁是贼人。” 张顾笑道：“爹，谁说我分不出谁是贼人？贼人骨头轻三分，你们让他们两个一起跑起来，我自然能看得出谁是好人谁是贼。” “当真？”那个汉子惊讶的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笑道：“当然，不信你就让他们跑起来，我自然能看出来。” 老张有些惊讶，他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还有这眼光，能看出贼人的骨头轻三分来？ 众人正都是没主意的时候，此时有人出了主意，自然比没有主意强。 于是有人便叫道：“就听公子的，让他们二人跑跑。” 老张瞪了张顾一眼，低声骂道：“臭小子，你怎么能看出来？别弄砸了丢老子的脸面。” 张顾嘿嘿一笑，低声回道：“我要是认出来，还长您的脸面呢。” 老张想想也是，自己儿子要是能认出来，那儿子的聪慧之名自然会传开，那可是能给自己增光不少啊。 就算是认不出来，一个小孩子的话谁又会在意呢？ 这五五开的赌注，值得压一把。 “张员外，要不就按令公子说的，让他们二人跑跑？”那个中年汉子问道。 老张略一沉吟，很干脆的一摆手：“那就让他们跑跑，不过要看紧了，别他娘的让贼人跑掉了。” 那中年汉子笑道：“他们都是这附近住的，谁都认识，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跟着便对那二人说到：“黄三，郑五，你们这就一起跑起来，让张公子看看。” 第16章 爹，儿子想种地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张顾让黄三和郑五站起身，并排站好了，然后一挥手喊道：“跑。” 那二人抬腿就跑，只是跑出了十几步，张顾便高声喊道：“停停停，都回来吧。” 等那二人回来，张顾指了一下那个叫黄三的，说道：“这个家伙便是偷东西的，送官吧！” 黄三即刻叫道：“我不是，他才是，你冤枉我。”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的那点小伎俩逃得过小爷我的火眼金睛？”张顾拿着鞭子在手掌心敲着：“你既然不承认，那就让官老爷问话吧。 咱们寮方城是军城，对偷东西的人不但会打板子，还会被送去军中做苦力，黄三，你好好琢磨一下。 嘿嘿，军中的苦力什么样子想必你也听说过的。” 听了张顾的话，黄三脸色一白，扑通一下便跪了下来：“是我干的，我错了，陈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众人哄的一声惊呼，他们很纳闷，跑几步就看出来了，难道贼人的骨头真的轻三分？ 老张也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儿子一样，惊诧的看着张顾。 “我就说他是贼嘛，你们还不信我。”那个叫郑五的开心了，高声叫道，接着便对张顾抱拳施礼道：“小的多谢公子，要不是公子眼力好，我都要冤枉死了。” 张顾也抱了抱拳，笑道：“客气了，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贼人抓到了，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这些乡民自己的事情了。 于是张家父子二人便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带着自家的那辆马车得意洋洋的走了。 等离得众人远了，老张便引着驴子凑到张顾身边，好奇的看着张顾问道：“儿子，你真能看出贼人的骨头轻三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跟爹说说。” 张顾嘿嘿一笑，说道：“我哪里看得出来谁的骨头轻三分？其实这就是一个心理测试罢了。” “心理测试？”老张没有听过这个新名词，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心理测试？” 张顾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说道：“心理测试就猜心思，猜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先前说了贼人的骨头轻三分，其实就是很隐晦的告诉他们，骨头轻的人一定跑得快，于是那个贼人心里也就有了这个想法。 而那个黄三是偷东西的贼人，听我让他们跑，他心里必然也有了要假装成骨头重，又是追贼之人的想法。 这叫做贼心虚，于是他在跑的时候就会故意落在那郑五的后面。 然后我再吓唬他一下，您看，他这就招了，很简单吧？” 老张头听呆了，上下打量着张顾，像是从来也不认识自己儿子一样，好半天才说道：“儿子，你什么时候生了七窍心？这样的主意你都能想出来？” 张顾得意的嘿嘿一笑：“您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您的儿子啊。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您都这么厉害，您儿子我还能差到哪去？” 老张高兴了，仰天一阵大笑，而后一拍张顾的肩膀：“好儿子，夸你自己的时候都没忘了你老爹我，是个孝顺儿子。 有此一事，我儿子必然扬名寮方城，哈哈哈，让他们看看我张崇的儿子也不是简单人物。” “不是我扬名寮方城，而是您扬名寮方城。”张顾继续拍马屁：“人家会说张员外的儿子如何如何，首先是您，然后才是您儿子我。” “嗯嗯嗯。”老张频频点头：“是这个理儿，没错没错。” 父子两个的心情都很好，于是一路上便是笑声不断。 到了自家的佃户家，老张一家家的把带来的慰问品都发了下去，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这才带着张顾朝着另一家种粮大户的庄子赶过去。 这一路上张顾看得很清楚，他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居然没有沤肥的，甚至连生肥都没有准备。 他可是记得前前一世自己还是农家子的时候，自家每年都要沤很多的农家肥。 夏天和秋天就把肥沤好，到了开春翻好地以后，就把肥撒到田里，这样地力才够大，粮食才能长得更好。 记得前前一世就有很多有关农家肥的谚语，比如肥是庄家宝，施足又施巧；再比如流不尽的长江水，施不尽的农家肥等等。 前前一世的那个世界对农家肥极为看重。 而这个时代的人只是把地里留下的秸秆烧了，只把秸秆灰当做肥料。 当然，秸秆灰还田充作肥料没错，但是秸秆灰的肥力哪里能跟农家肥相比？ 这就难怪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如此低了，这个时代不但没有各种化肥，还不用农家肥，产量能高那才怪了。 张顾又回仔细的想了一下，好像自己前一世还是王莽的时候，大汉的农民似乎也没有用农家肥的习惯。 “大爷的，这农家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好像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张顾在心里想到：“要不要弄个试验田出来？老子教教他们怎么用农家肥。” 张顾之所以有弄个试验田的念头，其实想法也很简单。 他知道要想让那些农夫直接用农家肥，他们必然不会同意。 这些个农民思路很简单，那就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要他们没见过的，你想说服他们就太难了。 有说服他们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弄个试验田，让粮食的产量来说服他们。 张顾知道，用了农家肥的田地，粮食产量也必然大增，至少能增加八成以上。 要是侍弄得再精细一些，产量翻上一翻也很正常。 亩产三百多斤到亩产六百多斤，张顾相信一定会震惊所有人的。 有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张顾相信那些农夫一定会竞相效仿，比自己吹上天还有用。 心里有了想法，张顾觉得自己便要去做，这事儿利国利民利张家，必须要做。 要是能把农家肥推广开来，张家的好名声必然传遍整个寮州郡。 一个好名声在这样一个世界有什么作用，张顾清楚得很。 前一世当王莽的时候，他就是靠着一个好名声才一步步的登上高位，直到篡夺天下。 主意拿定，张顾便对老张说道：“爹，儿子想种地。” 第17章 二姐夫来了吗？ 儿子要种地，老张想不通。 张家就是农夫出身，经过两代人一点点累积好不容易成了小康之家，有了那么几百亩地，儿子也变成读书人了。 眼看着张家脱离泥腿子朝着士人方向进发了，自己的儿子居然要种地了。 苦口婆心的劝了，脾气也发了，没用，儿子就是要种地。 把这事儿跟婆娘说了，婆娘也劝过了，依然没用。 当两口子一致决定不给儿子去种地之后，儿子又他娘的绝食了。 这一招比什么都好使，为了不让儿子饿坏了，老张两口子双双举着白旗投降了。 儿子别说要饿死自己了，就是饿上一天，老张两口子都心疼得直抽抽。 张家香火单薄，已经三代一枝独秀了，可是经不起折腾。 三亩地一头牛，再加上家里一个种田的老人儿马六及两个仆役，这就是张顾要的支持。 要种地不假，可是张顾也没有说要亲自去种。 现在虽然不是王侯了，但好歹家里也是小有资财，种地这种粗活还轮不到自己去做，只要把人用好了就行。 三个人种三亩地，只要有足够的肥，再做到精耕细作，没有亩产不翻倍的道理。 而张顾得到了支持之后，给马六第一个任务就是搜集足够多的牲畜粪便，不管是牛马羊的，还是鸡鸭鹅的，通通都要。 粪便收集来以后，就堆在那三亩地的地头上，自己十天之后要去看。 收集牲畜粪便之事马六自然不愿意去干，那东西臭得要死，别人要是知道自己四处淘换那些东西，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长工圈子里厮混？ 然而再多的不愿意在银子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张顾一块一两多重的散碎银子丢过去，马六顿时就千肯万肯了。 大爷的，在张家当一年的长工到年底也不过就是两贯工钱而已。 现在只是十天就能得半年的工钱，傻子才不干呢。 事情交代下去了，张顾也就不再过问此事，等十天后去看看马六干得如何就可以了。 浴室的改造工程进展很顺利，工程进度也超过张顾的预期。 只是五天的时间，张顾的卧室和碧羽房间的地火龙已经弄好了，地面上依然是铺了青砖，看着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工匠头老汉正忙着在张顾房间后面的院子里挖化粪池。 浴室正在建着，但是下水道已经先预埋下去了。 张顾每天都来这转一圈，看看进展，再指导一下工程。 现在他住在家里的客房中，跟碧羽一人一间房。 这两天他也没闲着，正在画造纸所需的设备图纸。 碧羽天天跟在他身边，端茶递水，忙前忙后。 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在画什么，但是碧羽却觉得自家少爷画得东西很好看，方方圆圆的很是规整。 画完了一架水槽子之后，张顾放下手中的炭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伸手去拿茶水喝。 茶杯入手，却是很轻，朝杯中一看，茶杯已经空了。 “碧羽，倒杯茶水来。”张顾放下茶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碧羽脆脆的声音即刻传来：“少爷，水已经在烧了，很快就好。” 张顾转头朝窗外看去，就见到碧羽正蹲在院子中间，正拿着一把蒲扇，呼哒呼哒的扇着一个炭炉。 炭炉上坐着一把铁壶，炉中火光正旺。 “奶奶的，几十年没做这种细活了，手生得很啊。”张顾一边自语着一边抻了一个懒腰。 “几十年没做细活了？你今年才十四，哪里就有几十年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俏丽女子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 “二姐？”张顾惊喜的喊了一声，便绕开桌子迎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来的女子正是张顾的二姐张二妮。 没错，就是叫张二妮，在这个时代女子能有个名字就不错了，至于名字好不好听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除非是高门大户的女子才会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不过如今张顾的二姐已经叫孙张氏了，二妮这个名字反倒是没有人叫了。 二妮是前年出嫁的，嫁到了寮州城，夫君孙虎是寮州郡郡守衙门的一个捕快。 二妮很疼爱张顾，在张顾昏迷卧床的时候她便回到娘家照顾弟弟，从张顾昏迷不醒一直照顾到他能下地行走才回去寮州城。 这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二妮又回来了，显然是还挂念着弟弟。 张顾跟二妮很亲，尤其是二妮照顾他那么长时间之后，他已经将这个泼辣爽利的小妇人当成亲人了。 “我刚刚到。”二妮把怀里的孩子换了一个手抱着，看着张顾笑道：“刚去见了爹娘就跑来看你了。 二姐来看你，你高兴不？” “当然高兴。”张顾笑着把他的小外甥抱过来，在小外甥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去寮州城看你和姐夫呢。” “呦呵，只是一个月不见，嘴甜了不少啊。”二妮伸手在张顾的头上揉了一下，跟着扑哧一笑：“你这脸上怎么弄的？黑一块白一块的，跟个花脸猫似的。” 她说着，便伸手去张顾的脸上擦拭。 张顾也不躲避，任她擦拭着自己的脸，笑道：“方才用炭条画东西来着。” 二妮在张顾脸上擦了几下擦不干净，便喊道：“碧羽，弄盆水来。” 碧羽听到房间里二人的对话，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到自家二小姐吩咐，忙应了一声。 “二姐，坐下说话。”张顾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二妮的衣袖朝椅子那边走过去。 二人在椅子上坐了，二妮便问道：“身子骨怎么样？我听娘说，你前些日子又昏厥了，现在可还好吗？” “别听咱娘说得那么严重。”张顾笑道：“我就是迷糊了一阵子就好了。” 他怀里的小外甥在他怀里使劲的蹬着腿，伸手抓住他的一缕头发使劲的拽着。 “宝宝轻点，这是你舅我的头发，不是你爹的。”张顾口中笑道，抓住小外甥的手，一歪头，把自己的头发抽出来，问道：“二姐夫来了吗？” 第18章 二姐，碧羽还小 “没来，我跟着吴家商号的车队回来的。”二妮说道。 “二姐夫也是心大，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回来。” 二妮撇了一下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回来的，这不你大外甥陪着我一起回来的吗？” 姐弟两个嘻嘻哈哈的聊了一会儿，碧羽端了一盆水进来，水盆里泡着一块麻布巾。 二妮亲自洗了麻布巾，拧干了，在张顾的脸上擦了起来。 “轻点啊，轻点，二姐。”二妮的手劲很大，麻布又粗糙，擦得张顾脸上生疼。 二妮不管不顾的擦完，顺手在他的头上轻拍一巴掌，嗔道：“轻点轻点，轻点能擦干净吗？” 说完转身把麻布巾递给身后的碧羽。 看到碧羽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扑哧又笑了：“你们两个还真是主仆啊，脸上都一个样子。 碧羽，你也去洗把脸，看看你脸上都是炭灰。” “我脸上也有吗？”碧羽惊讶的问道。 张顾笑道：“有，不比我少多少，赶紧去洗洗，再送两杯茶上来。” 碧羽忙应了一声，端着水盆出去了。 二妮坐下来，便对张顾问道：“你把你的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你到底想弄什么？ 我见你房子后面还挖了一个大坑，你是想弄个菜窖吗？” 张顾笑道：“这事儿三两句也跟二姐你说不清楚，等弄好了，你就知道我弄的是什么了。 不过你要在家里最少呆上七八天，回去早了你就看不到了。 到时候你要是觉得好，等你回去之后也照着我这里弄一个出来，保证你公婆开心死。” “真的那么好？”二妮笑道：“那二姐就在家里呆上十天，看看你到底弄个什么东西。” 说话间，碧羽端着茶水进来了，给张顾和二妮倒了茶，福了一礼就要退下去。 “等等，碧羽过来。”二妮叫住碧羽，招手让她到身边来。 然后上下打量着她，伸手在碧羽的小脸儿上掐了一把，笑道：“这妮子越长越好看了，嘻嘻，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你家少爷的通房丫头啊？” 碧羽的小脸一红，哎呀一声捂着脸就跑了。 这个时候的女子早熟，再加上家中的几个丫鬟也总是拿通房丫头这事儿跟碧羽说笑，因此碧羽已经知道通房丫头是什么意思了。 平常没人敢在张顾面前调笑碧羽，碧羽即使知道自己将来必然是少爷的通房丫头，想起来也没觉得有多害羞。 如今被二小姐当着少爷的面说了，顿时羞得不活了，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二姐，碧羽还小，你跟她说那些做什么？”张顾笑道。 二妮一撇嘴：“哎呦，这就知道护着了？碧羽都十二了，哪里还小？十三岁都可以嫁人了。 碧羽这妮子俊俏是俊俏，就是身份差了些，不过将来抬个妾室倒是没什么。” 张顾不想跟二妮在这事儿上扯得太远，便笑道：“二姐夫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子，忙一阵不忙一阵的。”二妮怕张顾抱着孩子累，便伸手接过孩子，说道：“不过前些日子寮州城出了个杀人案子，你姐夫他们正忙着案子呢。” “杀人案？”张顾顺嘴问了一句。 “可不是嘛，寮州城一个姓李的人家，一家三口都被人杀了，只有家里的仆役活了下来。”二妮说道：“郡守大人审了那个仆役，那仆役也招了。 你二姐夫这几天正带着那个仆役追查凶器，估计这时已经找到了吧。” 张顾点了点头，也没追问下去。 寮州城的凶杀案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也没有那个好奇心。 姐弟两个聊了一阵，便一起去了老张夫妇的院子。 此时天色已暗，该吃晚饭了。 数天之后，张顾的浴室加洗手间建好了。 为了向全家隆重介绍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完成的第一个“作品”，张顾特意选了一个好时辰，将老张夫妇和二妮请到了自己的住处。 老张夫妇和二妮一到张顾的院子，就见到张顾房间的门上用两根彩绳拴着一个偌大的丝绸花，刚好将门拦住。 小丫鬟碧羽则端着一个铜盘子，盘子中放了四把剪刀。 张顾原本想着用红绸子绑着那朵偌大的丝绸花，但是想到用剪子把上好的丝绸剪了，估计老张会很心疼，会唠叨半天，说不定又会骂自己败家。 于是只好把两条红丝绸换成了两根彩绳。 这个场面把老张夫妇和二妮弄得愣住了。 好半晌老张才问道：“儿子，你这是弄得哪一出？” 张顾笑道：“这是剪彩仪式，讨个吉利，嘿嘿。” “讨个吉利啊，那倒没什么。”老张点了点头。 张顾笑着朝碧羽招了招手，让碧羽端着剪刀过来。 然后给老张夫妇和二妮一人发了一把：“来来来，咱们一起把绳子剪断，这叫剪晦气。 经过这道手续以后，我住在里面必然会大吉大利，身体健康。” “还有这个说法？”张刘氏笑道：“那得好好剪一下，让我儿大吉大利健健康康。” 老张和二妮也是连连称好。 张顾将他们三人的位置排好，自己跟老张站中间，张刘氏和二妮站在他们左右。 而碧羽则站在中间用铜盘子拖着那朵丝绸花。 剪刀架在彩绳上了，张顾高声喊道：“大吉大利，剪晦气啊，开剪。” 随着他的一声喊，四把剪刀齐齐剪下，丝绸花落在铜盘子中。 张顾有些遗憾，因为没有鞭炮，剪彩的气氛差了许多。 “爹娘，二姐，跟我一起进来。”张顾说着，在前面引路，几个人一起进了房中。 “这地面下就是地火龙。”张顾跺了跺脚，说道：“我已经叫人在外面点上炉子了，一会儿这地面就会热起来。 有了地火龙，等到冬天的时候再不用点炭盆了，也闻不到炭火烟气，屋子里面会温暖如春。 一会儿爹娘感受一下，回头我叫人把您二老的房间也弄个地火龙出来。” “地底下会热？”老张问道。 “是啊，大冬天的您就是躺在地上睡觉也不冷，很是暖和。”张顾笑道。 第19章 好生意在哪里？ “要真是这样，回头我在寮州城家中也弄一个。”二妮说道。 张顾笑道：“等爹娘的房间里弄好了，再多弄出一间客房来，等下雪以后二姐请你婆婆来家里小住几日。 不让她感受一下这地火龙的好处，你婆婆怕是不许你弄。 你要是先弄个地火龙出来，说不定你的那些妯娌亲戚又要说三道四了，搞不好一个不孝的帽子就扣在你头上了。” “二妮，你弟弟说得对。”张刘氏接着张顾的话头说道：“还是请你婆婆来咱家住几日的好，免得别人说三道四，最后难受的还是你。” 老张也接着说道：“没错，回头让你弟弟以我和你娘的名义给你公婆写封信，请他们两个来咱家住住。 一是走动一下，二是也不让你难做。” 二妮听父母和弟弟都这么说，便点头道：“那好，就听爹娘的。” 见二姐答应了，张顾也不再多说了，笑道：“爹娘，咱们去里面看看。” 说着，他先推开后墙上的一个门，先走了进去，口中说道：“你们小心脚下的台阶啊，别一脚踩空了。” 他先走了下去，然后伸手扶住老张道：“二姐，你扶住咱娘。” 浴室的地面比房间里低了三个台阶。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方便水能从高出往下流淌，同时也是避免浴室里的水会浸到卧室里来。 浴室里一样是青石砖铺地，墙上有一个黄铜铸造的花洒从墙面上探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软管可用，张顾只能将花洒弄成固定的，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洗澡的时候站在花洒下面就可以了。 在墙面齐腰的地方有两个铜制的旋钮，那是花洒的开关。 在花洒下面是一个木板箍成的大浴桶，浴桶边上是铜做的水龙头。 浴桶很大，两个人躺在里面都不成问题，同时浴桶中还用木板做出一个躺椅状的坡度来，方便躺在里面泡澡。 而在浴桶的斜对面，有一个蹲坑。 “爹娘，你们看。”张顾走到浴桶那里，伸手把花洒开关打开，水便从花洒中流出来。 “天气热的时候可以用这个冲个冷水澡，十分舒服。”张顾像是一个销售员一样做着介绍：“冬天的时候只要在外面烧地龙，就会把铜水箱里的水烧热。 到时这花洒中流出来的水就是热水了。 这两个旋钮是调节冷热水的，水太热了就拧右边这个，水太冷了，就拧左边的这个。” 老张夫妇和二妮以及碧羽四个人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洗澡居然可以变得这么简单。 就这样扭扭那些铜疙瘩就能洗澡了？还有冷热水。 二妮忍不住伸手在花洒下面淋了一下手，笑道：“这水还真的是温温的啊。” 老张夫妇一听，也伸手过去试了一下，水真是温的。 “好东西，好东西。”老张连声称赞。 张刘氏则说道：“回头就在咱们屋里弄一个，这个东西好，有了这个东西日日都可以洗澡了。” 张顾把花洒关闭了，伸手又把浴桶的开关打开，水从水龙头里流了出来。 “这个是给浴桶放水的，热水冷水还是用这两个旋钮调节。”张顾指了指墙面上的两个旋钮式开关。 跟着他又指了指浴桶下面的一个软木塞子道：“洗完澡后，只要把那个塞子拔开，水就会从那个窟窿里流出去。” 他说话的功夫，水龙头的水便从木桶下面那个窟窿流了下去。 “这些水流到哪里去了？”二妮盯着木桶底下的窟窿问道。 老张夫妇也看向张顾，也想知道水流到哪去了。 张顾笑道：“我叫人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水都流到那个大坑里去了。” “噢！”老张两口子和二妮齐齐的噢了一声。 张顾关了水龙头，走到蹲坑那里。 蹲坑的上面有一个木头水箱，水箱旁边挂了一根绳子。 “这里就是五谷轮回之所了。”张顾指着蹲坑笑道：“腹中难耐之时可以在这里解决，方便完之后一拉这个绳子，水就会把赃物冲到后院的大坑里了。” 说着，他一拉那根绳子，哗啦一声，水便从蹲坑里冲了出来，流到下水道中去了。 “这个不好，没有便桶坐着舒服，蹲在这里衣服都弄脏了。”老张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蹲坑。 张刘氏也琢磨了一下，说道：“没错，的确还是便桶用着舒服。” 张顾一呆，随即便想到了老张两口子是地主和地主婆啊，他们不用亲自去倒便桶，自然是觉得蹲在蹲坑上不方便也不舒服了。 自己也能弄出马桶来，问题是寮方城没有烧瓷器的，就是寮州城也没有啊。 “还真是，这个东西可是没有便桶用着方便。”二妮说道。 她家里也是有仆役的，用不着她自己去洗刷便桶。 老张夫妇和二妮的话又触动了张顾，他不由得在心中想到：“这就是地主阶级的思想了，朕当时就没有想到阶级不同，利益需求也不同啊。 朕当时要是再照顾一下那些贵族的利益，不过于急功近利，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这个念头在张顾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随即笑道：“爹娘要是这么看，那您二位的浴室里就不装这个了。 这样也少花些银子。” 一听到能少花银子，老张忙连连点头道：“嗯嗯嗯，不用装这个了，不用装这个了。” 几个人从浴室里出来，又到院子后面看了看，弄清楚了是如何在后院儿烧火烧水的，也弄明白了水是怎么上去的，然后又是怎么流下来的。 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二妮更加坚定了要建浴室的想法，便对张顾说道：“弟弟，你一会儿就帮二姐给我公婆写信啊。 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带回去，让他们尽快过来。” “这个没问题。”张顾点了点头，跟着笑道：“二姐，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生意吗？” 二妮一愣，看着张顾问道：“什么好生意？好生意在哪里？” “你就是个笨蛋，这都想不明白？”老张在旁边说道。 老张到底是做生意的，对生意方面的反应比二妮要快很多，即刻就想到了这的确是一门好生意。 第20章 别让他跑了 又在家里住了两天，二妮就带着书信急匆匆的赶回寮州城了。 这两天里张顾已经把如何让浴室变成一个生意，全部教给了二妮。 这让二妮十分开心，弄明白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寮州城是寮州郡的首府，比寮方城的人多了许多，足有七八万人之多，城中富户更多。 建造浴室的确是一门好生意，而且能做成孙家的独门生意。 二妮的公公是寮州郡郡守衙门的衙役班头，着实认识不少大户人家，就是郡守大人那里也能说得上话。 张顾给二妮设计了一个推广办法，便是先在孙家建一个浴室，然后便邀请寮州城的大户人家的女人到孙家做客。 然后趁机把家里的浴室介绍出去。 如此一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寮州城的大户人家都会竞相建造浴室了。 老张没有放过这个生意，以张家出工匠的名义在里面分了三股。 二妮自然没有意见，这浴室和生意都是自己弟弟弄出来的，娘家占上三股再正常不过，算起来还是孙家凭空得了这门生意，这是占便宜了。 马六那里已经弄了不少的粪肥堆在张顾的那三亩地中，今日张顾便是要去看看马六的成绩。 一大早吃过早饭，张顾便带着碧羽和马六乘坐一辆马车出了寮方城。 马六赶车，张顾和碧羽坐在马车中看着野外的秋色，优哉游哉的十分惬意。 张家的地就在通往寮方城的官道边上，沿着官道一直走，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出了城门走出有三四里路，张顾就见到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之人一身红衣，如同一团烈火朝着这边扑来。 “胖妞。”张顾第一个就想到了杜莹莹。 胖妞那一身红衣实在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当那匹快马驰近以后，果然没有猜错，真就是胖妞。 看清了来人，张顾忙往车厢里躲了一下，免得两人相见尴尬。 胖妞骑着快马从马车胖疾驰而过，人过去了，一阵香风跟着飘了过来。 “马六，车赶快一点。”张顾对赶车的马六吩咐了一声。 “好勒，少爷您坐好了。”马六应了一声，跟着将马鞭甩了一声脆响来，大喝一声：“驾。” 马车刚刚快起来，张顾又听到一阵马蹄声从车后传过来。 很快，胖妞骑着马追了上来。 快马奔到马车前面，突然人立而起，咴咴几声，两个马蹄在空中刨了几下又落下，快马已经稳稳停下来。 胖妞一拉马缰，调转马头，朝着马车这边行过来。 待行到马车前，胖妞将坐骑调转过来与马车并行，探头朝着马车里看进来，惊喜道：“张顾，果然是你。 刚才过去我就觉得马车里的人像你，便转回头来看看。” 见终究没有躲过，张顾只好朝着胖妞抱了抱拳，笑道：“原来是世妹啊，你这是要进城？” 胖妞朝着一脸好奇的碧羽看了看，笑容即刻少了三分：“进城转转，你这是去哪里？” “家里的麦子收得差不多了，我去地里看看。”张顾笑着说道：“世妹要是忙，便先去忙，以后有机会再叙话。” 胖妞又看了碧羽一眼，看得碧羽禁不住往后缩了缩。 胖妞突然一笑，说道：“不忙，我就是闲着没事儿进城转转。左右无事，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这个……。”张顾迟疑了一下，笑道：“我是去地里看马六准备的粪肥如何了，那里臭得要死，你去怕是……。” 没等张顾的话说完，胖妞便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走吧。”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便朝前行去。 这还能说什么？人家要跟着去，难道还能赶她走吗？ 张顾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到了张家的田地，远远的就有一股子臭味传来，张顾和碧羽同时用锦帕捂住了鼻子。 马车停下来，马六放好梯子，让张顾和碧羽下了马车。 胖妞那边也下了马。 “少爷，您要的粪肥都在那里了。”马六朝着田地里指了一下。 这些天里马六一直忙着收粪肥的事儿，已经适应了这种恶臭的环境，因此没有像张顾他们三人那样捂着鼻子。 田地里堆起了很高的一堆粪肥，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群群的苍蝇在粪肥上萦绕飞舞，场面颇为壮观。 胖妞走过来，一块红色的锦帕捂在鼻子上，瓮声瓮气的问张顾：“张顾，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要来看，臭都臭死了。” 张顾笑道：“都跟你说了这里很臭，你还要来，现在受不了了吧？” “哼。”胖妞哼了一声，又白了张顾一眼。 张顾一边朝地里面走过去，一边指着那一大堆粪肥对马六说道：“把那些粪肥再堆得高一些，然后在上面盖上四指厚的土。 在土上面再盖上四指厚的麦秆，压实了，用火点着，等麦秆烧完了，再盖上一层土，然后明后两天再来烧一次。 今年就这样了，剩下的事情明年再说。” 张顾用的这种沤肥办法是前前一世北方常用的方法。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如果不用火力让粪肥快速加热发酵，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再沤肥便来不及了。 而粪肥没有经过发酵熟化就用到地里会烧坏种子和秧苗，而且会加重病虫害。 要是夏天的时候，只需要自然发酵就可以了，但是到了深秋时节，要想明年开春就能用上熟化好的粪肥，那就要在秋天先用火给熟化了才行。 “是，少爷。”马六应道。 马六是个很合格的长工，既然拿了少爷的银子，那么少爷怎么吩咐自己就怎么做。 “张顾，你弄这些做什么？”胖妞很好奇张顾弄这些脏东西做什么，便问道。 “种地啊。”张顾说道：“我发现如今的人都不懂得怎么种地，于是我打算教教他们，让他们知道地应该怎么种才对。” 张顾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传过来。 几个人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路那边的一片小树林中蹿出十几个人，手中都拿着棍棒，朝着他们这边包抄过来。 “就是那小子，把那小子围住了，别让他跑了。”有人高声喊道。 第21章 骂我肥女人？ “我靠，这是奔着我来的？”张顾即刻就反应过来。 因为那个声音最高跑得最快的家伙他认识，正是那个被他说成骨头轻三分的贼人黄三。 马六和碧羽呆住了，惊慌的看着那些人不知所措。 胖妞却不同，见到那些人包抄过来，眼睛便是一亮。 对胖妞来说，能有人送上门来让她活动一下手脚，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功，除了跟师父无情老尼姑和她的父兄过招之外，很少有机会跟别人动手。 因为在杜家庄就没有人敢得罪她，而她也因为长得实在是膀大腰圆了一些，以至于在寮方城也没有人愿意调戏她，让她连跟人动手的借口都没有。 紧了紧衣袖，胖妞眉开眼笑的看着黄三等人围上来。 “碧羽，赶紧回马车里去。”张顾大喊一声，拉着碧羽就朝马车那边跑过去，又朝马六喝道：“马六，还不赶车快跑！” 马六这才反应过来，忙跟在张顾后面朝马车跑去。 张顾跑出七八步，想起自己没喊胖妞一声，忙回头朝胖妞喊道：“胖妞，还不跑？赶紧跑啊。” “胖妞！？他居然叫我胖妞，岂有此理！”胖妞真的恼了，从来也没有人敢这么叫自己：“他果然嫌弃我胖。” 张顾他们离着马车还是远了一些，没等他们跑到马车前，黄三等人已经越过了马车，朝着他们冲过来。 于是张顾又拉着碧羽跟马三一起退了回来，一直退到胖妞身边。 看着黄三等人围上来，张顾苦笑道：“胖妞，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现在好了，走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胖妞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来就没这事儿了？是我妨的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妨我了？”张顾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来，就连累不到你了。 我自己惹下的麻烦，却连累到你，多不好意思。” 他说着，一弯腰，从靴筒中拔出两把匕首来，翻手递给马六一把：“马六，一会儿他们要是敢上来，就下杀手。 躲是躲不掉了，这个时候谁先不顾性命，谁就赢了。 胖妞，碧羽，你们两个躲在我们身后，千万别跑散了。” 这两把匕首是张顾在出门时就藏在靴筒中的。 张顾上辈子还是王莽的时候，就是死于一个商贾手中，那时要不是赤手空拳，他未必就没有机会逃走。 虽然很可能还会死于别人手中，但绝对不至于死在一个死胖子手里，而那个死胖子商贾手中只有一把匕首。 有了前一世的教训，张顾便决定以后出门一定要藏两把匕首在身上，以防万一。 结果原本就是有备无患的意思，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马六接过张顾的匕首，紧张得浑身哆嗦，带着哭腔说道：“少爷，您得罪他们了？” “这个时候还问这个屁话干嘛？”张顾大怒，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唯有拼命才能保命，懂吗？” “是，少爷。”马六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应道。 听了张顾的话，胖妞对先前张顾喊她胖妞的恼怒顿时就抛到脑后了，心中赞道：“果然是我杜莹莹的男人，说话都这么霸气。 刚才他还说了，让我躲在他身后，嘻嘻，谁说他不在意我来着？” 此时碧羽躲在张顾身后，拉着他的衣角，被吓得脸色雪白浑身颤抖。 黄三带着十四五人将张顾四人围在了中间，盯着张顾连连冷笑。 他原本就是乡间的一个泼皮无赖，结交的人都是一些个纨绔泼皮。 那日他被张顾指认出来，被那些乡农一顿好打之后，也就放了他。 今日黄三约了十几个泼皮，想着在乡间打几只野兔，抓几只野鸡，大家一起喝酒消遣。 结果在半路上就见到张顾几个人在田间转悠，于是便把自己的遭遇跟那些泼皮说了。 十几个人一阵鼓噪之后，黄三就带着他们拿着棍棒朝张顾这边来了。 看着手拿匕首的张顾，黄三把木棒在手掌心中轻轻的敲着，嘿嘿一笑道：“小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现在再厉害一个给我看看。” “黄三哥，就是这个小子把你指出来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喊道。 黄三狞笑一声：“没错，就是这个小子，想不到今日在这里遇到他了。 奶奶的，要不是他指认老子，老子也不会挨一顿好打。 想不到这小子的报应来得这么快，今日就让老子遇到他，果然老天有眼啊” 张顾吸了口气，提高声音说道：“黄三，咱们的恩怨咱们自己解决，要打要杀小爷我绝对不皱眉头。 她们两个女子跟咱们的事儿无关，你们要是条汉子，就放她们走，小爷我陪着你们玩儿，咱们生死各安天命。” 这话入了胖妞的耳，顿时感动得胖妞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心中想道：“他拼了命也要救我，谁说他心中没我？ 就凭他这份心，我一定要保他不伤一根头发，谁打他我就打谁。” “少爷，我怕。”碧羽哭着低声说道。 张顾不敢回头，双眼紧盯着黄三等人，口中安慰碧羽道：“碧羽不怕，谁敢伤你，少爷我跟他拼命。” “哼，姑姑说得果然没错，男人没有好东西。”听了张顾安慰碧羽的话，胖妞心里即刻就恼了：“有我了还不够，还想着这个小妮子，混蛋。” 黄三一声冷笑：“小子，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老子就饶你一命，只打断你的手脚。 否则，老子就把你们都打死在这里。” “小子，给黄三哥跪下磕头，就饶你不死。”有人高声喝道。 “这两个小妮子不错啊，小子，把她们留下，老子不打死你。” 有人大声笑道：“赵四，你有点出息行吗？那肥女人你也要？把小的留下，肥的滚蛋，黄三哥，要……。” 肥女人三个字算是把胖妞的火气彻底点燃了。 “骂我肥女人？”胖妞火冒三丈，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没等那人把话说完，胖妞已经将身体一扭，噌的一下就蹿向那人。 第22章 杀啊杀的就习惯了 胖妞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些，张顾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影闪过，跟着就听到一声哀嚎，一个围在他们左前方的家伙就倒着飞了出去。 “敢说姑奶奶胖，你们这是找死。”胖妞怒喝一声，跟着又是一脚横踹出去，将一人踹飞起来。 接着胖妞便是左冲右突，拳打脚踢，身撞背顶，每次出手，必然有一人被干翻在地。 张顾只觉得眼前红影晃来晃去，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等他和碧羽及马六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黄三带来的十几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哀嚎，也不知道胖妞到底下了多重的手。 这时有人缓过劲来了，爬起身就跑。 张顾看得清楚，忙朝那人一指，大喊一声：“莹莹，别让他跑了，打断他的腿。” 一股幸福感直冲胖妞脑门，冲得胖妞一阵眩晕，整个身体都晃了一下，心中惊喜异常：“天哪，他喊我莹莹，他喊我莹莹了。” 胖妞哪里知道她刚才的勇猛已经吓到张顾了。 那个人就是说了一句胖女人，就被胖妞撞得飞出两丈远，张顾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在胖妞面前再提一个胖字了，不然哪天胖妞心情不好，那自己也会飞出去。 自己这单薄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胖妞的一撞？ 这时胖妞已经再一次冲了出去，只是三两步就追上那人，一脚就踹在那人右腿上。 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响，那人就滚到在地，抱着一条断腿喊得震天响。 “莹儿好样的。”张顾欢呼一声，挥舞着手臂大叫道：“莹儿，把他们的腿都给我打断了，一个也别落下。” “莹儿，他喊我莹儿了，他居然喊人家莹儿了。”胖妞的脑子又充血了，此时的她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脑子里只有张顾的话了。 一声声的惨叫声在田野上响起，每一声惨叫就代表着一条腿断掉。 胖妞没有半点迟疑和水分的执行着张顾的要求，一脚踩断一条腿，谁敢逃走，那就是两脚，一脚踹翻在地，再加上一脚踩断腿。 张顾就跟在胖妞身后数着，包括黄三在内，共计十四个人。 碧羽已经被胖妞的狠辣吓得小脸儿雪白，嘴唇哆嗦着，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马六还好，毕竟是个男人，他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一根短棒，站在碧羽身边。 张顾刚才说了，让他护住了碧羽，不能让别人伤了她。 “张顾，怎么样？”踩断了十四个人的腿，胖妞没有半点不适，反而兴致很高，站在张顾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胖妞的个子比张顾高不少，要低着头看他才行。 男孩子长得慢，张顾才十四岁，还远远没有长成。 张顾一竖大拇指，笑道：“莹儿好样的，今日要不是你在，我就完蛋了，就是不死也得被打成残废。 想不到你的武艺居然如此之高，张顾佩服至极。” 他这话没有半分敷衍之意，说得实实在在。 今天要不是有胖妞在，自己和马六少不得断胳膊断腿，而碧羽或许就更惨了一些。 现在想起来张顾的后背都直冒凉气。 胖妞被张顾的几句夸赞夸得不好意思了，小胖脸儿一红，不敢再看着张顾，转头看了看那些人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张顾冷笑一声，说道：“上次放过那个黄三就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把他送进军中做苦役，就不会有今日之危。 打蛇不死反遗其害，这次不能再放过他了，不然谁敢保证他不会再害我？” 张顾是真的怕了。 “没错，我爹也是这么说的，打蛇不死反遗其害。”胖妞说道：“要不咱们把他们送官？” 张顾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转头对马六喊道：“马六，你带上碧羽赶马车回去家里跟我爹说，让他到衙门里报官。 让官衙的人来把这些家伙都带回去。” “少爷，我带碧羽回去了，您怎么办？我不能把您留在这里。”马六回道。 张顾哈哈一笑道：“有莹儿姑娘在，谁能伤了我？赶紧回去，马上。” 马六想了一下，觉得甚有道理，便拉着哭哭啼啼的碧羽朝着马车那边跑过去。 把碧羽扶上马车，马六拉着马缰调转了车身，然后跳到车辕上坐好，一挥马鞭，就赶着马车急奔起来。 碧羽趴在车窗上看着张顾，哭得梨花带雨。 看着马车走了，张顾深吸一口气，抓起一根木棒，在手中颠了颠，很重很结实。 “莹儿，一会儿我杀人的时候你别看啊。”张顾转头看了胖妞一眼，沉声说道。 “杀人！？”胖妞一惊，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忙问道。 胖妞出手果断下手够狠不假，但还真的没有杀过人，因此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应。 张顾点了点头：“没错，杀人，姓黄的不能留了，已经结下了死仇，这次不干掉他，回头搞不好他会对咱们下黑手。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次必须除掉后患。” 张顾前一世是王莽，在王莽的一生中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早就已经习惯了漠视他人的性命。 而想要清除潜在的威胁永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 因此张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干掉黄三，以永绝后患。 至于如何解决后面的麻烦，他心里已经想好了大概的对策，虽然麻烦一些，但是总比让黄三活着好。 听了张顾的话，胖妞觉得极为有道理。 对杀人之事胖妞并不排斥，因为她爹老杜和她的两个哥哥都是杀人之人。 在押着车队往返各州郡的时候，总能遇到强盗匪徒，杀人自然是难免的。 胖妞早就在父兄口中听到无数次杀人之事，因此对杀人并不害怕，只是略微不太适应罢了。 此时张顾要杀人，她觉得要杀就杀吧，因为张顾说得对，既然已经结下死仇了，那就不能再留下后患。 她爹老杜也是总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上。 “张顾，你敢杀人？要是不行，那就我来。”胖妞看着张顾说道。 张顾嘿嘿一笑：“杀人有什么不敢的？杀人而已，杀啊杀的就习惯了。” 第23章 杀人 黄三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人居然敢杀人，而且要杀的人还是自己。 现在他看着张顾那张清秀的脸，觉得是那么的狰狞恐怖，已经恐怖到令他屎尿齐流了。 “公子，您就放过小的吧。”黄三一边在地上爬着，一边哀声喊道：“不，爷爷，我叫您爷爷，爷爷，您就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张顾就跟在爬行的黄三身边，冷冷一笑，高声问道：“你不想死也可以，那我就杀了你这帮兄弟，让他们替你去死，如何？” “好好好，爷爷您杀了他们就是，饶过小的吧，您尽管杀他们，都杀了。”黄三毫不犹豫把那些兄弟们就卖了出去。 黄三的话落到那些人耳中，即刻引来一阵怒骂声。 “黄三，我艹你婆娘，是你惹出来的事儿，你让我们替你去死？我弄死你个王八蛋。” 说着，那人就朝黄三这边爬了过来。 “姓黄的，你缺了八辈子德了，出卖兄弟，你不得好死。” “公子，您干掉黄三，我们给您作证，是黄三先要杀您的。” “对，公子，我们都给您作证。” ……。 目的达到了，张顾朝着黄三冷笑道：“黄三，听到了没有？你这样没有义气的人，就他娘的不应该活在世上。” 说完他便高声喊道：“你们都愿意给我作证是吗？” “愿意。”那些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张顾笑道：“人生在世应该义字当先，黄三，你不配活着。” 说完，他便把手中木棍抡了起来，呼的一声砸向黄三的太阳穴。 嘣的一声闷响，黄三的头上鲜血飞溅，跟着身子一歪，就躺在地上动也不不动了。 手被震得生疼，张顾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木棍扔在一边，高声说道：“黄三前些日子做贼，被小爷我给指认出来，结果他怀恨在心。 这事儿有很多人见到了，可以为小爷我作证。 今日相遇，黄三便以你们家人的性命为要挟，逼着你们与他一起来截杀我们，结果你们被莹儿姑娘打断了腿。 黄三腿断了尤自想着要杀张某，结果被张某反抗之下，击中脑袋而毙命。 这事儿没错吧？” “没错。”十几个人喊得声音很高，根本不像是断了腿的人。 “很好。”张顾高声大笑，继续说道：“知道怎么跟官老爷说了吧？ 受些惩罚，以后好生做人，这次你们命好，小爷我不想大开杀戒。” 那些人纷纷应是，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重新做人。 等那些人安静下来，张顾便带着胖妞在旁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 这里虽然臭气熏天，但是还不能离开，还要等着官府的人来。 此时张顾的形象在胖妞的心中已经高大到了极点，她看着张顾的眼睛中都冒着小星星。 别看胖妞年龄不大，但是懂的事情却是极多。 她的父兄做的都是江湖买卖，靠着手中的刀子讨生活。 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在小姑娘的心中已经有了男人就该杀伐果断、敢打敢杀才是好汉的认知。 而且她师父也是在江湖中行走了几十年的人，手中的人命也不下百余条。 无情老尼姑为了自己的徒弟将来行走江湖的时候不会被人骗了，也没少给胖妞讲江湖中的见闻。 杀人越货，黑吃黑，坑蒙拐骗，出卖兄弟，奸淫掳掠等等江湖阴暗之事，老尼姑没少跟胖妞讲。 如此一来，胖妞更加觉得杀人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杀坏人，更不应该心慈手软。 张顾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居然敢杀人，而且出手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犹豫，这就让胖妞更是喜爱他了。 “这才是我杜莹莹男人，爹说得对，男人就要这样才行。”胖妞双手支在膝盖上，下巴又放在双手上，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张顾，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张顾正看着那些躺在地上低声哀嚎的家伙们，突然觉得有目光盯着自己，便转头看去，就见到胖妞那痴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看呢。 身上即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一个胖妞这么痴迷的看着，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咳咳。”张顾轻咳了两声，笑着问道：“莹儿，你这身武功是跟谁学的？跟你爹学的吗？” 胖妞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不是，是跟我师父学的。” “你师父？”张顾点了点头：“你师父武功一定很高吧？” “那是。”胖妞很肯定的点头道：“我师父在江湖上人称锁魂无情，一般的江湖中人听到我师父的名字都要远遁千里。” 张顾说道：“有机会一定要拜见一下你师父，也不知道你师父还收不收徒弟。” 胖妞笑了笑：“拜见我师父不难，你想见我带你去见就是了，不过你想拜师却是别想了，我师父不会再收徒弟的。 我师父说了，她这辈子就收我一个徒弟。 而且我师父是比丘尼，不可能收男徒弟的。” “你师父是尼姑？”张顾有些惊讶的问道。 “什么尼姑？是比丘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胖妞白了张顾一眼，嗔道：“以后你再敢对我师父无礼，我就揍你。” 说着，胖妞还把胖胖的小拳头在张顾面前晃了晃。 张顾嘿嘿一笑，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是你师父的武功厉害，还是你父亲的武功厉害。” “当然我师父厉害了。”胖妞先是用手背掩着嘴咯咯一笑，而后接着道：“我爹加上我大哥二哥，他们三个一起也打不过我，你说是我师父厉害还是我爹厉害？” 这回张顾震惊了，他没想到胖妞的武艺居然这么厉害，她父兄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这武艺可真就不一般了。 “你师父我一定要见见。”张顾说道：“这样的高人要是不拜见一下，那就太遗憾了。 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师兄弟，要是有的话，我拜在他们门下也可以嘛。” 胖妞又是咯咯一阵笑，说道：“我师门练的是内家功法，要自幼修习才行，你现在都十四了，已经晚了。 你要是想学武艺，最好是跟我爹学。 我爹学的是外门武功，只要打熬好身体就可以了，你倒是可以学学。” 第24章 嗯？这是什么意思？ 打熬身体？ 张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拼命锻炼，以增强体质，提高灵敏度。 那是要吃很多苦才行。 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前两世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前一世更是享受惯的，让自己吃苦？那怎么可以？ 自己是吃脑子的，玩的是智慧，怎么能把自己变成一个武夫？ 而且只要是拼命苦练的人，早晚会落下一身的病痛，老了以后就遭罪了。 自己还是就这么混日子好了，努力赚钱才是王道。 只要钱够多，多请一些高手保护自己就是了，没必要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算了，我还是好好的读书吧。”张顾摇了摇头，叹道：“我就不是练武的材料，我吃不了那个苦。” “嗯。”胖妞应了一声，她也觉得张顾不用练什么武功，将来有自己保护他。 胖妞觉得只要自己武功大成，有自己在张顾身边，应该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二人就一起呆呆的看着那些躺在地上低声叫唤。 过了好久，胖妞突然问道：“张顾，那个叫碧羽的是你贴身丫鬟？” “是。”张顾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跟着说道：“我生病的时候我娘买回来服侍我的。” “小丫鬟长得挺好看的，是个美人坯子。”胖妞瞄了张顾一眼，又低下头，抓着一根麦秆揉捏着。 “嗯？这是什么意思？”张顾心里一动，转头看向胖妞，笑道：“还好，我娘很挑剔，挑的人还可以。” “小妮子将来要给你当通房丫头吧？”胖妞倒是什么都懂，也什么都敢说，就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张顾诧异的看了看脸上已经布满红晕的胖妞，讪笑道：“这谁知道呢，我现在还没那个想法，碧羽还小。” “哼，现在没那个想法，过两年就有了。”胖妞在心里想道。 两个人再一次无话可说了。 碧羽的漂亮胖妞是看到了，心里很吃醋。 碧羽将来肯定会是张顾的女人，这一点胖妞已经认定了。 大户人家的贴身丫鬟，都跑不掉通房丫头的结果，她觉得张顾也不会放过碧羽，何况那个小妮子真的很好看。 别说碧羽这么好看的了，就是她娘身边的那个长得很是一般的贴身丫鬟也没逃过她爹的手，前几年就抬成妾室了。 “唉……，不想那么多了。”胖妞在心里安慰自己：“哪个大户家的男人不都一样？三妻四妾的。 自己是女人，就得认这个命，只要将来他能好好的待我就可以了。” 张顾没想到胖妞小小年纪就已经想得那么长远，就连他将来的三妻四妾都想到了，甚至已经开始妥协了。 他是见过女人的，而且是拥有过三千佳丽的人，对男女之事已经想得很开，再没有前前一世还是谷雨时的那种顾虑了。 不过他也想过，自己不应该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女人身上，女人太多麻烦事儿就多。 前一世他的宫中争风吃醋、尔虞我诈之事太多，已经令他很是不耐烦。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看上胖妞，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老张来得很快，不过就是半个多时辰，就带着一大帮的人来了。 来的的人可不止县衙里的衙役，还有城卫军的人。 老张是专门做军粮生意的，因此跟寮方城城卫军的军首唐炯关系很好。 听了马六的讲述之后，老张第一时间便去城卫军中找唐炯，请他出手帮忙。 然后才去县衙里报案，请县尊大人出手。 唐炯很给面子，直接派了一个队首带着百余个城卫军军卒跟着老张出了城。 看到老张带着人来了，张顾也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迎了上去。 见到自己儿子，老张忙上前在张顾的身上乱摸，口中慌急的问道：“儿啊，可伤到什么地方了吗？” 张顾笑道：“爹，我没事儿，一点伤也没受。 这次幸亏遇到莹儿姑娘了，要不是她出手，你儿子我说不定什么样呢。” 听到张顾提起胖妞，老张这才主意到跟在张顾身后的胖丫头。 “哎呀，这次可是多谢莹莹姑娘了。”老张也不顾自己是长辈，朝着胖妞就深施一礼，连声道谢。 胖妞手忙脚乱的回礼，说道：“张叔叔客气了，就是顺手而已，侄女可担不起张叔叔的谢。”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自己将来的公公，哪里有让公公给自己施礼的。 他们三个这边谢来谢去的，唐炯派来的人和衙门里的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十几个被打断腿的家伙和一个已经咽了气的家伙都被扔在马车上，也不管那些断腿的家伙们撕心裂肺的哀嚎。 然后衙门里的班头和那个城卫军队首招呼一声，就带着人马朝寮方城回去了。 老张和张顾坐到马车里，胖妞骑着马跟在车旁。 虽然马六已经将事情的过程说了，但是老张还是问了张顾一遍。 听到张顾亲手杀了那个黄三，老张心里也是一紧。他比胖妞更为震惊。 自己儿子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是个杀鸡都不敢的主，此时居然敢动手杀人，这还是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读书的小子吗？ 张顾看到了老张震惊的表情以及有些慌乱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这次是吓到他了。 张顾也很清楚老张为什么会慌乱，那是因为自己跟以前的张顾相比，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杀人之后还若无其事，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做到的。 更不是原本那个张顾能做和敢做的。 “爹，儿子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杀他。”张顾伸手抓住老张的手，双手握在手中，用诚挚的眼神看着老张：“这次要是放了他，他以后随时都能报复咱家。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要是黄三是个心性隐忍之辈，他硬是等上三五年之后再报复咱家，谁能提防住？ 要是您和我娘上街闲逛之时，或者是您出门在外忙活生意的时候黄三出手报复的话，您说儿子会不会后悔死？ 您和我娘要是有个好歹，您让我这个当儿子的还怎么活？” 第25章 小子可以啊 老张被张顾的几句话就给说得通透了。 儿子说得没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次要不是杜家姑娘刚好在，自己的儿子就是不死怕是也得残废。 黄三要报复自家儿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敢保证这次放了他之后，他会不会再报复？ 就像儿子说的那样，黄三要是等上几年再报复，谁能防得住？ 到时候黄三要是报复在自己的小孙儿身上，那自己老两口就不用活了。 “儿子，你做得没错。”老张伸手在张顾的肩头上拍了拍：“黄三该杀，你杀得很好。 回头县尊问起来的时候，你就咬住了，就说黄三要杀你在先，你被迫还手。” 张顾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爹，您放心，儿子都已经安排好了。 到时候不光莹儿姑娘会为我作证，就是黄三的那些人也会为儿子作证的。” 事情跟张顾预料的一样，到了县衙之后，县令林朝晖把所有涉案之人问了一遍之后，便定了案子。 黄三因旧恨胁迫他人一起截杀张顾，结果被张顾反杀，是应死之人，张顾和林莹莹无罪开释。 与黄三一起的同犯，因是受黄三胁迫，又已有惩戒在身，不予以追究，养好腿伤之后，罚在军中充任苦力半年。 县令林朝晖这也是判了一个糊涂案。 杀人伤人之事在寮方城时有发生，根本就算不得稀奇。 反正首犯黄三已经死了，张顾等人也没有被杀或者是受伤，而且证人这么多，那这件事随便判一下结案就是了。 该死的人死了，剩下的事情最好是一团和气。 把案子弄得太大了，将来在官绩考评上可是黑黑一笔，何苦来哉呢？ 胖妞被老张请回了家中，让自己的婆娘好生的接待，这可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更何况还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这可怠慢不得。 等胖妞跟着张刘氏去了后院，老张便派人快马去杜家堡，将今日之事高知老杜。 看着老张安排好了事情，张顾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叫人烧水洗澡。 碧羽听到张顾的声音，忙从房间里跑出来，见到张顾便一头扑过去，扎到张顾怀中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少爷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张顾拍着碧羽的肩背，笑道：“今天可是把我家小碧羽给吓坏了。 没事儿，明天少爷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压压惊。” “嗯。”碧羽就听不得好吃的三个字，即使哭得稀里哗啦也没忘了回应张顾一声。 哄了一会儿，碧羽也不哭了，害羞的擦干净眼泪，看到自己的眼泪鼻涕弄脏了少爷的衣服，更是不好意思了。 忙朝着张顾施了一礼道：“少爷，我去叫人给您烧水。” 说完，两手提起裙摆一溜烟的朝着院子后面去了。 老杜来得很快。 听到自己的女儿遇到这种事情，老杜也着急了，带着两个儿子快马加鞭的赶到张家。 老杜来了，张顾自然要出去见见才行。 等他出去见老杜的时候，老张和胖妞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老杜听了。 见到张顾进来，老杜没等张顾见礼，便先大步走到张顾身前，在他肩头拍了拍，又上下打量着他，笑道：“小子可以啊，敢杀人，好样的。 还知道护着莹莹那丫头，是个男子汉了，哈哈哈，男人就该这样，得护得住自己的女人，更要杀伐果断，该杀人的时候就杀人。 奶奶的，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 说完，又在张顾的肩头使劲拍了两下。 老杜对张顾是真的很满意。 原本他觉得张顾身子骨单薄，又是一个病秧子，觉得并不是自家闺女的良配。 如今却是不同了，眼前这个清瘦小子不但知道护住自家闺女，更是一个敢杀人的主，听自家闺女说，这个小子杀人之后脸色都不带变的。 这就是条汉子了，在这个世道要想活得好，活得自在，就得手狠才行。 老杜是马匪出身，并不看重人命，特别是别人的命。 而且他这大半生以来杀人无数，早就已经认定了要手狠才能在这世间立足，能活得快活一些。 因此对张顾有此等胆魄，他很是欣赏。 “杜伯父，以后您再拍小侄的时候，下手轻点。”张顾揉着肩膀对老杜苦笑道：“您的手劲儿太大，小侄身子单薄，承受不住啊。” 老杜闻言哈哈大笑，又拍了一下张顾，笑道：“你这身子骨可不行，一定要好好的熬练一下才行。 男人嘛，没有一个强壮的身子骨怎么行？” 说着他便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对老张说道：“张老弟，不如让你儿子到我家里住上一段时间，我把我拿手的一些东西教给他。 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我保证还你一个壮壮实实的小子。” 没等老张说话，张顾便摇手说道：“杜伯父，您就饶过小侄吧，小侄天生就是骨头小的，吃不了苦。 跟您老练武艺？不行不行，小侄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 “谁说不行的？”老杜眼睛一瞪，说道：“一个大男人连个杀鸡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行？ 你总不能把我家莹莹天天带在身边吧？ 男人要经常出门在外的，没有一身武艺怎么可以？” 张顾忙施礼道：“伯父，小侄自有办法防身，您放心，小侄可以借助兵器防身。 给小侄一些时间，也就十天半个月的，小侄弄些稀罕东西出来给您看看。 杀人不一定要一身武艺才行。” 胖妞见张顾有些急了，知道他是真的怕吃苦，忙走到老杜身边，推了她爹的肩膀一下，嗔道：“爹，张顾不愿意学武，你干嘛非要人家学？ 人家是读书人，您见哪个读书的会一身武艺？” 老杜也看出来了，张顾是真的不愿意学武，再加上自己女儿也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强求，便对张顾笑道：“好，那我倒想看看你能弄出什么稀罕兵器出来。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你不练武艺，也要打熬一下身体才好，这么风吹就倒的样子可不行。 以后张家都要靠你撑着呢，没有一个好身子骨怎么行。” 第26章 你叹息个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已经下了几场雪了。 雪也能停住了，不再融化。 今日又是大雪纷飞，此时的寮方城内外都是白茫茫一片。 张顾此时正站在城头上朝着城外眺望。 他穿着一身的素白的丝绵衣袍，还披了一件白色裘皮大氅，头上带着一顶斗笠。 斗笠上已经落满了白雪，积成了两指厚的一层。 碧羽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衫，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白玉盘中的一朵粉色桃花，十分的美丽。 雪花密密匝匝的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下来，遮蔽了整个天空。 大地全都成了白色，树木也穿上了白色的衣袍，河流也被大雪覆盖了，跟大地混成了一体。 张顾尤其喜欢雪，不论是这一世还是前一世。 他还是谷雨的那一世，就出生在白山黑水的东北，自幼就看惯了大雪纷飞，那时他对大雪还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有些厌恶。 因为大雪过后便是要扫雪，要把院子里的雪都打扫干净，运出去倒掉，还要把院子外面的路扫出来，以方便出行。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这些小孩子要做的，大人们只是动动嘴。 因为要干活，所以他不喜欢大雪。 但是自从魂穿之后，他便开始喜欢上了雪。 因为每次看到大雪漫天，弥漫住周围的一切，他就能想起前前一世的种种，像是自己已经又穿越回那个白山黑水的世界。 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都是失去的才是最值得怀念的，不论是人还是事儿。 今日是到军营中送粮食的，张顾便借机到城墙上来看看。 原本送粮的事情是老张做的，只是老张前些日子感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 因此这送粮食的事情就落在了张顾头上。 寮方城城卫军军首唐炯自从听说了张顾巧施妙计就认出了黄三是贼人，然后又敢反抗杀人，便很是欣赏张顾。 所以对张顾想要在城墙上转转的想法，也没有拒绝，任他到城墙上转悠。 张顾在城墙上站了有小半个时辰，眼中看着茫茫飞雪，心里却是浮想联翩，感慨阵阵。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一首苏胖子的诗词从张顾口中念出来，声音中满是沧桑之意。 碧羽虽然听不到自家少爷在念什么，但是也能听出少爷心情有些低落，似乎满腹心事一般。 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劝慰自家少爷，便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你叹息个什么？”张顾转头看着碧羽笑道。 “没叹息什么，就是觉得少爷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碧羽看着张顾说道。 “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也能感觉到少爷我的心情不好？”张顾笑着，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把她斗篷上的雪弄了下来，落了碧羽一脸。 “哎呀，少爷，弄得人家脸上都是雪。”碧羽轻捶了一下张顾，一边擦拭着脸上的雪一边娇嗔道。 接着抓起一团雪，就朝着张顾丢了过去，然后便咯咯笑着躲开了。 短短的一个多月，小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一颦一笑间已经有了一些媚意。 小碧羽跟张顾现在已经十分熟络，没有了以前主仆之间的生分。 这都是张顾给惯出来的，他从来也没有把碧羽当成一个婢女看待，更没有在碧羽面前端主人的架子。 因此小丫头在张顾这里活得十分自在也十分开心，跟张顾也更是亲近。 就在张顾和碧羽打闹的时候，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年少真好啊。” 张顾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披大氅的中年男子站在城楼的屋檐下，看着他们二人在笑。 那人他认识，是城卫军中的文书老董。 “原来是董叔叔。”张顾忙朝老董抱拳施礼，笑道：“让董叔叔见笑了，小子见雪景甚佳，一时间忘形了。” 老董哈哈一笑，说道：“小儿女之间才是真性情，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 只是如今老了，见到你们小儿女打闹，不由得心生感慨，时光如电，去儿不返啊。” 张顾笑道：“董叔叔哪里话，雨后欣欣绿万丛，怜渠叶叶但焦红。旁人莫作荣枯看，时节因缘各不同。 人生每一段都有不同的景色，春夏秋冬、昼夜晨昏，每一时都有不同的景色。 董叔叔现在也是人生中很好的景色，不是吗？” “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此通透的道理来，倒是老夫看得小了。”老董一边笑着一边指着张顾笑道。 “小侄都是拾人牙慧，让董叔叔见笑了。”张顾笑道。 两个人说话，碧羽便乖乖的站在张顾身后侧边半步处，乖乖巧巧的听着他们二人对话。 “方才老夫听到小友你诵念的诗词，其中沧桑之意颇浓，却没听过，可是小友写的？”老董笑呵呵的看着张顾问道。 “这可不是晚辈写的，晚辈是从一个叫苏轼的胖子那里听来的。”张顾笑道：“晚辈觉得这诗词老气横秋，有些意思，就记下来了。” “老夫就说嘛，你一个年轻人不该有那样的心境才是。”老董笑道。 张顾抱了抱拳：“让前辈见笑了。” 老董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诗词就是让人拿来诵念的，谁来诵念，什么时候诵念，又有什么关系。 听了小友诵念的诗词，老夫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小友，要是有闲的话，不如跟老夫找个地方喝上几杯？” 城卫军中的文书相请，张顾自然不敢拒绝，毕竟自家的生意都要经过董文书的手才行。 “固所愿，不敢情尔。”张顾施礼道：“今日晚辈做东，请前辈去四海居吃酒。” 老董自然答应了，于是三个人便一起朝城墙下面走去。 刚走到城墙脚下，张家的一个仆役就急匆匆的走过来，见到张顾便施礼道：“少爷，老爷派小的请您即刻回去，老爷有要紧事情吩咐。” 第27章 新郡守来了 “我爹怎么了？”张顾第一时间便以为老张突然病重，忙问道。 “老爷没事儿，是家里有急事要少爷去办。”那个仆役忙说道。 听到老张没事，张顾便放下心来，转身对老董施礼道：“前辈见谅啊，晚辈家中突然有事，晚辈只能改日再请前辈了。” 老董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你先回去家中，家里的事情要紧，咱们喝酒之事改日再约便是。” 张顾又深施一礼，连声道歉，这才跟着那仆役朝家中快步走去。 回到家中，张顾直接去了老张的卧室。 老张躺靠在软塌上，身上盖着被子，脑袋上敷着一条麻布巾，脸色蜡黄，病得着实不轻。 看到儿子回来了，老张便拍了拍软塌，声音沙哑的说道：“儿子，过来坐下，爹有话说。” 张顾在老张身边坐下，伸手帮他盖了盖被，问道：“爹，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喊我回来？” 老张叹了口气道：“要不是爹病成这个样子，也不会让你大冬天的遭这个罪。 寮州郡郡守换了人，如今新郡守张布要重新调换供应军粮的商户。 你二姐从寮州城叫人送信来了，叫我尽快赶去寮州城。 可你看我如今这样子，哪里能去得了。 咱家也没有个管家，都是你娘在管着家，你娘又是一个妇人，哪里能去见郡守大人？ 如今只能由你出面了，你觉得能不能行？” 张顾一听是这事儿，便笑道：“孩儿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此事？ 行了，儿子这就走一趟寮州城便是。 爹您放心，儿子肯定把这事儿给您办好了，绝不让咱家被踢出去就是了。” 老张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虽然不敢相信儿子能把这件事办好，但是听到这话，心里就十分舒服。 这也就是张家没有管家，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张顾去寮州城。 郡守那里说是要换军粮供应商户，张家可能被换下来，但是不管是否被换下来，张家都要有人出面才行，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就算是张家被换下来了，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张家不被换上去呢？ 要是这次不拿个恭敬的态度出来，张家换下来就是必然的了，而且以后连被换上去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老张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了省些银子不请管家，要是有得力的管家在，也不用自己儿子数九寒冬的跑上两百多里去寮方城了。 老张把寮方城里的人际关系跟张顾讲了一遍。 又让他到了寮州城之后先去见寮州郡郡尉刘长青，跟刘长青商议之后，再去见新的郡守大人。 大庆国的郡守是一个郡的最高长官。 边地郡的郡守多为武将，内地的郡守多以郎官出任，银印青绶、秩二千石。 庆国的郡守权力非常大，除了由朝廷直接任免的县令、负责监察郡治的监御史、负责统领驻军与管理治安的郡尉三者外，郡的其他官员均由郡守自行任免。 而郡尉则是执掌一郡的驻军，同时主管一郡的治安、侦缉盗贼，银印青绶、秩比二千石。 郡尉直辖于朝廷，与郡守相抗礼。 郡尉属官有丞，内地诸郡设丞一人、大郡则设两人。 边塞诸郡则每百里置都尉一人，都尉辖士史、尉史各二，掌边塞卫戍； 关隘之处置关都尉，均隶属本郡郡尉。 寮方城的城卫军军首周炯就是都尉，归郡尉直管。 老张就是通过周炯的关系认识了寮州郡郡尉刘长青，然后才成为寮州郡军粮供应商之一。 寮州郡郡守换了，新郡守一来就拿军粮说事儿，这就是给郡尉刘长青一个下马威，敲打敲打他。 既然是敲打，自然要有人出来顶缸，至于顶缸的人是谁，那就看几个军粮供应商谁能走动新郡守的关系了。 或者说郡尉刘长青愿意把谁家保下来。 把自家跟郡尉刘长青的关系跟张顾说清楚了，又出了一些主意，再提示了一些张顾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接人待物的要点，老张这才喘了一口气。 “都记下了吗？”老张问道。 张顾点了点头，拍着老张的手说道：“都记下了，爹您放心，儿子不会把事儿办砸的。 就算是保不住张家在寮州军中的供应商户位置，儿子也会给刘郡尉和新郡守留下一个好印象，以给张家保住翻身的机会。” “嗯，你尽力就是了。”老张也不敢奢求张顾能保住张家在寮州军军粮供应商户中的位置，只要张家人能在新郡守张布那里混个脸熟就好。 要是这次张家被踢了出来，等自己身体好了，再想办法拿回来就是了。 “那儿子今晚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去寮州城。”张顾说道。 “明日哪里去得了？大雪把路都封了，马车如何行走？”老张忙道：“骑着马在大雪中走远道，会被冻死的。 不行，等大雪停了之后再走，不能冒险。 这事儿就算再急，也急不到那个地步。” 张顾笑道：“谁说大雪中就不能走了？儿子自然有办法让马车在大雪中行走自如。 儿子只要带上两个人轮流赶马车就可以了，爹只管放心。” “你有什么办法？大雪会陷住车轮的，如何走得了？”老张有些急了。 “马车走不了，马爬犁却是可以。”张顾笑道：“儿子这就叫人去做马爬犁，等做好了，您去看一下就知道了，那个东西就是为大雪天准备的。” 老张见儿子有主意，而且这么有信心，他也只好等着张顾把那个马爬犁做出来再说。 到时候要是不行，不让他走就是了。 张顾安慰好了老张，便出去找人张罗着做马爬犁了。 在前前一世还是谷雨的时候，他的家乡在冬天的时候农民就用马爬犁作为交通工具。 不过那只是小时候，长大之后马爬犁就不见了，因为拖拉机代替了马和马爬犁。 等到网络发达的时候，也就只能在影视作品中见到那种老古董了。 寮方城不缺会干木匠活的人，所以张顾很快就找了十几个人忙活起来。 第28章 马爬犁的诞生 马爬犁做起来也不简单。 一个结实完好的马爬犁由挺、底、脚、盖、腰、斜拉杆、横梁、拉杆、垫墩、爬犁翅子、倒挂子、滑圈等构成。 张顾将马爬犁的图纸画好了，标明了尺寸，然后将图纸一分为六，两个人负责一到两个部件的制作。 等着每个部件制作好了，再组装到一起便可以了。 至于马爬犁上的轿厢，张顾已经想好了，就把家中马车的轿厢取下来，直接安到马爬犁上。 事情着急，马爬犁也不需要做得多精细，只以结实耐用为标准。 至于爬犁上的毛刺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打磨光滑，只需要把爬犁下面的两块铁条打得光滑一些便可以。 为了能在雪地上平稳行走，张顾还特意多设计了两条滑轨板，在马爬犁两边各伸出一尺有余，这样即使马爬犁快速疾行，也不至于反倒。 交代好了木匠和铁匠按照图纸制作，张顾便回去房中休息了。 要养精蓄锐，以对付明后两日的的疾行。 一天一百二十里多路，这是张顾给自己定下来的行进速度。 寮方城到寮州城两百四十七里，两天时间应该能够赶到。 这也就是拉爬犁的马受不了长时间行走，不然这么短的距离，张顾觉得一天就应该到。 碧羽知道张顾要去寮州城，她也想跟着去，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于是就在跟在张顾身后，张顾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张顾哪里不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但是大冬天的长途行走，带着她实在是不方便。 再说他还要带着两个伙计一起走，两个伙计轮流赶马爬犁。 要是路上赶不到合适的住宿地，到时候三个人怕是还要挤在一个轿厢中过夜。 轿厢就那么大，四个人哪里挤得下？ “你就别跟在我后面转悠了。”张顾回身在碧羽的鼻头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笑道：“这次肯定不能带你去，天寒地冻的，你哪里受得了？ 再说车厢里就那么大的地方，挤不下你了。” “我不怕冷，少爷都不怕，我也不怕。”碧羽说道：“再说我这么小小个，给我一个地方我就能挤下了。 少爷，你出门在外不能没人服侍你啊，每天早上洗脸漱口什么的，谁服侍你？ 晚上总要有人帮你铺好被褥吧？有人帮你端茶倒水吧？少了我你能做吗？” “哼哼，小瞧你家少爷了吧？” 张顾哈哈一笑，在软塌上靠坐下来，拿起一块豆糕塞到口中，边嚼边道：“不是我吹牛，就是把少爷我扔在深山老林里，少爷我也能活得逍遥自在。 不就是一天没人服侍吗？你家少爷我受得了。 到了寮州城我二姐家，还怕没人服侍我吗？” “她们没有我服侍的周全。”碧羽不服气的哼道。 说着拉住张顾的衣袖摇着，扭着身子腻声道：“少爷……。” 小丫头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知道利用自己娇俏可爱的模样跟自家少爷撒娇了。 “打住，别跟你家少爷我弄这一出。”张顾伸出手指来，阻止碧羽的撒娇，笑道：“你家少爷我软硬不吃，跟我哼唧几声我就能答应了？” “哎呀。”碧羽见自己平常极为好使的撒娇手段不好使了，羞恼的一跺脚，嗔道：“少爷，你就带我去嘛，我一定很乖的。” “好了，别这样，少爷我就是去个七八天十来天的，很快就回来了。”张顾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去吧，叫人多烧些水，晚上我要泡个澡。 好好的歇息一晚，明日好出发去寮州城。 等我从寮州城回来，一定给你带好吃的，带一堆回来，就你一个人吃。” “嗯。”听到好吃的，碧羽的心情好了一些，点了点头，又幽怨的看了张顾一眼，这才出去叫人给少爷烧水去了。 十几个木匠一起忙活，爬犁在半夜十分就做出来了。 很粗糙，木头上的树皮都没有剥下去，就是爬犁底打磨得平整光滑，钉上了铁条。 马车上的轿厢也安在了马爬犁上，轿厢被截断了好大一截下去，低了许多。 这样做的目的便是降低重心，让马爬犁跑起来的时候更加平稳。 张顾使劲的摇晃了几下马爬犁，很结实，没有半点嘎吱嘎吱的声音。 然后张顾就给马爬犁齐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陆地雪舟。 十几个木匠加上两个铁匠，一人赏了三十文钱，那些匠人千恩万谢的谢过了张顾，就开开心心的回去了。 这倒不是几十文钱就让他们这么开心，而是他们又学了一门手艺。 马爬犁做出来，镶嵌上铁条，他们已经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了。 有了陆地雪舟，大雪封路便不是大问题了，只要能马能行走的地方，雪舟便能行走。 制作陆地雪舟的技艺学到手了，自己又多了一门赚钱吃饭的手艺。 相信用不了几天，寮方城中便会出现陆地雪舟了，而且比张顾的这辆要精致很多。 马爬犁做好了，张顾便带着碧羽开始往轿厢里添置东西。 柔软厚实的鹿皮、狼皮、狗皮都垫在了轿厢下面，坐上去软软的，十分暖和舒服。 轿厢四壁和顶上挂上了丝绵被子，这样一来，轿厢也就不会透进风来了。 张顾还准备了一个铜制的炭罐，只要里面加进精炭点着，一个小暖炉就有了。 路上吃喝的东西就堆在轿厢的座椅下面，伸手就能拿出来。 轿厢里布置好，碧羽就躺到软软的毛皮垫子上，舒服的摊开手脚，看着轿厢地上叹道：“真舒服啊，少爷，人家真的想跟你去。” 张顾抬脚踢了一下碧羽的鞋底，笑道：“赶紧起来，轿厢上还缺个厚实的门帘子呢。 把你用的那张小褥子给我拿来，就用你的褥子当门帘子了。” “不行。”碧羽呼的一下坐起来：“褥子当门帘子了我用什么啊？” “你住我房里不就可以了？我的床给你睡。”张顾笑道。 “我才不睡你的床呢，臭的。”碧羽一筋鼻子，哼道，那小模样可爱至极，让张顾的食指不由得抖动了一下。 第29章 我儿厉害 第二天一早，张顾早早起来就去了老张那里，给老张穿得厚厚实实的，然后叫人搀着他到了前院儿。 老张昨日就说了，要看看张顾弄出来的新东西。 因此张顾一大早就来请他了，顺带着把张刘氏也一起请了过去。 此时天上的雪已经小了很多，只剩下一些软软的雪花还在慢慢飘落。 到了前院，老张两口子就见到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摆在那里。 说它像船吧？它又没有船板，就是一个木头架子在下面。 说它不像船吧，它却跟船长得差不多，居然还有一个船厢在上面。 “儿啊，这是什么？”老张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马爬犁是个什么东西，便对张顾问道。 张刘氏也问道：“是啊，这是个什么啊，娘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这叫陆地雪舟。”张顾笑道。 他说着走到马爬犁那里，指着下面的四条行轨，说道：“这四条木头上都镶了铁板，铁板打磨的十分光滑。 爹，娘，你们想想，这么滑的铁板在雪地上滑动，马拉着得有多轻便。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样的东西不会陷在雪地里，只要有雪的地方，他就通行无虞。” 老张左右看看马爬犁，想了一下，便朝着张顾竖了一根大拇指，赞道：“我儿厉害，居然能想出这等好东西来，厉害，厉害。 这个什么陆地雪舟还真是雪中行走的利器，哈哈，这东西要是给你杜伯父说了，他一定会开心死。 这大冬天的行车最是麻烦，有了这个好东西，大冬天的也不耽误他运送东西了。” 张刘氏听了老张的话，也想明白了马爬犁的好处，也是连连点头称赞。 张顾算是服了老张了，自己这个爹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天赋也太高了。 自己只是把马爬犁的好处说出来，他老人家已经想到了这马爬犁最实用之处是哪里了。 这东西可不就是用来运送货物的吗？ “爹，您老要是不发财，天下就没人能发财了。”张顾笑道。 “嘿嘿，我儿又在吹捧你爹我了。”老张很是开心，指着张顾笑道。 张顾略一想，便对老张说道：“爹，有这陆地雪舟，您可以向杜伯父敲诈一笔了。” 老张的反应果然极快，即刻一拍脑袋笑道：“果然如此，这个陆地雪舟我怎么也卖他一百两银子。 儿呀，要不你明日再去寮州城吧，这个陆地雪舟先借给我用用，我叫人把你杜伯父喊来，先敲他一笔再说。” 张顾笑道：“哪用那么麻烦？您只要把昨晚帮着我做这个陆地雪舟的工匠们都喊回来，让他们照着我的图纸再做一个不就行了？ 马六知道我请的是谁，让他去把那些工匠都喊回来就是了。” 老张一听，即刻叫人把马六找来，然后便吩咐他去把昨晚那些工匠一个不少的找到家里来，必须一个不少。 张顾也叫碧羽把马爬犁的图纸找来，交给老张，说道：“爹，图纸就在这，让他们照着做。 这次可以弄得精细一些，不必像我这个一样粗糙。 卖人家东西嘛，就要有个好卖相。 爹，您给杜伯父做陆地雪舟，就不用安放这个轿厢了，这东西是拉人的，杜伯父拉货用不着这东西。” 老张笑道：“没错，你杜伯父用不着轿厢的，不过爹可以送他一个，一百两银子，怎么也得送个拿的出手的才行啊。” 父子两个又聊了几句，张顾便带着两个人走了。 走之前老张还嘱咐张顾，要他到了寮州城之后务必要住到他二姐家，不许在外面的客栈里住，那里的人太杂，不安全。 又告诉张顾路上尽量不要停留，尽早到寮州城最好，因为路上可能会有马匪。 寮方城是边城，紧挨着戎国草原。 两国之间又没有什么屏障，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顶多有些丘陵罢了。 因此马匪经常蹿到大庆国境内，劫掠一些行商，或者是劫掠一些村庄。 张顾坐上马爬犁走了，碧羽一直送到大街上，直到马爬犁走远了，她才眼泪汪汪的转身回去。 马爬犁出现在寮方城中，顿时就引起了所有路人的注目。 谁也没见过这么怪异的车子，一个没有轮子却在地上滑行的马车。 大人们只是停住脚步盯着看一下也就是了，小孩子们却是一直跟在马爬犁旁边，一边议论着一边叽叽喳喳的喊着。 一直到了马爬犁从东城门出去，那些孩子才不再跟着。 就在张顾离开寮方城的时候，胖妞杜莹莹也跟着她的师父无情老尼姑离开了观音庵，朝着山下走去。 胖妞这次没有穿她那身标志性的红色衣袍和大氅，而是穿了一身的素白，就连头上戴着的皮帽子和脚下的靴子也是白色的。 无情老尼也是一身的白，不过她穿的却是白色僧袍，脚下的僧鞋也变成了白色皮靴子。 两个人从山门里走出来，很快就融到了白茫茫的天地中。 她们二人也是去寮州城的，不过却是步行去寮州城。 两个人一路到了固子山脚下，胖妮就开始不耐烦了。 她出门向来都是骑着马，少有走路的时候。就是不骑马，也要坐马车。 如今师父要带着她去寮州城访友，居然要步行前去，这就让胖妞有些恼火了。 “师父，要不咱们去我家里取一辆马车，咱们乘坐马车去？”胖妞看着无情老尼，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行。”无情老尼看都不看胖妞：“跟你说了，这次不仅仅是去寮州城访友那么简单。 你的内气修为已经到了瓶颈处，没有一次苦修，你怎么能越过瓶颈再进一步？ 而且你的轻功也该好好的练练了，趁着这次机会，为师带着你一路奔过去。 想必这次不但会冲破你的瓶颈，也会让你的轻功有所成。 莹儿，武功是苦练出来的，不吃苦头怎么会有成就？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吃不得苦，让你辛苦一点，你就叫苦连天，这怎么可以？ 你不是想瘦下来吗？只要你的越过了这个瓶颈，你就离着瘦下来更近了一步。” 这就是点中胖妞的死穴了，她如今朝思暮想的便是让自己尽快瘦下来，好走进张顾的心中去。 如今听师父这么说，她的兴致一下就来了，伸手搂住无情老尼的脖子，把自己的脸颊在她的脸上蹭了蹭，黏糊糊的说道：“师父，我记住了，徒儿听你的就是。” 第30章 快跑啊 从寮方城到寮州城几乎是一马平川，中间只有十几里的丘陵地带。 冬季的平原上除了一片片的山林以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张顾的马爬犁在雪原上行走着，速度不快，但却十分平稳。 大雪太厚了，马跑不起来。 跟着张顾一起去寮州城的是张家的两个长工。 一个中年的汉子，叫杨峥，另一个却是十七岁的年轻后生，叫姜五。 此时赶车的是杨峥，姜五则跟张顾一起躺在轿厢里。 大冬天的赶马爬犁太冷，必须两人换着赶，每人赶小半个时辰。 他们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昨晚在一个村子上住的，一大早起来又继续赶路。 雪昨晚就停了，因此今日行走起来快了很多。 张顾躺在轿厢里，也睡不着，就眯着眼睛想着事情。 到寮州城去见新郡守，张家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加起来价值千两。 一次送出这么多礼物，老张也是着实心疼，病情都加重了不少。 原本老张还想着少送一些，送个几百两银子的礼物就好，等新郡守笑纳了之后，看情况再送一次，再送个几百两就好了。 张顾却不同意老张这种割肉一样的送礼方式。 在他看来，要送礼一次就送个狠的，要超出收礼之人的预估之外才行。 不然还不如不送呢，不痛不痒的别人根本就不在意你。 这是张顾前一世为官之时得来的经验。 前一世他是王莽之时，就是凭着这样的送礼手段得到了朝堂上诸多大佬的认可。 不然只是装圣人，没有人将自己的事迹上达天听，让皇帝知道，皇帝认识你他娘的是谁啊。 因此对于搞上层建筑，张顾是颇有心得的。 新郡守张布一到任，就可是找军粮供应商户的麻烦，除了要跟郡尉刘长青掰掰手腕之外，另一个目的不就是想收一批礼嘛。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什么？就是他娘的烧别人的银子。 而张顾要琢磨的事情不但是要如何搞定新郡守，还要琢磨如何维护好现在的郡尉大人。 郡尉才是寮州军的实际掌控者，军中的大小事情少了他点头，也一样不好使。 郡守和郡尉原本就是相互制衡的，而郡守名义上又管着郡尉，他有弹劾郡尉的特权，能直达天听。 郡尉虽然也能弹劾郡守，但是他的弹劾奏折走的却是左丞相的门路，然后才能到达皇帝那里，因此这奏折的效力和威慑力就比郡守的奏折差了一些。 因此不管是大庆国的哪个州郡，极少有郡守和郡尉关系好的，不天天掐架已经是少有的和谐氛围了。 这次张家也给郡尉大人准备了不少礼物，银子加各种珠宝山珍也有三四百两银子了。 张家这次算是下了血本了，把一年中大半的收益都拿出来了。 要是不成功的话，损失着实不少。 不过只要成功了，张家还能稳稳当当做上三五年的军粮生意。 马爬犁进了寮州城的地界，离着寮州城还有百余里，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到寮州城。 “少爷，寮州城这边倒是没有下雪啊，您看外面，天气好得很呢。”赶车的杨峥高声对轿厢里的张顾喊道。 “是吗？”张顾惊讶的应了一声，坐起身来，掀开挡在轿厢窗子上的帘子，朝外面看去。 还真是，外面的雪没有那么厚，浮雪也薄，显然就下了不多的雪。 此时外面晴空万里，瓦蓝的天色耀得双眼都睁不开。 “好天气。”张顾笑了一声，放下帘子，穿戴好了羊毛斗篷，便掀开车门帘子，打开车门钻了出去。 在杨峥身边坐下来，靠在轿厢上，深吸了一口，笑道：“还是晴天舒服，大雪里赶路真他娘的遭罪。 老杨，辛苦你们两个了，大冬天的让你们跟着我吃苦。” 杨峥笑道：“少爷您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们跟着您出来是应该的，吃着家里的饭，就要为家里出力，这是规矩。” 张顾点了点头：“这话没错，奶奶的，这个世道活人太难，要是不抱团过日子，谁的日子也不好过。 对了，老杨，你几个儿子？” 杨峥笑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今年十五岁了，在城里李家油铺子里当学徒，正准备给他说个亲呢。 二儿子十一，也做不了什么事，就在家里做一些散碎事儿，呵呵，是老爷给口饭吃。 女儿六岁，成天就知道玩。 等着小丫头十岁了，就送到家里给少爷您当丫鬟啊，在家里服侍少爷几年，学些规矩，也就该嫁人了。 在咱们家学上几年，出去就能嫁个好人家。 少爷，我家那丫头聪明伶俐着呢，一定能服侍好少爷。” 张顾哈哈一笑道：“给我当丫鬟端茶倒水的能学到个什么东西啊？城中的大户还有不少，你找个家里有小姐的送过去。 给人家小姐当丫鬟，好歹也能学些女红什么的，将来嫁人才能找个好婆家。” 杨峥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些大户家里拿下人都不当人看，我可舍不得把丫头送到他们家里受苦。” 这时那个后生姜五探出头来，笑道：“杨叔，你家丫头别嫁给别人了，等她长大了就嫁给我吧，我等着她长大，我不着急。” 老杨回头骂了一句：“滚你的蛋，就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也想娶我女儿？美得你。” 张顾和姜五大笑起来，姜五笑道：“杨叔，我是我家里的长子长孙，将来我爹的家产都要给我的。 你女儿嫁给我不吃亏，将来她就是长媳，我家的钱财都给她管着。” 杨峥哈哈大笑道：“就你家那两间破草房，你杨叔我稀罕吗？” 三个人正说笑着，旁边一处岔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 张顾和杨峥以及姜五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那条岔路上奔来一群快马。 快马之上都是挥舞着马鞭的汉子，马蹄翻飞之下，扬起一片的雪尘。 “马匪！？”杨峥惊呼一声。 “是马匪，杨叔快走。”姜五大叫一声。 张顾也反应过来了，厉声喝道：“老杨，快啊，快跑啊。” 老杨将手中马鞭一甩，啪的一声抽在马屁股上，大声喝道：“驾！驾！驾！” 那马吃痛，咴咴咴的嘶鸣了一声，撒开四蹄猛的就蹿了出去。 第31章 我老程运气好啊 眼见着马爬犁突然快了，那些急奔而来的人顿时嗷嗷叫喊起来，也是在催促战马加快急奔，也是在恐吓着张顾等人。 虽然马爬犁的行轨上都镶了铁板，在地上滑行十分顺溜，但是毕竟拉着一架马爬犁以及上面的轿厢和三个大男人。 如此一来，即使那马匹奋力狂奔，也远不及后面追来的战马。 当张顾的马爬犁奔行出六七里的时候，那些马匪已经转出了岔道，疯狂尾追上来。 杨峰已经将马鞭甩得啪啪作响，一下下的抽在马屁股上。 这个时候也根本顾不上顾惜马力了，唯一的目的便是逃脱那些马匪的追击。 张顾和姜五紧紧的抓住轿厢，焦急万分，一边紧盯着前面的道路，还时不时的回头去看看那些追过来的马匪。 张顾的一只手伸进了怀里，怀里有一把连射弩，只有一尺长短，是用精钢打造出来的，将弩臂展开，就是一架精巧的强弩。 弩上装有滑轮，只要一拉扳手，借助滑轮之力就能将连射弩的弓弦上好。 在上好弓弦的同时也能将箭矢盒子里的箭矢上到箭槽中，到时只要勾动扳机，就能射出一支强劲的弩箭。 这把连射弩是张顾前些日子画出的图纸，然后请几个铁匠分别打造弓身，自己回来再进行组装而成的。 箭矢也是用铁打成，十分沉重，杀伤力更是惊人。 箭矢盒子里装有十支箭矢，只要不停的扳动扳手扣动扳机，就能连续射出十支弩箭。 这是用来个人防身的利器，因此才尽量设计得小巧。 若是按照张顾设计出来的军用单兵连射弩，弓弩至少要比现在大上一倍，射程也能远上一倍，同时箭矢盒子里的弩箭数量也能高达二十支。 军用单兵连射弩的图纸他是设计出来了，只是不能找人做出来，不然这等好东西一定会被军队给抢了去。 张顾还想着用这张军用单兵连射弩的图纸去换一些好东西呢。 至于是什么东西，那就再说了。 将连射弩从怀里取出来，打开弩臂，一拉扳手，弓弦便上好了，一支弩箭也落到了箭槽中。 张顾咬牙切齿的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心里骂道：“艹他大爷的，朕自从穿越到这鬼世界以来，就他娘的没消停过。 不是被人围杀，就是遇到马匪，老子想躺平就他娘的这么难吗？” 此时杨峰和姜五跟张顾一样，都是脸色苍白，神色紧张。 杨峰只知道拼命的抽着马屁股，马鞭已经在马屁股上抽出几十道鞭痕。 前面有一个土丘，道路也形成了一个转弯。 杨峰只好拉动马缰，口中吆喝着，让马速降下来一些。 不然以这样的速度拐弯的话，会让陆地雪舟连带着他们一起横甩出去。 马速降了下来，马爬犁几乎是被甩着拐过那个弯道。 好在杨峥控制得好，马爬犁到底是安全无恙。 一转过弯，张顾就在心中苦叫一声：“艹他大爷的，难道朕这次又是在劫难逃了？” 不光是张顾叫苦，杨峥和姜五也是一样，因为弯道过来之后，前面还有几个弯道。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杨峥只能再一次奋力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这时张顾等人发现在官道之上还有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 前面那人似乎是听到马蹄声以后，便转回头来看，结果见到一个没有轮子的马车被一匹狂奔马拖行着急奔而来。 那人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马车，不由得停下来看着张顾他们坐在马爬犁上朝着他冲了过去。 张顾见那人居然停下来了，忙朝那人喊道：“快跑啊，后面有马匪追上来了，快跑啊。” 张顾不停的朝着那人大喊，当马爬犁滑过那人身边之时，马上那人突然指着张顾张着嘴呀呀的喊了几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喊不出来。 张顾骂了一句：“你他娘的还不快跑，呀呀个屁，马匪上来杀了你。” 那人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双腿一夹马腹，就催动着胯下的战马朝着张顾这边追了上来。 两者之间原本相距就不远，后面那人很快就追到与马爬犁并行。 “张老弟，张老弟，是我啊，程风，你这是怎么了？”马上之人朝着张顾大声喊叫着，声音却是满含着笑意。 张顾转头看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还真是他在寮方城认识的壮汉程风。 不过此时的程风再没有在寮方城时那般狼狈，除了胯下的战马没有换，以及他那张大胡子的脸没有变，一身的衣服到靴子都换了崭新的，看着很是华丽威武。 “你怎么在这儿？”张顾大声喊叫道：“快跑啊，后面有马匪啊，几十个呢，再不快跑就没命了。” “有马匪在后面？”程风高声问道：“你是说后面有马匪？” 张顾大声回道：“是啊，有几十个呢，咱们快跑，他们追上来救完蛋了。” “哈哈哈，我老程运气好啊，在这里都能遇到马匪。”程风狂啸一声，跟着喊道：“张老弟，你们到前面等着，我老程去把那些马匪杀了就来寻你们。” 他口中喊着，已经拉紧了马缰，让战马停了下来。 接着便调转马头，大喝一声驾，便纵马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于此同时，他已经反手将身后的大弓取了下来，伸手在箭囊中一抓，就把五根长箭抓在手中。 张顾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程风这是去杀马匪去了。 “奶奶的，还真他娘的是疯子，他一个人要干掉几十个人吗？”张顾在心里骂道。 不过随即一想，程风可不是疯子，是他娘的游侠儿，或许真的是有本事的呢。 要不是有真本事在身，他也不会单枪匹马的杀回去，那可是几十个马匪啊！ “他娘的，一个杀几十个的热闹一定要看，朕要看看天下到底有没有以一敌百的英雄好汉。”张顾在心里想到。 跟着他便对杨峥喊道：“老杨，咱们掉头回去，快快快，有个高手回去杀马匪去了。 咱们赶紧回去，这人咱们要帮一把。 老杨，你他娘的听到没有？咱们回去。” 第32章 还真是他娘的一个猛人 “少爷，逃命要紧啊，管他谁杀马匪去了。”杨峥头也不转的操控着马匹，高声回道。 “你个混蛋老杨，不回去我就先杀了你。”张顾大怒，在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就架在了杨峥的脖子上。 张顾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了，他就是觉得程风能够凭一己之力干掉那些马匪。 当然，这也是程风义无反顾的冲回去给他造成了极大冲击的缘故。 还有就是上辈子活得谨小慎微，一辈子兢兢战战的，虽然后来当上了皇帝，但是就没有肆无忌惮的畅快活过。 而程风的那股子豪迈之情却是感染了他，让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肆意妄为一下。 杨峥没想到自家少爷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目的居然就是要回去帮那个疯子。 那是马匪啊，还是几十个，一个人怎么能干掉几十个？自己三个人回去不就是送死吗？ 不过脖子上的匕首已经顶在肌肤上了，一个不小心就能在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 生死关头，先活着再说。 于是杨峥只好拉住了马缰，让马匹慢了下来。 姜五是彻底傻了，他搞不清楚自家少爷怎么突然就疯了，要带着他和杨峥两个人回去送死。 不过他不敢叱喝张顾，只能看着杨峥把马爬犁停下来，然后调转马爬犁，再朝着来路奔回去。 他们拐过这个丘陵也没多远，因此只是跑了片刻，又拐回去丘陵那边。 而当他们拐回去之后，便见到一个惊人的场面。 只见程风已经远远的奔过去了，正迎着那些马匪冲上去。 今天天气极好，可视距离很远，因此当程风以弓箭连射的手段，转眼间便将五个马匪射下马以后，张顾三人都惊呆了。 五箭连射，比张顾的连射弩的连射速度还快。 跟着他们就见到程疯子又抽出五支长箭，随即又是一轮急射。 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能令一个马匪跌落马下。 程风只是射出两轮箭矢，那些马匪就已经冲近了。 这时再用弓箭已经不合适了，就见程风反手将长弓背在背上，接着便将腰间的横刀抽了出来，跟着双手一分，那把横刀居然分作两把，一手握了一把。 “小子们，爷爷杀你们来了。”程风大喊一声，两把横刀左右横在两侧，就朝着那些马匪冲了过去。 程风那彪悍的表现，把张顾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还真是他娘的一个猛人啊。”张顾在心中赞道。 这时杨峥已经停住了马爬犁，不肯再向前一步，隔着两里路远看热闹最好，血溅不到自己身上。 程风杀进了马匪群中，双刀横扫过去。 迎面两个马匪持刀上来，挥刀去挡程风的横刀。 谁想就在四把横刀相撞的瞬间，程风手腕一翻，便贴着那两把横刀滑了过去，同时身体一个铁板桥，上半身就倒下去。 三匹战马相错而过，程风的横刀在那两个马匪的腹部划出两道深深伤口，鲜血裹挟着肠子从那两人的腹中滚落出来。 跟着程风便直起身子，两刀向左右直劈而下，顿时又将两个马匪斩下马去。 嗷的一声长啸，程风双臂一甩，两把横刀挽出两朵刀花，朝着几个马匪杀将过去。 张顾三人算是开了眼界了，他们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是猛人，什么是高手，什么是杀神。 没错，程风就是像杀神一般，在马匪群中杀来杀去，所过之处鲜血横飞，断肢断臂四处乱抛。 数十个马匪都拦不住他一个人，不过就是七八个呼吸的时间，原本三十余人马匪，只剩下了七八个人。 “散了。”一个马匪大喊一声，余下的那些马匪即刻四散奔逃。 他们已经被程风给杀得胆寒了，不敢再跟程风硬拼，于是便做了鸟兽散。 两个马匪似乎是昏了头，居然朝着张顾这边狂奔而来。 “少爷，他们奔着咱们来了。”姜五惊慌的指着那两个马匪喊道。 “快走。”杨峥喊了一声，就拉动马缰，想要把马爬犁赶到草地里去，躲开狂奔过来的两个马匪。 “别动。”张顾大喝一声：“不就两个马匪吗？少爷我干掉他们。” 说着，将连射弩举了起来，对准奔过来的两个马匪。 杨峥见自家少爷突然拿出一把弓弩来，也是吓了一跳，他刚才没有注意到张顾的动作，这时便想到：“少爷也会射箭？” 有了先前匕首架在脖子上的经历，杨峥倒是不敢违背张顾的命令了。 那两个马匪奔近了，眼看着一辆怪异的马车挡在路上，便挥舞了一下横刀吼道：“让开，不然杀了你们。” 张顾冷冷的端着连射弩，一只手按在扳手上。 等那两个马匪冲到只有六七丈远的时候，手中的连射弩发动了。 刷刷刷，一连就是六箭射了过去。 那两个马匪大叫一声便摔落马下。 张顾的连射弩力道强劲，别说六七丈的距离了，就是十二三丈远，一样能射穿皮甲，入肉两寸。 如今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射在那两个马匪的面门和脖子上，箭矢已经深入到体内数寸。 杨峥和姜五被张顾惊得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自家文文弱弱的少爷居然能用弓弩射杀强悍的马匪。 而且箭矢射得极准，没有一只弩箭落空，都射在那两个马匪的头颈上。 他们哪里知道张顾前一世时也是勤练弓箭和剑法的，虽然剑法不怎么高明，但是弓箭却是射得极好，在士大夫中也是颇有名气。 这也是张顾为什么要选择连射弩作为自己的护身利器的原因，别的武器他不会玩啊。 “少爷，您杀了两个马匪。”姜五惊喜的叫道。 杨峥也是震惊的看着自家少爷，心道：“原来少爷是真敢杀人的，那他先前就不是吓唬我了。” 张顾呵呵一笑，跳下马爬犁，手中端着连射弩，朝着那两个倒在地上的马匪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也不能放松警惕，万一有个马匪死得不爽快呢，到时候拼着性命一刀挥来，那自己就死翘翘了。 因此他还离着那两个马匪有四五步远的时候，四支仅余的弩箭射了过去，在那两个马匪的头上各补了两箭。 第33章 见面分一半 那两个马匪其实已经死得很彻底了，张顾的弩箭再射到他们的头颈上，他们动也没动。 这回张顾彻底放下心来，走到那两个马匪身边，蹲下来看了一下，便伸手去拔马匪头颈上的弩箭。 脖子上弩箭用点力气也就拔了下来，但是射在脸上的弩箭却是嵌在了骨头中拔不出来了。 “老杨，过来，帮我把他们脸上的弩箭拔出来。”张顾转头朝着杨峥喊道。 他手中就十支弩箭，要是丢在这里几支，自己的战斗力可就减少了几成。 玩枪的没了子弹，玩弓的没了箭矢，这都是大忌。 杨峥很怕死人，但是现在他更怕自家的少爷。 少爷杀了人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这让他觉得自家少爷比死人可怕多了。 于是只能咬着牙上前来，去帮张顾把弩箭取下来。 这时程风也骑着快马奔了回来。 他刚才追杀余下的马匪足足追出五六里路远，射杀了四个，跑掉了一个。 虽然没有将马匪都干掉，但是程风也觉得杀得痛快淋漓，浑身畅快。 骑着马奔到张顾这边，就见到两个马匪躺在地上，心里也是一惊。 方才他只是顾着追杀那伙人数多的马匪了，却忽略了余下那两个马匪朝着张顾这边跑过来。 如今见到两个马匪的尸首，他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你这个混蛋，这是陷朋友于死地，该死。” 张顾见程风回来了，头脸身上都是血迹，看着像是凶神恶煞一般，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声果然是好汉子。 “看着程兄你杀敌，实在是太痛快了，小弟第一次见到以一敌百的厮杀场面。”张顾朝着程风抱拳笑道。 程风也不言语，跳下马来，快走了几步，便朝着张顾深施一礼，沉声说道：“程某一时只顾得杀人了，倒是把兄弟你置于危险之中。 程某有错，请兄弟见谅，你放心，以后这事儿再也不会发生。” 张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程风的意思。 “程兄这是哪里话。”张顾忙上前一步，伸手将程风扶了起来，笑道：“不过就是两个马匪而已。 小弟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有利器在身，等闲三五个马匪也近不了身。 也是小弟多事，见程兄来杀马匪，小弟便自不量力的想来帮手，不然也撞不到这两个马匪了。” 听到张顾居然是来帮自己的，程风心里更是惭愧。 又朝张顾施了一礼，这才说道：“惭愧，惭愧，程某实在愧对兄弟你了。” 张顾拉着程风笑道：“程兄怎么这么客气，谁都有疏漏的时候，程兄又不是有意的。 程兄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帮小弟一个忙，你觉得如何？” “好，兄弟你只管说，程某拼死也要做到。”程风拍了拍胸口说道。 张顾哈哈一笑道：“也没有那么难。” 他说着，指了指远处那些因为失去了主人便散落在荒野中的战马，接着说道：“程兄，那些战马都是银子啊。 只要拉去寮州城，一匹战马都能卖出至少三十贯银钱来。 这里三四十匹战马，咱们两兄弟可是小发了一笔。 还有这些马匪，只要将他们的首级送去郡守衙门，又是一笔赏赐，程兄你觉得呢？” 程风一听便哈哈大笑，说道：“好，这事儿交给哥哥我去办，你就在这里候着，叫你那两个弟兄帮我一下便是。” 说完，他便走到战马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一抖马缰，便朝着远处奔去。 张顾转头对杨峥和姜五说道：“你们两个去帮忙牵马吧，回头送你们一人一匹，拿去寮州城卖了，你们也能得个几十两银子。” 杨峥和姜五一听大喜，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外财。 姜五更是喜道：“我要挑一匹最好的马，我也不卖，我自己留着骑，哈哈，想不到我姜五也能拥有一匹好马的时候。” 两个人兴冲冲的朝着程风那边跑过去，只留下张顾一个人看着马爬犁，守着两匹战马和两具尸首。 程风的动作很快，不过就是三柱香的时间，他便把散落的战马都带了回来，由杨峥和姜五在后面赶着过来。 张顾将那些战马数了一下，共计三十六匹。 按照边郡的战马价格，这些战马至少能卖上一千两银子。 而这些战马要是弄到内地的州郡去，价格便能翻上一翻。 如果送到圣京城，这些真正的战马一匹就能卖出上百两的银子。 “奶奶的，有些遗憾啊，明明能赚三千六百两的，如今只能卖一千两。”张顾在心中想到。 程风下了战马，大步走过来，朝着张顾抱了抱拳，笑道：“跑了两匹，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兄弟你再等等啊，我还要去把那些马匪的首级割下来。” 张顾指了指杨峥，说道：“程兄，让老杨帮你，这样也快一些，咱们今日还要赶到寮州城呢。”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程风处理好了手尾。 这次程风收拾得很干净，他把那些马匪身上的财物也都收拾干净了。 东西着实不少，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玉器堆在一处，光闪闪的很是诱人。 “这些想必是那些马匪劫掠来了。”程疯子指了指那些财物，说道：“兄弟，这些都是你的了，就当哥哥给你赔罪了。” 张顾哈哈一笑，从中间挑出两块十两左右的银锭，丢给了杨峥和姜五。 然后伸手在那堆财物里一扒拉，左右一分，就将那些东西分成了两堆。 “程兄，咱们兄弟之间不应该计较那么多，这些东西咱们一人一半。”张顾指了一下那两堆财物，笑道：“程兄再客气，就是小瞧小弟了。” 程风朝着张顾竖了一下大拇指，笑道：“兄弟果然爽利，好，那哥哥我也不推辞了，咱们就一人一半好了。” 战利品装好了，张顾邀请程风坐到自己马爬犁上。 他在轿厢里还有不少熟食和好酒，两个人刚好可以畅饮一番。 于是在去往寮州城的官道上便能见到一辆怪异的马车在前面前行，后面拴着一长串的战马，一匹接着一匹的，场面颇为有趣。 第34章 这是军功 程风对张顾的陆地雪舟十分感兴趣。 不但仔细的看了，还用炭条在麻布上画了下来，打算回去家中之后，就叫人做出来。 张顾没想到程风家里也是做车马行生意的，而且是允州郡最大的一家。 不过想想也是，程风有这么好的一身武艺，而且是家传的，他家要是不做车马行那就太可惜了。 程风这次去寮州城是去见一个数年未见的老友。 他的老友在寮州军中担任尉丞，也是一个军中的高官了。 要知道郡尉之下就是尉丞，这就等于是寮州军名义上的第三把手，实际上的第二把手。 当程风知道张顾是为了保住军粮供应商户之事去寮州城，便跟张顾承诺，会尽量帮忙。 二人坐在轿厢中喝酒，一路上高谈阔论，甚是畅快。 跟张顾聊得越久，程风越是心惊，他没想到张顾一个小小少年，居然懂得如此多的东西。 好像是天上的东西他知道一半，地上的东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等到了寮州城，程风已经对张顾心服口服了。 “此人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这是程风给张顾的最终结论。 张顾等人一进城便惊动了寮州城。 因为他们马爬犁后面数十匹的战马上都挂着人头。 这样的景观除了寮州军出去围剿马匪或者是与戎国人作战之后才能见到，平常哪里能见得到？ 张顾没来过寮州城，对城中不熟。 不过程风却很熟悉，于是他便带着张顾三人直奔郡守衙门去了。 到郡守衙门的一路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等到了郡守衙门，已经聚集了数百人。 这么多人朝着郡守衙门涌过去，早就惊动了衙门里的人。 很多衙役都手持水火棒腰挂横刀，冲到衙门外面将张顾等人拦住。 “到衙门来什么事？主事儿的人出来说话。”一个衙役班头走了出来，手按横刀高声喝道。 “老弟，是你出面的时候了，这可是难得的风光。”程风低声对张顾说道。 他觉得这个风头得张顾出才行，少年人嘛，先得个好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程风这也是真的在为张顾打算。 张顾撇了一下嘴，低声哼道：“哼，少来，人是你杀的，让我出去显摆个什么？ 你兄弟我也是个要面子的，假冒别人之功？这事儿我做不出来。 还是程兄你来吧。” 说完，他也不等程风说话，冷不丁的在程风背上推了一把，就把程风给推了出去。 既然已经被张顾给推出来了，程风也只好上前跟那个班头交涉。 听程风把事情的经过说完，那个班头惊讶不已。 “你们两个人就斩杀三十六个马匪？”那班头看了看程风，又看了看张顾，有些不太相信。 程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迹，笑道：“这就是证据，三十几个马匪而已，不算什么，何况我们还是两个人。” “那个小子也能杀马匪？”那个班头指了指张顾。 程风笑道：“孙班头，别看我兄弟年纪小，身子骨单薄，他却使得一手好弩弓。” “那小子叫什么？哪里人？”孙班头问道。 程风笑道：“我兄弟姓张，叫张顾，乃是寮方城人，才十四岁，是难得的少年英才。” “张顾？寮方城的？”孙班头口中嘟囔着，跟着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那少年，你过来。”孙班头朝着张顾招了招手。 张顾愣了一下，便走上前来，朝着那孙班头躬身施礼：“张顾见过上官。” “你可是寮方城张崇的儿子？”孙班头一边打量着张顾一边问道。 张顾看了孙班头一眼，忙又施礼道：“是，晚辈正是张崇的儿子，晚辈见过孙伯伯。” “咦？你认识我？”孙班头有些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张顾笑了笑，躬身道：“晚辈听二姐说过她家公在郡守衙门做班头，生得甚是威武，孙伯伯又问晚辈是不是张崇的儿子，晚辈哪里还猜不出您是孙伯伯？” “哈哈哈。”孙班头一阵大笑，说道：“你二姐一直夸你聪慧，看来果然如此。 小小年纪就能观察入微，难得难得。 我听程风说，这些马匪都是你跟他杀掉的？” 张顾看了一眼程风，然后对孙班头说道：“这些马匪大都是程大哥斩杀的，晚辈只是射杀了两个逃逸的马匪罢了。” “嗯，不错，张崇有个好儿子。”孙班头赞许的点了点头，跟着说道：“杀了这么多马匪，这是军功，奖赏不少。 你们二人先跟我进去见郡守大人，将事情交待完之后，小子你就跟我去家里。 到了寮州城，你只能住在我家。” 说完，孙班头就招呼着衙役把马背上的人头取下来，轻点数量，拿到衙门大堂上放好，以备郡守大人验看。 孙班头交待完毕，就带着张顾和程风去了衙门后院儿。 郡守张布是在后院儿的花厅接见他们两个的。 张顾没想到寮州城的新郡守居然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文人，这跟大庆国历来的规矩可不太一样。 寮州郡是边郡，一般这样的边郡用的都是武将，这次居然派了一个文臣来了，这就有些意思了。 二人随着孙班头给郡守张布见了礼，张布就听孙班头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听罢，张布便笑呵呵的说道：“程风一人独斩三十四悍匪，当真是悍勇，难得难得。 这个小家伙一个文弱书生，在悍匪面前居然不惊，还能射杀二人，更是难得。 本官刚刚到任寮州郡郡守，就有军功送来，兆头不错。 而且本官一到任，便遇到两个人才，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说完，他便转头对孙班头说道：“孙班头，马匪的首级清点清楚了，叫人记下来。 如何奖赏，想必衙门里也有规矩，在原有的规矩上加三成奖赏他们。” 听张布这么说，孙班头忙施礼称是，张顾和程风也施礼称谢。 “嗯，今日就先这样吧，今日你们也累了，回去早点歇息。”张布略微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日，就后日晚上吧，后日晚上本官在府中宴请你们，为你们庆功。” 第35章 张顾的念想 程风先告辞了，他要去见自己的老友。 张顾跟他也没再约定时间相见，反正后日还要见面的。 至于奖赏之事，要等到后日才能拿到。 缴获的那些战马，张顾委托给程风去变卖了，程风认识军中的尉丞，卖几十匹战马应该不是什么难题，说不定还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不过张顾也没忘记承诺给杨峥和姜五的两匹马，他特意让程风给留下来了。 张顾去不能走，因为孙班头说了，要他等着一起回去家里。 等着孙班头把事情都忙完，这才坐上张顾的马爬犁朝着家中赶去。 “你二姐夫不在衙门里，去了潞城，给郡守大人送文书去了，最快也要两天以后才能回来。”一坐到马爬犁中，孙班头便跟张顾解释道。 张顾的二姐夫孙虎跟他老爹一样，都是在郡守衙门里办差。 方才没有见到，孙班头自然要跟张顾解释一下才行。 张顾说道：“孙伯伯，我大外甥可好？” 一提到孙子，孙班头顿时眉开眼笑，捋了一把胡须笑道：“好，很好，小家伙能吃能睡，也能淘气，现在都能把老夫的胡子揪下来了。 一会儿回去家中你就见到了，我这孙儿聪明得紧，这一点倒是跟你这个当舅舅的一样，哈哈哈。” 马爬犁在寮州城一样引起了不小的动静，追着看的人不少。 张顾给孙班头解释了马爬犁的由来，孙班头也是连声赞许，然后就毫不客气的告诉张顾，他要叫人照着张顾的马爬犁做一个出来。 张顾很恼火这个世界没有专利法，自己的发明就这么被人拿去用了，还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用了自己的发明，还觉得是在为自己扬名。 自己用他们帮着扬名吗？ 到了孙家，张二妮听到自己弟弟来了，便抱着儿子迎了出来。 问清了老张为什么没来，二妮很是担心。 张顾笑道：“二姐，我来的时候爹已经好多了，都准备去杜伯父家敲银子去了。 你放心好了，有咱娘照顾他，不会出岔子的。” 接下来张顾又去见了孙班头的婆娘孙陈氏，然后二妮就把他给接手了。 自己的弟弟来了，二妮自然不会让别人给弟弟安排，她将孩子交给丫鬟带着，自己亲自去给张顾和杨峥以及姜五安排住处。 杨峥姜五住的地方简单，跟孙家的仆役挤在一个房间里就可以了，被褥都是现成的。 而张顾则被二妮带到了客房。 孙家的客房跟张家的一样，不但有地火龙，还有浴室和蹲坑。 这是二妮的婆婆去了寮方城张家之后，回来便请寮方城那个老工匠带人弄的。 不但孙家的几个主人房里弄了地火龙和浴室，还专门弄了两间带地火龙和浴室的客房。 这还是张顾给出的主意，为的就是推广建造地火龙和浴室的生意。 如今这门生意已经被孙家给做起来了，工匠也还是老工匠那帮人，那是张家的技术入股。 现在孙家的这门生意已经排到了明年秋天，着实给孙家赚了不少的银钱。 这也是孙家主母孙陈氏见到张顾之后，就像对自己的宝贝孙儿一样疼爱，嘘寒问暖的，生怕怠慢了他的原因。 “你就住在这里吧，回头二姐叫人把被褥都换上新的。”二妮笑道：“二姐知道你是个爱干净的，别人睡过的被褥怕你嫌弃。” 张顾打量着客房内的陈设，还不错，桌椅板凳都很新，看来也是用心布置的。 只是地火龙还没有烧起来，房间里很冷。 二妮见张顾打量着房间，便笑道：“已经叫人点起地火龙了，半个时辰屋里就热了，到时水也烧好了，你可以好好的泡个澡。 婆婆那里已经叫人加了菜，很快就好，等咱们吃完饭，你这里也就热乎了。 走，去二姐那里坐坐，咱们姐弟两个有些日子没见了，好好聊聊。” 这一晚张顾睡得很香，一路上的劳累在一夜过后便消失不见。 第二天早上起来，跟着孙家人一起吃了早餐。 早餐过后，孙班头去衙门里上值，张顾则去了寮州军郡尉刘长青的府邸递上拜帖。 张家虽然已经是大户人家，但依然是一介草民。 因此要见军尉刘长青，就要先递上拜帖，等着刘长青答复之后，才能按照刘长青定下的时间上门拜见。 贴子递完了，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刘府的门子，等刘长青那里有了消息，刘府的人自然会到孙家通知张顾刘郡尉接见他的时间。 通常这种接见都不会在当天，而是第二日或者是第三日。 离开刘府，张顾也没回去孙家，而是带着姜五在寮州城里转悠起来。 寮州城是寮州郡首府，自然比寮方城大了许多。 光是集市就比寮方城的集市大了数倍。 集市上的东西倒是跟寮方城的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一些日常吃用的东西。 张顾还是旧习惯，看到街边的小吃就要买来尝尝，也不买多，就一份儿，然后跟姜五两个一人一半。 即使是这样，当他把集市走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中午回到孙家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张顾又到街面上闲逛了。 二妮也没拦着，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新到这里，又是少年人心性，喜欢看热闹，就随他去逛就是了。 这次张顾没有带着姜五一起出来。 因为带着姜五很不方便，有些地方不方便去，比如青楼。 寮方城也有青楼，但是张顾从来也没有想去过。 寮方城的青楼说白了就是窑子，里面的女人长得稀里糊涂的，比自己还难看。 那些青楼里的客户群体是寮方城的那些粗鲁的军卒，就是一个泻火的地方，脏乱差自然不必说了。 而张顾想去的青楼要符合他的情趣审美才行，要高雅，要有情调，女人要美，要懂得诗词歌赋，要会弹琴舞蹈。 这样的地方寮方城没有，寮州城却有。 他在跟姜五闲逛的时候已经观察好了，一个叫倚红楼的地方就不错。 虽然没有见到倚红楼里面什么样，但是只凭倚红楼那奢华的外表就能知道里面差不到哪里去。。 张顾也不是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这一世的第一次给交代了，他就是想找一个莺歌燕舞之处，躺靠在软塌上，喝喝酒，听听歌，看看舞，仅此而已。 说实在的，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对前一世最为想念的就是士大夫的那种奢靡生活，以及宫廷里那些最顶级的享受。 第36章 无趣啊无趣 倚红楼已经开门营业了。 这个时代有宵禁，晚上出来消遣要早早的回去，不然在宵禁的时候满街乱窜，会被巡街的军卒抓起来的。 因此寮州城的娱乐场所都会早早的开门营业。 张顾背着手，晃悠到倚红楼门口，站在门口被冻得搓手跺脚的龟公忙迎了上来：“公子，可是来消遣的？” “废话，不消遣来你这里做什么？”张顾笑道。 “的确是废话，公子骂的对。”那个龟公嘿嘿一笑，忙在前面引路，伸手推开倚红楼的大门。 进到里面，一股子炭气味就扑面而来。 大厅里的四角各摆了一个很大的炭火盆，虽然火盆里用的是上好的无烟精炭，但是大厅里依然炭气味浓重，熏得张顾接连咳嗽了几声。 倚红楼里没有地火龙，估计是孙家的地火龙生意还没有推广到青楼里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失误。”张顾摇了摇头，叹道：“怎么就没想到把地火龙和浴室的生意推广到青楼里来呢？ 这里来的都是达官贵人，大户富商，他们在这里享受到了，能不在家里弄一个吗？ 回头要跟二姐夫说一声。” “公子可有熟悉的小娘子？”那个龟公一边把张顾往二楼引，一边问道。 “没有，第一次来，你有好的小娘子便介绍两个。”张顾打量着倚红楼里的装潢，觉得实在是艳俗了一些，估计这里也没有什么上等货色。 “有，自然是有，我们家的瑛儿姑娘和珍儿姑娘都是一顶一的。”那龟公说道。 虽然听张顾说是第一次来，那龟公也不敢糊弄，毕竟人家说是第一次来倚红楼，可没说第一次上青楼。 而且张顾的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或许是新来的张郡守家的孩子？”那个龟公心中想到。 “公子贵姓？”那龟公问道。 “张。”张顾懒得说那么多，只是说了一个字。 “果然，一定是张郡守家的公子了，难怪气度如此不凡。”那龟公自认为确定了张顾的身份，笑容便更加的谄媚。 到了二楼，那龟公将张顾引到一个房间。 房间很大，地面上铺了一层丝绵被子。 这也算是大手笔了，要知道丝绵这东西贵得要死，一般人家根本用不起。 能用丝绵被子把这么大的一个房间铺满，倚红楼还真下了本钱。 脱掉靴子进了房间，张顾便在软塌上靠坐下来，环顾着房间里的布置。 在房间的两个角落里摆了两个炭盆，因此这里一样是炭气味儿浓重。 光是这种炭气就让张顾头疼不已，打算享乐一番的心情已经去了一半。 这时一个头上扎着双髻的八九岁小丫头跟了进来，手中提着一把铁壶和一个食盒。 张顾那边刚坐下，小丫头已经打开食盒，将四小碟子干果摆在了矮桌上，然后便开始洗杯子泡茶。 “小的这就把两位姑娘给公子喊来？”那个龟公问道。 “会弹琴唱曲吗？”张顾问道。 “珍儿姑娘的琴弹得很好，小曲唱得也好。”那龟公说道：“珍儿姑娘可是圣京城来的师父亲自教出来的。” 张顾点了点头：“跳舞的呢？” “跳舞的也有，不过裴娘就是年岁大了一些。”那个龟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张顾。 “多大？” “三十。” “舞跳得好？” “回公子，极好。” “好吧，就让她来跳舞吧。”张顾端起茶杯来，轻嘬了一口，茶不错。 那个龟公退了出去，就留下那个小丫头跪坐在张顾脚下，伸出一双小手给他捏着腿。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叫珍儿的与叫裴娘的就一前一后的开门进来。 珍儿姑娘抱着一张瑶琴，裴娘则是一身丝绸做成的舞衣，只是舞衣显得有些旧了。 两个人在张顾面前跪坐下来，施了一礼，珍儿便笑着问道：“公子想听什么曲？” “随便吧，什么都好。”张顾懒洋洋的说道。 “是，公子。”珍儿应了一声，便将瑶琴放在矮几上，跪坐好了，调了两下琴音，便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悠扬，时快时慢，裴娘也随着琴音开始舞蹈起来。 舞衣束腰广袖，舞动起来十分飘逸。 那个龟公说得没错，裴娘的舞艺极好，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看得张顾也是十分沉醉。 “这是宫中才有的舞蹈。”张顾在心中肯定了这一点。 他前一世的时候，宫中歌舞不知道看了多少，对宫中歌舞的特点十分了解。 裴娘的舞姿优美舒展，正是宫中歌舞的特点之一。 此时张顾很确定裴娘或许就是皇宫中出来的，就算不是，也应该能跟皇家扯上一点关系。 一曲终了，裴娘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汗迹。 “坐下歇息一下吧。”张顾指了指自己旁边，对裴娘说道。 裴娘先是呆了一下，随即施礼谢道：“多谢公子。” 说完，便婷婷袅袅的走到张顾旁边坐下，学着那个小丫头，给张顾捏起大腿来。 “刚才那是什么曲子？”张顾对珍儿问道。 “舒林月夜。”珍儿笑着回道：“奴婢再给公子弹唱一首深宫秋月如何？” “好啊。”张顾笑了笑，说道。 珍儿抿着小嘴儿朝着张顾娇笑了一下，又弹奏起来。 弹了一段前曲，珍儿便轻启红唇，唱了起来。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一声归雁。金钗斗草，青丝勒马，风流云散。罗绶分香，翠绡封泪，几多幽怨。正销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断。” 张顾躺靠在软塌上，闭着眼睛倾听珍儿那细柔的嗓音，脑海中一时间又回到了前一世。 水晶帘后佳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琴声流淌，或虚或实，似空似灵。 数十美人儿薄衣轻纱，英姿曼舞，甘酒无尽。 歌停曲歇，张顾一声幽幽的长叹，脑海中的过往烟消云散。 “无趣啊无趣。”张顾摇了摇头，从腰间锦袋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丢在软塌上，便朝着外面走去。 第37章 二姐果然了得 那几个女子不知道张顾怎么才听了两首曲子，看了一曲舞蹈，就突然意兴阑珊了，扔下银子就走了，不禁面面相觑。 出了倚红楼，张顾便想着回去孙家，这大冷天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了，不如回去睡觉。 转身正要往回走，就听到二妮的声音传来：“张顾。” 张顾转头看去，就见到路边一辆马车上二妮正掀开窗帘子朝他看呢，那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二姐？！哈哈，这么巧？”张顾假做惊讶的笑道：“你这是去哪里？” “哼。”二妮冷哼一声，跟着把窗帘子放下来，接着就从马车中出来了。 下了马车，就直奔张顾走过来。 “二姐，这个怕是有些误会……。”张顾被二妮抓了一个现行，便想着解释一下自己只是听听曲而已。 话还没说完，二妮的手已经伸过来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提着就往马车那里走，口中呵斥道：“误会？我是亲眼看着你从里面出来的，你还跟我说误会？” 张顾被二妮把耳朵扭得生疼，歪着脑袋叫道：“二姐，轻点啊，疼，扭下来了。” 二妮也不松手，提着他走到马车前这才放开他的耳朵，然后抬脚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给我滚上去，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顾在那个车夫笑嘻嘻的注视下爬上马车，钻进了轿厢里。 二妮跟着进来了，往他的对面一坐，喝道：“回家。” 然后就气呼呼的瞪着张顾一言不发。 “二姐，我就是进去转了一圈。”张顾讪笑着说道：“这大白天的能做些什么？无非就是听个曲罢了。 听了两首曲子，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听的，就出来了。 结果就被你看到，二姐，眼见不一定为实啊。 对了二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着我？是谁告诉你我去那里了吗？” 二妮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等他说完了，二妮的眼泪突然间就下来了。 张顾一下子就有些慌了，忙说道：“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呢？二姐，你想打想骂只管来就是，你哭什么啊？” 说着，从怀里取出锦帕，塞到二妮手里：“赶紧擦擦，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呢？” 二妮抓着锦帕擦了一把泪水，抽噎着说道：“爹娘让你到寮州城来，你又住在我家，二姐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你。 怕你冷了怕你饿了的，生怕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 结果你倒好，一来就到那种地方厮混，这要是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你让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二姐这么疼你，你就这么气二姐吗？从小到大我白疼你了。 呜呜呜……。” 二妮要是骂一顿打几下，张顾就当是挠痒痒了，不会有丝毫在意。 如今二妮不打也不骂，就给你来个哭诉，这让人怎么受得了？他活了三辈子了，最怕的就是女人这招。 “哎呀，我说二姐啊。”张顾差点把“哎呀我说命运啊”给唱出来：“我真的就是进去听了两首小曲。 你也知道，我从来没离开过寮方城，这到寮州城了，我好奇去看看而已。 你看我不是出来了嘛。” 二妮哼了一声，哭声反而大了一些。 张顾挠了挠头，哀求着说道：“我的姑奶奶啊，我的二姐姑奶奶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我要是再去我是小狗。 你别哭了，听话，以后我要是再去，你把我的腿打断。” 一阵哀求之后，二妮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抽噎着问道：“你保证以后真的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打死都不去了。”张顾摇着手连声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二妮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没了，用手指点着张顾的额头说道：“下次要是再去，我当着大家面哭给你看，看你丢不丢人。” “是，二姐，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去什么倚红楼了，再去的话，你只管让我丢脸就是。要不就让咱爹狠狠的打我一顿。”张顾说道。 二妮只听到张顾赌咒发誓了，根本没注意到他话中特意强调的倚红楼三个字。 “咱爹舍得打你？”二妮白了张顾一眼：“以后你要是再去，我替咱爹打你。” 张顾笑道：“可以可以，只要二姐高兴，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对了，二姐，你这是去了哪里回来？” 二妮说道：“去了城东顾家，过两天就要弄他家的地火龙和浴室了，先去跟他家打声招呼。” “这大冬天的还做？”张顾惊讶的问道。 二妮说道：“冬天怎么就不能做了？都是挖房子里的土，又不用外面的那些土，有什么不能做的？城东白家的地火龙和浴室就正在做着呢。” 张顾这下子服了，二姐倒是受了老爹的遗传，只要能赚钱，就能克服一切困难。 “也是，这生意就得抓紧做，不然等别人都学会了，就没得做了。”张顾点头说道。 “就是这个意思。”二妮笑道：“我已经让老陈头带出几个徒弟了，现在他的徒弟也带着人分成几家一起做。 还是弟弟你出的主意好，这次你二姐在孙家算是露了脸，这些日子怎么也给孙家赚了这个数。” 二妮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在张顾面前比划了一下，很是得意。 “五千两？这么多？”张顾惊呼一声，他没想到这个生意居然这么赚钱。 “你想得美！”二妮顺手在张顾的头上轻拍了一下，笑道：“五百两啊，怎么可能赚五千两呢？都是出苦力赚的银钱。” 跟着二妮凑近到张顾面前，低声说道：“不过就是这样，你二姐我赚的银钱也比你二姐夫加上我公公一起赚得还多得多。 原本婆婆还把着家里的银钱不放手，现在都给我管着了，怎么样？你二姐厉害吧？” 张顾一竖大拇指，赞道：“二姐果然了得，可谓是女财神了。” “去，不许胡说，财神也是能亵渎的？”二妮白了张顾一眼，不过她的神情却是把张顾的赞扬都笑纳了。 第38章 吃的就不是酒，是面子 回到孙家，二妮就不许张顾出门了。 就算是要出门办事，也要派人跟着，还要派孙家的仆役跟着才行，张家带来的二妮信不过。 张顾也没有想出去的打算，寮州城的青楼他算是见识过了。 且不说那里的小娘子如何，单说倚红楼里面那呛人肺的炭气，就让他无法忍受。 前一世他也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就跟这一世一样，他一穿越成了王莽之后，还没到冬天，他就让人给家里弄了地火龙。 这一世也是一样，天气还没冷的时候，就把张家弄上地火龙了，还把浴室都安排上了。 三世都没受过炭气的熏陶，现在让他去青楼当空气净化器，他才不愿意呢。 不过要是到了春夏秋三季，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多去青楼听听音乐，看看歌舞，陶冶一下情操。 第二天下午还不到申时，张顾就出了孙家，带着孙家的一个仆役去了郡守府。 郡守大人宴请，不能去得早了，更不能去得晚了。 冬天天黑得早，申时末就会黑透了，因此要早一些到。 跟着他一起去的还有准备送给郡守大人的礼物。 昨日给郡尉府上送去了拜帖，还以为今日会有消息回来呢。 结果今日等了一天，也没见郡尉大人派人来通知他去拜谒。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不会耽误了郡守大人的宴请。 给郡守大人的礼物就装在一个小箱子里，金锭、银锭、玉佩、珠宝等等都有。 这样价值一千多两银子的见面礼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原本张顾还想着要走谁的关系去拜见张郡守呢，结果因为马匪之事，倒是得了郡守的宴请，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到了郡守府，递了拜帖进去，随即就被郡守府中的仆役引到客厅里坐了。 一杯茶还没喝完呢，程风就到了。 程风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也拿了一个跟张顾那个小箱子差不多大小的箱子。 见到张顾也带着礼物来的，程风便会意的一笑。 二人在客座上挨着坐下，程风便凑到张顾身前低声说道：“战马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军尉大人那里答应买下来了。 五十两一匹，然后回给郡尉大人一匹十两，我那兄弟一匹五两，余下的咱们兄弟二一添作五。” 张顾点了点头，笑道：“多谢程大哥了，要不是遇到程大哥，小弟的命都要没了，更别说捞一笔外财了。” 程风脸一板，说道：“咱们兄弟两个说这些干嘛？以后再这样客气，就是不把我程风当兄弟了。” 张顾抱了抱拳，笑道：“小弟听大哥的。” 说到这里，他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程大哥，我听说新来的张郡守似乎要敲打敲打郡尉刘大人，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程风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事儿不假，嘿嘿，新官上任嘛，敲打一下部属很正常。 不过刘郡尉也不是简单的，后面也有靠山。 他们两个怕是要较量一阵才能分出高低胜负来。” 张顾叹了口气道：“就怕这样啊，他们两个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遭殃啊。” 程风点头道：“这话没错，我那当尉丞的兄弟也是这么说的。” 张顾还要说什么，就见郡守府中的管家走了进来，朝着他们二人抱了抱拳道：“大人请二位花厅相见。” 张顾和程风忙站起身来，跟在管家身后朝着后院儿走过去。 郡守府的花厅居然弄了地火龙，这让张顾有些意外，不禁在心里暗赞二妮生意做得好。 等他们二人给张郡守见了礼，张郡守便笑道：“把外袍除了去吧，这花厅里温暖如春，穿得厚了，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张顾和程风闻言忙把外袍脱了，让仆役拿到一边挂起来。 “大人，这是我们寮方城的一些特产，还请大人笑纳。”张顾双手托着那个小箱子，走到张郡守面前，躬身说道。 程风见状，也忙托着他的那个小木箱，照着张顾的话说了一遍。 “哈哈，说是给你们庆功的，结果倒是让你们破费了。”张郡守笑着说道，跟着对管家一摆手，那个管家忙上前来，接过张顾二人手中的礼箱。 “坐吧，咱们先聊聊，酒食怕是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做好。”张郡守指了指两张客椅说道。 张郡守看着也有六十余岁了，只是保养的极好，肌肤依然细腻白皙，虽然也有皱纹，但却没有老人的那种苍老之态。 张郡守问了一下那一日与马匪厮杀的事情，夸奖了几句，然后就叫人把郡守衙门给他们二人奖赏拿给了他们。 一人十五两银子，这就是他们斩杀三四十个马匪的奖赏。 接下来张郡守又说了一些不咸不淡没有什么滋味的话。 酒菜上来了，张郡守陪着他们二人喝了几杯酒，然后就把陪客的事情交给管家，他自己则回去了后院。 作为一郡的郡守，能陪着两个草民喝上两杯，这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了，这也就是他们二人有杀匪之功，不然他们连陪着郡守大人喝酒的资格都没有。 郡守府的管家也没陪着他们二人喝多少，三五杯酒之后，便不怎么说话了。 张顾前一世是官场老油条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自然知道管家这是在送客了，于是便抱拳说道：“刘管家，我们兄弟二人已经喝好了，就不打扰您了。 这天色也不早了，您还要休息，我们兄弟这就告辞了。” 刘管家笑了笑，也抱了一下拳，说道：“既然喝好了，那老夫也就不挽留了。” “多谢刘管家款待。”张顾站起身，从锦袋中掏出一块玉佩，顺手就塞到刘管家衣袖中，笑道：“寮方城的一点特产，聊表我们兄弟二人的心意。” 这时刘管家的笑容变得热情了一些，起身笑道：“那刘某就多谢二位了，我送二位出去。 二位以后在寮州城遇到什么难事儿，尽管来找刘某，能帮的刘某一定相帮。” 张顾和程风又客气了几句，三个人这才朝着郡守府外走去。 到了郡守府外，刘管家又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便返身回去府中。 从进到郡守府中到吃完庆功宴出来，前后都不到半个时辰，这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这他娘的庆功饭吃得不爽利。”等郡守府的大门关上了，程风便低声对张顾发了一句牢骚。 张顾笑道：“官场上的规矩就是这样，郡守大人请吃酒，吃的就不是酒，是面子。” 第39章 古记绣楼 “面子个屁，请老子吃酒老子还要送礼，恼火死了。”程风恼道。 “程大哥你家的生意在允州，怎么给寮州的郡守送礼啊？”张顾问道。 他有些弄不明白程风一个玩江湖的，家里的生意又在允州，怎么想起给张郡守送礼了。 程风笑道：“那可不是我送给张郡守的，是我那兄弟借我之手送的。 老弟你不知道，张郡守可是大有来头之人。” “哦？什么来头？”张顾问道。 “走走走，咱们上了马车我再讲给你听。”程风拉着张顾朝马车那里走去。 到了马车那里，程风便对那车夫说道：“你自己回去吧，告诉你家老爷，我与我兄弟消遣去了，明日再回去府上。” 那个车夫应了一声是，便先行告退了。 跟着他又对那个跟着张顾来的孙家仆役道：“你也回去吧，我跟你家公子有要事相商，商量完了，自然送他回去。” 那仆役看了看程风，然后看向张顾。 张顾笑了笑，说道：“你回去吧，我二姐问起来，你就说我与程大哥去尉丞大人家里喝酒去了，晚一些回去。” 那仆役先是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公子千万早些回去，不然少夫人那里小的不好交代。” “好，我知道了。”张顾摆了一下手：“你只管跟我二姐说便是。” 那仆役施了一礼，便先走了。 打发走了碍眼的人，程风一拍张顾的肩膀，笑道：“老弟上车。今日得了奖赏，这银子烧手，得赶紧花了才行。 哥哥知道一个好地方，我带你去消遣消遣。” 张顾笑了笑，上了马车，也没坐到轿厢里去，就在车辕上坐了。 程风坐在另一侧的车辕上，拿起马缰抖了一下，马车便动了起来。 “程大哥，咱们这是去哪里？”张顾心里已经猜出了程风要带自己去哪里，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程风笑道：“古记绣楼。” “绣楼？”张顾有些惊讶了：“咱们去绣楼做什么？” 程风哈哈大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绣楼叫法是从圣京城传过来的。 那里的女子个个娇美异常，气质绝佳，都跟大家闺秀似的。 听说开这个古记绣楼的人也是圣京城来的，刚刚开张没多久，美人儿都是新鲜不过。 昨晚我兄弟带我去了一趟，让哥哥我大开眼界，今晚哥哥带你去见识一下。” 张顾见程风说得兴奋，不仅好奇心也起来了。 昨日他去了倚红楼，已经见识了寮州城的娱乐业是什么样的了。 难道这个新开张的古记绣楼与倚红楼大有不同？ 不过一想到自己二姐的谆谆教导，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程风也没主意到张顾有些犹豫，接着说道：“今晚哥哥做东，咱们把今日的奖赏都花掉，官府赏下来的钱财，哥哥我总觉得咬手。 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你说张郡守大有来头。” “噢，对。”程风说道：“我听我那兄弟说，张郡守原本是朝中的谏议大夫，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弄到寮州郡这苦寒之地担任郡守了。 不过我兄弟还说，像张郡守这样起起落落的人在圣京城大有人在。 说不定哪一天张郡守又会被调回圣京官复原职呢。 这样的人不但不能得罪，还要好生巴结才行，一旦得了张郡守的赏识，等张郡守回圣京之后，随便提携一下，就能再升两级。 我今日就是受我兄弟之托，帮他给张郡守送礼来的。 不然我一个游侠儿干嘛要低三下四的去巴结张郡守？” 听了程风的话，张顾这才明白为什么程风一个混江湖的要给张郡守送礼了。 至于尉丞托程风送礼，那就很明白了。 尉丞是郡尉的人，要想巴结郡守张布，便不能让自己的顶头上司知道才行。 刚好程风杀马匪有功，郡守大人宴请庆功，这样的送礼好机会尉丞自然不会放过。 张顾的前一世王莽，那可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最后还篡位当了皇帝，对官场上的事情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有了程风的解释，张顾也明白了寮州郡为什么会由一个文官来当郡守了。 不过在张顾看来，张布的到来对寮州郡并没有什么好处。 像张布这样过境的官员，向来都是捞足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而且寮州郡是边郡，三五年就要跟戎国打上一仗， 一旦战争起了，郡守便是第一军事长官，就连军尉都要无条件的服从郡守，这是大庆国律法里写明白的。 在庆国历史上，文官统领军队打仗向来是败多胜少。 若是戎国在张布任期内来犯，寮州军要是败了，那寮州郡的百姓就遭殃了。 而戎国军队最喜欢做的就是屠城劫掠，因此不管寮州郡的哪个城池破，城中百姓必然会惨遭屠戮。 这个念头虽然在张顾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这已经让他产生了危机感。 寮方城时比寮州城还要靠近戎国边境。 戎国若是杀过来，怕是第一个要攻下来的就是寮方城。 大庆国立国一百七十余年，寮方城就被戎国攻破了六次，每次都是城中军民被屠戮一空。 自家现在就在寮方城，就在戎国铁骑劫掠的范围之内。 若是一旦戎国攻破寮方城，那自己一家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回去之后要想办法才行，就这么每天活在死亡威胁之下可不是朕想要的。”张顾在心中想到。 至于想什么办法，张顾还没有一个头绪。 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寮方城，或者是离开寮州郡，这才是最佳的保命方法。 不过他也知道，老张未必就愿意走，张家的家业都在寮方城，以老张的性格，估计他宁可死在寮方城。 “还是回去跟老张先商量商量吧。”张顾在心中琢磨到。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古记绣楼。 见到古记绣楼，就让张顾感觉到了这绣楼的独特之处。 “或许这个绣楼真的跟其它的青楼有所不同？”张顾看着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的绣楼大门，在心中想到。 第40章 你骂谁混账呢？ 古记绣楼的确很不同。 别的青楼真的是一座楼，楼中房间若干。 而古记绣楼却是一个院子，从院子外面看，也见不到院子里面有什么高楼。 古记绣楼外面迎客的不是龟公，而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 从这一点上看，这古记绣楼就比别处高上了那么一些。 “兄弟，咱们进去。”程风把马缰丢给迎上来的小厮，对张顾笑道：“这里比别处好了不知道多少，就连地面都是他娘的热的，坐在上面舒服至极。” “哦？”张顾在心里惊讶了一下：“二姐已经把生意做到这里了？还想着提醒一下她呢，谁知人家先行了一步。” 两个人正要往院子里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张顾，你要去哪？” 张顾对这个声音很熟悉，熟到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是胖妞。 “她怎么会来寮州城了？”张顾心里想着，人已经转过身去，就见胖妞站在街对面正看着他呢。 这次胖妞没有穿一身红，让张顾有些意外。 而胖妞身后背着那把大剑，更是让他有些惊讶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宽那么长的剑，跟个小门板子似的。 胖妞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老尼姑，张顾即刻猜到那老尼姑应该是胖妞的师父。 老尼姑的脸色很不好，眼神阴冷。 “他大爷的，朕是不是跟青楼有仇啊？”张顾在心里骂道：“怎么一到青楼不是遇到这个就是遇到那个，小爷我想娱乐一下就那么难吗？” “你要去那里干嘛？”胖妞跟着又大声问了一句，语气很不对头。 还没等张顾回答，程风便对他问道：“兄弟，那个小丫头和老尼姑你认识？” “认识。”张顾苦笑道，接着便朝着胖妞那里走过去，口中笑道：“莹儿，你怎么来寮州城了？” 程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好奇心促使之下，也跟在张顾身后走了过去，只是二人相隔了几步。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来寮州城了？”胖妞没有半点见到张顾的欣喜表情，反而有些生气，还有些失望的样子。 “这位便是尊师吧？”张顾绕开话题，把话头转向无情老尼姑。 “嗯。”胖妞看了她师父一眼。 张顾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快走两步，走到老尼姑面前深施一礼道：“晚辈张顾拜见前辈。” “哼，你小小年纪就到这种地方厮混，成什么样子？”老尼姑半点客气也没有，直接开始训斥张顾：“你看看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带着你出来鬼混。” 胖妞看着张顾，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气恼幽怨的看着他。 无情老尼姑的话倒是没让张顾生气，他也不敢生气。 这尼姑是谁？是胖妞的师父。 胖妞的武功已经那么高了，她师父岂不是更高？ 自己要是把老尼姑惹毛了，少不了挨顿打，而且打了也白打，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前辈教训得是。”张顾陪着笑道：“晚辈知道错了。” “以后少交些狐朋狗友。”无情老尼姑接着训斥道：“多少人是因为结交了无耻匪类，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 你年纪轻轻……。” 没等老尼姑说完，程风就不干了，心道：“这老尼姑字字句句都是针对老子，什么意思？ 你训斥晚辈就训斥晚辈，这他娘的指桑骂槐的什么意思？” “这位前辈，在下没得罪你吧？”程风打断了老尼姑的话，高声说道：“我就是带我兄弟去喝喝酒、听听曲，怎么就无耻匪类了？” “混账，老身教训这小子轮得到你插嘴？”无情老尼姑朝着程风怒斥道：“再敢插嘴，打断你的腿。” “老尼姑，你骂谁混账呢？”程风更恼了，高声叫道。 很显然，自己兄弟认识这老尼姑，但是听兄弟的话中意思，自己这兄弟跟这老尼姑也是第一次见面。 而且自己兄弟应该是跟那个胖姑娘认识，对那老尼姑并不熟。 看那胖姑娘的表情，应该是跟自己兄弟有些瓜葛，但也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自己凭什么要给那老尼姑面子？ “你敢对老身无礼？”老尼姑怒了，跟着便对胖妞喝道：“莹儿，给我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 “是，师父。”胖妞答应得很痛快，她已经把张顾的错归到了程风头上。 在她看来，自己的张顾哥哥向来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 这必然是眼前这个大胡子引诱张顾的，这样的坏蛋就是该打。 “教训我？”程风心里觉得很是好笑，刚要开口讽刺几句无情老尼姑，就见到那个胖姑娘已经旋风一般冲了过来。 “我艹，高手！”程风大吃一惊，再也不敢怠慢，脚下一个丁字桩，双拳在身前一架，便挡住了胖妞狠狠砸来的一拳。 张顾还想着劝上几句呢，还没开口，胖妞已经跟程风打了起来。 只见胖妞一拳砸完，跟着又是一拳砸过去，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跟程风的手臂相撞，居然嘭嘭直响，走得竟然是刚猛路子。 不只是张顾这个外行吃惊，就是程风这个内行也吃惊。 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胖姑娘走得是刚猛路子，而且双拳上的力道着实不小，居然能砸得自己双臂隐隐作痛。 “好武艺。”程风大喝一声，当下双拳一快，在抵挡胖妞的疯狂拳势的同时，也反击了两拳回去。 无情老尼姑虽然早就看出程风有武艺在身，却也没想到程风的武艺竟然还不错，能挡住自己徒弟的重拳。 自己徒弟是天生的力大，一般的人连她一拳都承受不住，这个汉子居然还能还手，这就不简单了。 胖妞见程风还击了两拳，心里更是恼怒，轻喝一声，双拳更快，嘭嘭嘭接连数拳快攻，将程风逼退了两步，接着抬起一脚就朝着程风的肩头踢去。 这一脚极快，程风没来得及抵挡，被结结实实的踢在肩头，身体便向一旁栽倒下去。 第41章 不打了 胖妞这一脚虽然重，但还是留手了，只要她的脚抬高半尺，踢的就是程风的左耳。 这样的重脚要是踢在耳朵上，即刻便能夺人性命。 程风挨了一脚，身体往旁边栽倒，不过他的动作也快，手在地上一撑，身体一个旋转，双脚朝上踹向胖妞，逼得胖妮也后退了一步。 趁着这个机会，程风腰一挺，便站了起来，揉了揉疼痛的肩头，咧嘴一笑：“小丫头好武艺。 不过还差一些，这次程某不再留手了。” 胖妞哼了一声：“留手？我要不留手，早就一脚踢死你了。” 说完，双脚自地上一蹬，纵身跃起，双脚连环向程风踢去。 “来得好。”程风大喝一声，双手连拍，身体也向后退了一步，跟着脚下一蹬，一脚抡起，也朝着胖妞的肩头踢去。 胖妞双拳一竖，往旁边一挡，硬生生的挡住程风的那一脚，跟着双脚一错，身体便转动起来，肩头朝着程风撞了过去。 张顾都看傻眼了，他知道胖妞的武功不错，但却没想到会好到如此地步。 程风斩杀那三十几个马匪的场景此时依然是历历在目，那是何等的强悍霸道？ 可是眼下跟胖妞交手，居然十拳之中有七拳是在抵挡胖妞的攻势，明显落了下风。 两个人都是以快打快，又没有半点虚招，都是拳脚硬碰硬的来，因此打斗得十分热闹。 这时街上也有人凑过看热闹了，也不敢靠近，远远看着，时不时的惊呼赞叹一声。 无情老尼姑也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个汉子跟自己徒弟打起来还能坚持这么久，这武艺也算得上很好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自己徒弟没有下杀手，手脚上还是留了两分力道。 “莹儿，你是教训他，不是拿他练手。”无情老尼姑喝道。 “嗯。”胖妞嗯了一声，随即又加了一分力道。 程风越打越心惊，他已经出了九成的力道了，没想到胖妞也是留了一些力道。 眼下胖妞的拳头又重了一些，速度也快了一些，逼得他不得不使出全部武力。 这边正打得热闹，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接着就有人高声喝道：“让开让开，城卫军拿人。” “不打了。” 见到城卫军来了，程风即刻强攻了两拳，然后就纵身后退，转身就朝着巷子里钻了进去，同时口中喊道：“兄弟，今天消遣不了了，哥哥我改天再请你好好消遣。” 程风是混江湖的，最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跟官府对上，少不得要多了很多麻烦，还要自己的兄弟出面来保自己，除非自己干倒那些城卫军以后溜出城去。 但是没那个必要啊，自己躲一下就是了。 见程风还要找张顾鬼混，胖妞大怒，抬腿就要追过去，却被无情老尼姑给喝止住了。 “行了，走吧，再呆下去麻烦就来了。”无情老尼姑上前拉住胖妞，也朝着巷子里跑了过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横了张顾一眼。 胖妞还想着跟张顾说几句呢，结果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老尼姑强拉着遁走。 城卫军的人来了几十个。 “人呢？刚才谁在打架？”领头的一个军尉坐在马上，朝着张顾喝问道。 张顾随便指了一个巷子，说道：“他们朝那边跑了。” “追。”那个军尉一拉马头，喝了一声，接着一夹马腹，就朝着张顾指的那个巷子冲了进去。 那些城卫军士卒也忙调转马头，紧跟在后面。 打架的没了，城卫军来了，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街面上就剩下张顾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发呆。 “娘希匹的。”张顾在心里骂了一句蒋大人的经典台词，跟着又长叹一声，转头朝着孙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 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期待着旧梦重圆。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 张顾一边慢慢的朝孙家走，一边反复的哼唱着“把根留住”。 不知不觉间就到孙家门口，张顾抬头看了看孙家大门上的两个灯笼，叹息了一声。 “他大爷的，朕活了三世了，朕在追求什么？”张顾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上前敲响了孙家的大门。 门开了，门子朝张顾问候了一声，又将大门关上，而后说道：“公子，少夫人说了，要是您回来了，就到她那里一下。” 张顾头也不回的摆了一下手：“行了，我知道了。” 孙家已经吃过晚饭，二妮正在自己院子的花厅里翻看着账本。 听到张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便说道：“进来吧。” 张顾推门进来，见到二妮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笑道：“二姐，你这是在忙？” 说着，返身把门关上。 “哎呦，还是很听话嘛，没有去胡闹。”二妮笑呵呵的说道：“小丁回来说，你要跟你那个大哥出去消遣，我还以为要你在外面过夜呢。” 张顾把外面的棉袍脱下来，放在一边，走到二妮对面坐下来，笑道：“昨日二姐都教训过了，我哪里敢再去胡闹？ 我原以为程大哥是带我去喝酒，谁想他带我去了什么绣楼。 有二姐的教训在前，我怎么可能还去那里？于是就找了个理由回来了。 二姐，有吃的没有？张郡守的庆功宴就是走个过场，我只喝了几杯酒，一点东西也没吃呢。” 听到张顾拒绝了别人带他去鬼混，二妮很是高兴，又听弟弟还没吃饭，便放下手中东西，起身说道：“你还没吃饭啊？我这就去叫人弄些吃的给你，你等一下啊。 桌子上有热茶，你自己倒着喝啊。” 说着，二妮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顾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拿在手中慢慢的喝着，眼睛却瞄向二妮的那卷记账的竹简。 看了一会儿，便笑道：“这账记得还满清楚的嘛，嗯，看来二姐还真是个管家的好手。” 第42章 斩断执念 夜里戌时，寮州城的人大都睡下了，城内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些灯光还亮着。 这些灯光要么是那些欢场里的，要么是有些大户人家的。 郡守府的灯光还亮着，尤其是郡守张布的书房更是明亮一些。 书房里点了六支蜡烛，把张布的书面上照得连个影子都没有。 书桌上摆着一张丝绵纸，纸上写着规规整整的小字。 张布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什么。 到了寮州城也有些日子了，张布的心情一直很差，没有半点缓解的迹象，即使在寮州城又纳了一房小妾，也没让他开心起来。 从气势恢宏而又繁华的圣京城被踢到寮州城这等苦寒之地，让张布心中很是不平。 “彭俊啊彭俊，你陷害老夫，让老夫受这等屈辱，老夫早晚要还回去。”张布口中自语着，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睛中露出渗人的阴冷。 “你一辈子都在争权夺利，为了官位，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张布，你就是为了官位活着吗？”一个声音很突兀的从书房外面响了起来。 “谁？”张布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惊恐的盯着窗外喝道。 不由得他不惊恐，圣京城朝争的手段可不仅仅是将对手贬斥地方，或者是栽上一个罪名砍头抄家。 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刺杀。 一杀了之，简单粗暴。 因此听到外面陌生的声音，张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郎中令彭俊派人来杀自己了。 “谁？呵呵，我是你的故人。”窗外那人叹息了一声道：“是啊，你不可能听出我的声音了。 知道你来了寮州城，我奔行两百余里，特意来见你，想跟你叙叙旧。” “你到底是谁？出来！”张布一脚踢开椅子，后退两步，反手抓下墙上挂着的长剑，唰的一声抽剑出鞘。 “四十多年了，你肯定不记得我了。”窗外那人叹息道：“或许我在你心里不过就是一个过客而已。” 随着那个声音，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白色衣袍的人出现在门口。 那人头上带着一顶白色的兔皮帽子，脸上还围着一块白色面纱。 张布见来人走了进来，又后退了一步，身子撞在了墙上。 “你是谁？彭俊叫你来杀我的？”张布的脸已经变得狰狞起来，低声嘶吼着问道。 “彭俊？彭俊是谁？是你升官之路上的绊脚石？”那人问道。 说着，反手关上书房的门，抬手解下脸上的面纱。 若是张顾在这里的话，见到此人一定会惊呼出来。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胖妞的师父无情老尼姑。 “你……你……你是？”张布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无情老尼姑叹息了一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张布淡淡的说道：“果然，我在你心里没有半点地位。 我的声音虽然变了，人也老了，但是样貌还有四十多年前的影子。 呵呵，看来四十多年前你就没有记住我的样貌。” “你是吴三娘？！”张布终于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了，惊呼了一声。 无情老尼姑笑了笑，说道：“还是想起来了，呵呵。” 仓啷一声，张布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他像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无情老尼姑，说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当然活着。”无情老尼姑笑了笑，伸手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带着十六个香疤的光头。 张布看得呆了好半天，这才踉跄着前行两步，抓了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上去，然后失魂落魄的说道：“既然你活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无情老尼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冷冷淡淡的：“你家里三妻四妾，歌姬舞姬无数，我找你做什么？ 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你要么只有我一个，要么我离开你。 而你并没有在意我的话，你娶了一个又一个，我不走做什么？” 张布叹息了一声，说道：“三娘，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我就算是多娶了几个，但是我对一样很好啊。” “既然对我好，你就不该一个个的娶进来。”无情老尼姑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的来回踱步，口中说着：“当时我怀了孩子，你却不管不顾的娶了新人进门。 十天八天的都见不到你人，张布，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张布说不出话来了，唯有长长的叹息一声。 过了许久这才问道：“孩子呢？还好吗？” “死了，生下来就死了，是女儿。”无情老尼姑的声音没有半点波动，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死了？”张布一愣，随即问道：“那你是为孩子来报仇的是吗？是来杀我的？” “杀你？”无情老尼姑笑了笑，说道：“要想杀你，四十多年前就杀了你了。 我终究是心软了一些，对你还是下不去手。” 听无情老尼姑这么说了，张布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 他觉得无情老尼姑说得没错，要杀早就杀了，没必要四十多年以后才来杀自己。 当年吴三娘的武功已经是难逢敌手，就算自己有再多的护卫，吴三娘一样能随时把自己的头割了去。 何况当年自己刚刚步入仕途没多久，连随从都没几个，哪里有什么护卫？ “三娘，那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张布看着无情老尼姑问道。 “不知道。”无情老尼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你来了寮州郡当郡守，便想着来见见你。 或许有想杀你的念头，或许也没有，呵呵，我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见你。 孩子死后我就出了家，修行四十余年，修为是越来越高了，但是也遇到了瓶颈。 这几年里我一直困在这瓶颈处越不过去，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才豁然开朗，明白了自己的瓶颈为什么突破不过去了。” 无情老尼姑一边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一边淡淡的说着：“我明白了自己的瓶颈是你，你是我的执念。 只是如何斩断这个执念，我还没有想好。 是硬生生的斩断心中执念，还是杀了你，执念自然斩断。 现在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有些纠结，张布，你觉得我该怎么斩断执念？” 第43章 本大人要亲自审问她 寮州郡又要来新的郡守了。 因为刚来没多久的郡守张布死在了自己的书房中。 张布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伤痕，就是在他的勃颈处有一条寸许长的伤口。 就是那么小小的伤口，就让郡守大人的血流得干干净净，早上他的小妾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跟外面白雪的颜色相差仿佛。 孙班头又忙碌起来了，带着郡守衙门的衙役们，配合着城卫军，开始全城大搜捕。 听到这个消息，张顾既觉得惊讶，也觉得很是幸运。 新郡守居然死了，还是被人刺杀而死，这就有意思了。 不过张郡守的死对张家来说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郡守一来到寮州郡就开始搞三搞四，平白弄出许多风波出来，让张家提心吊胆的。 现在他死了，重新遴选军粮供应商户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了，张家就这么轻松的度过了这一关。 至于后面再来新的郡守大人会不会跟张布一样再拿粮商开刀，那以后再说。 至少现在张家高枕无忧了。 只是昨天才送了上千两的礼物过去，张郡守就死了，自家那些财物也白白的打了水漂。 不过张顾回头一想，倒霉的好像不止是自己，程风的兄弟尉丞大人也损失了不少。 有人陪绑，这让张顾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全城搜捕杀郡守大人的凶手，作为掌控寮州军的军尉大人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接见张顾了。 郡守死了，作为天然的对手，郡尉刘长青要做的事情很多。 一是要积极的抓捕杀死郡守张布的凶手。 二是要积极的向朝廷向皇帝自证青白。 三是要弹压地方，安抚官员，不能让地方上出什么乱子。 第一点能不能做到无所谓，因为凶手未必就是寮州城的人。 张布是在圣京城得罪了人被贬斥到寮州郡来的，他在朝中一定有仇家在。 谁知道他的仇家是不是派人追到寮州城来把他杀了？ 但是第二第三点却是要做得扎扎实实，哪一点出了纰漏，作为寮州郡的二号人物都少不了要担责任。 接到郡守被刺杀而死的消息之后，刘长青安排下全城缉拿凶手的任务之后，就亲自到郡守府来了。 验看了令张布致死的那道伤口之后，刘长青也不禁十分震惊。 从伤口上来看是剑伤，而凶器就是张布脚下的那把长剑。 剑尖上有血迹，说明凶手是用剑尖划开张布勃颈处的血管。 极为轻巧的一剑，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这是高手，还是一个顶尖的高手。 作为一个有着不俗武艺的武将，刘长青在心里给出了结论。 “寮州城应该没有这样的高手。”刘长青对身边的尉丞王林有说道。 刘长青调任寮州郡已经有五年之久，常年驻扎寮州城，对寮州城十分了解。 寮州城是边城，经常跟戎国军队作战，也要时常的出城剿匪，因此武功好手有不少，但绝对没有武功如此高超的。 这一点刘长青很肯定。 “大人说得没错。”王林有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寮州城确实没有这样的高手，杀人者应该是外来的。” 王林有一边说着，一边在书房中乱看着，他想看看自己昨日托兄弟程风送给张布的一箱子礼物放在哪里。 他现在是懊恼之极，原本还想着攀附一下新郡守张布呢，结果倒好，价值七八百两的礼物送过来，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哪里不心疼？ 而且他还很怕自己的那个礼物箱子被上司刘长青发现了。 要知道箱子里面不但有金银珠宝，还有礼物单子，以及他写给张布的书信。 谁送礼物都会在箱子里留下清单和姓名，不然谁知道礼物是谁送的？ 还好，在书房里看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自己送过来的礼物箱子。 这让王林有放心不少。 这要是让刘长青知道自己居然去巴结郡守大人，自己这尉丞也就不用当了。 “搜查郡守府。”刘长青转头对王林有说道：“老王，你亲自带人搜，一寸也不要放过，这里或许有凶手留下的线索。” 王林有一听，心中大喜，让自己带人搜查，那就太好了，这就绝对不会被刘长青发现自己给张布送礼了。 “是，大人。”王林有朝着刘长青施了一个军礼。 刘长青点了点头，就带着亲兵出了张布的书房。 一到书房外面，就见到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娇俏女子跪在地上嘤嘤的哭泣。 “嗯？小模样不错啊，这就是张布新纳的小妾？”刘长青心中想到。 “你是张郡守新纳的妾室？”刘长青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那个女子。 “是，奴家是郡守大人新纳的妾室。”那个女子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抬头看了刘长青一眼，忙又低下去，抽噎着说道。 “叫什么名字？”刘长青口中问着，目光却盯在那女子的脖颈处，心中赞道：“我的个娘诶，这脖子真是又白又嫩啊，不知道衣服里头是什么样的风光啊。” “奴家叫芸娘。”那女子轻声说道。 “芸娘？呵呵，这个名字不错。”刘长青点了点头，然后便对身边的亲兵说道：“将这个芸娘带回府中去，张郡守之死一定跟她有莫大关系。 本大人要亲自审问她。” 说完，他两手往身后一背，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几个亲兵相互看了看，彼此会心一笑，然后一个亲卫便对芸娘喝道：“听到没有？跟我回去，我家大人有话问你。” 芸娘的哭声大了起来，却也不敢反抗，站起身来，被那个亲兵带走了。 郡守府里乱成一锅粥，张顾这里也有些恼火。 因为胖妞找上门了，在孙家的客厅里等着呢。 “二姐，你去见见她吧，就说我出去了。”张顾看着二妮，可怜兮兮的说道。 “你这就有意思了。”二妮看了张顾一眼，咯咯笑道：“人家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我去见什么啊？ 弟弟啊，我觉得莹莹那丫头很好啊，长得那么福泰，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也一定是有福气的人。 她家里又是富有人家，你娶了她不吃亏的。” 第44章 当真是太气人了 张顾还是出来见了胖妞。 不管怎么说，人家胖妞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要不是胖妞，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黄三给打残了。 张顾推开客厅的门，走了进去，见到胖妞坐在客位上，便叫了声：“莹儿。” 胖妞听到张顾叫她，先是欣喜了一下，刚要起身，随即脸色一板，又坐了下去，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张顾。 张顾呵呵一笑，走到胖妞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笑道：“莹儿，你找我有事儿？” 话刚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就盯到了胖妞旁边的茶几上。 那个茶几上摆着两个小木箱子，正是他和程风送给张郡守的那两个。 “箱子怎么在她这里？”张顾心里想到，跟着就震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两个箱子既然落在胖妞手中，那说明张郡守的死一定跟她有关系。 想到这里，他忙起身坐到胖妞身边，低声问道：“莹儿，张郡守……。” “出手的是我师父。”胖妞也不看张顾，低声回道：“不过你也别想多了，我师父不是专门为你取回这两个箱子的。 我师父杀张郡守是为了突破瓶颈，让武功大进。 她去张郡守那里的时候，刚好在他的桌子上看到这两个箱子，顺手打开看了，见里面有你的名帖，就顺便一带了回来。 不然张郡守一死，他们查到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来找你的麻烦。” 听胖妞这么一说，张顾心生愧疚之意，讪讪的笑了笑，朝着胖妞抱拳道：“如此要多谢令师了。 莹儿，代我多谢你师父，等下次再见到令师，我再拜谢她老人家。” 胖妞哼了一声道：“不用了，我师父让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她就打断你的腿。 我师父说我的……，算了，我师父让我说的话我说完了，东西我也送到了，我走了。” 说完，胖妞起身就走，依然不看张顾一眼。 张顾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胖妞为什么生自己的气，不过他也不想跟胖妞多做解释，自己二人又不是那种关系，自己没有跟她解释的道理啊。 于是他也没说句挽留的话，胖妞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 胖妞越走越气，她原本以为张顾怎么都会跟自己解释一下呢，哪怕是辩解也好。 谁知道这个混蛋家伙居然什么都不说，还不挽留一下自己，当真是太气人了。 心里越气，胖妞的脚步越快，以至于张顾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到了孙家大门外面，张顾这才朝着胖妞抱拳说道：“莹儿慢走，等回去寮方城之后，我让我爹宴请你和伯父，以谢你的相助之情。” 胖妞的脚步停滞了一下，也没回头，接着便大步而去。 其实胖妞很想问问张顾，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过又一想，自己跟张顾之间似乎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从开始到现在，人家也没把自己当成什么人。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自己又能拿什么身份要他解释呢？ 想到这里，胖妞就觉得太委屈了，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哭。”胖妞心里想着，也不擦泪水，只是脚步越发的快了。 张顾一直看着胖妞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这才返身进了孙家。 胖妞对自己的情愫自己哪里不知道？但是自己不喜欢她啊，总不能因为救过自己就以身相许吧？ “唉……，胖妞，你的大恩大德我只能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了。”张顾在心里叹道。 回到了客厅里，将那两个箱子捧了，就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送出去的东西又回来了，这也算是好事儿。 把自己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把拜帖和礼单又放回到小箱子里，回头要拿到房间后面的炉子里烧毁了。 自己给张郡守送礼物的时候，是郡守府的管家亲手接过去的，他必然认识这个箱子。 要是他跟调查此案的人说郡守府丢了两个箱子，调查之人顺着这个线索查过来，一旦查到箱子，自己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因此张顾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要销毁证据。 至于箱子里的东西，他相信那个管家没有看到，不然礼单子和拜帖早就不在了。 撕了一件衣服，把自家的东西包好，放在床脚的包裹里。 然后又把程风的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也倒出来，连着王尉丞的拜帖和礼单一起包好了，放在床头。 张顾很清楚王尉丞的这些东西和拜帖礼单要是落在郡尉刘长青的手中，王尉丞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这些东西回头还要给程风送回去，这是一个大人情，得让王尉丞受了才行。 把两个箱子拿到房子后面的炉子里烧了，张顾便跟二妮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王尉丞的那包东西出去了。 这次是坐着马车出去的，带着那么一包东西在街面上走，实在有些不安全。 现在街面上到处都是盘查的人，要是见到自己带着个包裹，必然要搜查一下。 自己是去卖人情的，不是给别人送银子的。 因此他就跟二妮要了一辆马车，让她派了一个仆役帮自己赶车。 程风住在王尉丞家中，而王尉丞就在东城住，离着孙家也不是很远，拐过几条大街就到了。 城中果然盘查得很严，每条街道上都有军卒在排查路人，在街道口处也安排了军卒设了排查点。 更有一些军卒在队首的带领下，挨家挨户的搜查。 张顾很清楚刘长青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无非就是在告诉大家，郡守大人被刺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自己也很着急找到凶手，为郡守大人报仇。 官场上的这点花样都逃不掉张顾的眼睛，前一世的时候他比刘长青玩得还好。 一路上被拦了几次，当听到张顾说去拜访尉丞王林有大人，那些军卒都卖了一个面子，只是掀开轿厢的帘子看了看，就放他过去了。 程风在尉丞王林有家里没有出去。 外面如今乱成这个样子，他也不好出去冒风头。 第45章 兄弟，娶了她吧 张顾来访，让程风有些意外。 当张顾把王林有托他送给张布的礼物和拜帖拿出来以后，程风大吃一惊。 他原本也为此事着急呢。 虽然他不是官场之人，但是也知道若是兄弟王林有的礼物和拜帖落入刘长青手中会是什么后果。 他也曾想着去郡守府把王林有的东西拿回来。 但是又想到此时郡守府内外一定都是人，自己若是去了，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正有些头疼呢，张顾便亲自把东西送了回来。 这岂能不让程风震惊和感激。 “兄弟，这东西你怎么拿到的？”程风看着张顾问道：“难道……？”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郡守张布是张顾杀的，这才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张顾笑了笑，一摆手说道：“程大哥不用多想，那人的死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至于其他的，我不方便说， 至于你兄弟的这些东西，是别人帮我把那些东西带回来的同时，又顺带手送给我的。 我知道这些东西对程大哥的兄弟至关重要，关系到你兄弟的前途，这才急着给你送过来，免得你兄弟着急之下做出一些不当之举。” 程风连连点头，张顾说得没错，这些东西的确关系到自己兄弟的前途。 至于杀张布的凶手是谁，张顾不愿意说，他自然也不会问，这是规矩。 “哥哥代我兄弟先多谢你了。”程风站起身，给张顾深施一礼，说道：“这事回头我兄弟一定会重谢的。” 张顾伸手扶起程风，笑道：“程大哥不必如此，你兄弟就是我兄弟，咱们之间还用这等客气？ 现在程大哥要尽快告诉你那兄弟，东西收回来了，叫他不要再着急。” 程风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脑袋，这都想不到，老弟，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叫人去跟我兄弟说一声。” 说完，程风就匆匆的走了出去，喊来府中的一个仆役，跟他嘱咐了两句，便叫他去郡守府找他家老爷。 等那个仆役去了，程风这才回到客厅里，让府中仆役准备酒菜，他要跟张顾大喝一顿。 张顾就在尉丞王林有的府上一直呆到天色将黑之时。 他也想走，但是程风拉着他死活不让他走，非要他等到王林有回来。 张顾无奈，只能在花厅里跟程风喝着茶，东拉西扯的胡吹着。 官场上的事儿张顾比谁都清楚，乃至帝王术他也十分精通。 但是对江湖上的事情就所知不多了，因此他便引着程风尽量聊一些江湖之事，想要多学些东西。 程风没有发现张顾这是有意在引导他说江湖中事，因此也没有什么保留，把自己懂的，知道的，一股脑的都讲给了张顾听。 直到此时，张顾才知道这天下奇人极多，江湖中各色人等都有，血腥厮杀以及拼死争夺样样都没有少过。 江湖中一样有争权夺利，一样有尔虞我诈，甚至比官场上来得更加惨烈一些。 毕竟官场上还是讲究计谋势力的倾轧，血淋淋的杀戮还是少得多。 但是江湖上却是不同了，只要是对头，讲究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的斩草除根，一死百了。 程风讲的这些张顾都记在了心里，虽然这些东西现在用不上，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用上？ 两个人从江湖又聊到了武功，说到这里，程风又提起了胖妞和无情老尼姑。 程风对胖妞的武艺赞不绝口，十分佩服。 张顾问他，要是与胖妞拼死搏杀的话，他们两个谁会活下来。 程风沉吟了许久，像是在回想他跟胖妞之间的拳脚较量。 “若是单论拳脚的话，我不是那个丫头的对手。”程风很诚恳的说道：“那丫头应该是天生神力，绝不是后天练出来的。 再加上她练的又是内家功法，这样一来，内气加上她天生神力，她出手的力道极重。 我练了二十几年的横练功夫，跟她对拳一样被震得生疼。 不过若是论兵器的话，那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二人没有比试过兵器。 但我见她身上背着的大剑，应该分量不轻，走的一样是刚猛路子。 我艹，现在想想那丫头背着几十斤的大剑都能打得我没有还手之力，这要是她去了大剑，奶奶的，我在她手下怕是过不去二十招。” 说到这里，程风自己都瞠目结舌了，似乎越想自己越是不堪一击。 张顾没想到程风会给胖妞这么高的评价，这让他对胖妞也是另眼相看了。 程风的凶狠霸道他见过，就是不知道胖妞遇到那些马匪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那丫头真的那么厉害？”张顾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嘟囔道。 程风喝了一大口茶，算是给自己压了压惊，说道：“真的很厉害，那个老尼姑是她师父，我觉得她师父应该更厉害一些。 江湖之中奇人多得很啊，也不知那老尼姑是何方神圣？” 说到这里，程风拍了张顾胳膊一下，凑过身子去，笑呵呵道：“兄弟，那个胖丫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见她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再加上她管束你的语气，似乎也有些不同啊。 来，说说，你们两个是不是闹了别扭的一对儿小儿女啊？” 张顾忙摇头道：“程大哥你别乱猜啊，我跟她可没什么，半点意思也没有。 只是我爹跟她爹关系极好，如同兄弟一般，因此我们两个才如此熟络，就像是……对，就像是兄妹一般。 哈哈，当妹妹的有时候多管束一下自己的哥哥，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哈哈哈……。”程风一阵大笑，而后指着张顾笑道：“兄弟你就胡说吧，你当哥哥我的眼睛是瞎的？ 那丫头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必狡辩了。 你不承认，无非就是不喜欢那丫头太胖嘛。” 说到此处，程风笑容一敛，很认真的对张顾说道：“兄弟，别怪哥哥多嘴啊。 那个胖丫头跟你的确是良配，别的不说，就是那丫头一身的武艺，就是极难得的。 你要是娶了她，呵呵，谁还敢欺负你？ 何况那丫头长得就是一个益子相，将来能给你生出一窝的儿子来。 哥哥劝你一句，兄弟，娶了她吧，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第46章 皆大欢喜 面对程风的规劝，张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让朕娶一个胖女人？你还不如让朕打一辈子光棍儿呢。 “娶不娶的，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张顾笑道：“古人有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小弟娶婆娘这事儿，还得我爹娘说了算。” 程风想了一下，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的确要父母之命才可以。 哥哥我的婆娘就是我爹给定下来的，奶奶的，没跟你嫂子成亲之前，我都不知道她是高还是矮，是胖还是瘦，长得好不好。 哈哈，不过哥哥我运气好，我娶的婆娘长得很是水灵，是方圆几十里最好看的一个。” 张顾有些疑惑的问道：“程大哥，你成亲了？” 程风白了张顾一眼，哼道：“你这是废话，我今年三十二了，怎么可能还没成亲？” 说着他在张顾的肩上拍了一下，笑道：“我大儿子今年十一，小儿子今年七岁。 你今年十四吧？哈哈，只比我儿子大三岁。” 张顾前一世虽然经历过早婚，但是到现在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早婚之事。 他爹老张今年就是三十一岁，比程风还小一岁呢，大女儿都十八岁了，外孙子加外孙女已经有三个了。 照这么算，程风三十二岁，长子十一岁，这他娘的还算是晚婚晚育呢。 张顾挠了挠头，笑道：“我还以为你这样当游侠儿的都不成亲呢。” “游侠儿不成亲？”程风看着张顾哈哈大笑道：“谁告诉你游侠儿不成亲的？ 当游侠儿是我的喜好，跟成亲不成亲有什么关系？” 张顾想了想，也哈哈笑了起来。 两个人正笑得开心，花厅的门被推开来，一个身穿皮甲的汉子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笑道：“二弟，这位就是张顾张老弟吧？” 没等程风回话，他便朝着张顾抱拳笑道：“王某多谢张老弟援手，要不是老弟帮忙，王某这次就难做了。” 张顾一听这人的口气，就知道来人是王林有了，忙起身抱拳道：“大人客气了，不过就是顺手而已，不值得一谢。” 王林有上前拉住张顾的手，对程风笑道：“二弟，张老弟果然如你所说，一表人才啊，张老弟的援手之情，王某一定厚报。” 说着，便拉着张顾坐下来，又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啊，重新做一桌酒席来，我要跟张老弟喝上几杯。” 三个人坐下来，程风给三人都满上了酒，王林有便先敬了张顾一杯。 一番吹捧热闹下来，张顾与王林有之间也熟络起来。 王林有并没有问张顾是怎么把东西拿回来的，更没有提起死去的郡守张布，就像是张顾只是帮着拿回了一件不重要的物件而已，跟张布之死半点关系也没有。 一桌子新酒菜上来，又是一番热闹。 酒过三巡之后，王林有便对张顾问道：“我听程二弟说，张老弟来寮州城是为了军粮供应之事，可是这样？” 张顾见终于说到正题了，忙放下酒杯道：“确实如此。小弟家中是做粮食买卖的，也一直给军中供着军粮。 前些日子听说要调整军粮供应之事，小弟便急急忙忙的来了。 原本这事儿应该是家父亲自来，不过家父感了风寒，下不得床，只能由小弟来了。” 王林有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军粮之事一直都是按照老规矩在走，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不过如今发生了这等事情，军粮供应之事应该不会再有变化了。 当然，也不会一点变化也没有。 张老弟也应该知道，军中的军粮供应也是由几家粮商供应，大家都是找关系才送进来的。 刚好有一个粮商是通过我的关系把军粮送进来，占得也不多，就是两成而已。 明日我便通知他，他的那一份停了，不再用了，以后就由张老弟家供应他家的那一份，老弟觉得如何？” 王林有这就是在还张顾的人情了。 张顾帮他拿回了给张布的拜帖和礼物，挽救了他的官途。 那他就拿军粮供应之事来回报张顾，这样一来，两个人就互不相欠了。 当然，原来那个粮商要回给王林有的好处，王林有依然会从张家这里拿。 把军粮供应的事情给了张家，已经还了人情了，因此该有的好处一样要接着拿，这是规矩。 听到王林有这样还自己的人情，张顾心中大喜，不过脸上却是露出迟疑之色，说道：“小弟抢了别人的生意，会不会令大人难做啊？” 王林有哈哈一笑道：“权力在某家手里，某家想给谁就给谁，怎么会令某家难做？ 张老弟放心，这事儿哥哥我就能定下来，回头你到军中换个牌子就行了。” 大庆国的军粮供应也是有制度的，得到供应权的商户，会得到军中发下来的一块牌子。 牌子上会标明每年供应的粮食数量。 军中就认这个牌子，有牌子在，粮食就能送到军中，也能凭着牌子和账本，到军中结算银钱。 张家原本的那块牌子占寮州军军粮供应的三成，如今又拿到两成，加起来就是五成了。 这个结果张顾很满意。 事情皆大欢喜，王林有把欠的人情还了，自己的收益一点也没有少。 张顾家中又多了两成的寮州军军粮供应权，以后家中的进项又多了一笔。 而程风则在两人之间周旋，获得了他们双方共同的友谊。 这次张顾喝了个伶仃大醉，最后被程风背到马车上送回了孙家。 二妮见弟弟喝得不省人事，又呕又吐的，心疼不已。 先是把程风给咒骂了一番，又忙着叫人给张顾煮了醒酒汤，还亲自帮着张顾擦拭干净了。 这一晚张顾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梦里的场景有些旖旎，让他有些热血沸腾。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这一世终于算是长大了。 把弄脏了的褥子翻了一个面儿，然后把被子铺在褥子上，这就算是隐藏了“犯罪”现场。 这样一来，等自己回去了寮方城，就算别人发现了，自己也不会感觉到尴尬。 同时就在这天上午，张顾收到了寮州郡郡尉刘长青派人送来的回话，让他明日午后到府中相见。 第47章 古记绣楼我来了 古记绣楼，张顾终于还是来了。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程风和王林有。 这次出面相邀的是王林有，贴子直接送到了孙家。 发起邀请的是王林有，请客的却是程风。 上次程风带着张顾起古记绣楼，结果被胖妞师徒给搅了，没去成，从张布那里得来的奖赏也没花出去，这已经都快成了程风的心病了。 昨日卖马的银子到手了，共计一千二百六十两。 银子一到手，程风就亲自给张顾送了一半过来，然后就跟张顾约定，要再去一次古记绣楼。 为了堵住二妮的嘴，张顾出主意，让程风鼓动王林有出面相邀。 这样一来，有了王林有相邀的贴子，张顾就是在古记绣楼留宿，二妮也无话可说。 于是也就有了张顾的古记绣楼之行。 原本三天前张顾去了军尉刘长青府上，敲定了张家继续担任军粮供应商户之后，他就打算回去寮方城了。 结果因为程风的邀请，又多留了几日。 张顾已经盘算好了，今日跟程风去古记绣楼消遣过之后，即刻就打道回府。 今日尉丞王林有穿的是便装，看着就像是帮会会首一般。 而程风也是差不多，展新的袍服穿在身上也不像个好人，像个打手。 三人之中唯有张顾温文尔雅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小书生。 三人乘坐的马车是直接驶进古记绣楼的院子。 到了院子里下了车，就有小厮上前来引路。 古记绣楼的院子果然布置的与一般的青楼大不相同。 因为张顾一下马车，就见到了院子中的恕绿意盎然，树枝上也满是粉色的桃花。 小小的一片树林，树下是洁净如玉的白雪，桃上却是绿叶粉花竞相争艳。 “我靠，大冬天的桃花能开？怎么做到的？”张顾心里已经，禁不住走进了那桃树林仔细的看了起来。 到了近前，张顾即刻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书上的绿叶和粉色桃花居然都是用丝绸做出来贴在树上的。 “奶奶的，还真是大手笔啊。”张顾有些瞠目结舌，心道：“这也太他娘的奢侈了吧？上好的丝绸居然拿来做成绿叶桃花？ 朕上辈子可是皇帝啊，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奢靡。” 程风拍了一下张顾的肩头，笑道：“兄弟，吓到了吧？我上次来的时候也以为是真的呢，还想着摘一朵戴在头上。 结果手指捏上去了，才知道是用丝绸做出来的。” 王林有笑道：“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以为这桃花是真的呢，我也是一样。 不过在大冬天的能看到这样的景色，着实让人舒坦，虽然奢靡了一些，不过看着很舒服。” 张顾笑道：“奢靡也不是花他们的银子，是花咱们的银子。 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是赚了咱们的银钱，才拿来装饰这些树木的。 王大哥，我现在觉得这树上不是绿叶桃花，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挂在上面。” 王林有和程风见张顾说得有趣，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 古记绣楼的小厮把他们三人引到树林中的一座小楼中。 这小楼的位置极好，不管是推开门还是打开窗，入目的都是那满树的桃花。 小楼中带有地火龙，因此一进到楼中，就感觉到了暖意包裹上来。 脱了靴子，除去了大氅和外袍，三个人就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端茶倒水的三个小丫鬟也鱼贯而入，竟然是一人服侍一个。 小丫鬟都不大，显然是经过精心训练的，动作举止很是优雅，一颦一笑都带有一股子亲近之意。 一杯茶送到张顾他们面前，一个老鸨子也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莺莺燕燕的十几个美人儿。 “女儿们，都站好了，让三位贵客仔细看看。”老鸨子一进来，就招呼着那些美人儿一溜儿的排好。 账目定睛看去，那些美人儿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比他先前去的倚红楼的美人儿明显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三位贵客，有看上的就留下来，不拒多少。”老鸨子朝着张顾三人福了一礼，笑道。 王林有显然来得次数多一些，有熟悉的美人儿，便先挑选了：“绿衣，白钰，两个小美人过来。” 然后便对张顾和程风笑道：“两位兄弟，哥哥我选好了，该你们了。” 程风对张顾笑道：“老弟，你是初次来，你先选。” 张顾也没推辞，朝着程风抱了抱拳，便指着一个穿着紫色衫裙的美人儿笑道：“就这个吧，兄弟我身子骨单薄，比不得两位哥哥，一个就好。” 王林有和程风闻言哈哈大笑，跟着程风也点了两个。 他们这边选定了，余下的美人儿就被一个小厮领了出去。 被张顾三人选出来的五个美人即刻走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身子已经软软的靠在他们身上。 张顾选的那个紫衣美人儿，身体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让张顾觉得就是一条美女蛇靠着自己。 那个老鸨留了下来，走到王林有身边跪坐下来，大腿挨着他的大腿，柔声说道：“大人，可还要歌舞？” 王长林指了指张顾，笑道：“今日那位公子才是主客，是否听曲观舞你要问他。” “原来是这样，那奴家就问问这位公子去。”老鸨子说完，便后退了两步，又跪坐在张顾身边，笑道：“公子，可要歌舞吗？” “自然要，来你这里就是听曲观舞的。”张顾笑道：“弹琴唱曲都要最好的，舞蹈之人自然也要最好的。 早就听闻古记绣楼的琴、歌、舞乃是寮州郡三绝，你要是拿差的来糊弄我们可不行。” “公子放心便是。”那老鸨娇笑一声道：“古记绣楼刚刚开张没多久，为了打响名声，我们这里的琴娘、歌姬、舞姬都是从圣京城重金请来的。 名冠圣京城的琴娘素月，歌姬暮雨，舞姬桃桃可都在我们古记绣楼。 公子可要将她们三人一起叫来？” 张顾笑道：“你说是名冠圣京城，谁知道是真是假？都叫来吧，让我们看看名冠圣京的三个美人技艺到底如何。” 第48章 点评 老鸨说的名冠京城的三个美人儿其实不是很美，还不如张顾三人身边的几个美人儿。 但是人家桃三人是以技艺见长，走的是技术流。 三个美人儿来了，除了桃桃穿得单薄一点以外，素月和暮雨穿得很是妥帖，看着甚是素雅。 “奴家见过三位贵人。”三个美人儿婷婷袅袅的给张顾他们施了一礼，然后琴娘素月和歌姬暮雨就在一旁跪坐下来，留下桃桃跪坐在房间中间。 “贵客可要听什么曲子？”素月问道。 张顾看了看王林有，王林有笑道：“张老弟，你别看我，我是个粗人，我只知道哪个美人儿的腰细，哪个美人儿的手滑。 什么曲儿啊歌啊的，你别问我。” 三人哈哈一笑，程风也说道：“我也一样，兄弟你别看我，我跟老王一般无二。” 张顾笑道：“那小弟就替两位哥哥决定吧。” 说罢，转头对素月道：“你们有什么拿手的曲子先弹唱一首。” 素月施礼道：“是，那我们姐妹先给三位贵人弹唱一阙词，弹唱不好，还请贵客担待。” 张顾嗯了一声，转头张开嘴，陪着他的那个绿衣小美人儿即刻把一个剥好的核桃仁放进他口中。 那边素月调试了几下琴弦，跟着玉指轻扬，抚上琴面。 随着玉指轻拨，琴声在房间中响起，琴声委婉，如同潺潺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一直跪坐在那里的桃桃也动了，拖着绮丽的舞裙，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 素月的琴声一点点快了起来，像是涓涓细流慢慢的变成了飞瀑，琴声渐渐高昂。 而桃桃的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眼眸流转，煞是迷人。 张顾看得频频点头，在他看来，素月的琴，桃桃的舞已经算得上极佳了，虽然与宫廷中的琴娘舞姬还有些差距，但是说名冠圣京城也应该不是吹嘘了。 王林有和程风两个粗汉似乎对琴声不怎么在意，倒是对桃桃盯着不放。 虽然桃桃不如他们怀中美人儿美，但是桃桃舞动起来，那种或是妖娆，或是清丽，或是妩媚的身姿表情，却将他们完全的吸引住了。 琴声由快转慢，桃桃的舞姿也慢了下来，变得如同风中细柳一般，袅袅娜娜。 这时那个歌姬暮雨也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赠汝诗酒，得一醉解千愁。吾知晓、千杯饮就，梨花经雨更增秀。 酒醉呢喃，嘱君轻扶走。方醒便问君，可曾携手？ 晓曾醉、更是娇羞。飞舞樱花洒落归路，小径深处，春风满玉楼。” 一曲终了，三个美人便静静的跪坐那里，等着张顾三人的点评，这是青楼中一直以来的习惯。 王林有和程风拍着巴掌高声叫好，而张顾则是轻轻的鼓了鼓掌，微微一笑。 “先前老鸨说你们三人琴、歌、舞名冠圣京城，我还以为她在吹嘘，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张顾笑道。 “多谢公子赞誉。”三个美人儿施礼，齐声道谢。 接着就听张顾说道：“素月琴弹得好，已经入了大家的门槛，只要再精进一步，便称得上是大家了。 不过到了你这个水准，想要再进一步不是那么容易，只是靠苦练可不成，还要有悟性才可以。 用佛家的话说那就是顿悟了。 素月姑娘要想再进一步，我建议你去佛门或者是道门中清修一段时间，或许会有所感悟。” 素月听得大喜，附身在地，说道：“多谢公子指点，奴家也觉得自己的琴技停滞不前，也是一直在勤学苦练，只是进境极少，奴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听了公子一言，奴家豁然开朗，似乎是找到了进境之路。 奴家多谢公子指教，感恩不尽，回去圣京之后，奴家便寻一道观苦修感悟。” 素月的话说得十分诚恳，语气也颇为激动，显然是从张顾的话中得到了感悟。 王林有和程风看着他们二人对话，不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怎么听个琴都能跟和尚道士扯上关系，这也太能扯了吧？ 不过听了张顾的话，他们觉得有些高深，嗯，读书人的怪味道。 张顾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是那么一听，有什么谢不谢的？ 你去道门功感悟可以，可千万别出了家，不然我的罪过也就大了。” 素月施礼道：“奴家听公子的。” 张顾笑了笑，转头看向桃桃，说道：“桃桃姑娘的舞艺已经极好，不论是动作还是表情均是极好。 今日就送你一首诗，以谢你的舞姿。” 桃桃十分欣喜，方才她听到张顾对素月的点评，就知道这个小公子是真正的行家，能与琴声中听到素月关窍所在。 她们三个都是圣京来的，也住在一起，彼此十分熟悉，素月的琴技到了瓶颈处，她也是知道的。 而眼前这位小公子不但听出来了，还给指出了解决之道，这便是高人了。 现在听这位小公子对自己的舞技认可，心中自然大喜，特别是听到小公子还要送给自己一首诗，就更是激动了。 圣京城里的文人雅士多有对琴娘歌姬的赞美诗词，但是对舞娘的诗词却是很少。 如今自己得了一个小公子的诗词赞誉，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这苦寒之地了。 “公子稍等啊，奴家这就取来笔墨，把公子的诗词记下来。”桃桃说完，跳起身就往外面跑。 这时王林有和程风只是彼此看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 人家文人玩得高雅，自己两个粗坯听不懂啊。 听不懂就要藏拙，以不出声为妙。 方才一展歌喉的暮雨见张顾对自己的两个姐妹都做了点评，而且深得两个姐妹认可。 如今还有她没有得到张顾的点评和赞誉，便眼巴巴的看着张顾，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张顾看着暮雨，笑道：“暮雨姑娘的歌喉如黄莺鸣唱，清泉滴涌，是上好的歌喉，吟唱的技巧也十分娴熟。 只是唱的这阙词却是差了一些，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不如我送桃桃姑娘一阙词如何？” 第49章 软塌同眠 “奴家多谢公子。”桃桃也伏身在地谢道。 张顾肯定了她的歌喉歌技，这已经是十分认可了。 至于诗词不好，那跟她就没什么关系了，写词的人又不是她。 而且张顾还说要送她一阙词，这就令她更是高兴了。 在圣京城那些头牌歌姬，哪一个不是靠着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突然声名鹊起的？ 而且只要有了名声以后，便有更多的诗词大家为那些歌姬写诗词。 这诗词大家与红歌姬就像是两情相悦的情人一般。 红歌姬要靠诗词蹿红，而那些诗词大家也要靠红歌姬把他们的诗词传唱出去。 可以说歌姬与诗词大家是相互依托的关系。 若是张顾能送她一阙好词，她也可以在圣京再红一次。 其实不论是素月还是桃桃，以及她暮雨，都是在圣京城名声消减之人。 否则也不会被古记绣楼请到寮州城这个边远之地了。 若是能得到一阙好词，暮雨觉得自己回去圣京城之后，还能再一次名冠圣京。 桃桃拿了笔墨和丝绵纸来，便对张顾施礼道：“公子，奴家准备好了，请公子赐诗。” “请公子赐诗。”暮雨也伏身施礼。 这时其她几个美人儿都眼巴巴的看着张顾，等着张顾诵念诗词。 张顾想了一下，对桃桃说道：“先给桃桃一首诗，桃桃，记下了。” “谢公子。”桃桃欣喜的应了一声，拿起毛笔静待张顾诵念。 “庆国有佳人，桃桃细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一首前前一世大唐李群玉的《长沙九日登东楼观舞》，张顾给改了几个字，把南国改成了庆国，倒也贴切。 又把轻盈绿腰舞改成了桃桃细腰舞，一样的合辙押韵，又很应景。 张顾念得很慢，桃桃一笔笔的都记了下来。 见张顾对自己的舞姿如此肯定，桃桃喜出望外。 且不说这首诗词是写给自己的，单凭这首诗词，不管是谁传唱出去，也能名噪一时。 “多谢公子。”桃桃又是伏身大礼。 这时暮雨说道：“公子，桃桃，这首诗可否让暮雨传唱？” 张顾笑道：“这是我送给桃桃的，你问桃桃好了。” 暮雨看向桃桃，桃桃就拉住暮雨的手笑道：“咱们姐妹还说什么？自然要给你唱才行。你唱，我舞，天作之合。” 暮雨大喜，又谢过了桃桃，然后便对张顾说道：“公子，奴家的诗词呢？” “有，自然有。”张顾笑道。 跟着喝了一口酒，清了一下嗓子，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园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的一阙《虞美人》，张顾改了一个国字。 没等暮雨道谢，张顾便说道：“再送你一阙词，到时要由素月帮你弹琴，桃桃为你舞蹈啊。” 暮雨惊喜的看了看素月和桃桃，施礼道：“那是自然，奴家多谢公子。” 暮雨虽然写不好诗词，但是唱得多了，自然能听出一首诗词的好坏。 张顾念的这首《虞美人》有多好，她心里清楚得很，这阙词一旦在圣京城唱开，必然能大火。 至于张顾说的由素月帮她弹琴，桃桃为她舞蹈，她自然愿意。 三个人一起到了寮州城，算得上是共患难了，不让她们帮忙，还能找谁？ 这次张顾不是诵念诗词了，而是吟唱起来。 苏轼的明月几时有，用王菲唱过的曲调唱出来，张顾还是谷雨的时候就很喜欢。 他觉得这首歌拿到如今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来，一样能广为流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当张顾吟唱起来之后，不仅仅是暮雨惊喜异常，素月也是一样惊喜万分。 这样的曲调她从也没有听过，甚至可以说整个天下就没有这样的曲子。 这样的曲子，这样的诗词，必然能在大庆国广为传唱。 张顾这边唱完第一遍，再唱第二便的时候，素月的瑶琴已经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曲调跟张顾先前唱得一般无二。 暮雨一边记着诗词，一边也跟着张顾吟唱，两个人的声音融在一起，更有一番韵味。 而桃桃那边也是随着琴声漫舞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的氛围便被推到了高点。 王林有和程风只觉得曲子好听，歌好听，舞蹈好看，同时张顾在他们眼中已经是文人中的文人了。 歌声停歇，琴声消逝，张顾举起酒杯大声说道：“今日开心，来来来，痛饮三杯。” “痛饮三杯。”王林有和程风齐声叫道。 开始喝酒了，素月、暮雨和桃桃三人便凑到了张顾身边，一个给他倒酒，一个给他喂食，一个给他布菜。 三个人服侍着张顾，倒是把先前那个紫衣小美人儿给挤到一边去了。 张顾喝醉了，喝得不省人事。 早上一醒来，就见到自己躺在软塌上，身边睡着三个美人儿。 再四周围的看了看，王林有和程风都不在，房间里就剩下素月她们三个。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只是凌乱了一些，并没有失身的迹象。 他倒不是怕失身，而是怕自己在沉睡中失身，醉得没有感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三个美人儿也是一样，只是衣衫乱了一些，睡姿有些好笑罢了。 “那两个家伙哪里去了？”张顾一边想着一边坐起身来。 他这里一动，素月就醒了，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嘟囔着道：“公子这就起来吗？天色还早啊。 哦，公子是要便溺吗？奴家这就给您拿便器去。” 第50章 扫榻以待是这个意思吗？ “不用，我自己去。”张顾忙阻止素月，方便的地方就在门外一处茅草屋里，自己去就是了。 素月咯咯笑道：“公子还害羞呢？其实人家给你拿来也是一样嘛。” 经过昨晚一大帮人喝酒喧闹，素月已经与张顾不那么生分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 “哈哈，这种粗糙活怎么能劳驾美人儿呢，那岂不是暴殄天物？”张顾说着站起身来，便朝外面走去。 “公子，你去哪里？”桃桃刚醒来就见张顾往外走，忙问道。 “去五谷轮回之所。”张顾笑道。 去到外面放松完毕，回到屋里，素月三个人都起来了，已经有小丫鬟送来了热水和麻布巾。 用来刷牙的青盐也摆在盆子边上。 见张顾进来，桃桃便蹦跳着迎上来，拉着他的手笑道：“公子，桃桃服侍你洗漱啊。” 张顾笑道：“洗漱还用人服侍？我自己来就是。” 暮雨也走过来，拉住张顾的另一只手，笑道：“那怎么可以？有我们姐妹在，哪里用得着公子亲自动手？ 快来这边坐下，公子只管享受便是。” 说着，二人把张顾按在软塌上坐好了，两个美人儿一个洗麻布巾，一个给张顾端来青盐，而素月则是端着一个空盆子过来，那是给张顾用来吐漱口水的。 “大爷的，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张顾闭着眼睛由三个美人儿折腾，心里感叹。 前一世还是王莽之时，不论是当官还是当皇帝，都是这样的待遇。 三个美人儿一起帮张顾洗漱完了，自己才开始洗漱的洗漱，方便的方便。 一刻钟之后，古记绣楼里提供的早餐也送到了，是四人份的。 四张小矮几摆在房间里，一人一张，矮几上的吃食都是一样。 张顾在矮几前坐下来，问道：“我那两个哥哥哪去了？” 桃桃笑道：“他们自然去别处睡了，公子昨晚喝多了，非要睡在这里，我们三个不敢让公子独处，便在这里陪着公子了。” “公子昨晚说了好多怪话，我们姐妹都听不懂。”暮雨接着说道。 张顾看向暮雨，问道：“我说了什么怪话？” 暮雨想了一下，说道：“嗯，你说什么手机不能看时间太长，伤眼睛。 还有什么科目三考了四次都不过，笨死了。 还有……。” 暮雨一时间想不起来，素月忙接着说道：“公子还说钓鱼岛是中国的，公子，钓鱼岛在哪里啊？中国又是哪个国？” “公子还说小日本该死，应该把他们都吊死。”桃桃接着说道。 张顾一拍脑门儿，叹道：“以后不能喝成那样了，这都说了些什么啊？” 说完，他又看着那三个美人儿问道：“我还说了什么？” 三个美人儿相互看了一眼，迟疑了好一会儿，桃桃才说道：“公子还说……还说朕是天子，尔敢杀朕？ 还说朕是为天下百姓着想，没有半点私心。 这样的话公子说了好多，我们都不敢听了。” 张顾叹息一声，心里已经决定以后不能再喝醉，不然这些醉话被人传出去，都是要掉脑袋的。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呢，哈哈，这都是我看小说话本看来的。 有些入迷了，结果酒后便把小说话本里的话说出来了。” “小说话本？公子，小说话本是什么？”桃桃问道。 “这个……。”张顾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个世界还没有小说话本这个东西。 便宜好用的植物纤维纸都没有呢，哪里来的小说话本？ 要是用竹简写小说话本，怕是一本几十万字的小说话本都能填满整个房间啊。 “小说话本就是……。”张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她们解释，便笑道：“算了，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不过三五年以后你们就应该知道了，现在不说这些，咱们吃饭。” 三个美人儿都是懂规矩的，见张顾不愿意说了，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吃完了饭，王林有和程风都还没起来，张顾估计他们是昨晚运动量过大，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来。 于是他也不着急，就靠在软塌上个与素月三人闲聊，听她们说一些圣京城的见闻。 三个美人儿只是受邀来寮州城半年时间，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她们也就回去圣京了。 知道张顾明日就要离开寮州城，三个美人儿都十分不舍。 倒不是她们贪图张顾的银钱，也不是贪图张顾的年少稚嫩，而是贪图张顾的诗词歌赋。 在她们看来，能写出几首那么好诗词的人，一定还有更多的好诗词。 这些对她们来说，就是立身之本。 她们这些女子在圣京城要想活得自在一些，要有惊人的才艺才行。 卖艺不卖身，这不是假的，真的有人能做到，但前提是你要才艺超绝才可以。 “公子以后会去圣京吗？”素月问道。 张顾笑道：“去是一定会去的，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或许明年，也或许十年八年之后。” “要那么久啊？”桃桃撅着小嘴儿说道：“十年八年之后我都老了，怕是早就嫁人了。” 暮雨叹息一声到：“人家还想着公子要是这两年到圣京去，奴家也能好生的服侍公子，若是太晚了，奴家也要嫁人了。” 张顾笑道：“这可说不定，没准我明年就去圣京呢。” 素月叹道：“但愿如此吧，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还来寮州城，我们姐妹在这里还能住上三个月，公子能来看我们吗？” “应该可以。”张顾想了一下说道：“寮方城与寮州城不远，天气暖和之后又可以坐船往来，到时候我会来看你们。” 三个美人儿一阵欢呼，桃桃笑道：“公子要是不来看我们，我们就去寮方城看公子。 等河水化开了，我就跟素月和暮雨坐船去看你。” 暮雨拍掌笑道：“这个主意好，公子，到时候我们去寮方城看你啊。” 张顾笑道：“好啊，你们要是来寮方城，我扫榻以待。” “哼，公子是想把我们三个一起吃了吗？还扫榻以待。”桃桃朝着张顾做了一个鬼脸，笑道。 这个丫头比素月和暮雨活泼，胆子也大，话也敢说。 “扫榻以待是这个意思吗？”张顾笑眯眯的看着桃桃。 第51章 公子，桃桃会想你的 王林有和程风一直睡到接近中午才起。 素月和暮雨又回去补觉了，这个时候在房间里陪着张顾的只有桃桃了。 程风二人进到房间里时，桃桃正躺在张顾的大腿上，听着张顾给她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刚好张顾讲到梁山伯病死，祝英台哭坟这一段，还没讲到化蝶呢。 听到梁山伯死病死，桃桃就哭得不成样了。 小姑娘才刚刚十六，正是青春烂漫的年纪，最受不了情情爱爱的故事。 程风二人突然进来，把桃桃吓了一跳，忙坐起身来，擦了一把眼泪。 “哈哈，张老弟这是怎么欺负桃桃姑娘了？让桃桃哭成这个样子。”王林有笑道。 “兄弟昨晚还没把桃桃欺负够吗？”程风也笑道。 “哎呀，你们都说什么啊？”桃桃跳起身来，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张顾看着桃桃的背影，心道：“你倒是给他们解释一下啊，我在给你讲故事啊。”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就是跟王林有和程风说是在给桃桃讲故事，他们也未必就信。 何况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到古记绣楼来，不就是来欺负人的嘛。 “两位哥哥昨晚很辛苦啊，是不是折腾到天亮才睡？””张顾笑道。 “那是。”程风笑道：“两个小娘皮还不服气，早上起来又教训了她们一顿。” 王林有锤了一下程风的肩膀，笑道：“二弟，别吹了，我去找你的时候，你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三个人喝了几杯茶，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外走。 王林有还要回去军营中看看，这个时候也该回军中报到一下了。 程风要去见一个朋友，这是早就约好了的。 张顾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寮州城，也要回去孙家准备准备。 而且来了一趟寮州城，怎么也要给家里人带些手信回去。 来的时候就跟碧羽说了，要给她带很多好吃的回去，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食言吧？ 上了马车，还没走出古记绣楼的大门，就听后面有人喊：“公子等等啊，等等。” 张顾一听是桃桃的声音，便让马车停下来，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望去。 就见桃桃提着裙摆，像只欢快的小鹿一般，蹦跳着跑过来。 到了马车前，桃桃喘匀气，朝着张顾展颜一笑，说道：“公子，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寮方城看你，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来。 如果我们在寮州郡不能再见的话，公子若是到圣京城来，一定要来找我们。 这是我在圣京城的住址，公子只要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素月和暮雨。” 她说着，把手中的一张丝绵纸递给张顾，说道：“公子若是到圣京一定要来找我啊。” 张顾接过那张丝绵纸，笑道：“你放心，若是我去圣京城一定去看你。” 听到张顾说是去看自己，而不是看你们，桃桃欣喜的一笑，嗯了一声，然后深深的看了张顾一眼，轻声说道：“公子，桃桃会想你的。” 说完，嘻嘻笑了一下，提起裙摆转身就跑了，一蹦一跳的，如同小鹿受了惊吓。 “唉……，二哥，我们这些粗坯就是不如张老弟这样的书生啊。”程风叹了口气道：“咱们大把的银钱花下去了，没有一个说想咱们的。 你看张老弟，几首诗词过去，小娘子就自己贴上来了。 早知道这样，当年我也好好读书了。” 王林有笑道：“你就是再多读书也没用，你也不看看你长得五大三粗的哪个美人儿会喜欢。” 张顾笑道：“两位哥哥这是羡慕嫉妒恨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我爹娘把我生得好呢？” 程风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长得好看能占便宜，老子当年就应该让我爹娘把我生得好看一些了。 奶奶的，现在生都生出来了，又不能塞回去再生一次。” 三人一阵大笑，马车又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先是送了王林有去军营，然后又送了程风到他朋友的住处，最后才送张顾去了孙家。 三个人在路上已经讲好了，明日张顾走，就不去送他了，以后找机会去寮方城去看他就是了。 王林有是尉丞，帮着郡尉刘长青管着不少杂事儿，比如每年春秋两季巡查寮州郡各个都尉军，以及巡视关隘， 因此春暖花开之时，王林有就有机会到寮方城去走走。 而程风直接跟张顾说了，年前他会去一趟寮方城，他家里进了一批牛皮牛角等货物，要在寮方城交接。 张顾回到孙家，就被二妮派人叫了过去。 先问了一下张顾昨晚睡在哪里，然后又告诉张顾，给老张夫妇准备的礼物都备好了，回头就叫人装到马爬犁上。 张顾自然不会跟二妮说自己住在古记绣楼，而是跟他说住在尉丞府上了，还说要不是喝醉了，昨晚也就回来住了。 二妮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是也不能问得太深，毕竟弟弟已经十四岁了，自己也不能管得太多。 虽然大庆国律法上规定男子十六为成年，但是没有人按照这个规矩走，一般的情况下，十四岁已经算是一个男人了。 等二妮交代完事情，张顾回去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就带着姜五出了孙家。 他要去集市上买一些礼物带回去，二妮虽然准备了，但张顾觉得那是二妮的，自己也要有自己的心意才行。 到了集市上，张顾叫了一辆赶脚的马车跟着，然后就带着马车沿着集市一路走过去。 只要是能看得上眼，又喜欢的，他就买下来，放在马车上拉着。 这次出来不但给家里省了一大笔银子，还赚了不少，张顾手中可用的活钱足有千余两。 逛到了天黑之时，张顾已经把马车装满了。 这里面不只是买给老张夫妇和碧羽的，还给大妮和二妮买不少，就连孙班头夫妇也没落下。 回到孙家，把买给孙班头夫妇的礼物分出来，又把给二妮的礼物送过去，然后又泡了一个热水澡，张顾就早早的睡下了。 第二天天一亮，张顾便带着杨峥和姜五，赶着马爬犁出了寮州城，朝着寮方城而去。 第52章 发财大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年下，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 寮方城里过年的气息很浓，不光集市上热闹了起来，就连各家各户的也开始准备年货。 庆国的年俗跟张顾的前前一世也差不到哪里去，都是在腊八那天就开始忙活着过年的事情了。 在庆国，关于过年的民谣就有不少，比如：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 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二十五这天，张家就在糊窗户。 只是这个时候糊窗户的东西不是纸，而是牛皮、羊皮或者是猪皮。 把牛羊猪皮硝制的很薄很薄，要弄到几乎透明一般，这样糊在窗户上，既保暖，还透光。 这也就是张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会用牛羊猪的皮糊窗户，一般的人家根本用不起。 在大庆国，穷苦人家每到冬天的时候，都是把窗户板关上，然后用泥巴将漏风的缝隙封好，到了春暖之时才把泥巴再弄下来。 因此在庆国，每年死于炭气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光是寮方城每年都有十余例死于炭气的，甚至是一家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张家的窗户不用怎么封，因为原本就没有什么坏的，但是习俗如此，这道程序还是要走的，找个坏了一些边角的窗户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家里的这些事情不用张顾帮忙，自有家里的管家在忙乎。 自从上次因为病重不能去寮州城，老张就痛定思痛，一咬牙一跺脚，请了一个管家回来。 管家姓陈，叫陈大，年岁已经快五十了，原来是在寮州城给别人当掌柜的。 因为年岁大了，想着家中儿孙，便回了寮方城。 老张早就认识陈大，听说他回了寮方城，便上门相请，把他请到家中来当管家了。 老张的眼光很独到，老陈到了张家以后，很快就上手了，把家里的大小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让老张轻松了不少。 如今连账房，老张都交给了老陈去打理，自己只是半个月看一下账目就可以了。 当然，给老陈的工钱也不少，每个月三两银子。 这个工钱跟老陈在寮州城给别人当掌柜的工钱差不多少。 能在家中时常看到儿孙，又能赚到这么多银子，老陈也是十分开心。 因为有了管家，张顾也就不再分心管家里的事儿了，他现在正在全力筹备造纸之事。 造纸用的设备已经开始制造了，造纸用的碱也托人去买了，开春之时就能运回来。 打浆用的切刀和石臼也叫人开始制作了，切刀做了十把，石臼要用五十个。 用于抄造的蔑席，也拿了图纸去找人开始编织。 而用于造纸的场地，张顾已经选好了，就在城外浑水河的一个河岔子边上。 到时候在那里建几栋房子，弄几个晾晒房。 建造纸厂的场地足有三十亩，花了张顾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因为河边的地都是好地，银子少了别人不卖。 用于造纸的原材料，也开始源源不断的运往造纸厂的场地，堆放在那里。 为此，张顾还专门请了两个人在那里看守。 现在对张顾来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等到春暖花开，他就要开始实施他的发财大计。 老张问过张顾几次，弄这些东西来到底要做什么，张顾不说，只是告诉老张这是一门发大财的生意。 而且跟老张说，用不了两年，张家就会成为庆国有名的富户。 老张不信儿子的话，但是对儿子又无可奈何，好在张顾花用的银子都是他自己的，老张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上次张顾和程风杀了三十八个马匪，卖马的钱就分了六百余两，还有从马匪那里搜来的金银珠宝等物，也是价值不菲，算下来分到张顾手中的也价值五六百两银子。 如此一来，张顾自己的钱就有一千三百余两，根本就不用老张掏银子。 今日一大早，张顾先是去了城外的造纸厂看了一下收购回来的原材料，然后又去看了一下自己找人定制的石臼，这才回到家中。 在看造纸厂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下那个河岔子，感觉应该能建造一排水轮。 到时就把石臼的锤子跟水轮连接起来，用来打纸浆。 这样不但能省人工，还能提高生产效率。 张顾在前前一世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学的就是机械制造，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刚到家中，家中的仆役就跟他说，说老张找他。 于是张顾又忙去了老张那里。 推开花厅的门进去，就见花厅里不只是老张一个人在，还有一个年轻人在。 这个人张顾认识，正是张大妮的夫君，他的大姐夫马冬。 张大妮嫁的是虞城的一个都尉，家里世代都是在军中厮混的。 以前马家都是一些大头兵，直到马冬这一辈，才出了马冬这么一个都尉。 虞城距离寮方城一百余里，是边城也是军城，虞城再过去就是允州了。 马冬是虞城都尉，管着千余人马，在虞城当地也是头号人物了。 因为掌管着一城之军，马冬很少能离开虞城。 自从大妮嫁过去之后，张顾只见过这个大姐夫两次，一次是马冬来接亲，一次是马冬送大妮回门子。 如今两人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过了。 “大姐夫！”张顾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 马冬起身笑道：“顾牙子长得这么高了？哈哈，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他说着，比划了一个高度。 顾牙子是张顾的小名，不过自从他受伤好了以后，家里人倒是都不这么叫他了。 “大姐夫，你怎么来了？我大姐呢？”张顾问道。 马冬笑道：“你大姐也跟着回来了，在跟咱娘说话呢。 我这次是去寮方城述职，顺便带着你大姐回来看看爹娘和你。” 张顾笑道：“那大姐夫你先跟爹聊着，我去看看大姐，回头再来跟你聊。” 说完，他也不等马冬说话，便转身跑了出去。 第53章 夫纲不振的马冬 张家的长女和女婿回来了，家里自然就热闹起来。 刚好又是快过年了，家里准备的吃食很多，因此很快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上来。 都是家里人，也没有外人，因此一家人都上了桌儿。 喝酒聊天的时候，张顾才知道大姐夫马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赶去寮州城述职了。 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张顾从寮州城回来之后，朝廷派了特使巡边，查验每个边城的防务。 特使转了一圈之后，便要求各个边城的将领换防。 寮州郡挨着戎国的边城和要塞共计七个，每个边城要塞都由一个都尉率军驻守。 此时特使要求都尉换防，那就要到寮州城述职，然后由郡尉进行调换，最后由特使上报朝廷。 如此一来，马冬就不知道要被换到哪个边城或者是要塞任职了。 寮州郡与戎国的边境线有五百余里，百余里一个边城，同时在西辽山还有两个要塞，是庆国与戎国的交通要道。 寮方城在五个边城之中算是最大的一个，而且居中，也是离着寮州城最近的。 马冬不想被调到要塞上去当都尉，因为要塞位于西辽山中，不但人少，而且都是一些军汉在里面，连家眷都没几个。 在寮方城这样的城池，还能跟戎国做一些生意，赚钱不少。 但是在要塞就不行了，只能拿着干饷，没什么油水可捞，顶多就是在过往的行商身上弄些散碎银子花。 寮州郡有两个要塞，谁也不敢过多的搜刮过往行商，不然行商们就会换另一条路走了，虽然有些绕远，但是省银子啊。 因此为了确保把搜刮行商的事业长久做下去，两个要塞都不敢搜刮的太过分，免得行商不走他们那里，他们屁也捞不着了。 马冬这次去寮州城述职，一是要去听候换防，二是要去走走关系送送礼，好保证自己不被调到要塞上去。 听了马冬把事情说完，老张便对马冬问道：“这次去你打算走谁的关系？” 老张知道马家在寮州军里面的关系也不错，不然马冬立下的那点战功还不足以让他升为虞城都尉。 “走军中主簿郭宇的关系。”马冬说道：“家父跟郭宇的关系很好，当年家父救过他的命，我当上虞城都尉就是通过他在尉丞那里使了银子。 不过这次是特使巡边，调防的事情怕是要郡尉大人那里才能定下来，郭主簿怕是用不上力了。” 主簿算是个官，而且管着军中粮草，但其官职不在朝廷的官序之中，油水不少，但是权力不大。 要不是主簿可以帮着军尉和尉丞从军中粮草中弄些银子出来，也没人会把主簿放在眼里。 张家跟郡尉刘长青有交情，但是也止于军粮供应一事。 要是为马冬的事情去求刘长青的话，资格还是稍微差了一些。 老张想了想说道：“咱家跟刘郡尉有些交情，不如老夫跟你走一趟寮州城，给刘郡尉送些银子去。” 马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婿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一直不好意开口。” 老马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人，行不行不知道，总要去试试才行。 怎么也不能让人把你调到要塞上去。” 张顾说道：“要是能把大姐夫调到咱们寮方城来就好了。” 老张笑道：“那是，要是能调到寮方城来，咱们家在寮方城可是数一数二了，没谁敢欺负了。” “小婿也想啊。”马冬叹道：“寮方城在五城之中最大，军卒也最多。 小婿的虞城只有一千三百余军卒，寮方城却有两千五百余军卒，小婿要是能调到这里来，那就是等于升了半级。”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道：“难啊，很难，五城的都尉加上两个要塞的都尉都盯着寮方城呢。” 张顾笑道：“不试试谁知道行不行呢？爹，要不我跟着大姐夫走一趟寮州城吧。” 马冬有些惊讶，看着张顾问道：“你跟着去有什么用？你跟谁熟啊？要去也得咱爹去才行。” “大姐夫，小瞧人了啊。”张顾笑道：“咱爹去也不见得就比我好使。” 马冬目露惊讶之色，然后又看向老张。 老张笑道：“嘿嘿，你弟弟可是没吹牛，他去比我去好使。 郡尉大人他见过，还在郡尉大人家里吃过饭，去送过银子。 至于尉丞那里，他跟人家兄弟一样。我觉得你弟弟去比我去好一些。” 马冬惊讶的看着张顾，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书呆子一样的小舅子居然跟寮州郡的两大军首都关系不错。 要是真这样，那自己带着小舅子去比带着老丈人去要好啊。 “那顾牙子就跟我去一趟？”马冬问道。 老张笑道：“让他跟你去一趟吧，你放心，你弟弟办事稳妥着呢。” 马冬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那我就带着顾牙子去寮州城。” “等一下大姐夫。”张顾笑道：“我去给你帮忙没问题，但是到了寮州城你得请客。” “请客？请什么客？”张大妮插话道：“你帮你大姐夫还要他请你的客？ 你大姐家穷兮兮的，为了你大姐夫的事儿，家底子都掏出来，你就不能给大姐省点钱？” 张大妮的性格跟老张又一些相似，那就是她遗传了老张的抠门儿，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大姐，我们两个男人商量事情，你个女人家插什么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接着他便转头对马冬笑道：“大姐夫，这就是你的家规吗？你就不能管管你婆娘？” 马冬嘿嘿一笑，说道：“你大姐说得对，你帮大姐夫的忙还要好处？” 张顾笑道：“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大姐夫，你就说你请不请客吧。” 没等马冬说话，大妮便笑道：“不许请啊，你要是请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完了，完了，大姐夫，你是一点夫纲也没有啊。”张顾笑道。 “没有又怎么了？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马冬谄媚的朝着大妮笑了笑，说道：“媳妇，你说是不是？” “哼。”大妮白了马冬一眼，然后又朝张顾得意的使了一个眼色。 第54章 要不你跟我住一间？ 马爬犁在寮方城中到处都能见到了。 从张家出现第一辆马爬犁开始，寮方城中的马爬犁就飞速的增加起来。 如今寮方城中至少有两百余辆马爬犁在街上和乡间跑，几乎家里有牛马的都有一辆马爬犁。 这次再去寮州城，张家出动了两辆马爬犁。 一辆是张顾和碧羽乘坐的，一辆是马冬乘坐的。 跟着马冬一起去寮州城的还有马冬的二十名亲兵。 帮张顾赶马车的是姜五，他现在几乎成了张顾的专用车夫。 因此在张顾的马爬犁后面还拴着一匹好马，那是张顾上次赏给姜五的。 姜五把那战马当成宝贝一样，他娘让他把马卖了娶媳妇，他都不干。 这次出来还带着，就是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老娘把他的马卖掉。 张顾的马爬犁中布置的与以前相比大有不同。 上次马爬犁是临时做出来的，粗糙不说，里面的布置也是临时对付的。 如今他的马爬犁是重新做的，十分精致，马爬犁上和轿厢上都雕了花，还上了色彩。 同时新的马爬犁比以前也大了不少，轿厢里面也分成了两间。 外面那间是给姜五用的，可以在里面裹着皮袄临时休息一下。 要是在里面过夜也不是不可以，张顾已经弄出了睡袋，只要钻到睡袋里，再盖上皮袄，也能将就睡觉。 里面的那间就是张顾的了，要大上许多，可以伸开腿躺在里面。 而且轿厢的地面上也用裁剪好的兽皮铺了四层，又铺了一层丝绵被在上面。 轿厢的四壁也用兽皮包裹了，半点风都透不进来。 轿厢的门窗也是用丝绵做的帘子，只要关上门窗，再拉上帘子，点着车厢里的炭罐，不用一炷香的时间，轿厢里就极为暖和了。 这次去寮州城，小丫鬟碧羽求了张顾好久，眼泪都流了一碗，终于让张顾答应她一起来了。 此时小丫头就蜷缩在张顾身边，身上盖着一件大氅，给张顾剥着核桃吃。 张顾半躺着，后面靠着车厢，身后垫了一个大枕头。 碧羽剥一个核桃，就一分两半，给张顾一半，自己吃一半，忙得不亦乐乎。 “少爷，到了寮州城咱们住二小姐家吗？”碧羽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问道。 张顾正拿着一卷竹简看着，便嗯了一声。 碧羽的小脸儿突然红了，偷偷的看了张顾一眼，扭捏着问道：“二小姐会叫我跟着他们家的丫鬟一起住？” “嗯。”张顾嗯了一声。 “唉……。”碧羽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跟二小姐家的丫鬟不熟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合得来？” 张顾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不愿意跟她们一起住？” 碧羽忙点头说道：“是啊，都不熟悉，住在一起有些怪怪的，我在家里都是一个人一间屋子，住习惯了。” 张顾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碧羽笑道：“那怎么办？二小姐家的客房就两间，我住一间，我大姐夫住一间，就没有空房了。 要不你跟我住一间？反正二小姐家的客房也是有地火龙的，给你打个地铺，睡在上面也不冷。 还真是，二姐家的丫鬟住的地方用的都是炭盆，你住地火龙的屋子住习惯了，还怕你跟她们住不习惯。 行了，就这么定了，你跟我一起住就是了。” 说完，他又拿起竹简看了起来。 “嗯。”碧羽低着头，小脸儿上的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朵后面。 过了一会儿，碧羽又问道：“少爷，咱们这次去要住多久啊？” 张顾想了一下，说道：“去到寮州城都年二十八了，马上就过年了，估计过年那十来天也做不了什么事儿。 这样算下来，咱们至少也得在寮州城住上一个月。”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到了寮州城就要住到孙家去，可那毕竟是二姐的公婆家，不是二姐和二姐夫的小家。 一次住这么长时间，怕是很不方便，而且还要在孙家过年，那就更不方便了。 “要不在寮州城买个小院子？”张顾在心里琢磨着。 碧羽见少爷突然发呆了，便伸手轻推了他一下：“少爷，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要在寮州城买个小院子呢？ 这样咱们住起来也方便，也不会总麻烦二姐家。 对，就这么定了，到了寮州城咱们就找牙行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院子卖。” “这样好，我也不习惯跟外人住在一处。”碧羽笑道：“咱们就买一个小小的院子，也用不了多少钱的。” “可是新买的院子没有地火龙啊，你受得了吗？”张顾看着碧羽问道。 “没事，以前我在别人家的时候也没有地火龙啊，不也过来了吗？”碧羽说道。 张顾想了想，突然就笑了，说道：“我有办法了，咱们没有地火龙，就弄个火炕好了，再弄个铁炉子。 到时候把火炕和铁炉子烧得热热的，一样暖和。 等明年秋天的时候，再给小院子弄个地火龙就好了。” “火炕是什么？炉子也能弄铁的吗？”碧羽问道。 张顾笑道：“火炕就是火炕，铁炉子就是铁炉子，哈哈。” “哼，你这就等于没说。”碧羽用小拳头轻锤了张顾一下，亲昵得很。 说话间，马爬犁停了下来，姜五在外面高声喊道：“少爷，到榆林镇的客栈了。” 张顾应了一声，对碧羽说道：“走吧，下去活动活动，吃些东西。 奶奶的，这一路坐得身子都硬了。” “是啊，奶奶的，坐得我腰都疼了。”碧羽笑道。 张顾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笑道：“不学好是吧？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说粗口？” “人家就是在少爷面前说说，在外面就不说了。”碧羽笑嘻嘻的说道。 两个人下了马爬犁，马冬也下来了，他的那些亲兵正在把战马拴在客栈门前的拴马桩子上。 “二弟，你弄出来的这个马爬犁实在是太舒服了。”见到张顾，马冬便笑道：“等我回去虞城也弄几个。 这东西好，不但坐着舒服，运送东西也极好。” 第55章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到了榆林镇，路程就走了一半了。 在镇上的客栈里过上一夜，第二天一天就能赶到寮州城。 榆林镇是个大寨子，建在一个高坡之上。 寨墙都是用青石头建起来的，高有一丈半，寨子有四个门。 整个榆林镇的寨子就像是杜家庄的放大版，只是寨子里没有杜家庄那样的瓮城罢了。 榆林镇有两三百户人家，也算是不小的镇子了。 由于镇子是在官道边上，又距离寮州城刚好是一天的路程，因此就成了往来客商的驻脚地，镇上的客栈也足足有二十几家。 榆林镇到了晚上就会关闭寨门，以防马匪的突袭。 寨子能防马匪，却防不住戎国的军队，因此每到战争一起，镇子上的人就会拖家带口的逃到寮州城去。 不过这七八年里庆国跟戎国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因此榆林镇这些年都很安稳。 张顾一行人把马匹交给客栈的伙计去喂食草料，然后便进了客栈里面。 住宿饮食的事情不用马冬操心，他的亲卫自然会去安排。 张顾就更不用管了，他的事情由马冬交给他的亲兵处理。 这个客栈是榆林镇上最大的，能住三四十人，还有自己的马厩，很大，养上几十匹马没有问题。 客栈里有雅间，也有上房。 亲兵给马冬和张顾各安排了一间上房。 至于他们这些亲兵，就住在通铺里了，二十个人两间通铺刚好住下。 张顾和碧羽在房间里洗了一把脸，便出来跟马冬找了个雅间坐了，叫了几碟子小菜，要了两罐子酒，便喝了起来。 碧羽也跟张顾坐在一张桌子上，帮着他们二人倒酒斟茶，顺便也吃饭。 按规矩讲，碧羽是个小丫鬟，是没有资格跟主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但是马冬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把这个叫碧羽的小丫鬟当宝贝养着，很是娇惯，因此见碧羽自己坐下来了，也没有说什么。 姐夫和小舅子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聊的，马冬聊的就是他军中的那些琐碎事，张顾聊的就是他在寮州城的见闻，特别是那个古记绣楼他着重聊了一下。 马冬听张顾把古记绣楼说得天花乱坠，心里也是痒痒的，便问道：“去那里消遣要不少银钱吧？” 张顾笑了笑，伸出手掌翻了翻。 “十两银子？”马冬惊呼一声：“我的个天哪，你姐夫我一个月的饷银不过就是十两银子而已。 照你这么说，我这一个月的饷银只能在那个绣楼住上一夜？” 张顾嘿嘿一笑道：“你要是叫一个人陪着你，就是十两，要是叫两个人陪你的话就是二十两。 当然，你也不能一个人去是吧？难道你能把我放在家里不管吗？” “四十两？”马冬又是一声惊呼。 张顾摇了摇头，说道：“用不了四十两，我不用人陪，我只是进去听听曲子看看歌舞，有二两银子就足够了，我也不在那里过夜。 也就是说，咱们两个去，也就十二两到二十二两银子。 在家里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要请客的。” 马冬喝了一口酒，压了压惊，苦着脸说道：“三弟啊，你也没说去那个地方啊，我还以为你让我请你喝酒呢，我这才答应你的。 花十几两银子去那里？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知道吗？我出来带着的银钱都是你大姐算计过的。 送礼花多少，交际请客花多少，这都是你大姐给规定好的，我哪里有钱啊！ 当然，我要是省着一点花用，也能省出二两银子来，可是二两银子能做什么？” 张顾哈哈一笑道：“行了，大姐夫，你也别发愁了，那个地方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啊，不是我要去，是别人要去。” “谁要去？”马冬吃惊的问道。 “谁要去？呵呵，大姐夫，你知道吗？现在寮州城里求人请客都是去古记绣楼了。” 张顾敲了敲桌子，笑道：“你去求军尉、尉丞帮忙，你以为不用请他们去消遣吗？ 我大姐给你算计的银子里没有这个开销吧？” “你怎么不早说？”马冬有些急了，瞪着眼睛说道：“你现在才说，你让我去哪里弄那么多银子？你大姐给的银子远远不够啊。” 张顾白了马冬一眼，说道：“我怎么说？难道我跟大姐说，让你去逛青楼？ 那我大姐不打死我，也要打死你了，我敢说吗？” “那怎么办？”马冬急道，跟着他眼珠子一转，就嘿嘿笑道：“三弟，你一定帮大姐夫准备好了银子，是不是？要不你不会说的。” “哈哈，到底是跟我大姐混的啊，你这脑袋瓜子是越来越好使了。”张顾笑道。 马冬一拍桌子，笑道：“我就说嘛，咱们是一家人，你没道理不帮我的。” 张顾笑道：“大姐夫，说好了啊，这多花的银子我先帮你垫上，回头你要还给我的，这都是我的私房钱。 我大姐的性格就随咱爹，我想从咱爹那里抠出点钱来实在是太难了，你不还给我可不行。” 马冬朝着张顾一抱拳，说道：“多谢三弟了，你放心，这钱我一定还。” 这里正聊得开心，就听到外面喧闹起来了，马冬一愣，接着怒道：“外面那些混蛋在干什么？吵吵闹闹的。” 说着站起身来，对张顾说道：“三弟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腰刀就大步走了出去。 张顾自然不会坐在这里等着了，外面发生的事情必然跟马冬的那些亲兵有关，那就是跟马冬有关了，他岂能坐视不理？ “碧羽，你在这里等着啊，不许出去，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张顾转头对碧羽吩咐了一声，也起身走了出去。 少爷都出去了，碧羽怎么可能坐得住？眼见张顾出了雅间，小丫头也起身跟了上去。 张顾一出雅间，就见到客栈的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一大帮的军卒在那里大吵大骂，还相互的推搡着。 那些军卒张顾认识一些，是马冬的亲兵，而另外一些就不熟悉了。 这时就听马冬大吼一声：“都给老子住手！” 跟着就是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第56章 你咬我啊！ 马冬的吼声还是有震慑力的，他的亲兵即刻就停了下来。 对方的人骂了两声，见没了对答的，也不叫唤了。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呦，这是谁啊？敢吼老子的兵？” 马冬一听那个声音，眉毛都竖起来了，吼道：“姓白的，你给老子滚出来！要打架咱俩来，在后面架秧子算什么好汉？” “嘿嘿，我说嘛，也就是你马冬带出来的兵这么混账。”随着声音，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几个亲兵。 张顾看过去，就见那人长得个子不高，却很壮实，脸上光白无须，走在他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亲兵中间，就像是几头熊瞎子中间走了一只平头哥蜜獾。 那人身上穿的是制式的都尉甲胄，横刀不是挂在腰间，而是背在背上，还是两把。 “小白脸儿，你什么意思？”马冬朝着那个那人走了过去。 小白脸的亲兵见马冬过来，忙把他护在中间。 马冬的亲兵自然也不示弱，即刻冲上前去，双方又开始推搡起来，不过骂人的声音倒是没有再起。 “马猴子，你的人他太他娘的混蛋了吧？老子的兵叫他们让个地方出来，他们就敢骂娘。”小白脸不急不慢的说道：“怎么？客栈你家开的？” “马猴子？”张顾一听到马冬的这个外号，就笑了。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大姐夫居然还叫马猴子，不过他怎么看，自己这大姐夫也不像个猴子，说他是个大猩猩倒是很像，又黑又壮的。 马冬吼道：“我艹你大爷小白脸儿，老子先进来的，凭什么给你让地方？你奶娘的，那么多客栈你不去，跟老子抢地方？” “老子就抢了，怎么着？”小白脸嘿嘿一笑，声音突然拉长：“你咬我啊！” “老子干死你！”马冬骂道，跟着就冲了上去，同时喝道：“上，给我干那个狗娘养的。” 自家都尉都动手了，马冬的那些亲兵岂能落后，个个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 这下子客栈大厅里热闹起来，两边的亲兵打成了一团。 拳打脚踢的，抱着打滚的，拿凳子砸人的，使撩阴脚的，用猴子偷桃的，咬耳朵挖鼻孔的，能用的招数都使了出来。 打得虽然热闹，唯独没人动用兵器。 军中自己人打架动兵器者死罪，这个军律没人敢去触碰。 这时马冬也冲到小白脸面前，合身扑了上去，人还在半空呢，一拳已经砸向了小白脸那张白净无须的脸。 小白脸见马冬拳头砸来，双手护住头脸，脚下一蹬，就朝马冬撞了过去。 马冬的体型比小白脸高大不少，但是在小白脸的猛撞之下也后退了两步。 不过马冬的反应快，退了两步反身就是一个后踢，朝着小白脸的小腹就踹了过去。 小白脸不躲不避，嘿了一声，用小腹接住马冬的一脚，同时身体前冲，一把就将马冬抱住，接着脚下一绊，两人摔倒在地。 张顾本着明哲保身的宗旨，靠在一个雅间的门口，端着杯茶，边喝边看热闹。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家伙打得虽是热闹，但没有真正下死手的，就算是打得鼻青脸肿，也就那样了。 他正看得开心呢，就有人拉他的衣袖，转头一看，却是碧羽手拉着他的衣袖，抻着脑袋往大厅里看呢。 “你怎么出来了？”张顾忙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少爷都不怕，我也不怕。”碧羽从张顾身后伸出脑袋来看着热闹。 “咱们往后点，别被伤到了。”张顾拉着碧羽往后退了两步。 他刚退后，一只烂鞋子就落在他刚才站的那个地方。 “看到没有？”张顾指了一下那只烂鞋子。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板凳飞过来，张顾忙拉着碧羽躲到雅间里，那个椅子咣当一声砸在门框上。 “行了，咱们还是别看了。”张顾拉着碧羽又往里退了两步，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这要是他自己在这里，外面的热闹他一定要看到底。 不过碧羽跟过来了，他就不能再看了，要是碧羽被误伤了，自己可是心疼。 就在张顾听热闹听得开心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想起了铜锣声，接着打架的声音即刻就听了下来。 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响起：“马猴子，小白脸，你们他娘的见面就掐是不是？ 打得跟个烂柿子似的，你们怎么见郡尉大人？” “管虎，就你多事，老子正揍小白脸这个王八蛋呢，你掺和什么？”马冬叫道。 “老子就在隔壁吃饭，你们他娘的鬼哭狼嚎的，老子怎么吃得安生？”管虎喊道。 跟着管虎又对小白脸骂道：“你个狗娘养的小白脸，镇子那么大，你他娘的住哪家不行？非得跟马猴子这个没脑子的抢？” “老子就是看马猴子不顺眼，就想揍他个狗日的。”小白脸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行了，你老虎开口了，我给你这个面子。 兄弟们走了，不跟马猴子这个没脑子的玩了。” 小白脸的声音一落，张顾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然后大厅里就消停下来了。 接着那个管虎喊道：“马猴子，到了寮州城找你喝酒啊，走了，寮州城见。” “滚你的蛋，谁跟你喝酒？”马冬吼了一嗓子。 张顾见外面动静小了，就推开门走出，只见大厅里狼藉一片，碎碟子碎碗，烂桌子破椅子到处都是。 客栈的掌柜就站在大厅边上，一脸死了丈母娘的表情。 马冬见到张顾，咧着嘴一笑，跟着便吼道：“掌柜的，赶紧收拾好了，给我弟兄们上酒菜，奶奶的，兄弟们辛苦了，得犒劳一下。” 那些亲兵一听马冬这么说，齐齐吼了一声：“多谢大人。” 马冬交代完了，便朝张顾走过来。 等马冬走近一些，张顾便见到马冬已经是鼻青脸肿，额头上还有血流下来。 “我靠，大姐夫，你被人打成这个德行？”张顾指着马冬问道。 马冬眼睛一瞪，哼道：“屁，小白脸那个卖屁股的比老子更惨，老子打掉他两颗牙。” 第57章 都是穿着衣服睡的 回到了雅间，三人落座，张顾便对马冬问道：“大姐夫，你跟那个叫小白脸的有仇？” 马冬拿了一块麻布巾轻擦着脸，哼了一声道：“有恨无仇，狗日的小白脸最喜欢使阴谋耍手段。 几年前寮州军大比武，狗日的用下三滥手段赢了老子。 下来以后，老子着实打了他一顿。 从那以后，狗日的见到老子，就跟我挑衅，见一次打一次架。 小白脸那个狗日的打架也阴损，专门朝下三路比划，要是不小心挨一下，半个多月都缓不过来。 狗日的阴损。” 张顾一听就知道大姐夫这是吃过小白脸的亏了，不然也不会吼一嗓子就往上冲。 “小白脸儿后台很硬？”张顾问道。 “他硬个屁。”马冬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不过狗日的打仗是很狠角色，不要命的那种。 狗日的能爬上来，还真是凭着实打实的战功上来的，这点老子佩服。” 张顾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马冬居然会佩服那个家伙。 “大姐夫，小白脸儿是城里的还是要塞的？” “他是故城都尉。”马冬说着，端起碧羽给他倒的一碗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张顾笑道：“大姐夫，你想不想把小白脸弄到要塞上去？” “嗯？弄到要塞上去？”马冬放下酒碗，看着张顾问道：“你有办法把他弄到要塞去？” 张顾嘿嘿一笑，说道：“现在还没有，见机行事嘛，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把他弄到要塞上去。” 马冬哈哈一笑道：“你要是能把他弄到要塞去，让我解解恨，回头我送你二十两银子，不，三十两。” “大姐夫，你家的银子不都是我大姐管着吗？你能有三十两银子给我？你可别拿我开心啊。”张顾一脸不屑的看着马冬说道。 马冬一听，嘿嘿笑了一声，低声说道：“三弟，我好歹也是虞城都尉，下面管着千把号人呢。 你觉得我连几十两的私房钱都没有？” 张顾愣了一下，随即一想也是，堂堂的都尉不可能没有外捞。 既然是外捞，自然不用进自己家里的账了。 “那好，我想办法把小白脸儿送到要塞里去。”张顾点头说道：“大姐夫，到时候你可别赖账啊。” “瞧不起人是吧？”马冬一瞪眼睛：“你大姐夫我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对了，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张顾白了马冬一眼：“都说了见机行事，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跟马冬喝酒喝到亥时的梆子响，张顾才带着碧羽回到自己房间。 小丫头早就困得不行了，在张顾他们喝酒的时候，就靠在墙角睡着了。 张顾叫她先回房睡，小丫头不肯，就坐在那里一直等着。 结果张顾跟马冬喝完酒了，还得抱着她回去房间。 进到房间里，张顾先是把碧羽放在床上，然后才回去把房门关好。 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张顾回到床边，先是把碧羽的鞋子脱掉了，再把她挪到床里面。 然后再去把炭盆里的炭扒拉一下，让炭火旺一些。 这才吹了油灯，走到床边除了靴子，衣服也没脱，就在床上躺好了，再把大被子盖在自己和碧羽的身上。 一路劳累，又喝了酒，很快张顾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张顾和碧羽是被马东的敲门声吵醒了，就听马东一边敲着门一边喊道：“起来赶路了，起来了，起来了。” “别敲了，起来了。”张顾起床气不小，朝着外面吼了一嗓子。 马东哈哈一笑，又狠敲了一下房门，这才走了。 张顾转头推了推碧羽：“小妮子，醒醒啊，咱们该起来了。” 碧羽用被子蒙着头，瓮声翁气的说道：“哎呀，你先起，人家再起。” 张顾一把掀开被子，把捂着脸的碧羽露出来，笑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穿着衣服睡的。” 说完，他便坐了起来，抓起靴子就穿。 碧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果然都完整的穿在身上，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由得小脸儿又是一红。 起身锤了一下张顾的肩头，便挪到张顾身边坐下，拿起自己的鞋子穿了起来。 穿好靴子，张顾就到门口吼了一嗓子，让伙计端两盆热水上来。 房间里没有便桶，主仆二人依次出方便了一下。 很快，伙计就把热水送来了，还送来一壶热茶。 主仆两个洗漱完，碧羽又帮着张顾把头发扎好，自己也梳了头，这才整理好衣服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大厅，马冬和他的亲兵已经在吃东西了。 张顾和碧羽在马冬那桌坐下来，也不说话，唏哩呼噜的吃喝起来。 吃完早餐，叫姜五先去把马爬犁里的炭罐烧上，他坐在大厅里喝茶，碧羽则是跑去拿来装水的瓷罐子，去到后厨装了热水，好在路上饮用。 马冬带着的东西不少，先前都搬到他房间里去了，这个时候又要让亲兵帮着搬到马爬犁上。 等忙活完，又是一刻钟过去。 听到马冬招呼着大家赶路，张顾和碧羽才一起出到客栈外面。 这个时候不光是他们这一伙儿人赶路，还有很多人也准备上路。 昨天还有几个都尉带着人赶到了榆林镇，此时一起出发，足有一百多人。 看了看那些忙碌的军卒们，张顾这才拉着碧羽上了自己的马爬犁。 此时的马爬犁中已经暖和了，一进到马爬犁，碧羽就钻进睡袋，靠着边上一躺，说道：“少爷，我还没睡够，还要再睡一会儿，你自己剥核桃吃啊。” 说完，眼睛一闭，就开始补觉。 小丫头昨晚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因此睡得不是很好。 一路上无事，天色将黑之时大队人马到了寮州城。 到了寮州城，张顾就跟马冬分开了。 马冬要把他的人都安排到客栈住下，然后他才能到孙家去。 张顾则是带着碧羽直接去了孙家。 到寮州城要先去孙家，不然二妮那里必然会不高兴。 张顾的意思是先在孙家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去找牙行帮着买房子。 只是如今已经是年底，房子怕是不太好买。 第58章 倒霉的新郡守 从寮州城出来，沿着官道往东三百余里有个独龙堡。 独龙堡是百余里唯一的一个大寨子。 此时已经是亥时，一个百余人的队伍正举着火把沿着官道往独龙堡赶。 现在这支队伍离着独龙堡还有二十余里。 这百余人的队伍都是军卒，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羊皮袄，腰间挂着横刀，手中的长枪已经被当成了拐棍，拄着前行。 百余军卒大部分都是步行，只有四五个人骑着马。 在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马车外面被油布包裹得很严实，就连车窗也一起包住了。 马车的轿厢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四十余岁的男人，生得棱角分明，长了一双丹凤眼，眼上两道剑眉，额下有三缕胡须。 另一个是一个女子，看着就是十八九岁，生得很是娇美。 此时那女子就坐在轿厢地板上，把那男子的双脚踹在怀里暖着，自己则靠在轿厢壁上。 车里挂着一盏不大的气死风灯，光线不算亮，不过也能让车厢里可以看清东西。 这男子叫杜友同，从圣京城而来，前往寮州城上任，是寮州郡新任的郡守。 那女子叫青烟，姓叶，乃是杜友同的第七房小妾，也是杜友同最喜欢的妾室。 寮州郡原郡守张布刚刚到任没多久，就被人刺杀在书房中。 消息传到圣京城，朝廷上先是派特使到寮州城调查张布被刺之事。 然后才派杜友同来寮州郡当郡守。 杜友同是文官，同时也是朝争的失败者，跟张布一样，是被踢到寮州郡的。 不愿意来，但是还得来，不然只能辞官回乡。 对于朝堂上的人来说，朝争失败不可怕，不管是被踢出圣京城，还是被贬斥到偏远之地，只要身上还有官职在，就有翻身的希望。 如果辞职回乡，日子稍微久一些，很可能就被朝廷给遗忘了。 因此杜友同即使不愿意来寮州郡这个偏远苦寒之地，还是要来。 “青烟，我的脚已经暖了，你就不用帮我暖了，过来这里坐。”杜友同拍了拍身边的软靠说道。 叶青烟笑了笑，柔声道：“再暖一会儿吧，刚才您的脚都冻得冰凉冰凉的了。” 杜友同笑了笑，说道：“其实出去跟着他们走走也就暖和了，只是前日摔伤腿走不得啊。 不过还好，前面就是独龙堡了，到了那里咱们歇上一日再走。” 叶青烟笑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要不咱们就在独龙堡多呆几日，等老爷您的腿养好了，咱们再去寮州城。” 杜友同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咱们还是尽快赶到寮州城的好。 张布刚到寮州城就被刺身亡，咱们在路上也不安全啊。 朝中现在乱得很，已经没有了规矩，动不动就杀人，皇帝就这么袖手旁观，也不知道皇帝这是想要干什么？ 呵呵，被踢到寮州郡也好，远离纷争，总比被抄家灭族的好。” 叶青烟柔声说道：“是啊，咱们在寮州郡更清净，咱们就在寮州城清清静静的过日子，挺好的。 在圣京城的时候，见老爷每天愁眉不展的，妾身也是心疼。” 杜友同哈哈一笑，伸手把叶青烟拉到身边，伸手搂住，笑道：“青烟说得对，咱们在寮州城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很好。 没准三五年之后，我杜家还能多两个男丁。” “老爷要想生，妾身就给老爷生。”叶青烟腻声说道：“妾身昨日就干净了，等到了独龙堡……。” 叶青烟的情话还没说完，一匹快马从后面急奔而来，到了马车前急停下来。 杜友同一惊，推开叶青烟就扑到车门前，打开车门朝外面望去，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刚才那战马停得太急，战马在路上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这时也刚好调转马头回来。 那战马上之人催着战马走到马车前，一边调转马头一边禀报道：“大人，后面有大群战马奔来，离着也就五里左右。” 杜友同一惊，即刻便吼道：“抛下步卒，全力疾行，尽快赶到独龙堡。” 那马上之人应了一声是，接着便传达了杜友同的命令：“骑马的全力疾行，尽快赶到独龙堡。” 命令一下去，那些军卒就是一阵惊呼，跟着就有人喝道：“步卒朝两边让开，让马车前行。丁至，你带着人阻击来敌。” 在喝令之下，前面的步卒纷纷让开道，杜友同的马车便急奔起来。 队伍里仅有的五匹战马护在马车后面，急奔而去。 自己护送的人跑了，那些军卒已经猜到后面来的一定是强敌，顿时就慌乱起来。 这些军卒都是圣京城的城卫军，被临时抽调出来护送杜友同到寮州城赴任。 都是些没打过仗见过血的，遇到这样的情况，哪有一个不害怕的？ “丁头，咱们怎么办？”那些军卒中有人高声问道。 “是啊，咱们怎么办？他们都逃了，把咱们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有人高声叫道。 一时间百余人纷纷叫嚷起来。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嘴。”一个声音大吼一声。 百余人都安静下来，看向那个人。 “熄灭火把，咱们躲起来。”那人高声喊道：“有事他们先跑了，叫咱们顶着？姥姥，想也别想。 赶紧把火把灭了，咱们躲到雪地里去。” 有人拿出了主意，那百余人便纷纷把手中的火把在地上踩灭，然后一起朝着路边的雪地里跑了过去。 很快，百余人就趴在了距离官道几十步远的雪地里。 这时若是从官道上看过去，还真的看不清他们，会以为那里是一片乱石地。 百余人趴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出声，都是静静的盯着官道上。 过了不过两盏茶的时间，便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传来，跟着山拐角的地方就见到了光亮。 没几个呼吸的工夫，一个数十骑的马队就急奔过来，在那百余军卒的注视之下，从官道上急奔而过。 待那个马队急奔过去，消失在视野中，那百余个军卒才站起来。 有人问道：“丁头，咱们现在怎么办？” 那个叫丁至的呵呵一笑，说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继续往寮州城去啊，咱们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去之后才好有个交代。” 第59章 不是来杀我的？ 杜友同的马车在官道上急行，官道并不平整，因此马车急行起来颠簸的厉害。 马车里杜友同和叶青烟一只手彼此紧紧搂着，另一只手撑在轿厢壁上。 杜友同的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嘴唇都咬出了血。 叶青烟也是一样，脸上毫无血色，眼神中都是恐惧和绝望之色。 “快，再快一点。”马车后面的人高声喊道：“快点，追上来了。” 的确是追上来了，因为已经看到了后面的火把，马蹄声也同时传了过来。 马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声音啪啪直响，不过即使马鞭抽得再响，马车也不可能再快了。 就在一个转弯处，马车的车轮被路上的一个凸起挡了一下，整个马车就侧翻过去，拉车的马也被马车滑出去的惯性拽倒，一起滑向路边的雪地里。 这时护在马车后面的那五人，也顾不得马车，直接从摔倒的马车前冲了过去。 生死当前，谁还顾得上一个原本素不相识又不是他们顶头上司的人？ 马车翻倒了，只有赶马车的车夫爬起来，朝着马车跑了过去，口中还喊着：“老爷，老爷，您怎么样了？” 没等那个车夫把杜友同从马车里拉出来，后面的几十匹战马已经从马车前急奔而过，似乎是根本没看到杜友同的马车。 杜友同被车夫从马车里搀出来，呆呆的看着远去的火把，有些傻眼了，禁不住嘟囔道：“不是来杀我的？” 车夫手中搀着杜友同，也看着那些远去的火把，说道：“应该不是杀老爷的，不然咱们这么大的马车就在这里，他们不可能看不到啊。” 这时叶青烟也从马车里爬了出来，哆哆嗦嗦的站在杜友同身边，呆呆的看着那些火把消失不见。 就在新任的寮州郡郡守杜友同有些发蒙的时候，身在寮州城孙家的张顾已经准备睡觉了。 跟二姐和二姐夫以及大姐夫聊了大半宿，也喝得迷迷糊糊的，然后被碧羽搀扶着回到客房。 还是上次睡的那间客房，房间里的地火龙使房间里暖呼呼的。 房间里热，张顾就穿着一身小衣躺横在床榻上，双脚就耷拉在床边。 刚刚洗过热水澡，身子软软的，不过酒意已经去了一半。 现在碧羽正在浴室里沐浴。 过了一会儿，碧羽从浴室里端着一个烛台出来了，一只手还拿着一条麻布巾擦拭着头发。 见张顾横着躺在床榻上，碧羽便问道：“少爷，你就这么睡啊？” “啊，这么躺着挺舒服的。”张顾说道。 碧羽把烛台放在桌子上，走到床榻边上，伸手在张顾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少爷，快躺好了，哪有你这样睡觉的？” 张顾嗯了一声，抬起双脚挪动着躺好。 碧羽伸手过去，把被子拽过来给张顾盖好，说道：“少爷要是起夜的话，喊我一声，我给你点着蜡烛。” 张顾这个时候疲劳感上来了，翻了一个身，面朝床里，说道：“知道了，你也睡吧，明天还要去买院子。” “知道了。”碧羽应了一句，然后把床榻上的帷帐放下来。 碧羽的被褥在地上，褥子很厚，足足铺了四层，这是张顾要求的。 原本张顾是让碧羽跟自己睡在床榻上，可是碧羽害羞，说什么也不肯，非要睡在床边的地上。 张顾说不动她，只好让人多拿来一些褥子铺在地上，免得碧羽冻到。 碧羽端着蜡烛放到自己被褥的旁边，先是钻到被子里盖好了，才转头吹熄了蜡烛。 第二天起来，马冬早早的就到军营里报到去了。 他也就是在孙家住一晚，他是军中之人，还是要住到军营里去，昨日进城晚了，这才住在军营外面。 今日就不能如此了，必须带着亲兵住到军营中去。 张顾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碧羽都等得不耐烦了。 小丫头早早的就起来了，想着等少爷起来后，就带着她去逛集市。 结果一直等到日头才老高了，张顾才起床。 洗漱完了，张顾便去找二妮。 要在寮州城买房子的事情必须跟二妮说一声，不然二妮会以为住在孙家不舒服呢。 二妮正在房间里给她的儿子做衣服，见到张顾来了，便笑道：“睡得舒服吗？” 张顾笑道：“舒服，一觉到天亮，我二姐夫呢？” “去衙门上值了。”二妮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道：“坐下说话，还没吃东西吧？ 我这就让人给你端过来，给你留了饭，就在灶上热着呢。” “不用了，我一会儿出去吃些就是了。”张顾笑道：“来跟二姐商量件事。” “啥事儿？是不是没带多少钱来？”二妮笑道：“想要多少？说吧。” “钱我带了。”张顾笑了笑：“我打算在寮州城买个院子，这样以后往来住着也方便。” “怎么？二姐家住着不舒服？还是二姐家太小，住不下你了？”二妮即刻瞪起眼睛，问道。 张顾哈哈一笑：“哪有的事儿啊，我就是想着咱家在寮州城有个住处。 不光是我和爹以后来寮州城有个住的地方，家里的管家什么的来了，也能有地方住啊，他们不能都住到二姐家来吧？ 再说我还想着以后在寮州城做生意呢，自己家没个地方哪行啊。” 二妮一听张顾这么说，也就不恼了，点了点头，说道：“也是，家里总不能呆在寮方城，总要想办法搬到寮州城来才行。 咱爹也是，我都跟他提了几次了，他都不愿意来，说咱爷爷奶奶都埋在寮方城，他搬来寮州城了，以后祭奠都不方便。 我看啊，咱爹就是舍不得家里的那几百亩地，还拿咱爷咱奶当借口。” 张顾笑道：“咱爹不愿意来，想办法让他来就是了。” “你有办法？”二妮看着张顾问道：“就咱爹那犟脾气，你能说动他？” “那还不简单？”张顾笑道：“要是我在寮州城把生意做起来了，只要有大把的银钱赚，你觉得咱爹还会不来吗？” 二妮掩着嘴咯咯笑道：“还是你馊主意多，这个办法可以，只要能在寮州城赚更多的银子，咱爹一定会来。 对了，你说要买院子，你打算买个多大的？我知道有家人想卖院子呢，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要是合适的话，我这就去问问。” 第60章 名利二字 张顾还想着带着碧羽去找牙行问问有没有院子卖，结果二妮这边就知道有家人要卖房子，而且房子大小正是他想要的。 于是姐弟两个就带着碧羽直接去了那家人家里。 那家人的院子在城南，是个两进的小院子，也没有东西跨院。 原本是租出去的，后来租客走了，院子放在那里半年了，也没租出去。 刚好那家人家中有事急需钱，便想着把院子卖掉，拿着钱周转一下。 去到那个院子看了一下，张顾倒是还算满意。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得却是很干净，想必是为了卖房子，特意打扫了一下。 跟那家人讲了一下价格，最后用一百一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院子买下来也不能马上搬进去住，怎么也要收拾一下。 寮州城里虽然已经开始流行地火龙了，但是还没流行到一般人家里。 因此张顾要想搬到小院子里来住，还要弄好了火炕和铁炉子才行。 大冬天的找泥瓦匠可不容易，天寒地冻的，也没有人家会在这个时候盖房子或者搭院墙什么的。 不过好在二妮在寮州城人头熟，给张顾找了一个泥瓦匠。 帮着张顾跟泥瓦匠谈好了价钱，二妮坐着马车回去孙家了。 张顾先是跟泥瓦匠讲好了，让泥瓦匠帮着去买砖石，明日就开始干活。 至于和泥的事情也简单，用热水和泥就可以了。 讲好了明天午后在小院子汇合，张顾就带着碧羽去找铁匠了。 到了铁匠铺子，张顾画了一张铁炉子的图，标明了尺寸，便让铁匠照着图纸干。 诸事安排好了，张顾这才带着碧羽直奔集市。 到了晚上，张顾把碧羽留在孙家，他便与马冬一起去了尉丞王林有的府上。 寮州郡五个边城两个要塞的七个都尉换防之事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只是每个都尉调防何处，还没有定下来。 不过听郡尉刘长青的意思是，在大年初十的时候就会公布调防名单。 只要名单没有公布出来，就有调整的机会。 当然，刘长青之所所以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 七个都尉驻防的地方有好有差，谁也不想去差的地方。 那么就简单了，想去好地方可以啊，你找我刘长青来聊聊天就可以了。 一次大换防对各个都尉来说，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但是对郡尉刘长青来说都是好事，这是一个能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当然，作为调防事件始作俑者的特使，也是大有好处，刘长青他也不敢吃独食。 张顾猜测得果然没错，到了尉丞王林有府寒暄了没多久，王林有便热情的邀请张顾和马冬一起到古记绣楼去消遣消遣，还说由他请客。 但是张顾和马冬哪里不清楚，怎么敢让尉丞大人请客呢？ 于是三人便到了古记绣楼。 马冬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进到古记绣楼之后，看到哪里都稀奇，大呼小叫的，惹来很多人鄙视的目光。 不过王林有倒是很喜欢马冬这个乡巴佬的样子，因为马冬满足了他显摆的欲望。 王林有对假桃花林中的那个小楼情有独钟，这次还想在那里消遣，便对那个引路的小厮问道：“桃林中的那个小楼可还空着？” 那小厮说道：“回大人，今晚那个小楼里已经有人了。” “哦。”王林有有些失望，只是哦了一声。 张顾问道：“今晚谁在那个小楼里？” “是郡尉刘大人在那里请客。”那小厮回道。 张顾点了点头，看了王林有一眼。 既然知道刘长青在那里，一会儿便要去敬一下酒才行。 小厮将他们三人引到了靠着院墙的一座小楼，这里离着桃花林中的小楼也不远，就是隔着个桃林而已。 进到房间里坐下来，三个小丫鬟随即跟进来烧水泡茶。 王林有先是点了些酒菜，便叫人把老鸨给喊来了。 一见到王林有，老鸨便笑道：“王大人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楼里的那些丫头都说想您呢。” 王林有在老鸨的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她们是他娘的想老子兜里的银子。 她们要想也是想张老弟这样白面书生。” 张顾心里骂道：“你个老王八蛋，你是想说老子是小白脸儿吧？” 那老鸨咯咯笑道：“谁说的？我们这里的丫头很多都喜欢大人您这样的威武汉子。 倒是张公子自从上次来了，这都两个月了才来，桃桃那丫头不知道唠叨了多少次。 张公子的诗词如今在寮州城已经传开了，说不定都传到圣京城去了呢。” 张顾笑道：“桃桃呢？一会儿叫她们来见见。” 老鸨笑道：“好，奴家一会儿就喊她们来。大人，张公子，还有这位贵客，你们先坐着喝喝茶，奴家这就去把丫头们都喊来请三位选。” 说完，老鸨子便退了出去。 王林有笑道：“张老弟，你算是在古记绣楼里出名了，你的三首诗词，现在已经是那些美人儿必唱的曲子了。 只要是到绣楼来消遣过的，没人不知道你张顾张公子的大名了。 就连圣京来的特使童政童大人对你的诗词也是赞不绝口，还说没有机会见到你这个少年英才。” 张顾有些惊讶，问道：“我真的那么出名了？” 王林有笑道：“那是，别说那些个懂得文墨的了，就是我们这些军中之人也把耳朵听出茧子。 我老王不懂那些什么诗词，不过特使童大人都对你的诗词赞叹不已，那应该是错不了了。” 张顾自然知道那几首诗词的威力，别说在这个世界了，就是在他的前前一世，那几首诗词都是传唱上千年的，怎么可能没有杀伤力？ 自己特意叫素月和暮雨她们二人帮着传唱出去，就是想用这个办法帮自己传名。 如今果然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这让他很是满意。 在张顾看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都是名利的世界。 名利二字都是名在前，利在后，这也就是说，只要有名了，利益自然会跟上来。 而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活得自在一些，名声就是第一位了。 马冬听着张顾与尉丞大人的对话，都有些傻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小舅子在寮州城会这么有名，就连特使大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第61章 琴娘怎么换人了？ 老鸨带着一帮美人儿来了。 十几个美人儿站成一排，莺莺燕燕的，马冬的眼睛都看直了。 马冬生在虞城，长在虞城，活了二十几岁，他除了到过寮州城三四次，到过寮方城三五次，然后就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就是跟戎国人打仗，他也是固守虞城，或者是出虞城跟戎国人厮杀。 虞城是军城，那些军卒能有家眷就不错了，谁能娶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因此张家的张大妮嫁给马冬之后，已经是虞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 也就是说，马冬在虞城就没有见过比张大妮更美的女人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惧内的原因。 而今天他算是开了眼界，一次就见到十几个美人儿，每一个都比他的婆娘张大妮好看。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突然间见了这么多的美人儿，这冲击力有点大。 张顾眼见马冬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便推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大姐夫，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嗯？嗯，嗯？”马冬根本就没听清张顾在讲什么？嗯嗯了几声，不明所以。 “大姐夫，这些美人儿你可以看，可以抱，可以亲，但是不能睡。”张顾低声说道：“你要是敢睡她们，哼哼，我会跟我大姐说的。” “不让睡，那来干什么？”马冬恼了，瞪着眼睛问张顾。 “你是他娘的来花银子让尉丞大人高兴的，不是花银子让你自己高兴的。”张顾说道。 “你呢？你就可以睡了？”马冬问道。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我都说了，我就是听曲看舞，不跟她们睡觉。” 这倒不是张顾清高，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安全保障手段太过匮乏。 而且这个世界的洗澡普及率也是很低。 只要想到这些，张顾就半点兴趣也没有了，别管眼前的这些美人儿有多美。 他之所以不让马冬跟这些女子有瓜葛，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大姐夫，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张顾看着王林有在选人了，忙对马冬说道：“你要是把乱七八糟的病带回家去，你想想我大姐会怎么对你。” 马冬瞪着眼睛想了半天，说道：“你大姐会切了我。” 张顾嘿嘿一笑：“你知道就好。还有，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别忘了。 你要是敢跟这些女人有什么瓜葛，别怪我不帮你的忙了。 你自己琢磨琢磨，是睡这些女人重要，还是换个好地方当你的都尉大人重要？” “当然是换个好地方当都尉重要了？”这回马冬没有半点犹豫。 古记绣楼最近来了几个新人，因此王林有挑得有些眼花了，好半天才选了两个美人儿陪着他。 马冬也想选两个美人儿陪着自己，可是回头一想，多叫一个美人儿陪自己，就要多花十两银子，这银子花的实在是有些肉疼。 今晚的开销可都是家中账本之外的花销，要动用自己私房钱的。 自己东抠西抠的，攒那么点私房银子容易吗？ 想到这里，马冬只是给自己选了一个人美人儿。 张顾也选了一个，还是上次那个紫衣小美人儿，只不过那小美人儿今日穿的不是紫色衣衫，而是白色的。 “公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那小美人儿一坐过来，身子就贴在张顾身上，揽着他的脖子，低声问道。 张顾笑道：“我是寮方城的，离这里两三百里呢，哪里能说来就来？” “公子你总是不来，我可想你了。”小美人的声音柔柔腻腻的。 “有多想？”张顾伸手握住那小美人儿的小手，把她的小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拿下来。 “茶饭不思，朝思暮想。”小美人儿笑道。 张顾这边跟小美人儿调笑着，眼睛时不时的朝着马冬看看。 此时的马冬就像是头一次见到女人的初哥一样，被那个美人儿靠着，紧张得不知所措。 一双手就放在身前，身子也不敢乱动，好像是一根木头似的。 王林有是古记绣楼的常客，已经十分享受这样的氛围了。 今日他是主客，因此有了两个美人儿在旁，他就把张顾和马冬抛到一边，只顾着跟两个美人儿调笑了。 “大姐夫，喝酒。”张顾见不得马冬紧张的样子，便端起酒杯说道。 见张顾要跟自己喝酒，马冬着实松了一口气，忙端起酒杯来，跟张顾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下。 喝得有些急，酒呛到嗓子了，马冬咳得脸都红了。 “大姐夫，你慢点喝啊。”张顾说道，忙又让陪着马冬的那个美人儿给马冬拍背。 好一会儿，马冬终于缓过劲儿了。 王林有哈哈笑道：“马都尉，这美人儿的酒不好喝吧？哈哈哈，当年老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跟你一个德行。 没事儿，以后多来这些地方，习惯了就好了。” 马冬很是尴尬，朝着王林有抱拳道：“让大人见笑了，小的这是新娘子上花轿，头一回啊。” 王林有笑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谁他娘的不是这么过来的？” 正说笑间，老鸨带着三个美人儿走进来，张顾一看，是桃桃、暮雨和一个没有见过的琴娘。 “公子。”一见到张顾，桃桃的眼睛就亮了，什么都顾不得了，雀跃着跑过来，一下子跪坐下来，伸手就拦住张顾的手臂，腻声道：“公子啊，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暮雨见到张顾，眼中神色也是一喜，也走过来在张顾旁边跪坐下来，施礼道：“暮雨见过公子。” 张顾哈哈笑道：“你们两个还记得我啊，很好很好。” 桃桃胆子大，把脸贴在张顾的肩头，腻声道：“桃桃忘了谁，也忘不了公子你。” 张顾笑了笑，看了那个琴娘一眼，便问道：“琴娘怎么换人了？素月呢？素月哪里去了？” 听到张顾提起素月，桃桃便放开了他的手臂，跪坐在那里，神色已经变得哀伤。 暮雨也是一样，看了张顾一眼便低下头去，低声说道：“素月没了。” “素月没了？是死了吗？素月死了？”张顾吃惊的看了看暮雨，又看了看桃桃，连声问道。 第62章 红颜已去 暮雨快速的擦了一把眼泪，努力控制住情绪，低声说道：“素月一个月前突发恶疾，还没来得及请大夫，人就没了。” 桃桃也忍不住擦着眼泪，低声的抽泣起来。 张顾仰头长叹一声。 说不上难过，毕竟他跟素月不过就见过一面而已，只是对素月的印象很好罢了。 张顾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命啊，素月被葬在什么地方？以后我会去祭拜。 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孤苦伶仃的。” 张顾知道素月一定是有先天性急病，这才突然猝死。 这种急病，别说这个世界了，就是他前前一世的那个世界，也一样束手无策。 因此素月的死，只能归咎于命。 桃桃擦干了泪水，微微一笑，说道：“素月没有葬下呢，放在城外的道观中。 等春暖之时，我与暮雨回去圣京，会把她化了，然后带回去。 我们姐妹是一起来的，怎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圣京城外三十里处有一片桃花林，我们会把素月葬在那里。 以前素月就说过，她死后要葬在那桃花林中。” “桃花林好啊，下一世素月会投胎成一个桃花仙子。”张顾说道：“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但愿素月下辈子能去个好人家，不再飘零无驻。” 桃桃努力笑了一下，提起精神说道：“公子，不说这些了，素月有公子记挂，也不枉她来寮州城一次。 公子想看桃桃的舞吗？桃桃为你舞之。” 张顾知道桃桃这是不想把气氛弄得过于低沉，毕竟这里是古记绣楼，自己固然可以心情低落，但是还有王林有和马冬呢。 “好吧，暮雨，还是那阙‘明月几十有’ 吧，那曲子是我唱给素月的，那个琴娘会弹吗？” 暮雨说道：“公子的曲子已经传开了，很多来绣楼的贵人都会点这个曲子，做琴娘的哪个敢不会弹？” 张顾笑了笑：“那就这首曲子吧，暮雨唱，桃桃舞。” 一阙“明月几时有”弹唱起来，桃桃随之而舞，方才因素月的死而低落的气氛也就慢慢的消散了。 张顾心中虽然还在想着素月，心情也不好，但也知道此时此地不是怀念素月的时候。 “等过了年，跟桃桃和暮雨一起去祭拜一下素月吧。”张顾在心里想到。 一曲“明月几时有”终了，又是李煜的那阙“春花秋月何时了”。 马冬听的看的意乱神迷，虽然听不懂词中唱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就觉得好听，也看不懂桃桃舞蹈中忧伤黯然之意，但就觉得好看。 等两曲弹唱完，桃桃和暮雨以及那个琴娘凑到张顾身边的时候，马冬只有艳羡，还有些嫉妒。 跟桃桃几人谈笑了一阵，张顾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王林有那里，低声笑道：“王大人，咱们是不是去郡尉大人那里敬杯酒啊？” 张顾在听到郡尉刘长青在桃林小楼中请客的时候，就知道刘长青请的必然是圣京来的特使童政童大人。 寮州郡现在没有郡守，因此寮州郡和寮州城就以郡尉刘长青为首。 那么能让他刘长青请客的，还能有谁？必然就是特使了。 因此张顾已经琢磨好了，要趁着这个机会去认识一下童政。 既然童政是文官，又喜欢诗词，那自己刚好可以投其所好，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进，没准大姐夫的事情就能着落在童政身上。 张顾已经跟王林有打听清楚了，这个童政是朝廷郎中令手下的谒者令。 童政这个谒者令的官职在九卿之一的郎中令手下有七十余人，不可谓不多。 但是童政能在七十多人中捞到寮州郡特使这个临时任务，显然也是能在郎中令那里说得上话的。 因为凡是出外差都是一个肥差，圣京城派出来到地方上的，哪一个都能大捞上一笔。 童政能被派到寮州郡来，这就说明郎中令很熟悉他。 要知道郎中令手下可不止七十余个谒者令，还有谏议大夫、太中大夫、中大夫、谏大夫等各类官员数十人。 这还是少的，因为郎中令手下还有各种郎，多达上千人，比如有评议国事的议郎、有陪侍皇帝车驾的中郎、侍郎等。 再比如五官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车郎中将、户郎中将、骑郎中将等等，都由郎中令统属。 能在上千人之中被郎中令派到寮州郡来当特使，这说明童政是郎中令的亲近之人。 要跟童政搞好关系，张顾考虑的不只是帮马冬。 明年纸张必然能造出来，但是想要快速的推广开来，那就要从圣京城开始着手推广。 只有纸张在朝堂上广为使用之后，各个地方才能快速的应用。 因此，童政就是张顾要打通的第一个环节，同时以童政为基点，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在圣京城铺开，为自己将来的商业帝国打好基础。 听到张顾的提醒，王林有一拍脑袋，笑道：“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跟美人儿玩闹了，把这事儿都忘了。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郡尉大人那里敬酒，去得晚了，就是不敬了。” 说着，他便推开两个美人儿站起身，一手提起一个酒壶，一手端起一个酒杯，就往外面走去。 张顾也忙拿起酒壶和酒杯跟上去。 走了两步之后发现马冬还坐在那里，吃着那个美人儿手中的鸡腿，忙走过去踢了一脚马冬的大腿。 “大姐夫，走啊，给郡尉大人敬酒去啊，你还坐着？”张顾说道。 马冬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说道：“哎呀，你不说我都想不到，走走走，给郡尉大人敬酒去。” 张顾叹了口气：“大姐夫，把酒壶酒杯拿上啊，就这么空着手去？” “你不是拿了吗？”马冬指着张顾手中的酒壶酒杯说道。 张顾急了，也懒得解释了：“让你拿上你就拿上，回头再给你说这个道理。” “哦哦哦。”马冬见张顾急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弯腰拿起酒壶酒杯。 “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啊，千万别乱说话。”张顾低声对马冬嘱咐道。 第63章 公子顾 三个人各自拿着酒壶酒杯，去到桃花林中的小楼。 到了小楼门外，尉丞王林有便摆好姿势，躬身高声说道：“刘大人，属下王林有与张顾、马冬前来向大人敬酒。” “老王啊，快进来，进来。”刘长青在小楼内高声喊道。 跟着便听到一个声音高声道：“张顾？可是写‘明月几时有’的张顾来了？” 王林有看了张顾一眼，高声说道：“是，正是那个张顾。” “快请进，快请进。”那个声音叫道。 房门打开，张顾就见到一个光着脚的中年男人快步的跑过来。 那人长得很是儒雅，披散着头发，额下是短髯。 见到跟在王林有身后的张顾，那个男人直接越过王林有，朝张顾伸来双手，哈哈笑道：“哈哈哈，今日能见到公子顾，实在是童某之幸啊。” 一句公子顾就把张顾给叫蒙了。 在庆国，被别人称为公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要是家里小有资财的，又是读书人出身，都可以被称为公子，甚至就是土财主的傻儿子，也可以被别人叫一声公子。 但是在公子二字的后面加上一个字，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比如张顾被称为公子顾。 一旦这样被别人称呼，便说明这人有远超他人之处，要么是这人是豪门大族的子弟，要么是权贵之家的儿孙，要么就是人望才气非常了得之人。 而此时童政童特使见到张顾便称他为公子顾，这便是对张顾才气的认可。 这也就是说，童政若是把张顾的诗词带到圣京城去，张顾的公子顾之名便可以在圣京城传开。 张顾正有些发愣呢，童政便双手握住他的手，笑道：“童某一来到寮州城，便听闻了公子顾的大作，童某敬佩之极。 今日能见到公子顾本人，实在幸甚，快里面请。” 张顾被童政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心道：“不就是几首诗词吗？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他心中想着，却不敢拿大，忙抽回手来，朝着那人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草民张顾拜见特使大人。” “客气客气，太客气了，童某能见到公子顾是童某的荣幸，快里面请。”说着，童政一手拉住张顾的手便往里面走。 童政的热情不但把张顾弄蒙了，就连郡尉刘长青和尉丞王林有以及马冬都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他们看来，特使可是从圣京来的，乃是郎中令面前的红人。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会对寮方城一个小小的草民如此看重？居然亲自迎接，还如此热情？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圣京城如今最为流行诗词，每个仕途之人无不把诗词作为进阶捷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皇帝喜欢上了诗词，就在三个月前还特意下旨，命朝中官员每人献上诗词三首，以供他品评。 结果有十几个人的诗词入了皇帝的法眼，那十几人便被皇帝直接简拔到了中枢，连升三阶已经是最少的了。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再加上皇帝如此提拔擅写诗词之人，于是圣京城中便掀起了写诗作词的狂潮，就连街坊上的小吏也开始学着写诗作词了。 张顾和刘长青等人远在边陲，距离圣京城足有两千余里，哪里会知道圣京城现在是什么风潮？ 童政也没想到自己就是到寮州郡这个苦寒之地来捞点银子，居然就能遇到一个诗词大才。 这要是把这位大才的诗词带回圣京城，献给皇帝，首先便能得到皇帝的赏识，若是再把这位大才推荐给皇帝，那又是一个大功劳。 如此，自己没准就进了皇帝的法眼，那以后仕途之上可就前途无量了。 原本童政还想着等处理完寮州郡的事情之后，便派人把张顾请来，好好的跟他商议商议，看张顾愿不愿意进朝为官。 没想到张顾居然自己来了，这岂能不让他高兴？ 庆国的官员要么是从士大夫中选拔上来的，要么便是他人推荐上来的贤才。 只要张顾愿意，童政可以再请两个人与他一起向皇帝推荐，张顾便可以被征辟入朝为官。 童政拉着张顾在自己身边坐下，也不松手，就那么拉着张顾，笑道：“公子顾的三首诗词老夫品评了无数次，每次品评老夫都是大加赞叹。 想不到这样的佳作居然出自如此年轻人之手，实在是令老夫佩服啊。” 张顾笑道：“特使大人过奖了，草民的诗词也就是一般，实在是难当大人的夸奖。” 童政笑道：“公子顾客太谦虚了，你的诗词若是拿到圣京，必然会名扬圣京城。 今晚老夫有幸得遇公子顾，还请无论如何也要再给老夫留下三首诗词来，让老夫回去圣京之后献给陛下。 公子顾怕是不知道，如今陛下对诗词大才是求才若渴，只要你的诗词能被陛下看中，老夫敢保证，陛下一定会下旨请公子顾进京为官。” 在童政看来，张顾一个偏远边陲的小民，若是听到可以进圣京为官，还不得开心得昏厥过去？想必眼前这位诗词大才一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谁知张顾只是笑了笑，说道：“大人，草民可不敢奢望入朝为官，草民一直就浪荡惯了，最受不得束缚。 大人若是喜欢诗词，草民再写三首送给大人就是了，至于进京之事，不提也罢。” 张顾的话一出口，不但童政愣住了，就是刘长青三人也愣住了。 “这个憨货，这么好的机缘他怎么就不把握住？还他娘的浪荡惯了？这就是个蠢货。”刘长青心里骂道。 他现在都恨不得自己替代张顾，那样得到童政赏识的便是自己了。 王林有则是在心里叹道：“他娘的，当年老爹让我读书，我偏是不读，看看，看看，这么好的机会就没了。” 马冬则是在心中大叫：“你倒是答应啊，答应啊，只要你答应了，特使大人一高兴，我这点事儿还算个屁啊，张张嘴就成了。” 此时马冬恨不得上去抽张顾一巴掌，把这个糊涂蛋抽清醒了。 第64章 诗词换都尉 刘长青三人为张顾惋惜和着急，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张顾的想法？ 张顾前一世就是从朝争中披荆斩棘一步步爬上去的，最后更是做了皇帝。 可以说，对朝中之人的了解以及对皇帝的了解，整个大庆国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他。 在他看来，不管是前一世的朝堂和皇帝，还是这一世的朝堂与皇帝，都是他娘的一个德性，没有什么区别。 前一世朝争之时，他干掉了多少对手，令多少对手抄家灭族，然后才一步步的走到权倾天下的那个位置上，这一点他最为清楚。 后来当了皇帝，为了稳固皇权，他又杀了多少人才坐稳了那个皇位，他也很清楚。 如今的他虽然不能说是厌烦了那种争权夺利，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斤两。 凭诗词是可以幸进，得到皇帝的赏识。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自己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坚强后盾的乡下小子，就这么大鸣大放的冲进错综复杂的朝堂上去，自己会死得很惨，甚至可能惨到尸骨无存的地步。 张顾深知这一世不是前一世，前一世他之所以能够成功，那是因为他出生在名门望族之家。 当时他的姑姑是孝元皇后王政君，后来他的姑姑更是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整个大汉都在其掌控之下。 王氏家族是当时权倾朝野的外戚世家，王家先后有九人封侯，五人担任大司马，是西汉一代中最显贵的家族。 若是没有这样的背景和实力作为支撑，他凭什么能够篡位登基，成为新朝皇帝？ 这些张顾都很清楚。 他这辈子不求有前一世的成就，只求能在大富大贵的前提下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就可以了。 至于当官？也不是不可以，当个闲散的官就可以，能让老张觉得光宗耀祖就算是自己对老张尽孝了。 童政见张顾拒绝了自己，也不生气，在他看来，凡是有大才的人哪个不是孤傲的性子？ 不答应没问题，只要多写几首诗词出来，自己带回圣京去，到时候皇帝下旨征辟他入朝为官，他还敢抗拒不成？ 自己要的就是举荐之功，以及通过举荐让自己的名字被皇帝知道，然后被皇帝召见，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进而再努力被皇帝重视。 至于张顾愿不愿意，这都不重要，只要皇帝能对自己另眼相看就可以了。 “哈哈哈，既然公子顾你不远入朝为官，那就算了。”童政笑道：“那咱们今日就只谈诗词，不谈其它，如何？” 张顾忙抱拳笑道：“如此便多谢特使大人了。” 童政伸手拍了拍张顾的肩膀，笑道：“咱们之间不必客气，只要公子顾能给老夫多写几首诗词便好。 来来来，先喝酒，喝好之后咱们再谈诗词。” 话说到这里，童政才注意到了马冬，先前他只在意张顾来着。 “这位是？”童政转头看向王林有问道。 没等王林有介绍，张顾便笑道：“特使大人，这位是草民的大姐夫马冬，如今在虞城任都尉之职。” 说完，他便对马冬使了一个眼色。 马冬一直盯着张顾和童政呢，这时见到自己的小舅子朝自己使眼色，即刻便明白了什么意思。 于是忙放下手中的酒壶酒杯，朝着童政单膝拜倒在地，施了一个军中大礼，道：“寮州郡虞城都尉马冬拜见特使大人，拜见郡尉大人。” “虞城都尉？”童政嘟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刘长青，又看向张顾，笑道：“原来是虞城都尉，哈哈，这次可是为换防之事而来？ 起来吧，既然是公子顾的家人，那也不是外人了，起来说话。” 马冬忙又施一礼，这才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卑职的确是为换防之事来的。” 童政突然一笑，转头对张顾说道：“公子顾，你要是给老夫写上六首诗词，老夫就建议刘大人允许马都尉自己挑选换防之地，你觉得如何？” 张顾一愣，心道：“我艹，这样都可以吗？奶奶个熊的，都尉换防之事在这个家伙眼中就这么随意吗？”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童政是圣京城来的特使，他在寮州郡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他娘的土皇帝啊。 刘长青虽然是寮州郡郡尉，但是在童政眼中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朝中官员眼中哪里看得上这些地方上的官员？ 别说童政还是朝中的谒者令呢，就是丞相家的家仆来了，刘长青也得当做祖宗供着。 前一世他初为小小的黄门郎之时，去到地方上也是一样呼风唤雨嚣张跋扈。 “六首诗词不在话下，只是刘大人这里？”张顾说着，转头看向刘长青。 “哈哈哈，张老弟不必看我老刘。”刘长青哈哈笑道：“寮州郡边城要塞各个都尉换防之事便是特使大人倡议的，自然由特使大人决定。 只要老弟能写出六首让特使大人满意的诗词，马都尉想要驻守何地，由他选就是。” 马冬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都要蹦出来了。 原本他还想着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和银钱才能达成目的，结果现在自己的小舅子只需要几首不值钱的诗词就能做到，这来得也太容易了一些。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得写得好一些啊，我能不能换到寮方城，可就看你的了。”马冬紧紧的盯着张顾，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见刘长青答应了，张顾这才笑道：“好，那我就写六首诗词，搏特使大人一笑。” 说罢，他便对一旁服侍的美人儿笑道：“美人儿，去拿笔墨和丝绵纸来。” 那个美人儿忙应了一声，提着裙摆快跑了出去。 这时张顾拿起酒壶和酒杯，先给童政的酒杯满上，又起身给刘长青以及王林有的酒杯满上，然后举杯笑道：“张顾能得两位大人赏识，感恩至深。 张顾先敬特使大人三杯，回头再敬郡尉大人和刘大人三杯，特使大人，请。” 说罢，他将酒壶递给了马冬，然后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马冬这时也有了机灵劲儿，见张顾的酒杯空了，忙又给他倒满。 第65章 备下诗词百首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紫菊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雍雍新雁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似。” 六阙词都是五代十国时南唐国君李煜的作品。 张顾之所以拿李煜的诗词开刀，实在是因为这哥们儿的诗词词风独特，风格优美、感情真挚、文采隽永、十分动人。 而且是这哥们儿是当过皇帝的人，他写出来的诗词必然也能得到大庆国皇帝的赏识。 一连六阙词，张顾没有丝毫停顿的挥笔写就。 他这边写着，童政在旁边念着。 张顾每写完一阙词，童政就在旁边鼓掌大赞。 “特使大人，这六阙词是草民闲暇之时写的，今日就献给大人了。”张顾将笔放下，拿起那几张丝绵纸，双手递给童政。 童政拿着那几张丝绵纸，也不理会张顾的话了，只是一遍遍的反复诵读。 接连念了几遍之后，童政这才对张顾说道：“公子顾果然大才，老夫活了数十年，阅人无数，从没见谁能写出如此优美华丽而又情感隽永之词。 这些诗词若是献给陛下，必然会令陛下龙颜大悦，也更会风靡圣京。” 张顾朝着童政深施一礼，说道：“特使大人过奖了，草民的诗词都是些呓语之词而已，当不得大用，让特使大人见笑了。” “谁说当不得大用？”童政笑道：“陛下一道圣旨传下，朝中数十人因诗词而连升数级，谁敢说诗词当不得大用？” 他说着，将手中的丝绵纸折叠好，放入怀中，笑道：“公子顾，你就等着你的诗词风靡大庆国吧。 唉……，老夫若是有你公子顾的诗才，现在何止于一个谒者令啊。” 听了童政的话，张顾的心中灵机一动，即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刘长青见张顾的诗词深得童政喜爱，心里也是有些酸味儿，恨不得自己能是张顾，得到童政的赏识，从此能鱼跃龙门。 “刘某虽然不懂诗词，但公子顾的诗词听着却十分舒服。”刘长青笑道，接着他便对马冬笑道：“马冬，以前咱们也见过面，怎么没听你说过公子顾有如此大才？” 他这话虽然是在问马冬，其实言中之意思便是在告诉张顾，马冬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马冬施礼说道：“大人，卑职只知道我三弟是个文人，却不知道他写得好诗词。 卑职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懂这些啊。” 刘长青哈哈一笑，说道：“不懂诗词不要紧，只要会喝酒就好。 马冬，赶紧敬特使大人几杯酒，要多谢特使大人对你的提携。” 此时马冬也明白自己这就成了寮方城的都尉了，忙先是朝童政施以大礼拜谢，然后敬了三杯酒。 跟着又向刘长青大礼拜谢，最后连尉丞王林有也没放过，大礼谢过之后，也敬了几杯酒。 张顾得到童政赏识这一幕，王林有是看在眼中了，心中震惊不已。 上次张顾跟程风一起斩杀马匪之事，就已经令他对张顾另眼相看了。 在他看来，张顾一个文弱书生见到马匪不但不怕，还敢射杀两个，仅仅是这个胆魄就十分了得了。 如今见张顾又凭借诗词得到童政的认可，他就知道张顾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 “这人要好好的交往一下才行啊，或许通过他便能跟特使大人走得更亲近一些，将来未必就不能连升几级。”王林有在心中想到。 诗词写完了，张顾要告辞回去，童政哪里肯让他走？ 于是王林有和马冬连带着一众美人儿也一起搬了过来，凑在一处喝酒。 这里有上官在场，王林有也收敛起来，只是揽着美人儿的纤腰在旁边低声调笑，还时不时的敬刘长青和童政几杯。 而马冬如今就更像是端茶倒水的小厮了，不管谁的杯中酒空了，他都拿着酒壶过去，恭恭敬敬的斟满酒，就连张顾也没有放过。 现在张顾在他的眼中那已经是绝对的高人了，自己要踮着脚尖才能够到的那种。 眼见刘长青跟那两个美人儿聊得开心，张顾便凑到童政身边，低声笑道：“特使大人，草民有几句话想跟大人聊聊，不知……？” “哦？不知公子顾跟老夫说些什么？”童政把揽着的美人儿放开，笑着说道：“公子顾只管讲便是。” 张顾看了看刘长青三人，说道：“特使大人，不如咱们借一步说话？” 童政一听便知道张顾这是有要事要说，便点头道：“好，那咱们到隔壁房中叙话。”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朝着隔壁的房间走过去。 张顾朝着刘长青和王林有抱了抱拳，便跟了上去。 进到房间里，里面有个软塌，软塌上放有矮几和几个蒲团。 这是专门供人私下里沟通的房间。 童政在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下来，张顾先把门关好，这才在童政对面跪坐下来。 “公子顾，不知有什么话要跟老夫讲？”张顾一坐下，童政便问道。 张顾朝着童政抱了抱拳，说道：“先前特使大人说，皇帝陛下喜欢诗词，朝中有颇多人因写得好诗词而得到皇帝赏识。 草民有个想法，可以让特使大人凭借诗词令陛下青眼有加。” “哦？”童政惊讶的哦了一声，跟着便问道：“你有何办法？只管讲来。” 张顾略微沉吟一下，说道：“草民可以为特使大人代笔，特使大人需要什么样的诗词，草民预先写出来，到时大人就可以说是您自己所做，然后呈现给陛下。” 童政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张顾，好半天才问道：“你为我代笔？” 张顾点头说道：“是，草民为大人代笔。 大人回京之前草民先写下几十首诗词来，大人带回去将这些诗词背熟，然后便可以在陛下面前一展诗才了。 特使大人，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若是几十首还不敷使用的话，草民就给大人备下诗词百首，如此一来，想必应该够用了。” 第66章 击掌为誓 “百首诗词？”童政震惊的看着张顾，问道。 “是，百首诗词。”张顾回答得干净利索。 童政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张顾的提议实在是太让他心动了，百首诗词啊，自己只要省着点用，对付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只是这事儿要是走漏了风声，自己便会身败名裂了。 而且三五年之后呢？若是自己以诗词得到皇帝的赏识，以后要少不了时常向皇帝呈献新作才行，那自己怎么办？还从张顾这里拿？ 解释若推辞掉这个建议的话，那这个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可就没有了。 要不要堵上一把呢？ 童政来回踱了许久，这才转头看着跪坐在那里的张顾问道：“若是你写的诗词用完了呢？” 张顾看着童政的双眼，说道：“只要大人觉得诗词不敷使用了，便派人送信来，草民再写给特使大人便是了。 再说诗词之道，讲究的是刹那间的明悟，也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 大人只要把这个说法在圣京城里传开，得到大家的认可，以后大人每年只要拿出那么十几首诗词来，大家自然能够接受。” 童政又沉吟起来，半晌又问道：“我向来不善诗词，从寮州郡回去之后就能写出好诗词来，而且是上上之作，老夫如何跟别人解释？” 张顾笑了笑，说道：“佛家讲究顿悟，道家讲究天人感应，其实都是一个意思。 大人从圣京城远赴边关，见到边关盛景突然有所感悟，便通晓了诗词之道，这个说法应该可以让大人应付过去。 草民可以先写一些边塞诗词给大人，大人回去圣京之后，先抛出十几首边塞诗。 等大人名声鹊起，再慢慢涉猎其它风格的诗词，大人觉得如何？” 童政一拍巴掌，低声喝道：“好，这个说法好，佛家可以顿悟，老夫为什么不能突然开窍？” “大人说得没错，正所谓厚积薄发，大人突然佳作连连，正是大人数十年苦读而后厚积薄发之故。”张顾轻拍矮几，激动的说道。 “厚积薄发，好，就是厚积薄发。”童政接连击掌，哈哈笑道。 “大人请坐，这事儿草民还要跟大人仔细琢磨一下，不能出半点纰漏。”张顾说道。 童政心中欢喜异常，一撩袍服下摆，便在张顾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此事的确要仔细商议才行。 不过公子顾，老夫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将这种可以飞黄腾达的好事让给老夫？ 百余首诗词，以你的才华，名震圣京也不难。 你如今这么做，老夫有些不懂了，你目的何在？” 张顾笑道：“特使大人，您在朝中耕耘多年，应该是深有体会。 在朝堂上若是没有人可以依仗，想要风生水起怕是极难。 草民就是一个边陲小民而已，在圣京中既无家族可以依靠，也没有朝中重臣赏识。 如果草民以诗词之道幸进，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眼红眼热，到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草民踹倒，再踩上几十脚。 而大人您则不同了。 草民听说大人出自世家大族，又深得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赏识。 你在朝中又耕耘多年，在朝中根基深厚。 如果您以诗词得皇帝赏识，那可算不上是幸进，而是厚积薄发之故。 就算是有人嫉妒您，谁又能奈您如何呢？ 因此草民更希望大人能够再进几步，得到陛下的赏识，到时草民再依附在大人的羽翼之下，岂不是更加安全？ 草民这人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好好的赚钱，然后平平安安的到老，这便足矣。” 他说着，眼睛看到童政眼中还有狐疑之色，便讪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草民还有一些小心思，也讲给大人听听。” 这时童政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下，笑道：“好，讲来听听。” 张顾抱了抱拳，说道：“大人，张顾出身商贾之家，身份低微。 不过草民在商贾之道上还是颇有些想法。 草民琢磨出一门生意，便是能够替代竹简和丝绵纸的纸张。 草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这新的纸张明年夏天便可以弄出来。 这是一门新生意，也是一门可以让人富甲天下的生意。 草民的小心思便是想借助大人在圣京的影响力，将这门生意推广开来。 草民相信，在大人的护持之下，草民的生意一定会做得很大。 说实话，草民更喜欢的是赚钱，然后便是及时享乐，对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草民实在是兴趣缺缺。 大人，这就是草民的一点小心思，还请大人成全。” 说完，张顾便起身朝着童政深施一礼。 听了张顾的一席话，童政已经信了大半，至少在他看来，张顾在他这里能够得到的也就是这些了。 而且就算是将来代笔之事被泄露出去了，自己碾死一个小小的张顾绝对不成什么问题。 何况只要没有旁证，谁敢说自己写的诗词是出自张顾之手？ 大不了张顾代笔的诗词自己省着点用就是了，反正现在皇帝也不年轻了，谁知道还能活上多少年？ 若是老皇帝不在了，新皇帝未必就喜欢诗词，到时自己也该急流勇退了。 “你的办法可行。”童政点了点头：“不过你给老夫代笔之后，你便不再写诗词了？” 张顾笑道：“大人，不是张顾不自谦，诗词于我便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到时张顾还可以以诗词扬名，同时也能给大人不断的代笔，草民有一首诗词出来，草民白保证大人便有两首诗词面世。 只是希望大人不要觉得草民跟大人您争辉才好。” 见张顾想得如此周到，而且也给出了承诺，童政心中的顾虑便去了九成。 至于剩下那一成，童政无论如何也不会抹去，他要时时刻刻提放张顾才可以。 “老夫年后过了十五便会回圣京，百首诗词啊，小友写得出来？”童政看着张顾笑道。 “百首诗词而已，草民十天之内便给大人送来。”张顾朝着童政抱拳施礼道。 童政大喜，伸出一个手掌来，说道：“击掌为誓。” 第67章 送礼的要诀 张顾这次没有在古记绣楼留宿，而是在童政三人各自抱着美人儿找地方去谈心之后，便拉着马冬上了马车，往孙家回去。 马冬倒是没有留恋那个美人儿，因为他现在心都在调任寮方城的事情上了。 寮方城是位于庆国和戎国的交通要道上，捞银子的机会不知道比虞城多了多少。 而且寮方城的都尉要比其它边城和要塞上的都尉品阶高半阶，这可是面子啊，以后吹牛皮都能大声一些了。 以后再见到小白脸能在气势上高他一头。 张顾喝得还是有些多了，一进到马车中便靠在车厢里闭上眼睛缓神。 马冬原本还有很多的话想跟张顾说，这人逢喜事精神爽，兴奋劲头上来了，就想拉着别人说话。 不过他见张顾闭着眼睛不说话，便不敢打扰他了。 今晚之事让马冬对自己的这个小舅子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认识。 他不知道童政这个谒者令是多大官，但仅仅是朝廷特使的名头，让他也知道童政是个很大的官。 别的不说，寮州郡郡尉刘长青在特使面前都他娘的跟个孙子似的。 而自己的小舅子不但得到了特使大人的赏识，还能跟特使把酒言欢，而且还进到里面的房间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说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这代表着两个人足够亲近。 何况特使大人从里面那个房间里出来以后，脸上的笑容更胜先前。 马冬是粗人不假，见识也少了一些，但他不是傻子，眉眼高低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大姐夫，明天记得给郡尉刘长青那里把银子和礼物送过去啊。”张顾突然说道，只是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对了，还有尉丞和特使那里也不能落下。 特使那里也不用多，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还有，刘长青那里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三成。” 马冬有些惊讶的看着张顾，说道：“郡尉那里还要送吗？我的事情是特使那里定下来的，难道不是多给特使那里送些吗？” 张顾睁开眼睛看了看马冬，叹了口气说道：“特使那是过路的神仙，他捞足捞够了，擦擦屁股就他娘的回圣京城了，这辈子还来不来寮州城都两说呢。 你给他一个过路的神仙送那么多东西干嘛？难道你觉得以后他会记得你吗？ 郡尉刘长青和尉丞王林有他们两个才是寮州城这座庙里的常驻神仙。 特使走了，郡尉还用给他留太久的面子吗？到时候刘长青随便找个理由都能给你换个地方。 这个时候给他送礼要比平常多，还要比别人更多，这他才会觉得咱们没拿着特使压他，才不会特使一走他就换了你，懂吗？” 这回马冬明白了，擦了一把冷汗说道：“三弟，幸亏你提醒我了，不然我都不想给郡尉那里送礼了。 尉丞那里我也想着要省下来了。” 张顾叹了口气道：“大姐夫，以后你就在寮方城任职了，再有什么大事要决定，你最好先问问我的意见。 别的我不敢保，至少我想的比你细致，总能给你出出主意。 升官不易，但是想把位子坐稳，那就更是不易了。” “你说得对，说得对。”马冬连声说道：“以后我一定多听听你的，这次幸亏你提醒我了，不然真的就完蛋了。”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大姐夫，我给特使写诗词的事儿你别跟我大姐二姐她们说啊，就是咱爹咱娘那里也不要说，还有二姐夫那里也不要说。” 马冬有些不明白了，便问道：“为什么啊？你能写那么好的诗词，他们知道只会高兴啊。” 张顾说道：“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免得他们觉得我像是个怪物似的。 总之你不要跟他们说就是了，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答应，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马冬见张顾有些不耐烦了，忙连声说道。 两个人回到孙家的时候，张二妮和孙虎两口子都还没有睡下。 他们知道今晚张顾跟马冬两个请尉丞王林有的客，就是为了换个好地方。 二妮和孙虎两口子都很在意此事，因为马冬要是能得个好地方，将来孙家也是有好处的。 他们也希望马冬能调到寮方城去当都尉，这样孙家也可以在寮方城多一些生意做。 寮方城有自家的大姐夫坐镇，想做生意就太容易了。 当他们听到马冬已经确定会调到寮方城当都尉的时候，也是极为开心，便张罗着酒菜，要好生的庆祝一下。 张顾自然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头，便也跟着一起又闹腾了半个时辰。 这回酒又多喝了一些，最后还是碧羽扶着他回了客房。 第二天给刘长青和王林有以及童政送礼，马冬死活都要拉着张顾一起去。 这哥们儿想明白了，自己的脑子比张顾转的慢，嘴也没有张顾会说，那就拉着张顾一起去好了。 他不想在这个关键之时出什么岔子或是纰漏，这毕竟是关系到自己调任寮方城重要时刻。 三家走下来，就是大半天的时间了。 跟着马冬忙活完，张顾又去了刚买下来的小院子。 小院子的改造工程已经在进行中了，不过想要在年前弄好是不可能的了。 在小院子转了一圈，给工匠们送了酒肉，张顾便回了孙家。 明日是大年三十，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马冬的调任命令下来也要到初十才可以，在这之前，马冬自然也不能离开寮州城。 到了三十这天下午，张顾收到了一个特殊的拜帖，或者可以说是请柬。 是古记绣楼的桃桃和暮雨一起送来的拜帖，邀请他在大年初二的时候一起逛寮州城的集市，然后一起到宴客楼饮酒。 过年的时候古记绣楼也是要休息的，其实这个时间段里古记绣楼不休息也不行。 因为绣楼的贵客都要在家中陪着家人过年，没人会在过年的时候还流连青楼。 因此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便是青楼行业的假期。 张顾收到拜帖，也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感觉很有意思。 自己到了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有美人儿相邀，而且还是两个美人儿同时相邀。 当然，这是他没有把胖妞邀请他出去游玩算进去。 第68章 屁大的人就知道泡妞了 寮州城人都在忙碌着过年，这让张顾总是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自己可以说是穿越了三个时空，或者是三个空间。 这过年之事居然在三个时空中都是大同小异。 这让张顾觉得老天爷在创造这些空间之时偷懒了，把这些习俗都是照搬过来照搬过去的，根本就没有动脑子换个新鲜花样出来。 尤其是这个世界，似乎是老天爷喝醉时创造出来的，弄得就是一个四不像。 比如老天爷还没有把纸张弄出来，但是却把诗词歌赋等等的发展进度比前一世提前了数百年之久。 宗教也是一样，这个世界也有佛家、道家、儒家，可偏偏有些地方又跟他的前一世和前前一世有着不少的区别。 老天爷还在创造文字的时候偷了懒，把他经历过的三个时空的文字都弄成互通的了。 在这一点上张顾觉得老天爷没有难为自己，没有让自己要学几个系统的文字。 一大早醒来，张顾也不愿意起床，就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张顾要思念的人就很多了。 前前一世他也有父母，也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这些人他是要思念一遍的。 当然，还有他那个时候暗恋的女神，还有初恋的女友。 到了前一世，他要思念的人就多了一些，毕竟他前一世除了爹娘亲人之外，他还有那么多的女人。 几千个女人之中他总有比较喜欢的百余个，只是这百余人中大部分他连名字都忘记了，只记得那些个美人儿的大概样貌。 不过前一世那个叫碧羽的宠妃，他还清晰的记得长什么样子，因为这一世他的小丫鬟碧羽跟前一世的宠妃碧羽长得很像。 张顾甚至觉得这一世的碧羽小丫头就是前一世宠妃碧羽的转世投胎，因为她们连性格都很相似，都很调皮。 此时的碧羽就拿着一块糕点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开始跟他唠叨孙家是如何在筹备过年之事。 还说大年三十这天集市上应该是最热闹的，少爷不应该这个时候还窝在屋里，而是应该去集市上走走看看，顺便吃些好吃的东西。 张顾笑呵呵的看着碧羽吃着糕点，嘴也没停下来说话，嘴角上都沾满了糕点碎屑。 于是他伸手把碧羽嘴角上的糕点碎屑擦了去，笑道：“你要去集市逛，那咱们就去，你去把我的衣服准备好，我洗把脸咱们就走。” “真的？”碧羽开心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家少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顾笑道。 “少爷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碧羽欣喜的跳起来，哄了张顾一句，然后便蹦蹦跶跶的去帮他准备衣服去了。 张顾叹了口气，心道：“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着，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刚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跟个鹌鹑似的。 现在倒好，都知道跟我撒娇谈条件了。” 在碧羽积极的服侍之下，张顾很快就穿戴好了，然后他就去跟二妮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碧羽去了街上。 庆国的春节，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春节跟张顾前一世和前前一世没有什么大区别。 这个世界过春节一样是不会忘记祭拜祖先，报祭祖先的恩德。 除夕，人们会摆上菜肴、倒上美酒，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以此表达对先人的怀念并祈求祖先的庇佑，这一传统习俗在这个世界也是代代相传。 贴春联、门神、年画、福字、横批、窗花等等贴年红的习俗这里也有。 不过这都是有钱人家才会大张旗鼓的去弄，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用丝绸做出来的。 而穷苦人家则是用木板来雕刻这些， 守岁，在这里又称照虚耗、守岁火、照岁等等，跟张顾的前一世也是一样其由来已久。 新年前夕夜晚守岁，在庆国被称为看岁火、守岁火。 除夕这天，每家每户的每个房间要整夜灯火通明，全家团聚，迎接新岁到来； 除夕夜遍燃灯烛通宵不灭，谓之“照虚耗”。 据说如此照岁之后，就会使来年家中财富充实。 当然，庆国南北风俗也有所差异，有的地方守岁习俗主要为熬年夜，即通宵守夜。比如寮州城就是如此。 庆国赵岗所著的《庆国风土记》中记载：除夕之夜大家各相与赠送，称“馈岁”；长幼聚欢，祝颂完备，称“分岁”；终岁不眠，以待天明，称“守岁”。 而庆国有的地方则是在除夕之夜全家团聚在一起。 吃过年夜饭之后点起蜡烛或油灯，围坐炭炉旁闲聊，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张顾的除夕夜就是跟孙家一大家子人这样守夜守过来的，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天色都亮了，才去小睡了一阵。 只是睡了两个时辰之后，他就被二妮拎着耳朵喊起来，让他去给自己的公公婆婆和孙家的老太爷磕头拜年去。 于是张顾又成了磕头虫，给孙家的长辈都磕了个遍。 当然，红包也是少不了的，只是红包里面塞的利是钱实在是少了一些，张顾回头就都给了碧羽。 磕完了头，收完了红包，张顾就被大姐夫马冬和二姐夫孙虎，以及二姐夫的两个弟弟孙忠和孙诚拉去街上逛庙会去了。 此时寮州城的庙会比往常更为热闹，因为除了集市上卖东西的人更多了之外，还有各种杂耍和拜神舞也会多起来。 这些人最开心的就属碧羽了，小丫头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牵着张顾的衣袖，然后便是东瞧瞧西看看的。 孙家的两个小子孙忠和孙诚似乎都喜欢碧羽这个精致娇俏的丫头，总是围着她转悠。 这个给碧羽卖糖人，那个给碧羽买糕点，不断在碧羽面前献殷勤。 两个小子比碧羽还要小，一个十一，一个十岁，都是事屁事儿不懂的年纪。 只是碧羽这丫头跟着张顾时间久了，对那两个小子根本就不看在眼里，就算是他们给她买了好吃的，也是一律拒绝。 现在碧羽只吃自家少爷给自己买的东西，别人的一概不要。 张顾看着那两个小子围着碧羽转悠，也觉得好笑，心道：“这个世界真是他娘的怪，屁大的人就知道泡妞了。” 第69章 不够专业 张顾很喜欢看集市上的杂耍。 寮州城玩杂耍的几乎都是寮州城里和周边一些乡镇上的人。 这些人平常或是做小生意，或者是种田、打鱼、砍柴等等，到了年节时有庙会的时候，他们便会穿着打扮好了，到城里来卖艺。 这些玩杂耍的通常都是一家子老小齐上阵，玩的东西也都是柔术、顶碗、口技、走索、变戏法等等。 要是弄得好的话，三五天下来也能弄个几百文钱，刚好可以改善一下家中的伙食，或者给婆娘孩子弄身新衣服穿穿。 集市上人多，张顾和碧羽也不愿意跟着马冬他们走，结果没用多久就把马冬和孙家那几位给弄丢了。 那些人找不到了，张顾和碧羽索性就自己逛了起来，见到一个玩柔术的一家人，他们两个就停下来不走了。 玩柔术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的衣服很旧，还带着补丁和窟窿。 小姑娘的一家人也穿得烂兮兮的，就没有一个穿得干净整齐一些。 张顾知道这家人不至于穷到这个分上，之所以打扮成这样，无非就是想引起观看者的同情心，到时候多扔几文铜钱而已。 碧羽看那玩柔术的小姑娘看得龇牙咧嘴的，因为那个小姑娘已经把屁股坐到自己的脑袋上去了。 在碧羽看来，这小姑娘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把腰弯成这样，自己就是打死也做不到，因此她是在替小姑娘感觉到疼痛。 张顾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看一边嗑，看得津津有味。 小姑娘在一个大鼓上面变了几种姿势，她爹就在旁边拿着一把皮鞭甩得啪啪作响，同时口中也在狠狠的喝骂。 张顾就在那里看着，心道：“你那皮鞭倒是抽下去啊，光是啪啪的响有个屁用啊？ 到底是自己的闺女，你舍不得抽啊。” 这种搏人同情的小伎俩，张顾两辈子前就知道了。 碧羽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爹是在装模作样，她的心头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那根皮鞭抽下去。 小姑娘接连做了几个高难度动作之后，一个后翻身，从大鼓上跃了下来，然后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便是一阵欢呼声，似乎是为小姑娘安安全全的落地，又没被被鞭子抽而欢呼。 接着就是小姑娘的娘做出满脸悲苦的表情，拿着一个铜锣转着圈的讨赏。 周围看热闹的人大都掏了铜钱出来，或是一文或是两文的扔到铜锣中，把铜锣敲得当当作响。 到了碧羽这里，小丫头直接从腰间的锦袋里抓出一把铜钱哗啦啦的丢在铜锣中，把那个小姑娘的娘看得眼睛发亮。 刚想开口感谢一下碧羽，碧羽又是一把铜钱丢在铜锣中，然后对那女子说道：“给你闺女买身好衣服吧，都过年了，唉……，可怜死了。” 那个女子忙连声应了下来，又把那个小姑娘叫过来给碧羽施礼道谢。 张顾在旁边也不阻止碧羽，就笑呵呵的看着。 眼见碧羽把自己给她的零用钱都送了出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在铜锣里。 这块银子没有一两也有八钱，估计那家人几天里也赚不到这么多。 自己的小丫鬟都大把的铜钱给出去了，自己这个当少爷的岂能小气？否则自己的小丫鬟都会瞧不起自己。 果然，碧羽见到自家少爷给了一块碎银子，顿时就高兴了，笑呵呵的看了张顾一眼，对自己少爷的善良很是满意。 这回那家子人都来给他们主仆二人施礼道谢了。 张顾摆了摆手，拉着碧羽就走了。 走出没几步，张顾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回头看去，又不见跟着的人，周围还是那些逛街的。 “大爷的，这是露富被人盯上了？”张顾心里想道。 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集市上的人摩肩擦踵的，什么人都有，被人盯上也是正常不过。 过年了嘛，那些农家都知道出来摆个摊子玩个杂耍，弄几个零花钱用用。 城里这些城狐社鼠什么的，怎么可能不趁这个时候捞上一些？ “过来，碧羽。”张顾把正在乱窜着看热闹的碧羽喊过来，伸手牵住她的小手。 “怎么了？少爷？”碧羽抬着头问张顾。 这一路上少爷都背着个手四处转悠，怎么这个时候想起牵着自己了？怕自己走丢了？ “没事儿，怕你走丢了。”张顾笑道。 他口中说着，已经看好了一个酒楼，准备带着碧羽进去坐坐。 身后跟着的不止一个人，他感觉怎么也有两三个。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到酒楼里坐一下，他不信那几个家伙能跟着到酒楼里来。 自己要是在酒楼里呆上一个时辰，那几个家伙要是也跟进来，那可耽误不少生意。 酒楼里很热闹，张顾选了一个靠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身后就是墙，这样那几个家伙要是跟进来，就不能摸到自己背后下手了。 果然，当他坐下之后，就见三个年轻人也晃悠着进来了。 张顾见那三个家伙看到自己了，便朝那三人笑了笑。 他这一笑，似乎是惹怒了那三个人，其中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家伙眉头一皱，跟旁边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那两人朝着张顾这边走过来。 张顾眼睛看着那三个人，手已经在腰间把连射弩取了出来，在桌子下面迅速的把弩臂打开，然后上好弦，握在手中藏在桌下。 那三个人走过来，大马金刀的往张顾的桌子边上一坐，把碧羽吓得小脸儿都白了，蹭的一下跳到张顾身后，惊恐的看着他们。 “小子，以前在寮州城地面儿上没见过啊，刚来的？”坐在张顾正对面那个高高大大的家伙看着张顾，冷笑着问道。 张顾的的连射弩就放在自己腿上，已经指向那个家伙的大腿，随时都可以动手。 “是刚来的。”张顾笑了笑：“怎么？你们这是偷窃不成打算强抢了？ 在外面就盯上我了吧？见没机会下手，急了，是吗？ 寮州城的地头蛇不怎么样嘛，不够专业，又当小偷又当强盗的怎么行？” 第70章 老子杀你的小兄弟 张顾的话即刻激怒了那三个家伙，对面那人伸手敲了敲桌面，旁边那两人就站了起来，伸手要抓张顾。 “别动，动一下就射死你。”张顾的声音不大，但是语速不慢。 那两个人一愣，张顾接着说道：“桌子下面有弩箭指着你们，你们猜我会射谁？” 那两人看了看中间坐着的那个家伙，很显然，那人是他们的头。 “你吓唬我呢？”那人冷笑一声：“我邱武是吓大的？” 张顾笑道：“我管你是厦大还是交大的，小爷我的弩箭不会吓人，只会射人。 他们谁敢动一下，老子就射穿你小兄弟，不信你试试。 你可以赌一把，赌注就是你的小兄弟。” 说完，张顾龇牙一笑，桌子下的手往上抬了抬，连射弩撞在桌子面上，咚咚响了两声。 听到这个动静，那三个人不敢动了。 他们不确定张顾是用手敲的，还是用弓弩敲的，万一是用弓弩敲的呢？ “兄弟那条道上的？来寮州城是趟门子还是坐户？给兄弟们亮个招子，兄弟们也好知道深浅。”那人冷冷的盯着张顾，问道。 那人说的是江湖话，就是问张顾到寮州城是路过的，还是在这里常住？把江湖名号亮出来，他们也好看情况对待。 张顾哪里懂这些江湖话？不过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你的这些话小爷我听不懂。”张顾笑了笑，说道：“按照规矩，我发现你们了，也躲开你们了，你们就不应该找上来，寮州城的江湖规矩就这么乱吗？” 张顾说的这些都是跟程风聊天的时候，程风讲给他听的。 虽然程风没有把江湖上的黑话教给他，但是江湖中的一些规矩倒是给他讲了不少。 “你朝着我笑是什么意思？”那人避开了张顾的话，反过来问道。 “朝你笑就是告诉你，你该走了。”张顾笑道：“没想到你们非但不走，还找上来了。 你当寮州城是你家的？老子都没有在寮州城横着走，你也敢在小爷面前耍横？” 张顾说这些话自然也是有底气的，他二姐的公公就是郡守衙门的班头，二姐夫是郡守衙门的衙役。 在寮州城的街面上混，哪个敢不看孙班头的脸色？ 再一个，寮州郡郡尉和尉丞都跟自己有交情，自己有事的话，他们就是碍于面子也得伸伸手啊。 有这个底气在，张顾还真不怕寮州城街面上的这些个泼皮。 而且张顾也想过了，自己将来怕是要搬到寮州城来住，以后少不了要跟这些街面上的混混打交道。 跟这些泼皮混混打交道无非就是三种手段，一是陪着笑脸，没事儿孝敬一些，把他们哄好了。 二是凭借自己手中的资源强行压制他们，比如用孙家的关系。 三是要比他们还要横，比他们出手还要黑，凭着狠劲儿镇住他们。 而张顾的想法是先镇住他们，然后再用孙家的关系压住他们。 自己要在寮州城混生活了，就不能被人欺负了，尤其是这些城狐社鼠更不行了。 “嘿嘿，就算你是外来的强龙，到了我们的一亩三分地上也得盘着。” 那个叫邱武的家伙盯着张顾冷笑道：“兄弟，除非你不出这个酒楼的门，不然你别想囫囵个儿过这个年。” 张顾笑了，他有些搞不懂这些个家伙不过就是一个小偷小摸的贼，就敢口气这么大？ 寮州城一定是有江湖的，但是说了算的肯定不是这几个小贼。 这个家伙倒好，愣是把寮州城说成全都是他们的地盘一样。 “有种你们就在这里呆着。”那邱武指了指张顾，说完，就站起身来要走。 张顾想都没想，直接扣动了连射弩的扳机。 嗡的一声弓弦震响，邱武啊的一声便倒在地上，一支尺许长的弩箭射在他的大腿上。 余下那两个家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地，低头朝邱武看去。 张顾自然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把连射弩从桌子下面拿出来，迅速扳动连射弩上面的扳手，上了弓弦，一支箭矢落在了箭槽中。 又是嗡的一声弓弦响，一支箭矢射在右边那人的大腿上。 余下那人这回反应过来了，大叫一声就往后退，这时张顾的第三支弩箭又落在了箭槽上，唰的一下，箭矢射出，目标还是大腿。 三个家伙都倒在地上，捂着大腿大叫，这时酒楼里的人才惊呼起来。 靠近张顾这边的几张桌子上的人惊呼着散了开去，倒是给张顾他们让出很大的空间来。 张顾这时才站起身来，连射弩上又上了一支弩箭。 他就这么端着连射弩走到那个邱武面前，用连射弩指着他笑道：“刚才跟你说了，老子都没在寮州城横着走，你也敢在小爷面前耍横？” 这时碧羽见张顾走过去了，她也不敢在墙角站着了，忙跐溜一下溜到张顾身后去。 “有种你射死老子。”那邱武瞪着张顾大声叫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射死你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卫杀人也要到军中做苦役去，小爷我细皮嫩肉的，哪里干得了那些活儿？ 不过再射你一箭却是没问题。” 说完，张顾一扣连射弩的扳机，嗡的一声，一支箭矢射在邱武的另一条大腿上，邱武痛得嗷的一声。 扳动连射弩上的扳手，又是一支箭矢落在箭槽中。 这回张顾的连射弩指向邱武的两腿中间，笑道：“你可以再威胁老子一下，老子还不杀你，老子杀你的小兄弟。” 邱武不自觉的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的兄弟，决定不跟这个疯子较劲了，没准这个家伙真的敢对自己的小兄弟下手。 男人死了无所谓，但是只要活着，就不能没有了家伙，不然还能叫男人吗？ 旁边的一个家伙想要往后挪动一下，张顾的连射弩即刻指向了他，喝道：“你别动，动一下老子就射你。” 那个家伙一听张顾这么说，即刻躺倒在地，动也不敢动了，他相信张顾说出来就一定做得到，因为他大哥已经挨了两箭了。 第71章 我冤枉好人？ 张顾这边射了四箭，三个人躺在地上鲜血直流，酒楼的人已经出去报官了。 “碧羽，给少爷拿张椅子来。”张顾对身后的碧羽说道。 “嗯。”碧羽嗯了一声，忙拿来一张椅子放在张顾身后。 张顾用连射弩指了指他最后射的那个家伙，说道：“你，爬到那边去，跟他们躺在一起，快点，爬慢了小爷就给你另一条腿上射一箭。” 跟着他又喊道：“过来一个伙计，把那张桌子给我搬开，快点，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张顾的狠辣都落在周围那些人的眼中了，酒楼的伙计自然也看到了。 这时听到张顾的喝声，忙跑上前来，把碍事的桌子椅子搬开。 这下好了，邱武三人并排躺在一起，张顾就坐在距离他们五步之外的地方。 这个距离刚好，就算是邱武他们要反抗，这个距离也足够张顾做出反应了。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张顾心里很清楚。 说不得大过年的还要麻烦二妮的公公孙班头。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儿赶到这儿了，不拿出一个结果来怕是不行了。 张顾还想着以后在寮州城厮混呢，不趁着这个机会立个名头怎么可以？ “我叫张顾，寮方城的。”张顾说了两句，伸手要碧羽拿杯茶来，喝了一口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接着说道：“不过年后我可能会来寮州城常住。 用你们话说，我会变成寮州城的坐户。 兄弟我初来乍到的，你们就给小爷我来了一个下马威，不但想对我绑架勒索，还想把我的小丫鬟碧羽卖到青楼去。” “你胡说。”邱武大声吼道。 “你不用喊，刚才你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张顾笑了笑，接着对身后的碧羽问道：“碧羽，刚才这个家伙是不是让咱们跟着他走？让老爷拿银子赎我。 还说把你卖到青楼去，他是不是这么说的？” “嗯。”碧羽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小丫头躲在张顾身后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胆子也大了起来。 听张顾这么说，小丫头当然知道少爷是什么意思，自然也附和起来。 张顾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告诉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眼前这几个家伙是在绑架自己，还要把那么可爱的小丫头卖去青楼。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那些看热闹的人未必都相信。 但是只要有几个人相信就可以了，而且只要他们把自己的话传出去，一定会有人告诉别人，他是亲耳听到邱武等人是这么说的。 这在前前一世有个专业名词，叫从众心理。 用老百姓的话说，叫以讹传讹。 只要经过几个人的口，就会坐实了邱武三人在实施绑架勒索和贩卖人口。 等郡守衙门的人来了，跟周围的人进行调查询问的时候，他们就会得到张顾想要的答案。 这时另外两个人也大叫起来：“你血口喷人。”“你冤枉好人。”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冤枉好人？你们怀揣利器，身后挂着绳索，你们还敢说我冤枉你们？” 邱武三个人身上都带着匕首，张顾从他们衣服上的凸起就能看出来。 至于绳索，刚才爬过去的那人身后腰上就挂着呢。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你们居然要把她卖到青楼去。”张顾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怎么忍心下手？难道你们家里就没有女儿妹妹吗？ 邱武，你也是条汉子，你妹妹要是被人卖去青楼，她还能活着吗？” 张顾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那些看热闹的谁家没个小女孩儿？或许还不止一个。 听到张顾的话，他们都禁不住朝着碧羽看过去。 碧羽长得十分娇俏可爱，谁见了都会眼睛一亮。 于是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即刻就起了呵护之心，有人便喝道：“这几个家伙要绑架勒索，把他们送官惩办？” “是啊，刚才我就听到了他们要绑架这位小公子和小丫头。” “我可以作证。” “这几个家伙就是街上的泼皮无赖，向来不做好事，他们绑架勒索也不奇怪。” ……。 一时间酒楼中群情奋起，大家都乱嚷嚷起来。 张顾也是一脸愤慨的瞪着邱武三人，手中的连射弩在他们三人的两腿之间晃来晃去。 正吵闹着呢，就听到有人喝道：“都让开，都让开，官差办事，让开。” 看热闹的人听到官差来了，呼啦一下让出一条路来，跟着一帮衙役拿着横刀冲了进来。 有人即刻看到张顾手中的连射弩，便厉声喝道：“把弓弩放下，放下，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张顾站起身，随手把连射弩放在桌面上，转身看过去。 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妮的公公孙班头。 见到拿着连射弩的是张顾，孙班头就是一愣，刚要说话，就见张顾朝他微微的挤了一下眼睛，他即刻知道张顾这是有话不方便说，更不好相认。 “怎么回事儿？”孙班头看了张顾一眼，又看了看躺在那里的三个家伙。 “孙班头，这个家伙平白无故的射我们。”邱武倒是认识孙班头，抢着喊道。 也是，孙班头是寮州郡郡守衙门的衙役班头，管着的就是寮州城街面上的事情，那些个在街面上厮混的泼皮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老子让你说话了吗？”孙班头朝邱武喝骂道，跟着又朝张顾喝道：“你说，怎么回事儿？” 于是张顾就把先前说的那些话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而后悲愤的说道：“这三个家伙居然说要把碧羽那什么了，再卖去青楼，这还是人吗？ 这些话那些人也都听到了，大人您只管派人去询问就是了。” 孙班头自然不信张顾的话，不过这事儿明显要向着自家人才是。 于是孙班头转头对邱武三人一指，那些衙役喝道：“把他们三个带回衙门去。奶奶的，大过年的也不让老子消停。” 第72章 小子，你好手段 七八个衙役上来，夹起邱武三人就往外面走。 孙班头眼看着邱武三人被架了出去，这才对余下的两个衙役说道：“你们去问问那些人，看他们是不是听到了。 留个口供，要签字画押的，明白吗？”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那两个衙役的肩膀。 这就是暗号，那两个衙役顿时心中有数了。 “你也跟我们走，去衙门说话。”孙班头在张顾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顺手把桌子上的连射弩拿了起来。 出到外面，那些衙役找了一辆赶脚的马车来，把邱武三人丢在上面。 三个人都是腿上中了箭矢，也不怕他们能逃走，因此也没有给他们绑上手脚。 马车在前面走，孙班头与张顾和碧羽在后面跟着，离着马车有十来步远。 孙班头把跟着自己的人支开，便对张顾说道：“幸亏我今日当值，不然这事儿就麻烦了。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动了弓弩了？” 张顾叹了口气，就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跟孙班头讲了一遍。 他倒是没有跟孙班头说什么绑架勒索贩卖人口的事情，跟自己必须把底子交待清楚了，不然两者之间会出现配合不当的问题。 不过他也把自己栽赃邱武三人要绑架自己和卖碧羽去青楼的事儿也说了。 包括周围看热闹的那些人的反应也跟孙班头交代清楚了。 他这就是在告诉孙班头，自己已经给他们设置好了陷阱，只要按照这个思路去处置那三个人就可以了。 孙班头听张顾讲完，朝着他竖了一下大拇指，低声说道：“小子，你好手段。” 他是真的佩服张顾了，而且是从心里佩服。 张顾射杀马匪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还是亲自给记录的卷宗，那时他已经对张顾另眼相看了，觉得此子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而今天的事情更让他见识了张顾的心思缜密和手段阴狠，这让他对张顾的认可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才十四岁啊，做事就如此缜密狠辣，将来必然能成就一番大事。”孙班头在心中想到。 到了郡守衙门，邱武等人就被塞到牢中去了，然后叫人找来大夫给他们医治箭伤。 而张顾这边则是孙班头亲自给录的口供。 如此一来，这个口供就写得有些离谱了，愣是把张顾写成了一个反抗匪徒的英勇少年，不但聪明机智，还临危不乱，出手果断，简直就是少年人的榜样了。 张顾看了口供之后都有些咋舌，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获得个见义勇为奖，都对不起孙班头这个文笔。 果然是衙役一支笔，想写啥就写啥，想弄他就弄他。 张顾在口供上签了字，孙班头便笑道：“早点回去家里吧，别乱逛了，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张顾施礼谢过了孙班头，便转身往外走。 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来，凑到孙班头身边问道：“孙伯伯，这三个家伙会怎么处置？” 孙班头笑了笑，说道：“得罪了咱家人，他们不会有好下场，就先关在衙门的大牢里吧。 先关个十年八年的，等新来的郡守大人有时间了再审问一下。” 张顾朝着孙班头深施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碧羽就在廊下转悠呢，眼睛一直盯着孙班头的廨房，见到张顾出来了，即刻蹦跳着奔过去：“少爷，你没事吧？” 张顾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笑道：“没事儿，少爷能有什么事儿？走了，咱们回去。” 碧羽嗯了一声，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小手塞到张顾手中，让他握住。 张顾也没觉得什么，顺手就握住了，牵着她朝衙门外面走去。 这个时候才刚刚到午时，张顾周围看了看，便牵着碧羽朝着一个小酒馆走了过去。 这都到中午了，不如就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孙家。 寮州城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同样，远在三百里外的独龙堡也是一样，四处洋溢着年节的欢喜气氛。 而在独龙堡过年尚未到任的寮州郡郡守杜友同却是半点欢喜的心情也没有。 那一夜护送他的军卒找到了他，也把他送到了独龙堡，然后那些人就直接转头回圣京了，连一天也没有多呆。 这些军卒还是那些步行赶上来的军卒，而那几个骑马逃走的，杜友同到现在也没有见到他们的人影，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已经回去圣京了。 杜友同倒是想让那些军卒把他护送到寮州城去，可是那些军卒的头丁至说了，上司跟他们说的是把人护送到寮州郡，可没说要护送到寮州城。 如今独龙堡已经是在寮州郡的境内了。 他们原本可以在两百里外就回去圣京城的，现在把人送到了独龙堡，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而且郡守大人在独龙堡外面遇到那些马匪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他们先跑了，这就等于是告诉他们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走了。 于是丁至就带着圣京城的那些步卒往回走了。 现在杜友同的身边只剩下小妾和马夫，想要去寮州城，他们也不敢就这么上路。 寮州城外马匪横行，这句话他们在来寮州郡的路上就听说过了。 杜友同也拿着自己的官牒文书去找独龙堡的堡主兼里正郭晓，结果人家带着全家老小去渝州丈母娘家过年去了，要开春才能回来，堡中的人不敢私自做主。 于是杜友同就被困在了独龙堡，进不得也退不得。 “等我到了寮州城上任之后，即刻递折子入京，弹劾圣京中尉，他的兵居然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了。” 这句话杜友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叶青烟和马夫老王也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老爷，您也不用着急了，反正已经如此了。”叶青烟劝道：“等过了年，便会有商队来独龙堡，到时咱们跟着商队去寮州城就是了。 今日已经是大年初一，听他们说过了十五就有商队往来。” “嗯，也只能这样了。”杜友同叹道。 这样的对话在他们之间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第73章 哈哈，真他娘的有意思 “老爷，您就别上火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叶青烟将身子靠到杜友同怀中，伸手摩挲着他的胡子，柔声道：“咱们能离开圣京已经是万幸了，您不是说朝堂上势态不明，离开还是好一些的。” 杜友同说道：“说得也是，咱们虽然在独龙堡暂时困了一下，也比在朝堂上朝夕不保的好。 行了，今天老爷我的心情好一些了，让老王去弄只鸡回来吃。” 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间，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道：“老王，来一下。” “是，老爷。”房间里应了一声，跟着老王便开门出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杜友同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老王道：“你去弄只熏鸡回来，再弄几个小菜，弄几瓶子酒，陪着老爷我喝上几杯。 大年初一，咱们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 东西你看着买吧，剩下的银钱你自己留起来就是了。” 老王是杜家的老人儿，老王的父亲就是杜家的马夫，到了老王已经是车夫二代了。 在这个世界不管是谁家，只要是家中的车夫，那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因为车夫听到的机密事甚至比家主的婆娘听到的还多。 而杜友同因为前几日的遭遇，现在对自家的车夫老王则是更加信任了。 “是，老爷。”老王开心的应了一声，转身回去房中穿戴好了，便出了客栈。 独龙堡毕竟小了一些，人口也少，就没有什么集市，更没有社戏杂耍可看。 不过还是有开门的铺子，老王在街上转了一圈，便找到了一个卖熟食的铺子，在铺子里买了熏鸡，又买了一些别的吃食。 然后又到街对面卖酒的铺子买了几瓶子酒。 正准备往回走呢，就见到酒铺子后面的门中出来一个壮汉，身上背着大弓，腰间挂着横刀和箭囊，大步的往外走。 那汉子后面还追着一个人，口中喊道：“程兄，程兄，你还是多住几日再走吧？ 你这个时候孤身上路太危险了。” 那个汉子边走边笑道：“危险个屁，我程风向来都是独来独往，马匪不知道杀了多少，谁能耐我何？ 两个月前我一人斩杀几十个马匪，你也不是不知道。 行了，别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会再来。”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的出了酒铺子的门。 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了老王的耳朵。 “一个人斩杀几十个马匪？”老王一惊，跟着脑海中灵光一闪，忙跟着追了出去。 方才那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程风。 他半个多月前带了几十个弟兄去渝州送了一批货，几日前才从渝州回来。 路过独龙堡，想起自己还有一位好友在独龙堡开酒铺子，便让那些弟兄们先回去允州，自己来看朋友。 结果就被老友留在了独龙堡喝了几日的酒，都没赶回家过除夕。 今日他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赶回家去了，不然再回去少不得又得挨自己老爹几棍子。 他刚刚上了马，正跟老友道别，就见一个汉子从酒铺子跑出来，朝着他摆手喊着：“这位壮士且慢走，在下有话要说。” 程风朝着老王看去，见他脚下虚浮，不像是有武艺在身的，也就没有在意，便坐在马上等老王跑过来。 老王跑到程风马前，伸手拉住他的马缰，说道：“这位壮士，在下有事相求，壮士可愿意听在下说几句？” 程风看了看自己的朋友，见他摇头，便知道朋友也不认识老王，便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能有何事求我？” 老王苦笑了一下说道：“在下姓王，乃是寮州郡新任郡守杜友同杜大人的马夫，我家大人如今要去寮州城上任，结果半路上护卫之人都跑了。 我家大人与小夫人还有在下便被困在了这里，在下刚才听到壮士说，您一人便斩杀数十马匪，十分勇武。 在下就想着能否请壮士护送我家老爷到寮州城上任，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你家老爷是寮州郡新任郡守？”程风惊讶的问道。 上一任寮州郡郡守被人刺杀了，这事儿他知道，当时他就在寮州城。 如今这个新上任的郡守大人居然被困在独龙堡了，这就有意思了。 老王说道：“正是，前一任寮州郡郡守死在任上，我家老爷便是新到的郡守。 只要壮士能护送我家老爷去寮州城，我家老爷一定会重重酬谢。” 老王说完，便朝着程风抱拳深施一礼。 “行了行了，起来吧，别施礼了。”程风伸手虚扶了一下老王，接着问道：“你家老爷的护卫怎么会跑了呢？ 难道你家老爷不肯付酬劳给他们？” 老王一听程风这么问，忙摇手说道：“不是不是，唉……，这事儿说起来丢人啊。” 接着老王便把他们的遭遇跟程风讲了一遍。 程风听着就觉得这事儿怕是自己闹出来的，眼前这人说的那天正是自己带着几十个弟兄从渝州赶回来。 因为要过年了，大家都急着赶回允州家中跟家人过年，于是一路上都是纵马急奔，甚至是连夜赶路。 按照这个王马夫所说，那天晚上刚好是自己这些人在官道上纵马而行。 “我艹，老子居然把新任郡守的护卫都给吓跑了，哈哈，真他娘的有意思。”程风在心中笑道。 跟着程风又对老王细问了几句，便已经确定那晚就是自己这帮人把郡守大人吓得屁滚尿流的。 虽然确定了是自己干的，程风也没想着跟老王说清楚，这事儿还是藏在自己心里的比较好。 “送你们去寮州城也不是不行，我家就是做车马行的，护送人也是常事。”程风摸着下巴，一边琢磨开口要多少钱好，一边说道。 老王惊喜的说道：“那就太好了，壮士可以跟我一起去见我家老爷吗？酬劳之事你只管跟我家老爷开口便是。” 程风哈哈一笑道：“这个好说，那我就先跟你去见见你家老爷好了。” 说完他便对自己朋友笑道：“老于，看到没有，运气来了什么都挡不住，这都要回家了，还能接单生意。 行了，老于，我这就去见郡守大人，下次再来独龙堡再跟你喝上几日，告辞告辞。” 第74章 为兄弟扬名 老王亲自为程风牵着马，领着他往客栈走，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到了客栈，老王请程风在客栈的前庭中先坐一下，他进去禀报老爷。 程风笑道：“你只管去便是，某家在这等着。” 说完，他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老王谢过了程风，一路小跑着直奔客栈的后院去了。 程风坐在前庭想起老王先前说的话，就觉得好笑，自己带着几十个兄弟赶夜路，居然就把郡守大人的护卫都吓跑了，还把郡守大人吓得困在独龙堡不敢走。 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笑得肚子疼。 这也是程风之所以决定送杜友同去寮州城的原因。 自己无意间弄得人家如此凄惨，怎么也要帮人家一下才行，不然他就从独龙堡直接回允州家中去了。 等了一会儿，便见老王领着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便站起身，朝着他们抱了抱拳。 杜友同快步走到程风面前，抱拳问道：“可是程风程壮士？” 程风回礼笑道：“正是在下，您是寮州郡新任郡守大人？” “正是正是。”杜友同连声说道，接着转身对老王道：“老王，你去小夫人那里把本官的官牒文本拿来给程壮士看看。” 杜友同太想离开独龙堡去寮州城上任了，他怕程风不相信他的身份，不护送他去寮州城，便想着那官牒文书给程风看看，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老王应了一声，便要回去拿，程风忙说道：“不必拿了，程某相信大人不会是假的，谁敢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作假？ 大人，咱们坐下说话？” “好好好，咱们坐下说话，程壮士请。”杜友同说道。 两个人坐下，老王亲自拿来茶水给他们倒上，便站在杜友同身后等着差遣。 杜友同看了程风一眼，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轻咳一声后说道：“本官能否问问程壮士是哪里人氏？” 程风见杜友同在询问自己的来历，就知道这个倒霉催的郡守大人不太放心，毕竟自己是被他的马夫从大街上拉来的。 如果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那也太随意了。 于是便笑道：“大人，程某是允州人氏，家中做的是车马行生意，这几日程某就在独龙堡与朋友小聚。 原本今日就要离开独龙堡回去家中，结果就被这位老王给带到这里见您了。 大人放心，程某家中做的是正当生意，寮州城程某也是经常去。 寮州郡郡尉刘长青大人和尉丞王林有大人程某都是认识的，而且尉丞王林有还是程某的至交好友。 程某的身份大人毋庸置疑，若是不信，大人可以到于记酒铺去问问，或者去廖记皮行，张记客栈也去问一下，程某经常往来独龙堡，很多人都认识程某。” 听程风这么说了，杜友同便放下心来，只要程风是有跟脚的就不怕了。 “哈哈，那倒是不必了。”杜友同摆了一下手，接着问道：“我听老王说，程壮士曾经独自一人斩杀数十马匪，当真有此事？ 这个……本官就是问问，毕竟要不是惧怕马匪，本官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程风笑了笑说道：“程某明白，说程某独自斩杀数十马匪也不算对，当时程某还有一位好兄弟张顾出手帮了程某。 那一战我兄弟二人联手斩杀马匪三十八人，这事儿大人到了寮州城之后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 官府为此还赏了我和我那兄弟一人十五两银子。” 程风觉得自己不应该隐瞒张顾的功劳，这个时候不为自家兄弟扬名，那怎么可以？ 面前这位可是寮州郡郡守，整个寮州郡他最大了。 自家兄弟有胆有才，若是就这么埋没在寮方城那弹丸之地就是在是可惜了。 要是能得到这位寮州郡郡守大人的举荐，张顾走上仕途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觉得这个时候在郡守大人这里为张顾扬名很重要，最少也让郡守大人对自家兄弟有个好印象先。 听程风这么说，杜友同倒是更加相信他了，他觉得程风为人实在。 在上官面前揽功诿过的人他见得多了，少见帮别人邀功的。 “那程壮士护送我们去寮州城需要多少酬劳？”杜友同问道。 程风想了一下，笑道：“算了，程某就免费送大人您去寮州城好了。 程某原本就答应我那兄弟张顾年前去寮方城看他的，结果因为另有他事给耽误了。 程某护送大人去寮州城，刚好也去寮方城看望我那兄弟。” “这怎么好？”杜友同摇头说道：“若不是要护送本官，程壮士大可以年后再去寮方城。说到底你还是护送本官为主。 这样，十五两银子，只要程壮士把本官护送到寮州城，本官愿付十五两银子的酬劳。” 三百里路，十五两银子，这就算很不少了。 程风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位是按照先前自己说的斩杀马匪的奖赏给的酬劳。 “哪里需要那么多酬劳？区区三百里而已。”程风笑道，跟着便伸出五个手指来：“五两足矣，五两银子也足够我一家老小吃用几个月了。 大人刚刚到任寮州郡，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好，就按程壮士说的。”杜友同开心的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那程壮士打算几时往寮州城赶？” 程风笑道：“程某原本想着今日就离开独龙堡，不过要去寮州城的话，就要早起赶路的比较好，这样到了晚上刚好能找个住宿的地方。 要是现在走的话，到了天黑之时怕是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大人，不如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天亮就走，如何？” 杜友同当然同意了，他可不想晚上住在荒郊野地里，且不说天寒地冻的，要是遇到马匪就麻烦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明日一早天亮再走。”杜友同笑道，然后转身对老王说道：“老王，给程壮士安排一间上房安歇。 再置办一些酒食，本官要与程壮士喝上几杯。 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郁闷了，如今高兴，必须要跟程壮士痛饮一次才行。” 第75章 公子，不如你赎了桃桃吧！？ 第二天起床后，张顾洗漱完了，先去跟二妮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出门了。 桃桃和暮雨邀他今日去逛街吃饭，他还要去古记绣楼接她们。 他也没用孙家的马车，而是在街上喊了一辆赶脚的马车。 到了古记绣楼，他便叫车夫去跟古记绣楼小厮说一声，让他小厮去通知桃桃她们自己到了，在外面等呢。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张顾都在马车里眯了一觉了，才等到桃桃和暮雨姗姗来迟。 见到桃桃和暮雨，张顾的眼睛就是一亮。 只见桃桃一袭粉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 青丝就披散下来，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看着十分随意，却又透出一股子慵懒之意。 粉色的色彩衬得桃桃的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还真就如同一朵美丽的桃花一般。 再看暮雨，身穿一粉红缎衫，唇红齿白，肌肤如玉，处处透着喜气。 她身前高高坟起，柳腰盈盈不足一握，修长的双腿将身段衬托得极为婀娜，便似一朵新开的牡丹一般。 两个小女子都是精心打扮的，不光是张顾看得眼睛发亮，那个车夫的眼睛都看直了。 张顾从马车里钻出来，跳到地上，朝着迎面而来的两个美人儿抱拳笑道：“二位姑娘，小生恭候多时了。” 咯咯咯，桃桃先是掩着嘴一阵娇笑，而俏脸一板，后嗔道：“公子说恭候多时了，这是嫌我们姐妹出来的晚了，让你久等了？” 张顾哈哈一笑道：“正是此意，不过有幸等两位美人儿，再长时间也值得。” “公子真会说话。”桃桃笑道，说着走到张顾身前，便将手揽住他的手臂，动作十分自然，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暮雨却是走到张顾面前福身一礼道：“暮雨见过公子，有劳公子久等。” “暮雨姑娘客气了。”张顾还了一礼，笑道：“两位姑娘，咱们这就出发如何？” “好啊，咱们这就走。”桃桃笑道。 张顾扶着两个美人儿上了马车，自己就在车辕上坐了。 轿厢里太小，三个人坐在里面就有些挤了，而且男女面对面的坐着说话，实在是有些尴尬，因此张顾这才跟马夫坐在一处。 说好了要去逛街，于是马车就直奔集市而去。 今日的集市虽然没有昨日那么热闹，但是人依然很多。 下了马车，桃桃和暮雨就一左一右的伴在张顾身旁，在集市中闲逛起来。 张顾说不上英俊，但是也颇为俊朗，再加上他身上总是隐隐的透着一股贵气，整个人的形象就极为出众了。 而桃桃和暮雨原本就算得上是美人儿，今日又做了精心的打扮，更是如同鲜花一样迷人。 三个人走在集市上，即刻就成了行人注目的焦点。 桃桃性格开朗，一路上笑声就没有断过，看到什么稀奇有趣的东西都要凑过去看看，如同小羊一般蹦蹦跳跳的，很是可爱。 而暮雨就是一个文静的性子，一路上就跟在张顾身边，神情也是淡淡的，只是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在集市上走了一半，桃桃的手中已经提了许多玩偶和零食，还让张顾和暮雨也帮她拿了不少。 不过东西虽然买得多，却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三个人逛到了快到中午，张顾便带着她们二人去了宴宾楼。 宴宾楼是寮州城最好的酒楼了，酒楼中布置的颇为雅致，还有独立的雅间。 三人进了雅间坐下，张顾便笑道：“两位姑娘想吃什么，只管点，别给我省钱啊。” 桃桃笑道：“那是一定，就没想着给你省钱呢。暮雨，你想吃什么？” 暮雨笑了笑，说道：“什么都可以，只要清淡一些就可以了。” “哼，清淡的有什么可吃的？”桃桃朝着暮雨皱了一下鼻子，笑道：“我就吃不了清淡的，没有肉的话，我跳舞都没有劲儿。 公子，还是你点吧，我们也不知道这酒楼有什么招牌菜。” 张顾笑道：“那好，那就我来点。” 跟着他问了酒楼的伙计有什么特色的吃食，然后就按着伙计的推荐点了六个菜，三个清淡的，三个荤重的，又要了三罐子酒。 很快酒菜上齐，三个人就边吃边聊起来。 几杯酒下去之后，暮雨的话也多了一些，不再是文文静静的模样。 三个人聊天，多是桃桃和暮雨在说，张顾在听，只是偶尔的引导一下她们聊天的方向，或是烘托一下聊天的气氛。 桃桃和暮雨聊的多是圣京城的事情，这也是张顾喜欢听的。 张顾能够听出两个小姑娘话中对圣京城的留恋之意。 也是，两个年岁不过十六七的女孩子离开繁华的圣京城，到两千余里之外的寮州城来，无亲无靠的，难怪她们想回去圣京。 酒又多喝了几杯，两个姑娘的话更多了，说到不开心之处，两个人又会齐齐的落泪。 似乎在张顾面前她们二人便褪去了伪装，把自己的真性情都暴露出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桃桃喝的酒有些多了，醉意已经很重了，拉着张顾的手，跟他讲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张顾就是笑着听她说，时不时还劝她多吃些菜，少喝些酒。 桃桃说到青楼的姐妹被人赎身之后，有多开心的样子，突然紧紧握住张顾的手，痴痴的看着他说道：“公子，不如你赎了桃桃吧！？ 让桃桃到你家中做一个婢女都好，桃桃不喜欢每天为人跳舞。 桃桃只想以后为公子一个人跳舞。 为桃桃赎身不贵的，只要两千两银子就可以了。 桃桃已经存了三百两银子，都可以给公子，公子到圣京的时候能给桃桃赎身吗？” 张顾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暮雨，这时暮雨正看着桃桃，眼中的泪水流了下来。 “好，没问题。”张顾点头说道：“等我去圣京的时候一定为你赎身。” “真的？”桃桃惊喜的看着张顾，双手握的更紧了，让张顾都觉得有些疼了。 “真的。”张顾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说话向来算数，你又是我的好友，我岂能骗你？” 第76章 弹之、歌之、舞之 桃桃笑着，泪水却如同泉涌一般流了出来。 “桃桃多谢公子，桃桃在圣京等着你。”桃桃起身朝着张顾深施一礼，双手轮番擦着眼泪，可泪水依然不断的涌出来。 张顾叹了口气，伸手扶起桃桃，说道：“这有什么可谢的，难得你信任我。”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暮雨，只见暮雨低着头，默默的抹着眼泪。 “唉……。”张顾一声长叹，对暮雨说道：“暮雨，要不我把你也赎出来？” 暮雨腾的抬起头看着张顾，眼中满是惊喜，跟着便连连点头，泪水也越发的多了。 “给我一年的时间。”张顾伸出一根手指来：“我要赚足够的银子把你们二人一起赎出来。 一年时间赚个五六千两银子，我应该还能做到。” “公子，暮雨也存了有千两银子，所缺也是不多了。”暮雨小声的说道。 “什么？”桃桃伸手抓住暮雨的手，惊讶的问道：“暮雨你居然存了千两银子，你怎么做到的？ 我这些年省吃俭用的才存了不过五百余两，你却能存千两之多？” 暮雨看着桃桃微微一笑，说道：“我是歌姬，花销的少。你却要不断的购置华衫丽服，你自然存的比我少了。” 暮雨说着，悄悄的看了张顾一眼，又垂下头去。 她有些话不能在张顾面前说，甚至不能说给桃桃听。 当年她刚刚出道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恩客，因为一曲“梨花散”，便痴迷上了她，足足花了数百两银子将她梳拢了。 这笔银子她一直都存着呢，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存够了银子，便自赎自身。 那是她出道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从那以后她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四五年的时间又存下几百两银钱。 “是哦。”桃桃一拍巴掌说道：“我一套好些的行头就要十几两银子，哪里存得下银子？ 唉……，早知道当年我就学唱曲好了。 那时就是觉得舞姬的衣衫好看，就一心想着学舞艺了。” 桃桃的喜忧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张顾答应了她将来为她赎身之后，她很快就开心起来，把满腔忧郁的暮雨也带得笑颜尽展。 “公子，桃桃会专门为你编一曲舞，等你去了圣京之后，桃桃只跳给你看。”桃桃喝了一杯酒，对张顾说道。 跟着又想了一下，说道：“就在圣京外的桃花林中为你舞之，到时候暮雨也去，还有素月在那里。 我们姐妹三个一起为你弹琴、歌唱、跳舞。 公子，你说好不好？” 张顾笑道：“好，到时我们就在桃花林中喝酒，吟唱，我会给你们写很多的诗词。” “嗯，到了那一天，桃桃为公子跳上一天。”桃桃眼神迷离的看着张顾，问道：“公子，你喜欢桃桃跳舞给你看吗？” “喜欢，很喜欢。”张顾笑道。 桃桃伏在桌子上，看着暮雨，问道：“暮雨，你愿意给公子唱歌吗？” 暮雨瞄了张顾一眼，低着头轻声道：“自然愿意。” 张顾拿起酒壶，给桃桃的酒杯中斟满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高声笑道：“为了桃桃的舞，为了暮雨的歌，为了素月的琴，我们干一杯。” “嗯。”桃桃和暮雨齐齐的嗯了一声，举起酒杯跟张顾碰了一下。 张顾在这边与桃桃和暮雨喝得开心，还在路上的程风也喝得开心。 他刚刚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唱了张顾盗版苏胖子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得了郡守杜友同与其小妾叶青烟的连声称赞。 这让他的心情很是愉悦，拿下腰间的酒葫芦就喝了一大口酒。 “程壮士，这阙词是哪一位大家写的？还是程壮士所做？”杜友同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骑在马上的程风问道。 “哈哈哈，我哪里做得出什么诗词？”程风笑道：“这是我那兄弟张顾做的。 两个月前我跟他在古记绣楼中消遣，他兴致来了，就写下这首诗词，还教给琴娘歌姬弹唱。 我觉得很是好听，便记了下来，每次吟唱之后都觉得心情舒畅。 大人也觉得这诗词好？” “好，当然好，堪比大家之作。”杜友同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老夫甚至觉得就是圣京的那些大家也未必写出如此佳作来。 听程壮士这么一说，老夫更是想见见你那位兄弟了。 年方十四岁就能写出这样惊艳的佳作，实在是难以想象你那兄弟何等聪慧。 到了寮州城之后，老夫一定要请他到家中做客。” 程风笑道：“这个容易，等我去寮方城见他，到时就把他提来见大人。” “不不不，对这样的少年英才当用一个请字。”杜友同笑道。 程风哈哈一笑道：“我与我兄弟之间不用请字，叫他来他必然会来。 我兄弟还有一首诗词，我却没有记下来，那歌姬唱的曲子不如我兄弟唱的好听，因此也没能记住。 不过我倒是记得其中两句，我念给大人听听。” 杜友同忙道：“好好好，程壮士尽管念来，老夫洗耳恭听。” 程风仰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嗯，这是第一句。 还有最后面的一句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就记得前后两句，中间的却是不记得了。” “这两句当得上是上上的好句子。”杜友同击掌叹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唉……，就是这一句，就道尽了人生无奈啊。 这人啊，年年复年年，不知道留下多少遗憾之事。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多好的句子啊，可惜啊可惜，不知道中间还有什么佳句，实在太让人着急。 咱们得走快一些，我要见那少年张顾，让他把中间的句子念给我听。” 程风笑道：“大人，中间的句子是什么，你也不必非得找我兄弟来才能知道。 寮州城古记绣楼的歌姬一定记得，她当时可是用笔记下来了。” “如此甚好。”杜友同击掌笑道。 程风不遗余力的推销张顾，他是真的希望张顾能借着寮州郡郡守之力一飞冲天。 兄弟嘛，不在这个时候帮着使劲儿，还等到什么时候？ 第77章 这还是他娘的读书人吗？ 张顾花了两天时间默写出百首诗词。 默写诗词并不难，难在默写的同时还要进行修改。 因为很多诗词中所用的典故或者是地名等等与这个世界的情况不相符。 因此要改，而且还要改得跟原诗词一样合辙押韵，还不能失去了诗词原有的意境。 百首诗词最后都被抄录在丝绵纸上，一张丝绵纸抄录两首诗词。 五十张丝绵纸再加上封面和封底就是五十二张，装订在一起就成了一本书。 且不说诗词价值几何，单单是这五十二张丝绵纸就花了张顾不少银钱。 张顾给这本书的封面上写了三个字——点睛集。 而这《点睛集》的意思就是在告诉童政，不要一次把诗词都抖搂出去，要在关键的时候拿出那么一首两首的就可以了。 说白了就是在告诉童政要省着点用，而且要用到关键之处。 《点睛集》就是点睛之笔的意思嘛。 诗词集弄好了，张顾就派姜五把自己的拜帖给童政送去，跟童政约见面的时间。 张顾觉得，虽然童政很欣赏自己，但是自己也要遵守规矩，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不能让童政觉得自己张狂无礼。 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张顾是在前前一世学到的。 而且他在前一世成为王莽的时候就把这句话用到了极致，凭着小心谨慎和耐心细致最终夺了大汉天下。 要不是后来自己有些飘了，急于求成了，自己现在应该还是新朝皇帝，甚至可以成为与始皇帝嬴政比肩齐名的新始祖。 因此到了这一世，张顾觉得自己还是要秉承自己前一世的宗旨，注重细节。 张顾叫姜五把拜帖给童政送去了，他却不知道童政现在正在跟杜友同针锋对麦芒的掐架呢。 不是吵架，真的是掐架，因为两个人已经掐到一起了。 杜友同是今日到的寮州城，而且是刚刚进到郡守府没多久。 郡守府的花厅里就三个人，一个是童政，一个是杜友同，一个是刘长青。 三个人各自坐在一边，呈三角态势。 杜友同目光阴冷的盯着童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此时的杜友同不但头发凌乱，衣服被撕扯出几个窟窿，脸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块的，一看就是经过了一场拳脚激战。 童政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上带着的束冠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衣服袖子被撕开半截，脸上还有三道血痕，一样是被累得呼哧带喘的。 而作为武将的刘长青就好多了，除了头发有些乱之外，衣服没有乱，脸上也没有伤痕，他是拉架的，不是主战选手。 杜友同喘匀了气，指着童政骂道：“姓童的，你个王八蛋，在圣京之时你就给老子穿小鞋，到了寮州郡你还敢拿着什么狗屁特使来压老子？ 你以为现在是在圣京吗？你别忘了，这里是寮州郡，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 你等着，老子回头就弹劾你。” 童政用手擦了一下脸，又看了看粘在手上的血迹，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说道：“杜友同，老子就压你了，你又能如何？ 老子的特使是郎中令给的，到了寮州郡老子谁都能管，你个刚来的郡守算个屁？ 还弹劾老子？老子会怕你？” 刘长青见两个人刚刚打完一架，口中依然不闲着，也是十分无耐。 两个人都是圣京城来的，童政是郎中令手下的红人，这个肯定是得罪不得的。 杜友同虽然被人踢到了寮州郡来，但是人家在朝堂上还是有根底的，又是世家大族出身。 自己他娘的就是一个从地方上提拔上来的，朝中可没有什么大靠山，因此杜友同也不能得罪。 他们两个人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几句话就打了起来，自己连他娘的偏架都不敢拉。 现在好了，自己想走也不能走，也不敢走，只能留在这里等着他们消停下来。 其实杜友同和童政掐起来的起因也很简单。 就是杜友同到了郡守府之后，见到童政居然占据了自己的郡守府，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冷言冷语的讽刺了几句。 两个人在圣京城的时候就有些纠葛，虽然还不至于撕破脸，但见到面也是连句话都不说的那种。 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许两个人还能彼此横上几眼。 杜友同到了郡守衙门，第一时间便去交接了官牒官印，又见了几个直管的属下，这就算是正式接管了寮州郡。 等他忙活完了，回到衙门后面的郡守府，就见到叶青烟和老王居然站在庭院里掉眼泪，他们的行李都堆在院子中。 一问，才知道原本属于他这个郡守住的院子居然被先他而来的特使给占据了，不许叶青烟他们搬进去。 杜友同哪里受得了这个？心想，这都是老子的地盘了，你童政居然敢占着自己的地方不走，这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特使怎么了？你他娘的又不是皇差，你凭什么占着我这个皇帝委任的郡守住的地方？ 于是便进去找童政理论。 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口头上冷嘲热讽的。 可是当刘长青来了之后，或许是有外人在，两个人都想在刘长青面前争个面子吧，结果就从口舌之争变成了拳脚相斗。 刘长青费了不少劲儿才把他们二人分开，结果就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看着童政和杜友同二人跟他娘的斗鸡似的，刘长青就后悔自己来得早了，不应该听到新任的郡守来了，就上门来见。 早知道这样，自己明日再来也不迟啊。 再看看这两个圣京城来的大人物，一口一个老子，脏话不断，这还是他娘的读书人吗？朝堂上的人不都是彬彬有礼的吗？ 怎么自己眼前这两个家伙就他娘的跟个泼皮似的？ “童政，你是不打算搬出去了是吗？”杜友同盯着童政问道。 “笑话，老子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了，凭什么你一来老子就要搬出去？”童政冷笑一声。 “好，你不搬是吧？老子叫人来，把你的东西都扔出去。” “你可以试试，我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老子的东西。” “他们或许不敢，不过老子敢。”杜友同说着就站起身来，朝着后院就走。 “你敢！？”童政起身就朝着杜友同冲过去，伸手去抓他的衣领子。 第78章 果然水平高 刘长青见他们两个人刚刚喘了口气，又要掐起来了，忙一步蹿了过去，挡在他们二人中间，苦着脸说道：“两位大人，咱们有话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不就一个住的地方嘛，童大人，您搬到我那里去住，我把我的宅子给您让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童政被刘长青挡住，够不着杜友同，便对刘长青喝道：“老刘，你让开，我就是要看看他怎么把我的东西搬出去？” 杜友同跟着就回道：“我不是搬出去，我是给你扔出去。在圣京就压着老子，到了老子的地盘上还想压着老子？” 刘长青挡在他们中间，又要一手拉住一个，生怕他们又打到一起去，口中劝道：“两位大人，外面院子里站满了人啊，都是两位大人的手下。 两位大人这么闹，不都被他们看笑话了？ 要不这样，两位大人都不住主房，都住到厢房里去。 至于谁住哪个厢房，咱们抓阄，抓到哪个就住哪个，咱们让老天爷来定，这样总是公平合理吧？” 刘长青也是聪明人，他提出了童政和杜友同都搬到厢房去住的建议，同时也想到了厢房是分左右厢房的。 在庆国是以左为尊，就怕他们即使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又要争谁住左厢房。 于是直接提出抓阄这个建议，这样就是听天由命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位大人，这事儿终究要有个结果。”刘长青看了看童政，又看了看杜友同：“总不能今晚谁都不睡觉吧？ 除非您二位愿意住到一张床榻上去，不然只能大眼瞪小眼的不睡觉了。 杜大人，您刚刚到寮州城，一路肯定是很辛苦，您就不想睡个安稳觉？好好歇息一下？ 童大人，这些日子您操劳寮州郡的大小事儿，也是极为辛苦，您总不想跟杜大人在主房里坐上一宿吧？ 两位就听我老刘一句劝，您二位都搬到厢房住，如何？” 他说着，用手指悄悄的捅了几下童政，又给了他一个眼色。 童政想了想，哼了一声，说道：“好，我就给老刘你这个面子，我搬出来就是。 奶奶的，老子才不愿意跟他住在一个院子里。 老子搬去古记绣楼住，哼哼，古记绣楼群花环绕，比他娘的这个鸟地方好多了。” 说完，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往外走。 到了门口便高声喊道：“来人啊，咱们搬家，搬去古记绣楼，老爷我带着你们好好享受去。” 童政的那些随从见自家老爷有了决定，忙齐齐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童政往后院儿去了。 见童政走了，刘长青这才朝着杜友同施礼道：“杜大人，让您受委屈了。” 杜友同见童政搬走了，自己的面子也算是争回来了，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至于童政搬到哪里去住，关他屁事，只要不在自己眼前晃悠就好。 “刘大人客气了。”杜友同抱拳回礼道：“让刘大人见笑了，姓童的王八蛋在圣京的时候就跟我过不去，处处给我下绊子。 这次见到他，一时间没忍住，倒是让刘大人你为难了。 不过你放心，我杜友同是讲道理的人，以后咱们就是同城为官了，要彼此照应才好。 刘大人你稍坐，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再来与刘大人叙话。 千万别走啊，一会儿一起喝几杯，我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明，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请教。” 他说完，也不等刘长青回话，转身便朝花厅外面走去。 刘长青看着杜友同的背影就是一声长叹。 他哪里不知道杜友同让他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他去童政那里嘛。 “我艹他们大爷。”刘长青在心里恨恨的骂道。 他这边心里刚刚骂完，童政的一个随从便走了进来，朝他施礼道：“小的见过郡尉大人。 郡尉大人，我家老爷让小的来告诉大人，我老爷晚上在古记绣楼设宴，请大人务必前去赴宴。 我家老爷说了，到时与大人您把酒言欢，听曲观舞。” 那随从说完，又是一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刘长青呆住了，他也知道童政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不让自己给杜友同接风洗尘，落杜友同的面子。 “你奶娘的，你们是他娘的有面子了，可你们这是把老子当什么了？”刘长青在心中长叹一声。 没一会儿的工夫，刘长青就听到后院传来杜友同的大骂声。 “我艹你大爷，这是又怎么了？”刘长青在心里骂道，却不敢耽搁，忙朝着后院儿跑过去。 杜友同的声音是从主房里传出来的，刘长青怕他们又打起来，忙快步冲了进去。 进去一看，就愣住了。 就见房间里的大床已经被拆烂了，整个大床被拆成了几块，能折断的都被折断了，都可以拿去烧火了。 “我艹，童特使的手下有高手。”刘长青在心中惊叹道：“这么硬的木头居然被拆得这么散，这武功着实不低啊。” “刘大人，你看看，你看看。”杜友同指着那堆烂木头叫道：“你看看姓童的还是人吗？这么损的事儿他都能做出来。 我一定要弹劾他，一定要弹劾他，该死的王八蛋，生儿子没眼眼。” 刘长青看着跳着脚大骂的杜友同，心道：“这些圣京来的果然水平高，骂人都比别人阴毒，奶奶的，生儿子没眼眼？他怎么想出来的？” 郡守府里的热闹很快就传开了，张顾听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早。 因为姜五去帮张顾给童政送拜帖的时候，刚好赶上童杜大战。 姜五见状，也知道这个时候再递拜帖过去就不合适了。 于是就带着拜帖回来了，然后把郡守府中发生的一幕讲给了张顾听。 张顾听得也是目瞪口呆，于是他对庆国朝堂上那些家伙也有了一些了解和认识。 文官都能玩出全武行来，也不知道圣京城的朝堂上会有多热闹。 童杜之争的详细消息张顾是晚上才听到的，把这个热闹告诉他的是孙班头和孙虎。 当时孙班头和他的儿子孙虎就在院子里看热闹。 虽然没看到童政和杜友同二人是怎么打架的，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狼狈样，父子二人却是看了个清楚。 第79章 在哪里？快给老夫看看 “可惜啊，你们当时没在，不然你们得笑死。”孙虎说着，给张顾的杯子里倒满酒：“我估计啊，童特使吃的亏应该大一些，我见他脸上可是被抓了几道。 我家几代人都是在郡守衙门里当差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玩的事儿。” 酒桌上现在就剩下张顾、孙虎和马冬三个人了，孙班头吃完饭就回衙门去了。 新郡守来了，孙班头只敢回家吃口饭，然后就要回去候着了。 新郡守什么脾气现在还没摸清楚，必须要好生的侍候才行，不然随时都会倒霉。 “童特使倒是会找地方啊。”马冬满脸羡慕之色：“古记绣楼中都是美人儿，这回童特使就方便了。” 张顾笑道：“方便个屁，你信不信？回头杜郡守弹劾童特使的时候，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官员出外办差之时长住青楼中，就这一点，就足够童特使喝一壶的了。 呵呵，官员偶尔去青楼消遣一下，这可以说是一件雅事，谁也不能说什么。 就是皇帝知道了，也不过就是一笑了之。 但是住到青楼中去，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一个行止不端贻误差事的帽子扣下来，童特使就完蛋了。” “你又知道？”马冬瞪着眼睛看着张顾问道：“人家童特使在圣京靠山大着呢，你觉得他会完蛋吗？” 张顾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前一世可是既当过高官又当过皇帝的，遇到童特使这样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孙虎说道：“大姐夫，三弟说得没错。我觉得在朝堂上厮混，跟我们在衙门里厮混差不了多少。 很多事情你可以私下里去做，大家都知道，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但是一旦有人跳出来指责你，那大家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到时候上官就算是碍于颜面，也得收拾一下你。 大姐夫你在军城里呆惯了的，军城之中你最大，就是土皇帝一个，没人敢惹你。 但是在衙门里和朝堂上就不一样了，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 不出纰漏则罢了，但凡出一点纰漏，随时都有人落井下石。 三弟说童特使要是在秀楼里常住会倒霉，那他一定会倒霉。” 马冬挠了挠头，说道：“你们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奶奶的，看来以后我还是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在军城里当个都尉好了。 我这脑子远不如你们两个，以后升官就算了，免得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顾笑道：“大姐夫你也不用如此悲观，这人啊，到了什么位置自然就懂得怎么做了。 你以前就是大头兵一个，你懂当官吗？不懂吧？” 马冬点了点头，看着张顾，等他继续说。 张顾喝了杯酒，接着说道：“现在你都是都尉了，你还能说你不懂当官吗？ 等你坐到了郡尉的位置上，你一样知道怎么做。 因为你站的位置高了，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了，到时你自然就能学会。 就拿二姐夫来说，他要是在郡守衙门里再混个十年八年的，就是给他个郡守他也能做得好，甚至比圣京调来的那些个郡守做得还好。 因为郡守那一套他都看明白了。” 孙虎一拍桌子，叫道：“三弟说得没错，要是让我在衙门里再厮混个十年八年的，让我当个郡守，我一样不比别人差。 地方上就那么点屁事儿，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嘿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混到一个郡守来当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到时候看我爹还怎么骂我蠢？” 张顾和马冬哈哈大笑，马冬笑道：“你要是能当上郡守，我就去给你当郡尉，奶奶的，到时候整个寮州郡都是咱们家的了，想干嘛就干嘛。” 三个人喝酒聊天，到了戌时三刻左右也就散了。 张顾回到客房，把自己写给童政的《点睛集》放到怀中，跟碧羽打了声招呼，就出了孙家。 孙家离着古记绣楼也没多远，走路不过就是两刻钟就到了。 张顾要去见童政，不仅仅是给童政送去这本《点睛集》，更要劝童政搬离古记绣楼。 童政是他在圣京城埋下的一颗种子，他将来要借助童政的地方还多着呢。 自己的商业帝国不可能蜷缩在寮方城或者是寮州城这样的苦寒之地，要想发展，必须选在圣京或者是庆国的其它大城大邑。 而圣京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到圣京城发展，就要提前做好安排，埋下伏笔，不然到了圣京就是两眼一抹黑。 如果有童政在，自己到了圣京城的起点就完全不同了，最少自己能够借助童政的底蕴，在圣京城迅速打开人际关系，建立人脉。 起点不同，发展速度自然也不同。 到了古记绣楼，自然有小厮领着他去见童政。 童政今晚选的地方还是那个桃花林中的小楼。 到了小楼门口，张顾就听到里面童政哈哈大笑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尖叫声。 “特使大人，寮方城张顾求见。”张顾站在门口，提高声音喊道。 小楼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跟着就听童政的声音响起：“公子顾来了？快请快请。 你去，快去开门。” 张顾也没等别人来开门，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人不少，不仅是童政和几个美人儿，刘长青在，王林有也在，还有一个张顾不认识的人。 再加上每个男人的左右都有两个美人儿陪着，这房间里实在是极为热闹。 张顾跟着一个小丫鬟走到童政等人面前，见了礼，就被童政给拉着坐下来，然后就把他身边的一个美人儿推给了张顾。 接着便对张顾说道：“公子顾，原本今日想请你一起来的，结果出了些事情，心中郁闷，不让你也跟着不快，就没派人去请你，抱歉抱歉。 要不老夫自罚三杯如何？” 张顾抱了抱拳，笑道：“特使大人客气了，草民也是临时起意才冒昧前来，还想着请大人您见谅呢。” 说着他便凑到童政耳边低声说道：“特使大人，草民已经把百首诗词都写出来了，这才巴巴的赶过来向特使大人献上。” “这么快？”童政惊喜的看着张顾，问道：“在哪里？快给老夫看看。” 第80章 提示 张顾微微一笑，用眼神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童政一拍脑袋，笑道：“你看老夫这记性，走，咱们到里面说去。” 说完，他便站起身，又伸手将张顾拉起来，就着这么拽着他朝里面的房间走过去。 张顾还转头朝着刘长青三人露出歉意的一笑，而童政根本就不在意刘长青等人感受。 进到房间里，童政松开张顾的手，转身将门关上，笑道：“请坐，咱们坐下叙话。” 两个人隔着矮几跪坐下来，张顾也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点睛集》，双手托着，递到童政面前。 童政的神情很是严肃，也是双手接过去，先是看了一下封面上的点睛集三个字，这才翻开封面开始阅读。 “好诗。” “好词。” “妙，实在是太妙了。” “就凭这一句，就得喝上十杯。” ……。 童政每看完一首诗词，便要赞上一声。 百首诗词看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这还是先大概的看一下，还没有仔细鉴赏。 将《点睛集》放在矮几上，童政站起身来，朝着张顾深施一礼。 童政这一礼把张顾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回礼，说道：“特使大人，这是何故？” 童政伸手把张顾扶了起来，看着他，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公子顾乃是老夫见过的第一大才，百首诗词无一不是上上之作。 这等才情老夫敬佩至极，也深感公子顾的大恩。 有这样的诗词，老夫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有此恩情，公子顾当得老夫的一个大礼。” 张顾忙又施礼道：“特使大人客气了，草民以后仰仗大人的地方多着呢，敢不为大人效力？ 只有大人身居高位了，草民在大人的羽翼护持之下才能活得逍遥自在。 大人，这是草民应该做的，大人不必道谢。” 童政听了张顾的话，更是开心，哈哈，说道：“来来来，坐下坐下，咱们坐下叙话。” 二人一起坐下来，童政便高喊一声：“来人啊，送些茶水进来。” 很快，一个小丫鬟端着茶壶茶杯走了进来，给他们二人斟满了茶，便倒退着出去了，又将门拉好。 “来，公子顾，咱们先以茶代酒喝上一杯。”童政端起茶杯对张顾说道。 张顾忙端起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说道：“多谢大人。” 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童政便说道：“公子顾大才，窝在这边远苦寒之地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跟老夫一起进京吧。 老夫会找两个名声显赫的大家一起向陛下举荐，以公子顾的才能，必然能够平步青云。如何？” 张顾摇了摇头，笑道：“特使大人，草民真的不适合做官，草民的性子极为懒散，喜欢闲鱼野鹤的日子。 让草民到朝堂上去耗费心思，草民会受不了的。 而且草民性格执拗，说话也是口无遮拦惯了，到了朝堂上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搞个不好怕是尸骨都不能返乡啊。 大人的厚爱，草民心领了。” 说着，他朝着童政抱拳施了一礼。 童政叹了口气，说道：“公子顾如此大才却不肯出仕，这是朝廷的憾事，也是陛下的憾事，更是老夫的憾事啊。 也好，你愿意闲云野鹤的就闲云野鹤吧。 对了，上次你跟老夫说，你要到圣京城做生意，可还有这么打算吗？” 张顾笑道：“自然还有，草民就想做一个大大的生意出来，然后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这是草民的志愿，怎么可能放弃？” “好。”童政笑道：“既然你志向不改，老夫支持你便是。 以后到圣京来，有什么要老夫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老夫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张顾谢过了童政，然后轻咳了一声，说道：“特使大人，草民有个建议想讲给大人，不知可否？” “哦？公子顾有什么话只管讲便是，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童政说道。 张顾略作沉吟，说道：“今日之事草民听说了，也没觉得大人哪里做得不对。 不过大人今后要住在古记绣楼，草民觉得有些不妥。” “有些不妥？有何不妥？”童政问道。 张顾说道：“特使大人，如果是在圣京城，大人偶尔在青楼中住上一晚，别人只能说大人生性洒脱风流，无伤大雅。 不过要是常住青楼，别人便会说大人品行不端了。 大人这次是出来办差，若是在秀楼中常住，一旦被人上奏折弹劾的话，怕是有人会借题发挥，到时难做的怕还是大人您。 草民说话太直，不懂得婉转，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说罢，他对童政抱了抱拳。 童政沉思了片刻，便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老夫今日被气得昏了头了，没想到这一点。” 接着他又哈哈一笑道：“好，老夫幸亏有公子顾提醒，才没被人借题发挥。 那今晚老夫消遣完了，就另寻别处居住便是。 嘿嘿，杜友同这个老匹夫，老夫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等回到圣京城，老夫再跟他慢慢计较。 公子顾，今晚就陪老夫好好的开心一晚，咱们不谈别的了，只谈美酒和美人儿，如何？” 张顾抱拳笑道：“大人有令，草民岂敢不从？” 两人相视大笑之后，童政把那本《点睛集》收到怀里，对张顾说道：“走吧，咱们这就出去，别让他们把好酒都喝没了。”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刘长青便笑道：“特使大人，公子顾，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把酒喝没了，还会把美人儿都抱着跑了。” 张顾和童政在几人中间坐下来，各自搂住一个美人儿。 童政举起酒杯，笑道：“好友、好酒、美人儿都在，人生难得这样的美事，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先痛饮十杯再说。” 这就是开始拼酒的号角声了，刘长青等人自然不能示弱，不然气氛就没了，特使大人岂能高兴？ 刘长青也举起酒杯来，高声笑道：“就按特使大人说的，先痛饮十杯，十杯过后再饮十杯，特使大人，可好？” 第81章 大少爷种地 阳春三月天气新，湖中丽人花照春。满船罗绮载花酒，燕歌赵舞留云行。 这是宋朝程安仁《西湖四景》中的开头四句，写的是阳春三月的美景。 不过程安仁写的是西湖的阳春三月，而张顾的阳春三月却是在寮方城外自家的田地里。 此时的张顾就站在自己的那三亩试验田里，看着马六带着两个长工在地里干活。 也不对，不应该说张顾是站在试验田里，他是躺在试验田里。 一张躺椅，一个矮几，一张矮凳，还有一把油布做的大遮阳伞，张顾就躺靠在躺椅上喝着茶。 碧羽拿着一把蒲扇坐在矮凳上，在旁边给他赶着虫蝇。 三月底，田里的雪已经化完了，土地也化了有两尺深。 张顾叫人沤的肥七八天前就沤好了，还是老办法沤出来的，就是用稻草火硬生生加热之后沤的。 今天肥里的热度已经散完了，张顾就领着碧羽带着马六和三个长工来田里撒肥。 昨日马六和两个长工已经把田翻好了，今日就是把那些沤好的肥均匀的撒到三亩田中。 撒完之后，还要用牛拉着犁耙再把地翻上一遍，这样粪肥便能跟土壤混合得更好了。 此时的土地年年重粮食，年年用的也是草木灰，田地里的肥力已经少得可怜了。 这也是张顾为什么把粪肥翻到土里的原因，这是在增加土地的肥力。 田地旁边还沤着一些肥，那是用羊粪沤的，这些肥是当做追肥用的，就是等麦子长到三寸长的时候，再把这些羊粪均匀的撒到田里。 在人畜的粪肥中，羊粪是最好的，因为羊粪不燥热，撒到田中当追肥用不会烧坏麦苗。 今天撒完粪肥，再翻一遍，放上七八天就可以种麦子了。 看着马六三人撒肥的人不止张顾和碧羽主仆两个人，在田地不远处还有一帮子人在看热闹，同时也在指指点点的议论。 议论的焦点就是老张家的这个败家子少爷在干什么，为什么把臭烘烘的粪撒到田里，把田地弄得这么脏，长出来的麦子还能吃吗？ 去年老张家的这个少爷就叫人在田里堆了很多的牛马羊粪，还用火烧，大家都搞不懂这位少爷要做什么。 问人家，人家只是说：“你们看着就好了，问那么多干嘛？到了秋上你们就知道了。” 人家不说，那大家都看好了。 于是只要张顾的这三亩地里有人影晃动，周围的人就跑来围着看热闹。 张顾也懒得管他们在说什么，只要他们愿意跑来看，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自己这么辛苦的折腾，不就是让他们看看田地是如何施肥的，施过肥的田地会增产多少。 他相信只要这些个农夫见到张家的麦子比他们的麦子多收成一倍，到了明年，不用你说，他们便会纷纷效仿。 这样一来，用不了十年八年的，整个庆国的田地里都会施上肥。 因为一旦官府发现了这个好处，他们就会大力的推广这种种地方式，根本就不用自己费心去推广。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吧？咱们都在这呆了一天了。”碧羽不喜欢闻这里臭烘烘的气味，已经几次建议张顾回去了。 “急什么啊？”张顾喝了一口茶，在矮几上的盘子中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说道：“咱们必须在这里看着他们，不然他们偷懒怎么办？ 而且他们也不懂得怎么弄，少爷我得在这里指导他们才行。” 碧羽哼了一声道：“人家种了半辈子的田，他们不会种？难道你这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就会了？ 也不见你去种，就躺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就没见过你这么种田的。”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你懂个屁，他们种了几十年田种的都不对，少爷我这是在教他们怎么种田。 教人的都是先生，你见过哪个先生要下地种田的？” “陈屋村的先生就下地种田，我亲眼看到的，你也看到了。”碧羽很不服气，找了一个他们都见过的例子出来。 张顾笑道：“那是他穷，他不去种地就能饿死。 你家少爷我要是也亲自下地种田的话，碧羽，真到那个时候我家就养不起你了，会把你卖掉换钱回来的。” 碧羽咯咯的笑了一阵，说道：“少爷，我不信你舍得卖了我。再说了，我吃得那么少，又那么能干活，把我卖了，咱家会吃亏的。” “怎么会吃亏？”张顾把瓜子壳吐了出去，转头看了碧羽一眼，笑道：“我家碧羽长得这么好看，跟个小仙女似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不定卖了碧羽就能买三头牛回来。 三头牛可比你能干活，而且只要喂它吃草就可以了。” “哼，不给你赶虫子了。”碧羽把手中蒲扇往张顾的身上一扔，噘着小嘴儿道：“对你那么好，你还成天想着把我卖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 说完，站起身就走。 张顾哈哈一笑，喊道：“你去哪？” “要你管？” “早点回来啊，天黑了还不回来我就走了，把你扔这儿。” “随便你。”碧羽头也不回的说道。 张顾自然知道碧羽这是找地方方便去了，于是也不理会她。 过了一会儿，碧羽回来了，手中抓着一把酸浆草，走到张顾身边，递给他半把，说道：“少爷，那边好多酸浆草，酸酸的可好吃了，这些给你吃。” 她说着，塞了一根酸浆草到口中，嚼了两下，便被酸得龇牙咧嘴的。 张顾哈哈一笑，也拿了根酸浆草放到口中，不过他像碧羽那样大口嚼着，而是一点点咀嚼着，让那酸酸的汁液一点点的进到口中，感觉那酸酸的味道。 吃完了酸浆草没一会儿，碧羽就困了，就拿着矮凳坐到张顾身边，然后就趴在张顾身上睡着了，小手还抓住了张顾的手，好像怕他丢下自己跑了。 太阳快要西垂到山顶之时，马六带着那两个长工忙活完了，走到张顾这里往地上一坐，拍着手上的土，说道：“少爷，今日将将撒完，再翻一遍的话只能等明日了。” 第82章 你信不信？ “行了，那就明日再来翻吧，天快黑了，咱们得回去了。”张顾说道。 马六站起来：“那我去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走。” 碧羽睡得迷迷糊糊的，张顾叫她起来，她就哼哼唧唧的耍赖。 张顾无奈，又把她抱到马车上，让她在马车中继续睡觉。 马六赶着马车，张顾就坐在旁边，后面那辆装着农具的马车则由那两个长工赶着。 “少爷，把那些粪洒在田里真的能让麦子收成更多？”马六问道。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问。 张顾笑道：“那当然了，不然少爷我忙活什么啊？你以为少爷我愿意躺在那里看你们干活？” “少爷，要是那么好的话，老爷为什么不让你多弄一些啊？”马六说道：“要是咱们家的麦子每亩都能多几百斤的收成，老爷还不得高兴坏了？ 别说几百斤了，就是一亩地多收一百斤，不光老爷会高兴，咱家那些佃户都会乐疯了。” 张顾笑了笑，对马六问道：“我说按照这种方法种地，一亩地能多收两三百斤的麦子，你信吗？” 马六转头看了张顾一眼，摇了摇头，嘿嘿笑道：“不信，小的就没见过能产五六百斤的麦田。” 张顾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了，你他娘的都不信，我爹能信吗？ 他没有亲眼见到，你觉得他会把五百亩地都交给我祸害吗？” “哈哈，少爷说得也是。”马六挠了挠头。 张顾说道：“他们不信就不信了，只要到了秋天，他们看到了咱们那三亩地的收成，他们就信了。” 马六叹了口气说道：“少爷，我是真愿意相信少爷你能让麦子的收成翻倍啊。 要是那样，我就不当长工了，跟老爷那里也要个几十亩地种。 一下子多出一倍来，就算是给了家里一半，剩下来的去掉吃的和留种的，余下的拿去卖了，也能让我一家老小都能过上好日子。” 张顾哈哈笑道：“老马，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我家当长工吧。 当长工最起码旱涝保收，不管挣的多少，你一家人总有饭吃有衣穿，我家也不会亏待你。 你要是种田了，呵呵，一旦有个天灾，粮食没得收了，你一家人怎么过？ 你想要从田地中弄些银钱花，最好的办法就是买田，多多的买，然后请佃户帮你种，明白吗？” 马六想了一下，觉得张顾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如今在张家做工，旱涝保收的，干嘛要去种田？ 这天灾兵祸一来，多少田都白种了，自己还真亏不起。 “少爷说得有道理，我还是听少爷的吧。”马六说道：“少爷，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种田会多产粮食的？” 张顾想了一下，说道：“我跟你说可以，你不能告诉别人啊。” 马六有些惊讶的看了张顾一眼，点了点头：“少爷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跟别人说。” “嗯，那我就告诉你。”张顾先是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在梦里告诉我的，你信不信？” 马六摇了摇头，说道：“不信。” 张顾又说道：“那我再说一个。有一天我在河边逛，河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他是河龙王，是他告诉我的，你信不信？” “不信。”这回马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张顾接着说道：“有一天我在厨房里找吃的，灶王爷突然出现了，给了我一本书，这些种田的方法就写在书上，你信不信？” “不信。”马六依然摇着头。 张顾笑骂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他娘的还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马六笑道：“少爷，你要是不问我最后那句‘你信不信’，我就信了，你一问，我就觉得你在骗我，逗我开心。” “好吧，那我不逗你了，跟你说真的。”张顾很严肃的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就知道了，就好像这个办法早就在我心里了，只是那天冒了出来而已。 怎么样，这回你信了吧？” “少爷，你这个说法还不如前三个呢，这个我更不信了。”马六说道。 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到城里，张顾叫马六赶着马车先带碧羽回去，他去铁匠铺子转一圈。 造纸用的一些铁零件都在铁匠铺子打造呢，他得去看看进度。 还没到铁匠铺子，就见到马冬带着几个人从街那边走过来，张顾便朝着他招呼了一声。 马冬是在上个月来寮方城上任的，原来那个周炯运气不太好，被调到了要塞上当都尉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周炯在寮方城当了五六年的都尉，已经捞的盆满钵满的，也应该去要塞上享一下清福了。 两人走近，张顾便问道：“大姐夫，你这是去哪？” 马冬叹了口气，说道：“过些日子就是郡尉的寿辰，我这是上街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礼物，买一些送过去。 他奶奶的，你说我刚刚调任过来，毛钱没见到呢，这就又要掏出去一大笔。 尉丞那里也打招呼了，他娘的也是下个月的寿辰，这又是一笔。” 张顾笑道：“你还骂娘呢？你好歹也是他的部属，归他管的，你送礼物再正常不过。 我呢？我跟他就是见了几次面，喝了几次酒，他就给我送来了请帖，让我去参加他的寿宴，你说我亏不亏呢？” 马冬笑道：“郡尉大人给你送请帖，那是咱家的粮食卖到人家军中去了，人家送请帖过来给你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张顾笑骂道：“他要是只给我送来请帖也算是正常了，可是他还给咱爹送来一份请帖。 大姐夫，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马冬呆了一下，随即惊讶的问道：“他的意思是让你和咱爹各送一份？那岂不是两份了？还有这么黑的？” 张顾哈哈一笑道：“所以啊，大姐夫，你就别埋怨了，郡尉大人没给你爹送去一张请帖，你就该偷着笑了。” 第83章 你抱我进来的吗？ 跟马冬扯了一会儿，约好了晚上喝酒，张顾便告辞了，继续往铁匠铺子走。 到了铁匠铺子，见自己要打造的那些东西已经打造出一半了，他对这个进度倒是很满意。 一个边陲军城的铁匠有这样的手艺已经算是不错了。 活儿做得好，张顾自然不吝夸奖，接连对那个铁匠竖了几个大拇指。 铁匠得了张顾的夸奖，也很是开心，不过随即说道：“公子，这些敲敲打打的东西都快搞完了，就是剩下这些要做模子灌铁水的东西怕是要难一些。 关键是这个手艺我只听说过，却没有做过，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铁匠说的是一些大大小小的齿轮。 如今这个世界自然没有车床，那么要做齿轮，就只能用翻砂工艺一个个的灌出来。 这要是大城大邑，有些手艺好的铁匠倒也能用翻砂工艺做一些难度较高的东西。 但是寮方城的铁匠真就没有这个手艺，只是听说过。 张顾笑道：“后日吧，明日我就能弄完家中那点地了，后日我过来跟你一起弄。 做模子灌铁水的手艺我还懂一些，倒时候我们一起搞就是。” 张顾这还真不是胡说八道，他前前一世学的是机械制造，而翻砂工艺是必须要学的一门技术。 虽然那时他也没实践过几次，但是基础的技术还是掌握了。 而且这次要做的不过就是一些大大小小的齿轮而已，技术难度不大。 “公子也懂得这些？”那个铁匠惊讶的问张顾。 张顾嘿嘿一笑道：“我这人没事儿爱琢磨，懂得就稍微多一点。不过我的手艺也很一般，到时咱们两个慢慢要研究。” “公子谦虚了，小的到时候要好好的跟公子你学一下才行。”那铁匠笑道。 又跟铁匠聊了几句，张顾便回去了家中。 到了家里，大妮也在。 大妮与马冬一起搬到了寮方城，离着娘家近了，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大妮的肚子又大了，这是怀的第三个孩子了。前两个是女儿，大妮两口子希望这次能是个男孩。 马冬虽然还有三个兄弟，但他是老大，自然想先有个儿子，给马家生个长子长孙。 见张顾回来了，大妮便说道：“老三，听咱娘说，你去种地了。你说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的读书，种什么地啊？” 张顾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读书人种地比别人种得好，我就是要种个样子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这地应该怎么种。 一个个的笨死了，种了几千年的地了，还不知道用肥，活该他们饿肚子。” 大妮听得咯咯直笑，对她娘笑道：“娘，你听到了吗？你儿子说别人不知道怎么种地，多好笑。 好像别人种地种的都不对似的。” 张刘氏笑道：“我儿说得没错，他说别人不会种地那就一定不会种。 我儿读书读得多，种地也一定比别人种得好。 儿子过来，娘看看你的手，种地可是辛苦活儿，让娘看看你的手有没有磨出茧子来。” 大妮不忿的哼了一声道：“娘，你们就惯着他吧，惯不出个好来。” 张刘氏撇了一下嘴，说道：“我们就是惯着了，那又怎样？你家马冬是谁帮着调到寮方城来的？还不是你弟弟？ 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和你爹哪里就把他惯坏了？ 哼哼，满寮方城打听打听，谁家的孩子有我儿出息？ 儿子过来坐下，别理你大姐，帮了她家的忙，还敢说我儿不好。” 张顾在张刘氏身边坐下来，笑道：“娘，我大姐也没说我不好，就是让你们别惯着我。 说实在的，我也没觉得你们惯着我，我大姐就是吃我的醋，觉得你们对我比对她好。 大姐，是不是这样？” 大妮哈哈笑道：“对，就是这个样子，咱爹咱娘最偏心了，什么都向着你。” 张刘氏哼了一声说道：“你弟弟将来娶了媳妇，他媳妇叫张杜氏，而你现在叫马张氏，你说我不向着你弟弟向着谁？” 她说着，握着张顾的手翻来翻去的看，说道：“还行，没磨出茧子来。” “哪就能磨出茧子来？”张顾笑道：“我都没干活儿，就是躺在那里指使着马六他们干活，拿个茶杯喝茶还能拿出茧子来？” 张刘氏和大妮一听就大笑起来，大妮笑道：“娘，你听到了吧？他就是这么种地的。 说到底那些活儿都是马六他们做的，他这算是种的哪门子地？” 张刘氏笑道：“那也是种地，咱家种了几百亩地，哪一亩是你爹种的？那你能说咱家不是种地的人家？ 种地不用自己动手，这才是种地的好人家，你懂什么？” 大妮笑道：“看看，你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偏心偏的厉害。” 张顾又聊了几句，便说回去房中了。 张刘氏道：“别睡觉啊，一会儿你爹回来了就吃饭了，睡觉了就没有胃口了。” “我知道了。”张顾又对大妮说道：“大姐别走了，在家里吃饭。” “得了吧，我还是回去吧，你大姐夫得回去吃饭。”大妮说道。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饿死啊？他回家没吃的，他自然就跑这来了。”张顾说道：“这天色都黑了，你抱着两个孩子怎么回去？ 我跟他约好了，叫他来家里喝酒，吃完饭我让马六赶着车送你们回去。” 大妮见自己弟弟关心自己，也开心，便笑道：“好，听你的就是了，吃完饭再回去。” 张顾笑了笑，便回去了自己房中。 进到房间里，就见到碧羽在睡觉，而且还是睡在自己床榻上。 房间里黑乎乎的，也没点灯，碧羽蜷缩在床上，就像一只小猫一样。 张顾摸到火折子，吹着了，把油灯点上。 房间里光线一亮，碧羽就醒了，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一下，见是张顾，便嘟囔着问道：“少爷，是吃饭了吗？” 张顾笑道：“你倒是还记得吃饭。还没吃呢，不过也快开饭了，你起来洗把脸清醒清醒，估计一会儿就能吃了。” “嗯。”碧羽揉着眼睛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哎呀，少爷，我怎么睡到你房里来了？你抱我进来的吗？” 第84章 真是难为你了 “你自己飞进来的。”张顾笑道。 “才不是。”碧羽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扑哧笑了，说道：“我想起来了，是马六叔拉我回来的，我自己迷迷糊糊的就跑错房间了。” “行了，去洗把脸吧，吃完饭再睡也不迟。”张顾笑道：“先去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来。” “嗯。”碧羽习惯的嗯了一声，跳下床来，一边去给张顾翻找衣服一边问道：“少爷，明日咱们还要去种地吗？” 张顾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下去，说道：“还要去，怎么也得看着马六他们把地都种完了才行。 怎么？你不愿意去了？不愿意去就不去了，你去那里也没什么事可做。” “不，明日我还要去。”碧羽找到一身衣服，拿着走过来，帮张顾换着：“少爷你不在家里我闷的很，都没人跟我玩。” 张顾笑道：“你可以把我教给你的字再好好的温习一下嘛。 你的字写得太差了，没事多练练字也好啊。” 碧羽说道：“人家已经练得很勤了，而且你教我的字，我都记住了。 这些天你又忙得很，都没教我新的字。” “那行，明日你就带着沙盘，我在地里教你新的字。”张顾说着，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 “嗯，行了，换好了，我去洗把脸。”碧羽在张顾的身上轻拍了两下，笑着说道，然后拿了张顾的脏衣服便出去了。 张顾又喝了一杯茶，转身走到书架那里，找了一卷竹简出来，打开来仔细看了一遍。 上面的字都是教过碧羽的，明天要是再教新字的话，就要避开上面已经教过的这些字。 确定了明日要教碧羽的五个字，张顾又把竹简放回去，这才出了房间，往花厅那边去了。 这个时候估计老张也快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 到了花厅没等多久，老张就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是很好。 别人还没发觉，不过张顾的观察力是一等一的好，从老张的神色中就看出了有些不对头。 于是便凑到老张身边低声问道：“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看您脸色不好。 要是身子不舒服，这几天就好好歇息一下，有什么事儿交给我去办就好了。” 老张看了张顾一眼，叹了口气，说道：“你来，到后面来，有些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说着，老张便站起身往外走。 张顾诧异了一霎，忙起身跟了上去。 “这都要吃饭了，你们两个又要去哪？”张刘氏在后面喊道。 大妮也说道：“就是，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老张头也不回的摆了一下手，说道：“你们先吃便是，我跟顾哥儿有话要说。” 过了这个年张顾已经十五岁了，老张两口子对他的称呼也有了些变化。 原来都是喊他儿子，如今又多了一个称呼，叫顾哥儿。 这是男孩子长大以后才有的待遇。 张刘氏见老张带着张顾出去了，就嘟囔道：“也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就不能当着咱们的面说？神神秘秘的。” 大妮笑道：“娘，男人们的事情都不愿意让咱们知道，由着他们去吧，咱们只管吃饭就是了。” “吃什么吃？你爹和你弟都不在，怎么吃？”张刘氏白了大妮一眼，哼道。 再说张顾跟在老张身后，倒是没有走远，就在后院的院子里站了。 这里只有花厅里的灯光照过来，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人影罢了。 “爹，您这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儿了？”张顾问道。 老张叹了口气，说道：“是有麻烦事儿，而且麻烦不小。” “什么事儿？”张顾急忙追问了一句。 “你杜伯父带着人给咱们家往允州送粮食，结果被允州郡那边的唐城军给连人带车的扣住了。” 老张看了一眼花厅的窗户，接着说道：“今日你杜伯父派来送消息的人刚刚赶回来，跟我说了之后，就去杜家庄了。 送信的人说，你杜伯父叫我不要着急，他正在想办法，一定会保证咱们家的粮食没问题。 他是这么说，可是我不放心啊。 唐城那里的驻军向来都是难缠的，运三五次粮食，就会出一次事儿。 现在你杜伯父家只有莹莹和她娘在家里，两个女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我估计你杜伯父这是派人回来拿银钱，准备在那边走走关系。 他不说，是怕我担心。 可是我怎么能不担心？这次的军粮要是被耽误在了唐城，允州城那边给耽误了，这是要军法从事的。 咱们家或许没啥事儿，可是你杜伯父那边就事儿大了，运送军粮到期不至，等于是延误军机，会被砍头的。 军中问罪不会问到咱们家头上，但是会问到专门运粮的你杜伯父家头上。” 张顾点了点头，问道：“那爹你的意思呢？” “我能有什么意思？”老张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咱家在唐城还有些关系，每次都是我去帮着走动的。 可是咱家在唐城的熟人调任允州城了，一时间也使不上力啊。” 张顾想了一下，说道：“爹，要不明日我走一趟唐城吧，我在允州那边有个认识人，您见过的，就是来过咱家的那个程风。 他家在允州做的也是车马行生意，想必在当地的关系很熟。 我去允州找他，他上次来就跟我说了，会在允州家里呆上半年左右。 现在去他应该还在家中，我去找他，只要能帮上忙，他一定会帮。” 老张想了想，迟疑的问道：“儿子，你那个朋友能指望上吗？” 张顾笑道：“爹，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那么多干嘛？行不行的我去找他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事儿咱家总要想办法才行啊，毕竟杜伯父家是帮咱家运送粮食的，他家遇到难事儿，咱们不能不帮忙。 而且这次要是军粮不能及时运到，允州的军粮供应也就没了吧？” 老张叹息一声，在张顾的肩头拍了拍，叹道：“按道理说，应该是爹亲自去一趟，可是爹在那边也没什么熟人了。 你这么小就要你东跑西跑的，真是难为你了。” 第85章 明天你还要早起 其实张顾还是喜欢四处走走的，而不愿意总待在寮方城。 张家就这么大，生意也就是些粮食生意，他的纸张生意还没有做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忙的。 前一世的时候，他在王家也是家中的重点培养对象，因此有很多的事情要他去忙。 等他当了官，又当了皇帝，要忙的事情就跟多了，也不会感觉到无聊。 至于前前一世那就不用说了，各种网络资源都有，绝对不会无聊就是了。 而这一世他一直想着躺平摆烂，但是真的让他躺平摆烂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么活着太过无趣了。 因此张家有了事情，特别是能有四处走的事情，他就喜欢替老张出面去办。 一是自己可以打发一些无聊又无趣的时间，二是可以多看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他还很陌生。 跟老张商量好了，两父子便回到花厅里吃饭。 马冬也来了，不过张顾这个时候也没心情跟他喝酒，大家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老张父子两个人在饭后又到张顾的书房里商量了半个时辰，这才分头去准备了。 明日一早张顾就要赶到杜家庄去，先看看杜家庄那里会拿出什么办法来，然后张顾就可以跟着杜家庄的人一起去允州郡的唐城了。 张顾先是在书房里找了半天，才把允州的地图找出来。 张家不缺这些地图，特别是寮州郡、允州郡和渝州郡的地图，因为张家的生意就在这三个州郡里。 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张顾发现唐城在允州城的西面两百余里的地方。 要去允州城必然先路过唐城，张家的粮食和杜家的人与车就被扣在了唐城。 而程风的家却是在允州城外的程家堡，要想去找程风，就要先去允州城才行。 从唐城到允州城来回有四百里的路程，自己就是骑着马也要两天的时间。 想起了骑马，张顾又是一阵头疼。 他最近倒是学着骑马了，可是练习的时间太短了，这骑马的技术实在是有限得很。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骑术，一路奔到唐城，再从唐城到允州城往返一次，估计会累得吐血了。 不过就是累得吐血了，自己也得跑上一趟。 张顾把自己明日要去允州城的事情跟碧羽讲了，小丫头的小嘴儿就噘得老高。 她搞不明白自家少爷怎么刚刚消停了一个多月，这又要出远门了，而且一次又要去大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关键是少爷这次出门不带着她，这就让她伤心了。 “少爷，真的不能带我去吗？”碧羽眼泪巴巴的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揉了一把她的头顶，笑着说道：“这次是真的不能，因为事情太着急，不能坐马车去。 你会骑马吗？不会吧？那你怎么去？ 行了，别伤心了，少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就是十天半个月嘛，少爷先前去寮州城不也是那么长时间吗？” 哄了碧羽好一阵子，才把这个小丫头哄好了，张顾这才让她去帮着自己准备行装。 东西收拾好了，张顾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然后便去洗了澡睡下了。 还没睡着呢，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他转头看去，就见碧羽抱着一个枕头走进来。 “碧羽，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干嘛？”张顾开口问道。 “少爷，今晚我能睡在你这里吗？”碧羽站在门口小声的问道。 张顾笑道：“干嘛？舍不得少爷走啊？行了，过来吧。” 他说着，就把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给碧羽让出一块地方。 碧羽欣喜的嗯了一声，就抱着枕头跑过来，把枕头往张顾的枕头旁边一放，然后就在张顾身边躺了下来，再把张顾的被子拉过来一些，盖在自己身上。 “少爷，睡觉吧，明天你还要早起。”碧羽侧过身子，闭上眼睛，这就开始睡觉了。 张顾愣了半晌，这才知道碧羽真就是来跟他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他还以为碧羽是舍不得自己走，想跟自己聊聊天呢。 结果倒好，人家真是来睡觉的，还是说睡就睡的那种，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小丫头的鼾声都响起来了。 “这妮子睡眠质量还真好。”张顾在心里笑道。 一夜无话，天亮之后倒是碧羽先起来的，然后叫醒了张顾，就开始忙着给他准备洗漱的东西。 吃过了早饭，老张两口子和大妮一起送张顾出门。 昨晚大妮就知道自己弟弟要去允州郡，这是远行，她也就没回去自己家里住，跟马冬一起住在了娘家。 这一大早的亲自给张顾做了饭，又跟老张夫妇一起送他出门。 碧羽这次倒是没掉眼泪，因为她听人说了，送别人出远门不能哭，不然不吉利。 于是小丫头便一直忍着，就是不哭，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少爷。 老张夫妇和大妮又跟张顾嘱咐了半天，这才看着他上了马，然后与姜五一起急奔而去。 两个人的马都好马，都是能在战阵上冲杀的战马。 张顾的马是马冬的，自己的小舅子出远门，马冬自然要把自己好马拿出来借给小舅子用。 姜五的马就是张顾送给他的那匹从马匪手中夺来的马。 这次能骑着自己心爱的马跟着少爷出远门，姜五很是高兴，因为这匹战马他养这么久了，这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两个人的马快，因此不过就是半个时辰就到了杜家庄，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公鸡在打鸣呢。 到了杜家庄的寨子门前，张顾便朝着寨子上面高声喊道：“开门啊，我是寮方城张家的，要见你家夫人，赶紧开门。” 没一会儿的工夫，寨子上面探出一个人头来，仔细看了一下张顾，认出他是那个张家少爷，于是忙下了寨墙，将寨子的大门打开。 寨门一开，张顾就与姜五纵马奔了进去，后面的寨门也跟着就关上了。 还没奔到杜家的大门前，张顾就见到杜家的大门打开，几个人牵着马从大门里走出来，当前的那个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那个人正是穿着一身红衣的胖妞杜莹莹。 第86章 你就这个样子？ 对于张顾的出现，胖妞很是意外，见到他眼睛不由得先是一亮，随即又有些愠怒。 “你来做什么？”等张顾的马奔到近前，胖妞便问道，语气冷冷淡淡的。 张顾笑了笑，说道：“奉我爹之命，前去唐城帮杜伯父一把。” 说完他便下了马，朝着老杜的婆娘施礼道：“张顾见过伯母。” 老杜的婆娘杜金氏长得也是高高大大的，而且很是富态。 “你父亲叫你去帮你杜伯父？”杜金氏问道？ 张顾说道：“是。” 杜金氏叹了口气道：“其实大可不必，你杜伯父那里遇到的也不算得什么大事。” “不是事情大小的事儿。”张顾说道：“杜家是帮着张家运的粮食，有了事情张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而且杜伯父与我爹乃是至交，我爹更没有袖手之理。” “也罢，既然你要去就跟莹莹他们一起去吧，路上也能彼此有个照应。”杜金氏说道。 张顾看了一眼胖妞，又朝杜金氏施礼道：“是，小侄会照顾好莹儿妹妹的。” “我用的着你照顾？”胖妞撇了撇嘴：“就你这单薄的样子，路上不要拖累我们就好了。” “莹儿，怎么说话呢？”杜金氏轻喝一声。 张顾微微一笑，转身上马，对杜金氏说道：“伯母放心，我们一定接伯父平安归来。” 说完，便调转马头，对胖妞说道：“莹儿妹妹，咱们这就走吧。” 胖妞哼了一声，一抖马缰，双腿在马腹上一夹，喊了一声驾，身下的坐骑便蹿了出去。 余下的人见状，也忙纵马跟上。 张顾和姜五也忙跟了上去。 胖妞这次带了五个人一同前往唐城，再加上张顾二人，就是八个人。 八个人骑的都是好马，出了杜家庄就是一路急奔。 估计跑了二十里左右，胖妞便叫众人把马速降下来，让战马小跑着前行。 二十里刚好是战马急奔的最佳距离，再跑得远一些对战马便有损害了。 张顾趁着这个机会，凑到胖妞身旁，问道：“莹儿，你们这次打算怎么帮杜伯父他们？” 胖妞也不看张顾，双眼依然看着前面，说道：“拿银子帮，唐城那些人无非就是要银子罢了，还能如何？” 张顾点了点头，又问道：“咱们要多久才能赶到唐城？” “三天之内必须赶到唐城。”胖妞说道：“我娘说了，时间拖得越久对我爹他们越不利。” “三天一千余里，这一路上怕是很辛苦了。”张顾在心中想到。 胖妞见张顾有些发呆，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帮我爹？”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爹给我拿了五百两银子，我爹觉得杜伯父被扣在唐城，估计是有人要敲诈一笔，便让我带上了银子。” 胖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觉得张家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帮忙了，自家能想到的办法也是一样。 张顾继续说道：“我在允州城还有一个朋友，他家做的也是车马行生意。 他在允州交游很广，我去找他，他应该能帮得上忙。” “你在允州还有朋友？”胖妞看了张顾一眼问道。 “那人你认识。”张顾笑道。 “我认识？你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胖妞转头盯着张顾，惊讶的问道。 “在寮州城的时候你跟他交过手的。”张顾挠了挠头：“我朋友说你的武艺不错，他不是你的对手。” “哼，原来是他。”胖妞哼了一样，转回头去，不再看张顾：“带你去那种地方，他不是什么好人。” 张顾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去那种地方的人也未必都是坏人。” “这么说你常去那里了？”胖妞的语气又冷了三分。 “我说去那里的未必就是坏人，又没说我常去那里。”张顾白了胖妞一眼。 “你就是常去那里，我亲眼看到的。”胖妞一夹马腹，催着战马快行几步，离着张顾远了一些，口中说道：“你不是好人，我不想跟你说话。” 张顾摸了一把鼻子，心道：“人挺胖，心眼挺小。” 这一天赶路都很顺畅，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事儿，中间歇息了几次。 张顾就跟在胖妞他们后面，也不跟他们掺和到一起，也没有掉队。 胖妞他们休息，他与姜五就休息。 胖妞他们赶路，他与姜五就跟上去。 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胖妞等人找了一处空旷些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就开始收集干草枯木。 晚上要休息，不能继续赶路，不然人和战马都受不了。 胖妞带着她的那几个人点着了几堆篝火，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样等篝火着完之后，将褥子铺在燃过篝火的地面上，这一晚上都会暖呼呼的。 跟着胖妞几个人又从行囊里拿出一些雄黄粉，在外围撒了一大圈，这是防止蛇鼠等小兽晚上溜过来。 张顾和姜五两个人见胖妞他们忙什么，他们两个也跟着忙什么。 只是当胖妞他们开始撒雄黄的时候，他们却没有准备。 篝火点着，又撒完了雄黄粉，胖妞等人就拿出行囊中带的吃食，用木棍穿了，放在篝火上烤。 胖妞眼看着张顾二人离着他们远远的不凑过来，心里就更是恼怒了：“混蛋，小气鬼，不就埋怨你去那种地方了吗？你就这个样子？” 小丫头心里骂着，还朝着张顾那边狠狠的瞪了一眼。 张顾倒不是心眼小，而是他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姑娘斗嘴置气实在是没意思。 当然，如果这个小姑娘换成是桃桃那样的小美人儿，那又另当别论了。 张顾向来不否认自己是好色之徒，男人嘛，要是连这点喜好都没有了，那一定是心理出了问题。 穿越三世了，张顾从来也没觉得自己的取向和审美出现问题。 把馒头穿在木棍上，在篝火上烤，没一会儿的工夫，馒头便被烤得金黄。 张顾和姜五又从行囊中掏出腌菜，然后便就着腌菜啃馒头。 出门在外就是这样了，别的东西都带不住，很快就会变质，只有馒头和腌菜才是出门旅行的主要食物。 饭一吃完，放松下来了，张顾就觉得浑身都开始酸痛了，从肌肤到骨头缝里都是酸痛阵阵真。 第87章 你躺着别动 吃完东西，张顾便在篝火旁铺了一些干草，然后将行囊枕在脑袋下面，开始休息起来。 姜五也学着张顾的样子，在篝火的另一边也铺上干草躺下来。 “小五，你累不累？”张顾口中嚼着一根干草棍，看着天空上的繁星，问道。 “累，怎么不累？没想到这一天马骑下来，居然这么辛苦。”姜五说道。 张顾哈哈一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骑马威风吗？现在骑够了没有？” “没有，就是再累也骑不够。”姜五笑道：“我从小就喜欢马，就是家里穷，买不起。 要不是少爷您赏给我这匹好马，我这辈子怕是都不能骑马骑得这么过瘾。” 听了姜五的话，张顾就觉得好笑，觉得不管是这一世，还是前一世，或者是前前一世，男人都喜欢能快速疾行的东西。 前前一世的男人都梦想着有一辆好车，或者是有一辆好摩托。 只要男人有钱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买车，换车，换豪车，买更多的豪车。 而这一世和前一世的男人也是一样，有了钱第一时间便是买马，买好马，买更多的好马。 当然，他的老爹张崇除外，这个抠门的老张最喜欢的是存银子，对好马没什么兴趣。 “骑马有什么好，累得要死。”张顾笑道：“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坐马车，那多舒服。” “坐马车不舒服。”姜五笑道：“还是骑着马舒服，风吹着，日头晒着，多爽啊。” “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变态。”张顾笑骂道。 “少爷，什么是变态？我觉得这两个字不是好字，你在骂我？”姜五问道。 张顾哈哈一笑道：“行，小五不傻，少爷我就是在骂你。 小五啊，能不能给少爷我按摩一下，我这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厉害。” “少爷，我也累啊，我也是第一次骑马骑这么久，我浑身也都疼呢。”姜五苦笑着说道：“少爷，咱们忍忍啊，歇一晚上就好了。” “一两银子。”张顾说道：“帮少爷按上两炷香时间，我给你一两银子。” 姜五一听银子，即刻坐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道：“二两银子，少爷，你给我二两银子，我给你按四炷香时间。” “成交。”张顾即刻答应了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要是没人给按摩一下，明天早上自己就更是难受了，到时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用二两银子换明天能舒服一些，张顾觉得很值。 姜五也觉得很值，二两银子啊，这也就是自家这个败家少爷才愿意这么花钱，整个寮方城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来。 好不容易有来钱这么快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错过？ 不就是多费一些力气而已，算得了什么？力气这东西今日用完了，明日还有。 于是姜五翻身爬起，溜到张顾身边，便从大腿开始给他按摩。 “轻点轻点，小五，你他娘的揉面呢？下这么大的力气？”张顾高声叫道：“少爷我长的是肉，不是面团子。” 见张顾痛得嗷嗷叫，姜五忙收了一些力气，笑道：“少爷，我这不是想着不能辜负您那二两银子嘛，力气小了，您就亏了。” “少爷我要的是舒服解乏，不是力气小了就亏了。”张顾笑道：“我看你是觉得少爷给的银子少，故意害我。” 胖妞就在七八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主仆二人在那里聊天说话，心里鄙夷张顾：“哼，就是一个大少爷秧子，骑这么点的路就这个德行了，丢死人了。” 心里想着，又白了张顾一眼。 过了一会儿，胖妞又在心里想道：“这么按有个屁用啊，明天一样疼得你走不动道。 要不要过去用内力帮他推拿一下呢？ 呸，不要脸的妮子，他疼不疼关你什么事儿？那个混蛋都不喜欢你，你这么上杆子干嘛？” 胖妞鄙视了一下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又不自觉的想到：“他是去帮着我爹和两个哥哥的，我要是不帮他的话，他明天肯定跑不动，那岂不是耽误我爹他们的事了？ 嗯，为了我爹和哥哥他们也要给那个混蛋推拿一下。” 在心里给自己找了足够的理由，胖妞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朝着张顾走了过去。 张顾正闭着眼睛享受，姜五也正卖力的给他按摩，两个人都没发现胖妞走过来。 “诶，你一边去。”胖妞伸脚在姜五的屁股上踢了一下。 姜五转头一看，是杜家大小姐，忙站起身施礼道：“大小姐，我正给我家少爷按摩呢。” 张顾听到声音也睁开眼睛，看着胖妞和姜五。 从他现在这个角度看胖妞，就觉得胖妞的肚子又大了一些，跟怀孕五六个月的女人差不多了。 “这妮子要干嘛？小五给我按摩她都看不过眼去？”张顾在心里想到。 这时就听胖妞说道：“这么按有什么用？明天一样浑身疼得他走不了路。” “那怎么办？”姜五问道。 “行了，不用你了，我用内气给他推宫活血，只有这样明天才不会有事儿。”胖妞说道。 张顾一听就开心了，听胖妞的意思用内气给自己按摩，明天自己就没事儿了？这样的好事儿哪里找去。 姜五一听不干了，自己这才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两银子还没到手呢，怎么就被人抢了生意？这可不行。 “大小姐，要不您等等？我家少爷答应我二两银子按四炷香，我这一炷香都没按完呢，我家少爷不给我银子啊。”姜五苦着脸对胖妞说道。 “他该给你的一钱也不会少，少了你找我要。”胖妞说道，接着她也懒得跟姜五废话了，一伸手就抓住姜五的后脖领子，抬手就把他给扔到篝火的另一边去了。 胖妞的手劲儿用得巧妙，姜五一屁股落在干草上居然没有一点疼痛感。 不过胖妞的这一手功夫倒是把姜五给吓住了，不敢再吱声。 自己好歹也一百五六十斤，人家杜大小姐一只手就把自己提着丢过来，自己要是再叽叽歪歪的，挨上一拳就亏大了。 “你躺着别动。”胖妞见张顾要坐起来，便对他喝了一声。 第88章 谁再敢笑？找揍是吧？ 张顾一听，忙又躺倒下来。 刚才那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姜五年龄不过十六，但是体格可是不小啊。 那么壮的一个人，这妮子一手提着就能丢出去，自己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我跟你说，我是怕你明日不能赶路，耽误了我爹的事儿，这才帮你推宫活血的，你别想多了。”胖妞蹲下来，看着张顾说道。 小丫头说话的声音很大，很显然她不只是说给张顾听，同时也是说给那些正盯着这边看的几个家伙听的。 一个小姑娘主动给一个年轻男子推宫活血，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不然会被别人笑话的。 其实胖妞哪里知道，她与张家少爷的那点事儿，整个杜家庄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只因为她是杜庄主的千金，又有一身高超的武艺，别人才装作不知道，不敢在她面前开玩笑，更不敢说三道四的。 那几个跟着胖妞一起来的家伙，听到自家大小姐欲盖弥彰的说了那些话，个个都想大笑。 只是碍于大小姐的面子和威名，他们只能把脸埋在臂弯里，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 张顾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出胖妞就是在那里欲盖弥彰，不过他也不敢笑，只能忍着笑意说道：“我知道，这都是为了伯父和你大哥二哥。” “知道就好。”胖妞的脸上还是一红，不过还好，天色已经黑了，看不出来。 在张顾身边盘腿坐下，胖妞说道：“内气入体会有酸痛麻痒酥之感，你要忍着别动，等着各种感觉没有了，你也就没事儿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一炷香即可，明白吗？” 张顾忙说道：“明白了，你放心，我忍得住。” 胖妞嗯了一声，便将双手按在张顾双腿上。 一股清凉之意从双腿进入，跟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即刻传了上来，令张顾浑身一颤，忍不住想动一下，好在他及时止住了。 张顾很快就发现内气在体内运行的感觉可不止胖妞说的那几种。 蚁行、蠕动、温热、清凉、酥麻、膨胀、紧缩、针刺、跳动、漂浮、沉重等等二十几种不同的感觉接替交换不断。 不过不论哪种感觉过后，他都觉得浑身松快了一些，似乎疲惫都随着那些感觉消失了。 一炷香之后，胖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收回双手，说道：“好了，你感觉一下是不是没问题了？” “好了，好了，浑身酸痛的感觉一点也没有了。”张顾坐起来，惊喜的看着胖妞说道。 “哼。”胖妞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便站起身来，说道：“你好生的休息一下吧。” 说完，转身便走。 张顾忙说道：“莹儿，多谢你了，要不然我明日就得爬着去了。” “嗯。”胖妞淡淡的嗯了一声，脚步却是感觉愉悦了不少。 “大小姐，我浑身……。” 姜五的话还没喊完，就听胖妞回了一句干脆利索的：“滚！” 这次那五个看热闹的家伙再也忍不住了，齐齐的大笑起来。 胖妞被他们笑得脸上热得发烫，于是就怒了，喝道：“谁再敢笑？找揍是吧？” 一声断喝，那几个家伙硬生生的把笑声给憋了回去，差一点就岔气了。 见那些家伙都闭嘴了，胖妞冷哼一声，走到自己那堆篝火旁坐了下来，顺便偷偷的瞄了张顾一眼。 “舒坦，太他娘的舒坦了。”张顾躺在那里在心中叫道。 他从来也没有感觉过这么舒坦，包括前两世在内。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比出发之前还要好很多，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一路上的疲惫半点也没有了。 “这内气当真神奇啊。”张顾在心里叹道：“要是有机会学到这样的内气就好了，也不用像胖妞那么厉害，只要能让自己在劳累的时候消除疲劳就好。 不知道胖妮愿不愿意教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弄一套这种功法。” 张顾一直胡思乱想着，等到篝火熄灭了，他便跟姜五一起在篝火烧过的地面上铺上了稻草，然后又铺上褥子。 接着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胖妞给喊起来的，起来时，胖妞已经在旁边点燃了一小堆篝火，在篝火上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一壶茶。 几个馒头也已经烤好了，还有一块腌肉正在火上烤着。 “赶紧擦把脸，喝口热茶和油茶面，吃完就赶路。”胖妞对张顾说着话，却不看他，语气也是冷冷的，像是跟一个极为厌恶的人说话一般。 张顾忙谢过了胖妞，然后到溪边浸湿了麻布巾，擦了一把脸。 等他回到篝火旁的时候，他坐的那里已经摆上了一碗油茶面、一碗热茶以及两个烤得金黄的馒头，还有一小块烤熟的腌肉。 “赶紧吃，吃完赶路。”胖妞看了张顾一眼说道，然后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张顾谢了一声，坐下来拿起馒头啃了一口，然后就见到姜五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往姜五身前一看，只见姜五身前除了一碗茶水之外，就只有一块腌菜了，再就是姜五手中的馒头。 “小五，你怎么没有肉？”张顾问了一句，跟着说道：“我的肉分你一半。” 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腌肉掰成两块，就要递给姜五一块。 “肉是给你吃的，拿我给你的肉送人是吗？”胖妞的声音传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要送人我不会自己送？用你送人情？” 一听胖妞这么说，姜五伸出来的手即刻就收了回去。 张顾朝着姜五尴尬的一笑，也把手缩回去。 旁边那五个人也不说话，更不敢看胖妞和张顾他们，只是捧着手中的馒头大口的啃着，好像都跟馒头有仇似的。 张顾不敢吱声，只能默默的咬了一口腌肉，再咬上一口馒头，嚼了起来。 不敢反嘴啊，人家胖妞一身浑厚的内力在啊，等到晚上自己还要求着人家帮忙推宫活血呢，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人。 姜五瞟了张顾一眼，心道：“少爷也是一个没出息的，跟他爹一样，怕婆娘。” 饭很快就吃完了，众人用水熄灭了篝火，然后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赶路。 第89章 姚叔，揍他们 三天赶了一千一百余里路，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 众人在第三天晚上赶到了唐城。 不过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唐城的城门已经关上，他们只能在城外再住上一宿，明早天亮再进城。 这三天里张顾得到了胖妞最好的照顾。 不论是吃喝还是住的被褥，都是这些人中最好的，比胖妞自己的还好。 因为胖妞把自己的一张羊皮都给张顾垫在身下了。 张顾倒是还想着拒绝，结果被胖妞冷冷的一眼，就老老实实的让姜五帮着自己把那张羊皮铺在身下。 胖妞带的腌肉都给张顾吃了，别人只能看着，不，连看也不能看，必须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不然胖妞的脸色就会很不好。 没人敢惹胖妞大小姐，张顾更是如此，只能被动的让胖妞照顾，想不被照顾都不行。 到了晚上，胖妞的一句躺好，张顾就得乖乖的躺好，然后接受胖妞的推宫活血。 其实张顾倒是很享受胖妞的照顾的，虽然他也觉得自己不喜欢人家还接受人家的照顾，这多少有些不太好。 但是他现在离不开胖妞的拿手绝技——推宫活血。 如果没有了胖妞的帮忙，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累得要死要活的。 于是即使心里有些愧疚，但他还是默默的接受了胖妞的各种关心。 当然，在享受的同时他也要接受胖妞冷言冷语的嘲讽，比如：“就你这样的，马都骑不好，还出来嘚瑟？” 比如：“我是看在张叔叔的面子上照顾你一下，别以为我对你好。” 再比如：“叫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这点东西能撑死你吗？” ……。 总之这样的话很多。 张顾自然知道胖妞这是在表示她并不是主动讨好自己，而是形势所迫。 不过胖妞对他的关爱之情，他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也记在了心里。 等在唐城城墙下的人不止张顾他们这一帮人，还有很多行商也被挡在了城门外面，而且还有陆续的人赶到。 张顾他们这次只是点了三堆篝火，八个人分作三伙。 胖妞带的那五个人加上姜五，共计六个人，分在两个篝火旁。 剩下一堆篝火就只有张顾和胖妞。 大家都很自觉，没人往他们两个的那堆篝火边上凑，自动去别的篝火那里烤火去了。 “给，拿着。”胖妞烤好了一个馒头，递给了张顾：“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连个馒头都烤不好，弄得乌漆嘛黑的，怎么吃？” “嗯，莹儿烤的馒头又好看又好吃。”张顾接过馒头，顺便夸奖了一句。 “少油嘴滑舌的，哄人的话你拿去什么绣楼去说。”胖妞白了张顾一眼，一句话怼了过去。 张顾不敢再说话，咬了一口馒头，端起那碗油茶面喝了一大口。 过了半晌，胖妞见张顾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张顾忙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说道：“我一说话你就怼我，你让我怎么说？” “你不说那些油嘴滑舌的话，我会怼你？”胖妞哼了一声，顺便瞪了他一眼。 “唉……，我在你心里都是坏人了，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油嘴滑舌。”张顾叹了口气，把剩下的一大块馒头塞到嘴里。 结果馒头太大，一下子就噎住了，在那里拼命的往外咳，却咳不出来。 “笨死了，吃个东西都能噎住。”胖妞说着，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一巴掌，一下子就把塞在张顾嗓子眼的馒头给震了出去。 “喝口茶。”胖妞把茶碗递给张顾，张顾也没注意到那是胖妞的茶碗，接过去就喝了个干净。 胖妞看着张顾端着自己的茶碗大口的喝茶，不由得脸上一热，心里突然觉得美滋滋的。 “幸亏你拍我一巴掌，不然我得被馒头噎死。”张顾把茶碗递还给胖妞，说道：“这要是被馒头噎死了，丢人就算是丢到家了。 别人问，张顾怎么死的？ 他啊？他是被馒头噎死的，你说丢不丢人？” 胖妞扑哧一笑，随即又止住了，冷冷的说道：“噎死拉到，省得看到你就烦。” 正说着话呢，一帮人走过来，有人笑道：“诸位，给挤个地方烤烤火呗？这晚上太他娘的冷了。” 也没等张顾等人答应，那六七个人就在张顾他们这三堆篝火旁坐下了。 张顾有些不快，看了看坐在他和胖妞对面的两个家伙。 “滚远点，别找打。”胖妞怒了，冷冷的说道。 她讨厌死这几个不请自来的人了，自己跟张顾正聊得开心，这些碍眼的东西就来了，这让自己怎么跟张顾再聊下去？ “你怎么说话呢？”一个壮汉瞪着胖妞骂道：“老子借你的地方烤火是给你们面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走吧，再啰嗦下去真该挨打了。”张顾看着对面那二人说道。 “小子你找死是吧？”一个壮汉指着张顾骂道。 这时胖妞冷声说道：“姚叔，揍他们。” 她的话音一落，跟着她一起来的几个汉子噌的一下就站起来，朝着那几个家伙扑了过去。 杜家庄的男人个个都是一身武艺，虽然说不上是身经百战，但是几十战总是经历过的，一身都是杀人的武艺。 用杀人技胖揍几个泼皮无赖，对他们来说再轻松不过了。 只见几个人按住那几个家伙，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捶，顿时将那几个家伙捶得动弹不得，然后就提着脖领子拖到远处一丢。 “胖……莹儿，他们的武艺都是你爹教出来的吗？”张顾问道。 他不小心差点把胖妞二字喊出来，幸亏改嘴改的快。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被胖妞狠狠的瞪了一眼。 “想喊我胖什么？你倒是喊完哪。”胖妞冷冷的瞪着张顾，说道。 张顾虽然看不清楚胖妞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那冷冷的目光，于是讪笑了一下，说道：“是胖胖，胖胖，你不觉得这么叫很可爱吗？” “哼哼，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胖，你心里一定在叫我胖子。”胖妞突然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就走，走到另外一堆篝火那里坐下，再也不看张顾一眼。 第90章 这不好吧？ 这一晚上胖妞再没有过来，也没有帮张顾推宫活血，就在另一个火堆那里睡了。 张顾也知道自己这是伤了胖妞的心了，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 结果就是忍了一晚上的腰酸背痛，一夜都没睡好。 早上起来，趁着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张顾凑到胖妞身边低声说道：“莹儿，昨天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对不住啊，进城之后我请你吃好东西，给你道歉，好不好？” “起开。”胖妞推了张顾一把，将他推开：“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心里想啥我会不知道？ 赶紧收拾东西吧，我还要看看我爹和我大哥二哥他们怎么样了，谁在意你叫我什么？” 张顾很是尴尬，站在那里讪笑了几声，挠了挠头，便去跟姜五一起收拾行囊了。 胖妞看了一眼张顾的背影，心道：“我会不会说得太重了？哼，活该，谁让他心里叫我胖妞的？” 东西收拾好了，城门也已经打开，被堵在城外的人开始陆续的进城。 张顾注意到了昨晚那些人就远远的跟在自己这些人后面，时不时的伸头朝他们看。 那些人身上没有包裹行囊，从这一点上看，张顾就知道这些人必然是唐城的。 如果是走远路的话，哪怕是百十里远，大家都会带上行囊，至少会带上水袋什么的。 这些人显然是临时出城，结果回来晚了，这才被挡在城外。 “看来进城后要小心一些了，这些家伙都是地头蛇，昨晚挨了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张顾在心里想到。 唐城也不小，跟寮方城差不多少。 同样是边陲军城，唐城这边的防务显然比寮方城差了不少，从站在城门边上那些军卒的精神状态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也是因为唐城的地理位置远没有寮方城那么重要。 虽然这里也与戎国接壤，但是却靠近了山区，戎国向来不会选择这种地方对庆国发起攻击。 戎国是马背上的国家，出行、运载、战争、厮杀等等都是依靠着战马。 因此戎国进攻庆国之时，都会选择平原地区，这样才能把他们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而允州郡的首府允州城就在七娘山山脉的边缘，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巨大山城，易守难攻。 因此作为允州城最外围的卫城，唐城很少受到戎国的攻击。 老杜和两个小杜他们与上百个杜家庄的人都被扣在军营中，因此进到城中，张顾等人就直接奔着唐城的军营而去。 到了军营，张顾和胖妞等人就等在外面，由上次回去报信的那个汉子进去军营中交涉。 没一会儿的工夫，那个汉子走了出来，张顾和胖妞忙迎上前去。 “关叔叔，我爹他们怎么样了？”胖妞忙问道。 那个汉子摇了摇头，说道：“人没见到，里面的人说，要咱们去拿允州郡郡守大人的手令来，才能放人？” “拿允州郡郡守的手令才放人？”张顾惊讶的问道。 那个汉子点了点头，说道：“是，那个人是这么说的，他们不给我见唐城都尉。” “不行，我得进去，必须得见到我爹才行。”胖妞急了，抬腿就要往军营里面走。 张顾一把拉住她，喝道：“你急什么急？都到这里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咱们先商量一下再说。” “有什么好商量的？”胖妞恼道：“我爹和我哥他们关在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又不是你爹，你当然不急了。” 说完她就甩开张顾的手，又要往里走。 张顾突然喝道：“站住，你想害你爹吗？” 被张顾猛的一喝，胖妞便站住了脚，转身回来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人都见不到怎么救人？” 张顾走过去拍了怕胖妞的肩膀，说道：“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太着急，要先想办法见到你爹他们人才行。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你去就能行？”胖妞问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肯定比你行，你觉得他们对你一个女人会在意吗？” 说着，他便朝着军营里面走去，口中说道：“都在外面等着，别乱走，要小心昨晚那帮人，他们一直跟在咱们后面。” 胖妞等人一听张顾的话，忙转头四周围的看。 果然，就在他们不远处有几个人正站在那里朝着他们这边看，正是昨晚那些人中的几个。 “小心他们一点，这些家伙不怀好意。”那个姓关的汉子说道。 再说张顾进了军营，没走几步就被守着辕门的军卒给拦住了：“站住，你找谁？过来过来，对，就是你。” 张顾笑呵呵的走过去，对那个军卒笑道：“我是来找都尉大人的。” “有拜帖吗？有的话拿来。”那个军卒说着，将手一伸：“没有的话就滚蛋，我家都尉大人是谁都能见的吗？” 张顾笑了笑，伸手在腰间的锦袋里摸了一块碎银子，顺手塞到那军卒手中，低声笑道：“这位兄弟，敢问都尉大人怎么称呼？” “你不认识我家都尉大人？”那个军卒看着张顾问道。 他口中问着，手却缩了回去，连带张顾的那块碎银子也跟着过去了。 “我是寮州郡寮方城杜家的管家。”张顾笑道：“我家老爷和两位少爷被你们给扣在这里了。 我这不是想着找都尉大人打通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把他们给放了。 我是第一次来，不熟悉，还请兄弟帮个忙。” 那个军卒上下打量了张顾一下，笑道：“呵呵，你这个管家够小的啊，杜家是没人了吗？让你这个小家伙当管家。 既然你不认识我家都尉大人，那就换一个认识的人来，走吧走吧，回去吧。” 张顾笑了笑，说道：“杜家能说了算的，现在只有我了，我是来让都尉大人发财的。 这位兄弟，你挡着我不让进，这就是在挡你们都尉大人的财路。 我要是出去把这事儿嚷嚷开了，你家都尉大人知道了，兄弟，你觉得会怎么样？” 说着，他的目光朝着那个军卒的右手看了看，那意思是：你可收了银子了，收了银子不帮忙，这不好吧？ 第91章 我打算去一趟艳春楼 那个军卒看了看握着银子的右手，迟疑了一下，说道：“好，那我进去通禀一声，至于我家大人见不见你，那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刚要转身进去，张顾便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兄弟，你还没说你们都尉大人怎么称呼呢？” “我家都尉大人姓刘。”那个军卒回了一句，又转身往里面走，顺便把自己的右手给另一个守辕门的瘦军卒看了一眼。 那意思是收了银子了，别声张，回头一起分钱。 那瘦军卒点了一下头，朝着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去禀报。 张顾也没站在那里等着，而是凑到那瘦军卒身边，还没说话，先是一翻手，一块碎银子便悄悄的递了过去。 “兄弟，想打听点事儿。”张顾低声说道。 那瘦军卒见到张顾手中的碎银子，眼睛一亮，忙伸手抓了过去，顺手塞到袖子里。 “想打听什么？”那瘦军卒低声问道。 张顾左右看了看，像是在跟别人接头似的，低声说道：“就想问问你家都尉大人喜欢去哪个青楼里转悠？ 还有，他喜欢的小娘子是哪一个？ 兄弟，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都尉大人的这点私密事儿怕是除了他婆娘不知道，谁都知道吧？” “呦呵，看不出来啊，这个你都懂？”那瘦军卒笑道。 张顾呵呵一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寮方城的都尉大人就是这样，整个寮方城除了他婆娘不知道，谁都知道他喜欢百花楼的小艳红。 怎么样？兄弟，透露个风声如何？” “好，这不算大事儿。”那瘦军卒笑道。 跟着他也四周围的看了一圈，而后低声说道：“我家刘都尉最长去的是艳春楼，他的姘头叫余四娘，嘿嘿，才十七岁，水灵得很啊。” 张顾笑道：“兄弟你没找机会去试试那也小娘子？” “嘘……。”那个瘦军卒把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又左右看了看，低声骂道：“你他娘的不能胡说八道啊。 我家大人把余四娘看得紧着呢，敢盯上余四娘的都被打断了腿，兄弟你别害我。” 张顾笑道：“我知道了，不会乱说的。 对了，知道前些日子被扣的那些人吗？” “我就说嘛，你应该就是来捞人的。”那瘦军卒笑道：“那些人连人带东西都被扣在军营里了。 不过兄弟，你想捞人怕是有些难啊。” 张顾忙问道：“兄弟，这话怎么说？” 他说着，又是一块碎银子塞过去，说道：“兄弟帮个忙，说清楚点。” 那瘦军卒心里一喜，两块碎银子加起来得有三两，他一年也就这些军饷罢了。 眼见张顾大方得紧，也顾不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粮食是送给允州城城卫军的没错吧？” 张顾点了点头。 “不知道吧？这批军粮是郡守大人命令我家都尉扣下来的。”那瘦军卒一边四面瞄着，一边说道：“我家都尉大人是郡守大人的，你们家的军粮却是送到郡尉大人那里的。 兄弟，这下明白了吗？没有郡守大人的手令，你别想捞人出去。” “果然如此啊。”张顾在心里叹了口气。 “非得找郡守大人那里吗？”张顾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听到的就是这些。”那瘦军卒说道。 张顾点了点头，这时进去通禀的军卒也出来了，他便朝着那军卒走了过去。 “我家都尉大人没时间见你，你走吧。”那个军卒没等张顾开口，便说道。 张顾朝着那个军卒抱了抱拳，转身出了军营。 见到张顾出来了，胖妞几个人便围上来，胖妞问道：“怎么样？” “他们的都尉不见我。”张顾说道：“不过我也打听清楚了，他们之所以把杜伯父他们连人带东西都扣下，是得了郡守的命令。 允州郡守和郡尉两人争斗的厉害，这里的都尉是郡守的人。 你没派人去允州城找允州郡尉吗？” 张顾的最后一句是问那个姓关的，就是他回去杜家庄报信的。 那姓关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出去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庄主他们被城卫军的人给抓往军营了。 我后来偷偷的打听了一下，就回去家中报信了。 至于庄主有没有往允州郡尉大人那里报信，我就不知道了。”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行了，咱们也别站在这里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今晚我再想办法。” “这样就完事儿了？我爹和我大哥二哥都没见到。”胖妞急了，焦急的问道。 张顾看着她说道：“你打算劫营是吗？” 胖妞一愣，张顾接着说道：“既然不打算劫营，那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晚上我去见唐城都尉。” 说完，也不再理会胖妞，对其他人说道：“走吧，别站在这儿了，去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再说。” 别看张顾现在看着年纪小，但是他身上却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这是他前一世积攒下来的。 久局上位者，身上自然会生出颐指气使的气势出来。 张顾前一世当过几十年的高官，又当过十几年的皇帝，一旦发出命令来，自然会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便有了服从之意。 因此他的话一说完，杜家庄的那几个人就不自觉的点头答应下来。 胖妞现在也是没了主意的，因为张顾说得对，自己既然不敢劫营，那就只能慢慢想办法，着急也没有用。 八个人牵着马在街上转了一圈，就找了一个比较大的客栈住了进去。 这个客栈离着军营也不算远，转过两个街角就到了。 安排好了住处，胖妞就找到张顾的房间来，见面就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你得跟我说一下，我心里好有个底。” “先坐下，坐下说话。”张顾对胖妞笑道，然后拿过两个茶杯来，倒了两杯茶，将一个茶杯推到胖妞面前说道：“先喝杯茶，听我给你说。” 胖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便放下茶杯说道：“说罢，我听着。” 张顾轻咳了一声，说道：“晚上我打算去一趟艳春楼……。” “去哪里？去艳春楼？是青楼吧？你去那里干什么？”张顾的话还没说完，胖妞就瞪着眼睛，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 第92章 我打架不行，你却很厉害 张顾闭上嘴，就这么盯着胖妞看，直到她把话问完。 胖妞被张顾看得有些慌乱，忙低了一下头，再问道：“你去那里干嘛？” 张顾这才笑了笑，说道：“唐城刘都尉有个相好的在艳春楼，他今晚应该会去见他相好的。 军营咱们进不去，他又不肯见我们，我们就是有银子都送不出去。 我想去艳春楼找他，先认识一下，最差也要先把银子送出去啊，然后再听听他是什么意思。 如何把你爹和你两个哥哥捞出来，必须得听刘都尉的意思，明白吗？” 胖妞的小胖脸通红，不敢看张顾，低着头点了点说道：“明白了，那晚上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张顾眼神中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当然要你跟我一起去，不然你会以为我借机去消遣呢。 不过你要化了装才能跟我去，因为没有男人带着女人去逛青楼的。” “呸，谁跟你去逛青楼。”胖妞啐了张顾一口，接着说道：“我有化装的行头，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就是了。”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跟我去可以，但是必须听我的，我没有让你出手的时候，千万别出手，不然会给咱们惹麻烦，明白吗？” “知道了。”胖妞没好气的瞪了张顾一眼。 张顾就当没有看到她的那一眼，接着说道：“还有，以后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要乱出手，不然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昨晚，那几个人不过就是借咱们的火堆烤烤活，你没必要叫别人滚，更没必要叫人打他们一顿。 你信不信？这些人肯定会找咱们的麻烦。 咱们是来求人捞人的，得罪那些坐地户有什么好处？” “是他们找麻烦在先，我请他们坐下了吗？”胖妞恼了，瞪着张顾说道：“找咱们麻烦又怎样？再打他们一顿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顾叹了口气，盯着胖妞看了一阵，直看得胖妞有些发毛了，他才摇了摇头，起身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胖妞有点傻眼了，她还以为张顾会接着叱责她呢，结果人家什么都不说了，就这么走了 这是不愿意跟我说话了？还是懒得跟我说话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小气？我不过就是回了两句嘴，又怎么了？ 人都打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胖妞满脑子乱想着。 张顾的不理睬让她有些慌了，要是张顾骂她几句，她反而觉得没什么，但是对她不理不睬的，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哪里知道张顾早就摸清了她的性格，知道她就是嘴硬爱面子那伙儿的。 张顾道胖妞很喜欢自己，还是喜欢到骨子里那种 不然自己这么冷落她，她还假借着冷嘲热讽来照顾自己？ 因此张顾就用不理睬的方式来给胖妞压力，进而让她自己认识到所犯的错误。 在张顾看来，自己这些人是来捞人的，那么就以捞人为重，尽量不要再多出其它的事情来。 昨晚那几个家伙明显就是坐地户，要是能跟他们结交一下，或许会对这次的事情有不少帮助。 而胖妞那么一闹，不但不能借那些坐地户的力，还给自己这些人又增加了一些麻烦，这就给捞人又增加了一定的难度。 因此他采用冷落胖妞的办法，让她因为自己的冷落而感到紧张，这样她才会真的反思她犯的错误。 按照前前一世的专业说法，胖妞现在的年纪正是叛逆期的巅峰状态，不管谁的话，她都要尝试着反驳一下。 对于这样的叛逆期少女，最好的办法就是冷落她，不搭理她，她自然会反思自己。 从房间里出来，张顾到了客栈的前庭，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叫了两碟子小菜和一壶酒，便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唐城都尉是允州郡守的人了，就觉得应该可以在这方面下下工夫。 一般的情况下，各地的都尉都应该在郡尉的统帅之下才对，少有是郡守的人。 因为这些个都尉都是由郡尉提议，然后以书面的形式向上面报备，得到上面的认可之后，才会被任命。 可以说，都尉的提拔和升迁都掌握在郡尉的手中，这是庆国对一个州郡官员控制的手段。 但是唐城都尉是允州郡守的人，这就有些意思了，也就说明允州郡尉手中的权力已经被郡守给夺去了不少。 “那么能不能在他们之间找出点空隙或者是矛盾出来，然后搞搞震呢？”张顾在心里想到。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老杜他们之所以被扣，根本就是允州郡守和郡尉之间斗法造成的。 这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张顾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口饮下。 放下酒杯，就见到胖妞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看着他气鼓鼓的说道：“我错了，你说得对，昨晚我不该胡乱骂人，也不该叫他们打人。” 见到胖妞那样子，张顾在心里大笑，这哪里是一个武功高手的表现？分明就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嘛。 张顾对胖妞这种小女孩儿姿态一点也不反感，他是三世为人了，怎么可能还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你这气鼓鼓的样子，好像是我错了一样。”张顾笑着说道。 同时顺手拿了一个酒杯放在胖妞面前，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可没逼着你认错，你如果只是为了不让我生气才来道歉，实在没有必要。” “我管你生不生气呢？”胖妞白了张顾一眼，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不该再惹麻烦。 就算是要惹麻烦，也得等把我爹他们救出来再说。” 张顾知道这丫头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也就不在这个事情上跟她纠缠，笑道：“晚上去艳春楼的时候，记得不管我跟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也不要管，知道吗？” “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那你带我去做什么？”胖妞又恼了，瞪着张顾问道。 张顾微微一笑，说道：“要你保护我啊，我打架不行，你却很厉害。” 第93章 别他娘的光喊啊 一句话就说得胖妞开心了。 “哼，现在知道我有用了吧？先前还说我什么都做错了。”胖妞在心里得意的想道，眼神中更是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放心，晚上有我在，保证谁也动不了你。”胖妞努力的把这句话说得风轻云淡，还特意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以掩饰自己的得意心情。 胖妞的这些小心思哪里能逃得过张顾这个积年老妖怪的眼睛？ 于是他很配合的朝着胖妞抱了抱拳，说道：“那就麻烦莹莹姑娘了，小生的安全就落在你身上了。” “嗯。”胖妞一边喝酒一边嗯了一声。 就在此时，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张顾二人忙转头向窗外看去。 只见客栈外面涌来四五十人，气势汹汹的，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棍棒或者是木叉子以及解腕尖刀。 “莹儿，你看，麻烦来了。”张顾淡淡的叹了口气。 “我去取大剑来。”胖妞忽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张顾一把拉住她，说道：“别冲动，咱们出去看看，不用大剑，这几十人你不会打不过吧？” 胖妞哼道：“不用大剑也一样干翻他们。”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行。” 说着他一指桌子上的酒杯，问道：“这酒杯能捏碎吗？” “能。”胖妞点头说道：“我能捏成粉。” “那就好。”张顾笑道，说着就端起一杯酒，背着一只手，朝客栈外面走去。 胖妞见状，忙顺手抄了一把竹筷子在手，跟上了张顾。 这时那些人已经到了客栈外面。 昨晚被胖妞呵斥的那个家伙站在众人之前，提着一把解腕尖刀吼道：“昨晚那些个嚣张的家伙们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来找回场子了。 赶紧滚出来，别让老子带人进去砍死你，出来给老子磕头认错，老子就饶了你们。” 这么一大帮人拿着武器张牙舞爪的叫喊着，倒是把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们先喊出来了。 “赵二，看看这是谁的店，最好别在这里闹事。”客栈掌柜的底气很足，出来就对那个家伙喊道。 那个叫赵二的吼道：“你把那几个家伙交出来，我们就走，不然老子不管谁的店，一起砸了。” “能的你！”那掌柜的冷笑一声：“这是都尉大人的小舅子开的店，你倒是给我砸个看看。” 此时张顾刚走到门口，一听这客栈居然是刘都尉小舅子开的，心里又是一喜。 “好啊，你不叫让他们出来是吧？”赵二朝着那个掌柜指了指：“好，那我们兄弟们就在这里守着了，我看你们怎么做生意？”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见到张顾和胖妞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那个娘们儿，还有那小子，过来给爷爷磕头认错。”赵二拿着解腕尖刀指着张顾和胖妞喝道。 跟着赵二一起来的几十个人此时也大吼起来。 张顾笑了笑，先前他见到这些人还有些担心他们不管不顾的冲上来，若是那样的话，就算是胖妞等挡住他们，但是自己不行啊。 搞个不好自己就会被这帮家伙打个半死。 不过自从他听到那个客栈掌柜说这里是刘都尉的小舅子开的，他就放心了，知道自己只要不离开这个客栈太远，随时能退到客栈里来，那些人就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有了这个底子，张顾胆子也更大了一些，就这么举着酒杯背着手，一步一摇的走出来，看着十分洒脱的样子。 “这位兄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张顾朝着赵二说道。 “借个屁借？你们过来给老子磕头认错，叫三声爷爷，老子就放过你们。”赵二叫道。 那个掌柜见张顾这个正主出来了，也就后退了几步，站到客栈门口，刚好把门口挡住。 此时杜家庄的五条壮汉和姜五也都出来了，手中拿着横刀站在张顾和胖妞身后。 其中一个汉子还提着胖妞的那把大剑。 见到胖妞之后，便把大剑递给胖妞。 六把寒光凛凛的横刀就在张顾身后，即刻让张顾的气势壮大了许多。 张顾把手中的酒杯朝着赵二举了一下，高声说道：“这位兄弟既然是街面上的好汉，不会这点胆量也没有吧？ 我只想跟你聊聊，绝不会下黑手，呵呵，这位赵兄，没这个胆子吗？” 街面上厮混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面子。 那赵二被张顾的几句话就给挤兑住了，想拒绝，又怕身后的这帮兄弟们笑话。 不拒绝吧，张顾身后还有六把明晃晃的横刀在呢。 这让他有些犹豫了。 还有就是，张顾身后那六把横刀半点也不假，都是真家伙。 这要是双方打起来，自己这边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呢。 那些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直冒杀气，显然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要是自己的人死伤太多，不但官府会追究下来，而且自己给这些兄弟们赔安家费和丧葬费就是不少的银子，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同时以后自己怕是在唐城也混不下去了。 最关键是自己冲上去，说不定也被人一刀干掉了呢，那就太他娘的亏了。 赵二现在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带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来了，晚上偷偷的下黑手不好吗？ “奶娘的，这是面子害死人啊！”赵二在心里骂道。 张顾盯着赵二的表情呢，见他犹豫不决，便又说道：“赵二兄弟，昨晚不过就是一点误会而已，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怎么？张某已经说得如此诚恳了，赵二兄弟也不敢跟张某借一步说话吗？ 哈哈，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一些吧？就这胆量，以后赵二兄弟怎么在街面上厮混啊？” “闭嘴，老子会怕你？”赵二大吼一声，抬腿就往张顾这边走过来。 他身后的那些人中就有人叫道：“二哥，别上当啊，当心他们玩阴的。” “赵二，你他娘的虎啊？” “赵二哥，快回来，咱们一起干他们。” ……。 此时赵二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面子不能丢啊，于是心中骂道：“别他娘的光喊啊，你们不是要一起干他们吗？你们倒是跟着老子上啊。” 赵二心中骂着，走到张顾面前三步远停下来，梗着脖子说道：“小子，老子来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第94章 咱们里面叙话？ 胖妞见赵二靠近了张顾，即刻跨前一步，挡在张顾侧前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大剑唰的立在面前，手按着剑柄，只要赵二稍有异动，她即刻便可以一脚踢在大剑上，然后凭借大剑之力就能把赵二撞飞。 赵二身上就是一把子蛮力气，没有什么武功，这一点胖妞看得十分清楚。 “赵二兄弟，允州程家堡程风知道吗？”张顾对赵二低声问道。 赵二没想到张顾会突然问这些，不由得一愣，随即说道：“听说过程老大的大名，没见过，怎么？你千万别说你是程风程老大。” 张顾哈哈一笑道：“我都说我姓张了，怎么可能是程风？ 程风是我大哥，我在寮州城认下的，这次到允州来，也是有事要求我大哥程风帮忙。 只是兄弟我这里实在是离不开，就想请赵二兄弟帮个忙，代我走一趟允州城外的程家堡，请我大哥程风火速赶来。 只要赵二兄弟愿意帮忙，张某愿意送上三十两银子酬谢，如何？” 他说着，便朝赵二抱了抱拳。 赵二这下子懵逼了，自己明明是来打架的，怎么就成了他娘的送信的了？这小子玩什么花活儿？ 跟着赵二又一想，程风程老大啊，那可是允州郡赫赫有名的豪侠，武艺高超，为人侠义，在允州郡那是一呼百应。 自己要是能跟这位程风程老大结交上，奶奶的，唐城除了刘都尉以外，还不是任我赵二横着走？ 不过这小子说得是真是假？他要是骗了老子，老子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其实不光是赵二懵逼了，就是胖妞和姜五以及杜家庄的那些家伙也是一样，都被张顾这突如其来的一手给弄懵了。 一个个都是傻愣愣的看着张顾，不知道他这是玩的哪一手。 赵二也是有小聪明的，眼见张顾抛出个难题来，他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只见他先是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将手中的解腕尖刀往怀里一藏，朝着张顾抱拳高声说道：“原来阁下是程风程大哥的兄弟啊？你怎么不早说？ 程风程老大那也是我的大哥啊，咱们这不是大水冲破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了嘛。 嗨……，在城外也是兄弟我不对，没有先自报家门，实在是鲁莽了。 要是昨晚就说了身份，咱们也不会起了争执，抱歉抱歉，让张老弟受惊了。” 张顾见这个家伙居然能这么快就把场面圆回来，也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然后朝着赵二一竖大拇指，低声笑道：“赵二兄弟，可以啊，聪明。” 赵二得意的朝着张顾使了一个眼色，跟着张开双手踏上前来，像是要拥抱的意思。 这也是在将张顾一军，意思是老子跟你和解了，要跟你拥抱，你敢吗？ 他哪里知道张顾胆子也不小，不然也不会见到马匪时非但不跑，还敢往回冲，而且张顾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杀的人那可是成千上万，他会怕赵二？ 于是张顾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跟赵二拥抱在一起。 “赵二兄弟，你这手反应来得高啊。”张顾在赵二耳边低声笑道。 赵二也在他耳边低声道：“彼此彼此，张老弟也是一号人物。不过你真的认识程老大？” “废话，老子跟他一起杀过马匪，不信的话，等你见到他你问他就是。”张顾低声回道。 两个人快速的交流了几句，赵二就松开了张顾，拉着手臂朝着他带来的那些人高声说道：“兄弟们，误会啊，这位也是允州程家堡程风程老大的兄弟。 跟我一样，都是跟程大哥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好兄弟，误会啊。” 那些家伙本来就看得莫名其妙呢，这时见到赵二居然跟对方的大哥认识，而且还是程风程老大，这就厉害了。 程风程老大是谁？那可是允州地面上的第一号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赵二什么时候跟程风程老大认识了？还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没听赵二说过啊？ 难不成去年这个家伙去允州城的时候认识的？这么有面子的事儿，他怎么不说？ 赵二要是靠上了程风程老大，以后谁敢不给面子？允州地面上他都能有字号了。 且不管那些家伙心里怎么想，赵二是觉得自己的面子算是找回来了，而且又在自己的面子上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昨天晚上那顿打没白挨呀。 胖妞等人是看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张顾会把事情这么解决。 原本还是一场非打不可的架，没准还会有死伤的麻烦事，居然就这么化解了，似乎还跟那个赵二套上了交情。 这心机，这手腕，当真了得。 张顾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十两重，然后朝着赵二的一个兄弟抛了过去，口中喊道：“兄弟，接着。” 那人见张顾抛过来一锭银子，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伸手接下那锭银子。 这时就听张顾高声说道：“兄弟们，刚才都是一场误会啊，没想到赵二兄弟也是程风程大哥的好兄弟。 麻烦诸位兄弟跑了一趟，抱歉了。 诸位兄弟先找个酒楼坐下，叫好酒菜，我与赵二哥聊上一会儿，回头就与赵二哥一起来，今晚酒楼我请。” 赵二见张顾如此会做人，心里也是一松，忙跟着高声叫道：“兄弟们辛苦了，庆丰楼，你们先去摆下酒席，晚一些我与张老弟便过去。” 有了赵二这席话，那些人即刻欢呼了一声，乱嚷嚷的跟赵二和张顾说了些道谢的话，然后便一股脑的转身走了。 看着那些人走了，张顾便对赵二笑道：“赵二哥，咱们里面叙话？” 赵二一听张顾的话，即刻想到这或许是个陷阱，骗走了自己那帮兄弟，再骗自己进去，然后再收拾自己。 不过他随即又想道：“奶奶个熊的，已经都把面子装出去了，这个时候也他娘的没退路了。 干脆，是死是活，还是从此名扬允州郡，奶奶的，就这一把了，老子赌了。” “好，就听张老弟的。”赵二哈哈一阵大笑，显得十分豪爽，气势十足。 第95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一行人回到客栈前庭，张顾就让姜五他们都散了，这里有胖妞一个人就足够了。 老关他们也知道胖妞的武艺，于是也不担心，便都回去了客房。 那个客栈掌柜见一场风波化于无形，自然也很高兴。 虽然他不怕赵二等人，但是张顾与赵二他们在客栈前面打得鲜血横飞，断胳膊断腿的，再死上几条人命，他们这客栈也就不用开了。 谁愿意到一个门前飘着好几条鬼魂的客栈住？ 于是他见到张顾与赵二握手言和了，还一起坐下了，忙叫人拿来几盘小菜，亲自给端过去。 “三位，天下万事以和为贵，今日难得，小老儿请三位喝几杯水酒，这都是小老儿送三位的。”掌柜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把酒菜摆在桌子上。 张顾和赵二见状，忙谢过了那掌柜的。 等那掌柜离开，赵二便问道：“张老弟，你是真的要我帮忙给程老大送信？” 张顾笑道：“那是自然，我们这边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我要是亲自去允州城的话，这边就没人张罗了，我也不放心。 实不相瞒，我家庄主和兄弟们都被唐城城卫军个扣下了，我们来此就是为了此事。 程风程大哥在允州郡地面上人头熟，我就想着请他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赵二恍然道：“原来如此啊，前些天被城卫军扣押的人和车就是你们的人啊。” 张顾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要不是有这些烦心事儿，昨日我们也不会那么无礼。 赵二哥，实在是抱歉啊。” 张顾说着站起身来，朝着赵二抱拳深施一礼。 胖妞见状，也站起身施礼道：“赵二哥，是我的错，昨日对赵二哥无礼，给赵二哥赔罪。” 赵二这下子面子里子都有了，哪里还会在意别的，忙起身还礼道：“两位客气了，我们也有错，此事不要再提了，就这么过去了。” 三个人客气了一番，重新坐下，张顾给赵二倒了一杯酒，把自己与胖妞的杯子也满上了，然后举杯道：“赵二哥，别的不说了，以后咱们按照好兄弟的交情走。 赵二哥给兄弟面子，兄弟感激不尽，话都在酒里，小弟敬你一杯。” 赵二也端起酒杯客气了一下，三个人一饮而尽。 跟着赵二便问道：“张老弟，你这事儿急吗？” “唉……，哪里会不急？”张顾叹道：“要不是着急，小弟也不会请赵二哥帮忙了。 我要是去了允州城，这一来一去，怕是两三天时间就耽误了，刘都尉那里我还要想办法疏通一下，这边实在是离不开啊。” 赵二一拍桌子，说道：“那咱们还在这里啰嗦什么？我即刻就带人去允州城请程老大过来。 张老弟，你写封信或者是给我一个信物，我这就出发，争取两天内将程老大请来。” 张顾惊讶的问道：“赵二哥，庆丰楼那边可是摆上了，咱们吃完你再走不迟啊。” “酒什么时候不能喝？”赵二一瞪眼睛说道：“眼下救人才是大事，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只管吃喝，我带人去允州请程老大来。” 赵二说得斩钉截铁，恨不得即刻就去允州城。 他是真的想亲自把程风给请来，如此一来，也就坐实他跟程老大是兄弟了。 让唐城街面上的人看看，他赵二也是有大根底的。 只要程老大跟他一起在唐城露了面，以后谁还敢不给他面子？以后在唐城他就可以横着走了。 张顾见赵二这么积极，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而且他也想着尽快把程风请来。 原本还想着辛苦一下自己，去一趟允州城，现在好了，有人愿意帮自己跑腿，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好吧，那一会儿咱们就去庆丰楼跟兄弟们说一声。”张顾说道。 “可以，就这么定了。”赵二说道：“张老弟可要写信？或者给我什么信物带上。”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赵二哥稍等，我这就给你写个信物你带着去。” 他说完，便对客栈里的伙计招手喊道：“伙计，拿个写字的签子来，再把笔墨拿来。” 很快，客栈的伙计拿着几根用于写字的木签子和笔墨过来。 张顾选了一根平滑的木签子，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瓦罐鸡，有急事，张顾。 写完，他便把那木签子递给赵二道：“赵二哥，你拿着这跟签子去见程大哥。 只要把这个签子给他看了，也不必说什么，他一定会即刻跟你前来。 拜托了，辛苦赵二哥了。” 说完，他起身朝着赵二施了一礼。 胖妞见状，也忙起身施礼。 赵二还礼之后，拿着那木签子问道：“张老弟，能告诉我你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赵某不识得字，让张老弟见笑了。” 张顾笑了笑，指着木签子上的字说道：“这三个字是瓦罐鸡，这三个字是有急事，后面这两个字是张顾，乃是小弟的名字。 程大哥见到这些，自然会相信你，一定会跟你一起前来。” 他说完，从腰间的锦袋中掏出一颗金豆子，放在赵二面前，说道：“这是酬谢赵二哥的，还请赵二哥收下。” 赵二看了一眼那颗金豆子，脸色一变，恼道：“张老弟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赵二是吗？如今咱们还用这些吗？ 赶紧收起来，不然这允州城赵某不去也罢。” 张顾看了看赵二，见他没有作假的意思，神色还满真挚的，于是竖了一个大拇指道：“赵二哥义气，小弟佩服。 以后赵二哥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小弟和杜家庄一定帮忙。” 说完，他的手在桌子上面一扫，那颗金珠子便落入手中，顺手放回腰间的锦袋里。 赵二哈哈一笑，酒也不喝了，起身说道：“咱们也不要耽误时间了，我这就去庆丰楼跟他们说一声，再叫上两个兄弟，即刻就去允州城。” 胖妞这回反应快了一些，忙朝赵二施礼道：“我代家父与两位兄长多谢赵二哥，等我父兄出来，叫他们请赵二哥吃酒，再谢赵二哥。” 第96章 臭脚与臭豆腐 张顾带着胖妞跟着赵二一起去了庆丰楼，在那里交待了几句场面话，敬了大家几杯酒，然后就离开了。 对于这些人张顾没打算深交，只要走个场面就可以了。 在他看来，如果赵二交得住，那只与赵二交往就可以了，对其他人没必要费心思。 赵二也是喝了几杯酒，然后就带着两个人骑着六匹马离开了。 一人双马，今日应该就能赶到允州城程家庄。 如果程风在程家庄，明日下午天黑之前，一定能跟赵二一起赶过来。 回到了客栈，张顾便对胖妞说道：“我要去休息一下，小睡一会儿，中午吃饭不要叫我了，我醒了以后再吃。” 说完，他就先回了客房。 胖妞见他回去客房了，心里有些惭愧。 昨晚她与张顾闹了别扭，也就没给他推宫活血。 现在看张顾那么疲累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他耍小脾气，令他今日走路都发飘。 想了一下，她便转身跟了上去。 张顾到了客房，打开门进去，回身刚要关门，就见胖妞跟在身后，便有些惊讶的问道：“莹儿，你还有事儿？” 胖妞有些扭捏的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你推宫活血？我见你很累的样子。” “嗯嗯嗯。”张顾连连点头，笑道：“太好了，我也想请你帮着推一下呢，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你愿意帮忙就太好了，快进来。” 说着，他让开了门口，请胖妞进来。 胖妞朝着张顾不好意的笑了笑，抬脚走了进去。 张顾回身把房门关好，便朝着床榻走过去，口中还说道：“你这门功夫当真了得啊，内气只是在我体内转上几圈，我就疲乏尽去。 要是我能学会这门功夫就好了，以后也不必麻烦你了。” 说着话，人也到了床边，他便除掉鞋子，在床榻上躺下来。 只是他刚刚躺下来，一股子臭味就在房间里散开了。 “哎呀，你的脚好臭。”胖妞惊呼一声，手就捂在了鼻子上。 张顾这几天一直在路上，白天自然要穿着靴子。 到了晚上天气却又是很冷，毕竟还是三月份，因此晚上睡觉他也就是敲敲靴子底上的土，然后就穿着靴子睡了。 结果三天下来，他这脚上的味道也是可想而知。 “哎呀，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张顾说着起身便要穿上靴子，反正这被子褥子是客栈的，自己也不用太在意。 “行了，别穿了。”胖妞捂着鼻子说道：“这么臭还怎么穿？我给你放到外面去。” 说完便弯下腰去，用两根手指捏着张顾的两只靴子的靴子筒，提着就往窗户那里走。 张顾也闻到了自己那有些过分的脚臭气，有些尴尬。 见胖妞提着自己的靴子往外面走，忙叫道：“莹儿，我靴子筒里有两把匕首啊，别一起丢了。” 胖妞哪还还管那个啊，直接打开窗户，就把张顾的靴子放到窗外的窗台上。 张顾住的是二楼，倒也不怕靴子被人顺走。 放好了靴子，胖妞捂着鼻子，又把其它两个窗户打开通风散气，然后才走回来说道：“你等一下啊，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洗脚。” 张顾忙叫道：“莹儿，还是我自己来吧，哪好叫你做这些事。” 胖妞回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哪那么多废话？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 说完，打开门就出去，门也没关上，这是想着让房间里的臭气散的快一些。 张顾抽了抽鼻子，说道：“我艹，还真是够臭的，放块豆腐进去都能变成臭豆腐了。” 说到这里，他即刻又想起自己可是好久好久没吃臭豆腐了。 在前一世的时候，也没有豆腐，自己也没想起弄豆腐吃，更别说臭豆腐了。 这一世也没见过豆腐，自己也没想起来，现在闻到自己的脚臭，倒是想起了臭豆腐。 这还是真他娘的奇哉怪哉。 “等回去寮方城要琢磨一下豆腐的做法，当真好久没吃了。”张顾一头躺在床上，盯着床上的幔帐，心里想到。 没一会儿的工夫，胖妞就托着一个木盆回来了。 她一手抓着木盆边，木盆的另一边顶在她腰上，这样就空出一只手来，空出来的那只手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热气腾腾的。 看那个架势，她是打算让张顾洗上几次脚，怕一次洗不干净。 进到房间里，把木桶和木盆都放在窗前，胖妞便说道：“起来洗脚，我给你要了一些皂角来，用皂角泡一下，洗得更干净。” 张顾现在浑身酸痛，不躺下还好，还能挺得住。 但是一躺下，浑身就更是难受了，想起来都费劲。 胖妞见他起得辛苦，便咯咯一笑，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说道：“看你以后还惹我生气不？没我给你推宫活血，你就累得跟个那什么似的。” 张顾自然知道她想说自己累得跟个狗似的，只是没好意思说罢了。 他笑了笑，也没在意，然后就弯腰去解布袜上的绳子。 还没等他的腰弯下去呢，就见胖妞已经伸手帮他解开了。 接着胖妞就捏着布袜的上边边缘处，秉着呼吸，把布袜小心的扯下来。 然后又是第二只。 两只布袜取下来之后，胖妞就提着扔到了窗外，走回来说道：“都丢了，一会儿我去街上给你买一双，再给你买一双靴子。” 张顾一边把脚伸到木盆里，一边笑道：“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洗一下就可以了。” “还能洗出来？算了吧，我给你买新的，不用你掏钱。”胖妞说着就蹲下来，伸手要去帮张顾洗脚。 结果把张顾吓一跳，忙缩回脚去，说道：“胖……莹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哼。”胖妞瞪了张顾一眼。 然后也没再计较他叫错自己的名字，伸手抓住他的两只脚，按在木盆里，说道：“你家的小丫鬟可以给你洗脚，我就不可以是吗？” 张顾被她抓住脚，挣扎不动，便说道：“关键你不是丫鬟啊，这不是你应当做的。” “我愿意，你帮着我救我爹和我两个哥哥，我帮你洗脚就当报答你了。”胖妞说着，便抓住张顾的一只脚洗了起来。 第97章 张公子怎么也不在？ 既然胖妞已经上手了，张顾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只好坐在那里让胖妞帮他洗着。 胖妞还真是打算给他洗几遍，洗过一次之后，把脏水倒掉，然后换上干净的水，再把他的脚按在水里，再放上挤碎的皂角。 正洗着呢，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接着老关的声音就传来了：“张公子，你知道我家大小……。” 还没说完，话音便戛然而止。 张顾和胖妞同时看去，就见老关站在门口，傻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个。 三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关转身便走，口中还大声的嘟囔着：“诶，张公子怎么也不在？他这是跑哪去了？ 大小姐也不在，张公子也不在，我这有事儿跟谁商量啊？” 随着声音远去，张顾低头看向胖妞，胖妞也刚好看向他。 两个人愣了半晌，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 张顾仰着头哈哈大笑，胖妞则是用手背掩着嘴，咯咯的笑着。 笑完了，胖妞白了张顾一眼，嗔道：“都怪你，也不把门关上，这回都让关叔叔看去了，丢死人了，人家还怎么见他们。” 张顾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不过我手里拿着木盆，又提着木桶，哪里能关门啊？这你可怪不得我。” 咯咯咯，胖妞一阵笑，瞥了张顾一眼，笑道：“就你怪话多，想说我就说我嘛，还拐弯抹角的干嘛？” 说完，就起身去把房门关上了。 张顾想着胖妞刚才那一瞥，觉得颇有些风情万种意味，小小的年纪就能使出这样的眼神，看来也是天生的。 “这丫头要是瘦下来，一定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可惜了。”张顾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教教她怎么辟谷？让她瘦下来。” 张顾倒是真的学过辟谷，也辟过二十一天，那还是前前一世上大学的时候。 二十一天的辟谷让他足足瘦了三十余斤。 要不是那次辟谷，他还追不到自己的初恋情人。 正胡思乱想着呢，胖妞又回来了，蹲下来接着帮他洗脚。 一双脚洗了三遍，胖妞这才罢手。 用干净的麻布巾给张顾擦干了脚，然后挪着他的双腿让他在枕头上躺好，就像是服侍半身不遂的病人一般，十分周到。 接着胖妞在木桶里洗了手，又把木盆和木桶拿出去。 再回到张顾的房中，胖妞这回记得关门了，甚至连门栓都插好了。 “我这就给你推宫活血，你往里面挪挪。”胖妞走到床边说道。 张顾按照胖妞的要求往床里面挪了挪，让出一个空地方来。 胖妞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张顾身边，正要调息，就见张顾嗅了嗅鼻子，于是便问道：“你嗅什么呢？” 张顾说道：“这就怪了，你跟我一样也是三天衣衫不解，鞋子不脱，怎么你的脚就没有臭味呢，这没道理啊！” “哎呀，你要死啊。”胖妞嗔怒着在张顾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恼道：“这种话你也能问，丢死人了。” 张顾笑道：“这有什么丢人的？我是真想知道嘛。” 胖妞哼了一声，说道：“我是练内功的，现在我已经练到内气半点不漏，自然就不会流汗了。 不流汗，脚上又怎么会臭？” “这样也行？”张顾惊讶的问道。 “当然，修炼内功的好处多了。”胖妞得意的说道：“行了，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躺好了，这就给你推宫活血。” 张顾嗯了一声，躺好了，把眼睛闭上。 胖妞双手按在张顾的双腿上，运转内气，两道凉凉的内气便进到了张顾体内。 这次胖妞用的时间长了一点，足足用了将近两刻钟才收手。 等她将内气收回的时候，张顾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胖妞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痴痴的看着张顾那张还算是英俊的脸，叹了口气。 自从张顾展现出了超人的聪慧，沉稳的处事手段，就让胖妞越发的喜欢他了。 杜家庄上跟张顾差不多大小的男子很多，没有一个能赶得上张顾。 在胖妞眼中，那些家伙都是没长大的小子。 唯有张顾在她心里是一个成熟稳重而又聪明多智的完美男人，除了张顾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以外。 胖妞盯着张顾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摩挲了一会儿，这才又是一声幽幽的长叹，然后转身坐到床边上，穿上鞋，再给张顾盖好被子。 出了张顾的房间，胖妞也没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朝客栈外面而去。 说好要给张顾买靴子和布袜，那就趁着张顾睡觉的工夫去买回来。 尺寸她都看好了，她一身高超的武艺，眼光自然很准，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尺寸大小，何况她先前给张顾洗了三遍脚。 如今张顾的脚有多长，有多宽多厚，她是记得清清楚楚。 出到客栈的前庭，胖妞就见到老关正坐在窗前，桌子上摆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 别人都去歇息了，他倒是没有去，反而坐在这里喝起酒来。 胖妞恨恨的瞪了老关一眼，刚才自己给张顾洗脚的那一幕，都被这个老家伙看去了。 必须得提醒他一下，不许他把看到的四处乱说。 “关叔叔。”胖妞走过去，朝着老关喊了一声。 老关转过头来，见是胖妞，忙站起身，抱拳道：“大小姐。” “你刚才找我什么事？”胖妞问道。 老关讪讪的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事，我就是见大小姐不在，以为你出去了。 我怕你在外面受欺负，就想着去问问张公子你去哪里了。 大小姐，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更不会四处乱说，你放心就是了。” 胖妞见老关这么知趣，自己先把嘴封上了，也就不好在追究他。 于是便说道：“关叔叔你喝酒吧，我出去走走。” 老关忙说道：“大小姐，要不要我跟着你去啊？唐城你可是不熟。” 胖妞转身往外走，摆了一下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晚饭前我一定回来，你喝你的酒吧。” 自己要去给张顾买靴子和布袜，怎么可能让别人跟着？ 看到自己给张顾洗脚已经很过分了，再看到自己个张顾买靴子布袜，那自己岂不是更丢人？ 胖妞这一去，还真就是快到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只是她回来的时候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别人也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进到客栈前庭就见到老关等人在那里喝酒，也不见张顾在。 于是她便朝着老关几个人笑了笑，然后就背着大包裹直接上了二楼。 第98章 彼此彼此 张顾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 原本还想着穿靴子下地，但是一想到那双靴子的味道，便决定暂时不下床了。 他估计胖妞已经去给他买新靴子和布袜了。 于是他便在床上躺着，琢磨如何才能把老杜他们从军营中弄出来。 在他看来，这放不放人的关键还是在刘都尉这里。 那么今晚若是能遇到刘都尉，自己就要下一些工夫了。 正想着，门外的脚步声传来，跟着房门打开，胖妞的脑袋先探进来了。 见到张顾靠坐在床榻上，胖妞便展颜笑道：“你醒了？还以为你得睡到天黑呢。” 说完，推开房门进来，又回身将门关好。 张顾见她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便问道：“你这是背着什么？这大一个。” “你猜？”胖妞嘻嘻一笑道：“都是给你买的。” 说着走到床边，把包裹往床上一放，自己也在床边侧身坐了，伸手解开包裹。 包裹打开，张顾就见到里面有一双黑面白底的皮靴，还有青色的衣袍，以及一叠子布袜。 “这都是我给你买的。”胖妞看了张顾一眼，欣喜的道：“想不到唐城也有手艺这么好的。 你看着靴子多好，上面的花纹也新奇，在寮州城都见不到手艺这么好的靴子。 还有这些衣袍，你看这针脚缝得多匀称整齐，比我家那些针线婆娘做得好多了。 你起来，换上这身衣袍，晚上你就穿这一身出去，精神着呢”。 胖妞把靴子和衣袍都给张顾展示了一遍，然后就见到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嗔道：“起来穿上试试啊，看什么看？” 张顾笑道：“你也没给我量一下尺寸，就这么出去买回来了，大小能合适吗？” “我看东西准着呢，哪里还用尺子量？”胖妞得意的说道。 又在张顾的腿上拍了一巴掌：“快起来换上我看看。” “你在这坐着，我怎么换？我见你买的这些从里到外都有，你让我就这么换？”张顾笑着说道。 “是哦，我怎么忘了。”胖妞吐了一下舌头，忙站起身往外走，口中说道：“你换吧，我在外面等着，换好了喊我一声，我看看买的合适不。” 说着到了门外，又把门关好。 见胖妞关好门，张顾忙爬起来跳到地上，便开始脱衣服。 这几天就没有换衣服，也没有洗澡。 没得洗澡也就罢了，不忍也得忍着，但是内里的衣服三天没换，他就觉得有些痒了。 胖妞给他买的衣服内外都有，这令他很满意，他原本还想着今天再将就一天，明天再去买。 如今胖妞给他都买来了，他倒是觉得省事了。 “唉……，男人身边要是没有一个服侍的女人是不行啊。”张顾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在心里想着。 在家的时候，穿衣服的事情都是碧羽替他操心的。 每天穿什么样的衣服，配什么样的鞋子和腰带，配什么颜色的锦袋和挂饰，这些都是碧羽决定的，他只负责穿就是了。 就是在寮州郡的时候，碧羽不在身边，也有二妮帮他操心这些。 而这次出来这几天都是在赶路，没人照顾他，结果一身衣服就穿了三天，早就脏兮兮的了。 衣服换好，又穿上布袜和靴子，张顾感觉很不错，衣服很合身，靴子也合脚，真的跟量过了才去买的一样。 “换好了没有啊，这么久？”胖妞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便问道。 “换好了。” 胖妞忙推门进去，就见张顾笑呵呵的看着她说道：“莹儿，你买东西的眼光可以啊，你看着这大小尺寸刚刚好，靴子也合脚，不大不小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胖妞得意的笑着，蹦跶着走到张顾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行了，这回知道你的尺寸了，以后买衣服就方便了。” “不用了吧？总麻烦你给买衣服多不好意思。”张顾忙说道。 他还真怕胖妞没事儿就给他买这个买那个，不要又不好，要了吧，这人情就欠下来。 其实欠人情倒是无所谓，还上就是了。 可是胖妞会让自己用感情和身体去还，那自己怎么给？如何还？ “我愿意买，你管得着吗？”胖妞嗔怒道：“我爹和我大哥二哥都没穿过我买的衣服，你就偷着乐吧。 过来坐下，我给你梳一下头发，你看你头发乱糟糟的。” 说着，就拉着张顾在椅子上坐下来，打散了他的头发，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一把梳子，便给张顾梳了起来。 将张顾的头发梳顺溜之后，她又拿出一个篦子，一下下的给张顾篦着头发。 一边篦着，还一边说道：“哎呀，你看看你头发多脏，这么多脏东西。” “都把我的篦子给弄脏了，你要买一个新的还我才行。” “你有福了，我就给我娘篦过头发，我师父都没有过。” 张顾笑道：“你倒是想给你师父篦头发，她倒是有才行啊。”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父。”胖妞拍了张顾一下，笑道：“我师父要是听到你这么说她，你少不了要挨顿打。” 张顾笑道：“你当我傻呀，在你师父年前也这么说？” 两个人说笑着，胖妞就把张顾的头发梳好，然后前后左右的看了看，喜道：“你别说啊，我这手艺还可以。 第一次梳男人的头，居然梳的这么好，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说着，又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镜递给张顾：“你看看，我梳得怎么样？” 张顾接过来左右看了看，别说，梳得还真整齐，比碧羽那个小丫头梳得也不差。 “嗯，梳得比我自己梳的好多了。”张顾笑道：“关键是我这个人长得还可以，再加上你梳的头，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 “呸，自吹自擂。”胖妞笑道。 张顾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 新衣服换好了，头发也梳好了，胖妞就催着张顾下楼，说是老关他们已经在吃饭了，要赶紧下去一起吃。 张顾哪里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就是想拉着自己到他们面前显摆显摆，让他们看看她给自己买的新行头。 胖妞虽然长得高大，但是心理年龄也不过就是十五岁而已。 “走吧，让老关他们看看莹儿选衣服鞋子的眼光怎么样。”张顾笑道。 第99章 见面礼两个金锭 事情的结果有些令胖妞失望。 老关他们根本就没夸奖张顾的新衣服新靴子好看。 他们倒是都看到了，但是没人敢夸奖，谁知道自家大小姐愿不愿意大家拿这件事跟她开玩笑啊？ 要是不小心惹得大小姐不高兴了，一顿拳脚是跑不掉的，这妮子下手专门往痛的地方来。 一帮人吃完了饭，都各自回房间了。 胖妞回到自己房间，便找出化装的行头来，开始给自己化装。 晚上要跟张顾一起去艳春楼，要弄个男人的样子出来才行。 半个时辰之后，胖妞便在张顾的房间里开始跟张顾拌嘴了。 “我长了一脸大胡子，又比你高大，怎么可能叫你大哥？别人听到也不相信啊，你得喊我大哥才行。”胖妞说道。 “莹儿。” 张顾刚喊了一声莹儿，就被胖妞给止住了：“张顾，我现在叫杜衡，不叫莹儿。 我这么威猛的一个男人你在别人面前喊我莹儿？那不就露馅了？” 张顾苦笑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 “那你也要叫我杜衡，先习惯一下嘛。”胖妞说道：“你叫我莹儿叫习惯了，在外面不小心叫错了呢？ 来，先叫杜大哥听听。” 张顾笑道：“好吧，扭不过你。杜大哥，这样可以了吧？” 胖妞咯咯咯的一阵笑，说道：“这就对了嘛，张二弟。” 张顾说道：“莹儿，你现在说话得粗着嗓音说，你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爷们儿，说话却这么娇滴滴的怎么可以？会吓死人的。” 听张顾这么说，胖妞即刻笑得弯下腰去。 “行了，别笑了，咱们该走了，估计这个时候刘都尉已经过去了。”张顾伸手在胖妞的肩头拍了拍。 胖妞好不容易收回笑声，站起身来，给张顾施了一礼，粗着声音说道：“大哥我听二弟你的安排就是，咱们这就走。” 张顾无耐的摇了摇头，转身往外面走，胖妞嘻嘻一笑，忙跟上去。 两个人出了客栈，找了个人问清楚艳春楼的位置，便朝着那边走去。 这时天色已经大黑，街面上的人很少了，只是有一些铺子开着门，里面亮着油灯。 两人顺着街走，胖妞突然问道：“张顾，一会儿到了艳春楼我要不要也叫个人陪着？” 张顾看了她一眼，说道：“咱们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去找女人的，哪用人陪？” “哦，这么说你也不叫女人陪了？”胖妞问道。 “废话，都说了是找人的，我叫女人作什么？” “哦，那就好，你要是叫女人陪，那我也要。” “你是女人，怎么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现在是男人，我叫杜衡，我是你大哥，你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 ……。 两人一边斗着嘴，也就到了艳春楼。 唐城跟寮方城差不了多少，因此青楼的规模也是相差不多。 而这艳春楼跟寮州城的古记绣楼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档次差得太远。 见到来了两个生面孔的客人，守在艳春楼门口的龟公忙迎了上来，笑道：“两位贵客里面请，两位是刚来唐城吧？看着有些面生。” 说着，便转身在前面引路，带着张顾二人往楼里面走。 张顾笑道：“是刚来的，你不会因为我们刚来不懂唐城的行情，就蒙我们吧？” “这个小的哪敢？”那龟公笑道：“我们艳春楼向来诚信，从不欺瞒客人的。” 张顾点了点头，问道：“刘都尉来了没有？我们约好的。” “来了来了，已经在四娘那里了。”那龟公笑道。 “还有谁到了？”张顾接着问道。 “还有谁到了？没有了啊，就刘大人一个人啊。”那龟公说道。 “看来那些家伙都还没过来，约好了大家这个时候到的，一个个的都他娘的不靠谱。”张顾笑着说道。 “原来刘大人约了人啊，小的还真不知道。” 三个人进到楼中，那龟公问道：“贵客，您是去见刘大人啊，还是先坐坐？ 要是先坐坐的话，小的这就叫人给您二位喊两个小娘子来。” 张顾说道：“不必了，带我们去刘大人那里，先见了大人再说。” “好嘞，您二位跟我来。”那龟公笑道，然后便在前面带路，朝着二楼走过去。 余四娘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处，这个位置算是整个艳春楼最好的位置了，门前不会有人走来走去，不会吵到里面的人。 那龟公带着张顾二人到了余四娘房间门口，刚要伸手敲门，就被张顾阻止住了。 然后张顾朝他比划了一下，让他先走，敲门的事情自己来。 那龟公笑着施了礼，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回去。 张顾见那龟公下了楼梯，这才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 张顾说道：“寮州郡郡守杜友同杜大人的好友张顾求见刘大人。” 他一开口，就把寮州郡郡守杜友同给搬出来了，这就是拿着郡守的名号唬那个刘都尉。 虽然杜友同是寮州郡的郡守，但是张顾相信刘都尉听到以后，一定会见自己，而这就足够了。 果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寮州郡郡守？寮州郡守找我干嘛？ 四娘，把门打开，叫他们进来。 奶奶的，不去军营找老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里面那女子嗯了一声，很快就把门打开。 张顾往里面一看，就见到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丑汉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桌子前看着他们二人。 桌子上摆了几碟子下酒菜，还有两壶酒。 张顾朝着余四娘笑了笑，便跨进房内，朝着那个汉子抱拳笑道：“这位就是刘都尉刘大人吧？久仰久仰。” 那个汉子仰着头看着张顾和胖妞，一脸的迷糊，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是寮州郡守派来的？” 张顾笑了笑，伸手到腰间的锦袋里摸了一下，再抽回手时，手上已经多了两个十两重的金锭。 “这是见面礼，请刘大人笑纳。”张顾说着，就把两个金锭放在桌子上。 第100章 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 刘都尉看了看张顾，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金锭，有些懵了。 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个场面，一见面也没说什么，直接两个金锭就摆在了面前，这也太他娘的诡异了一些。 见刘都尉愣住了，张顾便笑道：“刘大人，在下张顾，乃是寮州郡郡守杜友同杜大人的好友，也是圣京城谒者令唐政唐大人的忘年交。” “谒者令唐大人？”刘都尉有些被谒者令这个名头给镇住了，看着张顾嘟囔了一句。 这倒不是唐政的名气有多大，而是刘都尉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允州郡郡守。 对于圣京城和谒者令，在他的脑海里那只是一个名字，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名字。 因此张顾一端出谒者令唐政的名号出来，刘都尉就被砸得有些懵逼了。 “刘大人，张某能坐下说话吗？”张顾笑呵呵的看着刘都尉说道。 “哦，请坐请坐。”刘都尉才有些缓过神来，忙起身说道。 张顾笑了笑，朝着刘都尉做了一个手势，说道：“刘大人请坐，咱们坐下叙话。” 别看着简单的一个动作和短短的一句话，张顾已经掌控了房间里的气场，把主动权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刘都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到了张顾布置的气场中。 这种控场的手段不是谁都能掌控得了的，没有多年积累下来的上位者气势，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而张顾刚好就有这个先天条件，上辈子几十年的积累，让他能够在这一世轻易的驾驭这种气场。 而刘都尉就是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一辈子都在底层官员中厮混，自然不懂这些，更不懂得如何化解。 甚至可以说，刘都尉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张顾牵着鼻子走了。 两个人坐下，胖妞就站在张顾身后。 胖妞现在的打扮就像是一个护卫一般，壮壮的身材，一脸大胡子，腰间还挂着横刀，随便一站，那高手的气质就出来了。 刘都尉是武人，也有一身武艺，对同样身有武功的人十分敏感，只是看了看胖妮，就知道这人武艺不俗，应该是个高手。 而张顾一个文质彬彬的文人打扮，却带着一个武艺高超的护卫，他就觉得张顾的身份应该更不简单。 “这位张……张公子，不知道找到刘某有何指教？”刘都尉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只是笑了笑，又从腰间锦袋里取出两个十两重的金锭，放在桌子上，与先前那两个金锭并排放好。 “刘大人，这是求您办事的谢礼。” 张顾笑着敲了敲一块金锭，接着说道：“允州郡郡守田大人或许很快就会平调到其它州郡去，这个消息刘大人不知道吧？” 张顾的一句话就把刘都尉的注意力从四个金锭上转移到了田郡守身上。 他知道刘都尉是跟着田郡守混的，必然对田郡守的任何消息都会重视。 如此一来，他就能继续牵着刘都尉的鼻子走了。 “嗯？田大人要调任？”刘都尉惊讶的看着张顾问道。 他是田郡守的人，田郡守的去留直接影响到他的前程，因此张顾一说出这个话来，他就大吃一惊。 张顾笑道：“没错，最快三个月，最慢半年。” “我怎么没听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刘都尉有些着急了，忙对张顾问道。 “圣京城谒者令唐政唐大人与我是忘年之交。”张顾淡淡的笑了笑：“一个月前唐大人被委任为特使，到寮州城办差。 我就是那时与唐大人成为至交好友。 唐大人是郎中令身前的红人，这各地官员调动，唐大人自然知道。 刘大人，如果田郡守田大人调走或者是高升了，这允州郡的军权自然回到郡尉大人手中。 实话跟刘大人说了，我是杜家请来的说客。 杜家连人带货都被刘大人扣在唐城，张某相信大人您这是替别人办事。 不过大人想过没有，让您办事那人若是调走了，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呢？ 杜家损失一些财物无所谓，只是让郡尉大人那里为难了。 郡尉大人的性格刘大人也应该是了解的吧？呵呵，郡尉大人最受不得气，刘大人，还用张某多说什么吗？ 当然，如果刘大人能确定田大人调任之后，还能带着您一起去别地赴任，那您就当张某什么话也没说。” 这就是张顾说话的技巧了。 他把杜家的事情夹杂在田郡守和李郡尉的事情中间说出来，不但表明了自己身份来意，同时也是在告诉刘都尉，杜家的事情关系到你刘都尉的前程。 一旦杜家的事情处理不好的话，那就等着李郡尉的报复吧。 刘都尉这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人就是杜家请来的说客。 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位少年人就是一个白身，不应该用这种口气跟自己的说话。 但是他又觉得这个少年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让自己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 田郡守要调任他处，这个消息已经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而郡尉李大人的性格他也知道，不能说睚眦必报，但也不是心胸很大的人。 抛开杜家的事情不说，单单这两点，他现在就觉得有些头大了。 至于这位少年人说的，田郡守调任之后能不能带自己走，他自己也拿不准。 就算是田郡守能带自己走，那也要等田郡守到了其它地方上任之后，稳定下来了，才会上报朝廷，请个调令下来，再把自己调走。 而这期间至少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三四个月时间啊，李郡尉会把自己玩死。 其实这些想法刘都尉早就想过，不过他只是想到田郡守会带着自己走，也就没有过多的细想。 如今张顾的话却是把这些事情给放大了，给他描绘出了一个可怕的结果，这就让他想到了更多，比如李郡尉会用什么手段收拾他。 胖妞站在张顾身后，看着张顾老神在在的侃侃而谈，根本就没把刘都尉放在眼中架势，那神情气势自己从来也没见过。 同时她也有些想不明白，张顾怎么知道允州郡的郡守要调任他处呢？ 自己没听他说过啊，也没听别人跟他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怪人。 第101章 回去问问我那婆娘 “你是怎么个意思？”刘都尉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杜家的人要放，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放，我想李郡尉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一定会很好。” “李郡尉是心情好了。”刘都尉苦笑道：“郡守大人那里呢？郡守大人现在可是还在任上呢。 我放了杜家人不难，如果郡守大人追究下来怎么办？” 张顾叹了口气道：“刘大人，你的顶头上司是谁？是李郡尉。 田郡守就算是要换掉你，也得李郡尉那里签字画押。 你觉得李郡尉那里不松手的话，田郡守能把你怎么样？ 田郡守把你保的时候，费了多大的力气，你总是知道的。 你觉得他要是再把你拿下去，花费的力气会少吗？ 而且他都是要离任的人了，你觉得他会为了出口气，再耗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你拿下去？ 人情关系不是那么用的，田郡守清楚得很。” 张顾的话说得很笼统，因为他也不知道刘都尉是怎么被田郡守保上来的。 但是有一点他知道，刘都尉肯定是田郡守走动关系硬生生提拔上来的。 通过前一世的经验，张顾觉得田郡守提拔刘都尉上来，无非就有两种方法。 一是走正常程序，在李郡尉那里推荐刘都尉，然后李郡尉卖他一个面子，把刘都尉提拔上来。 但是李郡尉会卖这个面子给田郡守吗？很显然，不会。 二是走非正常程序，通过走动上面的关系，用上面的压力迫使李郡尉答应。 而张顾根据田郡守和李郡尉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分析，他觉得田郡守一定是用的第二种非正常程序把刘都尉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允州军里面安插自己人，给李郡尉掺沙子，恶心李郡尉。 同时张顾作为过来人也很清楚，田郡守要是对刘都尉不满的话，顶多就是弃之不理，任他自生自灭。 绝对不会再动用关系把刘都尉拿下去。 因为所有的关系资源都是稀缺的，没有人愿意这么胡乱耗费的。 田郡守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绝对不是蠢人，因此也不会做蠢事。 这就是张顾用来说服刘都尉的关键。 见刘都尉沉吟不语，张顾笑了笑，说道：“杜家跟李郡尉的关系很好，不然杜家也不可能把粮食送到允州军去。 只要杜家的人出面替刘大人在李郡尉面前多说些话，刘大人，就算是田郡守离任了，你的位置一样安稳得很。” 张顾说杜家跟允州军李郡尉的关系很好，那就是扯淡了。 杜家就是帮他张家运粮食的，但是这个时候就得把杜家抬上去，让刘都尉觉得杜家不是能随便得罪的，反而更好。 眼见刘都尉已经有动心的迹象了，张顾准备再加上一把力，于是笑道：“刘大人，你与李郡尉之间不过就是差着一个牵头的人。 只要有牵头的人帮忙牵一下关系，你就可以变成李郡尉的人了，不是吗？ 而这个最合适的人选，非杜家人莫属。 这四十两金子就是你向郡尉大人靠拢的见面礼，这金子是杜家的一点心意。” 刘都尉看了看张顾，又看了看那四个金锭子，再看看胖妞，再看一下余四娘。 都看遍了，他这才说道：“给我几日时间琢磨一下，这等大事不是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 张顾笑了笑，说道：“大人只有一天时间了，允州城那边来的人明日就到。” “李郡尉派人来了？”刘都尉大吃一惊，瞪着眼睛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笑道：“允州城的人来了，这事儿就不好回旋了。 刘大人，人这辈子能抓住的机会没几次，只要抓到一次就能飞黄腾达。 同样，这一辈子能让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坎儿也没有几次，但是只要遇到一次，就会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 现在刘大人所站的位置就是进一步飞黄腾达，退一步，或者是原地不动，都会身败名裂。 明日天黑之前，允州城的人到了，事情也就定局了。” 从头到尾，张顾都没有说允州城来的人是李郡尉派来的，只是强调允州城来人的重要性。 那么刘都尉就只能在明天晚上之前做出决定。 “我需要想一天。”刘都尉还是如此说。 张顾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那张某就告辞了，事情由刘大人自己决定好了。 不管刘大人什么样的决定，张某倒是都无所谓，我就是来为杜家当说客的。 刘大人，那明日晚上我与允州城来的人一起听刘大人的决定。” 他说完，又在那四锭金子旁边敲了敲，那意思就是，你帮忙，这些就是你的。 不帮忙的话，那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 表示完了，张顾便带着胖妞一起出了余四娘的房间，朝着楼下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胖妞就要问话，被张顾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给阻止住了。 再说张顾与胖妞离开以后，刘都尉便坐在那里开始发呆，满脑子都在想着张顾的那些话。 余四娘见刘都尉魂不守舍的，便说道：“大人，要不要喝杯酒？” 刘都尉摇了摇头，说道：“哪里还有心情喝？如今这事儿要是不能过去，呵呵，你就他娘的换主了，到时候就不是老子一个人骑你了。” “那大人您想怎么办？”余四娘在刘都尉身边坐下来，揽着他的手臂问道。 刘都尉叹了口气说道：“我他娘的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在这里发愁了。 奶奶的，那个姓张的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大坎儿，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要是走得好了，一样可以飞黄腾达。 这事儿得尽快拿出主意来才行，不跟你说了，走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将那四锭金子收到怀里，然后便往外面走。 余四娘忙问道：“大人，您这是去哪？” “回去问问我那婆娘，这个时候那婆娘的主意比我拿得好。”刘都尉口中说着，人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我也可以为大人拿主意。”余四娘站在门口喊道。 刘都尉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懂个屁。” 第102章 那怎么可以 张顾和胖妞离开艳春楼，走出十几丈远，胖妞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张顾，那个刘都尉会答应吗？” 张顾笑道：“他一定会答应的，他可不想在田郡守调任之后就完蛋了。” “你是怎么知道田郡守要调离允州郡的？”胖妞问道。 “我跟那个谒者令唐政聊天的时候知道。”张顾笑道：“那个时候只是听他一说，我也没在意。 到了唐城之后我才想起来，于是才想到今晚这个办法。” “那你又说明日允州城会来人，要是明日来不了怎么办？”胖妞问道。 张顾笑道：“如果程风在程家堡的话，明天一定他一定来。 如果来不了的话，那明天再想办法好了，只要能吓住那个刘都尉就成。” “你说的允州城来人就是程风？不是允州郡尉派来的人？”胖妞惊讶的问道。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又没有见过允州郡尉，我哪里知道会不会派人来？” 胖妞捂着嘴说道：“如果只是程风来了，你怎么跟刘都尉说？” “我跟他说允州城来的人是李郡尉派来的吗？”张顾笑道。 胖妞回想了一下张顾与刘都尉的对话，好像张顾真的没有说跟那个刘都尉说允州城来人是李郡尉派来的。 “你的意思是让程风假扮李郡尉的人？”胖妞问道。 “那怎么可以。”张顾说道：“这可不能假扮，不然将来露馅了那就完蛋了，我家还要做允州军的生意呢。” “那你怎么跟刘郡尉解释？”胖妞问道。 张顾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明天再说。要是明日刘都尉答应放你爹他们了，允州城来的人他不见也罢。 如果不答应放人，那就让程风假扮一下允州郡尉的人了，不管怎么样，先把你爹他们救出来。 至于我们张家的生意不做也罢。” 听张顾如此说，胖妞很是感动。 原本张家的粮食由杜家来运，路上出任何问题都由杜家承担，要是粮食被劫走了，杜家还要赔偿张家的损失。 就是被唐城都尉把粮食扣下了，那也是杜家没有走通关系的缘故，与张家无关，杜家一样要赔张家的银钱。 因为杜家做的就是车马行生意，就要承担路上的一切责任。 而这次杜家失手了，被唐城军给扣下了，如果贻误军机的话，要砍头的也是杜家。 可是张家得知杜家失手之后，张顾即刻就跟着来了，更是积极的在想办法救杜家的人。 现在张顾甚至准备放弃张家的生意也要救出她父亲兄长，这就是大恩情了。 “张顾，真的谢谢你。”胖妞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张顾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家父与伯父乃是至交，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出手帮忙。” 两人回到住处，便各自回去房间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张顾也无处可去，就在客栈里等消息。 要了两壶酒，四个小菜，在客栈前庭里自斟自饮。 胖妞原本还想下来陪着张顾一起喝，结果见到前庭的人实在太多，人来人往的，居然不好意思下来了。 张顾这顿小酒从早上一直喝，眼看就要喝到中午了，两壶酒还剩下半壶有余。 正准备将半壶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回去楼上小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张老弟。” 声音很熟，张顾忙抬头看去，就见程风正大步的朝他走过来，赵二带着两个人紧紧跟在后面。 “哈哈，程大哥。”张顾惊喜之极，忙迎了上去。 两个人撞到一起，来了一个大大的拥，张顾便拉着程风往座位那里走，笑道：“我还以为大哥你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来来来，快请坐。” 程风坐下来笑道：“赵二兄弟昨日天黑时到的我程家堡。我见到你的木签子就即刻启程，因此才到的这么早。” 张顾很是感动，朝着程风施了一个大礼，说道：“程大哥的恩情张顾记住了。” 程风一把拉起张顾，恼道：“干什么？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以后再这样，我可真的生气了。” 张顾哈哈一笑，朝着程风抱了抱拳。 然后就转身对站在那里的赵二和他的那两个兄弟深施一礼，说道：“多谢赵二兄弟，一昼夜来回四百余里，半刻不停，赵二兄弟和两位兄弟的恩情容张某后报。” 赵二此时虽然狼狈，一身的尘土，但是却眉开眼笑，回礼道：“张老弟客气了，没有耽误兄弟你的事情，我就放心了。” 赵二觉得自己这次算是露了把脸，他带着去的两位兄弟亲眼见到他进去程家没有盏茶的时间，就与程风一起出来了。 然后四个人八匹马，一路朝着唐城回来。 一路上赵二与程风程老大也是谈笑风生，就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 有了这次与程风的交往，赵二便觉得自己这次的辛苦没有白吃，唐城街面上这些家伙以后对自己必然会毕恭毕敬。 别的地方不敢说，唐城这一亩三分地，他将会一呼百应。 请赵二和他的两个兄弟一起坐下，张顾便招呼伙计将酒菜都换了。 先敬了程风三杯酒，然后又敬了赵二和他那两个兄弟每人三杯酒，张顾这才坐下来将事情的始末详细的跟程风说了一遍。 不过有赵二几个人在，张顾昨晚与刘都尉之间的对话没有跟程风说，他要等着与程风单独相处时再说给程风听。 在来唐城的路上，赵二已经把事情的大概跟程风讲过了。 现在听张顾仔细说了，程风便笑道：“兄弟，你找我来就对了，这事儿不用别人帮手了，晚上我与你一起去见刘大棒槌。” “刘大棒槌？大哥，刘大棒槌是刘都尉？”张顾有些惊讶的问道。 程风哈哈大笑道：“你猜的没错，刘大棒槌就是刘都尉。 刘大棒槌当年是跟着我厮混的，六年前这个家伙说要从军，还是我帮他走了门路送到军中的。 后来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一路升上来，结果现在就成了唐城都尉了。 我去见他，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第103章 你又犯傻是不是？ 有了程风与刘都尉的关系，张顾心里又多了一些把握。 赵二也是有眼色的，知道张顾与程风必然还有一些话要说，自己三个人在这里肯定是碍眼。 于是吃饱喝足之后便告辞了，但也跟程风约好了，明日中午在庆丰楼为程风接风，到时会邀请唐城有头有面的人一起为程老大洗尘。 因为有赵二一昼夜急奔报信的这份情义在，程风也不好推辞，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赵二开开心心的带着两个兄弟告辞了，张顾这才把昨晚与刘都尉说的那些话，跟程风交了个底。 听完了张顾的话，程风的眉头也皱起来了，说道：“想不到这里面居然涉及郡守和郡尉之间的纠葛，这就有些麻烦了。 若只是刘鹏私下扣住了杜家的人和你家的粮食，只要我开口，他会卖我个人情。 如今却要他在郡守和郡尉之间做选择，他未必就会给我这个面子了。 事关前程，呵呵，这还真不好说了。” 张顾点头说道：“大哥说得没错，事关刘都尉的前程，的确不好说。 不过我觉得昨晚我已经给他讲得十分透彻，应该怎么选择他心里应该有了想法，只是还拿不定主意，无法下决心。 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再推他一把，让他做出选择来。” “你说得有道理。”程风说道：“不过怎么推他一把，这个主意还得你来想，我是想不出来。 你只要告诉我做什么，怎么做就可以了。 打架砍人哥哥我在行，动脑子的事儿你比我强，哈哈哈。” 张顾笑道：“等今日见了再说，咱们也要先看他是什么决定，没准刘都尉已经想好了。 不管他怎么决定，大不了以后允州的生意我们不做了，只要把杜家人捞出来就可以了。” 程风笑道：“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允州郡我还是有些人情在的，实在不行我回去允州城再想办法。 允州军中我也有熟人，能跟郡尉说得上话。” 听了程风的话，张顾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便凑到程风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而后笑道：“大哥，你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程风想了半晌，缓缓点头道：“你这个办法可行，就按你说的办。” 张顾笑道：“只要大哥答应帮忙，这事儿必然会成。” 事情敲定下来，张顾便叫客栈的伙计给程风安排了房间，又大夫姜五去街上给程风买一些换洗的衣服来。 程风收到赵二送过去的签子，二话没说就往唐城而来，除了两匹战马以外，他什么都没带。 这一路急奔过来，弄得全身满是泥土。 姜五很快就把衣服买了回来，程风拿了就去了楼上的客房。 程风刚刚上去客房，胖妞就下来了。 胖妞又装扮上了，脸上黏上了胡子，不过今日没再穿昨日那套黑色外袍，而是换了一身锦袍。 张顾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妞，笑道：“杜衡老弟，你打扮得这么精神，莫非要去相亲？” “胡说八道。”胖妞白了张顾一眼，粗着嗓子说道。 接着就在张顾对面坐下来，说道：“也不知道程老大天黑之前能不能到？” “早就到了，酒都喝了一顿了。”张顾笑道。 “到了？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不叫我一声。”胖妞一急，就忘记了掩饰嗓音。 张顾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笑道：“注意你的嗓音啊，程大哥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我知道你在上面忙着贴胡子，就没有叫你下来。 我让小五去给他买了一身衣服，一会儿换好了衣服他就下来了。” 张顾他们这边在等着天黑之后与刘都尉见面。 而此时的刘都尉还在犹豫不决。 昨日他回到家中，便把事情都跟他婆娘刘王氏讲了。 刘王氏很痛快，听完之后就告诉他，靠向李郡尉这边，今日就放人。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了就完事儿，人情和银子也要拿到手，然后又给刘都尉出了一些主意。 刘都尉也觉得自家婆娘的主意很好，当晚都答应下来。 可是睡了一夜之后，他又开始犹豫起来，觉得万一田郡守那边恼了，真的想办法把自己再变成个大头兵，那可怎么办？ 这眼看着中午了，婆娘已经把饭菜都弄好了，他倒是拿着酒杯在那里发起呆来。 刘王氏一碗菜走进来，见到刘都尉握着酒杯在发呆，便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便把菜碗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你又开始想三想四了？ 昨晚不是已经讲好了吗？以后跟着李郡尉走，你这是又觉得不踏实了？ 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既然定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你懂个什么？”刘都尉烦躁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万一田郡守对我下狠手呢？ 咱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那你就跟着田郡守走，多简单的事儿。”刘王氏恼了，吼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婆妈的人，还不如我一个女人。 不就丢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的穷日子不也活过来了？ 穷日子活不了是吗？老娘都不在意，你个大男人在意个屁。 你他娘的是怕没了钱养不起艳春楼的那个狐狸精吧？ 以为老娘不知道吗？老娘是懒得跟你计较。” 刘都尉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婆娘，嗫喏着道：“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整个唐城的人都知道，老娘会不知道？你刘鹏就是个王八蛋。” 刘王氏一拍桌子，指着刘都尉骂道：“老娘要不是觉得这些年你辛苦，想着犒劳犒劳你，你又没打算把那个狐狸精弄回家里来，老娘会让你养她？ 你看看你现在，就是屁大点事儿，你就婆妈起来没完。 老娘跟你说了，让你跟着李郡尉走，你还犹犹豫豫的。 你不信老娘的话，你就去问你的狐狸精。” 刘都尉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不是不信你，昨晚我一知道这事儿不就赶紧回来问你了嘛。 行了，我听你的就是，不想了。 吃完饭我就去把姓杜的放了，这总可以了吧？” “你又犯傻是不是？”刘王氏骂道：“你他娘的不敲他们一笔就放人？到时候你拿什么去孝敬李郡尉？蠢死了。 老二，给你爹倒酒，瞪着眼睛看什么？” 第104章 白准备后手了 到了晚上，还是艳春楼余四娘的房间。 刘都尉叫艳春楼帮着准备一桌酒席，也没让余四娘陪着，就坐在房间等着张顾到来。 今晚要敲杜家一笔，刘都尉觉得这事儿不能让余四娘知道。 在刘都尉心里，自己信得过的人只有自家婆娘，至于别人，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 至于余四娘，也就是玩玩罢了，不能当真。 等了没有多久，就听到脚步声传来，刘都尉忙在椅子上坐好了，把二郎腿也架起来。 咚咚咚，房门敲响，刘都尉懒懒散散的喊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张顾先走了进来，刘都尉刚要说话，就见到了张顾身后的程风，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惊呼道：“大哥？” 说着，人也忙站起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张顾微微一笑，往旁边让了一步，让程风直接对上刘都尉。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程风笑道。 “小弟拜见大哥。”刘都尉忙上前一步，单膝拜倒下去。 还没等他跪下去，程风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笑道：“如今不比当年，你现在是都尉了，怎么还能行如此大礼？” “大哥你这是骂小弟是吧？”刘都尉握着程风的手，说道：“这些年小弟可是几次去程家堡拜见大哥的，可是每次去大哥您都不在啊。” 程风笑道：“我知道，家里人都跟我说了，年节时你派人送过去的东西，我也都收到了。 行了，坐下吧，你不能就这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吧？” “哎呀，您看我这脑子。”刘都尉口中说着，把程风拉到椅子上坐下来，又招呼张顾也坐下。 还没等程风开口，刘都尉便说道：“大哥，我要是知道允州城来的人是您，我今早就把人放了。 这位张老弟也是，昨日他要是说大哥您来，我直接就放人了，结果还麻烦您跑这一趟。 不过也好，要不是有这些事儿，我想见大哥您都难，您这一年到头的也不怎么在家。” 张顾这个时候才真正发现程风不但交游广阔，而且深得他人尊重。 且不说刘都尉说的话里有多少水分，最起码这态度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一个已经是都尉的人了，还能如此尊重程风，那只能说明程风为人极好，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好的人缘。 程风笑道：“我来之前也不知道张老弟叫我来做什么，他只是告诉我有急事。 我这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事情原委。 兄弟，杜家的事情不为难你吧？” 刘都尉经过他婆娘刘王氏的一番教训之后，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决定放老杜他们出来。 现在程风也来了，这个人情就更应该给了，他觉得这样还很好，自己婆娘的话也听了，也还了程风的一些人情。 “大哥，您这话怎么说的？”刘都尉说道：“您都来了，人我能不放吗？ 张老弟要是早些把这事儿跟您说了，您叫人送来一封信，小弟这里就放人了，哪还用您这么辛苦？” 程风哈哈大笑，说道：“行，你刘鹏还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我很高兴。 不过哥哥也知道你为难，田郡守那边你是得罪了，不过李郡尉那里哥哥还能托人说得上话，回头我托人去李郡尉那里给你说说。 咱们争取跟李郡尉见上一面，你觉得如何？” 刘都尉大喜，起身朝着程风深施一礼道：“小弟多谢大哥了，有大哥出手帮忙，这事儿一定没问题。” 见到事情就这解决了，张顾心道：“艹，白准备后手了，不过也好，事情越简单的解决越好。” 胖妞在旁边看着，心里开心至极，她爹和两个哥哥很快就能放出来了，岂能不高兴？ 不过这丫头的养气功夫还是可以，倒是没有表现出多激动，依然很沉稳的站在张顾身后。 程风笑道：“张老弟的事我肯定要帮手，你的事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事儿能这么解决了就很好，不会伤了咱们兄弟间的感情。” 张顾转头对胖妞示意了一下，胖妞忙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放到张顾手中。 小袋子里是几个金锭子，有五十两，这是杜家准备好贿赂刘都尉的。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张顾觉得该送的礼还是要送，不然程风那里担下的人情就大了。 而且以后杜家还要走唐城这条路，往允州城运送军粮，刘都尉的关系也不能就这么断了，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 张顾把那个小袋子放到桌子上，推到刘都尉面前，笑道：“刘都尉，以后你还得去李郡尉那里走动，少不了要有些花销。 以后杜家的这条路还要你帮着维护，这是杜家的一点心意，千万别推辞。” 程风把那个小袋子又往刘都尉面前推了一下，说道：“这些你必须收下，哥哥我发话了，你得听吧？” 刘都尉看了看张顾，又看了看程风，一拍桌子说道：“好，既然大哥发话了，我听就是了，东西我收下，以后只要我在唐城一天，杜家在这里就畅通无阻。 大哥，这次兄弟还是要多谢您，能不能在李郡尉那里站住脚，就靠大哥了。” 说着，刘都尉又朝着程风抱了抱拳。 说话间，酒菜也送上来了，刘都尉便招呼程风和张顾喝酒。 至于胖妞，她所扮的角色是张顾的护卫，那只能看着张顾他们在那里吃喝了。 胖妞倒是想把她爹和两个哥哥尽快放出来，但是人家这边在喝酒，也不好跟张顾说这些，只能想着反正也关了这些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张顾没想到程风到来之后，事情会这么顺利，更没想到刘都尉当年是跟着程风厮混的。 在酒桌上听刘都尉和程风回想了很多当年的趣事，讲起这些事情来，两个人唏嘘不已。 “人脉啊，不管到什么时候人脉才是最有用的。”张顾在心里感叹道。 他上辈子用得最多的是名声，以及他的靠山孝元皇后王政君。 此时见到这般场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要依靠的应该是人脉了。 “大爷的，宋江都能混个及时雨的名号，就不信我张顾混不出一个比他还响亮的名号来，奶奶的，咱们走着瞧。”张顾在心里想道。 第105章 这杯酒你必须受着 酒喝完了，张顾等人就跟着刘都尉去军营了。 到了军营，姜五等人留在军营外，张顾和程风以及胖妞三人跟着刘都尉走了进去。 老杜等人被关在军营角落中的几个破烂房子里，一间房子关二十几个人。 房子外面有百十个军卒看着，四周围点了十几个火把，将几间房子四周照得通亮。 见到自家都尉大人带着几个人来了，负责看押的伍长忙迎上来，施礼道：“都尉大人。” 刘都尉摆了一下手，说道：“放人吧。” 那个军卒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朝着那些军卒喊道：“都尉大人有令，放人。” 随即，便有军卒掏出钥匙，将破房子的门打开。 门打来来，第一个出来的就是老杜。 这个时候胖妞已经不记得要掩饰身份了，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爹，就朝着老杜冲了过去。 这一嗓子把刘都尉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程风和张顾。 刘都尉一直都没看出胖妞是个女子，这时胖妞突然就冒出了女人声，还蹦蹦跳跳的跑，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呵呵，那位弟妹，张老弟家的。”程风对刘都尉笑道。 “弟妹？张老弟的？”刘都尉看向张顾问道。 张顾尴尬的一笑，说道：“未婚的，未婚的，不，尚未提亲的，尚未提亲的。” 程风一听张顾这么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刘都尉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也是哈哈一笑。 这时老杜已经带着杜仲和杜松走过来，张顾也忙走上前去，施礼道：“杜伯父受惊了。” “受什么惊？不就被关几天吗？有什么好惊的？”老杜哈哈笑道。 杜松和杜仲两兄弟刚才已经听胖妞简单的说了，知道这次能顺利的被放出来，全是张顾全力相救的缘故，因此忙上前朝张顾施礼道谢。 张顾扶住他们二人笑道：“两位兄弟先别客气了，我给杜伯父引荐两个人。” 说完，他便上前搀住老杜，笑道：“杜伯父，小侄给您介绍一下。” “好。”老杜应了一声，跟着张顾走到程风和刘都尉面前。 “杜伯父，这位是唐城都尉刘大人。”张顾对老杜介绍道：“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个误会，如今小侄已经跟刘大人解释清楚了。” 老杜忙朝着刘都尉抱拳称谢。 刘都尉也抱拳笑道：“老杜，这次真的是误会了，幸亏我大哥和张老弟跟我说清楚了，委屈了，抱歉抱歉。” 老杜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是人家都尉大人都道歉了，这事儿也只能过去了，就当被关这几天是歇着了。 等老杜跟刘都尉又客气了几句，张顾便拉着他走到程风面前说道：“杜伯父，这位允州城程家堡程风，乃是我的大哥。 这次幸亏程大哥帮着向刘都尉解释，不然小侄一人可是说不清楚。” 老杜听着张顾介绍完，便惊讶的看着程风抱拳道：“可是人称好汉子的程风程知吾？” 程风抱拳笑道：“正是程某。” 张顾这个时候才知道程风还有一个外号叫好汉子，同时也才知道程风的字叫知吾。 “杜某多谢程知吾。”老杜朝着程风深施一礼道：“早知道程知吾是允州郡第一义气之人，一直希望能结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 杜某多谢程知吾援手之恩。” 程风忙扶起老杜笑道：“杜叔客气了，不过就是帮着解释一下而已，当不得什么恩情，不敢当不敢当。” “杜某不过是痴长几岁，哪里当得住杜叔二字？”老杜忙说道：“程知吾要是不嫌弃的话，叫老杜一声老哥就是。” 张顾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笑道：“杜伯父，程大哥乃是我大哥，与莹儿更是兄妹相称，这叔叔二字您还是当得的。” 程风笑道：“张老弟说得没错，杜叔就不要跟程风客气了。” 老杜见他们二人这么说了，便笑道：“也罢，那杜某就不再客气了。” 说话的工夫，杜家庄的人也都放出来了。 刘都尉便邀请老杜等人去他的书房中小坐一下。 这边人是放出来了，百余车粮食还在军营大库里呢，还有百十辆马车和马匹，这些东西交接清楚也需要不少时间。 不过这些事儿自然有杜松杜仲两兄弟带着人去跟刘都尉的人交接，用不着张顾他们在这里看着。 等着都交接完了，时间已经将近半夜了，张顾就与老杜一家人告辞了。 程风来了唐城，刘都尉自然不会让他再回去客栈住，拉着程风回去他家中。 带着百余人和百余辆马车在城中的大车店里安顿好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张顾想着事情忙完了，自己也该回去睡觉了 但老杜却不肯放他走，一定要拉着他先喝上几杯，还说年轻人少睡两天没事儿，死不了人的。 张顾无奈，只好跟着老杜在大车店的前庭里坐了，要了几个小菜和几壶酒，几个人便开始喝了起来。 胖妞早就把张顾如何跟着来的，然后又是如何巧施妙计降服了赵二，迫使赵二前去允州城程家庄请程风来。 又把张顾凭着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就强势压着刘都尉改变了主意，投靠了李郡尉，然后才放了他们父子三人和百余号杜家庄的人。 如今老杜对张顾的印象已经好到了极点，觉得张顾就是他的女婿了，就是自家人了。 因此酒菜一上来，老杜就亲自给张顾倒了酒，然后端起酒杯说道：“贤侄，这次多亏你来了，要不是你连番施计，光是花银钱也是救不了我们的。 幸亏你救得及时啊，再拖上三五天，我们就是想送粮食到允州城都来不及了。 军粮迟至以贻误军机论处，这是没有丝毫人情讲的，也没有道理可讲。 你这就是救了我们杜家全家，还有杜家庄的百十号人，这是天大的恩情。 你别说话，听老夫说。 老夫敬你这杯酒你必须受着，这是老夫代表杜家庄百十号人也是几十户人家谢你，你得接着。” 说完，老杜便双手端着酒杯，朝着张顾深施一礼。 胖妞和杜松杜仲两兄弟见状，也忙起身，朝着张顾深深一礼。 第106章 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唐城之事算是了结了。 天亮之后，老杜就带着人和粮食离开了唐城，连歇息一天都没有。 因为允州军那边交付军粮的时间只有四天时间了，四天一过，就是贻误军机罪。 因此老杜不敢再有耽搁，毕竟百余辆拉着粮食的马车行进速度肯定不能跟纵马急奔相比。 四天赶到允州城已经算是时间很紧了。 “张顾，不许去艳春楼，知道吗？”胖妞对前来送行的张顾嘱咐道。 胖妞要跟着她爹老杜一起去允州城，有她在，路上就算是遇到马匪，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张顾瞄了一眼站在几步之外看着自己二人的老杜和两个小杜，只能点头笑道：“我怎么会去那里？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他口中说着，心里却在想道：“艳春楼这等档次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会去？要古记绣楼那个层次的青楼我才会考虑。” “哼，我信不过你。”胖妞说道。 “信不过我，那我就没办法了。”张顾笑道：“我总不能跟你们一起走吧？”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胖妞说道。 张顾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还要赶回家里去，家里的地还等着我种呢。 行了，你们走了之后，我在唐城休息一天，然后就往寮方城赶了。 麦子该种了，我得回去种麦子，哪有时间去艳春楼。” “我知道你不会去，我是怕那个程风带着你去，上次在寮州城……，算了，不说了。”胖妞噘着嘴说道：“我走了，你会想我不？” 张顾看了看老杜爷三，说道：“会，肯定会，骗你是小狗。” “这还行。”胖妞嘻嘻笑道：“等我回去寮方城以后我去找你啊。” “嗯，行，我去跟杜伯父他们道个别啊。”张顾不想跟胖妞把感情再进一步，忙找了个借口，准备跟老杜他们道了别之后就开溜。 “嗯。”胖妞虽然很不满意张顾的回答，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顾见胖妞答应了，忙跑到老杜那边道了别，即刻就开溜了。 胖妞见张顾走了，心里有些不开心，嘟着个嘴，上了自己的战马。 杜仲见自己的妹子郁郁寡欢，便对杜松说道：“大哥，咱妹子为啥不开心？” “你说呢？”杜松看着张顾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在马上依然望着张顾的妹妹，摇了摇头。 “我觉得张顾那小子好像不怎么喜欢咱妹子。”杜仲说道。 “呦呵，你不傻啊，这个你都能看出来？还行，没傻到家。”杜松看了杜仲一眼，笑道。 “我以为你傻呢，这才跟你说一声。”杜仲瞪了自己大哥一眼。 “行了，就你们两个屁话多，赶紧走，再不走老子用鞭子抽你们。”老杜听不下去了，对着他们兄弟两个喝道。 杜仲见自己老爹发火了，忙高声喊道：“走了，出发。” 整个车队开始动了起来，老杜看了看胖妞，长叹了一声。 自家闺女对张顾有意思，他当然知道。 而张顾对自家闺女没有意思，他当然也知道。 同时他也很清楚，两个小儿女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了。 张家的那个小子不是谁都能摆布的人，这一点他已经看清楚了，就是那小子他爹老张也不行。 十几岁的小子能凭着一张嘴就把自己这些人给捞出来，就是自己也做不到。 这样的小子想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束缚他，怎么可能？ 这才是让老杜郁闷的地方，他现在是真的希望张顾能成为他的女婿。 在他看来，张顾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只要给张顾一个机会，这小子必然会飞黄腾达。 如果张顾成了杜家的女婿，那么杜家也必然会因为张顾而兴盛起来。 老杜对自己的两个儿子很了解，那两个蠢小子是拳头大过脑子的，打架斗狠是把好手，置业兴家就指望不上他们了。 “唉……，莹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胖了些。”老杜在心里想道：“要是丫头能瘦下来就好了，以莹儿的底子还能配得上那个小子。” 老杜满肚子的心事，上了马，就朝胖妞追了上去。 胖妞的情绪低落，老杜打算安慰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 “莹儿。”老杜追上了胖妞，喊了一声。 胖妞回过头来，见是老杜，便回道：“爹，怎么了？” 老杜催着坐骑追上来，与胖妞并骑，笑道：“哈哈，没事儿，爹就想跟你聊聊天。” “哦。”胖妞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老杜看了一下胖妞的脸色，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闺女，张家那小子……。” 没等老杜把话说完，胖妞就打断他道：“爹，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哦，有数就好，有数就好，那爹就不说了。”老杜怕惹胖妞不开心，于是忙闭上了嘴。 两父女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话说，就这么随着车队出了唐城。 胖妞自然能看出张顾是在躲着自己，即使自己已经很努力的讨好他了。 现在他表面上对自己熟络了不少，但是那种拒绝感，她感觉得很清晰。 “不就是嫌我胖吗？哼哼，等我瘦下来以后，我看你怎么对我！？”胖妞在心里想到。 因为有无情老尼姑的话在，胖妞对自己能否瘦下来一点也不担心。 无非就是时间而已，最多两三年，那个时候自己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这点时间自己还是等得了的。 再说张顾跟老杜等人辞别了之后，便回到了客栈中。 昨晚一夜没睡，他现在都有些顶不住了。 平常他都是早睡早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极少熬夜，这一晚上的折腾，让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发软了。 睡到了中午，程风来叫他一起去跟赵二等人喝酒，被他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跟一些街头混子喝什么酒？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睡觉呢。 一觉睡到天快黑了，张顾才醒来，到客栈前庭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把肚子填饱了，正准备回房再补上一觉，程风又来了。 “兄弟，觉睡够了吧？走，艳春楼坐坐，今晚刘大棒槌请客，不能便宜了那个家伙。”程风一见面，就拉着他往外走，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第107章 这家伙太坏了 张顾想回寮方城，程风又哪里肯放他走？ 都到了唐城了，离着程家堡不过两百余里，程风自然要拉着他去程家堡住上几日。 张顾这个小身材拗不过程风，被程风提着上了马，然后就直奔程家堡而去。 见自己逃脱不掉了，张顾也只能认命了。 跟着他们二人一起回程家堡的人还有姜五和赵二。 姜五是跟着张顾来的，自然要一路跟着自家少爷。 而赵二就不是了，他是自己贴上来的，说仰慕程风程老大，决定跟着程老大厮混一些时日。 别人不知道赵二的目的，张顾却是清楚的很。 他知道赵二只所以要跟着程风厮混一段时间，无非就是想镀镀金。 此时张顾已经认识到程风在允州郡的江湖地位，那就是允州郡无数泼皮无赖所敬仰之人。 只要能跟在程风的身后混上一段日子，再回到自己老家，那就可以把程风顶在脑袋上当金字招牌了。 赵二的心思他自然不会捅破，毕竟程风没有反对，这也是人家扩大江湖影响力的手段之一。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程风混江湖自然也有他的江湖道，大家各玩各的就是了。 只是令张顾没有想到的是，程风还是一个爱管闲事儿的碎嘴子，总是喜欢撮合他与胖妞的事儿。 以至于张顾觉得程风是喜欢上了胖妞，他自己得不到，就想着塞给自己兄弟，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嘿，兄弟你看，前面不是杜家的车队吗？”程风对张顾笑道，手还往前面一指。 张顾四人都是轻装骑行，程风更是一人双马，这速度自然比杜家的车队要快上很多，因此到了下午，就追上了杜家的车队。 “哦，是啊，是杜家的车队。”张顾的心气儿不高，回答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 “哈哈哈，你跟杜家那个小丫头还真有缘啊，这样都能遇到。”程风拍了拍张顾的肩膀笑道。 张顾心中骂道：“这他娘的不是废话吗？他们往允州城走，我们也往允州城去，这也叫有缘？” “哈哈，大哥你又说笑了，小弟跟莹儿那丫头只是自幼青梅竹马的兄妹而已。”张顾笑道。 程风摇了摇头，说道：“兄弟啊，我知道你是嫌弃那小丫头胖，你这就错了。 俗话说丑妻家中宝啊，像杜家那小丫头胖胖的才是有福之人。 你哥哥我娶的婆娘就是胖胖的，等你到了我家你就知道了。 我这些年在家里的时间少，家中全靠你嫂子操持，我半点心都不用操。 我要是找了一个千娇百媚的那才叫糟糕呢，放在家里都不放心，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呢。 婆娘嘛，就是用来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和操持家事的。 想要千娇百媚的，青楼里大把。” 张顾看了看程风，他现在很怀疑程风是不是已经沾染了那些花里胡哨的病，艳春楼的那些货色他都能吃得下去，没病才怪。 “大哥说得有道理。”张顾笑道。 “哼，你就敷衍我吧。”程风瞪了张顾一眼，说道：“你要不是我兄弟，我他娘的才懒得费这么多话，我是希望我兄弟好，明白吗？” “明白明白。”张顾连连点头道：“大哥您对我如何，兄弟我心里清楚。 可是大哥，我这人就是这个毛病，要是看不上眼的，怕是洞房的时候都会有问题。” “屁的个问题，女人嘛，吹了灯还不都一样？”程风哼道。 张顾笑道：“大哥，我见你在青楼消遣的时候总是挑好看的要，反正吹了灯都一样，你倒是别挑啊。” “你这就是废话，我说的是婆娘，你说的是妓子，能一样吗？”程风恼道。 接着他便笑道：“兄弟你看，你婆娘来了。” 说着，他便往前面一指。 张顾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可不是嘛，胖妞那一身红飘过来了，速度还不慢。 “兄弟，哥哥我给你们让地方啊，我去跟杜叔他们聊聊啊。”程风笑道。 跟着他便转头对赵二和姜五喊道：“赵二兄弟，小五，咱们找杜庄主聊天去，跟我走啊。” 说罢，一催坐骑，便朝着前面奔去。 赵二和姜五忙催动坐骑跟上去。 如今在姜五心里，程风程老大的威望可是比自家少爷要高得多。 昨日赵二召集唐城那些混街头的家伙们宴请程风的时候，姜五也在场。 程风程老大在那些人面前威风八面，看得姜五直咋舌，崇拜不已。 因此现在程风只要招呼一声，他就弃自家少爷而不顾，跟着程老大就跑。 “王八蛋姜五，等回去家里小爷就扣你的工钱。”张顾在心里骂道。 人家赵二是跟着程风混的，自然不会在他身边给他保驾护航，那只能骂姜五了。 三个人与胖妞擦肩而过，程风还朝着胖妞打了声招呼。 胖妞朝着张顾奔过来，远远的就叫道：“张顾，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要回寮方城吗？” 张顾笑道：“我倒是想回去，程老大不给啊，非要我去程家堡住上几日。 我打不过他，就被他给提来了。” 咯咯咯，胖妞一阵笑，纵马奔到张顾马前，一拉马缰，那战马人立而起，然后原地转了半圈，两个前蹄落下，已经跟张顾并肩而行了。 “早知道这样你昨天跟我们一起走好了。”胖妞说道：“昨日我大哥打了一只野猪和一头鹿，你要是昨日跟着来就能吃到了。 不过没事儿，今日我大哥又去打猎了，没准还能打些东西回来。” 张顾嗯了一声，说道：“野猪就算了，肉不好吃，肉太粗，野鹿倒是不错，烤来吃最好不过。” “这个倒是，我也喜欢吃烤鹿肉。”胖妞说道。 接着胖妞就靠近张顾，低声问道：“昨天你有没有去艳春楼？” “去了。”张顾也不含糊，直接承认了：“不过不是我要去的，是程老大提着我脖领子把我提去的。 没办法，我打不过他。” “哼，程风也没个当大哥的样，回头我找个机会一定好好的揍他一顿。”胖妞怒道。 张顾连连点头：“嗯嗯嗯，没错，是要揍他一顿，这家伙太坏了。” 他恨不得胖妞即刻就去把程风打一顿，这样程风以后就不会在自己面前撮合自己跟胖妞了，自己耳根子也能清净一些。 第108章 你问我我问谁去？ 正在跟老杜聊天的程风，突然觉得自己后脊梁有些发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 “奶娘的，怎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古怪之极。”程风在心里嘀咕着。 老杜见程风又是抖脊背又是回头看的，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了，便问道：“疯子，你这是怎么了？” 自从程风认识了老杜之后，他就又多了一个外号，叫疯子。 老杜觉得程风按照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名头却又比自己大了许多，可偏偏他还要当自己的晚辈，这就有些不好称呼了。 叫小程吧？实在有些不太尊敬，毕竟人家在允州郡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汉子。 叫知吾吧？又太文绉绉的了，大家都是他娘的混江湖的，知吾知吾的叫着总是不爽快。 叫好汉子吧？那是江湖上大家给程风的尊称，自己现在是长辈，叫他好汉子也不合适。 于是老杜就别出心裁的给程风加了一个外号，叫疯子。 程风也不反对，反而觉得很适合自己，自己厮杀起来可不就是如同疯子一般吗？这个外号起得恰如其分。 见老杜问他怎么回事儿，程风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儿要来。” 老杜一惊，说道：“莫非有马匪要来？” 练武之人都知道，这武艺练到极高处，就会有警觉之能，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就会产生异样的警觉。 这种警觉可能是眼皮跳，可能是耳朵发烫，可能是头皮发麻，也可能是程风这样的脊背发凉。 因此老杜才有此一问。 程风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若是有马匪偷袭的话，我的太阳穴会突然跳动，绝对不是这样的脊背发凉。 我怎么觉得这是有人在后面要算计我呢？我这是得罪谁了？” 老杜哈哈笑道：“疯子你为人仗义，交游满天下，谁会在背后算计你？你这是多心了。” “嗯，有可能。”程风有些不确定，但自己也说不清楚。 行进至中午，车队停下来歇息一个时辰。 这时也要把马车解下来，让拉车的挽马歇息一下，吃些草料和水。 同时众人也要点上一些篝火，烧些热水泡些热茶喝，或者是冲油茶面喝。 百余号人分成二十几堆，点上篝火，开始忙活吃食。 老杜和程风以及赵二几个人凑做一堆，拿出腌肉馒头等吃食在火上烤着。 胖妞这时手中拿着一个马鞭，在手里甩着玩，朝着老杜他们这边走过来。 张顾则是远远的跟在后面，手中的折扇也没有打开，在手中玩着圈圈转。 “爹，程大哥，赵二哥。”胖妞走过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圈。 “莹儿，过来一起吃。”老杜说道：“把张顾也叫过来。” “嗯。”胖妞答应了一声，然后就笑嘻嘻的对程风说道：“程大哥，上次咱们在寮州城交过一次手，小妹觉得打得不痛快。 不如咱们吃饭之前再活动活动？程大哥不会拒绝小妹吧？” 程风抬头惊讶的看着笑盈盈的胖妞，即刻就知道先前自己脊背发凉的原因所在了。 “这妮子要干嘛？我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程风在心里想道。 老杜见胖妞突然要跟程风过招，忙喝道：“莹儿，胡闹什么？对你程大哥一点礼数也没有，不许胡闹。” 胖妞嘻嘻一笑，说道：“爹，我就是想跟程大哥走上几招，热闹一下嘛。” 接着转头对程风笑道：“程大哥，你不敢？” “哈哈哈，小莹儿，你这是激将法，我懂。”程风哈哈笑道：“不过我还就受你的激将法了，咱们过上几招就是。” “好，那咱们就到那里过招，那里宽敞。”胖妞一指不远处的一块草地说道。 “好，就那里。”程风笑着站了起来。 这时张顾也走过来了，程风便向他看去，眼神中露出询问之意。 张顾两手一摊，耸了一下肩膀，那意思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胖妞先走到那块草地那里，活动着手脚，等程风过去。 杜家庄那些车夫和护卫见自家大小姐要很程老大过招，顿时火也不烤了，拿着馒头，端着油茶面或是茶水就凑了过来。 自家大小姐的武艺他们都是知道的，也有不服气的跟她比划过，但是却没有见过自家大小姐跟外人动手。 如今大小姐要跟允州郡赫赫有名的程风程老大过招，这个热闹不能不看。 “疯子，手下留情啊，小妮子不懂事。”老杜怕程风误伤了自己闺女，忙提醒了一声。 程风苦笑一下，说道：“杜叔，你应该叫小莹儿手下留情才是，我打不打得过她都两说呢。” 说完他便朝着胖妞那里走了过去。 张顾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便对老杜笑道：“杜伯父，您别担心，他们两个交过手，在寮州城交手的，那时好像程大哥被莹儿压着打。” 杜松杜仲两兄弟也凑了过来，杜仲问道：“爹，妹妹为啥要跟程老大过招？”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杜瞪了杜仲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杜仲嘿嘿一笑，转头问杜松道：“哥，你觉得妹妹跟杜老大谁会赢？” “妹妹。”杜松回答得干净利索。 杜仲问道：“为啥？” “不为啥，那是咱妹妹，我就想她赢。”杜松说道。 “嗯，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杜仲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怕咱妹妹吃亏。” 张顾在旁边笑道：“你们两位大可不必担心，莹儿不会吃亏的。至于程老大嘛，嘿嘿。” 杜仲有些诧异的看着张顾，问道：“张顾，我怎么感觉你很想程老大吃亏呢？” “有吗？”张顾假做惊讶的问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让你都能看出来。” “嗯，很明显，因为你笑得很阴险。”杜松接口说道。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你们都错看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说话间，胖妞与程风已经相对站好，相距不过五步。 胖妞朝着程风抱了抱拳，说道：“程大哥，你是大哥，小妹就不礼让了，接招吧。” 第109章 这口气我必须得出 话一说完，胖妞也没等程风回答，便脚下一蹬，一个箭步朝着程风冲了过去，同时一拳就砸向程风的面门。 胖妞的速度很快，气势也十分强大，拳头还没到，拳风已经将程风的头发激荡起来。 “好。”程风喝了一声，一拳上架，跟着脚下往前迈了半步，一个肩撞就朝胖妞的肩头撞了过去。 胖妞没等那一拳砸实，身子也是一扭，肩头就朝着程风的肩头硬撞过去。 这回程风没来得及躲开，两个人的肩头撞到一处。 程风只觉得一股大力撞过来，吓了他一跳，忙后撤半步，把胖妞的力气化了一半下去。 他没想到胖妞竟然有这样的力道，比他只强不弱。 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上次胖妞没有出全力。 只是令程风没想到的是，他只是退了半步，胖妞就不再给他机会了，直接压上来，拳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疯狂的扑过来。 程风提起全部精神，一边退一边全力抵挡，不敢有半点分心。 杜家庄的那些家伙第一次见到自家大小姐如此狂暴的拳势，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大小姐使出真正的实力，一个个的高声叫好。 老杜父子三人也是吃惊不小，他们从来也没见过胖妞全力施展过武功，这时才知道人家小莹莹跟他们爷三对阵的时候是收着打的，根本没用全力。 同时他们也见识了程风的武艺，知道人家程风允州郡第一好汉子的外号不是白来的。 这些人里只有张顾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胖妞的武艺很好，打得程风没有还手之力。 程风现在心里苦着呢，他也很想还击回去，奈何胖妞的拳势又快又重，几十拳下来，砸得他双臂生疼，抵挡起来也是更为吃力。 呼……，胖妞的一拳砸在程风的肩头。 程风肩头一低，卸去了一半的力道，但胖妞的一拳依然令他的胳膊使不上力了。 就是这一招失误，胖妞就再没给他机会，双拳如同暴雨一般倾泻下来。 肩头、手臂、大腿、后背、小腿，甚至是屁股，都被胖妞的拳头给砸了不知道多少下。 程风算是明白了，人家就是要揍他，根本就没想伤他，不然随便一拳击在要害处，他程风都完蛋了。 “姑奶奶，老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拿老子撒气，奶奶个熊的。”程风一边挨着打一边在心里骂道。 又挨了十几拳之后，胖妞突然收手，后退两步，双拳往身后一背，笑盈盈的看着程风。 这时那些杜家庄的家伙们见自家大小姐赢了，便齐齐的一阵欢呼。 呼……，程风松了口气，看着胖妞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苦笑道：“小莹儿，程大哥哪里得罪你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周身无处不痛，动一下都会痛得龇牙咧嘴。 胖妞朝着程风抱拳笑道：“程大哥承让了。” 说完就朝着张顾那边走过去，路过程风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程大哥，下次你要是再带着张顾去那种地方，我还找你较量。” 程风恍然大悟了，心道：“我艹，敢情是这么回事儿啊，这是不愿意让我带着张顾那个小子去青楼啊。 不让带你就直说嘛，打我一顿算是怎么回事？” 站了有几个喘息的时间，程风才觉得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这才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抱了抱拳，就朝着老杜那边走过去。 “疯子，没事儿吧？”老杜忙上前来问道。 程风摇了摇头，苦笑道：“没事儿，不过估计这两天不会好受了。” “这个臭丫头，疯子，我这就去骂她，岂有此理。”老杜怒道，转头就要去找胖妞。 程风忙一把拉住老杜，说道：“杜叔，您还是别去了，要是惹得她生气了，回头再打我一顿，那我就亏大了。” “她敢？”老杜眼睛一瞪，怒道。 “她敢，她真敢。”程风说道：“您的女儿您还不知道吗？她真敢。 杜叔，先不说别的了，您还是帮着小侄用药酒揉揉把，不然这两天我就别动弹了。” “这么严重？”老杜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去跟胖妞计较了，忙喊上杜松杜仲两兄弟，去给程风上药酒去了。 胖妞走到张顾身边，跟他站在一处，一边看着老杜父子三人扶着程风往篝火处走，一边低声笑道：“怎么样？看着痛快不？” 张顾笑呵呵的说道：“痛快，不过你没把他打伤吧？” “放心，我都是朝着肉多的地方下手的，肿痛几天就好了，没伤到脏腑和筋骨。”胖妞说道。 张顾点了点头，低声笑道：“那就好，这回他不会再硬拉着我去那些地方了。” “嗯，他要是还敢，我再揍他。”胖妞说道。 “好，我去看看程大哥，挨了一顿揍，怎么也得安慰安慰他啊。”张顾笑道。 胖妞嗯了一声，说道：“你去吧，我可不好意思去，嘿嘿，我去帮你烤东西啊，你一会儿过来吃。” “好。”张顾答应了一声就朝着程风那边走了过去。 老杜解开程风的上衣，就见他肩头手臂以及后背都是已经发青的拳印，心中恼怒，骂道：“这个臭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杜仲伸出手指在程风肩头的一处发青的地方按了一下，痛得程风一龇牙。 “爹，您是该教训一下莹莹了，太不像话了。”杜仲说道。 程风可是他的偶像，他就想着以后能像程风一样在江湖上有个响亮的名号，结果现在偶像被妹妹打得这么重，觉得胖妞实在是该教训一下才行。 “别，千万别。”程风忙说道：“我有错在先，小莹儿打得没错，怪不得她。” 程风可不敢让老杜去教训胖妞，要是把那个妮子惹火了，再找个理由打自己一顿就亏大了。 那小妮子又是自己人，还是个小姑娘，自己都没理由找回场子来。 这个亏要想找回来，那也得在张顾那里找回来，谁让你婆娘打你大哥来着。 程风已经想好了，等到了允州城，就带着张顾去最好的青楼，非得让张顾在那里胡天胡帝的厮混上三五天不可。 “臭丫头，哥哥我非得把你爷们儿弄成青楼的常客不可，这口气我必须得出。”程风在心里恨恨的想道。 第110章 你他娘的懂个屁 “大哥，我已经骂过那丫头了，她已经知道错了。”张顾口中说着，在程风身边坐下来，看着杜松杜仲两兄弟用药酒给程风按摩。 他的手也没闲着，伸着指头在程风身上那些青紫处挨个戳一下。 “小子，我看你们有说有笑的，你那叫骂她了？我觉得你是来幸灾乐祸来的。” 程风白了张顾一眼：“你还戳？你再戳我揍你了，你婆娘我打不过，打你跟玩儿似的。” 张顾嘿嘿一笑，不戳了，问道：“大哥，疼不疼？” “滚蛋。”程风恼道：“你们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 “嘿嘿，大哥，看你以后还帮着她说吗？” 张顾伸出手指飞快的在程风身上戳了两下，起身就跑，哈哈笑道：“大哥，你以后别惹我啊，不然她还会揍你。” “我艹，敢情是这个混小子鼓动那丫头来跟我比试的？”程风惊怒的看着跑远的张顾怒道。 他说完，就看向老杜，说道：“杜叔，你就不管管你家女婿？” 老杜转头看了看四周，像是没听到程风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今日的天气不错啊，嗯，去看看能不能打只野兔回来烤着吃。” 说完，他站起身就走，顺便带上了一把大弓。 开什么玩笑，自己还愁着张家那小子不肯当自家女婿呢，你这个时候让我去管那小子，岂不是要把那小子吓跑？老杜在心里想着。 程风见老杜装聋作哑了，便看了看杜松杜仲两兄弟，说道：“你们就这么看着你们的妹妹揍我一顿？” 杜仲说道：“杜大哥，你别看我，我也没办法。 我爹加上我们兄弟两个一起都不是莹莹的对手，你觉得我们兄弟两个敢说她吗？ 我们兄弟两个被她揍得还少吗？” 杜松叹了口气道：“程大哥，我们兄弟两个平常都是哄着莹莹来的。 那丫头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我们跟她较劲？呵呵，那就离着挨揍不远了。” 杜仲一边给程风使劲的搓药酒，一边用下巴朝着张顾和胖妞那边指了一下，说道：“程大哥，你看看那边，能降住我妹妹的只有那小子。 你看我妹妹在他面前那个殷勤劲儿，就跟只猫似的。” 程风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这顿揍是白挨了，没机会还回去了。” “是啊，难啊。”杜松叹了一声道。 “程大哥，还是有机会的，你打不过我妹妹，你可以揍张顾啊。”杜仲说道。 “然后再让你妹妹来揍我，是吗？”程风瞪着杜仲问道。 休息过后，车队继续前行，张顾和胖妞二人骑着马，吊在车队的最后，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 程风则是躺在一辆马车的粮食堆上，嘴里咬着一根草棍，哼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曲。 赵二就跟在程风那辆马车旁边，也不说话，扮演着一个忠实的追随者。 杜松杜仲两兄弟就忙了一点，在车队前后跑来跑去的，维护着整个车队的安稳行进。 老杜轻松一些，骑着马在车队的最前面，算是领队之人。 车队的行进速度不快，到了天黑也不过走出四十余里，然后就又歇息了。 两天下来，前后走了一百七十余里，明日再走三十余里就能到允州城，离着交付军粮的期限只有一天时间。 不过从眼下看，这一路上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 此地离着允州城只有三十里远，即使那些行踪飘忽不定的马匪也不会轻易靠近允州城这样的大城池。 篝火又点起来，五个人一堆篝火，二十余堆篝火一路排开还是很有看头的。 张顾的篝火堆只有他个胖妞两个人，这倒不是他不愿意跟别人凑在一起，而是别人不愿意跟他们二人凑在一处。 就是程风挨了胖妞的一顿揍之后，也不愿意跟张顾凑在一起了，而是跟老杜父子三人不离不弃。 胖妞烤好了一个馒头和一块腌肉，递给张顾，又给他倒了一碗茶和一碗油茶面。 然后才开始给自己烤馒头和腌肉，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小媳妇在服侍自己的相公一般。 张顾也不推辞，他知道推辞也没用，没准还会被胖妞一顿冷嘲热讽。 于是他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胖妞的服侍，跟个大爷似的。 “爹，您看看妹妹，给张顾弄这个弄那个的，她都没有这么侍候过您。”杜仲啃着馒头，嘴也不肯闲着，看着张顾和胖妞那边对老杜说道。 老杜朝着张顾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吃你的馒头吧，那么大的馒头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吗？” 程风嘿嘿笑道：“看到他们两个，我就想起当年跟我婆娘也是这个样子。 杜仲，等你找了婆娘，你也会跟张顾一样。” “我才不找婆娘，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杜仲说道。 “你想得美。”老杜说道：“你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等他成了亲，就轮到你了。 想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你做梦去吧，咱们老杜家就没有自由自在的人。 你老子我刀口上舔血拼了几十年，就是为了杜家开枝散叶，你倒是想躲清闲，呵呵，你没问问你老子我答不答应。” 杜仲被他老子怼了几句，不敢再说话，嘿嘿了两声，就继续烤着馒头。 老杜看着张顾和胖妞那边叹了口气道：“等你也成亲了，就轮到你妹妹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能不能成。” 程风笑道：“杜叔，你放心吧，他们两个谁也跑不了谁，别看他们两个时不时的闹个别扭，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小儿女之间哪个不是这么吵吵闹闹的最后到了一起？” 老杜看了看程风，问道：“这样真的可以？” 老杜不怎么相信程风的话，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的婆娘是买来的。 买到家之后就洞房了，根本就没这些经历。 “嘿嘿，小侄就是这么过来的。”程风笑道。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老杜心情又好了，笑道：“张家这小子我是真的看好他，要是莹莹抓不住他，那就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杜仲不服气的说道：“他抓不住我妹子，那是他的损失。” “你他娘的懂个屁，吃你的馒头。”老杜骂着，抬手就在杜仲的头上抽了一巴掌。 第111章 高僧 晚上还是有些凉，张顾喝了一大碗的油茶面，身上暖和了不少。 刚放下碗，胖妞拿起装着油茶面的罐子又给他倒了一碗。 张顾说道：“妹妹啊，我都喝不下去了。” “没事儿，你歇一会儿再喝也可以。”胖妞说道：“油茶面最暖身子，你多喝一点晚上睡觉就不会冷。” 张顾心想：“冷是不会冷了，可是这东西喝多了我要起夜撒尿啊，这么冷的天从被窝里爬出来不是更冷？我总不能尿在被窝里吧？” 这些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却不好跟胖妞说。 胖妞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值夜的人喝道：“谁，别过来，先报上名来，不然射箭了。” 张顾和胖妞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那边去。 近一些的那些伙计和护卫则是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横刀弓箭都抓在手中，跟着唰唰声响起，横刀都已经出鞘。 这时就听那边有人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是赶路的，莫要惊慌。” “和尚？”那个值夜的护卫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赶路？” 又听那个声音说道：“就是这么晚了贫僧才赶路，不然贫僧一个人怎么敢住在荒郊野地？ 贫僧是见到你们这边的篝火，这才赶过来的。” 胖妞对张顾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啊，别过去，我去那边看看。” 她说着，脚在大剑上一挑，大剑就飞了起来，她伸手一把抓住，提着大剑便朝那边走过去。 张顾哪里会听胖妞的，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把连射弩，打开弩臂，上了弓弦提在手中，然后就跟了上去。 值守的人离着有二十几步远，只有一支火把照亮。 在火把的照映下，能后看到那个护卫对面站着一个和尚，身材矮小，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样貌。 “怎么回事？”胖妞走过去问道。 那护卫说道：“大小姐，这个和尚想跟我们搭伙。”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僧一路走过来又饥又渴，能否施舍贫僧一些吃食，再施舍贫僧一个住处？”那个和尚施礼说道。 胖妞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和尚，见他有四十余岁的样子，身后背了一个不大的行囊，手中提着一根方便铲，身上再无他物，也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什么武人的气息。 感觉不到什么威胁，胖妞便说道：“既然大和尚是赶路的，那就一起吧，我们这里别的没有，馒头和油茶面还是有些的。” 那和尚施礼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缘故多谢小施主。” 张顾见就是一个和尚，没有其他人，便把手中的连射弩拆开，收到怀里，说道：“大和尚跟着我来吧。” 那缘故和尚谢了一声，跟在张顾和胖妞身后来到篝火前。 “大师请坐。”张顾朝着缘故和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杜家庄的那些伙计和护卫见张顾和胖妞带回一个和尚，也就放松下来，横刀入鞘，大弓松弦，然后纷纷坐下继续吃喝烤火。 等缘故和尚坐下，拿出钵盂来，张顾就给他的钵盂里倒上油茶面，笑道：“大师，先喝些油茶面暖和暖和。”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缘故和尚双手合十谢道。 和尚谢过之后，便端起钵盂喝了起来，张顾又把胖妞给他烤的馒头给了和尚一个，这才端起茶碗喝起茶水来。 胖妞见张顾把馒头给了和尚，便又拿了一个馒头出来，穿在树枝上，给张顾再烤一个。 老杜那边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见是一个和尚，也没多说什么，跟和尚聊了两句便回去了。 和尚吃饭的速度很慢，张顾和胖妞都吃完了，他才吃了一半。 张顾拿了一块腌肉穿在木棍上，在篝火上慢慢的烤着。 腌肉上的油脂被烤出来，落在篝火堆里，让篝火蹿起一团团的火来，油脂的香气也随之四散。 胖妞的师父是尼姑，因此她对和尚也是极有敬意。 见张顾当着和尚的面烤腌肉，便捅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你干什么？在大师面前烤肉，还有没有敬意？” “无妨无妨。”张顾还没说话，缘故和尚倒是先说话了：“这肉如今不过就是一个死物罢了，又有什么关系？” 张顾笑道：“这就是了，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什么肉不肉的，又有什么所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缘故和尚看着张顾笑道：“施主这句话说得大有禅机，贫僧还是第一次听过。 施主随便一句话，就深含禅意，这是与我佛有缘啊。 贫僧在唐城见到施主，就觉得施主与众不同，于是便一路跟着过来，想看个究竟。 果然，施主一句话就道明了与我佛的缘分。 施主，不如随贫僧出家吧？这乱世红尘实在不适合施主流连。” “你从唐城跟着我过来的？”张顾惊讶的看着缘故和尚问道？ 没等和尚回答，胖妞就恼了，怒道：“和尚，你想做什么？哪有你这样的人，好意留你住，施舍你吃食，你居然劝人出家？ 走，赶紧走，不然对你不客气了。” 胖妞都要气死了，自己让他留在这里，他居然劝张顾出家。 张顾要是出家了，那自己怎么办？这是在抢自己的相公嘛，岂有此理！？ 那缘故和尚也不看胖妞，兀自对张顾说道：“小施主是大有来历的人，这一世若是能远离尘世，闭门苦修，未必不能得阿罗汉果位。 就是菩萨果位，也未必不能达到，你又何必在尘世中继续沉沦呢。” 张顾的心突突跳了几下，紧紧的盯着缘故和尚，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乱做一团。 自己的来历只有自己最清楚，没想到眼前这个和尚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来历，这和尚绝非一般人。 不过张顾也相信这个和尚应该只是看出一些端倪来，未必就能看清自己的过去。 此时胖妞再也忍不住了，呼的一下站起身，就要朝缘故和尚走过去。 张顾忙一把拉住胖妞，说道：“莹儿别急，咱们再听听这个和尚还有什么废话要说。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不听听呢？必须要听听才行。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玩的和尚，哈哈。” 第112章 法不轻传 胖妞挣了挣，见张顾抓得很紧，迟疑了一下，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双眼紧紧的盯着缘故和尚。 此时张顾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相信和尚一定是看出一些自己的不同之处。 在张顾看来，天下有和尚这样的奇人一点也不奇怪。 茫茫宇宙无穷无尽，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存在，也都在发生着。 自己都穿越两次了，三世为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更奇怪呢？ 眼前这个和尚能看出自己与众不同之处，只能说明这个和尚道行高深，这样的奇人倒是值得交往。 自己是个怪物，和尚若也是个怪物，那岂不是相得益彰？ “和尚，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我听着呢。”张顾手中依然烤着腌肉，对缘故和尚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怎么称呼？”缘故问道。 张顾淡淡一笑，也不看和尚，说道：“张顾。” 缘故和尚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张顾，你又是张顾，施主，你到底是谁？” 和尚的话听得胖妞有些懵了，她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张顾，她对和尚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实在是很不理解。 张顾笑道：“和尚，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好，那贫僧洗耳恭听。”缘故和尚也不吃东西了，放下手中钵盂，盘好双腿，就这么看着张顾，等着他讲故事。 张顾仰着头看了星空，想了一下说道：“有一天，释迦牟尼给他的几个弟子讲了个故事。 有个商人娶了四个妻子：第一个妻子既伶俐又可爱，陪在他身边，像影子一样跟随他； 第二个妻子是他从外地抢来的，她格外美丽，让人羡慕； 第三个妻子，整天打理他的日常琐事，让他不用为生活操心； 第四个妻子是最忙的，但是他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忙什么，他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商人要出远门了，旅途十分辛苦，所以他要选一个妻子陪伴自己。” 第一个妻子说：‘我才不陪你呢，你自己去吧！’ 第二个妻子说：‘是你把我抢来的，我又不是情愿嫁给你的，我也不去！’ 第三个妻子说：‘我不能忍受路途的风餐露宿之苦，所以我最多送你到城郊！’ 第四个妻子说：‘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商人感叹：‘到了关键的时刻还是我的第四个老婆好！’ 于是他就带着第四个老婆开始了他的长途跋涉。 释迦牟尼说：‘你们明白了吗？这四个妻子就是你们自己！ 第一个妻子指的是肉体，人死后肉体是要与自己分开的； 第二个妻子是指金钱，许多人为了金钱辛苦一辈子，死后却不能将它带走，无非是水中捞月； 第三个妻子是指自己的妻子，生前相依为命，死后还是要分开的； 第四个妻子是指个人的自性，不论如何变化，你始终还是你。’” 讲完这个故事，张顾就看着和尚，笑着问道：“和尚，你明白了吗？” 缘故和尚眉头紧锁，沉思起来。 胖妞听了张顾的故事，听得云山雾罩的，她实在是不明白张顾这是讲了些什么，而和尚似乎是明白些什么。 小丫头看了看张顾，又看了看和尚，然后又再回想张顾所讲的故事。 张顾讲的这个故事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在告诉和尚，自己是自性不灭，随机而来的。 也就是跟和尚说了，自己是转生人，自性强大的人。 和尚沉思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施主，不是这个道理。 你来到此处，必有来到此处的目的。 贫僧不管你为何而来，但此世间乃是混沌众生的居所，你的到来或许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沉沦之中。 万千生灵不能因为你的到来就泯灭掉。” 张顾笑道：“你这个和尚不讲理，你怎么就不能认为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呢？ 比如你这个爱管闲事儿的和尚，就是我应该拯救的人。 和尚，你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缘故和尚摇了摇头，说道：“贫僧不知，还请施主明示。” 张顾哼了一声，指了指天，说道：“小爷我是老天爷让我来的，老天爷的事儿你也要管，你还真是闲着没事儿干了。 老子是从哪里来的，关你屁事？” 张顾还真是有些恼了，这个狗屁和尚一来，就给自己下了定义，说什么自己会让这个世界沉沦，这他娘的就是扯淡，纯粹是人性本恶的论调。 自己上辈子都在努力的拯救那些穷苦之人，释放那些受苦的奴隶，分田地给穷人，自己分明是拯救世界的，怎么就让世界沉沦了。 虽然自己最终没有拯救成功，但是自己已经努力过了，你个臭和尚有那么一点点道行，就敢在小爷这个三生人面前说三道四的？ 自己这一世就想躺平来着，想摆烂来着，没想着祸害谁，你凭什么就给老子扣上一个坏人的帽子？ 不等缘故和尚再说话，张顾便接着说道：“和尚，你自觉得修得了一些道行，就要拯救天下苍生吗？ 你那点修行顶多就是邪魔外道，根本就是走偏了，你还他娘的好好意思来跟我说些废话。 佛祖在《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他娘的连自己都没观明白，还想着拯救苍生，管小爷的闲事，你吃饱了撑的？” 缘故和尚被张顾一顿骂，却没有生气，反而口中念叨着：“《金刚经》？佛祖有这个经文传下来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等大智慧的话，的确应该是佛祖才能领悟得到。 施主，那《金刚经》在何处？可否给贫僧看看？贫僧只是借来一观，绝无占有之意。” 张顾这个时候有些懵了，心道：“难道这个世界没有《金刚经》？ 那我如果把《金刚经》带到这个世界来，岂不是一个极大的功德？” “和尚，你想得简单了。”张顾冷笑一声道：“法不轻传，你没听说过吗？ 你的功德还不够，你一个什么都没看清就给别人乱扣帽子的二百五和尚，还没有资格看到《金刚经》。” 第113章 贫僧不够资格？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念了声佛号，说道：“贫僧或许是看错了施主，能得佛祖不传之秘者一定是非常人。 施主，贫僧无所求，只想看看《金刚经》。” 张顾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看什么金刚经？你先把这句话悟透了再说。 佛祖在《金刚经》中还说，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说完了《金刚经》中的一段经文，张顾便笑道：“和尚，这是金刚经中的一段经文，乃是佛祖所说。 等你悟透了这些，然后再来评论我的来历，现在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对胖妞说道：“莹儿，咱们走，这个地方留给和尚，免得和尚说咱们没有善心，是来祸害世间的。” 胖妞自然对张顾的话没有半点反对，听张顾这么说了，便跟着站起身，横了缘故和尚一眼，跟着张顾走了，篝火旁只留下和尚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张顾是真的生这个缘故和尚的气了，因为缘故和尚对自己没有半点了解，就给自己扣上一个坏人的帽子，看那个架势大有将祸患泯灭在萌芽之中的意思。 既然你对我存有了敌意，那我就给你下个套，让你陷入到欲望之中不能自拔。 《金刚经》是佛家无上法门，能够参悟透的人，即成菩萨果位。 可是缘故和尚若是陷入了求《金刚经》的欲望中不能自拔，那他的修行和道行就一朝尽丧。 这是张顾对缘故和尚的报复，你坏我心情，我坏你修行。 张顾带着胖妞朝着杜仲那堆篝火走去，胖妞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便对张顾问道：“张顾，那个和尚说你是张顾，又不是张顾，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顾笑道：“你理那个和尚做什么？他就是胡说八道，弄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来蒙咱们。 你可别上当，那和尚没安什么好心。 以后别想这些了，小心掉进魔障里出不来，到时候你要是变得疯疯癫癫的，我可不敢靠近你。” 听张顾这么一说，胖妞即刻就没了追根问底的心思，要是自己真的疯癫了，张顾就更不会理自己了，那怎么行？ 二人离着缘故和尚远远的找了个地方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老杜就把大家头喊了起来，简单的吃了口东西，便朝着允州城进发。 程风躺在粮车上，身上盖着一个厚厚的被子，好像是重伤不起。 张顾特意过去看了，就见他睡得很沉，根本就不像起不来的样子，也就没再理会他。 和尚没有离开，车队前行的时候，他就跟在车队旁边，一步步的跟着马车走。 张顾也懒得理会他，既没有叫人赶他走，也没有叫人去管他。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张顾也没叫人去给他送去吃的。 和尚也不开口化缘，别人吃饭，他就远远的坐着，大家动身了，他就跟上。 吃过午饭之后，又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车队进了允州城。 他们是从允州城的西城门而入。 进了西城门就是一条大街，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支着遮阳棚的小商贩。 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看着杜家车队的。 城中的热闹场景比寮州城还要繁华一些。 到了允州城里，程风就跳下粮车，拉着张顾就走。 胖妞追上来问他们去哪里，程风只说了一句，要想找张顾，就去程家堡找。 胖妞想跟张顾一起去程家堡，却又对她爹那里不放心，犹豫了再三，还是跟着她爹走了。 她想着忙完交付军粮之事以后，自己就去程家堡找张顾。 胖妞哪里想到，程风根本就没有带着张顾回去程家堡，而是直接去了允州城的第一青楼，四季阁。 跟着程风和张顾一起去四季阁的还有赵二和姜五。 程风也不在意人多，反而觉得人多才热闹，可是没想到跟着他们一起去四季阁的可不止赵二和姜五，还有缘故和尚。 张顾发现了缘故和尚跟在后面，脚速居然一点也不慢，他们骑着马，和尚步行，依然轻松的在后面跟着。 “和尚，我们要去四季阁，你打算跟着去吗？”张顾让马速慢了一些，对缘故和尚说道。 “四季阁贫僧知道。”缘故和尚说道：“贫僧曾经去那里化过缘，那里的善施主不少，贫僧在那里足足化了两贯银钱。 到了四季阁你们只管进去，贫僧在外面等着就是。” “看你这意思是打算一直这么跟着我了？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张顾问道。 缘故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贫僧可不是跟着施主你，贫僧是跟着金刚经，如今在贫僧眼中，金刚经就揣在施主怀中。 施主，只要你把金刚经传授给贫僧，贫僧即刻就走，再也不打扰施主。 至于贫僧昨晚所说，施主就当贫僧没说过便是。” 张顾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好人，为什么要传授你金刚经？而且你这个和尚在我眼中也不是合格的和尚，你已经陷入了旁门左道。 这金刚经必须传给大智大勇大慈大悲之人，和尚，你不够资格，且慢慢修行吧。” 说完，张顾一催坐骑，追上了程风等人。 “贫僧不够资格？”缘故和尚低声嘟囔道：“贫僧怎么不够资格了？你不传授我金刚经，那贫僧就跟着你好了，一直跟到够资格为止。” 张顾等人到了四季阁，将马匹丢给四季阁的小厮，四个人就走了进去。 缘故和尚到了四季阁门前也就停了下来，然后走到街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盘膝坐了，口中诵念着不知道什么经文，双眼紧盯着四季阁的大门。 第114章 没看出来啊 张顾等人在四季阁里消遣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打算趁着天还没有黑下来，赶紧出城回程家堡。 四个人出了四季阁，就见到缘故和尚已经站起来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程风眉头一皱，看着缘故和尚对张顾说道：“兄弟，这和尚怎么还跟着？忒讨厌了，要不要哥哥赶他走？” 张顾笑道：“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好了，咱们就当他不存在。这个和尚昨天恶心我不轻，我一定要好好的吊一下他的胃口。 走吧，咱们不必理会他。” 说罢，四个人上了马，沿着大街向东门走。 一出东门，四个人便催着战马急奔起来，根本不顾后面还跟着个和尚。 奔出数里之后，张顾回头看去，即刻大吃一惊，就见缘故和尚就跟在几十步之外，战马急奔，硬是没把那个和尚给落下。 “我艹，没看出来啊，这和尚不是凡人啊。”张顾在心里惊叹道。 见到张顾回头看他，缘故和尚居然还不忘抬手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大哥，那和尚还跟着。”张顾对前面的程风大喊了一声。 程风闻言转过头来一看，果然，那个和尚就像是脚不沾地一般，急速的奔跑着，而且和尚手中还提着一个方便铲，那方便铲少说也有几十斤，这就更是惊人了。 当然，程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也能做到和尚这般急奔，只是他顶多能坚持二十里，然后就会后劲不足了。 如今已经出城五六里，还看不出和尚是不是比自己还强。 程风的好胜心冒了出来，就想着看看和尚能不能跟上二十里。 程家堡离着允州城三十五里左右，他想看看和尚最终能跑上多久。 “兄弟们，快马加鞭啊。”程风大喊一声，马鞭就抽在马屁股上，战马又是一发力，速度更是快了。 众人奔出十里之后，张顾和程风四人回头看去，和尚还在几十步之外。 奔出二十里之后，和尚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什么变化。 等到奔出三十余里再回头看去，和尚还是在几十步之外狂奔着，速度一点也没慢下来。 这时程风已经震惊不已了，这比他的最好成绩要高出许多了。 等到他们在程家堡的牌坊前停下来之后，和尚也追了上来，在他们身前停下脚步。 “诸位施主，贫僧打扰了。”缘故和尚说话没有半点急促，喘息依然平和，就像是慢步踱过来的，哪里像是跟着战马急奔三十五里的样子。 “大和尚，程某有礼了。”程风这个时候不敢再托大，不说别的，就是和尚这身高深的内气，自己就远远不是对手了，于是朝着和尚深深一礼。 赵二和姜五都已经呆了，以为自己是遇到了神仙。 在他们眼中，如果大和尚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急奔了这么久，除了身上尘土多了一些以外，这和尚居然连大气都不喘。 两人见程风给那缘故和尚施礼，也忙跟着深施一礼。 张顾的心里早就震惊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瘦小和尚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不过即使他心中再是震惊，他依然风轻云淡的看着和尚，就像是和尚那一手高明的轻功他根本就没看到似的。 缘故和尚给程风三人回了一礼，念了声佛号，跟着便对张顾问道：“施主，贫僧可以跟着一起进去吗？” 张顾笑了笑，说道：“这是程家堡，你能不能进去是程大哥说了算，你问我做什么？” 程风即刻笑道：“大和尚要进程家堡，那是我程家堡的荣幸，大和尚请。” 缘故和尚谢过了程风，然后朝着张顾笑了笑，便跟着一起进入堡中。 程家堡跟杜家庄相似得很，除了没有杜家庄的瓮城之外，别的都十分相像。 进到程家大院儿，和尚这次没询问可不可以跟着，而是就跟在张顾身后，一起进了大院儿。 回到自己家中，程风便把把婆娘和孩子都喊了出来，跟张顾等人见面。 接着就叫人摆下宴席，今晚要跟张顾等人大醉一场。 张顾等人喝酒，缘故和尚也不打扰，就在程风叫人安排的房间里住下来。 程风的婆娘程王氏深信佛法，对缘故和尚照顾得十分周到，不但把客房里的被褥都换上了干净的，而起还亲自下厨给缘故和尚做了斋饭。 缘故和尚也没白吃程王氏的供养，在程家的佛堂里念了半个晚上的经文。 昨晚张顾喝得大醉，是被人抬着送到房中歇息的。 每次醉酒后，张顾都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而这次张顾被程风灌得更多一些，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后。 起来之后，程家的仆役送来了洗漱的热水和刷牙的青盐，也送来了换洗的衣服。 这些换洗衣服显然是程家常备的，因为衣服不是新的，张顾穿在身上却十分合身。 “看来大哥家也是客人不断啊，这些衣物都是常备着的。”张顾笑道。 他这边换上了干净衣服，仆役就把午饭送了过来，这也是一直准备着的，就等着张顾睡醒之后就能吃上。 等那仆役将吃食在桌子上摆好，张顾便问道：“和尚还在吗？” “在，就在院子的廊下坐着呢。”那仆役说道。 张顾推开窗户朝外面看去，果然，和尚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蒲团坐着，就坐在他这间客房对面的廊下。 “和尚，咱们就这么耗着，看看谁能耗过谁？小爷我的耐心大着呢。”张顾在心中想道。 那仆役又给张顾的茶杯中倒上茶水，就退了出去。 桌子上是四碟子菜，有鱼有肉，还有一罐子酒和一小瓦盆汤。 在酒杯里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张顾觉得自己心情不错，便念道：“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犹嫌小户长先醒，不得多时住醉乡。” 他这边念完，就听到门外程风的声音传来：“兄弟，你今日心情不错啊，看来昨晚的酒喝得舒畅，今晚咱们再来？” 说这话，程风推门进来，笑道：“兄弟，赶紧吃，吃饭带你去钓鱼，咱们钓几尾大鱼回来，晚上下酒吃。” 第115章 那哥哥等着就是 说着话，程风再张顾对面坐下来，拿过一个茶杯，在茶杯里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说道：“兄弟睡得可好？” 张顾一边拿起酒壶给程风再倒了一杯酒，笑道：“都睡到下午了，睡得能不好吗？ 这些天路上劳累，昨晚喝了酒刚好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过今晚不能再那么喝了，醉得人事不省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怎么行？”程风笑道：“倒了我家里你不吃好喝好怎么行？这要是传出去，我程风多没面子。”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不说出去，谁能知道？” “你是不说，赵二他们可是看着呢，对了，还有缘故大和尚也看着呢。”程风笑道。 跟着他一指外面，低声问道：“兄弟，缘故大和尚为什么总是跟着你啊？ 昨晚你睡了之后我问他，他只是笑而不答，你欠他钱了？ 你要是欠他钱还不上，跟哥哥说，哥哥帮你还就是了，让个和尚天天跟在后面成什么了！？” 张顾叹息了一声，端起酒杯跟程风碰了一下，一口喝下，说道：“这和尚说我是魔头转世，说趁着我未曾醒觉之时度化我，让我化魔为佛。” 张顾不想把金刚经之事跟程风说，这毕竟金刚经是佛门要典，不世的经文。 自己可以开和尚的玩笑，可以拿自己开玩笑，却不想拿金刚经开玩笑。 自从他两次穿越转世之后，他对神佛之说是笃信不疑。 虽然自己现在是秉承着敬鬼神而远之的宗旨，但是在金刚经这件事上他却是不敢乱开玩笑。 “他说你是魔头？”程风惊讶的问道：“他从哪里看出你是魔头？” 张顾苦笑道：“我哪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前日他说他在唐城见到我，就觉得我这人怪异，说我来历不明。 还说怕我在这个世界大造杀孽，祸害众生，听他话中大有提前降魔除妖的意思，打算把我这个即将觉醒的魔头掐死在摇篮之中。” “他敢！？”程风一拍桌子，怒道：“这和尚也太不是东西了？我兄弟怎么就成魔头了？ 我这就去问问他，岂有此理。” 张顾见程风怒了，忙按住他说道：“大哥莫恼怒，我就当他的话是放屁，你也别跟他计较，他愿意跟着我就跟着好了。” 说着他凑到程风的耳边轻声说道：“和尚是高手，这样的护卫哪里去找？我过几日要回寮方城，正怕路上没人护着呢。 要是这个和尚跟着回去，嘿嘿，这不是最好的护卫吗？” “他不是要降妖除魔吗？他岂能护着你？”程风急道：“他要是在半路上害了你怎么办？不行，不能让这和尚活着离开程家堡。 我这就去召集人手，我程家堡中武艺不下于我的还有几个，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说着他又要起身出去。 张顾可不想给程家堡惹麻烦，和尚是自己引来的，没理由把麻烦给程风。 而且他觉得自己现在有金刚经护身，和尚可是舍不得杀自己，甚至舍不得让自己死，那自己还担心个什么？ 要是程风硬拿下缘故和尚，以缘故和尚的身手，程家堡不知道要死几个人呢。 于是他忙拉住程风道：“大哥，我手里捏着和尚的把柄呢，他可舍不得我死。 你放心就是了，兄弟我向来胆小怕死，你觉得我没有把握的话，会让他跟着？” 程风尤不信，盯着张顾问道：“你说的当真？” 张顾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大哥放心，小弟我自有化解之道，这和尚我还有大用呢。 今年秋天我可能会去圣京城一趟，两千多里的路，没个高手护持怎么行？” 程风看了张顾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是弄险啊，若是出半点纰漏，你就没命了。” “大哥放心，小弟心里有数。”张顾笑了笑，又给程风的茶杯中满上酒，说道：“大哥，我有一事一直想问你来着。 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怎么会那么狼狈？以你的身家和身手不至于那样啊。” 张顾不想在和尚的问题上再跟程风说下去，便转移了话题。 同样这个话题他一直想问程风来着，只是每次见面不是有事要办，就是在青楼里消遣，总是没想起来问。 程风叹了口气道：“那次我在允州郡境内遇到一伙马匪，足有两百余人。 这些家伙劫掠了一个村子，上到耄耋老者，下到哺乳的婴儿一个人没留。 村中的妇人不论老幼，没有一个不受欺辱，最后还被杀了灭口。 那时我刚好路过那个村子，见到那些百姓刚死不久，我便循着那些马匪的踪迹追了下去。 两天后才追上他们，然后我便开始袭扰杀人。 一路边杀边追，从允州郡一直追到戎国境内五百余里，才把他们一个不剩的杀干净。 然后从寮方城回到庆国，那时我已经是身心疲惫到极点，又是身无分文，这才弄得跟个乞丐似的。 要不是你让我饱餐一顿缓了口气，那次我说不得要大病一场了。” “那些马匪劫掠的东西你都没要？”张顾问道。 “我到是想要来着，那帮混账不知道把劫掠来的东西埋在什么地方了，我将他们都杀了，也没见到半点东西，奶奶的。”程风恼道。 张顾朝着程风竖了一下大拇指，赞道：“大哥豪侠，小弟佩服。两百余人追杀千里，大哥，你是我见过的第一豪侠，允州好汉子的名号实至名归。” 程风哈哈一笑道：“兄弟你夸奖哥哥的话，哥哥受着，哈哈哈。 可惜啊，兄弟你没有武艺在身，不然咱们兄弟两个可以携手去戎国草原上杀马匪，那才是最畅快的事情。” 张顾笑道：“机会还是有的，谁说没有武艺就不能杀马匪了？ 杀人的手段多着呢，兄弟我能造出杀人利器，凭着利器我一样能杀马匪。 等兄弟我回去寮方城之后，好生的弄出几种杀人利器来，到时候跟大哥进戎国草原杀马匪去。” “好，那哥哥等着就是。”程风哈哈笑道。 第116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张顾吃完了东西，程风便与他一起出了客房。 到了院子里，程风就朝着缘故和尚走了过去，口中冷冷的问道：“和尚，你要害我兄弟是吗？” 缘故和尚原本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听了程风的话便睁开双眼，说道：“先前贫僧是有这个想法，因为贫僧看不清张施主的来历。 不过现在贫僧对张施主已经没有了杀意，程施主放心便是。” “为何？”程风的手已经按在横刀上。 他今日要跟张顾出去钓鱼，身上便带了横刀，只要出了程家堡，程风向来是刀不离身，这是他的习惯。 “贫僧后来发现，张施主身上佛性深种，虽然张施主依然是来历不明，但贫僧觉得张施主并非歹人。”缘故和尚说道。 程风手腕一翻，横刀出鞘，然后两把横刀自然分开，唰唰两声，并排插在缘故和尚面前。 “和尚，我兄弟不让我杀你，我便不杀你。”程风盯着缘故和尚，冷冷的道：“不过程某在此立誓，你要是敢害我兄弟性命，程某一定带着百余高手追杀你至死。 找不到你就杀佛门中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一百个杀一百个，老子会一直杀到你出来给我兄弟偿命为止。 和尚，你最好记住老子话。” 张顾听了程风话，心中极为感动。 程风昨晚已经说过了，和尚是高手，他两个程风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和尚的对手。 可是面对如此高手，程风为了自己依然亮出横刀立下杀和尚的誓言，这是拿命来威胁和尚。 这是大恩情，自己得记住。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双手合什道：“施主杀心过重，贫僧会念佛经为施主化解。 程施主放心，贫僧杀心已经没了，也不会再对张施主起杀心。 若是贫僧食言，程施主尽管杀和尚就是。” 程风哼了一声，上前两步把横刀拔了起来，归刀入鞘，然后便对张顾说道：“兄弟，走，咱们钓鱼去，晚上继续喝酒。” 张顾朝着程风抱了抱拳，然后对缘故和尚说道：“和尚，我不走，你也别跟着来啊，我们兄弟钓鱼去，你跟着也没意思。” “阿弥陀佛，贫僧在这里等着施主便是。”缘故和尚合什道。 张顾与程风一起出了程家堡，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到胖妞快马驰来。 程风便笑道：“兄弟，你婆娘来了。” “大哥，要不要我再鼓动那丫头揍你一顿？”张顾恼道。 他想着在程家堡好好的玩上几天就走，结果今天胖妞就来了。 他倒不是讨厌胖妞，关键是跟胖妞在一起调动不起情绪来，自己对她是心无杂念啊。 一男一女如果没有什么杂念还天天腻在一起话，实在是太别扭了。 程风哈哈笑道：“揍就揍呗，哥哥我皮粗肉厚，抗揍得很。” 见到胖妞来了，程风面拉住马缰不走了，等着胖妞过来。 程风不走，张顾自然也不好就这么避开胖妞，否则也太伤人心了。 “程大哥。”胖妞远远的就喊了一声，没有半点别扭，好像昨日她揍的就不是程风。 “哈哈哈。”程风先是一阵大笑，而后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正想着跟张老弟去钓鱼，你就来了。 刚好，一起钓鱼去，如何？” “好啊。”胖妞纵马奔到近前，停下马来，脆生生的应道。 这时她才朝着张顾一笑，说道：“我说来找你就来找你，没骗你吧？” 张顾笑了笑：“你来得刚好，再晚来片刻我就跟大哥钓鱼去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当然要。”胖妞说道。 说罢，三个人便一起朝着河边那边奔了过去。 程风特意纵马跑在前面，把后面的空间留给张顾和胖妞，还故意离得远一些，方便他们二人说些私密话。 “杜伯父他们呢？”张顾对胖妞问道。 胖妞说道：“他们在城里啊，他们要休息几日，顺便再运一些货物回去寮州郡，回去不能空着车子，因此要凑够了运送的货物才能走。 不过已经有商行准备好了货物，三五天内应该能凑齐。” “你跟他们一起走吗？”张顾问道。 “我跟你一起走，跟他们一起走太慢了，我不想在路上耽误那么多时间。” 张顾说道：“和尚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不烦他？” “和尚要跟咱们一起走？”胖妞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张顾耸了耸肩，说道。 “他敢，他要是非跟咱们一起走，我便打他一顿。”胖妞握着拳头比划了一下。 张顾笑道：“和尚是高手，很高的高手，你怕是打不过他。” “和尚会武功？”胖妞惊讶的问道：“我怎么没看出他会武功来？” “这说明和尚的武功远高于你，否则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张顾说道：“我们从允州城出来，纵马急奔，一口气急奔三十五里。 和尚就在后面跟着，凭着两条腿跟了三十五里，一点也没被落下。 而且和尚手里还提着那根几十斤重的方便铲，到了程家堡，脸上不红，大气不喘。 你觉得他的武功比你如何？” 胖妞惊诧的看着张顾，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真的？不信你可以问程大哥。” “那和尚的武功比我高了不少，至少也跟我师父差不多了。”胖妞说道：“好啊，他要跟着咱们就让他跟着好了。 等回去寮方城，咱们就把他引到我师父那里，让我师父收拾他。 要是我师父一个人不行，那我也上，就不信我们师徒二人还收拾不了他？”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好，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就把他弄去你师父那里。” 他是不怕事大，和尚的生死他也不在意，如果那个老尼姑能把和尚收拾了，他乐见其成。 要是收拾不了，大不了自己将他带去圣京城，到时再说。 当然，自己要是能确定和尚确实对他没有了杀意，不会在得到金刚经之后再对自己下手，那自己放过他一次也不是不行。 上天有好生之德嘛，阿弥陀佛。 第117章 什么是慈悲 张顾回到寮方城已经是十天之后。 胖妞的师父无情老尼姑没在尼姑庵中，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张顾只能把缘故和尚带回家中。 老张夫妇对儿子带回一个和尚来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张顾告诉他们缘故和尚是位大德高僧，是准备在寮方城建寺院的，老张夫妇就态度大变。 能够在建寺院时为寺院添砖加瓦，而且作为发起人，那可是大功德。 在这方面老张倒是不吝啬，直接跟和尚说自己家捐银一百两。 这可是张家五百亩地一年的收成，在寮方城来说，这也是很大的一笔银子了，对老张来说更是难得的大方。 缘故和尚对张顾信口开河的胡说也不反驳，反正他的目的就在金刚经。 要是张顾愿意把金刚经传授给他，他倒是不介意在寮方城建一座寺院。 让家里的管家陈大给缘故和尚安排在客房住下，张顾便带着碧羽回去了住处。 叫人烧水，要快。 张顾要好好的泡个澡。 出去了这些天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洗过澡，只是用麻布巾擦了几次身子而已。 现在回到家里，张顾觉得自己身上已经痒得厉害了。 碧羽从张顾进到家中，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像是影子一样，张顾在哪她在哪。 等进到房间里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碧羽就扑到张顾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一直说想少爷想得厉害。 张顾安慰了好一阵，才把小丫头安慰好，让她帮着自己找些干净衣服来。 热水烧好了，张顾马上就泡到木桶中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觉得浑身都舒畅了。 “少爷，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啊？”碧羽的声音在浴室门外响起。 “不用，我自己搓就是了，这不是有搓澡巾吗？”张顾说道。 “嗯。”碧羽在外面嗯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有些失望。 张顾可不敢让碧羽来帮着搓澡，生怕自己忍不住把碧羽怎么样了。 他觉得碧羽还小，自己这么久都忍了，不能在这个时候犯错误。 碧羽早晚会成为自己的女人，这一点张顾很清楚。 只是他想把这个时间往后推迟一下，至少也要等到碧羽十五六或者是十六七了再说。 自己这辈子还想当好人，那就尽量当个全面的好人，别在男女之事上犯太大的错误。 他也就只敢承诺别犯太大的错误而已，不敢说不犯错误。 这个花花世界诱惑太大，又是一个男人的世界，难免哪天遇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子，那说不定也就犯个小小错误，这个谁敢保证？ 泡澡泡了小半个时辰，身体都泡的没了力气，张顾这才搓干净了水，换上干净衣服。 碧羽就在房间里等着张顾，趴在桌子上，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浴室的门。 见到张顾出来了，小丫头即刻迎了上去，说道：“少爷，饭菜都准备好了，老爷说等你洗完澡了便过去吃饭。” 张顾伸手在小丫头的头上揉了揉，笑道：“碧羽好像瘦了。” “没瘦，是长高了。”碧羽笑道。 “我才出去十几二十天，你就长高了？”张顾笑道。 碧羽站在张顾身边比划了一下，说道：“真的长高了，不信你看。” 说着还把身子挺了挺。 张顾笑道：“没错，是长高了，走吧，咱们吃饭去。” 说着就牵住碧羽的小手，往外面走。 出了房门，碧羽就把小手缩了回去，左右看了看，吐了一下舌头。 “干嘛？不给少爷牵着了？”张顾转头看着碧羽问道。 “哎呀不是，是给别人看到不好。”碧羽扭了一下身子说道：“以后少爷要想牵我的手，等没人的时候啊。” “哈哈，还真是长大了。”张顾笑道。 两个人说笑着往花厅走，路过客房，张顾便去敲了敲门：“和尚，在不？” “施主请进。”缘故和尚在客房里回道。 张顾推门进去，就见和尚刚好把腿从椅子上放下来。 “没有洗漱一下？”张顾见和尚还是老样子，便问道，没等和尚回答，他就笑道：“哈哈，是不是没有人给你送水过来？ 来吧，告诉你浴室里的东西怎么用，忘了你没用过那些东西。” 说着把和尚带到客房的浴室里，把那些水龙头怎么用都一一的讲给了和尚听，包括蹲坑是怎么用的也告诉了和尚。 缘故和尚看着张顾给他讲解完了，有些惊讶的问张顾：“施主，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洗漱方便用的？” “当然是，不然我弄出来干嘛？”张顾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这些东西会让人生出惰性的，于修行不利。”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看着和尚笑了笑，说道：“修行修的是心，跟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关系？把洗漱方便之事弄得简单干净一些就有惰性了？ 那只能说明你的心不稳，这点东西都能影响到修行，你还修什么修？” 缘故和尚想了一下，觉得张顾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是不是把这些琐碎事看得太重了？ “阿弥陀佛，贫僧受教了。”缘故和尚合什说道。 “走吧，先去吃饭吧，回来你再洗漱。”张顾说道。 说着便往外面走，口中笑道：“虽然我很讨厌你跟着我，但是也不能让你饿死在我家。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带你去看看我种的田，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拯救这个世界的。 别成天想着害死我，不是所有来历不明的人都是坏人。 人之初性本善，明白吗？” “阿弥陀佛，施主也种田？”和尚对张顾讽刺他的话全不在意，倒是听到张顾说种田，感觉有些意外。 “好稀奇吗？”张顾笑道：“我家就是种田出身的，我作为农夫的儿子岂能不会种田？ 民以食为天，要想拯救世界，首先就要教会百姓如何种田，如何种好田。 帮助百姓吃饱了穿暖了，老有所依，少有所养，这才是慈悲。 和尚，心怀慈悲不是念几句佛号，念些经文就是慈悲了。 明天少爷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慈悲。 不能像你一样，觉得干掉少爷我就是拯救世界了。” “阿弥陀佛，施主说得甚是有道理，和尚受教了。”缘故和尚说道。 第118章 什么是大慈悲？ 第二天一早，张顾就让马六赶上马车，拉着碧羽跟和尚出了寮方城，去自己的试验田看看。 上次走的时候，张顾已经嘱咐马六要按照自己的要求把麦子种下去。 马六也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麦子现在都已经两寸高了。 说到试验田里的麦子，马六的兴致就很高，一个劲的说田里的麦子比谁家的麦子都长得好，看着就喜庆。 张顾自然知道农家肥的作用，那么多的粪肥用下去，麦子长得不好才怪了。 到了试验田，三个人从马车上下来，张顾就见到自己的试验田里麦子长得郁郁葱葱，比别家的麦子长得好了很多。 “少爷，你种的麦子长得这么好啊？”碧羽惊讶的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家少爷是谁？”张顾笑道，接着便对和尚说道：“和尚，看看我这麦子种得如何？” 缘故和尚看了看旁边的麦田，又看了看张顾的麦田，惊讶的问道：“施主，为何你这麦田长得如此之好？” 张顾说道：“种田也是有方法有技巧的，不是简单的春种秋收就可以了。 我这麦田里用了牛马羊的粪做肥料，这麦田自然比那些只用草木灰的农田要好得多了。” “牛马羊的粪能让麦子长得更好？”和尚吃惊的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和尚，这就不知道了吧？不管是什么粪便，只要发酵好了，都是最好的肥料，比草木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这麦田用的都是发酵好的肥料，和尚，我告诉你，我这麦田亩产至少能在六百斤以上。 六百斤以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吗？比那些麦田整整多出一倍的产量来。 你想想，我这只是三亩地而已，就可以增加将近一千斤的麦子，若是天下的农田都增产一倍呢？到那时会少饿死多少人？ 和尚，这才是大慈悲大功德，明白吗？ 以后别用你那个针眼一样大小的心来算计少爷我。 你要是能帮着我把这新的种田之法推广到整个天下，和尚，这样大的功德能让你立地成佛。” 缘故和尚呆呆的听着张顾的话，直到张顾去看麦苗了，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过了好一阵，和尚的身体一抖，像是从沉睡中突然醒来一样。 “施主，你的话当真？”缘故和尚追上张顾，急声问道。 张顾蹲在田边看着郁郁葱葱的麦苗，笑道：“真不真的，到了秋天收割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可以在我家里等着，到时候你就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若是真的能亩产增加一倍，和尚在此立誓，一定用毕生之力帮着施主推广这新种田法，让施主的功德惠及天下之人。”和尚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 张顾笑了笑，看着和尚说道：“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帮我推广？” “贫僧一家家一户户的帮着施主推广，用和尚毕生之力。”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哈哈大笑，指着和尚说道：“和尚，你这和尚当得不合格啊，你只知道念佛诵经，其它的什么都不懂。 你看到没有？那些百姓都在看我的试验田，为什么？知道吗？” 缘故和尚摇了摇头。 张顾说道：“如果我告诉他们，按照我的方法种田可以增产一倍，他们一定会耻笑我，说我脑子出了问题。 但是我不跟他们说，也不解释，就按照我的方法种这三亩地，让他们看我的笑话。 等到秋天收麦子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我麦田里的产量，他们就会求着来问我种田的方法。 你信不信？明年这里至少有三千亩田会按照我的方法种麦子。 后年就会有三万亩，然后是十万亩百万亩。 最多十年时间，寮州郡的人都会按照我的方法种地了。” 缘故和尚越听眼睛越亮，等张顾说完，他就朝着张顾深施一礼道：“阿弥陀佛，和尚明白了，明年和尚就选一处地方按照施主的方法种田，让那里的人看看。 后年贫僧再换一个地方，这样几十年下来，至少能把整让整个庆国都如此种田了。 施主，这些功德和尚不要，都归于施主，贫僧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就可以了。” 张顾摇头叹道：“和尚啊，你要动脑子才行，只知道傻干蛮干有什么用？ 几十年时间，你知道几十年时间这天下还要饿死多少人吗？ 几十年太久了，咱们要只争朝夕才可以，用五年时间，让天下人都这么种田，这才是大功德，明白吗？” “五年时间？不可能，就算和尚有万千分身也做不到啊。” 缘故和尚摇着头说道：“粮食一年一种一收，贫僧就是一年选一个地方推广，五年也不过就是五个地方而已。 施主说五年时间让天下都这般种地，除非佛祖能做到，别人如何能做到？” 张顾哈哈大笑，说道：“和尚，就你这脑子怎么弘扬佛法？我就算是给你金刚经，你也就是念熟了，然后一家家寺庙去开坛讲法，是吗？” “那不是如此，还有什么办法？”缘故和尚问道。 张顾指了指那三亩麦田，说道：“和尚，我教你。今年秋天收了麦田之后，我会去圣京城一趟，到时你跟着我一起去。 到了圣京城，你就想办法跟朝廷扯上关系，如果能跟皇帝勾搭上就更好了。 然后你告诉他们这个新种田法，再种十亩田地让他们看到这事儿是真的。 再然后你就把这新种田法详细的写下来，让皇帝颁布到天下各个州郡，让各个州郡的衙门按照这个方法选十个地方，每个地方种十亩地。 这样三年之后各个州郡都有人会种了，再有两年时间，和尚，整个庆国的农人都会如此种田了。 明白了吗？只有这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让整个庆国百姓因此获益。” 缘故和尚听完了张顾的话，便双膝拜倒下来，朝着张顾叩首道：“施主当真大慈悲，缘故错怪施主了。 缘故替天下之民谢过施主，此事一切功德归施主。” 说着，接连磕了几个头。 张顾也不拦着他，就任他叩头。 他觉得和尚磕这几个头也是应该的，谁让这个和尚一见到自己就想把自己当妖怪斩了？磕头赔罪已经是便宜他了。 第119章 你任重道远啊 等和尚站起身来，张顾便笑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金刚经，这个没问题，但我现在不会给你。 给你五年的时间，你把我这种田之法在天下推广开来之后，你再混到庆国僧录司的大和尚，那时我再把金刚经传授与你。 介时你掌管天下寺院僧侣，只要你把金刚经撰写个几万册，一次性的发给天下各个寺院，这才是弘扬佛法的根本，明白吗？” “施主果然是大智慧。”缘故和尚朝着张顾施礼道：“只是贫僧怎么可能五年内成为僧录司的大和尚？这不是难为和尚吗？” 张顾看了看他，叹道：“和尚啊，你用五年时间令天下粮食翻了一翻，和尚，这样的大功德，皇帝还不把你弄到僧录司供起来？ 跟你这个蠢笨的和尚说话真是急死个人。”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施礼道：“施主一言点醒梦中人啊，和尚明白了。 这推广新种田之法就是推广佛法。” “活无数天下人，就是佛法在人间弘扬，和尚，这是你的功德。”张顾感叹道。 缘故和尚问道：“施主把这等功德无量的事要贫僧去做，那施主能得到什么？” “我能得到什么？”张顾先是自问了一句，而后笑道：“我能看到天下再无饿死之人，再无饥渴之人，这会令我很开心。 你看，我开心了，这就足够了。”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已然是菩萨果位。”缘故和尚合什道。 张顾笑道：“别，功德是你的，名声是你的，我就是看着开心而已。 好了，这里已经看完了，剩下的就是等着秋收之时再来看产量如何。 和尚，我再带你去一处好地方，那里比这里还要有意思。” “施主还要带贫僧去何处？”缘故和尚很好奇，问道。 今日他听张顾说的，已经令他无比震惊了，对他来说，今日得到的收获不可想象。 如今他明白了，修行不只是念经诵佛，也不只是发一下慈悲心就可以了，而是要利天下，利众生，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同时要利天下利众生也要动脑筋，有方法，只是蛮干傻干也是不行。 佛祖说的大智慧可不止是看透生死，参悟透天地，而是利天下利众生的才是大智慧。 缘故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悟道了，不过他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觉得自己修行有了目标也有了方向。 张顾笑道：“这次带你去的地方叫纸业生产基地。 和尚，你要赚银子啊，将来佛法经典能不能广传天下，就要靠着我这纸业生产基地了。 只要你拿银子给我，我保证印制出几十万部乃至上百万千万部佛经，让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部佛经供奉。” 造纸赚钱这是张顾的目的，他可不想拿着自己造出来的纸白送给和尚。 他需要和尚将来努力的印制佛经，这样他的纸张就有了稳定的销路，佛门可是难得的大客户，必须把缘故和尚忽悠住了才行。 上千万部佛经，这个数字已经把缘故和尚听得呆住了。 一部佛经少则数千字，多则几万字，光是用人去抄，就不知道好耗费多少人力财力。 上千万部经书，没有数百年之功，动用成千上万的人，谁能做到？ 他很想问问张顾为何敢夸下如此海口，不过随即想到张顾能让粮食增长一倍，或许他真的有办法抄录上千万部经书呢？ 缘故和尚没有注意到张顾刚才说的是印制，而不是抄录。 带着和尚到了造纸工厂，如今的造纸厂正在做着基建，平整土地，建造房屋，挖设沟渠，百余人在工地上忙碌着。 这是张顾去唐城之前就交代给老张的，他不在寮方城的时候，老张就已经张罗了百余工匠开始建造了。 图纸是张顾早就画好的，工匠只要按照图纸施工就可以了。 张顾带着缘故和尚参观完工地，便找了一个高处坐下来，对和尚说道：“一张丝绵纸最少要三十文钱，而且产量极低，一年的生产量也没有多少。 如果用丝绵纸来印制经文，广传天下，怕是哪个寺院也做不到。 而我用草木制作出来的草木纸，一张这么大的纸，只需要一文钱左右。” 张顾说着，张开上臂比划了一下纸张的长短，接着说道：“这么大的一张草木纸比一张丝绵纸大六倍不止。 和尚，你算算，如同一张丝绵纸大小的草木纸价值几何？ 如果用这么低廉的纸张来印制佛经，你愿不愿意？” 缘故和尚算数不好，算了半天也不知道一文钱分成六份是多少钱。 不过他已经知道了张顾造出来的纸张是何等的便宜。 佛门不是不愿意大量的抄录佛经，而是成本太高。 就算是用竹简抄录佛经，仅仅是一卷竹简都要十文钱，这还不算人工。 因此佛经在佛门大都是口口相传，一个寺院的藏经阁中如果能够把天下所有的经文都凑齐一份，这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若是像张顾说的那样，上千万部佛经，他想都不敢想。 这个时候的缘故和尚完全没有想到张顾说的印制和抄录之间的区别。 他只是知道，只要张顾能够造出价格低廉而且耐用的草木纸张出来，他就能组织起上百成千的和尚和比丘尼日夜不停的抄录佛经。 只要佛经能够广为流传，那佛门的兴盛便是指日可待了。 这也是大功德。 张顾给缘故和尚描绘了一个极好的蓝图，缘故和尚甚至能够听到了天下寺院中郎朗的诵经声。 “有了这样的纸张，天下的孩童就可以人人能读得起书了，识字之人也会越来越多。”张顾继续给和尚画着大饼：“经书印制出来要有人看，有人读。 而读书识字的人越多，佛法昌盛之时也就不远了。 和尚，你任重而道远啊。” 张顾毫不客气的又给缘故和尚的肩头加了一个重担，把推广草木纸的重任让和尚也分担了一部分。 而缘故和尚已经陷入到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根本没去想这个任务张顾为何又交给了自己。 同时也没想到张顾会在这个过程中赚多少银钱。 第120章 崇燕记宝纸行 张家在院子的一角建了一个佛堂，或者可是说是家庙。 缘故和尚住了进去，每日里都要诵经一个时辰。 老张很开心，张刘氏很满意，自己家里也有驻家和尚了，这在寮方城可是头一份。 缘故和尚之所以留在张家不走，一是要等着张顾试验田中的麦子成熟，他要亲眼看看麦田的产量。 二是他要看看张顾的草木纸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成百上千万部经书摆放在一起的场景。 张顾没有放过缘故和尚，没有任他在家中的佛堂里念经，而是把他弄到了造纸厂，让他跟着自己一起研制造纸。 张顾也不懂得造纸的具体工艺，他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流程。 那么想要把草木纸造出来，他就要亲自上场了。 这些日子里他就吃住在造纸厂，每天带着十几个人加上缘故和尚，一点点的研究如何造纸。 寮州郡没有青檀树，只有榆木和红毛柳。 张顾用来造纸的木材选用的就是榆木皮和红毛柳皮。 张顾也没想着能够造出与前前一世一模一样的宣纸来，那个制造工艺实在是太过复杂，他那时只看过生产宣纸的视频。 因此他现在造纸也只是参考了造宣纸的工艺而已。 造纸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对现在的张顾是这样，每一道工序都要自己亲自带着人试验，一点点的积累经验。 纸张在制作之前，要经过一道皮料制作的工序和一道草料制作的工序。 其中皮料制作主要是对树皮纤维等制纸原料的加工，其中又包含了三十多道烦琐的小工序，如剥皮、踩皮、摊晒成燎皮、鞭皮洗皮、漂白成皮纤维料等。 光是这些工序，张顾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依靠着两世之前遗存下来的记忆，一点点的摸索出来。 每道工序张顾都做了详细的笔记，将最后成品的过程全部记下来。 为了这份笔记，光是用在丝绵纸上的费用就足足有三十两银子， 老张见到小张花钱如流水一般，心疼得直抽抽。 这还只是皮料的制作过程。 而纸张中不仅仅有树皮的皮料还需要稻草的草料。 草料制作工序则主要是对水稻草等草纤维进行加工。 这道工序里又包含了约二十道小工序，如选草、切草，捣草、反复地蒸煮与日晒等，直至最终漂白成草纤维料。 这些程序是缘故和尚带着人完成的，张顾负责指导和记录。 缘故和尚为了这些工序也是没早没晚的在造纸厂里苦干，这就使原本瘦小的缘故和尚更加的瘦小了。 而这皮料和草料两道工序完成后，便需要为纸张进行配料了。 即将树皮纤维料与草纤维料按一定比例混合。 张顾知道好的纸张两种纤维料的配比不同，皮料比例越高，造出来的纸张越好。 而张顾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并不想一开始就造出很好的纸张出来，只要能用就好。 等到差一些的纸张在天下通行之后，他再升级造纸工艺，造出质量更好的纸张出来。 这样赚钱可以赚得更多一些。 在这方面，张顾很有奸商的潜质。 配好的料需要再经过筛选、打匀、洗涤等工序，最终制成一种混合纸浆。 将这种混合纸浆配上适度的水，再配上加入了猕猴桃藤汁的胶，然后再经过捞纸、压榨和焙纸，整套工序下来，便成为了纸张的原纸。 但是这样的原纸还不能卖，因为至少纸张不但要求做到纸质绵韧，手感润柔，纸面平整，有隐约的竹帘纹。 还要使切边整齐洁净，纸面上不能存在褶子裂口、洞眼、沙粒和附着物等瑕疵。 因此还需要对已经成型的纸张进行逐一的辨别和挑选，再将选中的纸张剪去毛边，加上印刷、过矾、打磨、包装等，才能够成为可以出售的纸张。 这一整套工序，张顾从初春开始研究试验，一直忙活到秋天才完整的复制出来。 当第一张合格的纸从晒纸架上拿下来之后，张顾当着老张夫妇，大妮马冬和缘故和尚，以及众工匠的面，提笔在上面写了崇燕记宝纸行六个大字。 这崇燕二字是从老张的名字张崇中取了一个崇字，在老张婆娘张刘氏的名字刘燕中取了一个燕字，这就成了张家纸行的名字，崇燕记宝纸行 六个黑黑的大字写在洁白如玉的纸张上，格外的醒目，就像是黑色的玉石镶嵌在白色的玉石之上。 “爹，咱家的纸行从今日起算是开张了。”张顾对老张说道。 老张捧起那张还没有修剪过边缘的纸，老泪纵横，自己儿子这是给自己家找了一条兴盛壮大的路。 刚开始的时候老张还不在意张顾能弄些什么出来，只是时不时的来看上几眼。 到后来张顾造出来的纸越来越好了，已经能够看到纸张未来的前景了，老张才重视起来。 老张是生意人，草木纸将来会有多大的前景，他不比张顾知道的少。 别的不说，张家只要造好纸，用不了几年，张家就能够成为富豪之家，这一点老张看得很清楚。 若是子孙后代争气，单凭着造纸，张家就能屹立数百年乃至千年不倒，成为真正的豪门。 别人或许还没注意到草木纸将来会大行其道，老张却是已经十分肯定这一点了。 张刘氏也是十分激动，因为张家的纸行里有了她的名字，这在整个庆国怕是独一份了。 女人成亲之前的名字就起得马马虎虎，张刘氏的名字里有一个燕字已经是少有的了。 大部分的女子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比如张大妮和张二妮。 而女人在成亲之后，名字就变成某某氏了，比如张刘氏。 可是如今她的名字出现在张家的纸行名里，这就意味着只要纸行存在一天，子孙后代都会记住她这个老祖宗。 在纸行的名字中加入张刘氏名字中的燕字，这是张顾强烈要求的，他跟老张说，要是不答应他的话，他就十年之内不成亲。 老张迫于张顾的威胁，最后答应了下来，这让张刘氏抱着张顾着实哭了好一阵。 此时老张和张顾眼中看到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而缘故和尚眼中看到的都是堆成山一样的佛经。 第121章 佛门第一护法 老张发狠了，为了保住草木纸的制造工艺，老张花了大价钱把那些参与造纸的工匠们都便成了张家的人。 他使出了诱惑、收买和威胁等等手段，使那些工匠签下了百年的卖身契。 让那些工匠连同他们的儿孙在百年之内只能为张家造纸，否则就按照契约弄得那些工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对于老张的这些手段，张顾没有过问。 因为老张的契约中除了那些工匠不能出卖张家造纸的秘密，更不能离开张家为别家效力之外，别的条件都还不错。 在契约中几乎连那些工匠家里的婚丧嫁娶都给囊括进去了，而且工钱给得也是很高，足以让那些工匠一家人过上小康生活。 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张顾觉得这就可以了。 张家的造纸厂开始运转起来，张顾便撒手不管了，造纸厂的事情全都交给了老张去管。 反正老张现在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老张现在对张顾是满意至极，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自己没有白白宠溺他这么多年。 不过他对张顾还有一点不满，就是这个儿子花钱大手大脚的，有些败家。 家里的揩屁股的木棍被张顾换成了纸，这一点老张就很不满，那都是钱啊。 不过老张也聪明，为了不浪费那些好纸，他便叫人把那些裁剪下来的边角料重新回炉，最后弄出了专门用于揩屁股的专用纸，美其名曰净纸。 张家生产出来的纸都没有发售出去，而是都堆在仓库里。 张顾不想在寮方城开始售卖纸张，他想到圣京城去，把崇燕记宝纸行开到圣京城。 如此一来，张家的草木纸便能卖出个好价钱来，同时也能迅速的推广开去。 缘故和尚看着张家的草木纸都堆在库房里，心里十分着急。 张顾已经用草木纸装订出百十本空白的书册。 缘故和尚看到之后，就知道只要把经文抄录上去，这些书册就是一本本的佛经。 这些天里和尚寸步不离的跟着张顾，除了睡觉上茅房之外，缘故和尚就跟在他身边，让张顾不厌其烦。 张顾写了一封信，就是用草木纸写的，是写给谒者令唐政的。 他在信中告诉唐政，自己将在秋收之后到圣京城拜见他。 他也没说草木纸的事情，只是用草木纸写了一封信，其余的让唐政自己去琢磨。 他相信唐政见到这封信之后，对他去不去圣京城不会怎么在意，而是会把注意力放在写信的纸张上。 张顾在信中不只是告诉唐政自己到圣京城的大概时间，而且还附送了十首诗词。 把书信塞到一个竹筒里，然后用蜡封好，又在竹筒上写了谒者令唐政大人亲启几个字，他便将竹筒放到一边。 看了一眼正在看着佛经的缘故和尚，说道：“和尚，秋收之后我就要去圣京城了，你到时跟我一起去。 新的种粮法就要靠着你去推广了，和尚，任重道远啊。” “这个你不必担心，贫僧比你还要在意此事。”缘故和尚放下手中那本手抄的经书，说道：“我需要纸张用来抄录佛经，你什么时候给我纸张。” “和尚，是卖给你纸张，不是给你纸张。”张顾强调了一句：“我张家在造纸一事上投进去几千两银子了，送我可送不起。” “是，是卖给贫僧，贫僧只不过少说了一个卖字而已。”缘故和尚说道：“你说吧，什么时候卖给我？” 张顾笑道：“这个你急什么啊？回头我叫人先装订出一百本空白的书册送给你。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你说来听听。”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说道：“这一百本佛经你必须送给皇帝，这是你的敲门砖，也是我卖纸的敲门砖。 你送佛经给皇帝，能让皇帝重视你，这样你不但可以让皇帝重视佛门，同时也能顺利的向皇帝推荐新的种粮法。 我想皇帝见到这些草木纸之后，也会花高价采买一批，这样我家的纸就成了皇家用纸，这对我将来售卖我家的纸大有好处。 这件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和尚，能答应吗？” “能。”缘故和尚答应得干净利索，因为张顾说得没错，这对他们二人都有好处。 张顾一击掌，笑道：“这就好办了，和尚，这几天闲着没事儿，跟我一起琢磨一下印制佛经的事情吧。” “我已经给我那些同门送信去了，用不了几日他们就到了，由他们来专门抄录佛经。”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我说的是印制，不是抄录。抄录的速度哪里有印制的速度快？” “印制？”缘故和尚问道：“我几次听你说过，一直以为就是抄录的意思，难道印制跟抄录不同吗？” “和尚你过来。”张顾朝和尚招了招手。 缘故和尚走过来，看着张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张顾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堆印章，这是他自己刻出来的，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用用还是可以的。 印章很简单，也是用木头刻的，一个印章上一个字。 缘故和尚看着张顾拿着一个小木条，在印泥中沾了少许印泥，然后在纸上按了下去，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君字。 跟着又见张顾把那些个小木条依次施为，于是纸上便出现了一行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就是印制。”张顾笑道：“把字刻在木头上，然后沾上印泥，在纸张上印上去，这就叫印制。” 接下来张顾也没等缘故和尚发问，就拿出一张纸来，在纸上边画便边解释，只是两炷香的时间，就把活字印刷术跟缘故和尚讲了个通透。 张顾笑呵呵的看着缘故和尚问道：“和尚，你觉得用这样的方法印制佛经，是不是既快又简单，费用也下来了。 和尚，如此一来，你还怕佛门昌盛不起来吗？” “阿弥陀佛。”缘故念了声佛号，双手合什朝着张顾深施一礼，说道：“佛法昌盛之时，施主当是佛门第一护法。 施主，以后但有差遣，缘故万死不辞。” 第122章 扩建计划 圣京之行定下来了，就在收割了那三亩试验田的麦子之后便启程。 张家的造纸厂在不断赶工，即使这样，今年造纸的时间也没剩下多久了。 一旦到了落雪的时候，造纸就要停下来。 为了能让工匠们在冬季有事情可做，张顾特意设计了一个带有地火龙的厂房。 这样一来，冬天的时候工匠们可以剥树皮，先把皮料初步加工出来，这样一开春就可以大量生产了。 造纸厂扩建的计划也在实施中了，在冬季来临之前，就要建好明年需要的厂房。 同时也要招募工匠，趁着秋季时间开始熟练生产流程。 张顾的建议是招募那些草原上流落到寮方城的无业者。 这些人大都无家无业，只要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他们就能下力气干活。 这样的人更容易签下百年契约，将来再帮着他们成个家，他们都会为张家兢兢业业的做工。 老张很认同张顾的这个想法，于是张家开始招募草原上无业者的消息就在寮方城传开了。 当然，寮方城也有不少人家想要到张家的造纸厂做事，只是都被张家拒绝了。 与此同时，张顾的另一个计划也已经开始谋划了，就是要把造纸厂建成跟杜家庄一样的寨子。 因为寮方城还是经常会有马匪出现，为了造纸厂的安全，张顾觉得要把造纸厂建造成一个小型的军事堡垒才行。 虽然抵挡不了军队的进攻，但是至少能够挡住马匪的袭扰。 如此一来，造纸厂又需要重新选址。 这个问题不大，寮方城周围别的不多，就是荒郊野岭足够多也足够大，选个好地方不难。 今日就是就是张顾要出去确定新厂址的日子，跟着他一起出行的人倒是不少。 老张和缘故是必然要一起去的，同去的还有马六和姜五，张家的管家陈大也要跟着去。 当然，还有张顾的宝贝小丫鬟碧羽。 一行人出了寮方城就遇到了老杜和他的二儿子杜仲。 这眼看又是秋收之时，他们爷俩是来张家商议今年的粮食运输之事。 张家今年要收多少粮食，卖出去多少粮食，这些都要两家先打个招呼，这样杜家也能提前准备好运输的马匹和车辆。 要提前把那些运送散货的马车都抽调回来。 张家每年的运送粮食都是杜家的一次很重要的运输生意。 十几年来，张杜两家一直都是这么合作的。 既然在路上遇到了，老张就邀请老杜父子一起去看新厂址，有什么事情大家在路上也就商量了。 这半年时间里，胖妞很少来找张顾，到了最近两个月，人影都没见到了。 张顾也没在意，更不会去问杜家父子胖妞跑哪去了。 张家的造纸生意杜家也是知道的，老杜还专门来看过，而且也跟老张商量好了，以后张家的纸张外运之事就都交给杜家。 老张自然没有意见，都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两家又是通家之好，这个生意不给杜家做，还能给谁？ 去看新厂址，要经过张顾的那三亩麦田。 众人到了试验田，便都停下来了。 现在张顾这三亩试验田已经成了寮方城的一景，每天来这里看的人不知道多少。 因为麦子的长势实在是太好了，那些种田的老手见了，不用具体称量，只是用眼睛一看，就知道至少亩产能达到五百余斤。 张顾为了保护这三亩试验田，从家里抽调了四五个人，白天晚上两班倒的看着这里。 因为很多人来看试验田的时候，总是要去拔几根麦穗，数一下麦穗上的麦粒有多少，看看麦粒有多大。 拔的人多了，试验田边上的麦子都被拔光了，已经朝着地里面开始突进了。 众人到了试验田边上，老杜看着麦田对老张说道：“我听别人说，你家这几亩麦子亩产最少也在五百五十斤左右，你家这个小子倒真是能人啊。” 听到老友夸奖自己的儿子，老张自然很是得意，口中却谦虚道：“他就是胡闹，非要种田，我就给他几亩让他祸害。 没想到他还真弄出个样子来了，我都没想到。” “这个田是怎么种的，能不能透露一下？”老杜靠近老张，低声说道：“我家里也有几百亩地呢，能不能让你儿子教教？” 老张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儿子已经把新种田法都写出来了，写得细致着呢，回头给你一份就是。 这是对农家最有好处的事儿，张家不会藏着掖着的。 顾儿已经说过了，以后不管谁来问，都教，一个也不拒绝。 缘故大和尚今年秋天就会去圣京，要把这个新种田法教给朝廷的人，然后在庆国各地试种。 整个庆国张家都教，更别说咱么寮方城这些乡里乡亲的了。” 老杜听过之后，就朝着老张抱了抱拳，说道：“老哥儿我佩服，张家这是大功德啊。” “呵呵，就是给子孙积福。”老张笑道。 这时张顾他们也在麦田里转了一圈，麦子再有十来天就可以收割了。 “和尚，你现在在寮方城里颇有威望，明天你就帮着张罗一下，就说张家的试验田十天后收割，想要看看产量的，都来吧。”张顾说着，将一把去了壳的麦粒放到口中嚼着。 “可以，贫僧回去就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看了看那些来看麦田的人，说道：“我已经叫人印制了一些册子，都是如何用新种田法种田的，包括选种、沤肥、施肥、除虫等等。 我把我懂的东西都写进去了，印了三千册，等收割那一天就发放出去。 到时候就麻烦你跟你那些师兄弟们一起帮着发放吧。 你要建弘福寺，需要钱啊，没有善名哪里可以？” 缘故和尚笑道：“如此就多谢了。” 张顾的活字印刷术已经研究出来了，原本木头雕刻的活字现在也弄出了胶泥烧成的。 而且用作印刷的印泥也弄出来了。 这些活张顾没干多少，都是缘故和尚带着他的那些师兄弟夜以继日的研制成的。 这次是活字印刷术的第一次亮相。 第123章 我也少个贴身护卫 缘故和尚已经印出了一批佛经来，足有千本之多。 这些经书他要拿去圣京城送人的。 张顾收了他不少钱，在这上面他是一点也没客气。 这也算是张家的造纸和印刷见到了回头钱，虽然不多，但是这个开头不错。 张顾相信只要在圣京城把崇燕记宝纸行和崇燕记印书局开起来，有缘故和尚帮着做宣传，张家的纸张生意和印刷生意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缘故已经做了一个很好的开头，以后光是佛门道门印刷经书的生意，就能让张家成为巨富之家。 众人在试验田转了一阵就离开了，继续朝着新选的厂址赶过去。 这次张顾选的厂址是在一处很大的山丘之上，山丘下面就是河水。 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一是将来建了寨子，地势够高，易守难攻。 二是将来就算是有洪水，寨子在高处也不受影响。 三是这里足够大，将来张家要再扩建造纸厂，也有足够的空间施展。 其实大家来看看这个地方也就是走个形式，因为张顾早就来看过了，现在不过就是叫他老爹过来看看罢了。 众人站在土丘的最高处，张顾给大家讲了一下将来如何建造这个寨子，寨子里都会有哪些配套等等。 同时也讲了未来扩建时应该如何扩建。 在张顾的设想里，这里将来很可能会发展成一个镇子，一个拥有上万人的镇子。 到时候这里可不仅仅是造纸厂那么简单，还会有各种商铺和客栈等等，甚至连青楼也会有。 因此这个寨子的建造必须考虑到将来发展的需要。 听了张顾对这个寨子未来的规划，大家都深以为然。 张顾自然知道这些人未必就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不过最少他们知道这个寨子将来会变得很大，这就可以了。 从新厂址回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再有半个时辰天都要黑了。 老杜父子也没有回杜家堡，而是到了张家，他们父子打算今晚就住在张家了。 招呼老杜的自然是老张，他们哥俩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杜仲却是跟张顾在一起，因为张家能跟他聊到一起的也就只有张顾了。 在张顾的书房里，杜仲看到什么都感觉到稀奇，这里翻翻那里看看，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张顾也不管他，由着他在那里乱翻。 而他自己则是在那里画着图纸，是未来新造纸厂的图纸。 张顾很清楚，要想建造一个他理想中的寨子，或者说是一个小型城池，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建不好的。 而要想让新寨子能够有可持续发展的基础，这基础建设就要十分完备。 张顾现在画的就是城池的基础工程，包括供水、排水、排污、马路、绿化等等。 他估计这些基础的东西弄好了，至少也要一年时间。 这个工程也不能太着急，因为张家现在也没有足够的钱来支撑这么大的寨子建设。 因为在他的规划中，这个寨子比杜家庄至少要大上十倍不止。 张家现在的钱不够，需要在纸张生意做起来之后，才能支撑起来。 “张顾，这是什么东西？”杜仲手中拿着一个模型，对张顾问道。 张顾抬头看了一眼，笑道：“那个你都看不出来？” “我觉得像是马车。”杜仲说道：“可是四个轮子的马车我可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了，我还没做出来呢，你手中拿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样子。”张顾笑道。 杜仲手中拿着的是张顾在闲暇之时做的一个四轮马车的模型，他打算到了圣京之后就把这种马车做出来。 他打算弄的这种四轮马车是他在前前一世的时候，在博物馆里见过的一个实车，他凭着记忆做出一个模型来。 这个模型只是一个外形，并没有实车的构造。 之所以想弄出这种四轮马车来，纯粹是他的一个爱好罢了。 在前前一世的时候，他对欧洲的四轮马车倒是做过一段时间的研究。 在张顾看来，四轮马车或者是多轮马车在当时的古代中国之所以没有大行其道，有两个重要的原因。 一是中国的山地很多，道路狭窄崎岖，四轮马车或者是多轮马车不方便行走。 二是当时的古代中国一直没有解决一个技术问题，那就是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 当然，在古代中国也不是没有四轮马车，古代中国曾经有人也发明了四轮甚至六轮、十二轮马车。 在晋国的古墓考古现场就曾经出土了一架六轮马车，南北朝时的侯景更是发明出来了十二轮马车。 明史也曾记载明代刘伯温曾经试验成功八轮马车。 只是当时的多轮马车都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转向困难，没有足够的场地，想要转弯都极难。 而当时的欧洲却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欧洲最早的四轮马车可以追述到古罗马时代。 那个时候的欧洲四轮马车就解决了转向问题。 至于这个世界适不适合四轮马车，张顾也研究了一下庆国的地形地貌。 就拿圣京城来说，圣京城处于一个极大的盆地中，周围千里之内都是平原，因此仅仅是圣京城周遭千里，就具备了四轮马车的行驶条件。 张顾觉得要是自己造出四轮马车来，在圣京城一定能够掀起一个风潮来。 而引领风潮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够赚到钱，还是很多的钱。 如果自己造的第一辆四轮马车受欢迎，他就觉得就可以在圣京城建一个马车厂，专门生产供富人和达官贵人使用的豪华马车。 可以极尽奢华，专坑有钱人的那种。 “张顾，你什么时候能把这种马车做出来？我想坐上去试试。”杜仲说道。 张顾笑道：“我打算到了圣京城再做，你要是能去圣京，就有得坐了？” “去圣京城？”杜仲的脑子开始转了起来，然后就问道：“张顾，我跟你一起去圣京城如何？” 张顾手在图纸上画着，头也没抬的笑道：“你别问我，你应该去问杜伯父。 只要杜伯父答应你去，我倒无所谓。 我倒是觉得带着你一起也不错，你的武艺还说得过去，我也少个贴身护卫。 当然，如果你愿意给我当护卫的话。” 第124章 你的事儿我管定了 “行，我回头就跟我爹商量一下。”杜仲说着，把那个马车模型放回到架子上。 “你要尽快，最多十二三天，我就要去圣京城了，你要是慢的话，我可不等你。”张顾说道。 然后他指了指书架上的一个盒子，说道：“你把你右手上边的那个褐色盒子拿给我。” 杜仲指了指那个盒子问道：“这个吗？” “嗯，就那个。”张顾说着，把手中的炭条放下，拿起一块湿的麻布巾擦了擦手。 杜仲把那个小盒子取下来，走过去放到张顾面前，突然问道：“你怎么不问一下我妹妹去了哪里？我进来这么久了，你也没问一下。” 张顾愣了一愣，问道：“是哦，好久没见到她了，她去哪了？” 说着，他把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盒印泥。 杜仲叹了口气，问道：“你对我妹妹就一点意思也没有吗？说实话，我倒是很想你能成为我妹夫。” 张顾看了看杜仲，说道：“这个没法说，莹儿是个很好的姑娘，只是我跟她之间总感觉差了一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感觉，我觉得你应该懂的。” “你啊，就跟我绕吧。”杜仲指了指张顾，笑道：“你说的那种感觉我不懂，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不过我知道你是嫌弃我妹妹胖，你别否认，因为我也不喜欢胖的姑娘。” 接着杜仲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妹妹是真喜欢你。 别的不说，她在我和大哥面前向来都是不给丝毫面子的，不高兴了就捶我们一顿。 但是她在你面前，她却温顺的像只猫，什么都顺着你。 张顾，我爹说过，娶婆娘就要娶顾家疼人的，纳妾才要好看的。 我妹妹给你当婆娘是足够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 张顾心里想道：“我要是对胖妞有感觉，她胖不胖的我倒是不在意了，关键是没感觉啊。 成天面对一个自己没有感觉的人，你还让不让我过日子了？” 他这个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跟杜仲直接说出来。 今天杜仲突然说这些话，让他感到很意外，他甚至觉得这是胖妞让他来探自己的底。 “这事儿还是看缘分吧。”张顾笑着说道：“缘分这事儿是老天爷给定下来的，我说了也不算啊。” “缘分个屁。”杜仲说道：“我觉得你就是嫌弃我妹妹胖。” “行了，我和你妹妹的事情，你一个当哥哥的掺和个什么？”张顾瞪了杜仲一眼：“你自己的婆娘还没找到，你倒是关心起我来了。 我家邻居老朱家有个闺女，今年十四，长得不错，回头我就让我爹跟你爹说一声，把她介绍给你当婆娘。 你爹不是说了吗？你大哥成亲之后就轮到你了。 这是你的大事儿，我这个当兄弟的也得替你想着才行。” “少来，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杜仲急了，他就是不想早早的成亲，他觉得一旦成亲之后就不自在了，要操心的事儿太多，哪有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好？ “只许你替我操心，我就不能替你操心了？你的事儿我管定了。”张顾哼了一声说道。 “行了，以后你和我妹妹的事儿我不问了，行了吧？”杜仲说道。 张顾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嘛，咱们兄弟之间交往，掺和别的事情干嘛？” 他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印章，在印泥盒子里沾了一下，然后在图纸的一角按了下去，图纸上就出现一个印章，是四个字，云房先生。 杜仲说道：“跟你商量件事儿。” 张顾看了看他，脑子里一动，便说道：“去圣京城的事儿吧？我告诉你，这事儿杜伯父答应了你才能去，不然你想都别想。” “嘿嘿，你还真聪明，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杜仲笑道。 “哼哼，除了这件事儿以外，你能跟我商量什么？”张顾朝着杜仲撇了一下嘴，说道。 “我爹不一定会答应我跟着你去。”杜仲说道：“不过我是想好了，我爹要是不答应，我就偷着跑出来，到时候还跟你一起走。” 张顾笑道：“你跟我说了，你就不怕我现在就跟杜伯父说？” “你说嘛。”杜仲白了张顾一眼，说道：“大不了我爹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跟着你去。 我爹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只要他放我出来，我就离家出走。 哼哼，不跟你一起走，我就去不了圣京城了？” 张顾一想也是，人家未必就要跟着自己去，要是他自己偷偷跑出去了，自己岂不是少了一个免费的劳力？那还不如让他跟着自己呢。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张顾说道：“你要是愿意跟着我一起走，我也不问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也别跟我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咱们把丑话说在前面，跟我一起走，那就什么都要听我的，不然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如何？” 杜仲哈哈一笑，伸出一只手来，说道：“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击掌为誓。” 张顾伸出手跟他击掌三下，说道：“你要是偷着跑出来的话，记得给你爹留封信，别让他找不到你着急。”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杜仲说道：“我早就想去圣京城看看了，就是觉得一个人去的话，路上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跟你一起走就不一样了，你带的人多，热闹。” 张顾点了点头道：“记得多带些换洗衣服什么的，别穿着一身衣服就跑出来了。 去圣京城两千余里，至少一个半月时间，路上越走越冷，到了圣京城肯定是大雪纷飞了。 你的棉衣也要带齐了，路上荒郊野岭的，想买都没地方买。 我有马车一起去，你多带些衣服棉衣什么的也不用你背着。” 杜仲笑道：“这些还用你说？我跟着我爹走的地方多了，这些我都懂，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从来没出过家门似的。” 张顾想了一下，笑道：“也是啊，我去的地方都没你多。” 其实这也是张顾习惯了以前的年龄，现在他看到十几岁二十岁的人都觉得是小孩儿，要自己时常提点才行。 第125章 和尚别的不多 杜仲去找他爹商量去了，他要提前知道他爹的态度，也好知道自己要不要回到家之后就准备好偷跑出去的东西。 “少爷。”杜仲前脚走，碧羽就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热水。 张顾嗯了一声，把桌子上的图纸卷起来。 碧羽走到桌前，给张顾的茶壶里加上热水，同时问道：“少爷，你去圣京城带不带我去？” “你也想去？”张顾转头看着碧羽问道。 “嗯，我也想去。”碧羽放下热水壶，看着张顾说道：“你以前可是说过，你要是去圣京城就带着我，这话你没忘吧？” 张顾笑道：“当然没忘，说带你去就一定带你去。” “真的？”碧羽惊喜的问道。 “废话，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张顾笑道：“再说我这次在圣京城怕是要呆上两三年，没你在身边服侍我，我怎么办？” 碧羽咯咯笑道：“就是嘛，少了我怎么可以？那我也要开始准备了才行，两三年时间呢，要带的东西可不少。” 张顾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刚才就在外面偷听他跟杜仲的对话呢。 他伸手在小丫头的头上揉了一把，笑道：“你不用准备那么多东西，路上带着麻烦。 只要多带上几套棉衣和换洗衣服就可以了，其它的东西咱们到圣京城再买就是了。” “嗯，我听少爷的。”碧羽乖巧的回道，跟着便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了，都不知道带哪些衣服好，我要好好的选一下才行。” 说完，就蹦跶着出去了。 令张顾没想到的，老杜对杜仲要跟他去圣京城的事情即刻就答应了，没有半点犹豫。 还特意找到张顾书房来，问张顾要不要把胖妞也带上。 “莹儿就不要去了吧？这一来一去就是几千里啊，女孩子路上不方便。”张顾笑着说道。 老杜看了看张顾，想接着说些什么，随即又叹息了一声道：“那算了，是有些不方便。 行了，你带着杜仲去就行了，要不是老大要成亲，我让他也跟着你去圣京城见识见识。” 张顾这个时候才明白老杜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了，就是想着杜仲他们兄弟能出去长长眼界。 其实想想也是，杜家两兄弟要是不趁着年轻出去走走，见识一下，以后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出去看看的机会了，可能一辈子就在几个边郡转悠了。 当然，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没出过远门的人多了去了，有人一辈子都在山里呆着，就是连几十里以外的县城都没去过。 别说这样一个世界了，张顾在前前一世的时候就见过一个九十多岁的小脚老太太，一辈子都没离开村子十公里以外的地方，连外面的公路都没见过。 老杜是一个见过世面也见多了生死的人，自然不想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不如，这才愿意让杜仲跟着张顾去圣京城。 而且他觉得张顾少年老成，为人聪慧，做事比自己这个老家伙都靠谱，让杜仲跟着张顾自己放心。 只是遗憾的是张顾不想带着莹莹一起去，这让他很失望。 从张顾书房里出来，老杜就去找老张喝酒去了，想着从老张那里能不能套出一些话来，看看老张能否促成张顾和自己闺女的亲事。 老杜是真的喜欢张顾，很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女婿。 张顾的试验田收割的时候来了很多人，足有两千人之多。 这些人当中有缘故和尚找来的，有些是听说后自己过来的。 张家的这三亩麦田在寮方城算是出了名了，很多人家里即使没有田地种，也来看热闹了。 张顾看着那些人，对缘故和尚笑道：“和尚，看到没有？这些人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有些事情你主动去推，未必就有这样的效果。 这次来了这么多人，我觉得在寮州郡推广新种田法用不了五年，三年之后整个寮州郡的人都会这么种地。” 缘故和尚笑道：“看到这个场景，我对推广新种田法的信心大增，要是朝廷全力推广的话，五年之内一定能让整个庆国都用上新种田法。” 张顾笑道：“和尚，努力啊，只要新种田法在庆国铺开了，我就把金刚经传授给你。” “阿弥陀佛，贫僧自然会努力。” 试验田开始收割了，老张和老杜亲自带着八个人操着镰刀收割。 收割的田特意量了一下，还拉上了绳子，是整整的一亩地。 老张等人在前面收割，后面就有人把收割好的麦子拿去脱粒，还有专门的人在田里捡拾掉落的麦穗，争取做到一穗麦子也不剩下。 一亩地没有多大，十个人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收割完了。 脱粒也进行得很快，那边刚刚割完，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麦子也脱完了粒。 接下来就是一斗斗的称重。 很快数字就出来了，老杜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才在众人的期望中高声喊道：“亩产六百二十三斤七两。” 嗡的一声，两千余人同时惊呼起来，整个现场就炸了锅。 六百二十三斤七两，这可是以前麦子亩产的一倍。 张顾笑呵呵的看着那些震惊不已的人，心里也很是得意。 缘故和尚紧紧的握着拳头，激动的说道：“果然六百余斤，果然六百余斤啊。” 张顾笑道：“和尚，不用这个激动，要是能改良一下粮种，还能再增加一百斤左右，只是改良粮种的事情太麻烦了，没有足够的耐心是不行的。” “只要改良粮种还能增加一百多斤？”缘故和尚惊讶的问道。 张顾点头道：“当然，只是改良粮种至少要七八年时间，我是没有这个耐心。” “你没有贫僧有啊。”缘故和尚急忙说道。 张顾笑道：“和尚，你长了三头六臂了？还是你有很多分身啊？ 推广新种田法你要做，弘扬佛法你也要做，你还有时间做粮种改良？” 缘故和尚笑道：“施主，你别忘了，和尚别的不多，就是同门师兄弟多。 我没时间做，他们有啊，而且你要知道，当和尚的别的没有，就是耐心够足多。 只要你把改良粮种的方法告诉贫僧，贫僧就能找几十个同门来做这件事。” 张顾哈哈笑道：“你这一说，我觉得还真可以，回头我把改良粮种的方法写给你就是。” 第126章 太没出息了 第二亩地开始收割了，这次收割的人不是老张和老杜那些人了，是两千多人中推举出来的几十个人。 这次收割的速度更快，脱粒反而慢了一些。 等这一亩地称完以后，一个老者用颤抖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道：“六百三十七斤五两。” 现场再一次爆发惊呼声，跟着就是欢呼声四起。 缘故和尚带着几十个同门师兄弟出马了，每个人拿着一摞子小册子，开始分发新种田法。 “这是张家种田的新方法，委托了弘福寺分发给大家。”那些和尚一边分发一边说着。 现场的人更是激动了，原本大部分人就想着怎么跟张家请教这种田的新办法，谁知道张家就委托弘福寺帮着分发新种田法了。 于是在场的人道谢声不断，更有很多人拿了小册子之后，便到老张那里施礼感谢。 一时间张家的善名便传开了。 还没有到天黑，整个寮方城的人都知道了张家的善举。 “寮方城张家用新种田法种麦三亩，亩产六百二十余斤……。”一份洋洋洒洒的喜报送往了寮州城。 写喜报的是张顾，送喜报的人是马冬，收喜报的人是寮州郡郡守杜友同和郡尉刘长青。 这些事必须要上报，马冬是军政一把抓的都尉，这件事必须由他上报才行。 至于这个喜报上报到郡守和郡尉那里如何处置，那就是郡守他们的事情了。 为了等郡守那边反馈回来消息，张家还特意留了一亩地没有收割，因为郡守那边很有可能会派人来调查一下这事儿是真还是假。 这话是张顾说的，前一世他有过这样的经验。 留下这一亩试验田的目的，就是等着郡守派来的人亲自去收割。 为了此事，老张特意多派了几个人去看着那一亩麦田，免得有人半夜三更去偷着把麦子割了，因为已经有人在谣传张家的麦种好，才会亩产这么高。 果然，七天之后寮州郡郡守就亲自来了，带着百余人一起来的。 见过了老张之后，就带着人去了试验田，然后亲自盯着，让人把那一亩麦子收割了。 称量过后，这一亩麦田的产量是六百一十六斤四两。 这一亩地之所以少了十几斤，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麦田边上被人拔走了太多麦穗，就是张顾过来看的时候，都要顺手拔上几棵。 不过即使是这样，寮州郡郡守杜友同都已经笑得能看到嗓子眼了。 这是什么？这是祥瑞啊，而且是天大的祥瑞。 这要是报到圣京城去，这就是极大的政绩，可以在以前的那些同僚面前好好的露个脸了。 就在当天，杜友同将早就写好的祥瑞折子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了圣京城。 寮州郡出现了新种田法，使亩产翻了一翻，这是什么？这就是政绩，是在他杜友同领导之下才出现的政绩。 一块郡守大人亲自写的牌匾挂在了张家的大门上，牌匾上四个大字：良善人家。 落款是寮州郡郡守杜友同，某年某月某日于寮方城。 为此，老张在寮方城最好的酒楼大摆筵席，感谢郡守大人的奖赏。 而就在郡守杜友同到达寮方城的这一天，张顾已经带着二十辆马车的草木纸和四十余号人离开寮方城五天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张顾亲自驾着马车，把专业的车夫马六赶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去呆着了。 碧羽就坐在张顾身边，靠在车厢上，手中抓着一把瓜子，嘎巴嘎巴的嗑着。 “少爷你看那边，那边的小山头像不像一个人躺在那里？”碧羽指着远处的一座山丘说道：“你看那里是鼻子，那里是嘴，真的好像一个人啊。” 张顾看了看，还真是，就像一个女子躺在那里一般。 “你别说，还真像啊。”张顾笑道，顺手在碧羽的小手里抓了几颗瓜子，嗑了起来。 “少爷，你说会不会一人死了以后化成了一座山啊？”碧羽说道：“我听老人们总是这么说，谁谁谁死了变成一座山，还叫什么望夫山。” 张顾笑道：“这样的故事多了，改天有时间少爷讲给你听啊。” “干嘛要改天？现在就讲啊，反正也没什么事。”碧羽看着张顾说道。 “也行，那少爷就给你讲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吧。”张顾说道。 “好啊，少爷讲吧，我给你剥瓜子和核桃吃。”碧羽说道。 张顾清了清嗓子，说道：“话说在古时候，祝家有一女，叫祝英台，女扮男装到一处大城中游学，途中遇到另一个地方来的同学梁山伯，两人便相偕同行。 ……。 之后梁山伯在一个地方当了县令，因过度郁闷而去世了，家人将其葬在马乡官路西沿。 祝英台出嫁时，经过梁山伯的坟墓，突然狂风大起，阻碍迎亲船队前进。 祝英台到梁山伯的墓前祭拜，梁山伯的坟墓塌陷裂开，祝英台跳入坟中，其后坟中出现一对彩蝶，双双飞去。” 一段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讲完，碧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抽泣着说道：“他们真可怜，你说祝英台的父亲怎么那么坏？为什么就不成全他们呢？” 张顾说道：“还不是祝英台的老爹贪图马家的银钱嘛，嫌贫爱富，不然他们也不会分开了。” “少爷，为什么是马家，不是别人家？”马六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他早就听到张顾在讲故事了，就跳下马车，跑过来步行跟着听。 听到那个破坏了梁山伯和祝英台姻缘的坏人姓马，他就有些不服气了，坏人凭什么姓马？为什么不能姓别的？这不是败坏马家名声吗？ 张顾白了马六一眼，说道：“为什么不能是姓马的？你们姓马的都是好人吗？就不能出个坏人吗？” “那倒不是。”马六嘿嘿一笑，说道：“只是听着不舒服罢了。” 张顾笑道：“这故事以后你也可以讲给别人听，到时候你想改成姓什么的都可以。” 马六哈哈笑道：“少爷说得对啊，到时候我给他改了就是。” 这时杜仲突然说道：“我看就是那个梁山伯蠢得要死，自己的心上人都被别人抢去了，他只能看着，没点出息。 要我是那个梁山伯的话，老子抢了祝英台就跑，跑得远远的。 到时候生几个儿子给祝老头带回来，我倒是要看看祝老头会不会把孩子都掐死。 一个大男人居然郁闷而死，太没出息了。” 张顾听了哈哈大笑，觉得杜仲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跟前前一世那些奉子成婚的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觉得杜仲这小子要是活在自己最先那个时空里，估计也是一个拐着别人家姑娘私奔的混蛋小子。 “少爷，你要是那个梁山伯的话，你会怎么做？也会跟那个梁山伯一样郁闷而死吗？”碧羽突然对张顾问道。 第127章 这事儿你定就是了 碧羽这么一问，杜仲和马六一起看向张顾，他们都想听听张顾会怎么回答。 “你家少爷我会被郁闷死？怎么可能。”张顾笑道，接着便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会弄死那个姓马的，看他怎么娶祝英台。 以后不管是姓什么的来跟祝家提亲，老子一个个的都弄死。 娘希匹的，敢跟老子强女人，他脑袋被门夹了。” 马六听着张顾恶狠狠的话，心里就是一哆嗦，心道：“少爷太狠了，以后可别得罪他。 嗯，以后碧羽也尽量不要看了，那是少爷的女人。” 杜仲却是哈哈笑道：“张顾，你比我狠，我只是想生几个娃给她爹看看，你居然要干掉姓马的，厉害厉害。” 碧羽看了张顾一眼，心里想道：“少爷会不会为了我也杀提亲的人呢？ 应该会吧？不过也说不定，我就是一个小丫鬟而已。 少爷到底会不会呢？” 张顾的回答让小妮子陷入了纠结之中，更是患得患失起来。 说笑间，一个负责前面探路的汉子快马奔回来，到了张顾马车前调转马头，说道：“公子，前面十里处有一个村子，我们今晚可以在村子里借宿。 再往前十几里之内再没有村子镇子了。” 张顾这次带的人除了碧羽、缘故和尚、马六和姜五以外，其余的人和马车都是杜家的人。 杜家是习惯了走长途运送货物的，都会在队伍前面派出探路之人，这样不但可以提前发现危险，更是可以提前安排好住宿等等。 那汉子之所以对张顾禀报，是因为张顾是这次远行带队之人，他家的二少爷就是一个跟班的。 张顾说道：“那就在村子上借宿吧，老刘带几个人去问问，看看谁家愿意留宿我们。” 那个叫老刘的汉子应了一声，纵马又朝前奔去。 十里路没有多远，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张顾他们到了村子里的时候，老刘等人已经联系了几家人，先把张顾等人安排进去住下。 村子里的人家已经习惯了经常有客商在家中留宿，因此房间里虽然旧了一些，但还整洁。 一般情况下，凡是在这里留宿的客商，在早上走的时候总会给留下十几文钱，当做是住宿得用。 不过也别想着这些人家会给准备洗澡水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吃食。 张顾等人都进了村子，安排好车马之后，便选了在村口有着一个大院子的人家，给了些银钱，借用那家的炉灶柴火开始做饭。 做饭的事情不用张顾张罗，杜家的人自然回去忙活这些事儿，都是在外面走惯了的人，也不用人吩咐。 饭菜做好了，张顾、碧羽和缘故和尚以及杜仲四人坐在一桌上。 杜仲拿了一罐酒过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张顾，喝几杯？” 缘故和尚不喝酒，杜仲也就没有问他。 “也好，喝点酒解乏。”张顾拿过自己的茶碗，把里面的茶水喝干，然后放在面前，等着杜仲给他倒酒。 杜仲给张顾和自己各倒了一茶碗酒，跟张顾碰了一下，便一口喝干，放下茶碗说道：“再走一天就到樊城了，咱们在樊城歇上一两天。 接连六七天赶路，人和马都累了，怎么样？” “这事儿你定就是了，你是行家。”张顾说道。 聊了几句，几个人便埋头吃了起来。 张顾和碧羽的饭量小，没多久便吃饱了，张顾也没急着去歇息，倒了两碗茶水，给碧羽一碗，自己一碗，慢慢的喝着。 眼看着大家伙都吃完了，村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着那杂乱的声音，应该有七八匹马。 杜仲即刻放下手中的碗，手已经按在横刀上。 那些杜家庄的伙计们也一个个的站起来，手也摸上横刀。 张顾一边喝着茶一边朝着院子外面看去。 只是几个喘息的时间，八骑战马就进了村子。 那些战马在大院子门口停下，马上之人跳下马直接走进院子来。 “诸位兄弟打扰了。”走在前面的一个高大汉子抱着拳头说道：“路过这里，讨碗热水泡些干粮。” 那些人个个人高马大，看着就十分彪悍，不过身上倒是没有带着兵刃。 张顾看了一眼杜仲，杜仲笑了笑，便高声喊道：“老刘，弄些热水，油茶面也冲上一些，给这些弟兄们暖暖身子。” 老刘应了一声，便招呼了两个人过去帮忙。 那些人虽然没有带着兵刃，但是杜家庄的那些伙计们并没有放松警惕，目光随着那八个人转着。 “这位小兄弟多谢了。”为首那人朝着张顾几人这边大步走过来，其余的人则是凑到了老刘那边，似乎是等着老刘的热水烧好。 “某家李固，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那人直接在杜仲对面坐了下来，朝着杜仲抱拳问道。 杜仲也抱拳道：“杜仲。” 那个叫李固的看了看张顾和碧羽以及缘故和尚，然后笑道：“诸位这是去哪里？” 他口中说着，也不客气，把缘故和尚面前的茶碗拿过去，自己倒了一碗热茶。 “兄弟，大路几条，咱们各走各的，不好问这么多吧？”杜仲手不离横刀，说道。 那李固端起茶碗，几口把茶水喝干，擦了一把嘴，笑道：“小兄弟多心了，李某不过就是随便问问，说不定我们同路呢。 如果同路的话，我们结伴而行岂不是更好？这条路上匪徒不少，人多更安全一些。” 杜仲说道：“素不相识的，还是各走各的路好。” “哈哈，也是，那我们也就不打扰诸位，喝完了茶水我们自去找地方歇息。”那李固说道。 张顾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那八个人。 这边杜仲拒绝了那个李固，而跟着李固一起来的人却没有闲着，端着茶水或者是油茶面，跟杜家庄的伙计聊着。 即使杜家庄的那些伙计也是爱理不理的，他们也不在意，依然笑呵呵的说笑着。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个李固便站起身来，朝着杜仲抱了抱拳，笑道：“这位小兄弟，多谢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便招呼着那七个人呼啦啦的出了院门，上了马，呼啸而去。 第128章 可别是鬼吧 “什么来路？”那些人一走，张顾便对杜仲问道。 这些人个个生得彪悍，因此张顾即使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依然能感觉到这些人不对路。 杜仲冷笑了一声：“马匪，这些家伙是探路的，还真是嚣张，就这么大喇喇的过来探路，这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探路的用了八个人，说明这些马匪不会少于七八十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会儿还会有几个人来再探一次。” “如果他们打咱们的主意怎么办？”张顾还是有些紧张，忙问道。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马匪山匪什么的，自己这边加上自己和碧羽也不过就是二十七个人。 虽然杜仲带来的人都是杜家庄的好手，但是毕竟人数只有这么多，而杜仲说那些马匪有七八十人，这悬殊就有些大了。 不过好在缘故和尚这个高手在身边，张顾也只是紧张一些而已，并没有觉得害怕。 程风那个家伙都能以一人之力斩杀三十八个马匪，缘故和尚可比程风的武艺高出很多，一个人干掉四五十人总没问题吧？ 余下的交给杜家庄的人，这样总不会有太大危险。 张顾在心里仔细的计算着自己这边胜数有多大。 杜仲见张顾紧张，便笑道：“我们杜家庄的人个个都有武艺在身，都是我爹一手教出来的。 那些马匪大都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再借助一些战马之力，根本就没有武艺。 你放心就是，我们杜家庄的伙计不敢说以一敌百，但是一个对上七八个马匪，倒也不惧他们。 再说，不还有我在吗？你以为我是吃闲饭的？” 张顾点了点头，心里把杜仲吹的牛砍掉一半，算计着杜家庄的人就是以一敌三或者四，若只是七八十个马匪的话，那倒也不惧。 马匪也不可能把人拼干净了才算，七八十个马匪，只要死伤十几二十个，他们自然就跑了，他们是来打劫的，不是来拼个两败俱伤的。 果然，就跟杜仲猜测的一样，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大黑了，一队人马从村子里呼啸而过，并没有停留，人数也是在七八人。 “应该不会错了。”杜仲说道：“他们应该有七八十人吧。行了，咱们也该睡觉去了，他们不会在村子里动手，明天他们会在路上拦截咱们。 老刘，安排几个人在村子两头警戒。 其余的人好好睡一觉，攒足了力气明日好杀人。” 杜家庄的那些伙计齐齐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各自散了。 张顾见杜仲已经这么安排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外行，那就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如果自己乱插手的话，没准还会出乱子。 于是他跟杜仲聊了几句，便带着碧羽和缘故和尚回去自己先前定下来的人家歇息去了。 张顾住的那户人家有左右两间厢房，他和碧羽住在东厢房，缘故和尚住在西厢房。 碧羽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是遇到马匪了，很是紧张，回去住处的一路上，都紧紧的握着张顾的手。 跟缘故和尚道了声晚安，张顾就牵着碧羽进了房间中。 “少爷，那些马匪那么多，咱们怎么办？”一进到房中，碧羽先是点燃了油灯，便对张顾问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你不是听杜仲说了吗？他们杜家庄的人能一个打七八个。 杜家庄的人有二十几个呢，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打一百五六十人呢。 那些马匪不过就是七八十人，你还怕他们打不过那些马匪？ 行了，别担心，没事儿的，你没见少爷我都没害怕吗？ 以后记住了，只要少爷我没害怕，你就不必担心害怕的，知道吗？” 碧羽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记住了。” 说完，小丫头就开始忙着把被褥都打开来，在床上铺好，然后对张顾说道：“少爷，咱们睡吧。” 说完，她便脱了外袍，除了鞋子，先爬到床里面躺下了。 张顾把油灯吹了，摸着黑走到床边，脱了外袍靴子，在床上躺了，然后把被子扯上来，盖在自己和碧羽身上。 被子一盖上，碧羽就钻到张顾怀里，搂着他，低声说道：“少爷，我害怕。” 张顾拍着她的脊背，闻声说道：“不用害怕，有少爷在谁也伤不了你。” 碧羽嗯了一声，把他搂得更紧了。 自从离开寮方城，两个人晚上都是住在一处，虽不及乱，但是也十分亲昵了。 碧羽现在已经很习惯跟张顾睡在一处。 一路上很劳累，没多久，两个人就沉沉睡去。 今晚有月亮，而且是满月。 等月亮升到中天之时，已经是子时左右。 也就是在这月至中天之时，缘故和尚住的那间厢房的门开了，缘故和尚提着方便铲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出来，然后轻轻的关上门，朝着院门那里走过去。 到了小院儿的院墙下，缘故和尚纵身一跃，便从院墙上跃了出去。 落地之时，带着沉重方便铲的缘故和尚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就像是一片树叶随风飘落在地上一般。 接着缘故和尚便朝着村子的一头缓慢走去，见到远处在村头警戒的两个伙计，他便身子一闪，直接窜进了树林中。 在树林中绕过那两个杜家庄的伙计，又回到大路上，就见缘故和尚双脚在地面上一蹬，整个人就猛的蹿了出去，那速度居然比狂奔的战马还要快上许多。 距离那个小村十几里之外的一处避风的山坳，七八十匹战马就拴在树林中。 而在树林外面，七八十个人身下铺着兽皮，身上也盖着兽皮，躺在路边正在沉睡。 在山坳外面，有两个人正凑在一处聊着天，他们是负责警戒的。 “老谷，那边好像来了一个人。”一个马匪指着山坳拐角处说道。 那个叫老谷的忙朝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山坳拐角那里正有一个人影走过来，速度很慢，就像是在月下散步一般。 “谁他娘的半夜三更赶路？可别是他娘的鬼吧？”那个老谷惊讶的说道。 第129章 一遍一遍又一遍 “哪来的鬼？老子活了几十年了，就没见过那东西。”那人说道：“走，过去看看。” 说着，他将横刀抽了出来，斜斜的提在手中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老谷还想着拉那人一把，但是见他已经提着刀过去了，便一咬牙，也抽出横刀跟了上去。 老谷杀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死在他手中的人至少也有三十余人。 但他偏偏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虽然从来也没有见过，但就是害怕。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那人迎上去，眼看着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个提着方便铲的和尚。 “喂，和尚，站住。”走在老谷前面那个马匪喝道：“你干什么去？” 来的人正是一路急奔而来的缘故和尚，十几里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大气都不喘一口：“贫僧来跟诸位商量一下，放过我们这些走远路的人。 贫僧知道你们打算劫掠那边村子里的行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你们能放过我等。” “和尚，你喝多了是吗？”老谷笑道：“我们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你叫我们放过你们？” 另一个马匪没有老谷那么多废话，猛的跑动起来，提着横刀就朝缘故和尚冲过去，口中喝道：“老子先送你去西天。” 缘故和尚叹了口气，眼看着那个马匪即将冲到近前，手中提着的方便铲一抖，就见那方便铲电光火石一般激射出去。 没有半点声息，那个马匪就被方便铲给铲去了头颅，一股鲜血从勃颈处涌了出来，在月光下显得阴森诡异之极。 没有了头颅的尸首还是往前奔了一步，这才栽倒下去，手中的横刀落在地上，发出仓啷一声。 这时缘故和尚握住了方便铲的尾部，手一抖，那方便铲又缩了回来。 老谷到底是积年的马匪，见到同伙突然死在和尚的方便铲之下，转身就跑，口中也声嘶力竭的喊道：“都起来啊，有……。” 还没等他喊完，他的头颅也飞上了半空，在半空中旋转着落了下来，这时他的无头尸体才轰的趴倒在地。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缘故和尚一边诵念着往生咒，一边继续朝山坳走过去，依然是不急不慢。 老谷的喊声还是把那些睡觉的马匪们喊醒了。 那些马匪慌乱了一阵之后，便发现了如同鬼魅一般的缘故和尚，同时也看到了躺倒在月光下的两具尸体。 也不用有人招呼指挥，那些马匪看清情况之后，即刻抽出横刀就朝着缘故和尚冲了过来。 “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阿弥唎哆……。”缘故和尚口中的往生咒不停，方便铲挥了出去，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马匪即刻被贯穿了胸膛。 跟着方便铲收回去一尺，旋转了一圈，又铲去了另一个马匪脑袋。 一根几十斤重的方便铲在缘故和尚手中就如同一根轻飘飘的稻草一般，飘来飞去，每一个变化，就能带走一条性命。 直到击杀了十几个马匪之后，才有十几个马匪绕到和尚的后，挥刀砍过来。 这时缘故和尚手中的方便铲突然大开大合起来，绕着他的身体挥舞，方圆两丈之内，根本靠不近人。 “阿弥唎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唎，娑婆诃……。” 缘故和尚口中的往生咒一直没有断，手中的方便铲却是越来越快，杀人的速度也是一样越来越快。 几十个马匪倒地之后，余下的那些马匪终于支撑不住了，有人开始奔逃。 “阿弥陀佛，南无阿弥多婆夜，……。”和尚的声音依然缓慢，身体却突然急速蹿了出去，手中的方便铲也跟着向前飞刺，又是一颗头颅飞上半空。 三炷香的时间，七十八个马匪死在缘故和尚的方便铲之下，逃出去的只有四个人。 月光之下，遍地的尸体。 在尸体中间，一个和尚身边竖着一根方便铲，而那个和尚则是双手合什低声念着往生咒，一遍一遍又一遍。 张顾起得很早，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昨天那些马匪的影子一直在他脑海中转悠，根本无法睡踏实。 穿好了外袍和靴子，又叫醒了碧羽，张顾便出了房门。 刚刚走到门外，就见对面的房门也打开来，缘故和尚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盆子，显然这是要打水洗漱。 “和尚，你也起这么早？”张顾抻着懒腰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向来起得就早。”缘故和尚笑道：“这也就是出门在外，不然和尚现在已经做完早课了。” 张顾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和尚，今天怕是要麻烦你了，可能要你杀人，这个没问题吧？” “阿弥陀佛，贫僧也杀人，不过贫僧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缘故和尚说道：“施主放心，该杀人的时候和尚不会手软，因为和尚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张顾一击掌，笑道：“好，和尚不迂腐，实在难得。 正所谓金刚怒目，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和尚能看破这一点，说明和尚的修行很到家。” “金刚怒目，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施主说得好，和尚受教了。”缘故和尚朝着张顾施礼道。 解决了和尚肯杀生的问题，张顾觉得心里松快了一些，笑道：“等过了这个坎儿，到了樊城，咱们好生歇息一两天，到时候我请和尚你吃一餐好素斋。” 缘故和尚笑道：“施主客气了，贫僧向来没有口舌之欲，倒是那金刚经，施主可以先送和尚几句，让和尚欢喜一下。” 张顾笑道：“休想，说好了五年之后你能做到新种粮法传遍庆国，我就全部给你。 现在嘛，和尚你就不要想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几句别的，和尚要不要听听。” “当然要听，施主在佛学上有独到之处，和尚愿意受教。”缘故和尚说着，把手中的木盆放下，朝着张顾双手合什施礼。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张顾把三个层次的菩提偈一起念给了缘故和尚听，让他自己去领悟其中佛意。 第130章 重兵器，宽刃，一击即杀 缘故和尚脸也不洗了，牙也不刷了，捧着木盆嘟囔着回去了房中。 张顾知道和尚这是怕忘了自己方才说的菩提偈，想着回去记下来。 吃过早饭，队伍便继续赶路。 因为昨日有那些马匪前来探路，此时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 杜家庄的伙计们人人弩弓在手，横刀也放在身边。 杜仲更是两把横刀背在背上，手中拿着一张硬弓。 张顾见过杜仲的弓箭水平，虽然赶不上程风能够连发五矢，但也能做到连发三矢。 碧羽被张顾塞到轿厢里，不许她出来，还告诉她不论外面打成什么样，都不许探头看一下。 碧羽自然答应了，小丫头惜命得很。 现在就是张顾也把自己的连射弩拿了出来，打开弩臂，就放在身旁。 缘故和尚坐在张顾身旁，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仲骑着马，跟在张顾的马车旁边，见到张顾拿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弓弩，很是好奇，于是弯腰伸手，把张顾的连射弩拿过去翻看起来。 “张顾，你这弩弓有意思啊，样子很怪。”杜仲指了指连射弩上的盒子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拿来我弄给你看。”张顾朝着杜仲伸手过去。 杜仲把连射弩还给了张顾，看着他要怎么摆弄。 张顾接过连射弩，伸手在连射弩上的扳手上一扳，便上了弓弦，同时箭矢盒子里也落下一支弩箭，落在箭槽中。 接着张顾把那只弩箭取下来，扣动扳机，弓弦嗡的一声弹了回去。 然后张顾又是一扳那个扳手，弓弦拉开，又是一支弩箭落到箭槽中。 取下那支弩箭，把连射弩交给杜仲，笑道：“看明白了吗？这叫连射弩，我自己做的，用来防身的。 箭矢盒子里有十支弩箭，只要扳动这个扳手，就可以连续射出十箭，怎么样？还可以吧？” 杜仲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弓弩，上弓弦居然如此轻松，还不用一支支的往箭槽中放弩箭，这就让射箭的速度大增，几乎能够跟自己的三矢连射相比了。 而且张顾的这个连射弩能够连续射出十支箭，这又比自己的三矢连射要快了一些。 杜仲试了两下，转头对张顾说道：“这是好东西，张顾，给我也弄一个。” 张顾笑道：“可以，我可以给你弄个大一些的，可以连射二十只弩箭的，如何？”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杜仲大喜，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那把连射弩。 车队离开村子有十里远，前去探路的老刘便快马奔来。 杜仲等人见他回来了，精神就是一震。 大家眼看着老刘奔回来，奔到张顾和杜仲面前调转马头，指着前面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公子，二少……少爷，马匪……马匪。” 杜仲见他结结巴巴的，就急了。 老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居然被吓得结巴了，那得有多少马匪才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别急，慢慢说。”杜仲喝道。 老刘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才说道：“公子，二少爷，那些马匪都死了，就死在路上，再往前四五里就能看到了。” 杜仲一惊，忙问道：“都死了？怎么会都死了？死了多少？” 老刘说道：“具体多少我也没数，至少七八十人，他们的战马还都绑在路边的树林里，睡觉的铺盖都还在地上扔着，我估计他们是昨晚被人干掉的。” 张顾这时也是极为震惊，七八十个马匪都被人干掉了？这些马匪是得罪谁了？被人一次性都干掉了，关键是战马都还在。 杀人不取马，难道那些战马不值钱吗？ “走，我们去看看。”杜仲说道，说着就纵马向前奔去。 老刘见状，忙紧紧跟上。 张顾这时也坐不住了，把马六喊过来，让马六赶车，他则骑上马六的马，跟在老刘的后面追了上去。 三个人纵马疾驰，四五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转过山坳的拐角，张顾和杜仲就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山坳之中满地的都是死尸，很多死尸都没了头颅，而那些头颅又散落在周围。 张顾跟在杜仲后面，驱使着战马慢慢的在死尸中走过去，见到的尸体要么是没有脑袋的，要么是缺胳膊少腿的。 杜仲纵身跃下马去，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了下来，查看那具死尸脖子上的伤口。 然后又去另外一具死尸前看了半晌，接连看了许多尸体，这才对张顾说道：“兵刃是重兵器，宽刃的，一击即杀。 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兵器，这些马匪都是用同一种兵器击杀的。 因此我觉得杀这些马匪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张顾也跳下马，一具具的尸体看过去，还真如杜仲说的那样，所有尸体的伤口几乎一样。 “重兵器，宽刃，一击即杀。”想着杜仲说过的话，张顾即刻就想到了缘故和尚的方便铲，似乎只有那个方便铲能够跟这些尸体上的伤口对上。 “一个人击杀七十八个马匪，我艹，这人的武艺得有多高啊！”杜仲清点了死尸数量之后，走回来跟张顾说道。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我亲眼见过程风单人匹马斩杀三十六个马匪，这人能一人斩杀七十八个马匪，这人的武艺比程风要高很多啊。” “程风一人斩杀三十六个马匪？”杜仲惊讶的看着张顾问道。 “是，我亲眼看到的，你回头问问姜五，他当时也在场，那时我还用连射弩射死了两个马匪。”张顾说道。 “回头我去问问姜五。”杜仲说道：“没想到程老大的武艺居然如此高强，早知道当初就向他好好请教一下了。” 张顾笑道：“你妹妹的武艺更好，你怎么不请教？” “我妹妹练的是内家功法，我练的是外门功夫，怎么跟她学？”杜仲白了张顾一眼，说道。 接着他就指着那些死尸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替咱们干掉了这些马匪，倒是给我们省事儿了。 要是能遇到他，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才行。” 张顾叹了口气道：“你都看出击杀那些马匪的兵器是重兵器了，又知道是宽刃的，你就没想到杀这些马匪的是谁吗？” 第131章 是心在动 杜仲一惊，他也反应过来了，这样的兵器伤口，似乎缘故和尚的方便铲就可以做啊。 “你是说缘故和尚？”杜仲不敢相信，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笑道：“缘故和尚是高手中的高手，怕是比你妹妹的武艺也要高上很多。” “内家高手？”杜仲问道。他练的是外门功夫，从身体外形上就能看出来。 而练内家功夫的人则大有不同了，从外形上看，内家高手的外形与常人无异，不是同样的内家高手，根本看不出对方也是练内家功夫的。 因此杜仲跟缘故和尚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也没看出缘故和尚有极高明的武功。 张顾点了点头：“不但是内家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没多久，大队人马跟了上来，杜家庄的那些伙计们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震惊了一片。 碧羽没有听张顾的话，从轿厢里探出头来看，见到这等恐怖的场面以后，尖叫一声，直接就昏死了过去。 张顾也顾不得跟杜仲聊天了，忙去马车那里看他的宝贝小丫鬟。 缘故和尚还是闭着眼睛坐在张顾的马车上，像是没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就连碧羽昏死过去也没能影响到他。 张顾跳上马车，先是看了看碧羽，见她只是昏厥了，便放下心来。 然后把她在车厢里摆放好了，又给她盖上被子，这才坐回到马车车辕上，对缘故和尚说道：“和尚，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施主不是说了嘛，金刚怒目降服四魔，贫僧做的就是降魔之事。”缘故和尚闭着眼睛说道。 “你是先做的，我是后说的。”张顾强调了一句。 “都一样，都一样。”缘故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 张顾叹了口气，靠坐在车厢上，看着杜仲带着二十几号人开始搜捡尸首，把尸首上的财物都搜找出来。 然后就是组织人手开始掩埋尸体。 张顾现在算是明白了缘故和尚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起了杀意。 敢情这个和尚哥们儿就是一个杀星，处理有危险之人和危险之事的手段就这么简单粗暴，一杀了之。 杜仲的组织能力还是很强的，一个时辰不到，就把七十八具尸首都埋了。 马匪们留下来的战马也有七十八匹，都被拴在了每一辆马车的后面。 至于从马匪身上搜找出来的财物，就直接分给了杜家庄的伙计们，这是杜家庄的规矩，外财平分。 说平分就是见者有份，就连碧羽也分得了一份。 缘故和尚对分到手的财物也没有拒绝，拿到以后就塞到了自己的包裹中。 张顾、碧羽和缘故和尚分的财物是杜仲亲自送过来的。 现在这个家伙在缘故和尚面前就像是一个哈巴狗一样，不但笑容满面，就是说话也都轻声细语的。 这小子就是这个毛病，只要你的武艺高过他，他就把你当大哥供着。 要是你的武艺远远高过他，他就把你当成祖宗供着。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杜仲把做好的吃食亲自给缘故和尚送过来，都没想着给张顾和碧羽带上一份。 张顾早就知道杜仲的这个毛病了，胖妞在跟他聊天的时候就跟他说了。 只是他见不惯杜仲那贱兮兮的样子，就把马车交给了马六，他自己躲到轿厢里去安慰自己的宝贝小丫鬟去了。 两天后，车队到了樊城。 这两天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平平安安的。 杜家在樊城也有熟人，因此张顾便让杜仲去把那七十八匹战马卖掉七十匹。 七十匹马卖了三千多两银子，这还是被狠狠的压了价的结果。 马匪是和尚杀的，马匪身上的财物大家分了，那是大家掩埋马匪尸体应得的，算是那些马匪让自己入土为安的酬劳。 但是这卖马的银子杜仲就不肯分了，而是都给了缘故和尚，因为这些战马是和尚的东西。 而和尚拿到那些银子之后，转头就给了张顾，说这些银子是印制十万本佛经的定金。 张顾也没客气，都收了下来，分在几辆马车上放好了，对他来说这就是开门红了。 在樊城歇息了两天，众人继续上路。 到了十月中旬，已经到了鼓山山脉，只要越过这个山脉，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那时距离圣京城也只有八百余里了。 鼓山山脉从东至西绵延两千余里，南北最宽处有三百余里。 鼓山山脉山势雄伟，又奇峰遍布，沟壑无数，河流蜿蜒，行走在其间如同进入了迷宫一般。 据说庆国立国之初，就征调了十几万的降卒和罪囚，厉十年之功，才将鼓山南北的羊肠小道拓展成了如今的车马通途。 此时车队已经到了鼓山山脉的深处，正在往鼓山之外行进，鼓山中六百余里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还多。 张顾坐在马车的车辕上，缘故和尚也是一样，碧羽则是趴在轿厢的窗户上朝外面张望。 车队在山中行进缓慢，余下的三百余里山路，至少也有走上五六天。 看着峰峦叠嶂的远山，张顾想起了一首诗，便信口念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和尚，给你讲个故事，你愿不愿意听？” “愿意，施主将的故事总是禅意深重，贫僧很愿意听。”缘故和尚说道。 碧羽听张顾又要讲故事了，便缩回脑袋，凑到轿厢门口，准备听自家少爷又要讲什么故事。 张顾指着路边的树说道：“我这次讲的是一个关于树和风的故事。 有一天，有位叫做印宗的禅师在一处寺院中公开讲法，正在讲的时候，听众中两位僧人争执起来。 一位说：‘你看上面的树在摇动。’ 另一位僧人不这样认为，说道：‘大树本身不会动，是风动才让它摇动起来的。’ 第一位僧人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风是无形无相的，你怎么知道它动？只有大树动才是真正的动。’ 于是，他们两位就争论起来，到后来听讲法的僧众们也跟着一起争论。 有说是风动的，有说树动的，各执一词，一时间争论不下。 和尚，你觉得是风在动还是树在动？” 缘故和尚听完便笑道：“施主，这个故事贫僧听过，只不过贫僧听的那个故事里，却是争论旗子在动还是风在动而已。 而且答案贫僧也知道了，一个叫愚智的和尚说，是心在动，施主，是不是这样？” 第132章 少爷，我要死了 “白讲了，原来你也听过这样的故事。”张顾笑道。 “施主没有白讲，这个故事每听一次，都有不同的感悟。” 缘故和尚笑道：“施主赠给和尚的三首菩提偈，贫僧这些日子以来就在反复的诵读，再对照贫僧的修行，贫僧才知道自己如今修行到了什么层次。 这也是贫僧愿意跟施主同行的原因，施主总能在无意间令贫僧有所进境。” 张顾能听出和尚话中的诚意，毕竟和尚已经能够看出常人不能看出来的东西，比如能看出自己来历不明。 如果对佛法没有足够的领悟，如何能看出这些来？ 可是和尚平时看着又是极为普通，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僧人，在寺院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种。 张顾觉得这才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张公子，咱们到前面要歇息一个时辰，一起喝几杯？”一个汉子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对张顾问道。 这汉子叫蒋祝，贩牛马羊皮为生，家中还有制作甲胄和弓箭的作坊，专向军中供应，生意做得颇大。 此人这次带了百余人的车队，拉着六十车牛马羊皮，越过鼓山，回去圣京城。 蒋祝的车队在鼓山外与张顾的车队相遇，便结伴而行。 鼓山中山路六七百里，有名的山匪有三伙，因此穿越鼓山的行商都是结伴而行，一起对抗那些山匪。 张顾的车队在鼓山外就跟几伙行商凑到了一起，如今已经是五六百人的大队伍了。 蒋祝是最先跟张顾凑在一起的，相对交情也就深了一些。 见蒋祝又来相邀，张顾笑道：“蒋兄说喝几杯，咱们就喝几杯，我这里还有一些昨日打的野味，刚好下酒。” 蒋祝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能大家都安顿好了，我便来寻你。” 说完，蒋祝便调转马头往回去了。 张顾转头刚要跟缘故和尚再继续聊天，就听碧羽喊了一声：“少爷”。 碧羽的话里带着哭音，张顾忙转头看过去。 就见碧羽从轿厢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泪水，哭着说道：“少爷，我可能要死了。” 张顾一愣，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少爷，我要死了。”碧羽突然大哭起来，从车厢里出来，扑到张顾身上，紧紧的抱住他。 缘故和尚见碧羽突然间大哭，还说着自己要死了，也是吓了一跳。 可是他见碧羽的脸色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怎么就要死了呢？ 于是忙伸手抓住碧羽的手腕，在她的脉门上摸了起来。 片刻之后，缘故和尚便松开碧羽的手，跳下马车，径直向前面去了。 这时张顾也回过身来，搂住碧羽问道：“怎么了？跟少爷说，是不是做噩梦了。” 碧羽哭道：“少爷，我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都止不住的，我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我要死了。” “哪里流血了？”张顾忙问道。 “就是那里，那里流了好多血。”碧羽的哭声更大了。 这回张顾明白了，敢情这个丫头的天葵来了。 于是便笑道：“好了，别哭了，我家碧羽现在是大人了，只要是女人，都会流血的。” 说完，他把碧羽抱回轿厢里，然后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碧羽这才慢慢的不哭了，问道：“少爷，是真的吗？” “当然真的，少爷能骗你吗？”张顾笑道：“少爷去给你弄条湿麻布来，你自己收拾一下啊，就按照少爷说的。” 碧羽嗯了一声，这才放开抓着张顾衣衫的手。 张顾在碧羽的头上揉了揉，反身出了轿厢，把姜五喊过来，吩咐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姜五把张顾的要的东西送来，张顾便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塞到轿厢里，说道：“碧羽，就按照少爷说的做，没事儿的，别害怕。” “嗯。”碧羽在里面轻轻的嗯了一声。 接着车厢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碧羽的声音传来：“少爷，我弄好了。” 张顾笑道：“弄好了就没事儿，五六天之后就不会再流血了。” 这边刚刚安慰好碧羽，马六就骑着马从前面奔回来。 “少爷，前面有商队被山匪劫掠了，死伤不少人。”马力奔到马车前，说道。 “有商队被劫掠了？”张顾一惊，忙跳下马车，说道：“你来赶马车，我去前面看看。 杜二少爷过去没有？” “过去了。”马六说道，接着他跳下马来。 张顾上了马六的马，吆喝一声便纵马朝着前面去了。 还没奔到最前面，车队已经开始停了下来。 到了前面一看，就见前面的路上躺满了人，足有百余人，哭爹喊娘的有之，忙着包扎伤口的有之。 杜仲和蒋祝都到了，还有一些商队的头头也都来了。 “杜仲。”张顾下了马，朝着杜仲走过去，问道：“怎么个情况？” 杜仲说道：“两个时辰前被劫掠的，他们人太少了。百余人就敢过鼓山，就不能跟大家一起走？ 还好那些山匪只是要财物，没有杀多少人，受伤的人也不算多。” 张顾叹了口气，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带着一起走呗。”杜仲说道：“反正还有几天就能出鼓山了，出到外面，他们自会回去。” 张顾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这些人跟那几家分分，一家照顾十几二十个也就行了。” 这时蒋祝等人也走过来，大家商量了一下，然后就叫人把那些人都分开来，各家带过去一些安置下来。 “这家商队有毛病，为什么不等人凑得多了再一起赶路？”张顾看着那些人问道。 蒋祝笑道：“贪图走得快呗，车越少，行进的就快，奶奶的，现在倒是快了，货物都快得没了。 张公子你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我每年都要走两次三次，这样的场景见得多了。” “妈的，朝廷养那么多军队干什么吃的？这点山匪都清理不干净。”张顾骂道。 “清理过，年年都清理，只是军队来了，那些山匪就躲到深山里不出来，军队哪里能清理干净？”蒋祝说道。 “这也就是山里放不下太多山匪，不然这里就别想走了。”一个商队的头头接着蒋祝的话说道。 第133章 老天爷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收拾完那个伤残的商队，大家便原地开始吃饭休息。 通常有商队被抢了之后，这里至少能安全几日，因此现在大家也相对放松一些。 吃饭的时候张顾就没有见到缘故和尚了，直到大家饭后再继续上路，也没见到和尚的踪影。 于是张顾就知道缘故和尚这是又要大开杀戒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一个和尚怎么杀心这么重？这对修行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劝劝和尚了，要是再这么毫无顾忌的下去，会走火入魔的。 自己的朋友不多，和尚又是难得的一个好朋友，要是没了，自己也会很伤心。 果然入张顾猜测的那样，缘故和尚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来。 “这次杀了多少人？”张顾见和尚的脸色有些疲惫，便问道。 “没杀。”和尚说道。 “没杀？”张顾有些惊讶的看着和尚问道：“一个都没杀？” “一个都没杀？”缘故叹了口气，说道：“山匪的山寨里不止是山匪，还有许多老幼妇孺，没法下杀手。 不过所有的男子都被贫僧打断了手脚，如此一来，估计这里两三个月是安全的。 贫僧准备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找其它的山寨，将那些男子的手脚都打断了。 要不是怕那些老幼妇孺没了活路，贫僧会将他们都杀了。”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能少杀人尽量少杀人，这对你的修行不利。 唉……，不知道你听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没有？” “波若波罗密多心经？”缘故和尚惊讶的看着张顾，说道：“没有听过。” 张顾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一张纸，打开来，上面是用炭条写的字。 把那张纸递给和尚，张顾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是观世音菩萨传下来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你没事的时候多诵念一下，能够化解你心中的虐气。” 这份《心经》是张顾昨日下午抄录下来的，就是想着能够用这部经文慢慢的淡化缘故和尚的杀心。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佛教大乘教典之中，最经典的佛经之一， 也是一部文字最短少，却能够把佛法的深奥微妙诠释得最清楚的书，实在不可多得。 张顾在前一世的时候就时常持诵，用以控制调节自己的心态和心情。 《心经》一书，全书仅有二百六十个字，却浓缩了几乎六百多卷大般若经的所有要义，概括了佛陀几十年传法的精华。 即阐明宇宙人生乃至“缘起性空”的原理，同时也显示般若真空妙理的体用与功能。 其实《心经》跟其它的经书有很大的不同，尽管每一部经书都有它独特的作用。 但是对于《心经》来说，常诵《心经》，可以破三障，即报障、业障、烦恼障。 用《心经》的话说，如果要度一切苦厄，其前提必须先破三障，也就是说，三障若在，苦厄就不会尽除，这就常诵《心经》的缘由。 常诵《心经》，不仅可以增长大智慧，福报，还可以去除贪、嗔、痴，最终实现心想事成，以至于功德无量。 人生之中，常常有霉运不期而至，每遇于此，有人常常会心神恍惚，而《心经》的经文，是可以摄住一个人的心神，转霉运为好运。 《心经》的宇宙观，能让常诵念的人慢慢感染到宇宙的本质与真相，也就是念诵的人可以从此获得宇宙的智慧。 并且真正地了解到宇宙万物的真相，也彻底的明了了人生的真相。 即这个身体不是我，我并不在这个身体内，那个永恒不变的“真我”另有所属，由此而打通往另一个世界门。 这就是常念诵《心经》的人，能够获得的智慧，当然，也有一些人所领略到的道理超出了常人能够认识的极限。 换句话说，一个人只要坚持念诵《心经》，就会有一种胸襟开阔的思想与觉悟。 真正的证悟“有容乃大，无欲则刚”的道理，也就是说，一个人若是想要有所成就，就得能容人容物，才可以做大事业。 而这种容人容物观，也是《心经》最核心的内容之一。 另外，常念诵《心经》，会得到菩萨力量的加持，会被佛力所指引，反复的念诵也就意味着的求观世音菩萨帮你达成你心中的好的愿望！ 就菩萨而言，观世音菩萨号称千手如来、千手观音，只有诵读者心诚正信的念，菩萨会闻声救苦，帮助诵读者达成善愿。 缘故和尚将《心经》看完，便朝着张顾深施一礼，说道：“多谢施主。” 和尚是有修为的人，只是看了一遍，就知道《心经》是极为难得的经文，能够真的化解掉他心中的杀意和虐气。 其实缘故和尚也知道自己的修行走入了歧途，也想着能够化解，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化解罢了。 如今看到《心经》，便知道自己有了拨乱反正的法门了。 这便让他对张顾更加的心生感激。 而往往这种难以表述的感激，通常就会变成一句话，那就是多谢施主。 拿了张顾送他的《心经》经文，缘故和尚便到马车上坐了下来，一边诵念着经文一边记在心中。 《心经》不过两百余字，缘故和尚只是念了几遍，便将经文都记住了。 看着缘故和尚盘膝坐在车辕上，闭着眼睛低声的诵念经文，张顾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好像是带着任务来的。 似乎是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新的改变，比如把自己知道的佛门经典带到这个世界来，就像是现在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传授给缘故和尚。 还有五年后要传授给和尚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张顾仰头看着天，在心中想道：“难道老天爷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不是让我躺平摆烂的？他是让我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老天爷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就不怕我这次还玩不好，再把这个世界弄得跟上一个世界那样一团糟？” 到了晚上，缘故和尚又失踪了，不过这次失踪的时间比较长，直到车队出了鼓山，他才从后面追上来。 第134章 独家生意 看到缘故和尚的疲惫样子，张顾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缘故和尚也不想说话，见到张顾只是念了一声佛号，便找了一辆马车爬上去，裹了一张兽皮睡了下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饭没吃，水没喝，就连茅房都没有去，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等和尚第二天睡醒之后，张顾也没问他战果如何，杀人几许，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一样。 他觉得缘故和尚应该是遇到了修行中所谓的执着障，这个坎没有人能帮他渡过去，只能他自己去突破。 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心经》传授给他，希望他能在不断的诵念《心经》之时，自己越过这个坎儿。 车队出了鼓山，前行了三天，各家商队也开始一个个的离开，转去别的城池。 如今要去圣京城的商队就剩下张顾和蒋祝两个商队了。 这一路上蒋祝都很好奇张顾的二十辆马车上拉的东西是什么。 因为张顾的那些马车都被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今日他实在是耐不住好奇心了，便骑着马凑到张顾的马车旁一起同行。 然后先是扯了一些有的没的，这才问道：“张公子，这眼看再有几日就到圣京城了，兄弟我想问问，你这马车里装的是什么，不知道方便说吗？” 张顾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卖的就是纸张而已。” “二十车丝绵纸？”蒋祝震惊不已，声音也大了起来：“我的天，这二十车丝绵纸得多少银钱啊？ 张公子，要不是我在圣京城有家有业的，我都想抢你的了。” 张顾哈哈大笑，说道：“我家要是有二十车丝绵纸，你觉得我有必要亲自运到圣京城去贩卖吗？别人早就到我家去买了。” 他说完，转头对轿厢里说道：“碧羽，把我那张写了诗词的纸拿给我。” 碧羽嗯了一声，随即小手从轿厢里伸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 张顾接过去，转手递给蒋祝，笑道：“这是我家弄出来的新纸张，蒋兄看看，你一定没见过。” 蒋祝把那张纸打开，上面的诗词他倒是没在意，即刻就发现这张洁白如玉的纸还真是自己从来也没见过的。 不是丝绵的，也不是麻布的，但是拿在手中却是很轻很软。 蒋祝翻看了一会儿，问道：“张公子，这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纸张。” 张顾笑道：“这个不能说，是秘密，不过我能告诉蒋兄，这一张纸价值一文钱，你觉得这生意有得做吗？” “一文钱？这么大的一张纸只卖一文钱？”蒋祝惊讶的看着张顾：“要是这么大一张丝绵纸在圣京城至少要百余文。 你这张纸比常用的丝绵纸最少也要大上四倍啊。” 张顾笑道：“我说的是走货价，零卖的话怎么也要三文钱。” “零卖价三文钱一张，那也是便宜到了极点，张公子，你家这生意也是刚刚开始吧？”蒋祝问道。 “没错，这是第一批，所以我才想着拿到圣京去卖。”张顾说道。 蒋祝一听，眼睛就亮了，甚至心都开始嘣嘣的跳。 “这是难得的机会，拿住了，老子就能分家出来了。”蒋祝在心里想到。 蒋祝是生意人，即刻就看出了这新纸张是个极好的生意，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主意。 他蒋家人口众多，一大家子两百余号人，都是做甲胄和弓箭生意的。 而他在家中是专门负责买进牛马羊皮以及牛角牛筋等原材料的，常年奔波在外。 他早就腻烦了，谁不想在家里跟婆娘孩子在一起？ 只是他想分家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家里有规矩，分家可以，但是分家之后却不能再做甲胄和弓箭生意，不能跟家族争饭吃。 至于你分家之后如何过活，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蒋祝早就想分家出来，但是他从小接触的就是甲胄和弓箭，让他做的别的生意，他真的不懂。 做生意的人都讲究做熟不做生，如果轻易的进入一个不懂的行业，弄不好就会赔得倾家荡产。 从家族里分家出来，肯定会分出一些家产出来，但是也就一次，一旦赔没了，家族也不会再管。 蒋家分出去的族人也有不少，全家混成乞丐的人也不是没有。 蒋祝早就想着从家族里分出来，但是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一直在犹豫不决。 如今见到张顾的新纸，凭借他多年在外行走的经验，他即刻就知道这是一门极好的生意。 最关键的是，这是一门新生意，没人竞争，也没有各种各样的牙行来约束着，没有那些狗屁规矩，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蒋祝压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对张顾说道：“兄弟，这生意我能掺和一下吗？” 张顾笑道：“当然可以，我家弄出这东西来，就是要卖的，蒋兄要想做这门生意的话，张某求之不得。” 蒋祝大喜，从马上跳下来，绕过张顾的马车，一屁股坐在车辕上，看着张顾笑道：“兄弟，这事儿咱们好好商议一下，哥哥我觉得你这生意有得做。” 张顾笑道：“当然有得做了，这是独家生意，不是兄弟我吹牛，三十年内，没人能做出我家这样的纸张出来。 三十年的独门生意，想不发财都不可能。” “那是那是。”蒋祝搓着手说道：“兄弟你这是打算到圣京城开铺子？” “正是。”张顾说道：“商号的名字都起好了，叫崇燕记宝纸行，怎么样？兄弟我起的这个名字不错吧？” “不错，不错，当然不错，兄弟你是有大才的人，这名字起得那是相当的好。”蒋祝连声赞道，顺便竖了一个大拇指。 接着他就问道：“兄弟，如果我想跟着你做这门生意，你打算怎么安排哥哥我？” “这个简单，庆国六十四郡，蒋兄，你可以挑选一个郡。”张顾伸出一根手指竖在面前，接着道：“你选的那个郡，我的纸就卖你一家。 我们可以签下契约，我保证那个郡不会出现第二家卖我家纸的。 你在那个郡就是独门生意，蒋兄，这样可好？” 第135章 白纸黑字的才好 “我不能在圣京城卖？”蒋祝问道。 张顾笑道：“当然不能，圣京城我要自己开铺子卖，要是有别家卖的话，岂不是跟我自己抢生意？ 庆国大城大邑多得很，吴州、越州、徽州也不比圣京城差多少。 蒋兄选在那几个州岂不是更好？” 蒋祝自然知道如果能在圣京城开铺，那他就可以面向整个庆国卖，那销量就要大很多了。 如今张顾自己要在圣京城卖，他只能选在州郡里卖了。 蒋祝笑道：“哥哥我家在圣京城，就想着能在圣京卖最好。 不过州郡也可以，兄弟你说得没错，吴州、越州也不错，都是大城大邑。 那好，哥哥就选吴、越、徽三州，这三个州郡哥哥包下来了。” 张顾笑道：“蒋兄，你先听小弟给你说清楚，你再决定要哪里。 吴州、越州、徽州、楚州、平州、江州等十六个上州，每个州郡的独家经销权兄弟我要卖五千两银子。 咱们兄弟两个有交情，兄弟我给你一个六折的优惠，一个州郡三千两银子。 如果蒋兄要吴、越、徽三州的话，要先交九千两银子才能拿到三州的独家经销权，是那三州的独家经销商。” “一个州郡要三千两银子才能独家买卖你家的纸是吗？”蒋祝惊讶的问道。 虽然张顾说了独家经销商、独家经销权这样的新名词，但是作为商贾，也不用张顾再解释，蒋祝就听懂了这两个新名词的意思。 张顾笑道：“是这个意思。蒋兄，这也就是咱们有交情，不然我一定要五千两银子才可以，绝对不会打折扣。 蒋兄，你别看这买断独家经销权的银子不少，可是你想啊，以后一个州郡的纸张都是你一家卖，别无二家，赚多少银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以后就算有人想在你那个州郡开铺子卖纸，我也让他找你去买，这样一来，你还怕没钱赚？” 说到这里，张顾又对碧羽说道：“碧羽，拿一本经书出来。” “嗯。”碧羽应了一声，便递出一本经书来。 这经书是缘故和尚准备献给皇帝的，张顾留了十几本，当做样品的。 接过经书，张顾又递给蒋祝，笑道：“蒋兄看看这个，是不是比竹简用着方便？这一本书写上几千上万字都不难。” 蒋祝接过经书，打开来看了，更是要惊掉了下巴。 “兄弟，这书的确比竹简好上万倍。”蒋祝说道：“兄弟的意思是以后的竹简都可以不用了？都用这种书？” 张顾朝着蒋祝竖了一根大拇指，笑道：“蒋兄果然好眼光，现在蒋兄知道这纸张以后能卖多少了吧？ 别的不说，就是把庆国的竹简都换成这样的书，你说你得卖多少纸？ 这还只是庆国，还有宣国、靖国和戎国，还有那些海外之国，蒋兄，在庆国兄弟只许你在买断经销权的州郡卖纸。 但是宣国、靖国和戎国，兄弟没有不许你卖啊。 只要蒋兄你有这个能力，那些国家你都可以去卖，你卖得越多越好。” 蒋祝听张顾这么说，心里就激动起来了，说道：“兄弟，要是我只卖宣国呢？” 张顾笑道：“十万两，蒋兄你只要拿出十万两银子，宣国就是你了。” 蒋祝有些急了，说道：“你方才还说宣国、靖国和戎国随便我卖，这怎么又来了十万两了？” 张顾哈哈一笑道：“蒋兄，我家这纸张卖开之后，必然有宣国的商贾前来谈买卖。 我会要他至少十五万两银子，才给他独家经销权。但是你们依然可以往宣国卖纸，只要你卖得动。 但是你要是想把宣国买断的话，我就要保证你的利益，不能让别人往宣国卖纸了。 蒋兄，如此一来，我要你十万两多吗？” 蒋祝这回听明白了，张顾分明就是要坑宣国的商贾。 张顾这样做一点问题也没有，宣国与庆国原本即使敌对之国，作为庆国人，这么干一点也没错，大家知道了也只能连声叫好。 “明白了，兄弟有大义，哥哥我佩服。”蒋祝朝着张顾抱了抱拳。 蒋祝很清楚张顾给他的条件已经很优惠了，独家经销权原本五千两，给自己三千两，这就是大人情了。 “兄弟，哥哥也不怕你笑话。”蒋祝叹了口气说道：“哥哥我真的掏不出九千两银子来，要是三四千两还可以琢磨一下。 我自己手中有个两千多两，我可以再四处拆借一些回来，凑个三千两还是可以的。 只是给了这三千两的什么独家买断，哥哥我就没钱进货了，这就有些难了。” 蒋祝倒是没有撒谎，他这十几年为家族买原材料，这经手的银子多了，自己总能漏下一些来。 因此这十几年时间，他倒是存了两千多两银子。 只是这些银子还不够给张顾说的独家经销权的银子，如果再进货的话，那真就为难他了。 张顾瞪了蒋祝一眼，说道：“蒋兄，你想要跟我赊货你就直说，绕什么圈子啊？非得我主动给你赊货你才高兴？” 哈哈哈，蒋祝一阵大笑，伸手搂住张顾的肩膀笑道：“果然是好兄弟，哥哥我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你已经把经销权的价格降下来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说赊货的话了。” 张顾笑道：“你刚才那些话跟说了有什么区别？ 行了，咱们兄弟一起过鼓山，也一起遇到过山匪，这也算是患难兄弟了。 货我可以赊给你，但是不能超过五百两银子的货，以后你再进货的时候，就要先把前面的账结了，这样可以吧？” “哎呀，太谢谢兄弟了。”蒋祝伸手搂住张顾，使劲的晃了晃，笑道：“有你的支持，哥哥我就敢从家里分出来了。 这事儿哥哥我想了几年了，但是一直心里没底，硬是不敢出来。 有你这新纸的生意可做，哥哥我也不怕分家出来会饿死了。” 张顾笑道：“蒋兄，丑话说在前面啊，咱们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该签的契约还是要签的，白纸黑字的才好。 这契约中的条条款款，咱们也要细谈，一条条的商议。 有约定在前，以后就是咱们死了，子孙后代也可以拿着契约说事儿，你说呢？” 第136章 圣京城 庆国圣京城，城高三丈，城墙东西长约二十里，南北长约十八里，其周长约七十六里，城墙每面开三门，共十二座城门，乃是天下第一雄城。 据说圣京城内有人口百万，仅仅是这个人数，圣京城也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了。 整个圣京城由外郭城、皇城和宫城、禁苑、坊市组成，有两市一百零八坊，城内百业兴旺、宫殿参差毗邻。 纵横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整个圣京城分为东、西两市，一共一百零八个坊里。 每座坊的四周都筑有围墙，大坊一般开四门，内设十字街，小坊则开东西二门，设一横街，街宽都在五丈左右。 各坊均采取封闭式管理，坊门有卫兵把守，晚间会实行宵禁。 外郭城内有东西二市。 东市也叫礼市，售卖的都是贵重之物。 西市也叫草市，售卖之物多为百姓常用所需之物。 两市各占两坊之地，大小几乎相同，南北长约二里，东西宽约一里。 市场有围墙，开八扇门，内有井字形街道和沿墙街道，将市内分为九区。 每个区都四面临街，店铺沿街而设。 圣京城的商业大都集中在这两座市场，当然，其它各坊内也有一些零散的商铺存在。 圣京城的外郭城主要有四条水运河道，其名为聚丰、惠利、平安和永胜，分别从东南西三面引辽河的支流入城，提供生活和环境用水。 张顾是五日之前到的圣京城，然后在东市旁边的温柔坊租下一个三进的院子。 温柔坊并不是温柔乡，里面也没有青楼歌肆，而是名字就叫温柔坊，至于名字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了。 现在张顾的住处只有七个人住，除了他和碧羽以外，还有缘故和尚、马六、姜五，以及杜仲和杜家的一个伙计周通。 而杜家来的那些伙计，已经在昨日带着货物往寮州郡回去了。 其实缘故和尚是可以找个寺院去挂单的，可是和尚没有去，张顾自然也就不会让他走。 张顾反而觉得有缘故和尚跟自己这些人一起住，会感觉安全一些，毕竟缘故和尚这样的高手也是稀缺资源。 这些天没忙别的，就是在收拾整个院子。 租来的这个院子有些破旧，张顾便请人来将内外都翻新了一遍，这样住着舒服一些，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院子是三进的，张顾是主家，便住在了最后面的小院儿里，就他与碧羽两个人。 中院儿有一个客厅，左右两个厢房，就由杜仲和缘故和尚各住一间，多出来的两间房子，便堆满了货物。 前院儿则是姜五马六等人住的，几个房间，也足够他们分开来住下。 今日算是收拾好了，晚上张顾就在中院儿的客厅里摆下一桌酒席，这就算是烧锅底了。 晚上众人喝得有些多，就连缘故和尚也喝了几杯酒。 吃过晚饭，又扯了一阵子闲篇儿，张顾就与碧羽去了后院。 如今有正经地方住了，张顾便让碧羽单独住了一间屋子，同是主房，只是张顾住了东屋，碧羽住了西屋，中间隔了一个勉强算是花厅的花厅。 书房被张顾放在了后院儿的东厢房，西厢房则是厨房了。 张顾也请了一个女佣，也不用住在他这里，就是早上来晚上走，只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 当然，碧羽也会煮饭，只是张顾觉得让自己的宝贝小丫鬟给杜仲那帮糙汉子煮饭，实在是太辛苦了，因此才请了一个女佣。 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到了圣京城又忙活了四五天，今天算是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张顾打算明天就去蒋祝家中看看，这是跟蒋祝约好的，等张顾安顿好了就去蒋家找他。 “少爷，该洗脚了。”碧羽端着木盆走了进来，对正在写写画画的张顾说道。 说着，把水盆放在张顾的脚下。 张顾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炭条放下，拿着湿麻布把手擦干净了，就把双脚探进木盆中。 碧羽蹲下来给张顾洗着脚，说道：“少爷，东市上的那个浑羊殁忽很好吃，明日咱们再去吃一次吧？” 小丫头嘴馋，三天前张顾带着她去东市里逛，见有卖浑羊殁忽的，便带着她吃了一顿，结果小丫头就记住了，两天没吃就想了。 其实这浑羊殁忽是戎国的吃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入了庆国，并成为宫廷宴席佳肴，圣京城中的名菜。 “浑羊”就是全羊的意思。 “殁忽”则是戎国话的音译,翻译成庆国话的意思为宴席。 这浑羊殁忽的做法也很简单，就是把半大不大未成年的鹅杀了，去毛，掏去内脏，将肉末和米饭加多种调味料调和好，填入鹅腹中。 再取一头羊，亦宰杀去毛剥皮，去掉内脏，将未成年的鹅放入羊腹中，用线将口缝合，放在火上烤。 待羊肉烤熟后，打开缝口，取出鹅，然后将羊肉和鹅肉切了，混在一起吃，这就是所谓的“浑羊殁忽。” 东市上有专门卖浑羊殁忽的店，而且不止一家，据说一个戎国人开的店做出来的浑羊殁忽最为正宗，当然，其价格也比别的店贵了三成。 张顾带着碧羽去吃的那家专卖浑羊殁忽的店，就是戎国人开的。 张顾见碧羽又想吃浑羊殁忽了，便笑道：“你想吃，那咱们就再去吃一次，我也觉得他家的浑羊殁忽很好吃。” “少爷，你说也怪了。”碧羽一边给张顾洗着脚一边说道：“咱们寮方城就挨着戎国，可是寮方城却没有卖浑羊殁忽的，你说怪是不怪？” 张顾说道：“这有什么怪的？你看浑羊殁忽卖得多贵，咱们寮方城有几家人能吃得起？ 要是把店开在寮方城，那还不得饿死啊？” “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碧羽笑道：“要不少爷问问那个东西是怎么做的吧，以后咱们想吃了，咱们在家里自己做，这样能省不少钱呢。” 张顾哈哈笑道：“圣京城里好吃的东西多了，要是你觉得好吃就学会了自己做，那咱家就不用做别的了，开个酒楼好了。” “开酒楼好啊。”碧羽抬头看着张顾笑道：“少爷，不如咱们开个酒楼吧，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叫厨子做什么。 而且酒楼还能赚钱，这样不是挺好吗？” 第137章 就想吃口安生饭 第二天一早，张顾就带着姜五去了蒋家。 蒋家是商贾之家，张顾还用不着专门递上拜帖之后再去，因此也就是直接上门拜访了。 下午他还要回来，带着碧羽逛东市。 除了带碧羽去吃浑羊殁忽之外，还要找东市的牙行问问，看看在东市能不能买个铺子。 张家的纸行要有个铺面才行。 东市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富贵人家用的，张顾自然把自家的纸当成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所以开铺子就一定要选在东市才行。 原本张顾还想着先去拜访一下谒者令童政，也叫姜五送去了拜帖，结果童政没在家，据说又出差了，不过这次去的不远，就是三百余里外的禹城。 据说再有个三五天也就回来了。 张顾按照蒋祝留下来的地址找到蒋记甲胄坊，跟铺子里的伙计说来找蒋祝，自己叫张顾，麻烦那个伙计帮着通报一声。 蒋家的宅子和铺子都在西市，属于那种前面是铺面，后面是作坊和住处的格局。 蒋记甲胄坊的铺子不小，是一连四间的铺面，这在寸土寸金的西市里也算是大铺面了，可见蒋家的生意也做得不小。 那个伙计也没通报，而是带着张顾直接去了后面。 蒋家的后院儿很大，超过了张顾的意料之外。 一穿过铺面，到了后面就是蒋家的作坊，作坊很大也很长，在作坊里忙碌的人足有上百人之多。 穿过了作坊，这算是到了蒋家的中院儿，这里基本上就是一个放货物的地方。 不过蒋家的客厅也在这个院子里。 到了客厅，那个伙计就请张顾和姜五在客厅里坐了，他去请蒋祝出来。 等了有盏茶的时间，蒋祝出来了。 一见到蒋祝，张顾便吓了一跳，只见蒋祝的两颊之上各有两个红红的掌印，显然是被人给抽了巴掌。 蒋祝见到张顾便抱了抱拳，生硬的笑了笑，说道：“张老弟来了，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张顾抱拳道：“蒋兄客气了，你这是……？” 蒋祝苦笑了一下，说道：“让张老弟见笑了，哥哥我这是被我爹给抽了几巴掌。 唉……，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好，就听蒋兄的。” 蒋祝抱了抱拳，这算是谢过了张顾，然后便带着张顾和姜五一起朝外走去。 出了蒋家的铺子，蒋祝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把铜钱，递给姜五道：“小五，拿着这些钱去转悠转悠吧，我跟你家少爷有些私密话要说。” 姜五不敢接蒋祝的钱，而是看向张顾。 “拿着吧，蒋兄给的，你就别客气了。”张顾说道。 姜五这才伸手接了，又谢过了蒋祝，转身走了。 “走吧，张老弟，咱们就去那家酒馆里喝上几杯，边喝边聊。”蒋祝指着街对面百十步远的一个酒馆说道。 “蒋兄请。”张顾朝着蒋祝抱拳道。 酒馆不大，不过也有二楼，蒋祝就要了一个二楼的小雅间。 二人在雅间里坐下来，蒋祝让伙计随便上几个下酒菜，再来四壶酒。 等那个伙计一出去，蒋祝便苦笑道：“今日让张老弟见笑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我爹抽。” “你这是惹老人家生气了？”张顾问道。 “回来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分家出来的事情，直到今日才敢跟我爹说。”蒋祝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到了，我爹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张顾有些惊讶，问道。 “我爹说了，这些年家中用的皮张筋角都是我操心的，我要是分家出去，谁来做这些事情？”蒋祝苦笑了一下。 然后接着说道：“在我之前，这些活儿都是我四叔做的。 不过十几年前，我家的货被山匪劫了，我四叔也死了，从那以后就是我接手的。 我一说要分家出去，我爹二话没说，先是抽了我两巴掌，然后就开始痛骂我。 要不是兄弟你来了，我还跪在那里挨骂呢。 兄弟，这十几年里我也是几次差点死在外面，我是真的有些怕了，我不想像我四叔那样死在外面，尸骨都找不到。 别的兄弟都是婆娘孩子从不分开，只有我常年在外，我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跟我亲近的。” 说着说着，蒋祝的眼泪就下来了，他忙伸手把泪水擦了去。 张顾听着，心里也是有些戚戚然。 他很能理解蒋祝的心情，毕竟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只要出远门，几乎就等于是一次生死离别，谁也不敢保证能活着回来。 这个世界到处充满着危险，山匪、强盗、马匪、黑店、疾病、各种天灾等等，随便遇到一样，都可能命丧黄泉，再无归来之日。 蒋祝在外行走十几年，到现在还能活着，只能说他命大，运气还不错。 “兄弟，我就想吃口安生饭，能够时常守在婆娘和孩子身边。”蒋祝深吸了一口气，压住有些激动的心情，说道。 张顾叹了口气，说道：“蒋兄，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常年在外的，谁不想过个安生日子？” 说话间，酒馆的伙计端着酒菜送了进来，两个人也就没再说话。 等着那个伙计把酒菜都放下出去了，蒋祝才说道：“我是想好了，这家我一定要分出来。 就算是我爹一点家产也不分给我，我也要分家。 家里那么多的兄弟堂兄弟，哪个都能接替我，用不着非得我去才行。” 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酒喝下，然后将就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张顾拿起酒壶给蒋祝的酒杯中斟满酒，劝道：“这事儿还是要跟老人家好好商量，你也不用太上火。 我这边操办起来也没有那么快，再说我家今年的产量也就这二十车而已，我就是拿来试试圣京城的水是深还是浅而已。 你想要货那也得等明年了才行，估计快了也得四五月才有货送过来。” “要这么久？”蒋祝吃惊的问道。 “是啊，这东西是我今年秋天才琢磨出来的，将将的生产了这二十车。”张顾说道：“寮州郡那边这个时候已经大雪纷飞，根本就无法造纸了。” “也好，明年就明年，我也好趁着这段时间跟我爹好好的磨磨牙。”蒋祝说道：“能争取一些家产就争取一些，实在争取不到了再说。” 第138章 行政总裁CEO 张顾很懂这个世界，也懂得庆国。 蒋祝的这种情况在庆国很常见。 庆国的大家族很多，小家族就更多了，可以说庆国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构成的。 庆国也好，这个世界也好，跟他前一世的大汉朝没有什么区别，几乎都差不多。 两个世界的生产方式都是以农业为主。 以农为主，那就主要靠土地为生。 奈何土地不能移动的，所以以农业为主的人们只要长期扎根一个地方，就会世世代代靠着那片土地生活。 由于世世代代生活在同一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的人就形成了以家族为主的小团体。 这个小团体的领导人自然是其祖辈，或者是最先开创家族土地的那位先人，所以家族文化里，也衍生出了祖先崇拜的文化。 家族制度在庆国或者是前一世的大汉朝，都是很重要的社会制度之一。 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这五种最为重要的社会关系中，其中就有三种是讲家族关系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种社会生产方式，比如游牧方式，海洋方式、商旅方式，这些方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对人的组织相对困难。 而家族制度就不一样了，家族制度有一个共同的祖先，有共同的土地财产，他们的生活方式都大致一样，所以组织他们相对更加容易。 这样的家族制度好处是大家抱团生存，活着更为容易一些。 但是这样的家族制度对人也是一种桎梏。 因为你想脱离这个家族，那就等同于背叛了这个家族，除非你的能力已经盖过了整个家族，才能被家族再一次认同。 张顾前一世还是王莽的时候，王家就是世家大族，曾经掌控大汉朝政达数十年之久。 而且即使是王莽身死之后，王家依然兴盛不衰，依然在赫赫有名的五姓七族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直到唐末天下大乱，五代十国时期，王氏一族才衰败下去。 张顾是深知这段历史的，因此他对家族的认识也是最为深刻的。 蒋祝要脱离家族，那么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首先就是他说的家产问题，很有可能他一两银子也分不到，家族有家族的规矩和制约。 其次就是被家族摒弃的问题，因为一离开家族，就不再受家族护佑，生死只能听天由命。 安慰了蒋祝一个多时辰，蒋祝的情绪也平稳下来了，两人这才分开，各忙各的去了。 下午张顾先是带着碧羽逛了东市，吃了浑羊殁忽，然后又去了牙行，让牙行帮着找铺子。 牙行在庆国经过官府批准的，就相当于张顾前前一世的中介。 而且庆国牙行的权力可是比中介要大得多。 庆国的牙行在交易中起着评物价、通商贾，代官府统制市场、管理商业的作用，甚至还替官府收税，因此也称官牙。 在圣京城做生意的，没有一个能避开牙行的干预，因此张顾要想买铺子，也只能找牙行帮忙。 只是让张顾没想到的是，圣京城东西两市的铺子会贵得离谱，他现在手中的银子连铺子门前的三尺地都卖不起，更别说整个铺子了。 这个时候张顾才知道蒋祝家那四个铺子连同后面那个大大的院子价值几何。 买不了铺子，张顾也想租铺子，但是牙行的人跟他说了，现在东西两市都是一铺难求，想租铺子？且等着吧。 很失望的从牙行里出来，张顾仰天长叹：“奶奶个熊的，想在圣京城当个‘圣飘’好像不是很容易的事啊，怎么办？” 这件事让张顾有些恼火，铺面买不起，租又租不到，那么想把崇燕记宝纸行的牌子打出去就很难了。 当然，还可以靠着童政的关系把纸先卖到皇宫里去。 可是如果要靠着童政去打开局面的话，那自家的生意就将受到童政的控制，这不是他想见到的局面。 从牙行里出来，张顾便带着碧羽在东市上漫无目的的乱走，心里想着的就是如何不依靠铺面，也不依靠童政，把局面迅速的打开。 从东市的东边走到西边，又从西边走到了东边，他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于是干脆回到住处，准备让碧羽做一顿好吃的，然后再慢慢琢磨。 回到家中，缘故和尚不在，张顾就问杜仲和尚去哪里了。 杜仲说和尚背着一个大包裹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 张顾想了一下，觉得缘故和尚在圣京城也没有什么熟人，那么他能去的地方也就是寺院了，估计他是去给那些寺院送经书去了。 这是张顾早就给缘故和尚设计好的，让他通过圣京城的寺院跟皇家扯上关系。 皇帝的老娘至圣皇太后笃信佛教，时常去皇家寺院大昭寺烧香礼佛，这事儿他还是听蒋祝说的。 于是张顾就让缘故和尚到了圣京城之后，先去给大昭寺送去一些佛经。 草木纸的佛经出现在大昭寺，这就是稀罕物了，大昭寺一定会献给皇太后。 只要皇太后拿到手了，那么皇帝也应该很快就拿到手了。 到时就算是出于好奇，皇帝也要询问一下这样的新纸张出自何处。 那么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只要皇帝想要，那么自己就先献出辆车纸给皇帝，让皇帝体验一下写大字的感觉。 到时就以缘故和尚的名义献上去，只要皇帝召见了缘故和尚，那么和尚就有机会把新种田法讲给皇帝听。 等着皇帝用张家的纸用得开心了，那么朝中大臣也会用起来，如此一来，也算是初步的打开局面了。 到那个时候，再跟童政联手，搞一个股份制的新商行，经营纸张为主，印刷和销售书籍为副。 这个股份制的新商行张顾也不打算就童政跟自己两个股东。 他是想通过童政把朝廷中的重臣拉进来一些，这样一来，张家纸行的生意就没人敢轻易动了。 当然，要是能把皇帝也拉进来就最好了，实在不行弄个亲王什么的也可以。 总之，这个商行参与的人越多越好，地位越高越好。 同时张顾也想好了，张家的崇燕记宝纸行只做批发，把纸批发给股份制的新商行，然后再由新商行二次批发出去。 这样倒腾一下，不论新商行将来折腾成什么样，哪怕最后亏得一塌糊涂，都跟张家的崇燕记宝纸行没有关系。 而且张顾也想好了，新商行中自己的股份找一个人来代持，自己只当新商行的掌柜，也就是前前一世所说的行政总裁CEO。 第139章 公子你瘦了 计划已经有了，现在需要的就是慢慢的把计划实现。 张顾很清楚不能太过着急，要一步步的来，把每一步都走稳当了。 童政还要等几天才能回来，缘故和尚那里也不是马上就能见效。 因此张顾打算先去看望一下桃桃和暮雨两个美人儿，毕竟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们，到了圣京城之后便去看望她们。 也曾经答应过她们，为她们二人赎身。 现在为她们赎身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但是去看望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碧羽和姜五谁也没带，张顾一个人出了门。 在街面上叫了一个赶脚的马车，把桃桃留给他的地址跟车夫说了，然后上了马车。 水烟阁在常乐坊，离着东市倒也不远，只是隔了三个坊而已。 到了水烟阁，张顾才知道这个青楼为什么叫水烟阁，因为在常乐坊里有一个不大的水池，倒也是活水。 看着那个屁大的水池，张顾不禁哑然失笑，心道：“敢情这虚假广告词都是一脉相承的，有个巴掌大的水泡子，就能起名叫水烟阁，这是烟波浩渺之意吗？” 这时张顾又想起了前前一世房地产的夸张广告词：“碧水青山之间，人文地脉之源，峰峦叠嶂坐享天下，清幽水府自在尚城，水岸华庭，尊享府邸。” 水烟阁不小，此时已经开始开门迎客了。 张顾下了马车，付了车钱，便朝着水烟阁走了过去。 守在水烟阁门口的小厮见到张顾朝着这边走过来，忙迎了上去，笑道：“公子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今日怎么这么得闲？” 这都是青楼小厮常用的套话，只要是陌生的面孔，他们就是这些话，张顾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桃桃姑娘在吗？”张顾一边往水烟阁里面走一边问道。 “在在在。”那小厮连声说道：“小的这就叫人把桃桃姑娘喊来。” 说完他便对另一个小厮说道：“六儿，赶紧起喊桃桃姑娘下来，有贵客点见她。” 那个叫六儿的小厮应了一声，忙蹿进了水烟阁的大门，口中高声喊道：“贵客来了，请桃桃姑娘相见啊。” 张顾跟在那个小厮后面进了水烟阁，就见水烟阁的前庭装饰的颇为豪华，但又不觉得庸俗。 到底是圣京城，这青楼的品味都很是不同，比寮州城的古记绣楼感觉又好了一些。 “公子，您是想去楼上雅间坐坐？还是去后院儿的小楼歇息？”那个小厮问道。 张顾说道：“找个雅间坐坐就好，今日就是来看桃桃姑娘的。” “好，那小的这就帮您安排，请您跟小的来。”那小厮说道。 张顾点了点头，正准备跟着那小厮朝着楼梯那边走，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跟着就是一声惊喜异常的呼声：“公子，你来了！” 张顾抬头看去，就见桃桃穿着一身粉色的华服，口中欢喜的笑着，风一般的跑过来。 到了张顾身前便一跃而起，跳到张顾怀里，像个螃蟹一样四肢张开，抱住张顾。 “公子，你终于来了，都要想死桃桃了。”说着，桃桃也不在意四周围有那么多人看着，将头伏在张顾的勃颈处就嚎啕大哭起来。 “桃桃，快下来，快下来。”张顾一边朝着周围的人尴尬的笑着，一边拍着桃桃的脊背说道。 “我不，我就要抱着你，我不许你走了。”桃桃呜咽着说道。 此时便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更有人高声叫好，这个场面在青楼也是极难见到的。 “快下来，桃桃听话。”张顾劝着桃桃：“你看他们都笑话咱们了。” 桃桃擦了一把眼泪，从张顾的身上下来，牵着他的手就往后面走，说道：“公子，跟桃桃走，桃桃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张顾被她牵着小跑起来，就听前庭里一阵叫好声响起，男人女人的都有。 桃桃牵着张顾一路跑到后院的一座小楼里，进到里面，将门关好，她便再一次紧紧的搂住张顾，又是大哭起来。 张顾哄了好一阵，桃桃的情绪才平稳下来，通红的双眼看着张顾，两只小手捧着张顾的脸，痴痴的看着说道：“公子你瘦了。” 这一句话就让张顾想起了抖音里的那句唱腔：“公子你瘦了。” 他伸手把桃桃脸上的泪水擦了一下，笑道：“桃桃也瘦了，比以前瘦了很多。” 桃桃把头贴到张顾的胸口，幽幽的说道：“桃桃天天都想你，想得都要疯魔了一般，好像人回来圣京城了，却把魂留在了寮州郡。 公子，你把桃桃的魂给勾走了，你要是再不来，桃桃就死了。” 张顾活了三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么深情的告白，还是一个美人儿对自己的告白，这让他心中很是感动。 且不说桃桃的话是真是假，就是方才她那激动的表现，张顾就觉得自己这次没有白来，至少他能感觉到桃桃是真的喜欢他。 “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张顾抚摸着桃桃的秀发，笑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只是瘦了一些，你刚才抱着我的时候力气可是大着呢。” 桃桃扑哧笑了，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手缠到他的脖子上，嗔道：“人家又不是大力婆子，哪有那么大的力气？你笑话人家。 公子，抱着桃桃到那里坐下好吗？” 这还能拒绝吗？美人儿都这么痴缠了。 “好，那我就抱你过去。”张顾说着，弯下腰，伸手兜住桃桃的腿弯，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桃桃真的很轻，张顾觉得她也就八十多斤而已，这么高挑的身材这么轻，她也算是瘦的可以了。 抱着桃桃在厅里的软塌上坐下来，桃桃也不肯离开他的怀抱。 就坐在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就靠在他肩上，抬头看着他说道：“公子多抱桃桃一会儿，让桃桃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张顾低头看着桃桃那满是期盼的眼神和娇俏的小脸，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然后便低下头，朝着桃桃那嫣红的樱唇吻了下去。 桃桃口中嗯嗯了两声，双臂一下子紧了起来，将张顾紧紧搂住。 第140章 这都是命啊 第二天醒来，张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桃桃。 桃桃还在沉睡，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做着一个美梦。 “干柴遇烈火啊，大爷的，朕这辈子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张顾在心里叹息道。 这就必须给桃桃赎身了，现在桃桃算是自己的女人了，以前如何且不管，今后不能让她再碰别的男人。 张顾在心里想着，伸手在桃桃的鼻子上钩了一下。 桃桃被触碰醒了，睁开眼睛见到张顾，便是甜甜的一笑：“公子。” “醒了？”张顾笑道：“再睡一会儿吧，昨晚那么辛苦。” “哎呀，羞死人了。”桃桃捂住脸，把头扎进张顾怀中，被子滑落，一个瘦削的玉肩露了出来。 张顾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公子，你先起来啊，要不人家不好意思起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起来就被别人笑话了。”桃桃在张顾怀中说道。 “好吧，那我先起来。”张顾说着，掀开半边被子，坐起身来。 刚要起身穿衣服，却见到褥子上有点点梅花，他一愣，低下头去仔细看，心中一跳：“这是……。” “哎呀，公子你还看。”桃桃羞得满脸飞红，拉过被子就蒙在头上，闷声说道：“昨晚人家就跟公子说了，切莫癫狂，人家承受不住。” 张顾看了看蒙着被的桃桃，心道：“那个时候谁还注意听你说什么啊？” 接着又想道：“在这个虎狼环伺之地，这丫头是怎么保住身子的？这得动多少脑筋？” 这个结果是张顾没有想到的，他这是第一次见识了真正的卖艺不卖身。 一股怜惜之情从他心中升起，伏下身去搂住桃桃，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许久，桃桃在被子里说道：“公子，这是桃桃自愿的，能把自己交给公子，桃桃心中开心得紧。” 张顾笑道：“我知道，今日我便为你赎身，这地方咱们不待了。” “真的？”桃桃倏地探出头来，惊喜的看着张顾。 “当然真的。”张顾笑道：“一会儿我便把老鸨喊来，问她你的赎身价码。” “两千一百两。”桃桃裹着被子就坐了起来，接着就哎呦了一声，这是昨晚太过癫狂所致。 “我有六百两，公子只要再掏一千五百两就可以了。”桃桃说道。 “好，一千五百两我还掏得出来。”张顾笑道。 这个时候张顾想的是缘故和尚卖马的那些银子。 自己手头的银子不够，跟缘故和尚商量一下，先借用一下他的，应该没问题。 缘故和尚手里的银子不够买东市的铺子，但是给桃桃赎身却是足够了，还能剩余一多半。 桃桃欣喜的嗯了一声，就从后面抱住张顾，脸贴在他背脊上，泣声说道：“桃桃这些年过得好辛苦，今日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桃桃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吃，终究给我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托付终身。” 张顾笑道：“没事了，今日就跟我回家好了。” “嗯。”桃桃嗯了一声。 “以后你就要给我做饭、洗衣、打理家务，嗯……还要给我生孩子，你怕不怕？”张顾笑着问道。 “我不怕，我愿意为公子做这些，做一辈子。”桃桃说道。 “不怕就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跟我走了就没得反悔了。”张顾笑道。 桃桃轻轻的捶了张顾一下，嗔道：“你才后悔呢，桃桃做事向来就不后悔，自己选的路，就是苦死，桃桃也认了。” “放心，不会让你后悔的。”张顾笑道。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还答应过另一个人帮她赎身的，他转头看了看桃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桃桃，暮雨呢？” “就知道你还没忘了她。”桃桃伸手在张顾腰间的肉上轻扭了一把，嗔道。 “你别多想啊，我对她可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着当初答应过她的。”张顾忙解释道。 “哼，你就是想也没用了。”桃桃又搂住张顾，叹了口气道：“暮雨坏了嗓子，不能唱曲了。 老鸨就逼着她接客还钱，好在有个十分喜欢暮雨的贵客，那贵客身份不低，至于是什么身份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贵客硬是逼着老鸨给暮雨放良了，然后那个贵客就纳了暮雨为妾。 只是暮雨离开水烟阁之后，就再也没有跟我们这些姐妹们联系过，这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听桃桃这么一说，张顾心里也就踏实了。 不然自己要把缘故和尚卖马的钱都弄来才够给她们两个人赎身。 自己到圣京城来当“圣飘”，结果钱还没赚到呢，倒是买了两个女人回去，还不得被他们笑死？ “有了归宿便好。”张顾说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比在这个地方强。” 桃桃嗯了一声，说道：“我就是见暮雨从良了，心里才着急起来，觉得自己要是再不从良，等自己人老珠黄了，那个死老鸨肯定也要逼着我卖身还钱了。 幸亏公子来了，要不然桃桃干净的身子就给不了你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的亲密话，张顾便起身穿了衣服，出去找老鸨去了。 桃桃签的是清契，就是卖艺不卖身的，只要还清了水烟阁的两千一百两银子，就是自由身了。 当然，桃桃这些年在水烟阁赚的钱肯定不止两千一百两，但是在契约中签了，在水烟阁卖艺所得，九成归水烟阁，一成归桃桃。 而桃桃卖身的银子也只是一百两而已，但是契约上签的却是水烟阁养大桃桃，教她歌舞才艺以及负责她的吃喝拉撒等等，最后折银两千一百两。 只要桃桃能在十八岁之前还上这两千一百两银子，她就自由了。 如果在十八岁之前还不上，桃桃就要卖身还钱，直到还上这两千一百两银钱，才可以自己选择出路。 “契约就放在这里，等我半个时辰。”张顾对桃桃和老鸨说道：“半个时辰之后我拿银子来。” “嗯。”桃桃的泪水又下来了，但是那一声嗯，却满含着喜意。 那老鸨笑道：“桃桃的命真好，遇到公子这样的好人，早早的就脱离了苦海。 当年奴家要是能遇到公子这样的好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这里厮混，这都是命啊。” 第141章 你就等着挨揍吧 桃桃就穿着一身青色的素衣，拿着一个小包裹，便跟着张顾回到了温柔坊。 小包裹里就是几件小衣和一些首饰，至于那些跳舞穿的华服，桃桃都送给了那些姐妹，没带走一件。 在桃桃看来，从今日起自己就跟过去的自己划清了界限，今日的桃桃将是一个全新的桃桃。 众人对张顾突然带回来一个俏丽的小美人儿很是惊奇，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 桃桃就像是一个初嫁的小媳妇，俏脸飞红，低着头跟在张顾身后往后院儿走。 张顾就当没有看到那些狼的目光，背着手，挺着胸，像是一只得胜的小公鸡一般走过那些糙汉子的面前。 到了后院儿，张顾见到的就是碧羽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 昨晚少爷一夜未归，碧羽就担心了很久，也胡思乱想了很多。 结果早上少爷回来，只是跟自己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就去和尚房间里搬走了好多银子。 现在好了，少爷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还是那么漂亮的女人。 想到这些，碧羽委屈得心都要碎了，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 张顾自然看到了碧羽那可怜兮兮表情，但是他却当做没看见，笑呵呵的对碧羽说道：“碧羽，这是桃桃。” “哼。”碧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张顾尴尬的朝着桃桃笑了笑，说道：“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你别介意啊。” “人家才不介意呢。”桃桃似笑非笑的看了张顾一眼，然后就提着小包裹在碧羽身后跟了上去，口中说道：“公子先歇息一下啊，我去跟碧羽妹妹聊一会儿。” 张顾有些愣住了，心道：“我靠，难道宫斗这个时候就要开始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进去房间，转头就往外面走。 他决定把后院儿交给桃桃跟碧羽两个人，等她们两个人有了结果自己再回来。 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是女人之间去解决的好，这是张顾解决后宫矛盾的主要手段。 在前一世他还是王莽的时候，对待自己的后宫，他就是采取这个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后来弄得他那个庞大的后宫乌烟瘴气，但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到了中院儿的客厅里刚刚坐下，杜仲就来了，一脸的不忿，在张顾对面坐了，气鼓鼓的盯着他看。 “你看着我干嘛？”张顾被杜仲看得不舒服，便瞪着眼睛问道。 “看着你干嘛？”杜仲哼道：“你说我看着你干嘛？我妹妹对你那么好，你到了圣京城就弄个女人回来，你对得起我妹妹吗？” “我怎么对不起你妹妹了？”张顾恼了，说道：“我既没跟你妹妹成亲，又没定亲，我找什么女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没事儿闲的？什么事儿你都管，少在这里啰嗦，该干嘛干嘛去。” 杜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张顾说道：“好，你等着吧，要是我妹妹知道了，看她不揍你个半死。 到时候别说我不救你，我看你死得多惨。” 杜仲知道自己没道理管张顾，因为自己的妹妹跟张顾没有什么名分，哪怕是有个定亲的名分都好啊。 而且张顾家里是大户，如今有钱的人家公子少爷哪个不是先有通房丫鬟，然后再有了小妾，最后才娶妻生子的？ 张顾就是有几十个小妾，自己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也就是他爹不许他们在成亲前娶妾，不然他和他大哥没准都有妾室了。 “我死得惨不惨跟你有什么关系？”张顾白了杜仲一眼，说道：“再说了，你妹妹凭什么揍我？我跟她没名没分的。” 他口中这么说着，心里还真的很是没底。 胖妞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除了没打过她自己的爹娘，她的两个哥哥和杜家庄的一些半大小子，哪个没被她揍过？ 要是胖妞不分青红皂白的揍自己一顿，自己肯定打不过她，那这顿揍怕是只能受着了。 想到这里，张顾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 杜仲看得清楚，知道张顾这时害怕了，便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转身就往外面走，口中说道：“张顾，等我妹妹来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张顾一惊，噌的站起来，问道：“胖妞要来？你怎么知道她要来。” 杜仲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张顾，一脸的幸灾乐祸，说道：“我妹妹跟她师父闭关去了，等她出关了，知道你来了圣京城，你说她会不会来找你呢？” 张顾浑身抖了一下，脸色就有些白了。 “哼，来了又如何？”张顾嘴硬道：“我张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她管。” 杜仲哈哈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外走，说道：“她不会管你张家的事儿，她只会揍你一顿。 要是揍一顿不解气的话，她会接着揍你，直到她满意为止。 张顾，你打得过她吗？哈哈哈……。” 张顾看着杜仲张狂的笑着出去了，气得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结果力气用得有些大，震得他手掌生疼。 中午饭张顾是跟杜仲他们一起吃的，没有回去后院儿跟碧羽和桃桃一起吃。 吃过午饭，张顾依然没有回去后院儿，就搬了一张躺椅在客厅里躺着，心里琢磨着如何打开局面。 只是想问题的时候总是走神，时不时的要想一下碧羽和桃桃在后院儿会不会相互打得鼻青脸肿。 不过令他安心的是，到现在他也没听到后院儿传来哭闹和打骂声。 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呢，缘故和尚推门进来，问道：“施主，放在贫僧房里的银子少了一些，是你拿走了？” 张顾睁开眼睛看了和尚一眼，又闭上，说道：“是啊，拿了一些去赎了个人回来，没问题吧？” 缘故和尚说道：“没问题，那银子是贫僧给你印经书的定金，银子已经是你的了，你怎么花用是你的事情，贫僧只是帮你看着而已，只要别耽误了贫僧的经书就行。” 张顾懒洋洋的说道：“放心吧，经书少不了你的。” “那就好。”缘故和尚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刚走到门外，和尚又转回来对张顾说道：“大昭寺收下了贫僧赠送的佛经，贫僧也打听到了，皇太后会在十五那天到大昭寺进香，嗯，就是五天后。” 第142章 少爷，碧羽吃醋了 到了晚上，吃过了晚饭，张顾依然没有回去后院儿，还是躺在客厅的躺椅上歇着。 他是准备等碧羽睡了，自己再回去睡觉。 张顾现在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昨晚就不该失去理智，要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而是只给桃桃赎了身，自己也不用不好意思面对碧羽了。 他突然间发现自己跟前一世相比还是有了很多的变化。 至少在前一世的时候自己是不会考虑那些女人的感受，那个时候自己只是享受那些女人，却从来也没有关心过她们的内心世界是什么样的。 魂穿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的心理变化似乎是更贴近前前一世的自己了。 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变化，张顾也想不清楚，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好是不好。 他估计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跟原本那个张顾应该有很大关系。 两个灵魂的融合，自己的灵魂虽然是占据了主动，但是依然避免不了受到另一个灵魂的影响。 “奶奶的，朕以前不这样啊，对女人从来也没有优柔寡断过。”张顾躺在躺椅上想着：“这辈子是怎么了？怎么对女人就如此心软了？” 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呢，客厅的门吱呀一声响，接着房门打开，一个气死风灯先露出了头 接着就见到碧羽走了进来，张顾忙把眼睛闭上，假装睡着了。 把气死风灯在矮几上放了，碧羽就在张顾身边蹲下来。 然后就伏在他的腿上，脸贴着他的大腿，幽幽的说道：“少爷，我知道你没睡着。” “这你都看出来了？”张顾忍不住低声问道。 “哼，我还不知道你？”碧羽的声音很轻：“少爷，碧羽吃醋了。你带了一个比人家漂亮的女人回来，你是不是以后就不喜欢我了？” “胡说。”张顾斩钉截铁的说道：“到什么时候你也是我的宝贝碧羽，少爷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再说了，桃桃也没有比你漂亮，你们两个不分伯仲，都是一样的漂亮。” 碧羽叹了口气，说道：“少爷，我想了好久，觉得不应该跟你生气。 我就是你的丫鬟，连通房丫头都算不上，没有资格生你的气，桃桃都是你的女人了，我不应该跟她比。 少爷，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你回去后面睡吧，这里太冷了。” 张顾一听碧羽的话，就知道这丫头心里还是不开心，不舒服，还觉得委屈，但却是心疼自己，怕自己冻坏了，这才来跟自己服软。 不过说真的，这客厅里还真的很冷，自己连个大氅都没拿来。 “碧羽啊，其实少爷也很喜欢你，你也知道。”张顾叹息了一声，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揉：“桃桃吃了很多苦，少爷也是于心不忍，这才赎了她。 你放心，以后少爷对你对她都一样好，绝对不会偏心就是了。” “你还说不偏心。”碧羽抬起头看着张顾，说道：“桃桃都是你的人了，我还不是，你还说你不偏心？” 张顾一滞，忙说道：“她都十六了，你才多大？这些事儿也是能比的？” “我也十四了，咱家隔壁王家的小娘子也十四，都成亲了，还有了身孕。”碧羽的声音高了一些：“就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哄，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少爷我错了，明年我就让你也有身孕，这总可以了吧？”张顾苦笑道。 “嗯。”碧羽嗯了一声，随即轻拍了张顾一下，嗔道：“少爷你胡说什么？谁想有身孕了，乱说话。” 说完，小丫头便站起身，提起那个气死风灯说道：“好了，少爷，人家也给你认错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吧？ 你有什么不开心骂人家一顿就是了嘛，自己躲在这里挨冻算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不懂事的，欺负自家少爷。” “好吧，这次就听你的。”张顾像是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说道。 “哼。”碧羽哼了一声，伸手把张顾拉起来。 两个人手牵着手出了客厅，就见到桃桃抱着一床被褥摸着黑走过来。 见到他们两个人，便嘻嘻笑道：“碧羽妹妹，你不是说让你家少爷冻死拉倒吗？怎么又来了。” “哎呀，你还说。”碧羽气得一跺脚。 桃桃嘻嘻一笑，快步上来，把手中的被褥往张顾怀里一塞，说道：“拿着。” 张顾忙伸手接住了，就见桃桃转身就揽住碧羽肩膀，在她耳边低语起来。 也不知道她跟碧羽说了些什么，碧羽哎呀一声，轻捶了她一下，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笑闹起来。 张顾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就这么好了，但是也知道这一定是桃桃使了手段的。 桃桃自幼就在水烟阁长大，什么人没见过？又成天跟那些客人周旋，又要跟水烟阁的姐妹们勾心斗角，她的心机岂能差了？ 哪怕有一点心机手段不够用，她哪里还能保得住完璧之身？ 这样一个人精窝里出来的小妮子，哄好碧羽这个没有什么心机小丫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的好事情张顾乐见其成，只要自己的后宫安安稳稳、和和睦睦的，这比什么都好。 到了后院儿，桃桃给张顾端来洗脚水，碧羽给他洗了脚，然后服侍着他睡下了，姐妹两个就牵着手回去西屋了。 很快张顾就听到西屋传来窃窃私语声，然后就是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两个人玩得很是开心的样子。 这天晚上张顾睡得有些不踏实，做了一些梦，梦中的场面不可表述。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小丫头还是分工合作，你给少爷端洗脸水，我给少爷拿刷牙的青盐。 你给少爷梳头，我给少爷穿着打扮。 两个人小丫头就像是合作了很久一样，配合默契，看得张顾是一愣一愣的。 趁着碧羽端着木盆出去倒水，桃桃凑到张顾耳边轻声说道：“公子，人家还没缓过来啊，容人家歇息几日，到时候再好生服侍你。” 说完，踮起脚在张顾的脸上亲了一下，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张顾摸着被桃桃亲过的脸颊，心里即刻开始憧憬过几天以后的美好生活。 “大爷的，小妮子勾引朕。”张顾在心里美滋滋的想道。 第143章 桃花林下 童政回来了，今日一大早天就派人来通知张顾，说明日晚上在府中宴请公子顾。 去童政府上赴宴是明日的事情，而今日张顾还有一件重要的是亲要做，那就是去县衙给桃桃脱掉贱籍。 桃桃是卖身给水烟阁，这是在县衙里有登记的。 如今桃桃赎身了，就要拿着水烟阁开出来的放良文书，到县衙里去更改她的文牍。 只有改了文牍，桃桃从今以后才不是贱籍，而是普通的寻常百姓。 早上吃过饭，张顾就带着桃桃去了县衙，碧羽自然也要跟着。 改文牍的过程很简单。 拿着水烟阁开具的放良文书，然后再跟桃桃核对一下身份，文书便在桃桃的文牍上划掉原来的注解，写上新的。 再把桃桃的放良文书跟文牍粘在一起，改文牍的文书在上面签字画押。 然后桃桃也在文牍上签字画押，再由张顾这个见证人签字画押，这就算是换了身份。 从县衙里出来，桃桃抬头挺胸的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从今日起，桃桃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了，再也不是人前卑贱的舞姬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张顾，笑道：“公子，桃桃以后只跳舞给你看。” 张顾点了点头，笑道：“好，那桃桃今日想做什么？今天一定要你开心才行。” 碧羽揽着桃桃的手臂，点头说道：“是啊，桃桃姐想做什么？” “公子，我想去看看素月，咱们买些好吃的，去祭拜一下素月吧。”桃桃说道：“她就埋在城外三十里的桃花林中。 我和暮雨都从良了，素月却是带着那个身份走的。 我觉得我把这个好消息跟她说，她一定会替我们高兴的。” 张顾没想到桃桃会这么念旧情，不但真的把素月的骨灰带回了圣京城，还在记挂着她。 能有这样的情义，十分难得。 “好，那咱们这就去，趁着时间还早，下午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回来。”张顾说道。 于是三个人找了一个酒楼买了一些酒菜，放在有炭火的漆盒子里暖着。 又买了一些祭拜之物，然后便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盛京城外的桃花林。 圣京城外的官道十分平坦，马车也能跑起来，因此一个时辰便到了桃花林。 桃花林就在官道旁的山坡上，面积着实不小，至少也有两百余亩。 这也就是进了初冬，桃花林没有什么游人。 这要是到了明年春季桃花盛开之时，此处便会游人如织，圣京城里的人不论穷富，都会来这里游览。 不过这个时候的桃花林却是不见桃花，连树叶也落得干干净净，整个桃林显得十分萧瑟。 素月的坟没有墓碑，只是一个小小的坟头，若此时是春季或者是盛夏，她的坟上就会长满野草，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一个坟茔。 在素月的坟前，桃桃一边摆着祭品一边说道：“素月说了，就要埋在桃花林中，即使没有墓碑也可以，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现在还有咱们来祭拜她，多少年以后，谁还能记得她呢？” 碧羽听桃桃说得凄凉，已经开始掉眼泪了，抹着泪水说道：“我以后要是死了，也埋在这里，跟这位素月姐姐做个伴，这样她就不孤独了。” “嗯，我也埋在这里。”桃桃说道。 张顾笑道：“你们都埋在这里了，是不是我也得埋在这里，没有我陪着你们，你们岂不是很无趣？” “呸，我们才不稀罕你呢，谁要你陪。”桃桃啐了张顾一口笑道。 碧羽听了也笑了，抹着眼泪说道：“少爷跟我们在一起也挺好的，少爷的诗词写得极好，他可以写诗词给我们。 嗯，到时候素月姐姐弹琴，桃桃姐跳舞，我唱给你们听。” 三个人说着，把祭拜之物摆好了，桃桃便跪下来，口中嘟嘟囔囔的说了一些话，然后给素月上了香。 张顾和碧羽倒是不必跪拜，不过也给素月上了香之后，施了一礼。 祭拜之事这就算是完成了，桃桃又把漆盒子里热着的酒菜拿出来摆在地上，三个人席地而坐，就在素月坟前开始吃喝起来。 喝了几杯酒，张顾想起唐寅唐伯虎的一首诗词，便说道：“我有一首《桃花庵歌》，觉得这个时候念给素月听最好。 素月葬在此处，想必已经成了桃花仙子，这首《桃花庵歌》就送给她如何？” 桃桃拍着巴掌笑道：“如此最好，素月最喜欢公子的诗词，你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她最是喜欢，那时她每天都要弹奏十几次，还轻声的吟唱。 公子再送她一首诗词，她不知道多喜欢呢。” 碧羽也说道：“少爷快些念来听听，素月姐姐想必会更喜欢呢。” 张顾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就高声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後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一首《桃花庵歌》念完，桃桃和碧羽便拍手称赞。 这时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子的诗词依然是那般的好，这首诗词更是清新脱俗，别有一番韵味。 素月妹妹听到公子的诗词，一定会十分感激，暮雨代素月妹妹多谢公子。” “暮雨！？”张顾和桃桃同时惊呼一声，忙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远处的桃林后面转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男子的手中提着一个盒子。 那个身穿一身素白衣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暮雨。 而那男子却是一身青袍，额下三缕胡须，看着也有四十余岁了，不过长相却是十分儒雅。 桃桃又叫了一声暮雨，然后便快步的迎了上去。 张顾却是放下手中酒杯，站在那里等着暮雨和那个男子走过来。 碧羽也站起身来，立在张顾身边，牵着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少爷，那个就是你在寮州城认识的暮雨吗？” 张顾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144章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桃桃和暮雨二人相遇，两个女子便抱在一起便哭了起来。 张顾站在这头笑吟吟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则站在那头笑吟吟的看着。 两个女人哭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两个立在旁边看着呢，这才与那个男子一起朝着张顾这边走过来。 暮雨走到张顾身前，先是朝着他福了一礼，轻声说道：“多谢张公子还记得素月妹妹，暮雨代素月妹妹多谢公子。” 张顾还礼道：“暮雨姑娘客气了。” 这时桃桃便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暮雨姐姐的夫婿陈俊陈子墨。” 张顾朝着那个陈俊抱拳说道：“在下张顾，见过陈兄。” 那陈俊也回礼说道：“陈俊，见过张公子。方才听到张公子诵念的诗词，陈某便觉得耳目一新。 张公子的一阙‘明月几时有’和一阙‘春花秋月何时了’从边郡传到圣京城，便广为传唱，风头一时无两。 若不是张公子的两阙词，陈某也无缘与暮雨相识。 陈某能娶得佳人归，还要多谢张公子才是。” 说着，陈俊便朝着张顾深施一礼。 张顾忙回礼说道：“陈兄客气了，不过是两首陋作，当不得陈兄以礼相谢。” 暮雨这时说道：“夫君，张公子，你们且先坐，待我祭拜过素月妹妹之后，再一起叙话如何？” 张顾和陈俊齐声称好，也没坐下，就在一旁站了，看着暮雨与桃桃一起祭拜素月。 两个姐妹在素月的坟前又哭了一阵，烧了香烛，这才祭拜完毕。 几人客套一番，重新坐下，暮雨也拿出自己带来的吃食跟张顾他们的吃食混在一处。 相互敬了几杯酒之后，暮雨才说出来祭拜素月的原因。 原来暮雨的夫婿陈俊要远赴利州担任郡守，要带着暮雨一起前去赴任。 而暮雨便要在离开圣京城之前再来祭拜一下自己的好姐妹素月，因为这一去不知几年才能再回圣京城。 结果便与张顾等人遇到了一起。 当暮雨听桃桃说，张顾已经为她赎了身，也是惊喜万分，又朝着张顾施礼谢过了。 几个人随意的聊着，不知不觉便又聊到了诗词上。 陈俊对张顾的诗词赞不绝口，暮雨便顺着她夫君的话笑道：“张公子，我夫君要去利州赴任，张公子可否送我夫君两首诗词，算是为我们壮行，可好？” 说罢，便朝着张顾又施了一礼。 陈俊哈哈笑道：“到底是小雨知我心意，陈某正有此意，只是不好向张公子开口。” 说着，又朝张顾抱了抱拳。 张顾知道这是推辞不得了，便笑道：“好，那张某就做两首诗词赠予陈兄，预祝陈兄仕途顺利，步步高升。” 陈俊和暮雨又是一番道谢。 张顾笑道：“既是陈兄要远赴利州，那张顾便送陈兄一首离别诗。” 这时暮雨已经扯下一块衣摆，拿着一块熄灭的炭块，美目看着张顾，等他念出诗词来，自己也好记下。 张顾略微沉思了一下，便找到一首非常合适的诗，于是缓缓念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好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张顾这边念完，陈俊便高声叫道。 张顾朝着陈俊抱了抱拳。 陈俊拿起一杯酒，对张顾说道：“张公子这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一定能再次盛传圣京城，乃至天下。 陈某敬张公子一杯，多谢张公子的诗词。” 说罢，便与举起酒杯与张顾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酒喝完了，陈俊便对暮雨笑道：“小雨，张公子的诗词可都记下了？” 暮雨笑道：“记下了，张公子看看可有别字。” 说着，她把那诗词举在张顾身前。 张顾看了看，指出诗中的几个别字。 陈俊看完了张顾的诗词便问道：“张公子，这三秦是何地？五津又是哪里？” 张顾笑道：“这三秦是张某老家寮州郡的一处地名，五津也是如此，偏远之地，陈兄不知道也正常。” 陈俊点了点头，又敬了张顾一杯酒，说道：“陈某有幸，在离京赴任之前得到张公子这首诗词，心中离别之愁苦已经去了大半。 张公子再送陈某一首，陈某的离别愁苦必然能尽去。” 张顾哈哈大笑道：“陈兄既然如此说了，张某想要藏起一首也不可能了。 那张某再想想，送陈兄哪一首诗词比较好。” 假做沉思了一阵，张顾这才缓缓念道：“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樽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听完张顾的一首《临江仙》，陈俊先是愣了好一会儿，跟着便仰天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像是豪气突发，越笑越是豪迈。 笑罢，陈俊起身朝着张顾深施一礼道：“陈某被遣去利州，原本还觉得意兴索然，有一些不忿之意。 听了张公子的这阙词之后，陈某觉得心情大畅，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一语道破人生皆有一时之困苦，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俊多谢张公子赠词。” 暮雨见陈俊突然间就心情开朗了，也是极为高兴，目露感激的看了张顾一眼。 张顾起身回礼，笑道：“陈兄客气了，张某也是偶有感触，陈兄谬赞。” 陈俊上前拉住张顾的手笑道：“张公子，陈某还有几日才离京南下，后日张公子若是有空的话，还请到陈某家中一聚，你我把酒言欢，如何？” 张顾笑道：“陈兄相邀，张某岂敢不从？后日张某便到府上叨扰了。” 陈俊说道：“陈某住在义宁坊，张公子到义宁坊打听豫国公府，便会有人相告，陈某后日午时在家中相候。” 张顾一愣，随即问道：“豫国公府？陈兄是陈国公的何人？” 豫国公陈度在庆国可是有着赫赫威名，他的国公可是百战得来，就是皇帝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张顾在寮方城的时候就听人讲过豫国公陈度征战沙场的故事。 第145章 豫国公府五公子 “豫国公乃是家父。”听到张顾提起自己的父亲，陈俊忙躬身说道：“陈某是豫国公第五子。” 张顾笑道：“难怪张某一直觉得陈兄气度不凡，非一般常人。 果然如此，豫国公他老人家沙场征战的故事，张某自幼在寮方城就听人说过无数次。 张某豫国公敬仰之极。” 到了此时，桃桃也才知道救暮雨出火坑的神秘人物居然是豫国公的儿子，难怪能压得水烟阁被迫给暮雨放了良。 见到暮雨嫁给豫国公的第五子为妾，桃桃也替她开心。 听到张顾对自己父亲的赞誉，陈俊也忙施礼谢过了。 二人客气了几句，这才一起坐下。 暮雨这时也把张顾念的那首临江仙拿给张顾看了，确认了没有别字，便卷起来放入腰间的锦袋里，笑道：“有这两首诗词，便足够我与夫君在路上赏读了。” 陈度笑道：“张公子之才实在是令人惊叹，这等极好的诗词佳句顺手拈来，着实了得。 只是张公子如此大才，却埋没市井之中，实在是可惜了。” 张顾笑道：“诗词一道既不能经国，也不能济世，更救不得百姓疾苦，不过就是闲暇之余消遣的东西罢了，不值得陈兄夸赞。 而且张某向来心无大志，更不想混迹仕途。 张某最大的愿望就是赚多多的钱，成为顶尖的富豪，有花不完的银钱，然后开开心心的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陈俊说道：“张公子过谦了，诗词虽不是大道，可是却能看出公子之才。 不过张公子不愿意混迹官场，陈某倒是赞同。 别人都说女子一入候门深似海，我却觉得男人一入官场深似海啊。 到了官场之中，很多事情便身不由己了，只能随波逐流。 起起伏伏的，真不如张公子这般逍遥自在来得舒服。 陈某现在就是身不由己，想要躲个清闲都做不到。” 两个人越说越有共同语言，越说也是越开心，倒是把三个女人放在了一边。 直聊了有一个时辰，暮雨才建议回去圣京城，要是再晚一些的话，回到去城门都关了。 陈俊聊得还不尽兴，上马车之前，反复的跟张顾约定，请张顾后日一定要到豫国公府上相见，到时再把酒言欢。 一个多时辰之后，两辆马车到了圣京城外，张顾要走春谷门到温柔坊。 而陈俊和暮雨的马车要走宁远门到义宁坊。 于是两辆马车就在永安门分开，陈俊又提醒了张顾一次，不要忘了后日之约。 张顾的马车进了春谷门，没走多久就到了温柔坊。 三个人下了马车，给了车钱，把赶脚的马车打发走，正要进去家中，就见到杜仲大步流星的从门中走出来。 “杜二少爷，你这是要去哪？”张顾见到杜仲便笑着问道。 “去西市，听说有人在那里摆下擂台，我要去看看热闹。”杜仲说道。 张顾笑道：“摆擂台？摆擂台比武招亲吗？” “亏你想得出来，哪有人会摆下擂台比武招亲的？”杜仲笑道：“要真是有比武招女婿的，那我倒是要去试试了，没准就找个婆娘回来呢。” 张顾笑道：“那可没准，行了，你去看热闹吧，我要回去歇息一下。”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觉得自己的两个衣袖被摇了起来，于是左右一看，却是碧羽和桃桃二人同时牵着他的衣袖摇。 “少爷，咱们也去看看吧。”碧羽可怜兮兮的说道：“这么热闹的事情人家从来没看过呢。” “是啊，公子，圣京城也难得这样的热闹，咱们一起看看去。”桃桃也是央求着说道。 张顾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吧。”接着他就朝刚走出几步远杜仲喊道：“杜仲，等一下，咱们一起去。” 杜仲巴不得多去几个人热闹呢，便笑道：“好，一起去。” 张顾见街边还有个赶脚的马车，便挥手叫那马车过来。 “张顾，东市到西市也没多远，走几步就到了，叫什么马车啊？”杜仲不耐烦的说道。 他就见不得张顾这个懒性子，几步路都懒得走。 张顾白了杜仲一眼说道：“你走几步是没问题，我家桃桃和碧羽岂能让她们累到？” 桃桃和碧羽见张顾心疼自己，心里跟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杜仲懒得跟张顾斗嘴，哼了一声便往前走，说道：“你们快点啊，我可不等你们。” 张顾哈哈一笑，等着马车过来，让碧羽和桃桃上了马车，他便坐在了车辕上。 车夫牵着马车，很快就追上了杜仲，张顾笑道：“杜二少爷，不上来坐坐吗？” “废话，有车不坐我是傻子吗？”杜仲说着绕到马车另一边，跳上车辕坐了下来。 “你们今日去哪了，一天都没见到你们。”杜仲问道。 “去了城外走走。”张顾也没解释自己去了桃林祭拜故友，便接着问杜仲：“和尚今天去了哪里？” 杜仲说道：“我哪知道？和尚到了圣京城之后就时常见不到人，一天也不知道在忙个什么。 今日我又见他背着一包裹的经书出去了，估计又去给寺院里送经书去了吧。 我说张顾，我见你到了圣京城之后也是东逛西逛的，也不见你做事，你爹拿了银子让你到圣京城玩耍的吗？” 张顾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我做什么事还用你教？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忙着做事？你都说了我东逛西逛的，这就说明我在做事。 躲在家天天睡大觉那才叫没做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俗话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我见你到了圣京城之后就没练过一次拳脚。 这要是在杜家庄的话，你爹得把你吊起来抽吧？ 杜二少爷，要不要我写封信跟你爹说一下啊，说你到了圣京之后天天睡懒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拳脚功夫早就搁下了。” “好好好，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杜仲心虚了，不敢跟张顾再怼。 因为张顾说得没错，自从他到了圣京城以后还真的没有再练过拳脚了。 这要是在杜家庄他敢这样的话，老杜绝对不会用鞭子抽他，而是会用棍子打断他的腿。 第146章 比武招亲 擂台摆在西市外面的大街上，是一个丈许高的台子。 高台之上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是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另一个人蒙着面，从穿着打扮上看，是个女子，身形不小。 在张顾的眼光看来，那女子虽然没有胖妞那么魁梧，但是绝对也不会轻了，应该是属于那种彪悍形的女人。 一块木牌子立在擂台前，上面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擂台前并没有张顾和杜仲他们想象的那么热闹，甚至可以说是门可罗雀，连个围观的人都没有。 “杜二少爷，这就是你说的比武擂台？怎么这么冷清？连几只小鸟都没有，杜老二，你逗我们玩儿是吗？”张顾说着，跳下马车来。 杜仲也纳闷啊，不是说很热闹的擂台比武吗？怎么人影都不见几个？ “是啊，咱家隔壁老朱家那小子说这里很热闹啊，怎么冷冷清清的？”杜仲挠着头说道：“难道天快黑了，大家都回去吃饭了？” 张顾扶着桃桃和碧羽的小手，把她们从马车上接下来，笑道：“杜二少爷，你看看那块牌子上写得是什么？” 杜仲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比武招亲。 “我靠，还真的是比武招亲啊，张顾，让你说着了。”杜仲惊讶的说道。 桃桃左右看了看，说道：“怎么没人啊？杜公子，你不是说这里热闹得很吗？” 碧羽笑道：“杜少爷的话向来就是听一半就可以了，谁知道你们都信了。” “小妮子，怎么说话呢？”杜仲瞪着碧羽喝道：“再敢胡说，小心我抽你。” 碧羽才不怕杜仲呢，大家在来圣京城的路上已经很熟了，知道杜仲就是过一下嘴瘾罢了，便朝着做了一个鬼脸道：“你敢！？我家少爷会揍你的。” 杜仲指了指张顾，笑道：“你家少爷跟个麻杆似的，我一个打他二三十个。” “哼哼，我家少爷可以让你家大小姐揍你。”碧羽来了一句狠的，一下子就把杜仲给怼住了。 因为碧羽说得没错，张顾的确可以鼓动胖妞揍杜仲一顿，这一点杜仲也很清楚。 “你家少爷就这点能耐。”杜仲哼了一声说道。 碧羽掩着小嘴笑道：“我家少爷说过，一招鲜吃遍天，只要我家少爷能让你家大小姐揍你就可以了。” 他们在这边斗着嘴，张顾却走到街对面的铺子去了，他想问问为什么比武擂台这里没人看热闹。 “伙计，我问一下啊，那个擂台摆在那里怎么没人看热闹？也没人上去比武啊？”张顾对铺子里的伙计问道。 那伙计笑道：“客官您仔细看看，您看那擂台有梯子没有？” 张顾转回头看去，还真是，那擂台居然没有梯子，刚才自己真没有注意到。 “是哦，怎么没梯子呢？”张顾诧异的问道。 那伙计笑道：“人家说了，能跃上高台的人才有资格跟他家女儿比武，不然就别上去献丑了。 贵客您说，那么高的台子有几个人能跳上去的？ 结果一天下来，就一个蹦上去的，还被他家女儿一脚给踹下来了。 如今就是这个光景了，连看热闹的人都没了，他们父女两个在台子上打了一下午的瞌睡了。” 张顾一听就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招好，把没用的人都给排在外面了，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多谢你了，看来我们也得回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说着，张顾朝着那个伙计抱了抱拳，便出了铺子。 到了杜仲杜老二身边，张顾指着擂台笑道：“杜老二，人家说了，能跃上擂台的人才有资格比武。 结果没几个人能上去，上去的也被人家给踹下来了。 所以现在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了，奶奶的，白来一趟。 行了，咱们回去吧，反正你也蹦不上去。” 杜老二一听就不高兴了，瞪了张顾一眼，说道：“谁说我跃不上去？不就是丈许高的台子吗？小爷我跑上两步就能一跃而上。” 张顾嘿嘿笑道：“你就吹吧，杜老二，要是杜老大这么说，我倒是相信，你妹妹说我更相信，你啊，就是吹吹牛而已。” 说完，他就对桃桃和碧羽说道：“碧羽，桃桃，咱们回去了，没啥热闹看了，就听杜老二吹牛了。” 张顾这就是有意的在激杜仲，他想看看杜老二的武艺到底如何。 同时也想给杜老二找点乐子，他不是不想成亲吗？万一这小子赢了，看他怎么办？ 他知道杜老二就是一个毛头小子，正是受不得激的年龄，因此话里话外都是说杜老二在吹牛。 果然，这小子就急了，一把抓住张顾的肩膀，说道：“姓张的别走，小爷我让你看看我能不能跃上去。” 张顾把杜老二的手扒拉开，笑道：“你要是能跳上去，东市的宴宾楼我请客，随你点菜。 你要是跳不上去，我也不让你请客，你只要站在这里大喊三声‘我杜老二是吹牛大王’，这事我就不跟你大哥和你爹说了。” 桃桃和碧羽就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斗嘴。 她们也想看热闹，巴不得杜仲去试试呢，比武招亲的事情她们两个还是第一次听说，更没看过了。 果然，杜仲就是一个受不得激的，瞪着眼睛说道：“好，那小爷我就跳给你们看看。” 说完，就朝着擂台那边走过去，在距离擂台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转头对张顾喊道：“张顾，你看好了，小爷我非得让你在宴宾楼请客不可。” 张顾忙高声回道：“好，只要你能跳上去，我请你吃两次宴宾楼。” 两个人的对话一下子就把擂台上的两父女给吵醒了，都站起身朝台下看过来。 这时街上路过的人也听到了张顾二人的对话，便停下来打算看看热闹。 一天就一个人跳上去过，现在又来了一个要试试的，这个热闹岂能错过？ “好，你说的，宴宾楼两次。”杜仲豪迈的大笑道。 然后就见他活动了一下手脚，便猛的发力，朝着擂台那边冲了过去。 第147章 你说呢？ 眼看着杜仲距离擂台还有两三步远，就见他身体猛的向上一蹿，就腾身跳起，居然超出擂台两三尺的高度落在擂台上。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齐齐的一声叫好。 张顾也拍着巴掌大声叫好，桃桃和碧羽也脆生生的叫喊着。 杜仲转过身来，得意的朝着台下抱了抱拳，还朝着张顾这边抬了一下下巴。 这就算是跟张顾打赌打赢了，杜仲接着便要跳下擂台。 这时擂台上那个中年大汉便喊道：“小子，上来了就不比试一下？” 杜仲愣了愣，转身过去，朝着那大汉抱拳笑道：“比试就不必了，小子就是跟朋友打了一个赌，他说我跳不上这个台子，小子就跳给他看看。 不好意思，打扰您二位了，我这就下去。” 说完，他又要往台下跳。 就听那个女子喝道：“且慢。” 杜老二又转回身去，就见那女子冷冷的说道：“我们摆下擂台是比武招亲，是让你用来跟别人打赌的吗？ 你这是在羞辱我是吗？” “不不不，不是不是。”杜仲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忙摇着手解释道：“我就是跟朋友打个赌，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杜仲错了，给您二位道歉。” 说完，他倒是很恭敬的朝着那父女二人施了一礼。 “道歉就行了？”那女子说道：“我李珺岂是能让人如此羞辱的？ 要想走也可以，跟我过上几招，赢了，随你怎么办。” 那中年汉子原本还想着让杜仲下台走了也就算了，毕竟杜老二的礼数还是可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道歉了。 但是听自己女儿这么一说，即刻就不说话了。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八成是看着这个小子了，不然以女儿的性格，断不会这么说话。 说实话，杜仲长得的确不丑，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高大，又长了一双大长腿，怎么看都是一个英武的小子。 杜仲哪里知道人家女儿已经看上他了，还以为那女子真的恼了。 于是再施一礼，说道：“这位姑娘，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了，我不该拿着擂台跟朋友打赌，抱歉抱歉。” 张顾和桃桃碧羽三人已经凑到了擂台下，张顾也把台上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见杜仲这就要撤退，那哪里可以？于是便高声喊道：“别光说话啊，比试一番啊，那个男的，你别不是打不过一个女人吧？” 有了张顾在挑事儿，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顿时也叫嚷起来。 “是啊，一个大男人还怕打不过一个女人？” “小子，你要是不行就让我来。” “别给男人丢脸啊，别说你打不过一个女人。” ……。 反正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一个个的都高声鼓噪起来。 那女子冷笑两声，说道：“你是不是男人？连跟我这个小女子比试两下的胆气都没有？” 杜仲这时已经被张顾和台下那些人鼓噪得火气上来了，他这个年龄最怕的就是被别人瞧不起，更何况台上这人还是一个女子。 “好，比就比。”杜仲站直了腰，看着那女人问道：“赢了怎么说？输了怎么说？” 那女子又是一声冷笑，说道：“台下的牌子上写着呢，比武招亲，你说呢？” 杜仲有些犹豫了，心中想道：“人家这是在比武招亲，我若是赢了，岂不是要娶她才行？这种事儿总不能拿来开玩笑吧？ 嗯，实在不行我就输给她好了，这样她总没话说了吧？ 不就是输给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输给莹莹的次数多了去了，再说了，圣京城有几个认识我的？输了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杜老二拿定了主意，朝着那女子抱拳说道：“比试一下自然可以，在下杜仲，不知道您二位怎么称呼？” 杜仲这就是按照江湖规矩来了，不管比试结果如何，相互通报姓名总是要的。 那女子冷哼一声，说道：“我爹叫李大壮，我叫李珺，我说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只要你打赢了本姑娘，你想知道什么自然会告诉你。 废话少说，亮亮你的拳脚吧。” 那李珺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脚下画了一个半圆，站定了脚跟，同时双手往前一架，摆了个招式。 杜仲见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只好上前几步，摆出一个起手式，说道：“你来吧，我一个男人不好先出手。” “好。”李珺也没客气，应了一声好，脚下发力，右脚在台子上一蹬，身体便猛的前冲，同时右拳便朝着杜仲的肋下击了过去。 杜仲道了一声好，左手一挡，跟着踏进一步，右拳朝着李珺的肩头砸去。 李珺肩头向后一让，避过杜仲的拳斗，跟着就撞了回来，直接撞向杜仲的胸口。 只是两个喘息的时间，二人便噼里啪啦的过了五六招，速度极快。 不过这只是双方的试探招数而已，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虽然只是几招，杜仲已经惊讶不已，因为他已经试出来了，这个家李珺的女子武功相当不错，至少不在自己之下。 而李珺也是同样惊讶，她也感觉出来眼前这个小子武功很好，比自己的差不了多少。 试探一过，李珺便不在收敛着了，口中轻喝一声，拳势突然就变了，双拳和两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杜老二招呼过去。 速度之快，看得台下的张顾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李珺的前脚是怎么试出来的。 杜仲没想到对方的变化会如此突然，顿时便陷入了被动之中，只能全力的抵挡李珺的攻势。 其实两个人的武功倒是差不了多少，要想分出胜负来，那就要看谁能抢得先机了。 不过眼下是李珺抢了先机，这就让杜仲只能被动的防守。 杜仲被李珺的强攻打出火气来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自己要输了才行。 只见他大喝一声，身子一转，硬是用后背接下李珺的两拳，然后就接着这个机会，拳势突然加快，抢攻了回去。 他到底是男人，在身形和力气上有优势，几拳便逼得李珺连连后退。 第148章 那小子太不像话了 两个人都是以快打快，如此一来，这比试就大有看头了，擂台下面聚集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李大壮看到自己女儿使出了全力，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应该是很满意眼前这个小子。 于是便在椅子上坐了，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吟吟的看着。 杜仲拳势越来越重，直逼得李珺一步步的退到了擂台边上，只要再来两个攻势，就能把李珺逼得跳到擂台下面去。 这个时候杜老二突然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决定，不能赢了对方，不然自己就得娶了对方才行。 人家摆下擂台比武招亲，自己要是赢了，然后还不娶人家，那就太没江湖道义了。 就是自己老爹知道了，说不得要把自己吊起来打。 而且张顾等人可都在下面看着呢，自己要是耍赖不娶对方的话，他们以后不知道要如何嘲笑自己呢，更会在心里瞧不起自己。 这个念头在杜老二的心里只是一闪而过，不过他的身体倒是及时的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稍微收敛了一下拳势，顺便后退了半步。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珺可没管他是有意相让，直接踏前半步，一条腿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在两人之间只有一尺半的空隙内，突然就向上踹了上来。 这一脚让杜仲猝不及防，被蹬在了下巴上，一脚就把他踹得倒着翻了过去，然后啪的一声趴在了擂台上。 台下顿时一阵叫好声，只不过这个叫好声却是给李珺的。 杜仲懵了一会儿，这才爬起身来，揉了揉下巴，还好，不是很疼，他知道对方这是留了劲儿，不然这一脚完全可以踹碎自己的下巴。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想输给对方的，现在对方赢了，正合自己的意思。 “姑娘好武艺，杜某佩服，我输了，这就下去。”杜仲朝着李珺抱拳说道，虽然下巴有些疼，说话有些不方便，不过这句话还是交代得很清楚。 说完，他就朝着擂台边上走过去，准备跳下擂台。 没想到李珺这时突然说道：“且慢，你输了就想走了？哪有这个道理？” 杜仲一愣，心道：“我输了还不能走？这是什么道理？” 不光是杜老二有些懵，就是台下的张顾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有些懵，连李珺的老爹李大壮都发懵了。 比武招亲的不就是输了的滚蛋，赢了的留下娶亲吗？ “杜某已经输了，也认输了。”杜仲朝着李珺抱了抱拳，他还以为李珺没断定输赢呢，于是再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你输了。”李珺横跨一步，挡在杜仲前面，说道：“比武招亲，比过了就要认，怎么，想耍赖吗？台下的父老乡亲们可是看着呢。” 杜仲懵了，心想我不是输了吗？还让我认什么？ 这时就听李珺接着说道：“我们这里立着比武招亲的牌子，可没说赢了的娶我，也没说输了的不能娶我。 牌子立在那里，就是告诉大家这是比武招亲，可没说比武输赢的事儿，说的是招亲。” 李珺的这话一说出来，台上的李大壮和杜仲，台下看热闹的张顾、桃桃和碧羽，以及看热闹的百余人算是都听明白了。 敢情人家比武招亲的意思就是选女婿，看上眼的不管输赢，都得留下来。 看不上眼的就是一脚踹下去，能滚多远滚多远。 “好，说得好。”这时台下的众人齐齐的喊了起来，就连张顾和碧羽桃桃都齐声叫好。 张顾心中赞道：“太他娘的对了，人家是比武招亲，重点在招亲二字上，又没说比武是重点。 这个姑娘太他娘的英明了，朕都佩服得紧。” 杜老二急了，说道：“我输了，我就没资格娶你，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李珺冷哼了一声道：“我李珺比武招亲，规矩就是我来定，我说是什么规矩就是什么规矩。 比武你也比了，你想赖账吗？你就不问问台下的父老乡亲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台下的人齐齐的高声喊道，尤其以张顾的声音最高，嗓子喊得都有些破音了。 李大壮也走过来，身子一晃，就跳到杜仲身后，一伸手就抓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怒道：“小子，比武比完了，你就想耍赖？ 我家立的牌子是比武招亲，老夫和我女儿都相中你了，这个亲我们招了。” 李大壮的身高跟杜仲差不了多少，因此提着杜仲的脖领子，刚好能把他给提起来。 杜仲急了，身子一晃，右脚后踢，就朝着李大壮的小腹踹了过去。 李大壮嘿了一声，手一甩，就把杜仲给扔了出去，躲过了杜仲的后踢。 杜仲身体在半空中一个翻滚，便稳稳的落在地上，接着他便猛的一个后跃，身体便倒着飞出了擂台。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就见杜仲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然后便落在了地上。 就在落到地上的一瞬间，杜仲脚下再次发力，直接蹿了出去，朝着一个胡同就蹿了进去。 “别跑，你给我站住。”台上的李珺急了，大喝一声就跳下擂台，紧紧的跟着杜仲身后追了过去。 台上的李大壮和台下百余个看热闹的人都傻了眼，没想到一个比武招亲最后居然闹成了这样。 赢了的非要招输了的亲，输了的又不肯，撒腿就跑，然后赢了的撒腿就追。 这倒是圣京城难得一见的奇事。 李大壮见杜仲跑了，气得跳着叫大骂杜仲这小子不识好歹，不讲江湖规矩，不讲义气，不是男子汉大丈夫。 张顾见到这个结果，笑得前仰后合，桃桃和碧羽也是一样，眼泪都笑出来了。 台下那些看热闹的也好不到哪去，笑声震天。 杜仲和李珺一个逃一个追，半天也没见人回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就剩下张顾和碧羽以及桃桃还在。 李大壮气得在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还要跳着脚痛骂杜仲几句。 张顾脑子一转，便朝台上喊道：“这位大叔，晚辈有话跟您说，我知道那小子住在哪。 您女儿要是追不到他，可以到他住的地方堵他。 那小子太不像话了，武也比了，亲也招了，他居然溜了，丢死人了。” 第149章 非也，非也 等了小半个时辰，天色都黑了，也没见杜仲回来，李珺也没有回来。 就是这短短的小半个时辰里，张顾已经把杜家的底细都说给了李大壮听。 除了老杜有可能是马匪出身的事情没跟李大壮说，其它能说的都说了。 李大壮听到杜家的家底子居然如此之好，心中更是满意。 虽然杜家的根基是在寮州郡那么偏远的边郡，但那又如何？只要家底子好，有好日子过，在哪里不都一样？ 自己两父女流浪江湖，就靠着卖艺过日子，如果自己女儿能嫁到杜家，也算是有了跟脚，自己也可以凭着武艺在杜家混口饭吃。 不管怎么说，总比自己父女二人在江湖上晃荡要强得多。 李大壮又问了很多关于杜家的事情，张顾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一一讲给他听了。 眼看着天黑了，杜仲和李珺二人还没有踪影，张顾只好跟李大壮告辞了。 叫了一辆马车，张顾三个人都坐了进去，桃桃便对张顾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很看好杜公子和那个李珺姑娘的事儿啊，你真的想促成他们？” 张顾嘿嘿一笑道：“该死的杜老二总是想促成我跟他妹妹在一起，没事儿就在我面前唠唠叨叨的。 这回我就是让他也尝尝被人死缠烂打的滋味，哈哈哈，我看好那个李姑娘，她一定不会放过杜老二的。” 桃桃不知道是怎们回事儿，便看向碧羽。 碧羽虽然对张顾和胖妞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一些，于是就讲给了桃桃听。 桃桃听完之后便咯咯的笑，指着张顾说他太坏了，居然这么报复杜公子。 说完，她便靠到张顾怀里，伸手抚摸着张顾的脸颊，看着他笑道：“我桃桃看中的男人果然了得，居然被人倒着追，还追得这么惊心动魄的。 公子啊，桃桃真的很佩服呢。” 碧羽见桃桃就这么肆无忌惮跟张顾腻歪，心里吃醋，便假装干呕了两声，然后横了桃桃一眼，转头不再看他们。 桃桃见状，更是乐得花枝乱颤，转身就搂住碧羽笑道：“还有我的碧羽妹妹，也就是碧羽妹妹这么漂亮可爱，才值得我家公子疼爱。 是不是啊？碧羽妹妹？”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回到住处，问了姜五他们，他们说杜仲还没有回来。 这时家里的女佣已经做好饭了，张顾等人就在客厅里吃了，然后给杜仲单独留出一份来，热在锅里。 别人都散了，该休息的去休息了，想出去转转的出去转了。 张顾则是在客厅里忙了起来，他要把四轮马车的构造图画出来，以及零配件的图纸也画出来。 这是一个细致活儿，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因为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把图纸画出来就可以了，还要考虑到制造这些零部件的材料。 这个世界与他的前前一世那个世界根本没法比，很多的材料根本就达不到要求。 比如钢铁，在这个世界的产量就极少，特别是精钢。 庆国虽然没有限制钢铁的冶炼，但是由于技术限制，庆国每年的钢铁产量也少得惊人，特别是在张顾眼中更是如此。 造四轮马车就需要很多的钢铁，特别是在四轮马车的转向系统上用到的钢铁最多。 因为要想四轮马车结实耐用，整个转向的轮盘就需要用钢铁铸造，这样才有耐磨，也有足够的承载力。 四轮马车的外形进本上已经定型了，现在张顾主要着重在零配件的制造上。 一个转向轮的图纸才画了一半，杜仲就回来了。 听见开门的动静，张顾便转头看去，见是杜仲，便笑道：“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吃个屁吃？”杜仲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奶奶的，真是见鬼了，被一个女人整整追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甩掉她。 张顾，你太坏了，要不是你鼓动，我也不会这么惨。” 张顾笑道：“杜老二，你他娘的讲不讲理？看比武招亲是你叫我们去的。 现在你居然怪起我来了，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听到你在下面叫唤了。”杜仲一拍桌子叫道：“要不是你鼓噪，那个女人也不会盯着我不放。” 张顾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杜仲笑道：“杜老二，那是人家看上你了，这你还不明白吗？ 我从来也没见过比武招亲会有她家那样的规矩，别人都是输了就滚蛋，赢了娶新娘。 那个女人倒好，输赢都无所谓，只要她看上了才是重要的。” 说到这里，张顾哈哈一阵笑，眼看着杜仲的脸都红了，这才说道：“其实也不怪人家，还是怪你自己。” “我怎么了？我哪里错了？”杜仲一拍桌子喝道：“我错就错在不该听你的鼓动，上去嘚瑟那一下。” 张顾摆了摆手，笑道：“非也，非也，我看那，还是你太优秀了，人家看上你了。 你小子长得人高马大的，剑眉鹰目，鼻若悬胆，这么帅的小伙子，人家姑娘岂能不动心？ 再说你的武艺也不错，至少在同龄人中数得上了。 要我是那个李珺，我也会看上你，这么好的男子哪里去找。” 张顾的一顿夸奖，倒是把杜老二夸得开心了，眉开眼笑的点着头，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唉……，男人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张顾，你也不用太羡慕和嫉妒我，其实你也不错，就是跟个麻杆似的，有些单薄了。 要是你能练的强壮一些，也有女人会看上你的。”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拍了拍张顾的肩膀，这就算是安慰张顾了，然后就往外面走，口中说道：“我先去吃些东西，回头再来跟你聊天。” 张顾忙说道：“你吃完了赶紧休息吧，跑了这么长时间也很累了。 我一会儿也睡了，要不是等你回来，我早就歇息了。” 杜仲头也不回的说道：“好吧，那你也早些歇息，我觉得啊，你还是练练拳脚的好，你太单薄了，男人嘛，就要强壮一些才行。 真不知道我妹妹看上你什么了？跟个瘦猴似的有什么好！？” 第150章 哎呀，我忘了 看到杜老二出去了，张顾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去睡觉了。 明日还要早起看杜老二的热闹。 张顾相信那个李珺明日一定会来堵杜老二的。 这么彪悍的女人张顾活了三辈子就见过两个，一个是胖妞一个就是李珺了。 想到杜家没准很快又会多了一个彪悍的女人，张顾就觉得开心。 特别是李珺这个彪悍女子看上的是杜仲这个碎嘴子男，这让他更是开心了。 端着油灯出了客厅往后院儿走，就见到自己的房间里亮着灯，一人纤细的人影在窗户上晃来晃去的，一看就是桃桃。 想起桃桃前几日说，歇息过来之后就来服侍自己，张顾觉得心脏跳得快了一些。 他突然觉得有时候某样东西太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比如女人。 他上辈子后宫佳丽何止三千？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心跳的感觉。 而这辈子就不同了，现在就桃桃一个可以亲热的女人，他反而时常感觉到激动，这种感觉很好。 “看来女人也不能太多了，不然真的没什么意思。”张顾心里想着，端着油灯进了主房。 把油灯放在花厅的桌子上，他便推开东屋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到桃桃穿了一身小衣刚刚铺好了被子，便笑道：“桃桃，哥哥来了。” 桃桃转头朝着他妩媚的一笑，接着就钻进被里，拉上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他眨啊眨的。 张顾哈哈一笑，就把外面袍子一脱，然后除了靴子就要往被子里钻。 就在这时，碧羽端着木盘进来了，板着俏脸说道：“脚也不洗就睡觉，脏死了。先把脚洗了再睡。” 张顾被碧羽说得一愣，在看碧羽那个表情，也不敢往被窝里钻了，忙在床榻边上坐好了，等着碧羽给他洗脚。 碧羽把木盆重重的放在张顾脚下，水都被震了一些出来。 接着碧羽抓过张顾的脚，粗暴的把他的布袜给扯下来，把双脚按在木盆里。 水很烫，张顾被烫得忙收回脚来，说道：“碧羽，水太烫了，你放了多少热水啊？” 碧羽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抬头白了张顾一眼，说道：“哪里烫？平常都是这么热的，你今天事儿怎么这么多？” 说完，捉住张顾的两只脚，就按在木盆里。 张顾自然知道这个小丫头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于是也不敢吱声，觉得烫就烫一些吧，水烫了解乏。 转头看了看桃桃，就见桃桃的双眼都笑成了月牙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便瞪了她一眼。 碧羽的手粗暴的给张顾搓着脚，看那个架势恨不得把他的皮都搓下来。 好在小丫头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给他洗太久，狠狠的搓了一阵之后，就拿麻布巾给他擦干了。 然后头也不抬，也不看他，端着水盆出去了。 “这丫头疯了，她想烫死我。”张顾转头对桃桃轻声说道。 桃桃低声咯咯的笑道：“你的宝贝碧羽吃醋了。” “小丫头不大点，哪里就知道吃醋了？”张顾嘻嘻笑着，除去了外衣，便钻进桃桃的被窝里。 伸手就要去搂抱桃桃，桃桃却挡住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油灯，说道：“公子，你倒是把灯熄了啊，点着灯外面什么都能看清，羞死人了。” 张顾想了一下，觉得也是，灯放在那个位置照过来，自己和桃桃的影子都映在窗户上了，实在是有碍观瞻。 于是又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去吧油灯吹熄了。 这时就见碧羽穿着小衣和拖鞋，抱着被子和枕头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他，带着哭音说道：“少爷，我一个人住害怕，我想跟你们一起睡。” 这回不光是张顾愣住了，就是桃桃也没想到碧羽会来这招，于是看了看碧羽，又看了看张顾。 “你以前都是一个人住的啊？”张顾看着碧羽问道。 碧羽抽了一下鼻子，说道：“我以前不害怕，现在就怕得厉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不敢一个人住了。 我不管了，我要跟你们一起睡。” 说完，抱着自己的被子枕头就上了张顾的床榻，然后就在张顾和桃桃惊诧的目光中把被子铺在张顾和桃桃的中间，枕头也放好了。 “少爷，把灯熄了睡觉吧。”碧羽钻进被窝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张顾，说道。 这还能怎么办？难道把这个小丫头骂回去？自己舍不得啊？难道三个人一起那什么？估计桃桃和碧羽都不会同意。 算了，睡吧，以后找时间跟碧羽这个小妮子好好的聊聊才行。 想到这里，张顾叹了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油灯熄了，然后摸着黑钻进被窝里。 原本还想着跟桃桃做些有意义的事，现在好了，中间多了一个，这还能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隔着碧羽，张顾那手伸向桃桃，桃桃也很配合的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的手刚刚握在一起，就被碧羽给推开了，嗔道：“你们还不睡觉？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吗？睡觉吧。” 张顾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把碧羽这个丫头给宠坏了，现在居然敢管自己这个主人的个人生活了，这还了得？ 不行，一定要抽个时间好好的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什么是主仆尊卑。 今晚就算了，不跟她计较了，改日再说吧，大晚上的弄哭她也不好。 就这么三个人挤在一张床榻上睡了一个晚上，碧羽又是一个睡觉不老实的，不是把脚搭在张顾身上，就是搭在桃桃身上。 结果早上起来，张顾和桃桃都是精神不振，只有碧羽一夜睡得舒服，精神头好得很。 “少爷，桃桃姐，你们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你们都好像没睡好？”给张顾端洗脸水的时候，碧羽还很关心的问了他们一句。 张顾瞪了碧羽一眼，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睡觉打把式，不是踹我一脚，就是踹桃桃一脚，我们能睡好才怪。 今晚你回你屋里去睡啊，别跟我们挤在一起了。” “凭什么？桃桃姐可以跟你挤在一张床上，我为什么不可以？”碧羽白了张顾一眼，哼道：“要我回自己屋睡也行，桃桃姐要跟我一起睡，不然我会害怕。 我要是一害怕，我还会跟你们挤在一起睡。” 说完，小丫头端起盆子就往外面走，张顾忙叫道：“你干嘛，我还没洗脸呢，你把水端哪里去？” “哎呀，我忘了。”碧羽伸了一下小舌头，忙有把水端回来放在椅子上。 第151章 你给我闭嘴 洗漱完了，张顾就朝着前院去了。 他想看看那个李珺来了没有，按道理这么早她应该不会来，不过张顾倒是想她早点来，自己也好有热闹可看。 到了前院，就见到杜仲居然在练拳脚，而且像是练了很久了，穿着一身单衣服还浑身直冒汗。 “杜老二，稀奇啊，来了圣京这么久第一次见你练拳脚。”张顾就站在前院儿和中院儿之间的大门处，看着杜仲笑道。 杜仲的拳脚没有停下来，依然一招一式的练着，口中说道：“你说的没错，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这武艺要常练不辍才行。 再说了，我算是看透你了，我要是不勤练拳脚，回头你就会在我爹那里告我一状。 到时候我爹就是不打断我的腿，也能抽我个半死。” 张顾哈哈笑道：“知我者杜兄也，不过我这也是为你好，你个练武之人不勤练武艺怎么行？ 行了，你且好好练着吧，我回去再补一觉，昨晚没睡好，得好好再睡一觉。” 既然没有看到李珺来，张顾觉得也没必要看着杜老二练武了，还真不如回去再睡一会儿。 刚刚转身走进中院儿的门，就听到前院大门被人敲得咚咚响。 “李珺来了？”张顾心里一喜，也不往里走了，忙转身回来，口中还说道：“谁这么一大早就来啊？” 杜仲手脚没停，朝着西厢房喊了一嗓子：“姜五，开门去，怎么眼里就没活儿呢。” 姜五应了一声，从房子里跑出来，去开大门。 大门打开，就听姜五问道：“这位姑娘，你找谁？” “来了来了。”张顾在心里喜道。 “请问杜仲住在这里吗？”那位姑娘问道。 杜仲听到外面的人找他，忙停了下来，转头朝着外面看去，跟着就惊呼一声：“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哼哼，你以为你跑得掉吗？”外面来的就是李珺，只见她推开姜五，就走了进来，口中接着说道：“你打了我的招亲擂台，就想不要我了，你还是男人吗？” 李珺说着，见到张顾站在中院儿门外看着她呢，忙朝着张顾福了一礼，说道：“李珺打扰公子了，请公子见谅。” 张顾忙还礼道：“姑娘客气了。” 这时他才见到李珺的样貌。 李珺长得不美，但也绝对不丑，眉眼鼻唇都长得很周正，只是脸盘子大了一些，脸型稍微有些方。 这是骨头架子大造成的，但是姑娘绝对属于耐看的那种，而且应该是越看越顺眼的那种。 这是杜仲已经傻眼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李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自己在圣京城没什么熟人啊，除了现在的左邻右里认识了，别人都不认识啊。 难道这个女人昨天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却假装跟丢了自己，就是想知道自己住在哪？ 李珺给张顾见礼之后，又朝着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马六和周通福了一礼。 然后这才对杜仲说道：“杜仲，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才行。” 杜仲嗫喏着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昨天已经给你道过歉了，是我错了，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不要你怎么样，你打了擂台就是应了我家的招亲，你得娶我。”李珺回答得干净利索，一点都没跑题，直指要害。 “成亲这么大事儿我怎么可能决定？”杜仲摊着两只手说道：“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 这事儿得我爹和我娘同意了才行，我又不是孤家寡人的。” 这时张顾便说道：“杜兄，你和李姑娘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我今日就给杜伯父和伯母去信，告知他们。 我想他们知道你有了中意之人，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顾，你给我闭嘴。”杜仲指着张顾大喝一声，怒道：“不说话你会死啊？你瞎掺和个什么？” 张顾笑了笑，也不生气，说道：“你跟着我出来的时候，杜伯父可是跟我交代过了，让我看着你。 跟我说你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尽管教训你，或者给他们二老去信。 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你好。” “你给我闭嘴。”杜仲大吼一声，转身就进了东厢房。 张顾朝着李珺笑了笑，说道：“李姑娘，这小子就是个暴脾气，你别介意啊。 不过他的心地却是很善良，为人也仗义，向来说一不二，你多担待啊。” 李珺一听张顾这么评价杜仲，心里突然觉得很美，觉得自己运气还真不错，居然遇到这么一个好人。 “多谢公子。”李珺朝着张顾抱了抱拳，像个男人似的。 杜仲进去房间没一会儿，就换上了一身衣服出来，看也不看张顾和李珺等人，气呼呼的就往外面走。 李珺朝着张顾等人抱了抱拳，便跟在杜仲的身后走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杜仲的吼声：“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李珺的声音传来：“大街这么宽，你还不许我走路了是么？大街是你家的？” 然后就再没听到杜仲的声音传进来，张顾忙跑到大门口探头看去，就见到杜仲迈着大步往东边走，李珺就跟在他身后，离着不远也不近。 张顾嘿嘿一笑，自语道：“杜老二，这回你知道被人缠着是什么滋味了吧？ 让你没事就在小爷我面前唠叨，这回给你个教训。” “你看什么呢？”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他身边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嘣嘣的跳着。 转头一看，却是缘故和尚站在他身边，朝着他看去的方向探头探脑的看着呢。 “和尚，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走路飘的吗？就不能带点动静？”张顾拍着心口处说道：“以后你不要冷不丁的在我身边出现，你这是要吓死我。” “那是你胆子小，关贫僧什么事？”缘故和尚笑道，接着一指杜仲和李珺，问道：“杜施主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在里面就听他大吼大叫的。” 张顾便把昨日的事情跟缘故和尚讲了一遍，而后说道：“和尚，你说杜老二像话吗？ 既然比武了，那就应该娶人家，否则不是在羞辱人家吗？你说是不是？” “阿弥陀佛，是不像话，回头贫僧要问问他才行。”缘故和尚说道：“既然比武了，那就要娶人家，不然就是不义。” 第152章 英雄救美 再说杜仲出了家门，一路朝着东边疾走。 他也没想着要去哪里，就是想着离李珺远一点。 不过这个时候他倒也没生张顾的气了，他现在突然就理解了张顾的苦处。 自己妹妹不就跟后面那个李珺一样吗，对张顾痴缠不已。 而且自己还时不时的在张顾面前提自己妹妹的事，难怪张顾在自己这件事上不断挑唆了，要是自己是张顾的话，怕也会如此。 想着想着，他的火气倒是消下去了，只是李珺还在后面一直在后面跟着，让他还是很恼火。 沿着大街一直走，就出了春谷门。 李珺的心情不错，脚步也很是轻快，跟在杜仲身后还有心情左右看看热闹。 圣京城的早晨很热闹，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更有不少人就在街边摆了吃食摊子，叫卖着各种吃食。 出了春谷门，城外反而比城内更热闹了一些。 因为沿着官道便有很多的摆卖东西的摊子，从各种蔬菜到各种吃食，以及针头线脑等等。 这是圣京城有名的早市。 圣京城里能够摆卖东西开铺子的只有东西二市，别处没有允许不许摆卖东西。 若是有人胆敢胡乱摆卖，被城卫军给捉到了，轻则罚没货物，重则当街抽鞭子，十鞭子是最基础的数量。 因此圣京城里的小门小户，以及盛京城外的四里八乡的人，就在一大早上天刚刚亮的时候，在春谷门外和金盛门外沿着官道摆卖东西。 城中的人为了贪图便宜和方便，也愿意一大早的出到春谷门外和金盛门外买东西，或者是吃早餐。 杜仲出了春谷门，就见到十几个人沿着官道朝着这边慢慢走过来。 每遇到一个卖货的人，便伸手要一些铜钱，然后扔到两个人抬着的竹筐里。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街面上的那些泼皮在收浑钱。 这个场面在寮方城、寮州城、允州城等等各个城池都有，他见得多了。 于是也不在意，在与那些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特意往旁边让了让。 他刚刚走过去，就听到后面有人骂道：“你他娘的眼睛瞎了？踩了老子的脚了，给老子赔钱。” 这时就听到李珺的声音道：“对不住啊，这位大哥，小女子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我看你是故意的。”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说道：“你就是想跟我大哥认识一下，才故意踩他的脚吧？” 那人的话音一落，便响起一阵大笑声。 “小妮子，要么赔钱，要么给老子揉揉脚。”先前骂人的那个声音说道。 李珺的声音更小了，都有些带着哭音了：“对不住啊大哥，我早上出来没有带着钱。” 话还没说完，就听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凄厉的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啊！救命啊！” 杜仲终于听不下去了，转回身看去，就见到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抓着李珺的头发往下按着，口中叫道：“没钱就给老子揉揉，快点。” 杜仲很不明白李珺明明一身的武艺，为什么甘愿受那人欺侮也不反抗。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自己见到这个场面就不能不管，毕竟自己跟李珺是认识的。 “住手。”杜仲大喝一声，大步的走了过去，指着那个汉子喝道：“放开她。” “呦呵，有人要英雄救美啊！”那个公鸭嗓子笑道。 一个壮壮的后生小子从怀里取出一把解腕尖刀，朝着杜仲一指，喝道：“小子，赶紧滚啊，别多管闲事儿，不然剁了你。” 这时李珺已经被那个汉子拽着头发都要按着跪下去了。 杜仲也懒得多想了，身子猛的向前蹿了出去，同时一伸手，便叼住那个后生小子的手腕，跟着手一转，那个后生小子惨叫一声，手中的解腕尖刀就落了下去。 杜仲没等那尖刀落到地上，抬脚一挑，便将那把尖刀挑了起来，跟着右手一捞，就将那把解腕尖刀抓在手中。 随即左脚一个直踹，就踹在那个后生小子的肚子上，将他踹得倒飞得了出去，撞翻了几个人，然后摔在地上。 杜仲这干净利落的几招，把那些泼皮都吓了一跳。 抓着李珺头发的汉子已经放开她，朝着杜仲这边走过来，同时也是伸手入怀，手再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把解腕尖刀在手。 “砍他。”那个汉子大喝一声。 那十几个泼皮同时掏出尖刀来，就朝着杜仲冲过来。 杜仲也不避让，迎向一个朝着自己砍过来的泼皮就冲了上去，抬手用尖刀的刀背在那个泼皮的手腕上一敲，就把那泼皮的尖刀击落在地。 接着一拳就砸在那泼皮的腋下，顿时痛得那个家伙惨叫一声，躺倒下去。 杜仲的武艺在胖妞面前不值一提，但是面对着十几个泼皮，却是如同饿狼入了羊群一般，这边一脚，那边一拳，再用刀背左右乱砸。 不过就是七八个呼吸的时间，那十几个泼皮已经被他干翻在地八九个。 那个气势汹汹冲上来的小头目，被他一脚踹在裆部，就捂着胯下嚎叫着倒了下去。 李珺现在就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鹌鹑一样，躲在杜仲身后，惊恐万分的看着杜仲出手教训那些家伙。 不过要是有人能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李珺跟在杜仲身后也没闲着，遇到倒地的泼皮，她总是假做无意的在那人手或脚上，重重的踩上一脚。 杜仲对那些人倒是没有下死手，不过就是敲掉那些泼皮的尖刀，然后给上狠狠的一拳或是一脚，让他们失去再战之力。 倒是李珺下脚够狠，一脚下去不是断了别人手骨就是踩断那人的脚骨。 被杜仲三下五除二的干翻了八九个人，余下的那三四个人不敢再上来了，一步步的后退着，但依然色厉内荏的叫道：“小子，得罪我们四方会没你的好果子吃。 赶紧滚蛋，不然我们喊人来了，你就别想走了。” 叫喊之人正是那个公鸭嗓子，杜仲最厌烦的就是这个人了。 于是猛的跨前两步，一把就抓住那个公鸭嗓子的衣领子，顺手将他手中的尖刀敲掉，跟着一个大背跨，就将那个公鸭嗓一个背摔，重重的砸在地上。 那个公鸭嗓只是咯喽一声，就是背过气去，痛得手脚直抽抽。 第153章 并肩而战 杜仲对那个公鸭嗓的重重一摔，吓破了余下那几人的胆子。 几个泼皮在顾不得争面子了，转身就跑。 杜仲也不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出好远，李在他身后低声说道：“杜仲，谢谢你啊。” 杜仲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哪里用得着我出手？你自己就可以出手收拾掉他们，所以你不用谢我。” “那不一样，你是我男人，有你保护我，我为什么要出手？”李珺说道。 杜仲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李珺，说道：“我不是你男人，你也别再跟着我了，昨天是我错了，我再给道一次歉。” 说着，他抱拳朝着李珺深施一礼。 “你不是我男人你为什么要救我？”李珺看着杜仲问道。 “我手欠，行了吧？”杜仲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走。 李珺笑道：“那你就是我男人，不然你不会救我。 杜仲，你就从了我吧，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很好的。 我李珺从来也没喜欢过别人，现在我喜欢上你了，你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可以觉得我不要脸面，不知害臊，我都不在意，我跟定你了。 我爹说过，只要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大胆的去追。 他当年就是这么追到我娘的，我觉得我爹话很有道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爹的话有道理？” 杜仲听在耳中，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打吧？两个人也差不了多少，一时间怕也难分出胜负来。 骂吧？自己也骂不出口，对方毕竟是个女人。 “唉……。”杜仲一声长叹，说道：“李姑娘，我不喜欢你啊，你跟着我又有什么用？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李珺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现在不喜欢我，将来总会喜欢我的。 我爹说他追我娘的时候就这样，我娘当时也不喜欢他，后来就喜欢了。 不过我没见过我娘，我爹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我是我爹抱着吃百家奶长大的，杜仲，你娘对你好吗？她长得漂亮吗？ 对了，你爹是怎么追你娘的？” 杜仲有些头大了，平常张顾就说他是碎嘴子，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那个碎嘴子不过就是话稍微多了一点而已，身后这位才是真正的碎嘴子。 “哦，你爹一定没跟你说过吧？”李珺也不管杜仲回不回答自己，兀自说道：“杜仲，你家里有兄弟几个啊？有没有姊妹？ 唉，我家里就我一个，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四处卖艺，走的地方倒是不少，就是觉得有些孤单，总是羡慕那些兄弟姐妹多的，他们都有人陪着。 我爹不爱说话，跟我说话的时候都少。 我这人就喜欢跟别人聊天……。” 杜仲在前面走了小半个时辰，李珺就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了小半个时辰，连个停顿都没有，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 李珺正说得热闹，就听到后面一阵马蹄声传来，有人在高声喝骂着。 杜仲和李珺同时转身看去，就见到二十几匹马朝着他们这边奔来，马上的人有几个很眼熟，正是先前那个什么四方会的泼皮。 李珺住了嘴，上前一步，然后一转身，就跟杜仲背靠着背站了。 这是很好的一种防御手段，两个人向背而立，便能保护好彼此。 那二十几匹马奔到近前，即刻将杜仲和李珺团团围住，马上之人都是手持横刀，气势汹汹的盯着他们二人。 李珺紧盯着那些人，反手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手腕一翻，递到杜仲手中。 她知道杜仲出来没有带着兵刃，便把自己防身用的两把匕首给了他一把。 杜仲也没拒绝，顺手接了握住，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因为眼前这些人显然不是先前那些泼皮的水平了。 那些骑马之人操控着战马围着他们二人转了几圈之后，一个为首的汉子便问道：“是你们两个打伤我们四方会的人？” “就是他们两个。”那个公鸭嗓叫道。 杜仲冷冷的看了那些人一眼，然后盯着那个为首的人说道：“你们想出人命？ 要是想的话，小爷我就不收手了。 杀了你们之后，小爷我可以骑着你们的马直奔南疆，回老家去，谁也奈何不了小爷。 你们人多，老子人少，不过小爷要是拼命的话，你们也活不下去几个人来。 别忘了，小爷身后还有一个人呢，我们联手之下，最差也能跟你们拼个两败俱伤。” 杜仲不想在这里杀人，如果杀了人的话，他只能即刻逃回寮州郡去。 自己跟着张顾出来历练的，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寮州郡，跟自己老爹都没法交待。 而且自己还想着闯出一番天地来呢，不能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正是有这些顾虑，他才出言威胁，同时也是在逼着对方妥协。 “你威胁我们？哈哈哈。”为首的那个汉子哈哈大笑道。 他的笑声还没听，就听杜仲喝道：“出手杀马。” 说完，他便猛然蹿了出去，一步就跨到那为首之人的马前，手中的匕首在那战马的脖子上一挥，然后就抽身急退。 这时李珺也退了回来，她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杜仲慢，一进一退间，也是用匕首划破了一匹战马的脖子。 两个人几乎是同步调，配合十分默契。 而且两个人都是对战马十分熟悉的人，知道战马的要害在哪里，一出手就割破了战马脖子上的血管。 那两匹战马脖子上鲜血狂飙而出，射出七八步远。 同时因为吃痛，两匹战马同时人立而起，将马上之人掀了下来。 杜仲看得真切，又喝道：“抓人。” 说完，他就朝着那个被掀下马的为首之人扑了过去。 而李珺则是急速后退，护在杜仲身后，让别人没有伤他的机会。 那为首之人的武功也很好，见杜仲手中的匕首刺来，抬起横刀一挡，便将匕首架住，随即手腕一翻，横刀斜着斩落下来，朝着杜仲的肩头斩落。 “看刀。”李珺大喝一声，匕首反刺，就朝着那个为首之人的胸前刺去，逼着他回刀自救。 第154章 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 那个汉子见李珺的匕首刺来，忙抽回横刀朝着她的匕首斩落。 此时杜仲却是在地上一个翻滚，再起来的时候，匕首已经顶在那人的胯下，喝道：“动一下就断了你的子孙根。” 那汉子一下子就呆住了，不敢再动。 李珺见机上前一步，匕首就架在了那人脖颈上，匕首尖就顶在他的血管上。 杜仲站起身，匕首架在那汉子脖颈的另一边，笑道：“跟你们说了，我们不想出人命，你偏偏不信，非得逼着我们杀人是吗？” 这时那二十余人都不敢乱动了，拉住战马站在那里。 倒是那个公鸭嗓叫道：“你们敢杀我们会首？你们找死。” 那个被杜仲架住的会首怒喝一声：“魏三，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嚷嚷老子干死你。” 这个四方会的会首也害怕啊，自己身边这两个人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最受不得什么？当然是最受不都激了。 这要是他们二人被魏三那个王八蛋给刺激到了，真的对自己下了手，那自己死得也就太冤了。 杜仲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江湖中厮混的，不到逼不得已谁愿意杀人？ 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 “你们放了我，然后你们只管走，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如何？”那会首说道。 “可以。”杜仲笑道：“让他们留下两匹马，其余的马杀了，不同意的话，我先卸掉你一条胳膊再说。”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先前被划破大血管的两匹战马已经在不远处倒在了地方，只是还在努力的挣扎着。 二十几匹战马杀了？那会首心里一抽抽，这他娘的就是将近三千两银子啊。 圣京城的战马价格向来就不低。 那会首说道：“兄弟，让一步，我让他们把马鞍子都卸下来，把马牵到百丈之外，刀也留下，人都回来，这样我们也没机会追上你们了，如何？ 二十多匹马啊，卖肉不值钱，咱们之间的梁子都化解了，就别让兄弟我再损失一大笔银子了，怎么样？给个面子。” 杜仲一听就笑了，敢情这会首还是他娘的一个会省钱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舍不得银子。 不过他也知道，越是舍不得银钱的人越是惜命，那就更不会跟自己二人拼命了。 “好，就给你个面子，让他们照做吧。”杜仲笑道。 那会首见杜仲松口了，忙吆喝起来，让那些人留下两匹马，然后把马鞍就地卸下来。 再把战马牵到百丈之外拴好了，横刀也丢在那边，人再走回到五丈之外站着。 看着那些人都老老实实的照做了，杜仲便对李珺说道：“李姑娘，去把马牵来。” 李珺应了一声，收起匕首，上前把两匹马牵来，自己跳上其中一匹，然后将另一匹战马的马缰丢给杜仲。 “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以后两不相欠。”杜仲用脚尖挑起那会首的横刀握在手中，然后在那会首的肩上拍了拍。 “那是，两不相欠。”那会首忙说道。 杜仲哈哈一笑，退了两步，然后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驾，便与李珺一起纵马朝着远处急奔而去。 要回圣京城也不能从春谷门回去了，要绕到别的城门回去才行，免得被四方会的人盯上。 纵马拐过几片树林，已经看不到四方会的人了。 李珺秀眼看了看杜仲，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对杜仲满意至极。 胆气、武功、手段、心胸，样样都有，这么好的人哪里去找？而且危难之时也没有舍自己而去，这更是难得了。 最关键的是跟自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彼此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不是最好的夫婿还是什么？ 此时杜仲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跟李珺的配合十分默契。 自己只是用两三个字，对方就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半点差错都没有，像是一起配合了多年一样。 而且群敌环绕的时候，这个妮子半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一直护在自己身侧。 “嗯，这个妮子似乎也可以啊。”杜仲在心里想到。 两个人也不说话，就沿着官道急奔，杜仲的马稍微超前半个马身，算是在前面引路。 而李珺的马则紧紧的跟着，去哪里完全由杜仲做主。 杜仲带着李珺饶了一大圈，最后从永定门回到圣京城。 一进圣京城，杜仲就拉住战马，对李珺说道：“这马不能骑了，咱们得坐马车，不然会留下太明显的踪迹，到时四方会的人着力打探之下，必然能打探出来， 你觉得怎么样？” “我听你的。”李珺朝着杜仲笑了笑，说道。 杜仲点了点头，把那战马的马缰一扔，就朝着巷子里走了过去。 李珺见状，也扔了马缰，任那战马随意去走，然后紧跟上了杜仲。 在巷子里转了几圈，杜仲带着李珺走到街面上，叫了一辆马车钻了进去，然后就朝着西市过去了。 杜仲打算在西市下马车转一圈，然后再叫马车回去住处，这样一来，四方会想要打听到自己的住处也不那么容易了。 这样虽然是麻烦了一些，但是能够确保对方不会很快找上门来。 而且杜仲也觉得四方会未必就会再来找麻烦了。 因为他感觉四方会的地盘不是在圣京城内，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城外收浑钱了。 江湖中有江湖中的规矩，各自有各自的地盘，没人敢轻易的破坏固有的规矩。 四方会那帮家伙应该就是在城外厮混的，不敢到别人的地盘上找麻烦。 李珺很开心的跟在杜仲身旁，心情极好，见到有好吃的零食就买来，递给杜仲两串：“这个东西最好吃了，你没吃过吧？尝尝。” 杜仲还想着拒绝，但是一想到先前二人还并肩作战来着，就这么拒绝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就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李珺见杜仲接了过去，更是高兴了，大大的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边嚼边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很想吃这个肉串，兜里又没钱。 就偷了隔壁家的银钱买来吃了，后来被我爹知道了，他就把我挂在房梁上，用鞭子抽。 自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敢偷别人的东西了，就是再馋也不敢了。” 杜仲一听就哈哈笑道：“我小时候也跟你一样，结果也是被我爹吊起来抽鞭子。” 第155章 你记住啊，我喜欢你的 “是吗？你也因为偷钱被你爹抽过？”李珺开心的问道。 “嗯，那次幸亏我娘知道了，跑来把我救了下来，不然我得被我爹抽得两三个月下不了床。”杜仲说道。 李珺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你就好了，有事儿的时候你娘还能来帮你。 我就惨了，没有娘护着，挨打的时候都没人疼，唉，也不知道有娘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李珺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落到手中肉串上。 杜仲看着心里就是一软。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劝慰一下，就见李珺擦了一把眼泪笑道：“不过我爹还是很疼我的，自从我那次偷钱买好吃的被抽以后，他就经常给我买来吃了。 那个时候我爹很穷，他又不肯仗着一身武艺去抢，就卖苦力赚钱，给我买好吃的。 其实我比很多人都好多了，我见过很多女子被卖来卖去，有的没有了爹娘的更是凄凉，最少我现在还有我爹。 嗯，以后还有你，我比她们都好多了。” 说着，她欣喜的看了杜仲一眼，见他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就更是开心了。 随即李珺又看到一个卖馄饨的摊子，便笑道：“我饿了，咱们去吃馄饨吧，我请你。” 说着她摸了下腰间的锦袋，朝着杜仲吐了一下舌头，笑道：“我没有钱了，你请我吧，改天我再请回你，好不好？” 杜仲笑道：“没问题，我请你就是，你也不用请回我了。” “那怎么行？”李珺说道：“说好了我请你的，那就一定要请回来，我爹说过，答应别人的就要做到，不然就是不仗义。” 两个人说着，在馄饨摊子上坐了，要了两碗馄饨，又要了一碟子白切猪肉。 李珺端起白切猪肉的碟子，给杜仲的碗中拨过去大半的猪肉片，说道：“你是男人，要多吃一些肉才行。” 说完，才把剩下的几片猪肉拨到自己的馄饨碗中，笑道：“我得少吃一些，我爹总说我胖，说我再胖一些就嫁不出去了。 杜仲，你不会嫌弃我胖吧？” 说着，她便抬头看着杜仲。 “呵呵，还好，你不算胖。”杜仲躲避着李珺炙热的眼神，笑着说道：“你没见过我妹妹，我妹妹更胖。” 这个时候为了安慰一下李珺，杜仲毫不客气的就把胖妞给出卖了。 “哼，你用了一个更字说你妹妹，就说明你还是觉得我胖。”李珺瞪了杜仲一眼，说道：“胖就胖了，我家隔壁的王大娘还说我有福气呢。” 说完，她便夹起两片猪肉吃到嘴里，狠狠的嚼着。 两个人吃了馄饨，又在西市上转了一圈，杜仲才送李珺回去她家中。 李珺的家就有些偏了，在圣京城的西南角，算是圣京城的贫民窟了。 到了家门口，李珺便站在杜仲对面，低着头问他：“你明天能不能再来找我玩？” 杜仲想了一下，挠了挠头，说道：“好。” “真的？”李珺抬头惊喜的看着杜仲问道：“明天你真的来找我玩？” 杜仲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吃过午饭以后你来找我啊，我家就在坊里右手边的第二十七家，你来了，我会在窗户那里看到你。”李珺说道。 “行，明天我来找你。”杜仲看着李珺说道。 李珺嗯了一声，低下头去，脸上满是欢喜的笑意，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杜仲的胸口点了点说道：“你记住啊，我喜欢你的。” 说完，转身就跑了，就留下一阵咯咯的笑声， 杜仲看着李珺的身影消失在和平坊的坊门内，这才转身往回走。 这个时候他有些拿不准自己了，自己好像有些喜欢李珺了，就算是没有喜欢，也不觉得她讨厌了。 “其实这个妮子也不是很讨人嫌的，唉……，她也是个可怜的，从小就没了娘。”杜仲在心里想着，然后招手叫了一辆赶脚的马车。 等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进到院子里，见到姜五正在劈柴，便问道：“小五，你家少爷呢？” 姜五抬头见是杜仲，便说道：“我家少爷刚刚出去，说是去买些东西，估计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等我家少爷回来，我告诉您啊。” 杜仲嗯了一声，便回去了中院儿，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往床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就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张顾是出去买东西了，晚上要到童政府上做客，也不能空着手去，总要带些礼物才行。 自家弄出来的新纸肯定要给童政带去两刀，让他见识一下。 但只是自家产的东西当礼物也不行，总要带些吃食过去，这倒不是贵重不贵重的问题，而是礼节问题。 在东市上买了一些点心，叫人用荷叶包好了，然后放在马六的背篓里。 今天就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碧羽，桃桃在家中没有跟出来。 那个丫头昨晚没睡好，一上午都没精神，就在家里补上一觉。 此时碧羽手中拿着一个米包子，吃得正香甜。 小丫头就是嘴馋，看到什么都要吃，从出来就没闲着。 张顾觉得这个丫头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吃下去，将来说不定会跟胖妞一样胖了。 “少爷，这个米包子好吃，给桃桃姐也买一份回去吧？”碧羽吃着米包子，也没忘了桃桃，便跟张顾说道。 张顾点了点头，拿了几文钱给她，让她再去买一个。 “少爷，不够啊。”碧羽托着手中的铜钱说道：“我得买两个才行，不然桃桃姐吃的时候我看着？” 张顾哈哈笑道：“分明是你想回家再吃一个，还说给桃桃带一个回去，你是觉得你自己吃，让桃桃看着，你会不好意思吧？” 说着，他又给了碧羽几文钱。 碧羽小手一攥，把铜钱握在手中，白了张顾一眼，哼道：“人家明明是好心给桃桃姐带，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这就叫什么之心，什么之腹。” 这个词她听张顾说过，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偏偏不记得怎么说了。 “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顾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把，笑道。 “对，就是这句话。”碧羽笑道：“少爷就是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 说完，就蹦跳着朝着那个卖米包子的摊子跑了过去。 第156章 拉皇帝入伙 童政很开心，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写过这么大的字。 六个比常用丝绵纸还要大上两倍的字，崇燕记宝纸行。 六个字写了十几次，最后一张才令童政满意。 之所以写了这么多次，是因为张顾请他题个匾，到时挂在自家商行的大门上。 在大字旁边题上自己的名字，又盖上印章，童政左右看了看，很满意。 “就这样了，老夫也就能写成这个样子了，公子顾莫见笑啊。”童政还是很谦虚的跟张顾客气了一下。 张顾一边看着那幅字，一边赞道：“童大人的字一看就是成年累月练就的，一笔笔铿锵有力。 而且字迹张扬，丝毫不受束缚，有如神仙般的纵逸。” 童政哈哈大笑道：“公子顾谬赞了，老夫的字也就是一般而已，这个老夫还是知道的。 这次之所以能超常发挥，完全是公子顾的纸让老夫的字有了施展余地。 老夫写字这么多年，就是这次写得痛快，不用在局限于木简竹简之上，甚是爽利。 公子顾所造的新纸，用不了多久便能卖遍整个庆国，不，是整个天下。” 张顾朝着童政施礼谢了，而后笑道：“大人，晚辈这新纸还要大人您帮忙才行啊。 只有皇帝用了，朝廷中的诸位大臣用了，这新纸才能被天下人接受。” “你这话没错。”童政点了点头，说道：“宫中所用向来是引领天下风气的，只要皇上那里用了，朝中之人必然会跟风而上。 这事儿你交给老夫就是，回头老夫先给皇帝献上一些，让皇帝先用起来。” 这时童政府中的仆役来禀报，说是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童政便笑道：“公子顾，咱们边吃边聊，请。” 两个人在花厅里坐下，一旁服侍的婢女忙上前给他们二人布菜倒酒。 喝了两杯酒之后，童政便对张顾问道：“公子顾，这新纸便是你在寮州城所说的大生意吧？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张顾先是敬了童政一杯酒，这才说道：“晚辈想成立个新商行，新商行专卖我家的新纸。 晚辈打算将新商行分作百股，晚辈家里自持两成，一成赠予大人您，其余的七成晚辈打算分成七十份，每份作价百两银子卖出去。 如此一来便能聚集白银七千两作运转之用。” 张顾把前前一世的股份制公司的运作方法讲给童政听了，讲得很细致，包括董事会，董事长、总裁等等名词都照搬了过来。 而且他也给自己确定了位置，便是行政总裁CEO。 童政听得也很仔细，不明白的地方还反复问了。 两个人交流了很久，童政这才说道：“这个办法很好，如此一来，便可以将我们可用之人笼络到一起。 呵呵，有这么多人参与的生意，谁还敢轻易的动咱们的商行？ 不过老夫觉得这每一股的价钱先别定在一百两银子。 老夫的意思先把商行开起来，等到生意火红了，再把股份卖出去，这样可就不是一百两一股了，甚至可以卖到一千两一股。 到那时，咱们这两个……对，两个原始股东就可以先赚上一笔，也就稳赚不赔了。” 张顾听完童政的话，都惊呆了，心道：“敢情这哥们儿是生意上的天才啊，老子只是讲了一遍，人家就知道怎么赚钱了。 这人当官实在是可惜了，要是专心赚银子的话，说不定很快就是顶级富豪了。” 童政见张顾面露惊讶之色，便问道：“公子顾，难道老夫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大人说得对极了。”张顾伸出两根大拇指赞道：“晚辈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事情，大人只是听了一次就全都明白了，当真厉害至极。” 童政哈哈大笑，很是得意，笑道：“这做生意和混朝堂也没什么区别。 这朝堂上，皇帝就好比是大股东，这大大小小的臣子就是小股东，谁手中的股份多，谁就说了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张顾觉得他这么比喻有些牵强，不过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皇帝的权力大一些，朝堂上下都得听皇帝的。 要是皇帝的权力小一些，那么皇帝也要被臣子牵着鼻子走。 反正大概的意思也差不多吧。 张顾在心里想着。 而童政则是继续说道：“商行的事情公子顾你就多操些心，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契约合同的弄出来，咱们一起琢磨琢磨。 这些天闲着没事儿，老夫也琢磨一下拉谁进来咱们的商行比较好。 进来的人仅仅有钱还不行，还要有权，能为咱们的商行搭桥铺路才行。” 张顾笑道：“大人说得没错，咱们的股东权力越大越好，大人要是能将陛下拉进来，咱们这生意想不赚钱都难。” 童政一愣，随即发起呆来。 想了好一阵子，他才缓缓的说道：“这也未必不可行，只要操作得好，让陛下成为咱们商行的股东也是可以的。 老夫已经有个想法了，不过还要仔细琢磨。 咱们也不能白白的把股份给了陛下，那样也太不值钱了，必须要陛下拿出银子来才行。” 童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边想边道：“既要让陛下拿银子出来，也不能让陛下插手商行太多事。 要是陛下让宗人寺的那些家伙插手进来，就麻烦了，那些混蛋都不是干人事儿的，就他娘的知道捞银子。 这一点很重要，多少好生意都是坏在宗人寺那帮家伙手中。” 张顾都没想到童政居然能够想得这么细致，就连自己没有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果然能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童政依然在说着：“明日我拿出两首诗词写在新纸上，然后去献给陛下，到时先探探陛下的口风。 这事儿不能急，一定要稳着来才行，以后赚钱的时间长着呢，咱们得把根基打稳了才可以。 公子顾，你觉得咱们拿出多少股份卖给陛下好？又卖他多少银子一股比较好？” 张顾想了一下，说道：“晚辈觉得卖给陛下的股份不宜超过三成，至于价钱嘛，大人您看着办就是了，晚辈觉得您一定不会让咱们亏了。 这事儿要弄得好了，能让陛下有钱赚，对大人您的仕途也是有助益的，可谓是一举两得，大人要辛苦一些了。” 第157章 骂你是活该 童政果然是依靠着张顾给他提供的诗词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从谒者令提拔为谏议大夫，时常随侍皇帝身边。 因此童政只要有重要的事情要借助皇帝之力，便会在张顾写给他的诗词中挑出一两首来，然后以进献诗词为借口，去见皇帝。 若是皇帝对新诗词很满意，也很高兴的话，童政便会巧妙的把自己要办的事情不着痕迹的跟皇帝说了，往往都能达成他的目的。 这也是童政对张顾越发看中的原因所在，也是他在张顾面前展示出礼贤下士手段的原因所在。 跟童政一直聊到深夜，张顾才告辞回家。 童政派自家的马车将张顾送了回去，因为圣京城有宵禁，只有朝中大臣的车马才能无视巡夜的城卫军而通行无阻。 回到家中，碧羽已经睡着了，桃桃还没睡，在灯下画着刺绣的纸样，她现在正努力的学着女红。 用新纸给刺绣打纸样的办法还是张顾教她的。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桃桃忙起身迎了出去。 张顾打开门便见到桃桃站在面前，手指竖在唇边，做着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张顾轻声问道。 “碧羽睡着了。”桃桃轻声说道，然后把张顾拉进来，再小心的关好门，走到张顾身边低声笑道：“碧羽喝多了，睡着了。” 张顾眼睛一亮，忙问道：“喝多了睡着的？” “嗯。”桃桃笑道：“今晚外面有人卖甜酒，我就买了些回来，碧羽说好喝，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喝多了。” 张顾伸手把桃桃揽在怀里，先是狠狠的亲了她一阵，然后笑道：“我把她抱回房去啊，今晚咱们，嘿嘿嘿……。” 桃桃脸一红，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张顾轻手轻脚的回到东屋，就见到碧羽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还打着小呼噜。 走到床榻前，弯下腰去看了看，就见碧羽的小脸通红，显然酒劲还没下去。 于是张顾便将她横着抱起来，抱回了西屋去。 给碧羽盖好了被子，张顾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东屋，桃桃已经端来了一盆热水。 “过来吧，宝贝儿。”张顾从后边保住桃桃，就要往床榻那边走。 桃桃扭了两下挣脱出来，推着他在床边坐下来，嗔道：“急什么啊？先洗干净了，脏兮兮的。” 今晚张顾本来就回来的晚了，都深夜了，结果两个人一折腾，就折腾到到鸡鸣时分才睡下。 睡得晚，起得就晚，张顾直睡到将近午时才醒来。 躺在床上又缓了一阵神儿，张顾便喊道：“来人啊，少爷我要起床了。” 喊完，伸了个拦腰，正准备下床，碧羽端着水盆进来了，也不看他，把木盆放下就出去了。 跟着桃桃笑嘻嘻的走进来，给张顾拿来拖鞋，放在床边，低声笑道：“碧羽那丫头生了一早上的气了，一会儿你哄哄她啊。” “哼，我才不会哄她，都把她给惯坏了。”张顾口中说着，穿上拖鞋去洗脸。 “你要不哄她，她能一天不理你。”桃桃笑道。 张顾在脸上扑了两把水，就算是洗完脸了，从桃桃手里结果麻布巾擦着脸，说道：“不理就不理，这次不能惯着她了。 要是以后咱们想亲热一下还要看她愿不愿意，高不高兴的，这还了得？” 桃桃咯咯笑道：“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以后懂了就不会了。” 她说着，把张顾按在椅子上坐下来，取出梳子给他梳头，说道：“对了，咱们今日要去暮雨那里啊，你别忘了。” 张顾一拍手，说道：“幸亏你说了，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桃桃说道：“很快就午时了，咱们跟暮雨他们约好的便是午时啊。” 张顾说道：“一会儿准备些手信，咱们也不能空着手去。” “人家早就准备好了。”桃桃笑道：“昨天我就跟碧羽出去买了回来，等你想起来都来不及了。” 张顾伸手抓住桃桃的小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笑道：“还是桃桃心细。” 这时碧羽开门进来了，朝着张顾和桃桃哼了一声，说道：“外面有人说是豫国公府的，来接你们过去。” 张顾惊讶的看了看桃桃，然后笑道：“想不到陈俊还真着急，这就派人来接了。” 桃桃说道：“那赶紧换衣服吧，咱们这就走。” 跟着她便对碧羽说道：“碧羽，你去换衣服啊，咱们该走了。” “我才不去呢。”碧羽说着转身就走：“我昨晚没睡好，我要去补一觉。” 说着，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丫头还生气呢，我去劝劝她。”桃桃说着就要跟出去。 张顾伸手拉住她道：“随她去，不要管她，不能再惯着她了，小丫头越来越没样子了。” 桃桃迟疑了一下，也就没再出去。 两个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便提着桃桃昨日买的手信往外走。 刚出了门口，就见碧羽气鼓鼓的走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已经换好了衣服。 张顾看了她一眼，也不理她，接着往外走去。 桃桃笑了笑，伸手揽住碧羽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三个人走到中院儿，就见杜仲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穿了一身新衣服，还在腰间挂了一块玉佩。 这小子极少在腰间挂配饰的，今日算是少见的一次。 张顾眼神好着呢，一眼便看出杜仲今日的不同，便笑道：“杜老二，你今日怎么穿得这么板正？这是要去干嘛？相亲吗？” 杜仲刚想回上两句，但随即想到昨日张顾挑唆之事，又恼了，横了张顾一眼便往外走，口中说道：“关你屁事。”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张顾被杜仲骂的有些愣住了，转头对桃桃说道：“桃桃，你看这小子成什么样子了？ 他吃我的住我的，居然还骂我，岂有此理！” 桃桃笑道：“谁让你害他被人追着打，要是我的话，我就直接揍你了。” “凭什么？”张顾叫道：“我这是为他好，他爹早就想他找个婆娘了。” “哼，骂你是活该，你就不是好人。”碧羽突然说了一句。 第158章 真的，绝对真的 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 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 算未抵、人间离别。 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 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声名裂。 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 谁共我，醉明月？ 陈俊与暮雨离开圣京城的时候，张顾与桃桃及碧羽一起送他们出城，直送到十里之外。 然后又送了一首辛弃疾的《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给陈俊和暮雨，直接把他们二人催得泪如雨下。 看着陈俊和暮雨的车队走远了，张顾长长的叹息一声，这才和桃桃碧羽才回到马车中，转回圣京城。 在马车里，张顾靠在车厢上闭目不语。 他很不喜欢给别人送别，特别是送那些他已经将其当做朋友的人。 虽然与陈俊认识时间不长，也就只喝过两次酒，但是张顾却觉得自己跟陈俊已经是可以交心的好友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两人认识交往了十几二十年，甚至是大半辈子，依然算不上知己，，甚至算不上朋友。 但有的时候，两个人只是一番畅谈，就可以成为生死之交。 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就像是男女之间的姻缘一般。 同样，人生中也总是面临着不停的离别。 张顾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魂穿，其实就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让他经历无数的生死离别，让他跟这个世间不停的做斗争。 离别是使人惆怅的，即使是张顾这样有着最为丰富的人生经历的人也是一样。 他的心情不好，不愿意说话，桃桃也是一样，心情也十分不好，因为她的好姐妹暮雨也远离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情，碧羽也没有，因为这个丫头还在生昨晚的气，心情也没调整过来。 于是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 直到马车回到圣京城，城里喧闹的声音才让张顾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掀开轿厢窗子上的帘子，打开车窗，让冷空气进到车厢里来，三个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少爷，你看那人是谁？”碧羽突然指着车外说道。 张顾和桃桃都顺着碧羽的手指看出去，就见杜仲与一个女子正沿着大街往西市那边走两人说说笑笑的，甚是开心的样子。 “我靠，这小谈恋爱了？”张顾心里叫道。 “公子，那个女子好眼熟啊。”桃桃说道。 张顾冷笑一声到：“眼熟吧？我也觉得眼熟，杜老二这个家伙不是说讨厌李珺吗？现在怎么又跟李珺厮混到一起去了？ 狗日的，以后这个家伙再敢在我面前屁话多多的，我就有话怼他了，哈哈。” “真是李珺？”桃桃和碧羽同时惊讶的问道。 张顾笑道：“除了她还有谁？杜老二也是一个没出息的，哈哈哈。” 见到了这个场景，令张顾的心情大好，他觉得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杜老二你不是不想成亲吗？不是成天在老子面前提胖妞吗？现在好了，看你还敢跟我罗里吧嗦的？ 张顾在心里得意的想到。 马车行进到与杜仲和李珺相隔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张顾朝着杜老二喊了一嗓子：“杜老二，你谈恋爱了？” 杜仲听到张顾的声音就是一惊，虽然他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但是被张顾抓了个现行，他顿时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 于是伸手抓住李珺的小手，拉着她转身就奔着胡同里去了。 张顾见到杜仲狼狈的逃窜，便哈哈大笑起来，桃桃和碧羽也笑得直不起腰来。 李珺被杜仲拉着一路急奔，直到转过几个街角才停下来。 “怎么了？”李珺不解的问杜仲， 杜仲靠在墙上，仰天叹了口气道：“被那个家伙给发现了，以后少不得要被他笑了。” 他口中说着，手却没有放开，依然拉着李珺的手。 李珺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心里一阵娇羞甜蜜，问道：“被谁发现了？四方会的人吗？” 杜仲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被张顾那个家伙发现了，就是你见到的那个张公子。” “发现你跟我在一起是吗？”李珺心里一酸，小手不自觉的就放开了杜仲的手。 “是啊，我跟那个家伙说过不成亲的。”杜仲恼火的挠了挠头：“结果现在被他看到你我在一起，他一定会嘲笑我的。” “你是不愿意跟我成亲吗？”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极为敏感的，即使是李珺这样彪悍型的女人也是一样。 此时李珺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溢出来了，就在眼眶里转啊转的。 杜仲一惊，忙低头看李珺，就见到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忙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跟他说过二十五岁之前不会成亲的，他还笑话过我，说我吹牛。 我不是不愿意跟你成亲，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吗？” 李珺扑哧又笑了，擦了一把眼泪，伸出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轻声说道：“我明白，你不就是吹牛吹过头了嘛，嘻嘻，我爹也经常吹牛吹过头的。” 杜仲呼了一口气，说道：“你明白就好。” “那你的意思就是愿意娶我了？”李珺不敢看着杜仲，低着头，手指抵在杜仲的胸口画着圈圈，问道。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杜仲被李珺的话迫得有些尴尬了。 “你的意思人家明白。”李珺抬头看了杜仲一眼，忙又低下去，手指画啊画的，说道：“你就是觉得吹出去的牛收不回来了是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杜仲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 “人家又没让你马上娶我。”李珺收回手指，玩弄起衣角来，低着头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有些丢人？ 我一个大姑娘居然比武招亲，说起来是挺丢人的。”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杜仲连忙说道：“我觉得跟你在一起挺开心的。” “真的？”李珺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中都是喜意。 “真的，绝对真的，骗你是小狗。”杜仲忙说道。 李珺嘻嘻一笑，伸出手指在杜仲的胸口轻轻的点了点，说道：“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真的。” 第159章 赚钱的法门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皇城中的早朝已经结束了。 庆国皇帝李宗海回到了承明殿小憩。 李宗海今年四十有六，身材不是很高大，不过体型却是很匀称，留着短髯，看着颇为威严。 除去了上朝穿的袍服，换上了一身轻松的便装，皇帝便躺靠在软塌上，随手拿起一部佛经翻看起来。 佛经是皇太后叫人送过来的，说是用新纸抄录的，看起来很是方便，可以躺在那里举在手中看，比那种必须要两只手举着才能看的竹简或木简好多了。 皇帝也很喜欢这种新的纸张，已经叫人去查问新纸出自哪里。 佛经翻看了几页，就有小太监来报，说谏议大夫童政求见，说是有新诗词献上。 “叫他进来吧。”皇帝的双眼没有离开经书，随口说道。 一本经书只看了七八页，童政就跟着小太监进了承明殿。 “臣童政拜见陛下。”童政口中说着，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跪下来，大礼参拜。 这是童政的好习惯，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场合，只要见到皇帝，他必然大礼参拜。 就是因为这个习惯，他已经被人说成是磕头大夫，其中嘲笑之意已经是昭然若揭。 可是童政不在意这些。 在他看来，别人的眼光和看法都是个屁，只有皇帝喜欢，那就可以了。 自己端的饭碗是皇帝赏赐的，不讨好皇帝难道还讨好那些不相干的人吗？ “你那一大包东西是什么？”皇帝看着童政抱来的包裹问道。 童政爬起身来，将那包裹翻过来，一边打开一边笑道：“陛下，这可是稀罕物。 臣的朋友给臣送来一大包新纸，臣觉得这东西不能独享，便给陛下送来一些。” 他口中说着，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刀新纸。 皇帝见到那新纸便从软塌上下来，走过来看着那刀纸，问道：“这是新纸是吗？” 童政起身施礼道：“陛下慧眼如炬，这新纸刚刚面世，也瞒不住陛下的眼睛。” 皇帝笑道：“朕手中刚好有一本太后叫人送来的经书，就是用这种新纸做出来的。 把这纸拿到桌子上，朕要看看。” 童政忙应了一声，将那一刀新纸捧起放到桌案上，然后铺展开来，说道：“陛下，这是臣那朋友造出来的新纸，长八尺，宽四尺，轻薄如丝绵，用来写大字最是畅快。 臣用这纸写了一幅大字，请陛下给臣指点指点。”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在书案上打开来，上面写着“厚德载物”四个斗大的字。 “陛下，臣觉得这新纸不论是写大字还是写小字都非常适用。”童政说着，又把他抄好的两首诗词拿了出来，打开双手托着，递给皇帝。 “嗯，这就是你说的新诗词？”皇帝伸手接过去，打开来念了一遍，笑道：“你这两首诗词倒是幽怨气多了一些。” 童政笑道：“陛下洞察秋毫啊，臣写的就是女子春闺幽怨之词，臣也不隐瞒陛下，是臣的妾室有些不太满意臣，发了些牢骚。” “哈哈哈……。”皇帝一阵大笑，而后指着童政笑道：“也就是你这家伙能把这等私密事说得光明正大的，朕就喜欢你这一点。” 童政假装尴尬的说道：“臣在陛下面前绝对不会有半点隐瞒之处，臣对陛下绝对是赤胆忠心。” “行了，不用次次都跟朕表忠心，朕心里清楚着呢。”皇帝摆了一下手说道：“皇太后给朕的那本经书就是用这新纸做出来的。 朕对这新纸还是很有兴趣，还特意叫人去查找这些新纸的出处。 没想到你朋友家就是造这个的，很好，让他进献一些吧，以后宫中也要采购这新纸。” 接着皇帝转头对一个宫女说道：“你去磨些磨来，朕要试试这新纸到底如何。” 那个宫女施了一礼，便去磨墨了 童政说道：“陛下，臣回头就叫他进献一些给宫中。不过臣听臣的朋友说，他家今年产出也不多，不过就是几十刀而已。 还说明年可以产出多一些，便可以拿到圣京城来卖了。” “几十刀？”皇帝看着童政问道：“什么几十刀？这新纸论刀的吗？” 童政笑道：“是，陛下，臣也问过我那朋友。臣的朋友说，这一刀就是一百张， 因为一百张放在一起，刚好可以一刀切整齐，再多一些的话就切不透了，因此就叫一刀，陛下，这一摞子纸刚好就是一百张，也就是一刀纸。” 皇帝点了点头：“这也有道理，一刀纸也好计数。回头问问他到底有多少，朕也不多要，就拿一半来吧。 到时太后那里朕也要送一些过去，还有皇后那里也要给些。 朝中那些要臣也不能不给，都先尝个新鲜嘛，明年产量上来了，朕叫宫中采买。” 童政忙朝皇帝施礼道：“臣代我那朋友多谢陛下，只要宫中用开了，相信很快就能遍布朝野了。 陛下，臣倒是觉得这是一门好生意，以后天下用纸必然是海量之多，这中间大有银子可赚。” “你这是嫌弃朕给你发的俸禄不够用是吧？让朕给你涨俸禄？”皇帝看了童政一眼，笑道。 童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说道：“陛下，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臣一年秩有千石，足够臣一家老小花用了，臣没想着让陛下给涨俸禄。 这时那个宫女已经将墨磨好了，端过来放在书案一角，然后就与一个小太监一起，把新纸取出一张来，在桌面上铺好。 “起来吧，朕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皇帝笑道。 “是是是。”童政口中接连说着是，然后擦了一把冷汗站起身，说道：“臣的朋友说了一个用这新纸赚钱的法门，臣觉得很有意思。 陛下经常说宫中用度太紧，还要压缩宫中开支，以弥补国库。 臣听了臣那朋友的办法之后，觉得这倒是一个能够弥补陛下宫中用度紧张的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了两个重物放在纸张两端，又把纸张扯紧了，这样更好写字。 “哦？”皇帝有些意外，看着童政说道：“你说来听听，要是可用的话，不妨试试。” 第160章 宝丰行 童政忙把张顾讲给他的股份制商行的办法讲给了皇帝听，而后说道：“陛下，您占这两成虽然不多，但是这天下用纸何其多？ 这就等于商行在交了国税之后，陛下又收了两成的赋税，而这赋税不入国库，只入陛下的内库。 臣觉得这新纸售卖的两成利，已经足够陛下弥补宫中用度不足了。” 皇帝沉吟了一阵子，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你说得没错，这新纸一旦铺开，天下用纸何其之多。 不过朕想问一下，余下那八成你们打算怎么办？” 童政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这八成中，臣占了一成，臣为了凑齐这一成的份子，跟亲戚都借遍了，才凑齐五千两银子。 这新纸是臣的朋友张顾弄出来的，他家自然占两成。 陛下占两成，余下的五成，臣那朋友的意思是分成五十份，一份一千两银子，这样又能聚集五万两银子，便可全部用于扩大新纸的制造作坊。 如此一来，明后两年便有足够的新纸可以售卖了。” “你占了一成就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皇帝问道。 “是，陛下。”童政说道：“刚开始臣那朋友说一成至少要八千两啊，臣是好说歹说才降到五千两。 就是这五千两，臣也跟亲戚朋友借遍了，才凑齐的。 不过臣是看好这门生意的，臣觉得五千两银子两三年就应该能赚回来了，臣多担些利息也是值得的。”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提起毛笔在墨里沾了沾墨，然后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政通人和。 毛笔还是小了些，即使用尽了笔锋，写出来的字还是有些小。 “得叫人做些大点的毛笔才行。”皇帝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笑道。 “陛下，臣已经叫人做了，三五天就能做出来了。”童政说道：“等做出来，臣给陛下送过来。” 其实大毛笔哪里是童政叫人去做的？而是张顾叫人去做的，说好了先做几套出来用着，以后再多弄一些出来。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这写大字果然有些意思，以前用丝绵纸写，也写不得这么大，朕也舍不得用。 对了，这纸张定价几何？” 童政忙说道：“陛下，这八尺长四尺宽的纸，一张售价五文钱，这一刀纸就是五百文。” “嗯，不贵，不贵，比丝绵纸便宜太多了。”皇帝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到软塌靠坐下来，然后对小太监说道：“给童爱卿赐座。” 那小太监忙应了一声，给童政搬来一张锦凳。 童政大礼谢过了皇帝，在锦凳上坐下来，不过只是坐了半边屁股，以示尊敬。 “说说看，那五成你打算卖给谁？”皇帝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让小太监也给童政端了一杯送过去。 童政说道：“臣的朋友张顾建议价高者得，那五成股份不急着卖，等商行做起来了，然后再卖，那时谁出得钱多就给谁。” 童政自然知道皇帝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怕他拿着那五成的份子结交朝中大臣。 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朝中大臣抱成团，那就威胁到了他的皇权甚至是皇位。 一个帝王不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这种可能性张顾已经跟他商议过了，觉得皇帝必然会有此一问，还有可能会干预那五成份子的去处。 果然，皇帝就问到此事了。 “哈哈哈，你们两个真是鬼精一样。”皇帝笑道：“价高者得，这要是行情好的话，你们还不得卖出十万两银子来？” 童政忙说道：“回陛下，卖不出那么多银子来，臣觉得一份能买到一千二三百两就很好了。” 皇帝沉吟了一下，说道：“朕要四成，不过朕只给你们两成的银子，你先前也说了，你们献给朕两成。 余下的两成朕出一万两银子，也不比你少就是了。 朕多要这两成也是给太后要的，到时候让太后老人家给她的娘家人分分。” 童政又跪了下来，把茶盏放在一边，叩首说道：“陛下，臣有罪，臣没有想到献给太后她老人家两成，是臣的罪过。” “行了，起来吧，这是朕给太后的孝心，跟你有什么关系？” 皇帝摆了一下手说道：“等商行做起来，你们发卖那剩下三成份子的时候，朕能不能知道你们把份子都卖给了谁？” 童政躬身说道：“臣一定把那些想要买份子的人都记下来，然后由陛下敲定。” “嗯。”皇帝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 皇帝自然知道这新纸一旦卖开了，那就是赚大钱的生意。 天下可不只是庆国，还有宣国、靖国和戎国呢，这么赚钱的生意他岂能不掌控在手中？ 当皇帝的要是不把这个分配利益的机会抓在手中，那就是一个失职的皇帝。 “这是一门好生意。”皇帝说道：“要是做起来，朕的内库也能丰盈一些。 这事儿就由你来操办吧，嗯……，你那朋友能造出新纸来，也是有功，给他个少匠当当吧。” 张顾怎么都没想到，就是童政把他的纸送到皇帝那里而已，自己就混了一个小官。 少匠在将作中也是一个小官，刚刚入流而已，九品下的芝麻绿豆大小的官。 童政忙施礼谢过了皇帝。 这事儿皇帝交给了他办，那就等于是帮着皇帝赚钱了，非近臣不能捞到这等肥差，而且还能名正言顺的为自己赚钱。 同时还给张顾弄了个少匠的官职，他相信张顾一定会万分感谢自己。 别看这少匠就是一个刚刚入流的官，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混不到这个地步。 不说别的，就是天下大大小小的衙门里的那些班头，辛苦一辈子也迈不进九品下这个入流官的门槛。 “那个商行还没有名字吧？”皇帝接着就问道。 童政心里一喜，忙说道：“回陛下，还没有。” 他很清楚皇帝问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要赐名了，有了皇帝的赐名，谁还敢窥觊新商行？ 皇帝嗯了一声，又站起身来，走到书案前，让那个宫女再铺上一张纸，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大字：宝丰行。 第161章 百万银子信手拈来 “宝丰行！好名字啊。”张顾赞道。 他口中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幸亏老子成立了新商行来经营纸张，不然老子家都得被皇帝给抢了去。” 童政在皇帝那里拿了皇帝的墨宝回来，即刻叫人把张顾请到家中，把今日的收获跟张顾说了。 张顾自然要做出感激不尽的态度来，而且还对皇帝起的商行名字大加赞赏。 至少从今以后庆国就只有一个宝丰行了，其余的那些叫宝丰行的商行，或者是某记宝丰行的，都必须改名。 自己能当天下唯一的宝丰行的掌柜，也值得牛逼一下，何况自己现在已经是官身了。 少匠，这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官职。 “公子顾，你猜得没错啊，皇帝果然对余下那五成下手了。”童政说道：“陛下多要了两成去，不过陛下也愿意出两成的银子，一万两。 余下的就剩下三成了，皇帝的意思是那三成咱们卖给谁，也要经过陛下同意才行。” 张顾笑道：“陛下能出两成的银子已经殊为不易了，大人，咱们应该高兴才是。 这一万两银子咱们先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分了再说，晚辈最近正缺银子用呢。” “分了？”童政惊讶的看着张顾，问道：“这银子不是拿来运转宝丰行的吗？没了银子咱们拿什么周转？” 张顾笑道：“大人，陛下这一万两银子管什么用啊，连东市的一个铺面都买不下来。 宝丰行是陛下赐名的，又是陛下亲自题的字，这就是金字招牌，想要弄钱还不容易吗？ 晚辈打算在东市买上四个相连的铺面，宝丰行一定要开在东市才行。” “四个相连的铺面？”童政惊讶的看着张顾说道：“你知道东市的一个铺面多少银子吗？” 张顾说道：“三万两一个铺面，四个铺面就是十二万两，如果咱们买的话，可能还会溢价，估计得三万五千两才能拿下一个铺面。” 说到这里，张顾压低了声音说道：“四间铺子买下来，就落在大人和晚辈的名下，到时咱们一人两间。” “银子何来？我问你银子从哪里来？”童政有些急了，他觉得张顾这就是异想天开。 自己二人手中就连皇帝的那一万两银子还没拿到手呢，张顾这小子就想着买下东市的四间铺子，还是连着的四间铺子。 且不说有没有相连的四间铺子可以买，单单是十几万两银子，他们二人谁也拿不出来。 自己为官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五万两银子，就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卖了，也凑不出八万两银子来，毕竟自己也是今年刚刚得到皇帝的赏识，还没真正捞到钱呢。 张顾笑道：“大人不必烦心，晚辈已经想好了办法，只要咱们的宝丰行名号打出去，百万两银钱也是信手拈来。” “百万两？你敢说百万两银钱信手拈来？”童政吃惊的看着张顾。 张顾笑道：“大人且听晚辈慢慢道来。” 他说着，在书案上取来一张纸，拿起一根炭条在纸上写了六十四三个字，而后说道：“庆国有州郡六十四，其中上等郡十六个，中等郡二十五个，下等郡二十三个。 我们对每个州郡实行独家经销制，也就是我们在每一个州郡只找一个大买家，到时由他再分卖出去。 这叫独家买断经销权，也可以说是独家代理。 因为一个州郡只选一家，那他们就等于在那个州郡吃独食了。 上等州郡咱们收他两万两独家买断费，让他家独家买卖三十年，收这个数不多吧？ 以此类推，中等州郡收一万五千两独家买断费，下等州郡收一万两。 大人，您算一下，六十四个州郡，咱们一次能收多少银钱？九十二万五千两。 若是宣国、靖国和戎国各收十万两，那就是一百二十二万五千两。 如此一算，大人还觉得百万两银子不是信手拈来吗？” 童政都听傻了，他没想到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按照张顾这样的算法，百万两银子还真的是信手拈来。 “这个能行吗？”童政还是有些不相信张顾的话。 张顾笑道：“大人，这事儿您交给晚辈来做，给晚辈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晚辈一定把这百万两银子给赚回来。 大人，有了这百万贯摆在这里，买上四个铺子还算什么？ 这些银子除去买铺子和装潢之用，怎么也能剩下百万两，大人与晚辈的份子加起来能分到三十万两。 这三十万两前辈和晚辈各取一半，那就是每人十五万两，余下的七十万两大人献给陛下。 有这样的功绩在身，大人您在陛下那里必然更加受重视，到时大人再跃升几级也是不难。 何况这只是卖独家代理权的收入，还有卖股份的呢？那些钱正好可以用来商行的运转。 而且那些独家代理商总要进一批货吧？庆国六十四州郡的代理商一起进货，大人，那又是一大笔的收入。 有了这些银子，咱们的商行还稳不下来吗？” 张顾的大饼画得很大，大到童政琢磨了半天才琢磨明白：“公子顾，此事当真可行？” 张顾笑道：“大人放心，这事儿只要交给晚辈去做，保证一文不少的给大人赚回来。 介时大人不但可以升官，还能发财，而且这是几辈子都吃不完的生意，只要大庆国在，这生意就是咱们的。”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童政一拍桌子说道：“只要此事成功，老夫便能在陛下面前大大的露个脸，功劳一定不会小了。 公子顾你放心，老夫若是能高升的话，一定会提携你再进几步。” 他原本就是敢冒险的人，不然也不会让张顾给他写下百首诗词，当做自己邀宠的本钱。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这么做要冒多大的风险，但是他依然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现在张顾说能在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内赚来百万贯，他自然愿意搏一把，何况此事若是不成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风险。 张顾朝着童政抱了抱拳，说道：“多谢大人信任，晚辈一定全力以赴，必保成功。 至于升官之事嘛，晚辈实在没什么兴趣，有个少匠的官职晚辈已经很满意了。 晚辈的心思还是在赚钱上，别的嘛，晚辈兴趣不大。 不过晚辈还有一个建议，想说与大人听，不知可否？” 第162章 一点不掺假，诚心诚意 “公子顾只管说来，你我之间还用顾虑什么？”童政说道。 张顾朝着童政抱了抱拳，说道：“这件事晚辈会写个计划出来，将整个操作的细节都写出来。 大人看过之后，再修改一下，然后呈献给陛下，让陛下知道咱们是如何操作的。 陛下心里清楚整个赚钱的过程，必然对大人会更加信任，因为大人做到了毫无保留，这就是对陛下的忠心。 只要陛下认可了咱们的计划，也就是认可了咱们赚到的银钱。 大人，把钱赚在光明正大的地方，让陛下看到。 只有这样，将来若是有人看着大人眼红，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的话，他们也无法撼动陛下对大人的信任。 大人，您觉得晚辈说得对否？” “好好好。”童政拍着巴掌接连道了几声好，说道：“公子顾说得没错，咱们光明正大的赚钱，让陛下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样别人也无法攻讦老夫了。 公子顾想得周全，深得老夫心意，来来来，老夫以茶代酒谢过公子顾。” 这次二人又是聊到很晚，童政还是派自己的马车送张顾回去住处。 明天一早张顾还要到童政府上去，跟童政一起去皇城。 有两件事明天要办，一个是皇帝买股份的一万两银子要去宗正寺收回来，这件事宁早勿晚。 第二件事就是带着张顾去廷尉属登记官职，领取官牌。 庆国的官员登记和案牍都是归九卿之一的廷尉管辖，而廷尉署就是廷尉办差之地。 张顾现在是少匠，就要到廷尉署登记造册，立一个案牍，这样才是名正言顺的官员，每年可以领三十石的粮食作为俸禄。 第二天一早，张顾吃过早饭就渠道童政府上，然后就跟着童政去了皇城。 童政现在是皇帝特许可以参与朝政的谏议大夫，要上早朝的，因此张顾就只能在皇城外面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中午，童政才匆匆的从皇城出来，然后就带着他去了廷尉署衙门。 童政现在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亲自带着张顾办理入职手续，没有遇到半点诘难。 不过就是两炷香的时间，张顾就从一个平头老百姓变成了流官，九品下的将作司少匠。 张顾这种级别的官员没有官服和官印，只有一块官牌，这是证明他是官员的唯一标记。 而且将作司也没有张顾办公的地方，他就是一个领着皇粮在家办公的官员，几乎是等于将作司的编外人员。 给张顾领到了官牌，童政就回去自己的官廨办公去了，让张顾自行回家。 张顾出了廷尉署，抬头看看天，心中感慨道：“原本还想着混个天下首富就可以了，没想到还是走上了仕途。 大爷的，老天爷这是想让朕从头再来一次吗？让朕再当一次孤家寡人？ 可是朕不愿意再当孤家寡人了，那么活着实在太累了。” 这一世张顾还真的没有再当皇帝的想法，甚至连做官的想法都没有。 他觉得只要当了官，自己就连朋友都没有了，官场之上哪有真朋友？ 要是当了皇帝，那真就是孤家寡人了，不但朋友不会有，就是亲人也不是亲人了，都他娘的成了臣子了。 君君臣臣的，入眼的都是权力和利益，哪里还能有什么亲情？ 上辈子为了当皇帝而六亲不认，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得到的是离心离德，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 最后被一个商贾堵在胡同里的时候，连个愿意救驾的人都没有。 虽然心里不愿意走入仕途，但是皇帝赏了一个少匠，却是不能不要。 不要的话，没准皇帝一看自己不识抬举，顺嘴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脑袋砍了，顺便收了张家的产业，那才叫凄惨呢。 站在廷尉署衙门的大门口感慨了一阵，张顾还是叫了一辆赶脚的马车回去了住处。 回到住处，午饭刚刚做好，正准备开饭呢。 杜仲等人的饭桌就摆在中院儿的客厅里，桃桃和碧羽则是在后院儿单独吃。 见到张顾回来，姜五便起身迎上来，笑道：“少爷回来的刚好，正要开饭呢。” 张顾笑了笑，说道：“你们吃饭，不用管我，我去后面吃。 诶？和尚呢？怎么又不见和尚？” 马六笑道：“大和尚早上就出去了，估计又得晚上才能回来。” 张顾点了点头，对杜仲笑道：“杜二少爷，你今日怎么没有出去？” “我出不出去关你什么事？”杜仲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张顾，一边夹着菜一边说道，连看张顾一眼都不肯。 “杜老二，你他娘就是个混账。”张顾指着杜仲骂道：“娘子娶进门，媒人丢过墙。要不是我帮你，你能成天跟人家小姑娘逛街？ 好好好，我算认识你杜老二了，以后咱们没话说了，没良心的东西。” 说完，他抬脚就往后面走，懒得看杜老二这个混蛋了。 这个狗日的跟李珺那个小姑娘打得火热，居然一点也不领自己的人情。 虽然当时自己就是在恶作剧而已，但是他们两个毕竟歪打正着了，那就得感谢自己才行。 这个狗日的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对自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老子欠你的不成？奶奶个熊的。 “娘的，又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张顾在心里骂道：“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去唐城救你们出来了。” “张顾，等一下。”就在张顾气呼呼的往后院儿走之时，杜仲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张顾停下来，冷冷的看着他：“什么事儿？咱们之间还有话说吗？” “哈哈，你还真生气了？”杜老二嬉皮笑脸的走过来，说道：“我就是跟你开玩笑呢。” “对不起，我没开玩笑的心情。”张顾说道：“还有事吗？” 杜老二的笑容一敛，然后抱着拳给张顾深施一礼，说道：“张老弟，哥哥我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珺儿。 先前都是有意跟你斗气玩儿，都是我的错，不应该胡闹，哥哥给你道歉了，不要再生气了，哥哥错了。” “真的道歉了？”张顾尤不相信杜仲，看着他问道。 “真的道歉，一点不掺假，诚心诚意。”杜仲又给张顾深施一礼，神情很是严肃。 第163章 石锅汤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睛云淡日光寒。 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长屋岭官道旁，一座茅草屋的门打开，一女子从茅草屋中走出来。 那女子头戴斗笠，双耳上戴了一对儿毛皮的耳包，将耳朵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脸上带着面巾，挡住了容颜，但却露出一对极为灵动的双眼。 身上穿得不厚，就是一件丝绵的青色棉衣，将纤细的身材展露出来。 脚上穿了一双紧裹着小腿的长靴，让原本就修长的大腿显得更加的修长。 一切看着都很美，只是那女子背上背着的大剑实在是瞩目了一些。 若是张顾在这里的话，就算是从外形上看不出这女子是谁，也能从她背后的大剑认出这个极为苗条的女子就是胖妞。 “姑娘，这大冬天的过鼓山实在是太难了。”一个老媪的声音自胖妞身后传来：“你又是一个姑娘家，这一路上可是有不少山匪。 老身觉得你还是明年开春之后，跟着商队一起走比较好，最少安全一些。” 胖妞转身过去，对那老媪笑道：“阿婆，您就放心吧，我有一身武艺，等闲几十人靠不近我身的，区区鼓山的山匪算得了什么？ 您回去吧，不必送了，明年我若是回来，还来看您。” 那老媪见劝不住胖妞，便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口中还嘟囔着：“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偏偏要去送死，唉……，劝都劝不住。” 说着，拉开茅草房的门走了进去。 胖妞笑了笑，转身朝着院门走去。 到了院门处，胖妞从怀中取出一个绿色的锦袋，伸手挂在了院门旁的门柱上。 袋子里装有十两银子，是胖妞留给那老媪的。 在老媪这里住了两天，老媪对她极好，这点银子这就算是孝敬那老媪的了。 出了院门，将院门关好，一匹骏马就拴在门外的门柱子上，这是一匹极好的战马，胖妞一早就把这骏马喂得饱饱的了。 胖妞解开拴在门柱上的缰绳，将战马拉到官道上，纵身跃上马背，又瞧了一眼那间茅草房，然后轻喝了一声：“驾。” 昨晚虽然下了雪，但是雪不大，只是在官道上的旧雪之上又铺了薄薄的一层，并不影响马匹通行。 胖妞半个月前出关，然后便回去了家中。 原本想着自己闭关半年之久，人也瘦了下来，要去给张顾一个惊喜。 谁想刚回到家中，就听老张说，张顾去了圣京城，一同去的还有她的二哥杜仲。 于是即刻决定赶去圣京城。 她的老爹老娘劝她明年开春再去，但是胖妞那肯等那么长时间？ 在家里住了几天之后，留下一封信，便单身匹马的朝着圣京城去了。 到了鼓山外的长屋岭，在那老媪那里休息了两天，这才继续前行。 鼓山之外大雪漫山，深可盈膝，而此时的圣京城刚刚落下第一场雪。 张顾今日没有在圣京城中，他一大早就到了圣京城外西山上的一个山庄，名曰虎啸山庄。 说是西山，其实就是一个大一些的丘陵而已。 圣京城周围千里之内就没有什么高山大岭，能称之为山的，也就是高大一些的丘陵罢了。 西山就是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组成的。 在西山之上有一个虎啸山庄，庄主的名字叫张墨，人称云房先生，自称虎啸山庄庄主，乃是蒋祝的好友。 今日就是蒋祝邀请张顾来虎啸山庄上饮酒赏雪。 虽然这是圣京城的第一场雪，但是雪下得很大，从早上开始下起，到了中午依然没有停下来，雪花反而是越来越大。 若是这样下去，张顾等人今日怕是要住在山庄里了。 此时张顾和蒋祝以及虎啸山庄庄主张墨三人，就在山庄最高处的凉亭之中吃着石锅汤。 石锅汤是圣京城独有的一种美食，不过在张顾看来，这分明就是前前一世的火锅。 只是前前一世的火锅要么是铜的，要么是不锈钢的，要么是烧炭的，要么是烧电的。 而圣京城流行的石锅汤的锅是用一整块石头打磨出来的石头锅。 就跟前前一世的火锅一样，底下用炭加热，等到锅中的烫翻滚了之后，把各种食材放下去煮。 这个石锅汤最令张顾称道的是一人一锅，不是大家一起洗筷子的那种大锅。 三个石锅一人一个，在三个石锅中间摆着各种食材，牛肉、羊肉、鱼肉、驴肉、鸡肉都有，还有一些时蔬。 凉亭之外大雪纷飞，凉亭之内的火锅热气翻腾，内外交相呼应，倒是另有一番情趣。 张顾把薄薄的一片牛肉放在翻滚的汤锅里烫了一下，再蘸了一下调料，便放进口中吃了起来。 这是他对石锅汤的改良，因为之前的石锅汤都是把几种食材放在锅里一锅煮熟，都是大块的食材，要煮上好久。 当张顾见到这种石头锅的火锅之后，便建议云房先生张墨，让人将牛羊肉和驴肉以及鱼肉都切成薄薄的肉片，要多薄有多薄最好。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这种吃法。 蒋祝和张墨看着张顾只是把肉片在汤水中烫了一下便吃了下去，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见张顾吃得香甜，蒋祝便问道：“张老弟，这么吃可以吗？” 张顾笑道：“这样的吃法能保留鲜肉的鲜味，吃起来味道极好，肉切得这么薄，烫一下便熟了。” 张墨将信将疑的看着张顾把口中肉咽下去，便夹起一片牛肉在汤锅中烫了烫，然后蘸了一下蘸料，放入口中。 嚼了嚼，觉得果然如张顾所说的那样，味道十分鲜美。 “蒋兄，你尝尝，这味道果然鲜美，快尝尝。”张墨笑道。 有了两个人做先例，蒋祝也就放心了，夹起一片肉，烫了一下，蘸上蘸料后，放入口中。 “果然鲜美啊，味道大是不同，张老弟创的这种吃法极好，极好。”蒋祝吃完之后便赞道。 张顾笑道：“这种吃法可不是张某独创的，曾经就有诗词描绘这涮肉吃法。 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还有，炎方物色异东吴，桂蠹椰浆代酪奴。十月煖寒开小阁，张灯团坐打边炉。 还有，炭黑火红灰似雪，谷黄米白饭如霜。围炉聚炊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第164章 救人一命 好在下午雪停了，张顾能回去圣京城。 路上很难走，因为第一场雪都是留不住的，必然会化得一塌糊涂，于是路上也就很是泥泞。 因为大雪刚刚停下来，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整个一条官道上一眼望过去，只有张顾的一辆马车在艰难的行进。 马六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抱怨路难走，马车轮子上总是会沾满泥巴，因此就需要他时不时的下车去把车轮上的泥巴用木棍捅掉。 张顾就轻松了，鞋子上半点泥巴也没有，靠在车厢里看着车外的景色。 官道上虽然很泥泞，但是官道两边的田野却是一望无际的素白。 秋天收割了粮食之后留下的难看的残茬，在大雪覆盖之下都不见了，整个世界都显得干干净净。 要是没有马六嘟嘟囔囔的骂娘声，张顾觉得这个世界当就很清净了。 当然，还有一些因为大雪衣食无着的乌鸦们在嘎嘎的叫着，比马六还厌恶一些。 马车走走停停，走了半个时辰才走了五里路，离着圣京城还有五里远。 “少爷，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还有一匹死马。”马六突然叫道。 原本正安静欣赏着雪景的张顾，被马六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忙透过轿厢门朝外面看过去。 果然，在马车前面十几丈处躺着一匹马，在马的旁边躺着一个人。 “过去看看。”张顾说了一句，便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蹲在车辕上看。 马车靠近了那匹躺在地上的马和人，张顾便说道：“六儿，下去看看那人还活着吗？” 路上太泥泞，张顾自然不肯下车去看，便指使马六去看。 那匹马不用看了，因为已经看不到那马腹的呼吸起伏。 马六跳下车去，走到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身前，伸手在那人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 “少爷，这人还活着，不过喘气不大，估计要死了。”马六对张顾说道。 张顾嗯了一声，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咱们遇到了，那就救一下吧，你把他弄到马车上来，咱们把他带到城里找个医馆看看。” “少爷，这个家伙身上很脏啊，我这是才穿了几天的新衣服。”马六皱着眉头说道。 “人命重要还是你的衣服重要？”张顾喝道：“赶紧把他弄上来，再耽误下去没准就不活了。” 马六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弯下腰去将那人翻了过来。 那人一翻过来，四肢也松开了，张顾才发现那人的体型着实不小，比杜老二还要高大很多。 马六托着那人的腋下使劲拽了一下，人是拽起来了，但是向弄到马车就难了，那人实在是不轻。 “少爷，我弄不动他啊，您下来帮着搭把手。”马六说道。 “我这衣服是桃桃新给我做的，弄脏了桃桃会不高兴的。”张顾说道：“你多使点劲，不就一个人嘛，你还弄不动？” “少爷，我一个人真弄不动他，您不是说了吗？人命重要还是衣服重要？”马六恼火的看着张顾说道。 “你倒是一点也不吃亏啊，时时刻刻想着怼你家少爷。”张顾怒道。 不过他口中说着，人却已经跳下马车，朝着马六走过去：“大爷的，马六你白长那么大个子了，一个人都弄不动。” 雪融化之后的路面很是湿滑，张顾小心的走到马六那里，拽住那人的一条胳膊，说道：“来吧，咱们一起把他拖到车上去。” 两个人在湿滑的路面上拖着一个人走很轻松，几步就拖到马车前了。 不过把男人抬到马车上就费了些力气。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张顾跳到马车上拖着那人的双臂，马六在下面抬，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马车上，然后又挪到轿厢里。 那人体型高大，人躺在轿厢里，双脚却是探出了轿厢外面。 “我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重？”张顾累得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车辕上喘着粗气。 马六也坐在车辕上喘着粗气，说道：“少爷您还让我一个人弄他上来呢，咱们两个一起弄都差点没累死。” 张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恼道：“大爷的，桃桃刚给做的新衣服，弄成这个鬼德行，回去怎么跟桃桃交待。” “少爷，我这一身比您的还脏，您好歹有人帮您洗，我却要自己洗。”马六叹了口气。 张顾又看了看那匹死去的马，见那马身上还挂着一个包裹，便跳下马车走过去，伸手拽了拽那个包裹。 拽不动，那包裹被绑在马鞍子上，绑得很紧。 张顾也懒得去解开那包裹上的绳子，直接从靴筒里拿出匕首割断了绳索，把那个包裹拽了下来。 走回到马车处，将那包裹丢到车厢里，然后坐到车辕上，说道：“走吧，咱们赶紧回去城里，也不知道这个家伙能不能挺到城中。”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张顾的马车才赶到圣京城中。 进到城中，张顾即刻让马六就近找了一个医馆。 “去，叫个大夫出来看看。”马车一停下来，张顾便对马六说道。 他可不想再把人给抬下去，太他娘的累了。 要抬也得医馆的人来抬才行，自己掏银子给别人看病，医馆的服务不到位可不行。 马六忙应了一声，跑去医馆里喊出一个大夫来。 那大夫爬到马车上，给那人把了一下脉，便说道：“人拉走吧，准备后事吧？” 张顾大吃一惊道：“怎么就准备后事了？你就给把个脉就要准备后事？” “赶紧拉走。”那个大夫理都没理张顾，说道：“都要咽气的人了，拉到我们这里作甚？赶紧拉走。” “你还是个大夫吗？大夫不是救死扶伤的吗？”张顾一把抓住那个大夫，大声吼道。 那个大夫一指张顾，喝道：“放开老子啊，别说老子没提醒你，再闹事就拉你见官。 老子二舅的小舅子媳妇的三哥的儿子是衙门里的人，小心老子喊人来拉你们坐监。” 说完他便一使劲，甩开张顾的手，口中骂骂咧咧的回去了医馆里。 “我艹你大爷，老子改天一定来砸了你的医馆。”张顾跳着叫骂道。 第165章 施主，你命不久矣 一个医馆不要，张顾只能拉着那人去了下一个医馆。 结果一样，都被人家给拒收了，那人连马车都没能下来。 接连走了四个医馆，里面的大夫只是出来把个脉，就让张顾回去准备后事。 这个人老子不认识啊，怎么就给他准备后事了？张顾站在街头茫然的看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心中想到。 “少爷，怎么办？”马六也着急，但是他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问张顾。 张顾恼道：“你他娘的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 “报官吧，少爷。”马六说道。 “报官？怎么报官？”张顾瞪了马六一眼，说道：“官府的人要是问我们这人什么来历，咱们怎么说？ 说在路上捡的？人家信吗？ 要是衙门里那帮王八蛋想要讹咱们一把怎么办？说咱们害人性命，你说得清楚吗？” “早知道不救他了，让和尚给他念念经，超度一下就好了。”马六烦躁的说道。 “和尚！”张顾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是啊，没准和尚能救他的命呢，和尚不是有内功吗？对，就找和尚试试。 要是实在救不了，就拉倒城外找个地方埋了，也算是尽了人事了，总之报官是万万不可的。” “上车，咱们回去家里找和尚。”张顾跳到车辕上坐下来，对马六说道。 马六应了一声，坐到车上，挥鞭赶着马车往住处而去。 到了家中，张顾便先进去家中找和尚，幸亏缘故和尚今日回来的早，正在家里。 于是张顾忙拉着和尚就往外走，口中给他解释着车上那人的来历。 缘故和尚到了马车前，伸手抓过那人的手腕，把了一下脉搏，而后叹道：“要是能早来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和尚，他没救了是吗？”张顾吃惊的问道，心里也是十分恼火。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带着这人四处求医了，直接拉回家里好了。 “唉……。”缘故和尚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贫僧是说，要是早半个时辰拉回来，贫僧就不用费那么多的事了？” “你的意思这人还有救？”张顾问道。 “是啊，是还有救。”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白了缘故和尚一眼，恼道：“和尚，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我还以为你说这人救不活了呢。 你个和尚不好好的说话，吓我一跳。” 说完，又对马六喊道：“马六，去吧姜五和周通喊出来，把这人搬到和尚屋里去。” 马六应了一声，便去吧姜五和周通喊了出来，三个人把那人抬下来，直接抬到了和尚的房间里去。 张顾还想着进去和尚的房间看看和尚是怎么救人的，结果被缘故和尚拦在了门外：“施主，您还是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贫僧救人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等人就醒了以后，贫僧会让人去叫你。” “好好好，那就辛苦和尚了。”张顾笑着谢过了和尚，转身要走，又被和尚给叫住了：“施主且慢，跟你说件事。 后日太后到大昭寺进香，说是要见你，你准备一下啊。” 张顾惊讶的问道：“太后要见我？她见我做什么？” “贫僧把新种田法跟太后禀报了，太后说要见见你，确定贫僧说得是真的。”缘故和尚说道。 张顾有些恼了，说道：“不是跟你说过嘛，新种田法是你弄出来的，这事儿你跟朝廷交涉就是了，怎么又拉上我了？” “阿弥陀佛，贫僧向来不打诳语。”缘故和尚说道：“新种田法本就是施主弄出来的，贫僧怎敢据为己有？” 张顾恼道：“我不去，要去你去好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阿弥陀佛，太后的懿旨你敢不从，施主，你命不久矣。”缘故和尚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张顾觉得自己是被和尚给卖了，他很不愿意跟皇家扯上关系，不然他也不会把童政给推上去，让他步步高升，这不就是想着有事儿让童政出头吗？ 让缘故和尚帮着推广新种田法，也是这个意思，就是不想出头。 俗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早起的鸟儿被枪打，自己这辈子就想当个超级富豪，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好了。 跟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搞个不好就是身首异处，身死道消。 他上辈子既伺候过皇帝，又当过皇帝，自然知道皇家是什么德行。 不过刚才和尚那句话，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太后宣他去觐见，若是不去的话，太后那个老婆娘随便一句话，自己真就命不久矣。 还得去见啊，张顾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随即他又在心里想道：“和尚厉害啊，这么快就跟太后那个老娘们儿勾搭上了。 果然和尚道士最容易跟上层人打交道，看来推和尚上位还是对的。 嗯，等见了太后那老娘们儿以后，一定要好好把和尚给包装一下，嗯，还得给和尚找个寺院当住持才行。 一个野和尚总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些知名的大和尚哪个不是前呼后拥的？ 和尚的场面越大，信他的人就越多，那时再叫和尚帮忙，他就能帮上大忙了。” 张顾被和尚给算计了一道，他觉得怎么也要找回来。 至于和尚会不会按照他的设想去走，他倒是不担心，自己手中还有《金刚经》呢，他相信和尚为了《金刚经》也会就犯。 《金刚经》给了和尚，自己还有一部《地藏菩萨本愿经》呢，自己前前一世就背下了三部佛经，都是经典中的经典。 用两部经典中的经典佛经让和尚做事，和尚想必会愿意的。 而且《地藏菩萨本愿经》很长，自己可以分成上中下三部，一部部的给和尚，让和尚多帮自己做些事情才行。 张顾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行径了，不过随即一想，自己这也是为了众生谋福利，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开解了。 “唉，要见太后那个老娘们儿，得好好准备一下啊。”张顾心里琢磨着。 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朝后院儿走，桃桃听到他的脚步声迎出来，见到他便叫道：“公子，你这是摔跤了？弄得这么脏。” 第166章 弄出人命来 “别提了。”张顾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救了一个人，结果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你新给我做的衣服，弄成这样着实心疼。” 张顾先把自己心疼衣服的态度表达出来，免得桃桃不高兴。 “心疼什么啊？”桃桃笑道：“脱下来洗洗就可以了，赶紧进屋吧，我给你找件干净的换上。” 跟着桃桃进了花厅，碧羽也走了出来，见到张顾一身的泥巴便问道：“少爷，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弄成这个样子。”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张顾白了碧羽一眼：“赶紧给我找件衣服来，还有靴子。” “让桃桃姐给你找吧，我要出去一下。”碧羽说着就往外面走。 张顾一把拉住她问道：“外面脏兮兮的，你去哪里？” “刚才外面有人喊卖炒核桃和栗子的，我出去买点回来。”碧羽说道。 张顾松开手，说道：“哦，那多买点，放在家里慢慢吃。” “好啊，拿钱来。”碧羽朝着张顾一伸手说道。 “你不是有吗？”张顾问道。 碧羽大眼睛一瞪，说道：“我有那是我的，是我的月例钱，你和桃桃姐要吃的话，那就要给钱才行，我那么点月例钱哪里够花？” “好好好，我给你就是。”张顾叹了口气，从腰间的锦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碧羽伸出来的小手上：“多买点，把你的那份也买出来，少爷我请你吃。” “嘻嘻，这就对了嘛。”碧羽把小手攥住，朝着张顾做了一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桃桃找出干净衣服来，给张顾换上，又拿来一双拖鞋放在张顾面前，然后蹲下去帮着张顾把脏靴子脱下来，给他换上拖鞋。 “公子，中午的时候杜仲带着李珺来了，在家里吃了一餐饭。”桃桃说道。 “他把李珺带回来吃饭了？”张顾笑道：“他这意思是跟李珺的事情定下来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有没有给他老爹去封信说一声。 他老爹要是知道这事儿，估计下巴都能笑掉了。 杜伯父最希望他的儿子能找个会武艺的儿媳妇，他觉得练武的人都是能吃苦的，最能持家，而且他们老爷们儿不在家的时候，儿媳妇也能保家护院。 他要是知道杜老二找个武艺很不错的，一定很高兴。” 桃桃笑道：“我估计他还没跟他老爹说，再说现在大雪把回寮州郡的路都封了，他送封信回去也得明年开春才能收到了。”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也是，现在送信回去，收到也得两三个月。” 桃桃给张顾倒了一杯热茶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张顾端起来喝了一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说道：“回头我得提醒杜老二一下，别弄出人命来，不然他爹能抽死他。” “弄出什么人命来？”桃桃惊讶的问道：“他又要跟别人打架吗？” 张顾哈哈一笑，伸手把桃桃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哎呀，你讨厌啊。”桃桃抬手打了一下张顾，笑道：“这也叫出人命啊？” 张顾笑道：“这怎么就不叫出人命？难道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条命吗？ 桃桃，咱们什么时候也弄出一条人命来？” 桃桃搂住张顾的脖子，低声娇笑道：“公子想弄出个人命来，桃桃陪着就是了。 别说一个了，就是几个都行，只是要辛苦公子了，人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 张顾在桃桃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辛苦不怕，公子我可是辛苦并快乐着。” “讨厌。”桃桃娇羞的把头埋在张顾的勃颈处。 “张顾，我有……。”杜仲突然间打开花厅的门，一只脚就迈了进来，见到张顾各桃桃正黏在一起，忙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桃桃被吓了一跳，噌的跳起来，捂着脸就钻到东屋去了。 张顾骂道：“杜老二，你他娘的不知道敲门吗？” 杜老二又把门打开，走进来，笑呵呵的说道：“谁知道你……，算了，不说了。 我有件事跟你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有话就在这里说？”张顾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还要偷偷摸摸的说。” “张顾，这里说话不方便啊。”他说着，手指了指东屋。 桃桃在东屋听到了他们对话，便出来说道：“公子，我出去看看碧羽啊，这丫头买东西都去了这么久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出去了。 张顾喝了一口茶，说道：“坐吧，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说了。” 杜仲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笑道：“我跟珺儿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跟她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向她爹提亲。” 张顾的第二口茶水还没咽下去呢，噗的一口就喷了出去。 他一边擦着嘴一边说道：“杜老二，你说什么？你要跟她爹提亲？ 你们才认识几天啊？前后不过十来天，怎么就这么长时间了？才认识十来天就要提亲？你疯了？” “谁疯了？”杜老二不干了，瞪着眼睛说道：“认识十来天还短吗？在寮方城头一天提亲，第三天成亲的都大把人在。 他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就成亲了，我跟珺儿至少认识十几天了，怎么就不能提亲了？” 张顾一摆手说道：“好好好，就算是能提亲，你打算让谁去提？” “当然是你了，难道我自己去提亲吗？哪有这样的？”杜仲说道：“咱们一起来的，也只有你适合替我去提亲，我总不能让和尚帮忙吧！？ 你也别废话了，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忙吧？” 张顾说道：“杜老二，你爹你娘可都活着呢，这么大的事儿你就不通知他们一声？ 你眼里还有没有他们二老了？ 你干嘛这么着急？是怕李珺跑了，还是你们已经做下了那等事情？” “你胡说什么啊？”杜老二急了，说道：“别把我当你啊，我跟珺儿正经着呢。” 他说着，挠了挠头，讪笑着道：“我就是觉得先把亲事定下来，然后再跟我爹娘说，免得中间出了岔子，珺儿这么好的姑娘，盯着的人多着呢。 你放心，我爹和我娘一定会喜欢珺儿的，我保证。” 第167章 监察寺 “你保证有个屁用。”张顾说道：“李珺如果是你的，她怎么都跑不掉，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会跟着你。 如果她不是你的，你就是用绳子把她绑住了，拴在裤腰上，她该跑还是会跑。 你这么棒的一个大小伙子还怕拴不住她？你不会这点自信都没有吧？” “谁说我拴不住她？”杜仲急道：“珺儿已经说了，非我不嫁。” 张顾笑道：“那就是了，她既然已经说了非你不嫁，你还急个屁？ 让我帮你提亲？你想都别想，我要是替你老爹做主了，到时候你爹拿鞭子抽我，我找谁说理去？ 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也是孝心。 这事儿我不能帮你做主，不过我可以给杜伯父和伯母去封信，在信里把李珺着实的夸赞一番。 相信杜伯父和伯母见了我的信以后，一定会同意的。 到时就算是他们不来，也会来信叫我帮你提亲，懂吗？你父母委托我替他们提亲，我才能去，这是规矩。 你不会连几个月都等不及吧？你们就这么急着生孩子？” 杜仲被张顾一顿怼，也老实了，讪讪的笑道：“也不是等不及，我就是担心珺儿跑了。” “滚，一点自信都没有，丢死人了。”张顾一指门口说道。 就在此时，姜五在门外说道：“少爷，那个人醒了，大和尚请您去看看。” “醒了？这么快？”张顾惊讶的说道。 说着就站起身来，对杜仲说道：“走吧，一起去看看我捡了一个什么人回来。” 两个人一起到了和尚那屋，就见和尚一头的大汗，坐在那里身体都直发抖。 见到张顾进来了，缘故和尚便说道：“施主，以后别再给贫僧找这样的麻烦了，这一次没有半个月贫僧别想缓过劲儿来。 人醒了，你有什么话赶紧问，没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说不定就能睡上几天几夜。” 张顾忙谢过了和尚，然后走到那人身前，只见那人微微睁着眼睛朝他看过来，醒是醒了，只是喘气还很轻，看着就像是随时能死过去一般。 在床边坐下，张顾便对那人说道：“兄弟，是我在路上救了你，你姓甚名谁，家在哪里，赶紧说，我回头就送你回去。” 那人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包裹……信……监察寺……周桐，快。” 话一说完，那人便昏死过去。 “我靠，这就昏过去了？”张顾叫道：“你倒是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和尚，和尚，赶紧把他弄醒了。”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能救活他就已经尽了全力了。”缘故和尚说道：“现在贫僧的内气都耗尽了，至少要半个月才能恢复回来。 现在贫僧也没办法让他醒过来了，只能任他睡上几日，他自然就醒了。” 张顾看了看和尚，又看了看杜仲，问道：“杜老二，你有什么办法弄醒他？” 杜仲笑道：“让他醒过来还不简单？拿根针在他指甲下面扎进去，我保证他能醒。” “杜施主说得没错。”缘故和尚接上杜仲的话说道：“不过他醒来之后顶多说几句话，估计也就该死了。 两位施主要是非得让他醒过来，尽管施为便是。” 张顾看了看杜仲，说道：“你还能不能再残忍一点？我把他救回来，和尚耗尽内气才救活他，你却要弄死他，杜老二，你太坏了。” “你只说让他醒过来，又没说要他活着。”杜仲嘿嘿笑道。 张顾转头对门外的马六喊道：“马六，去把马车里的包裹拿来。” 马六应了一声，忙去马车里把那个包裹拿了进来。 张顾当即将包裹打开。 包裹里有几件衣服，还有几十两银子，还有一面铜制的腰牌，再就是一个竹筒了，并没有见到那人说的信。 张顾将那个竹筒拿起来摇了摇，说道：“信在这里。这竹筒两端都有蜡封，蜡封上还有印签，估计是封十分重要的信。 只是他说的监察寺是什么寺？没听过圣京城有监察寺啊。 杜老二，你天天带着李珺在圣京城里逛，有没有听过监察寺？” 杜仲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过，大昭寺，飞云寺，清泉寺我倒是听过也去过。” 这时缘故和尚说道：“监察寺隶属当今陛下，上察百官，下摄众司，探查边讯，官无局业，职无分限，随意任情，唯心所造。 法造于笔端，不依科诏，狱成于门下，不顾复讯。” 张顾一听就明白了，这不就是他娘的庆国“锦衣卫”吗？ “我艹，我这是救了一个什么回来？”张顾惊讶的说道：“这个家伙是个麻烦啊。” 说着，他又把那块腰牌翻看了一下，腰牌的正面写着监察寺三个大字。 反面则写着刘谷耀，还有几排小字：监察寺持牌可入，无牌擅入者治罪，此牌不许借失，伪造者杀。 杜仲不知道缘故和尚说了些什么，但是听到张顾说救了一个麻烦回来，便说道：“要不咱们把他给扔到城外去算了。”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说道：“人既然已经救了，就没有再扔出去的道理。 施主，这就是缘分，你救了他，就一定有因果着落在他身上，因果不除，你的麻烦更大。” 张顾恼了，这怎么就跟自己的因果扯上关系了？自己好心救人回来，还沾染了因果？这是他娘的什么说法？ 监察寺就是一个锦衣卫般的存在，这一点他很清楚。 前一世他还是王莽的时候也成立过这样一个机构，绣衣执法，也叫绣衣吏。 当然，他是照搬了汉武帝的绣衣使者而成立的绣衣执法，不过他当时成立绣衣执法的目的可不是监察百官和百姓，而是为了寻找刘秀。 结果是把叫刘秀的杀了不少，足有两千余人，但终究漏掉了那个真正的刘秀，最后还是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干掉了自己。 而眼下这个所谓的监察寺显然要比自己前一世成立的绣衣执法要强大得多，几乎等同于前前一世的锦衣卫了。 那么这个庆国的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手下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特务机构。 第168章 把东西拿来吧 “呼……。”张顾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因果，那就跑一趟监察寺吧。 监察寺周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是不是跟咱家的周通是兄弟？” 监察寺在哪里？张顾不知道，但是缘故和尚却知道。 因为监察寺还真就在一个寺院之中，只是这个寺院里没有和尚，也没有道士，甚至连神像也没有，倒是有一个极大的牢狱，被称为寺狱。 这都是缘故和尚说的，张顾也不知道缘故和尚为什么对监察寺这么了解。 他问了和尚，和尚说是他师父说的，一下子就把张顾给怼住了。 和尚的师父已经圆寂了，张顾自然没法去找一个死去的和尚问话。 监察寺在皇城边上的永昌坊，几乎半个坊都是监察寺的地盘。 而永昌坊的另外一半则是昭狱。 也就是说，永昌坊中有两个牢狱，一个是寺狱，一个是昭狱。 永昌坊与别的坊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高高的坊墙，四面墙上有十二道门。 唯独有区别的地方便是永昌坊外面的街上行人冷落，没有其它坊的热闹景象。 监察寺的正大门在永昌坊南面，坊墙上三个房门，正中间的那个坊门就是进入监察寺的大门。 这些也是缘故和尚说的，而且缘故和尚还说了，这是他师父跟他说的。 此时张顾就站在永昌坊的大门外。 大门之上是什么也没有，就连永昌坊三个字也没有。 甚至在大门前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大爷的，朕怎么现在就觉得后背发凉呢。”张顾活动了一下两个肩膀，脊背上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似乎是消减了一些。 “上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张顾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然后走到大门前，抓起门上的铜环，的敲了三下。 吱呀一声，门打开来，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顾，问道：“这里是监察寺，不知道吗？” “知道。”张顾笑着朝那大汉抱了抱拳，然后说道：“监察寺刘谷耀受伤倒在圣京城外五里处。在下路过，将其救起。 受刘谷耀之托，来见周桐，送急信与他。” 张顾说着，从怀里取出刘谷耀的那块腰牌和那个竹筒，捧在手中递到那个大汉面前。 那大汉伸手把那块铜牌拿了过去，翻看了一下，然后说道：“等着，不许走。” 说完，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奶奶个熊的，就不能请朕进去喝杯茶等着？”张顾左右看了看，在心中想到。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很快就要黑天了，温度直线下降，还刮着小风，坊间的巷道里风更紧了一些，都带着风声。 张顾出来的时候有点急，穿得少了一些，这个时候冷风吹进了衣服内，很快就让他开始流鼻涕了。 等了又三盏茶的时间，大门又打开来，先前那个大汉探出头来，说道：“进来。” 说着，把大门的缝隙开得大了一些，给张顾让出一些空隙。 张顾朝着那大汉抱了抱拳，便进了大门。 那大汉将门关好，然后便在前面领路，口中说道：“走快点，不许东张西望的，敢乱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是。”张顾忙收回四处乱瞄的目光，紧跟在那大汉身后。 那大汉领着张顾穿过了几道院门，又走过了一道很长的长廊，这才到了一处小院儿门外。 那大汉在小院儿的门上敲了敲，小院儿的门打开，一个瘦削高大的汉子打开门，说道：“进来。” 那大汉忙往旁边让开了一步，对张顾说道：“进去。” 张顾这才知道这个大汉居然是没资格进去那个小院儿的。 “看什么看？进去啊。”那大汉拉了一把张顾。 “是是是。”张顾像个鹌鹑似的缩了一下身子，朝着那大汉抱拳说道。 然后便从那大汉身边走过，进到小院儿的门中。 小院儿中又是一番景色，假山、竹林、水塘、小桥、凉亭样样俱全，就是一个小小的园林。 那个瘦高的汉子也不说话，就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个月亮门之后，就见到一处小楼。 小楼不大，只有两层，不过小楼却全是用砖石搭建而成的，这在圣京城都是少见的。 “把手伸开，不许乱动。”那个瘦高汉子突然转过身来，对张顾说道。 张顾忙把双手张开，站在那里不动。 那个瘦高汉子把张顾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两个靴子筒也使劲掐了掐，确保没有武器藏在里面。 甚至是张顾的两腿之间他也摸了一下，摸得张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他心里还是庆幸，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进到监察寺会被搜身，提前就把自己的两把匕首和连射弩放在家中了。 “行了，走吧。”那个瘦高汉子冷冷的说道。 二人走到小楼前，那瘦高汉子在门外躬身禀报道：“大人，人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很是轻柔的声音：“叫他进来吧。” “是。”那个瘦高汉子恭敬的回了一声，然后小心的推开小楼的门，又往旁边让开，给张顾让出一条路来。 张顾朝着那壮汉抱了抱拳，便抬腿进了小楼。 他前脚刚刚进去，后面的门就被关上了，很轻，只是传来轻微的一声响。 小楼里很宽敞，没有任何的隔墙，就是一个大通间，只是在西北的角落里有一个楼梯通向二楼。 张顾迅速的在小楼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把目光定在小楼东北角的一个大软塌那里。 软塌上躺靠着一个人，看着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白色的便服，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 那人长得清瘦，但绝对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鹰目剑眉，有着一股子很强的英气。 见到这人，张顾就在心中估计他应该就是刘谷耀口中的周桐，于是也不敢怠慢，施礼道：“草民张顾拜见周大人。” 那人站起身，慢慢的踱到张顾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才伸出手来说道：“把东西拿来吧，就是那个竹筒信。” 第169章 你果然是有才之人 张顾忙把那个竹筒拿出来，双手捧上。 那周桐接过竹筒，看了一下竹筒两边的蜡封，确定无误后，用手指捅破一边的封蜡，然后从竹筒里倒出一个丝绵纸卷。 周桐将那丝绵纸打开看了看，便提高声音道：“来人。” 随着他的声音，小楼的门打开，那个瘦高汉子走进来，躬身道：“大人。” “过来看看。”周桐举着那张丝绵纸对那瘦高汉子说道。 “是。”那汉子施了一礼，这才走上前接过那张丝绵纸仔细看了。 “知道怎么做吗？”周桐对那汉子问道。 那汉子躬身说道：“知道，属下这就去办。” “该杀人的时候不要手软，知道吗？如有必要就全杀了。”周桐淡淡的说道，那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说杀人的话，而是像在吩咐今晚吃些什么。 那汉子施礼道：“是，属下知道了。” 说完，他躬身后退三步，这才转身出了小楼，顺便把门也关好。 张顾的鼻涕又流了下来，他忙再拿出手帕擦了一下，又将手帕塞到袖口中。 “这封密信你送来的很及时。”周桐走回到软塌上靠躺下来，问道：“刘谷耀呢？” 张顾忙说道：“刘谷耀在草民的家中，他像是受了重伤，草民请人帮他医治了一下。 不过他只说出了监察寺、信和周大人您的名讳，然后就催着草民快点把信送来，接着他又昏迷过去了。 草民不敢耽搁，当即便给大人送来了。” “嗯，很好，你叫什么？何方人氏？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西北人。”周桐端起矮几上的茶碗，喝了口茶，缓慢的说道。 “草民张顾，寮州郡寮方城人氏。”张顾躬身说道。 “寮州郡张顾？”周桐先是一愣，自问了一句，随即对张顾问道：“可是写‘明月几时有’的张顾？” 这次轮到张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在圣京城的名气会如此之大，连监察寺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他随即想到，这监察寺就是锦衣卫或是东辑事厂一样的存在，天下之事无不在其侦缉监察之中，知道自己的诗词和名字也就丝毫不奇怪了。 于是他便抱拳道：“正是草民。” “还真是巧了，哈哈哈。”周桐笑道：“我还想着叫人去寮州郡请你来圣京城呢。 陛下对你的诗词十分喜欢。 没想到你已经到了圣京城，还救了我们监察寺的人，这还真是缘分了。 行了，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周桐说着，指了指张顾旁边的一张锦凳。 张顾谢过了周桐，在锦凳上坐下来。 这时就听周桐笑道：“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谏议大夫童政去寮州郡出了一趟差，回来之后便不断的有精彩至极的诗词出来。 而且他的诗词深得陛下喜爱，他也因此步步高升，从一个谒者令直接升到谏议大夫，随侍陛下左右。 难道寮州郡是人杰地灵之地？童政去转了一圈之后就文才大升，佳作连连，你说奇怪不奇怪？” 张顾的心通的猛跳了一下，不过他随即便冷静下来，说道：“大人，草民倒是不觉得奇怪。 童大人去寮州郡的时候，草民有幸与童大人结识。 童大人才华出众，出口成章，唯独在诗词一道上没有开窍而已。 草民与童大人谈古论今，研究诗词之道，童大人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开窍，进而在诗词之道上一路凯歌。 这诗词之道与佛门的顿悟以及道门的明心见性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开窍了，诗词不过就是小道尔。 其实草民对童政童大人的才华也是赞佩之极。” 三世的人生经历，特别是前一世精彩绝伦的人生，让如今的张顾能够做到处乱不惊，心如静水，即刻就能掌控住自己的情绪，不露半点异样之色。 而且他在刹那间便想清楚了，不能说自己不认识童政，因为这根本经不住监察寺的调查。 而且他也要告诉周桐，他跟童政是在寮州郡相识的。 至于童政到了寮州郡转了一圈之后，写诗填词的水平就大涨，他也给出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是突然间开窍了。 这个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因为童政的确是一首首的佳作连续拿出来，甚至是即兴诗词也能临场做出来，这根本就无法挑剔。 这些在他去童政府上做客的时候，童政已经都跟他讲过了，不过当童政是当做炫耀之事跟他讲的而已。 啪啪啪，周桐接连拍着巴掌，笑道：“说得好，滴水不漏，张顾，你果然是有大才之人，这样的话你居然能说得四平八稳，半点漏洞也没有。 一句开窍了，就把本官对童政的怀疑全部给堵住了。” 张顾起身施礼道：“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欺瞒大人。” 周桐点了点头，笑道：“行了，这事儿就先放在一边吧。张顾，我来问你，你知道监察寺吗？” 张顾迟疑了一下，说道：“只是听说过，却是第一次接触。” “你是如何看待监察寺的？”周桐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的表现和回答很出乎周桐的意料，他在张顾身上没有看到任何的紧张之色。 以张顾这么小的年纪，能够四平八稳的跟自己说话，这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当朝很多的大臣在自己面前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而张顾显然也知道监察寺，却一点害怕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听到周桐的问话，张顾略微沉吟了片刻，便说道：“天下熙熙，人心各异，若无监察之道，则民间秩序败坏，朝中百官贪腐无度，他国环伺觊觎，于国大不利。 若无监察之道，则谋逆反叛有之，妖言惑众者有之，窥伺朝廷之事者有之，交通王府外夷者有之，窝藏奸盗者有之，贪污腐败者有之，他国谋庆国者有之。 因此监察寺乃是国之重器，不可或缺，不可有缺。 这是草民对监察寺的浅见，草民才疏学浅，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哈哈哈……。”周桐一阵大笑，而后说道：“本官执掌监察寺十余年，你是第一个认识到监察寺的重要性之人，且说得十分周全，你果然是有大才之人。” 第170章 走一步看一步 听到周桐两次说自己是有大才之人，张顾就觉得心里直哆嗦。 往往这么夸人的，通常都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于是张顾忙施礼说道：“大人过奖了，草民小聪明或许有一些，但是绝对说不上有大才，大人的夸赞，草民不敢受。” 周桐笑道：“年纪轻轻知道收敛，没有恃才傲物，尤为难得，很好。 今日本官还有要事，就不留你用饭了。 刘谷耀就先在你家中将养身体吧，小心照顾好了，他可是于国有功之人。 等他身体无碍，能下地行走之时，便叫他回来监察寺跟本官报到。” 张顾一听，忙躬身施礼道：“是，请大人放心，草民一定将刘大人照顾好，草民这便告退。” 说完，朝着周桐又是一个大礼，接着后退几步，到了门口才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出到门外关好门，张顾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周桐这个家伙给他的压力极大，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周桐对那个瘦高汉子说的话：“该杀人的时候不要手软，知道吗？如有必要就全杀了。” 在张顾看来，这他娘的就是草菅人命啊，拿别人的性命不当命。 自己现在虽然是个入流的九品小官了，但在周桐这样的人眼中，可能比草民还不如。 因为监察寺收拾当官的甚至连理由都不用找，扣个帽子就能砍了。 自己上辈子当官当皇帝也没少杀人，但是自己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能不杀的还是尽量不杀。 但是这位周桐却是不一样了，能把杀人之事说得那么轻松写意，没有半点烟火气，这就说明人命在他眼中就是个屁。 张顾觉得自己做不到周桐那般。 小楼外面没人，张顾往四周看了一下，就沿着来路往外走，刚刚迈出两步，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挡在他面前，说道：“跟我来。” 张顾被吓了一跳，禁不住问道：“去哪里？” “送你出去。”那人看了张顾一眼，冷声说道，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张顾哦了一声，忙跟在那人身后朝外走。 出到监察寺外，张顾头也不回的就往家中那边走，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也没有叫赶脚的马车，就这么安步当车的往家里走。 他需要整理一下今日的事情，要找出一个应对的对策来才行。 写给童政的诗词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至于什么时候爆炸，那就要看童政有没有挡了监察寺的路。 如果哪天周桐觉得童政碍事了，那么诗词之事就是开刀问斩的刀，就算不能把自己与童政砍得稀巴烂，也能让自己与童政身首分离。 至于稀巴烂跟身首分离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一个能当包包子的馅料，一个只是初加工产品，其结果都一样，就是个死。 “这事儿还不能跟童政说啊。”张顾在心里想道：“若是童政知道了，估计他会起杀心，干掉自己这个一号证人。 若是不说呢？将来童政一旦被监察寺盯上了，自己还是一个死。 童政啊童政，你千万要好好的当官，别乱惹事儿，千万别惹了监察寺啊。 奶奶的，朕还是大意了，当初没想到庆国还有监察寺这种鬼东西存在。” 一时间张顾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现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家中，先去看了一下刘谷耀，见他依然在沉睡之中，也就放心了。 “和尚，一会儿我叫人再给你收拾出一个房间来啊。”张顾对正在打坐的缘故和尚说道。 “也不必了，贫僧就这么打坐便可以。”缘故和尚说道：“内气要尽快恢复过来才行，不能耽搁。” 张顾朝着缘故和尚抱了抱拳，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他的心情不好，桃桃和碧羽都看出来了，两个人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说闹闹的，都很安静，即使说话，两个人也压低了声音，如同窃窃私语一般。 晚上睡觉的时候碧羽也没有抱着被子挤过来，就任凭张顾跟桃桃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张顾的心情就与平常无二了。 昨晚他想了半个晚上，决定以后尽量少写诗词，非必要不再向他人展露自己背书的才华。 这一天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家中默写着百家姓和三字经。 这两本经典他打算明年刊印出来，估计能够大卖，自己的印书局就以这两本书作为开门红。 对于百家姓他还是做了修改，比如赵钱孙李，他就改成了李赵钱孙。 这是因为庆国的皇帝姓李，这要是把庆国的国姓给放到第四位，估计就是砍头的罪过了。 至于三字经，则是被他给腰斩了，在三字经中凡是涉及到朝代更迭和名人典故的部分都被他给删掉了，这些内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庆国。 删去的内容很多，张顾又牵强附会的填补了一些东西进去，更多的是庆国的儿歌。 几次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什么犯忌讳的地方，这才将三字经和百家姓抄录到两本空白的书上。 然后在那两本书的封面上写上了书名，又写了一行字：稚童识字经典，崇燕记印书局荣誉出品。 这一天他没有忙别的，除了吃饭以外，就在做这件事。直忙到深夜，两本大作才完成。 他打算等开春之后就把这两本书送回老家去，让老张全力印制，争取先弄个十几万本出来，把市场先占领了再说。 张顾估计活字印刷的事情瞒不住多久，最多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到时候一定有很多聪明人跟上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没有开头，别人谁也想不到。 可是你一旦开了个头，别人也就恍然大悟了，然后模仿者和超越者就随之而来。 张顾相信不论是造纸还是印刷，最终都是这个结果，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要在模仿者和超越者到来之前，先把能赚的钱都赚到手，然后再说别的。 “大爷的，那个招商计划书已经给童政几天了，不知道他改完了没有？这事儿得尽快进行才可以啊。”收起了两本书，张顾又想到了新纸的招商计划。 童政的工作效率太慢，到现在也没个反应回来。 第171章 嘿，打劫啊 大昭寺，庆国的皇家寺院。 大昭寺就在皇城边上的修德坊，与皇城只有两墙之隔。 庆国皇帝的母亲庆国皇太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到大昭寺来上香，而且来的时候都很早，就是天刚刚亮的时候。 大昭寺内外戒备森严，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要不是有缘故和尚带着，张顾连靠近修德坊都做不到。 缘故和尚有一块玉牌，很有用，遇到那些拦截他们的军卒，只要把牌子亮出来，就通行无阻。 张顾也悄悄的问过和尚，这玉牌是哪里来的。 和尚告诉他，是皇太后赐下来的，只要有这块玉牌在，和尚不但可以进出大昭寺，就是皇太后的长乐宫也通行无虞。 也就是说，拿着这块玉牌可以进出皇城以及皇宫。 “和尚，皇太后为什么要赐给你这个这块玉牌？”张顾一边把玩着那块玉牌一边问道。 “太后很喜欢听贫僧讲法，便给了贫僧这块牌子，可以让贫僧进出皇城。”缘故和尚淡淡的说道，只是他那淡淡的语气中却有一丝自豪的感觉。 张顾自然听出了缘故和尚话语中的自得之意，便在心里鄙视他：“出家人四大皆空，和尚你还敢说自己修为高，一块牌子就让你洋洋自得了，鄙视你。” 将玉牌还给缘故和尚，张顾说道：“这牌子千万得收好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缘故和尚笑了笑，说道：“不过就是让贫僧方便一些，有什么好不好的。” 进到大昭寺内，缘故和尚便让张顾在一处廊下等着，他先去拜见太后。 等着就等着吧，张顾在廊下站了，看着这个院落里的景致。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此时花草都已凋落，银杏树叶落下来也被和尚们扫的干干净净的，能看的也就是树上的那个鸟窝。 远处的大雄宝殿里传来阵阵的梵音禅唱，在空寂的寺院中回荡着。 那梵音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能够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张顾的心就安静下来了，眼睛看着那颗银杏树，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安静之中，张顾突然被人触碰了一下，让他猛的打了一个哆嗦，汗都吓出来了。 “我说你发什么呆呢？喊你半天没动静。”一个小太监绕到张顾面前，细声细气的问道。 张顾擦了一把汗水，恼道：“我正听着梵音禅唱听得入神呢，你差点没吓死我，魂都差点被你吓飞了。” “你还说，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跟个木头似的，我不碰你一下，你还神游物外呢。”你小太监说道。 张顾心神定了下来，问那小太监：“小公公，你叫我干嘛？” “干嘛？你干嘛来了？”那小太监看着张顾笑道：“你不是来觐见太后她老人家的吗？跟我走吧，太后召你觐见呢。” “哦。”张顾哦了一声，朝着那小太监抱了抱拳。 “走快些啊，三炷香之后，太后她老人家还要诵经呢。”那小太监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说道。 小太监走路的速度很快，这让习惯了慢步溜达的张顾跟着有些辛苦，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开始喘粗气了。 眼看二人进了天王殿，刚要从旁边绕到后面去，一个小小的人儿突然跳了出来，拿着一把木剑挡在他们面前，用稚嫩的声音喝道：“嘿，打劫啊，把你的银钱都掏出来。” 前面的小太监即刻就停了下来，举起双手笑道：“殿下，奴才可没什么钱啊，您都打劫奴才无数次了，银钱早就被你打劫光了。” 张顾一见那小人儿便笑了，那就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百衲衣，头上扎着双髻，小脸儿十分俊俏，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好看。 小姑娘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和一个宫女，两个人都笑吟吟的看着小姑娘打劫。 小姑娘虽然穿的是百衲衣，但是那百衲衣的用料却是不简单，都是一块块五颜六色的丝绸拼起来的。 常生病遭灾的小孩，须吃千家饭，穿百衲衣，方能祛病化灾、长命百岁。 所谓百衲衣就是挨家挨户讨一块布缝在一起做衣穿。 按照风俗习惯，穿百衲衣的孩子长大后，父母要向当年讨过布的人家还情的，一般来说，讨过布的人家得还一截能做一件衣服的布。 这获之碎布、报之衣料的百衲衣风俗，就像“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古训。 眼前这个小姑娘显然是经常生病的，这才穿了百衲衣，以求祛病化灾。 方才那个小太监叫这个小姑娘为殿下，张顾便知道这个小不点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而且能跟在皇太后身边到大昭寺来进香的，显然是很受皇太后宠溺的。 “喂，把你的银钱都掏出来。”那个小殿下走到张顾面前，用那把小木剑指着张顾喝道。 张顾忙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个小银锭，双手托着，躬身道：“这位女大王，草民身上就这些银子了，这是要给我家孩儿买米吃的，他们都要饿死了。” 那个嬷嬷和宫女以及那个小太监都站在那里看着张顾表演，她们对张顾的表现很满意。 别的不说，能配合公主殿下乖乖的接受打劫，这就是一个有眼力的。 那个小殿下原本已经开心的抓住那锭银子，但是一听张顾说要给家里的孩子买米吃，即刻就把银子有放回张顾手中。 “既然你还要给你家孩儿买米，那本大王就放过你了，你可以走了。”那个小殿下朝着张顾摆了一下手：“记住了，下次多带些银子来给我打劫，知道吗？” 张顾躬身笑道：“是殿下，不过殿下打劫的时候喊得不对，气势不足，吓不住人的。” “哦？那你说怎么喊？”小殿下看着张顾，很认真的问道。 “殿下想知道，那草民就给殿下学学。”张顾说完便双手掐腰，假装大吼着：“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哇呀呀呀，打劫！” 小姑娘聪明，张顾只说了一遍，她就记住了，然后有模有样的学了一遍，而后问张顾：“是这样吗？” 小姑娘可爱的模样逗得几人大笑，张顾竖起大拇指赞道：“殿下聪慧之极，就是这个样子，比草民喊得有气势多了。” 第172章 梦中得来的？ “好了，你走吧，记得下次多带些银子啊。”小殿下很满意，朝着张顾摆了摆手，算是放过张顾了。 接着那小姑娘便对那个嬷嬷和宫女说道：“咱们走，咱们去打劫那些和尚去。 我六哥说了，寺里的和尚最有钱了，咱们打劫他们去。” 说罢，就挥舞着小剑领着那个嬷嬷和宫女气势汹汹的走了。 “走吧，太后还等着呢。”小太监对张顾说道。 皇太后没有在大雄宝殿，而是在一个偏殿中。 偏殿中人不少，一个身穿青色华服的老人家坐在一张椅子上，后面站了一排的宫女太监。 张顾知道那老人家便是当今圣上的母亲皇太后了。 在皇太后的斜对面，摆了两张锦凳，锦凳上各坐一个和尚。 一个和尚张顾认识，是缘故和尚。另一个不认识，想必是大昭寺里的高僧。 “草民张顾拜见太后。”张顾口中高声说着，人也快行了几步，在距离皇太后七八步远的地方跪拜下去，伏身叩首。 “走近一些，让哀家看看你长什么模样。”皇太后的声音很慈祥。 张顾忙站起身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跪下来，双目平视，任皇太后仔细端详他。 “嗯，长得不丑。”皇太后给张顾下了定语，接着问道：“缘故大和尚向哀家进献了新种粮法，说新种粮法是你弄出来的，能亩产六百余斤，此事可是真的？” 张顾抱拳躬身道：“回太后，此事真实不虚，是草民研究出来的。 草民曾试种了三亩地，每亩均产小麦六百二十斤左右。 当时寮州郡郡守杜友同大人还亲自到草民试种的田中亲自收割称量。” 张顾的话一说完，另一个老和尚便惊呼了一声道：“施主，果真亩产六百余斤？” 张顾说道：“在太后面前我怎敢说假话？此事寮州郡郡守已经上报朝廷了，想必朝廷已经知道了。” “上报朝廷了？”皇太后惊讶的问道：“此事哀家怎么没听说？ 按说若是上报了，这样吉祥之事，皇帝一定会跟哀家说的。” 说着，她便看向缘故和尚。 缘故和尚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太后，或许朝廷上的事情太多，寮州郡的吉报被压住了吧？可能过段时间就能报到陛下那里了。” 皇太后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决定回宫之后便把皇帝叫过来问一下。 她很清楚亩产六百余斤是什么概念。 一亩田能增产一倍，这是上天降下的吉祥，是天大的祥瑞。 如果整个庆国的粮食能增产一倍，那庆国就没有了饥饿之虞，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便不是一句空话了。 “张顾，哀家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新种田法的？”皇太后问道。 张顾叩首说道：“太后，草民是从梦中得来的。” “梦中得来的？”皇太后吃惊的看着张顾，问道：“什么样的梦会让你学会了新种田法？说来听听。” 张顾应了一声是，说道：“说起来太后以及诸位可能不信，草民有一次做梦，梦到一个金光四射的佛爷，手持一个金钵盂。 草民见了佛爷，便三跪九叩，大礼参拜。 佛爷将他手中的金钵盂往草民头上一倒，无数的粮食就倒在草民的脑袋上。 等草民惊醒之后，心里就出现了新种田法。 刚开始草民也没在意，不过接下来两天佛爷都出现在草民的梦里，每次都是用金钵盂往草民的脑袋上倒粮食。 于是草民就想，这或许就是佛祖传授草民新种田法，以利庆国。 那新种田法也不知道真假，于是今年草民就先试种了三亩，精耕细作之下，结果亩产六百余斤。 此事寮方城的百姓无人不知，寮方城都尉马冬马大人即刻上报寮州郡郡守和郡尉。 郡守大人得报之后，亲自到寮方城来，亲自收割称量，就是亩产六百余斤。” 皇太后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就是缘故和尚也听得瞠目结舌。 “阿弥陀佛。”倒是那个大昭寺的老和尚先念了一声佛号，起身双手合什道：“太后，这都是您日夜礼佛，为庆国诚心祷告得来的福报啊。 不然佛祖也不会现身寮州郡那苦寒之地，传授张施主新种田法。 佛祖这就是要借助寮州郡贫瘠之地告诉世人，这新种田法有多好。 这是太后为庆国子民求下来的福报，贫僧为太后贺，为陛下贺，为庆国子民贺，阿敏陀佛。” 皇太后听得眉开眼笑，连声说道：“大和尚谬赞了，谬赞了，这是皇帝体恤天下子民，感动了佛祖，这才降下祥瑞，与哀家何干？” 张顾听着那老和尚的吹捧，心里赞道：“看看，这才是高僧，愣是把小爷我的东西变成了皇太后的，老子就是他娘的一个传声机。 看来这个老和尚能在大昭寺混得风生水起的，也不是没有缘故的，光是这情商和口才，就不是缘故那个笨和尚能比的。” 张顾不知道此时缘故和尚也在腹诽他：“这个混账小子真能胡说，怎么就佛祖传授的了？他在寮方城的时候可没说过啊。 真是一个狡猾之人，跟知了和尚一个德行，惯会溜须拍马，阿谀逢迎。” 缘故和尚心里说的知了和尚就是大昭寺的方丈知了禅师。 只见那知了和尚朝着皇太后施礼道：“太后，这是佛祖赐福庆国，也是感念太后信佛礼佛之心，太后不可太过谦虚。 贫僧觉得，这事应该尽快求证一下，找到寮州郡报上来的吉报。 若是属实的话，太后应该在大昭寺开个大法会，以感谢佛祖赐福，也将此事便传天下，让天下之人感恩陛下和太后，感恩佛祖。” 听了知了大和尚的话，张顾就看向缘故和尚，朝着他使眼色，那意思是：你赶快上啊，你的功劳都要被人家抢走了，你还傻看着干嘛？ 谁知道缘故和尚只是朝着他笑了笑，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好像这事儿跟他没关一样。 这时皇太后说道：“大和尚说得没错，这事儿的确应该尽快求证一下。 若此事是真的，哀家必然跟皇帝说，在大昭寺举行盛大法会，将佛祖之恩便传天下。” 第173章 你就没有想过出家吗？ 知了和尚忙谢过可皇太后，这才在锦凳上坐下来。 这时皇太后有对张顾说道：“张顾，此事若是证实真实不虚，就说明你是大有佛缘之人，不然佛祖也不会借你之口传下这新种田法？ 哀家问你，你可曾皈依？” 张顾忙说道：“回禀太后，草民已经皈依，草民乃是缘故大和尚引荐其师父门下，大和尚还为草民起了法号，叫缘来。” 张顾这就是信口胡编了。 可是他不敢不编啊，皇太后那老娘们儿都说自己有佛缘了，要是那老娘们儿脑袋一热，下道懿旨让自己出家，自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他即使是信口胡编，也没有把自己的辈分给弄低了，硬是把自己安排成了缘故和尚的师弟，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法号缘来。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了，若你不是虔诚信佛，佛祖也不会降吉祥与你。 只是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拜在缘故大和尚的师父门下了？大和尚的师父不是已经圆寂了吗？” 张顾听皇太后这么问，忙转头看向缘故和尚，这时他需要缘故和尚为自己撑一把了。 缘故和尚聪明的紧，见到张顾向他看过来，就知道张顾需要自己为他解围了。 他心中觉得好笑，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忙起身说道：“太后，贫僧是代师收徒，张施主佛缘太重，贫僧也不敢收其为徒。 太后，贫僧进献给太后的《心经》便是佛祖借张施主之口传授给贫僧的，这也是贫僧不能收张施主为徒的缘故之一。”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佛祖通过张顾之口传下来的？”皇太后和知了大和尚几乎同声发问道。 “确实如此。”缘故和尚说道：“太后知道贫僧的秉性，向来不打诳语。” 张顾听了，就在心里笑道：“你这和尚也是满嘴胡柴，刚刚打了一个诳语，现在就说自己不打诳语，这就是一句诳语了，哈哈。” 皇太后朝着张顾摆了一下手，说道：“张顾，起来吧，跟哀家说说，佛祖是如何传你《心经》的。” 张顾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太后，草民也不太清楚，草民只是在做梦的时候梦到佛祖拿了一本经书敲在草民的头上。 等草民醒了，那《心经》就已经在草民的心中了，记得牢牢的，就像是上辈子就会背了，一直背到如今。” “阿弥陀佛。”这一声佛号是皇太后和知了和尚以及缘故和尚齐声念的。 这些话不光是皇太后和知了和尚信了，就是缘故和尚也相信，因为他觉得以张顾的年纪断不能编撰出《心经》来。 《心经》中蕴藏着深厚至极的佛法，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编出来的。 皇太后说道：“张顾，你果然佛缘深厚啊，哀家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佛缘如此深厚的人。 你就没有想过出家吗？以你的佛缘全心礼佛岂不是更好？或许就会有大成就。 哀家觉得你应该珍惜这难得的佛缘。” 张顾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忙施礼说道：“太后，草民也曾想过出家为僧，全心礼佛。 可是佛祖在梦中跟草民说了，只要心中有佛，出家在家也没什么区别。 为此佛祖还传下一句菩提偈开悟草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菩提只向心中觅，何劳向外苦求贤？只要依此修行故，灵山只在尔心田！ 草民得佛祖示谕，不敢出家为僧。”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与知了和尚齐齐的合什诵念佛号。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佛祖示谕，那定然不会错了，你在家修行也好。” 听了皇太后给出了结果，张顾那颗紧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心道：“大爷的，差点把自己给胡扯成和尚了，以后千万要小心，祸从口出啊。” 皇太后又问了张顾有些家长里短的事，什么家中几口人啊，父母尚在否啊，什么可曾成亲啊等等。 张顾也是一一的回答了，皇太后也很是满意。 “对了，哀家有个亲戚，其有一女，年方十四，既然你尚未成亲，不如哀家给你指婚如何？”皇太后突然对张顾说道。 张顾一听，就在心中骂道：“我艹，你这个老娘们儿吃饱了撑的？怎么啥事儿都管呢，老子成没成亲关你屁事？” 他心中对皇太后万般的不满，也不敢表露丝毫出来，忙施礼说道：“回太后，草民虽未成亲，不过已经定亲了。” “哦？定亲了？是谁家的女儿？”皇太后好奇的问道。 张顾说道：“回太后，与草民定亲的是寮方城杜家庄庄主的女儿杜莹莹，那杜莹莹与草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 我们两家已经商定，明年秋天草民回去寮方城时，便与其成婚。” 张顾这也是没办法了，他生怕皇太后这老娘们儿一心要当媒人，非要给自己指婚不可，那就麻烦了。 皇太后的亲戚那是一般的人家吗？必然是皇亲国戚。 自己就是一个升斗小民，要是娶了皇太后家亲戚家的女儿，那就等于是当了上门女婿，不知道要受多少屈辱呢？ 要是那家人的女儿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自己忍忍也能过去。 如果要是一个丑八怪怎么办？自己这辈子就不用活了，只能即刻再魂穿一次了。 “既然已经定期了，那就算了。”皇太后说道：“你佛缘深厚，想必娶的也会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儿。 等你们成亲之后，有机会带她来，让哀家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与你相配？” 其实皇太后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纯粹是老年妇女的毛病，爱管一些家长里短的闲事儿而已。 只是皇太后没有太注意到她自己的身份。 她随便说出来的话，虽然当不得圣旨，但也是懿旨了，只要没有跟皇帝的意思相悖，基本上都会被人执行下去的。 “奶奶的，老太婆的杀伤力太大，以后离着她远一些才行，免得一不小心被她给误伤了，到时候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张顾在心里想到。 第174章 喂，你什么时候还来啊？ 诵经的时间到了，皇太后终于停止了问东问西，放张顾走了。 缘故和尚被留了下来，因为还要陪着皇太后诵经。 还是先前那个小太监领着张顾往外走。 到了天王殿，那个小殿下又跳出来了，提着木剑喝道：“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哇呀呀呀，打劫！” 张顾忍着笑，忙掏出一锭银子来，双手捧给那个爱好打劫的小殿下，说道：“女大王饶命，草民就这点银子了。” “怎么又是你，你都穷死了，人家怎么打劫你嘛。”小殿下生气的看着张顾，怒道。 “殿下没有打劫到那些和尚吗？”张顾弯着腰，笑呵呵的看着她问道。 “他们比你还穷，都没银子。”小殿下气鼓鼓的说道：“人家第一次打劫，就什么也没劫到，丢死人了，六哥要是知道了，得笑话死人家。” 说着，小殿下的眼泪便在眼圈里转悠起来，下一刻就要流出来了。 张顾忙把自己的银子递过去，柔声说道：“我这锭银子你抢了去吧，这样你六哥就不会笑话你了。” 小殿下眼睛一亮，忙擦了一把眼泪，刚要伸手去拿，又缩了回去，问道：“你不是很穷吗？你把银子给我了，你家里的孩子吃什么啊？” 张顾笑道：“刚才有个和尚送了我一锭银子了，我家的孩子有东西吃了，这锭银子你打劫走吧。” “真的？没骗我？”小殿下俏生生的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笑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都这么穷了，怎么还能让你打劫？” “是哦。”小殿下点了点头，展颜笑道：“你人不错，回头我让父皇赏你一个大大的官啊，这样以后你就有银子了。” 说完，伸手把张顾手中的银子抓过去，转头对那个嬷嬷欢喜的说道：“陈嬷嬷你看，我打劫到了银子，这回六哥不会笑话我了。 你们两个记得给我作证哦，不然六哥会不信的。” “殿下放心，我们都会给公主殿下作证。”那个陈嬷嬷笑道。 张顾笑着给那个小殿下施了一礼，然后便后退了两步，打算从天王殿的另一边绕过去。 这时那小殿下大声说道：“喂，你什么时候还来啊？到时候我好打劫你。” “等草民赚到银子了，再请殿下来打劫啊。”张顾边说边绕到天王殿的另一边。 “嗯，说好了，不许耍赖啊。” “好，不耍赖，耍赖的是小狗。” 张顾跟着小太监出了大昭寺，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锭银子，有五两左右，塞到那小太监手中，笑道：“我藏起了一锭银子，没被公主殿下打劫走，刚好送给小公公。” 那小太监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把银子揣在袖子里，笑道：“多谢小公子了。” 张顾朝着小太监抱了抱拳，便朝着巷子外面走去，马六还驾着马车在外面等着呢。 初一十五是庆国官员的沐休日。 百官休息了，皇帝却没有休息。 说实话，庆国皇帝李忠海还是很勤勉的一位皇帝。 每天的早朝他从来也没休息过，下午没有朝会，他也从来没闲过，依然会处理大大小小的事物。 今日是沐休日，还是一样，庆国皇帝依然在处理政务。 童政递上来的奏折他仔细看了两遍了，对其中所谓的计划书已经了然于心。 不过他还是有些拿不准这个计划能否实行起来。 “货还没有，先把所谓的独家代理权卖出去，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事。”皇帝放下奏折，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对童政说道：“你能确保这代理权卖出去？” “回陛下，臣敢确保。”童政回答得掷地有声。 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在实施的路上了，没有可能停下来。 既然停不下来了，那就执行下去，不能虎头蛇尾，也不能首鼠两端。 只见童政接着说道：“这个计划书臣看过了至少十几遍，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推敲过，还让臣的幕僚也帮着分析再分析。 里面有可能发生的漏洞，臣都已经补上了。 陛下，这新纸是天下独一份，别处从来也没有过。 而且这新纸的优势陛下也看到了，比竹简木简强了百倍，既轻便，又便与书写，也便与收藏。 臣的朋友张顾说过，这新纸只要不沾水火，放上几百年也不成问题。 单是这一点，就比木简竹简差不到哪里去。 还有就是这新纸的造价比竹简木简都低，比丝绵纸低得就更多了，因此新纸行销天下是必然的。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是独家生意，别无二家，他们不花钱卖断经销权，他们就没有这份钱可以赚。 因此一次收回一百余万贯银钱，臣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次先收回百万贯银钱啊，呵呵，朕也动心。” 皇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继续说道：“朕的内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四百万贯而已，而这一次就能填补内库的三成。” 童政接着皇帝的话说道：“陛下，这只是买断经销权的收入，还有他们买货的利润呢？ 臣初步算了一下，一次订货的收益至少也在五十万贯左右。 而且张顾在计划书里也说了，十年之内，这新纸的销量会几倍十几倍的增加。 要想让庆国的新纸销售稳定在一个恒定的量，最少也要十年。 如果再加上其它几国的收益，陛下，十年之内收益过三千万贯真的不是难事。 而且臣还在计划书中建议其它几国的买庆国的新纸，必须用白银或者黄金结算，他们的铜钱咱们不要。”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放开手脚去操办就是了。 就按照这份所谓的计划书去做，不成功也无所谓，大不了咱们慢慢的卖就是了。 这新纸是咱们庆国的，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是，陛下，臣一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童政欣喜的拜倒在地，伏身叩首道。 在那份奏折上做了批复，也签了字，皇帝将奏折还给童政，这就等于是中旨了。 有了这份东西在手，童政就可以要求朝廷中的有司衙门全力协助自己，这就是权力的体现。 第175章 说不定就是这样 等童政退下去，皇帝又拿起计划书的副本看了起来，他觉得这份新颖的计划书很有借鉴的意义。 如果童政能够将此事办成功，那么庆国还有许多皇家专控的东西可以采用这种办法。 介时他的内库就能丰盈起来了，再也不用紧紧巴巴的过日子，皇家花园也能有钱收拾一下了。 堂堂的庆国，三个皇家花园只有一个还看得过去，余下那两个都二十几年没有收拾一下了。 计划书刚看了一半，就有一个小太监走进来，轻声禀报道：“皇上，太后那边叫人送来话，说皇上要是不忙的话，太后请您去一趟。” “太后叫朕过去？”皇帝问了一句。 那小太监说道：“是，太后是这么说的。” 皇帝将那份奏折副本合上，放在书案的一角，用一个香炉压在上面。 然后站起身来，吩咐道：“备肩辇吧，朕去太后那里。” 此时缘故和尚也在皇太后的长乐宫中。 他也是在等皇帝过来，好把推广新种田法的事情揽下来，这是他答应张顾的。 五年之内将新种田法推广到整个庆国，这是他给张顾做出的承诺。 缘故和尚正在给皇太后讲解着《心经》，刚刚讲到“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这时便有太监来报：“太后，皇上到了。” 缘故和尚听到皇帝到了，忙站起身来，躬身相候。 皇帝从外面进来，走到皇太后身前施礼道：“儿子见过母亲大人。” 皇太后摆了一下手笑道：“行了，别多礼了，过来，在哀家这边坐。” 皇太后说着，在软塌上拍了怕。 皇帝笑了笑，在软塌上坐了，这时缘故和尚才合适施礼道：“贫僧缘故见过陛下。” 皇帝笑道：“禅师坐吧，无需客气。” 缘故和尚谢了一声，又在锦凳上坐下来。 这时皇帝才对皇太后笑道：“母亲，您叫孩儿来，可有什么事要孩儿做？” 皇太后笑道：“哀家从缘故大和尚那里听到一件事情。寮州郡寮方城有人弄出一种新种田法，可以使小麦亩产高达六百余斤。 而且这种新种田法已经验证过了，种了三亩，每亩均达到六百斤以上，皇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亩产六百斤以上？”皇帝惊呼了一声，说道：“这怎么可能？用庆国最好的田地种小麦，亩产也不过就是三百四五十斤，差一些的田地也就三百斤上下。 亩产六百余斤，母亲，这是谁跟您说的？” 皇太后笑了笑，说道：“这事儿是缘故大和尚跟哀家的说的，哀家也见过了那个弄出新种田法的人了。 此事缘故大和尚最清楚不过，他是亲自收割的那个麦田，皇帝可以问问大和尚。” 皇帝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转头看向缘故和尚，说道：“禅师，可否给朕讲讲？” 缘故和尚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陛下，此事是贫僧亲眼所见，就是那田中的麦子，贫僧也亲自参与收割的。 而且在称量的时候也是贫僧亲自称量的。 这新种田法可以说是贫僧从头参与到尾的，贫僧这里还有一份新种田法的书籍。”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麻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本用新纸装订的薄册子。 缘故和尚起身托着那本册子，说道：“陛下，这里就是新种田法的详细记载，从收肥、沤肥、炼肥、施肥到田间养护，以及追肥等等，都记载在其中。” 皇帝朝着一个宫女示意了一下，那宫女便上前接过那本册子，转回来递给皇帝。 缘故和尚接着说道：“陛下，这新种田法说开了，简单得很，无非就是利用牛马羊等牲畜的粪作为肥料，在翻地的时候一起施到田地中即可。” 说完，他便等着皇帝把那本册子看完。 新种田法很简单，字也没有多少，皇帝很快就看完了，然后神情肃穆的看着缘故和尚问道：“禅师，你是从收肥到施肥，然后到收割一直跟着吗？” 缘故和尚合什道：“陛下，确实是如此，贫僧是从头跟到尾的，一点也没有落下。 地里收割之后掉落的麦穗，贫僧也是跟着亲自捡起来的。 弄出新种田法的张顾，当时种了三亩地的麦子，其称之为试验田。 收割之时寮州郡郡守杜友同杜大人亲自带着百余人赶到寮方城，亲自参与了收割和称量。 而且杜郡守也将这新种田法，以及试验田的亩产量都用奏折报到朝廷上，杜郡守说这是祥瑞，必须要报给陛下知道。 寮州郡官员中至少有百余人是亲眼见到这新种田法种出来的粮食，寮方城都尉马冬也写了吉报，报与了寮州郡，想必与杜郡守的奏折一起到了圣京城。” 听缘故和尚说得这么详细，也不由皇帝不信了。 “禅师，那奏折什么时候报到朝廷上来的？”皇帝问道。 缘故和尚说道：“陛下，杜郡守的奏折应该是两个半月之前就用八百里加急送到圣京城了。 那时贫僧是亲眼看着杜郡守写就的祥瑞奏报，然后派急报送往圣京来的。” 皇帝站起身来，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他自然清楚若是这新种田法真的能够亩产小麦六百余斤，对庆国意味着什么。 这将意味着庆国的粮食可以翻上一翻了，到那时庆国的储粮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百姓也将再无饥馑之事。 而自己也可以继续为庆国开疆拓土了。 “朕没有看到寮州郡递上来的祥瑞奏折。”皇帝的声音很是深沉，显然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居然敢将这样的奏折扣下来，居心何在？” 皇帝此时也未必就完全相信了新种田法，但是也不敢否定了这个新种田法。 假如这事儿是真的，那么很多自己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便都可以做了。 “皇帝，你也不必生气。”皇太后说道：“也许是有人看到了新种田法的亩产量，觉得是虚报谎报，奏报之人只是想要得到陛下的重视而已。 因此就扣下了，免得陛下见了会生气，说不定就是这样。” 第176章 这很重要 皇帝想了一下，笑道：“母亲说得有道理，下面那些官员动不动的就献上祥瑞，最后大都是虚报而已。 想必是有人觉得寮州郡的祥瑞折子也是故弄玄虚，就给扣下了。 这事儿回头叫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若此事是真的，与我庆国那是天大的祥瑞，可以让庆国在短短的几年里富足强大起来。 只是这新种田法还要再验证一下，最少要在皇庄里种上一两年再说。 等皇庄里验证无误了，再明旨颁布下去，在各地推广。” 这时缘故和尚说道：“陛下，贫僧觉得也不必在皇庄试种过之后再全国推广。 贫僧已经写出了一份推广新种田法的奏折，想献给陛下审阅。” “哦？禅师已经有了推广的法子？”皇帝笑道：“那禅师就拿给朕看看。” 缘故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在怀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递给那个宫女。 皇帝从那宫女手中接过和尚的奏折，看了看，笑道：“这新纸已经很多了吗？就连禅师这里也用上了？” 缘故和尚说道：“陛下，这新纸的制造法和新种田法都是张顾弄出来的，贫僧目前就住在张顾家中，贫僧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张顾？”皇帝一下子就想起了童政说过几次的那个名字：“新造纸法是张顾弄出来的，朕是知道的。 难道这新种田法也是张顾弄出来的？” 缘故和尚合什道：“正是张顾，包括这推广新种田法的法子，也是张顾跟贫僧说的。” 皇帝惊讶了，问道：“这张顾是寮州郡人？” 缘故和尚说道：“是，陛下，张顾正是寮州郡人，而且此子年方十五，乃是难得的少年奇才。” “十五？这么小？”皇帝问道。 皇太后笑道：“皇帝，这张顾哀家见过了，长得虽不出众，不过年纪真的不大。 缘故大和尚跟哀家说起新种田法之事，哀家怕此事不真，便请大和尚把张顾叫来问了。 他说着新种田法乃是佛祖在梦中相传，因此才请缘故大和尚帮着推广天下。 皇帝先看看大和尚写的奏折，要是可行的话，不防让大和尚帮忙在天下推广。” 皇帝看向缘故和尚，问道：“禅师想帮着朕把这新种田法推广开来？这是何故？” “阿弥陀佛。”缘故和尚合什道：“陛下，贫僧见这新种田法确有实效，便发愿要帮着陛下推广其法，以惠及庆国百姓，扬陛下仁慈之名。 同时这也是贫僧的功课，若是能完成此事，贫僧的修为或许也会更进一步。” 皇帝笑了笑，说道：“若是禅师的推广办法可行，这事儿交给禅师去办也无不可。 这事儿先放着，朕还要把那份祥瑞折子找出来，然后再跟众臣商议过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他把和尚的那本奏折跟那本新种田法的册子放在了一起。 然后笑道：“张顾，朕今日已经听了他的名字几次了。 一个小家伙居然能接连弄出这……哦，朕想起来了，如今圣京城中广为传唱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和‘明月几时有’好像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禅师，是不是这样？” 缘故和尚施礼道：“陛下，确实如此，此子在诗词一道上也是颇有心得。 他还说过，诗词之道与佛门的顿悟和道门的明心见性一样，都是可以悟出来的，他称之为开窍。 此子说，只要开窍了，诗词之道便是小道尔，不值一提。” 和尚说的这些话是张顾昨日从监察寺回去之后，特意嘱咐他找机会说给皇帝听的，为的就是给童政的事情做个铺垫。 童政的事情对张顾来说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慢慢的在这颗炸弹周围设立好防爆墙。 今天缘故和尚跟皇帝说的话，就是他设立的第一堵防爆墙。 “开窍？这个说法有意思。”皇帝笑道。 “贫僧也觉得这开窍二字说得十分准确，这跟佛门的顿悟完全一样。”缘故和尚笑道：“此子说，开窍也是跟顿悟一样，必须有厚积的过程，然后薄发的结果。 此话贫僧深以为然。 贫僧之所以想帮着陛下将新种田法推广开来，为的就是厚积，等贫僧心中善念压过了恶念，就是薄发之时了。” 皇帝哈哈笑道：“禅师说得都是实话，朕能感觉到。 好，新种田法若是可行的话，朕一定将此事交于禅师去做。” 又跟皇太后和缘故和尚扯了一会儿闲篇，皇帝便跟皇太后告辞了。 回到了承明殿，皇帝便对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宣郎中令苏淮来见朕。” 那个小太监应了一声，忙快步跑了出去。 今日沐休，郎中令苏淮也不当值，小太监还得跑到苏淮府上去宣皇帝的口谕。 皇帝叫人给他换了一身更轻便的衣袍，然后便在软塌上躺靠下来，拿起那本新种田法的册子看了起来。 其实张顾的那本新种田法的册子写得还是很细的，他把牲畜粪和人粪的作用都写清楚了，甚至分出了温、寒、热三种。 同时也根据温、寒、热三种特性，分出了底肥、根肥和追肥三种。 甚至什么样的土地用什么样的粪肥也写得很清楚。 皇子仔细看过之后，也觉得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妖法妖术在里面，无非是发现了前人所未发现的东西而已。 这他就放心了，他最怕的是里面包含着巫术或者是什么妖法，那样的话，张顾就该杀了。 将新种田法看了两遍之后，皇帝又拿起缘故和尚的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很好，里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法门，都是实实在在的办法，而且极为可行，应该可以在五年之内把新种粮法推广到整个庆国。 而且推广的方法很稳妥，都是先在各县种上几十亩的试验田，让百姓看到效果，然后自发的去学习，这可比用圣旨强行逼迫他们去做要好得多。 至少中间出了什么问题，百姓不会把错误归咎到朝廷头上来，更不会归咎到他这个皇帝的头上来，这很重要。 第177章 什么生意？ 五千两银子送到了张顾的住处。 童政从宗正寺领回了皇帝购买宝丰行两成股份的银子之后，便亲自给张顾送了过来，一点犹豫都没有。 “公子顾就住在这里？太简陋了一些吧？”童政在张顾的住处转了一圈之后，说道。 张顾笑道：“已经不错了，圣京城里寸土寸金，有个住处便很好了。” 二人说着，进到客厅里坐下，碧羽便送上茶来。 “老夫送上去的奏折陛下已经许可了。”一坐下来，童政便对张顾说道，跟着又拿出一份奏折的副本放在桌子上道：“这是副本，你看看，我稍微做了些改动。” 张顾笑道：“这个我回头再看，就按照童大人您修改的去做便是。 对朝堂上的事情您比我熟悉得多，您应该都是按照朝堂上的那些规矩改的。” 童政笑道：“公子顾说得没错，朝堂上的事错综复杂，盼人倒霉者有之，背后捅刀子的人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 总之是没有人盼着你好，因此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张顾笑道：“这也是晚辈不愿意走仕途的原因所在，在朝堂上厮混太累。” 童政哈哈一笑，说道：“朝堂上的那些琐事咱们不聊他。公子顾，这宝丰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起来？” 张顾沉吟了一下说道：“如今别的都好说，不论是招商还是销售，都不是问题。 现在难在纸张的产量上不来，不过等明年开春天气一暖，寮方城那边就可以生产了，估计三个月的产量足够咱们招商所需。 到时我会让寮方城那边每月送来一批，这样咱们便可以先开始招商了。 估计最快明年三月份就可以动起来。” 童政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要稳着来，老夫在陛下面前可是拍了胸口的，只能成，不能败。” 张顾笑道：“大人放心便是，晚辈很有把握，此事必成。” 张顾很清楚童政之所以说这么多话，其实就是心里有点不踏实，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信心而已。 因此他也把话说得斩钉截铁的，让童政心里踏实一些。 童政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有公子顾这些话，老夫就放心了。” 张顾身体往童政那边靠了过去，笑道：“童大人，晚辈还有一门生意，觉得可以做一下，不知道童大人有没有兴趣？ 若是有兴趣的话，就咱们两人合伙，这个生意做得好的话，一年弄个几千万把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什么生意？”童政眼睛一亮，忙问道。 童政出身一般，家里也就是一个小士族，而他又是庶出，从小日子过得就紧紧巴巴的，因此对赚钱之事十分上心。 不然他也不会跑出去两千余里到寮州郡那个偏远之地去捞银子。 总的来说，他现在对张顾的信心还是很大的，毕竟能从皇帝手里弄出银子来的人实在不多，除了宗正寺那些专门挖皇帝墙角的人以外。 张顾笑道：“大人跟我来，我给大人看看新东西。” 说完便站起身来，朝着童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那老夫就看看公子顾又有了什么发财大计。”童政也站起身笑道。 两个人去到张顾的书房，张顾便取出他画的一些图纸，挑了一张出来，在桌子上展开。 图纸全部展开，一辆彩色的马车便出现在童政面前。 这是一辆四轮马车，其样式就与张顾前前一世的时候见过的那种欧式马车，车厢是下沉的，四个轮子很高。 车厢上镶金嵌银，还绘着精美的花纹，看着就十分华丽。 在马车面前有两匹纯白色的马拉着车。 张顾用的是完全写实的画法，马车的比例和马匹的比例没有失真之处。 这样一大张纸上，两匹马和一辆豪华马车就全占满了。 童政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才叹道：“公子顾，这马车太美了，难道你是要做马车的生意吗？” 张顾笑道：“正是如此，童大人，这是马车的整体效果图，晚辈再给你看看轿厢里面是什么样的。” 说完，他将那张图纸放到一边，又挑出一张纸来，在桌面上展开。 这一张图是马车内部的效果图。 跟马车外部的效果图一样，这车里面也一样的极尽奢华。 “大人，您觉得这样一辆马车能价值几何？”张顾对目瞪口呆的童政笑道。 “仅仅是这马车，没有三千贯别想拿走。”童政说道。 张顾又拿出几张图纸来，一一给童政看了。 这些图纸也是马车，但是设计风格却是各不相同。 张顾指着一张马车的效果图说道：“大人，这辆马车是专门为女子设计的，您看着花纹色彩就完全不同了。 这也就是说，一个豪门贵族可不能只有一两豪华马车，至少要两辆，或者是更多。” 接着他又在另外一张图纸上敲了敲，说道：“大人再看这张，这是专门为豪门富户的公子少爷设计的马车。 这样的马车不但华丽，而且极有个性，我们可以在车厢上为那些公子少爷画上他们喜欢的图案。” 张顾太清楚一匹好马和一辆好的马车对这个时代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 这东西就跟他前前一世的那些豪车一样，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甚至是女人也一样是豪车的拥趸。 他相信只要自己在圣京城造出图纸上所画的马车出来，整个庆国的富豪勋贵都会为之痴迷和疯狂。 童政已经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张张的图纸反复的看，好久才问道：“公子顾，你觉得老夫弄一辆什么样的马车才好？” 张顾笑道：“大人身居高位，用的马车就要奢华而又沉稳大气。 晚辈觉得给大人打造这样一辆马车最好。” 他说着，在一张效果图上敲了敲。 “嗯，公子顾说得有道理，这辆马车的确很适合老夫。”童政点了点头，说道。 张顾笑道：“大人，晚辈再给您看一张马车的效果图，这个是专门为陛下设计的，您先给品评一下。” 说完，他便走到房间的角落处，拿过立在墙角的一个有一人高的大竹筒。 第178章 如果不答应，嘿嘿 竹筒打开，张顾从里面取出一份更大的图纸出来，这是由几张新纸拼接起来的，桌面上都摆放不下，于是张顾便放在地上展开来。 图纸一打开，童政就惊呼了一声。 只见图纸上是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而且是八轮马车。 这辆马车只能用极尽奢华来形容，再无言语可以描绘。 张顾笑道：“这辆马车是专门为陛下而设计，等咱们的马车制造厂成立以后，咱们就为陛下打造这辆马车，由大人您献于陛下。” “太奢华了。”童政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一直提倡节俭，咱们偏偏要制造这样的奢华马车出来，陛下会不喜的。” 张顾摇了摇头，笑道：“庆国富豪勋贵无数，大人，如果朝廷缺钱用，或者是陛下缺钱用，你说陛下能下旨让那些富豪勋贵把钱都拿出来给朝廷吗？” 童政一愣，随即说道：“那自然不能了，要是陛下这么做的话，天下便会大乱了。” 张顾笑道：“那就是了，既然不能抢他们的银钱，那就让他们自愿的拿出来才行。 咱们的马车很贵，非勋贵富豪之家买不起。 如果他们愿意拿钱出来买咱们的马车，咱们就可以给朝廷缴纳大笔的赋税，比如按照马车售价的三成缴纳税金。 假如我们一年卖一百辆马车，每辆马车三千两贯钱，每辆马车就可以向朝廷缴纳九百贯的税，那一百辆马车就能交给朝廷九万贯的税金。 陛下不可能到那些勋贵富豪之家去抢九万贯银钱，但是通过咱们的马车，却能让朝廷从那些富豪勋贵手中拿到九万贯银钱。 大人，朝廷要想收到更多的赋税，那就必须让那些富豪勋贵把金子银子铜钱拿出来花，这样才是正确的。 既然朝廷不能去抢他们的，那就多造一些奢华之物，让他们买了去享用。 这样朝廷就有了大量的税收，陛下有钱了，咱们也有钱了。” 听完张顾的话，童政便沉思起来。 张顾也不打扰他，让他在那里想着，张顾知道要想让童政转过这个弯来得需要些时间。 过了一会儿，童政摇头道：“不妥，商税收这么高，会让庆国的商业一蹶不振的，陛下必然不会答应。” 张顾说道：“大人，不是所有的生意买卖都收这么高的税，只是奢侈品要缴纳高额的税金而已。 老百姓的那些油盐酱醋茶要是收那么高的商税，他们就活不起了。 但是像咱们这种有十数倍利的马车，却是可以收高昂的赋税。 比如珍珠宝石等等这些只有富豪贵胄能够买得起的东西，都可以课以重税。” 啪的一声，童政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老夫明白了，哈哈哈，公子顾的办法很好，这事儿老夫会向陛下建议的。 只要陛下认可这个说法了，咱们的马车生意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做起来了。” 张顾笑道：“正是如此。” 童政笑道：“这事儿要想说服陛下，还要费些心思才可以，等老夫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然后再上奏陛下。 这马车的生意老夫做定了，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毫无顾忌的乘坐这奢华之极的马车。 如果咱们的马车不能卖得满圣京城都是，老夫可不敢用这样的马车，否则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顾这边跟童政商议着发财大计。 而此时的胖妞正坐在鼓山官道边上的一处大石上，身旁燃烧着篝火。 在篝火上有一只已经烤得焦黄的野鸡，还有两个馒头。 六百里的鼓山山路，胖妞走了四百余里了，眼看再有百余里就可以跨过鼓山。 这些天以来，一路都十分顺畅，没有一个山匪跳出找死，胖妞还以为这就算是顺利过了鼓山，结果终究还是遇到了。 那二十三个山匪就是在她要大快朵颐的时候从山角出蹿了过来。 或许是那二十余个山匪也没想到在这个大雪封山的时候居然还有人过鼓山，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彼此看了看，便朝着胖妞走了过来。 “小娘子，这么长的鼓山路就你一个人过来的？”众山匪走到胖妞的所在的大石下面，一个大汉开口问道。 胖妞看着那些山匪，心里有些窃喜，她从这些山匪的穿着上就看出来这些家伙日子过得不错，应该是比较富裕的山匪。 在山中当山匪的，能穿着如此整齐，这就说明了他们的囊中并不羞涩。 胖妞从家里出来得匆忙，也没有带多少银两在身上。 这一路吃喝住的行过来，身上的银钱也就所剩无几了，如今这些山匪来了，在她眼中就变成了一只只的肥羊。 胖妞拿了一个馒头，掰下一块放到口中嚼着，看着大石下面的众匪说道：“你们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都留下来，然后滚蛋，本姑娘就饶你们一命。” 那二十几个大汉听胖妞这么说，倒是没有人大笑，只是彼此看了看。 然后还是那个大汉朝着胖妞抱了抱拳，说道：“姑娘，让我们走可以，但总要留下名号才好吧？” 这些个山匪都是有见识的，不是没脑子的那种。 他们都知道敢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单人匹马的过鼓山之人，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特别眼前这位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娘子，那就更不会是简单之人了。 江湖之中也是有说法的，凡是在江湖中行走的老人、小孩、女人以及僧道，都是有绝技傍身的，否则哪里敢满天下的乱窜？ 这些家伙当山匪的时间长了，自然也懂得这些道理，这才对胖妞待之以礼。 胖妞笑了笑，伸脚在大剑上一挑，原本放在大石上的大剑便被挑了起来，一把被胖妞抓在手中，然后立在大石之上。 “再说一遍，把值钱的东西留下。”胖妞看着那些山匪笑道：“本姑娘要去圣京城，兜里缺些花用。 咱们相见便是有缘，姑娘我到圣京城的花销就你们掏了吧。 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如果不答应，嘿嘿，那本姑娘就亲自跟你们拿了。 告诉你们，别想着跑，你们谁也跑不掉的。” 第179章 难道她家缺苦力不成？ 那些山匪一见胖妞手中的大剑，心里同是一紧。 他们知道，胖妞手中的那把大剑如果不是木头做的，那至少也有三四十斤重。 能使用这么重的大剑，且不说武艺如何，仅仅是这份力气也是极少有的。 “姑娘，想让我们这些老爷们儿降服的话，总要亮出一手来才行吧。”方才那大汉说道：“姑娘使出一手绝活让我们看看，如何？” 胖妞笑道：“可以，那本姑娘就让你们看看，不过先说好了，看过之后就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不然……。”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整个人突然就从大石上跃了起来，朝着两丈外的一颗巨大的松树扑了过去。 人还在半空之中，大剑已经出鞘，然后就带着一阵风啸声朝着那棵松树斜斜的劈斩下去。 唰的一声响，那棵松树便被斜斜的斩断，这时胖妞的前跃之势只是消减了一些，但依然朝着那松树撞了过去。 这时就见胖妞伸脚在那断掉的松树上一点，整个身体就在半空中转了一个方向，重新跃回到大石之上。 直到这时，那棵松树才哗啦啦的倒了下去。 胖妞将大剑往空中一抛，拄着剑鞘站在那里，大剑在半空中调转了一个方向，然后直直的落了下来，刚好落在剑鞘之中。 这一手抛剑入鞘就能见识到胖妞的剑术如何了。 大剑极为锋利，这抛剑入鞘只要稍微有一点偏差，大剑不是落在外面，就是斩断胖妞的手。 “本姑娘的武艺你们见到了，留不留下东西，你们看着办。”胖友一边说着一边又坐下来，拿起那只烤得金黄的野鸡啃了一口。 胖妞的这一手便将那些山匪惊呆了，很明显，那把大剑是真的，同时眼前这位十分好看的小娘子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至少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先前说话的那个大汉看了看他的那帮弟兄，说道：“兜里有的都掏出来，别等姑奶奶亲自找咱们拿。” 那大汉说完，便先把自己兜里乱七八糟的都掏出来，放在脚下。 东西不少，也很杂，什么金豆子，银锭子，珍珠、玛瑙。玉石等等的都有。 别人见那大汉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彼此看了看，叹了口气，也纷纷开始掏东西，都放在那大汉的脚下。 “姑奶奶，我们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那大汉朝着大石上的胖妞抱拳说道。 “包起来，扔给我。”胖妞说道。 那大汉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见一个弟兄的衣袍下摆还算完整，便用脚一挑，就把那人的衣袍下摆挑了起来，伸手抓住，然后刺啦一声，将那下摆撕了下来。 “大哥，我这是新袍子，你干嘛不撕自己的？”那个被撕了袍子下摆的汉子说道。 “废话，你大哥我的袍子也是新的。”那大汉瞪了那个家伙一眼。 然后也不理会那个苦着脸的家伙，蹲下去把那些金银珠宝都包了起来，朝着胖妞扔了过去。 胖妞伸脚一挑，那个包裹便落在她的脚面上，然后脚一抖，那包裹就落在她身边。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胖妞觉得闲着没事儿，就问问他们，反正这些天一个人赶路，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现在刚好遛遛舌头。 “姑奶奶，我兄弟看上山外一个村子上的姑娘，我们这是打算去提亲呢。”那个大汉说道。 胖妞笑道：“提亲？我看你们是要抢亲吧？还提亲，说得好听。” “不不不，我们是去提亲，真的是去提亲。”那大汉连忙说道。 胖妞也懒得跟他计较是提亲还是抢亲，便说道：“我说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的，做个什么营生不能过日子？非得当山匪？ 看你们的样子也都是有武艺在身的，几十个兄弟一起弄个车马行都能过得舒舒服服的，成家立业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看看你们现在，娶个婆娘都要去抢，有意思吗？” 那大汉没想到胖妞抢了他们之后，非但没有放他们走，反而教训起他们了。 他哪里经历过这个场面啊，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朝着胖妞尴尬的笑着。 “我家就是开车马行的。”胖妞一边啃着烤野鸡，一边继续对那些山匪说教：“我爹弄了个车马行，十几年间就有了数百辆车马。 还在寮方城建了一个杜家庄，如今已经聚集了几百户人家。 你说你们有手有脚的，也弄个车马行不行吗？拼上十来年，一个个的都有家有室了，何必提着脑袋当山匪呢，你们说是不是？” 那大汉和那些个山匪哪里敢反驳啊？只能一个个的讪笑着说是。 这时胖妞突然想到张顾就带着几个人去了圣京城，除了她二哥以外，就没有会武艺的了，这要是有点什么事情，连个帮手的都没有。 这要是能把这些家伙收拢到手下，带去圣京城，岂不是能给张顾帮上大忙了？ “对了，要不你们跟着我去圣京城吧。”胖妞扔掉一个啃干净肉的鸡大腿，看着那些山匪说道。 就是这一句，就把那些山匪给弄懵了，心道：这个姑奶奶要干嘛？抢了我们的东西还不够，还想把我们都抢到圣京城去？ 抢我们去干嘛？难道她家缺苦力不成？ “姑奶奶，您带我们去圣京城干嘛？”那个大汉苦着脸说道：“我们这些家伙除了打家劫舍之外，也不会干别的了。” 他哪里愿意去圣京城？就算是他们有一身武艺，到了圣京城也不敢打劫啊，那是天子脚下，谁敢那么猖狂？ 再说了，自己这帮兄弟在这里当山匪多好啊，自由自在的，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缺女人的话，就去山外抢几个回来，多好！ 再说了，大家这些人大部分在山里都是有家室的人，婆娘孩子都有了，难道还能拖家带口的去圣京城吃苦去？ 胖妞也没有强行带着他们去的打算，见那大汉拒绝，便说道：“你们不愿意去就算了，本姑娘就是那么一说。” 说到这里，她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一团丝绸，朝着大石下面扔了下去，说道：“这是我杜家的旗子，看清楚了。 告诉鼓山道上你们那帮家伙，以后见到我杜家的旗子，谁还敢打劫杜家车队的话，本姑娘就带着人把你们这里的山寨都挑了。” 第180章 计划在实施 张顾给皇帝设计的马车图纸被童政拿走了，童政打算找个启动的机会把这幅图给皇帝看看。 若是能说动皇帝的话，他们将来的马车厂就算是被皇帝给罩着了，因为第一辆马车就要造皇帝的那辆御驾。 到了晚上，和尚回来跟张顾说，皇帝已经决定在庆国之内推广新种田法了，就在近日内便会传下旨意来，而且指定他来负责，同时责承治栗内史全力配合。 张顾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很高兴，他也想庆国的粮食产量能够快速的增长起来。 天下太平对他这个一心从商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吃得饱了，手里有闲钱了，他弄出来的东西才有人买。 因此他很希望五年之后，庆国能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才是商人的黄金时代。 “施主，你的要求贫僧已经做到了一半，你答应贫僧的印制佛经之事什么时候开始？”缘故和尚对张顾问道。 张顾说道：“这事儿你不能太急，我家中的造纸厂明年才能大批量的生产，现在我就是想给你印，也没有足够的纸张啊。 再说了，明年开春之后最重要的是把新纸迅速的推广出去，头几批造出来的纸要用在推广上。 不过和尚你放心，等明年下半年新纸的产量上来了，我第一个给你印佛经。 寮方城那边的造纸厂还在扩建，这你也是知道的，只要产量上来了，什么都解决了。 佛经之事你也不要太着急，还有《金刚经》在后面呢，你总得预出一些来，将来印制《金刚经》，你说是不是？” 见张顾这么说了，缘故和尚只好说道：“好吧，就听凭施主安排，只要明年佛经能印出来就好。 对了，到时要加印《心经》，贫僧要把《心经》尽快的传扬开去才行，这是大功德，施主千万莫耽误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七八天过去，张顾这些天一直在城外找地方，他打算把马车厂建在城外。 圣京城里的房租太贵了，而且也找不到足够大的地方开马车厂。 张顾说是开马车厂，其实不如说他要开的是马车组装厂。 他并不想把马车上所需要的零件都由自己生产，因为那么做实在是太过麻烦了，不但要购进大量的木材和钢铁，还要养着很多木匠铁匠什么的。 他觉得那么做的话，不但前期投入太大，而且压力也很大。 于是他就想到把马车上所有的零件都分开来，分别交给一些作坊去做，每个作坊只做部分的零件就可以了。 自己提供详细的图纸给他们，让他们按照标准尺寸去加工零件就好了。 只要加工出来的零件足够标准，组装起来就不成问题。 庆国的工匠他见过很多，都是极好的手艺人，做出来的东西也很精致。 以他们的手艺给自己加工马车的零件，那是足够了。 于是他这些天除了找场地以外，也在走访一些木工作坊和铁匠作坊。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缺少设计师。 马车厂开起来，就要不断的为客户量身定做马车，如果只是自己在忙的话，根本就忙不过来。 何况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到时必然会分身乏术。 张顾很清楚，要想在这个时代的圣京城找到合格的设计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自己培养设计师。 他并没有打算培养出像自己这样的全能的设计师，只要培养一批能够设计马车的设计师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就能缩短培养时间，如果找到足够心灵手巧的人，有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只是这样的人去哪里找，这又是一个问题。 今日要去圣京城外东郊的涂家庄去看地，蒋祝给他推荐了一个地方，就在涂家庄。 一大早的张顾就带着杜仲与蒋祝一起出了圣京城。 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涂家庄。 涂家庄跟杜家庄差不多，也是一个寨子，只是寨子没有杜家庄建得那么高大，而且只是用夯土做的寨墙，不像是杜家庄那样在夯土墙外面还加了一层青砖。 杜家庄毕竟离着圣京城不远，这里可没有什么马匪土匪来劫掠，建个寨墙无非就是防止野兽进寨子，同时也防范一下外面来的盗匪什么的。 涂家庄的庄主与蒋祝相识，知道蒋祝带人来看地了，便亲自接待了张顾等人。 张顾要看的地就在涂家庄的北边，就在寨墙之外。 站在寨墙之上，涂庄主指着寨墙下面好大的一片地对张顾说道：“张公子，这一大片地都可以租给你，这里足有十余亩地，应该够用了吧？” 张顾摇了摇头，说道：“不够大，还要再大上十余亩才行。” “好，没问题。”涂庄主笑道：“这外面五里之内的地都是我家的，你要租多大都可以。” “那就好说了。”张顾笑道：“就先租二十亩吧，将来不够用的话，我再租一些就是了。 不过我要在这二十亩地的外围也建上寨墙，这个可以吧？” 涂庄主眉头一皱，面露难色道：“张公子，这二十亩地不过一点点的租金，我要是再建上寨墙的话，那就……，张公子，您明白的，呵呵。” 张顾笑道：“明白，明白，涂庄主你找人帮我建就是了，我出钱。 不过涂庄主，我租你的地，又出钱建寨墙，你可别黑我啊，工钱料钱您就别赚我的钱了，要知道以后我不租你的地了，这寨墙我得给你留下的。” 涂庄主笑道：“张公子放心，工钱料钱我绝不多要您的就是。您说得没错，这寨墙您又带不走，将来都是给我们留下来的。” “行了，事情就这么定吧。”张顾说道：“回头咱们就把契约签了，咱们一是一，二是二，这上面不能稀里糊涂的。 还有，建寨墙的工钱料钱，庄主也给估个数出来，回头我也得把要用的银钱准备出来。 涂庄主，你觉得如何？” 涂庄主笑道：“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凡是都说在前面的好，有契约在，免得以后有口舌之争。” 第181章 姑娘，你真美！ “果然好大的城池。”胖妞看着雄伟的圣京城，禁不住感慨道。 终于到了圣京城，胖妞如今除了小脸儿还算干净，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骑着马进到圣京城，圣京城的繁华晃花了胖妞的眼，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车马更是川流不息。 “圣京城这么大，去哪找那个该死的家伙？”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也没问清张顾到了圣京城会住在哪里，这个时候胖妞在心里有些发愁了。 “且不管了，先找个地方买身新衣服换上，然后再找个地方住下，慢慢的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胖妞在心里想到。 胖妞早就听说过圣京城的东西二市，也早就心向往之。 于是便跟人打听了东市的所在，一路找了过去。 东市这个时辰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基本上要到申时前后人才会多起来。 东市里专门卖女子成衣的铺子不少，胖妞找了一间看着很大气的成衣铺子便走了过去。 将马拴在铺子外面的拴马桩上，进到铺子中。 铺子里已经有几个女客在挑选着衣服，见到一声脏兮兮的胖妞都是一愣，随即又都转过身去继续挑选着衣服。 女子的成衣铺子里自然没有男伙计，迎上来的是一个小姑娘，长得很是娇俏。 “姑娘，可是来买衣服？”那个小姑娘看着胖妞，面露惊讶之色，问道。 铺子里每日里都有不少人来买衣服，但是像胖妞这样一身劲装打扮，又脏兮兮的客人还极为少见，至少在她的印象里是没有过。 胖妞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笑道：“你这里不是卖成衣的？” “自然是。”那小姑娘说道。 “既然是卖成衣的，我自然是来买衣服的，难道我还能来你这里吃饭不成？”胖妞笑道。 她口中说着，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小锭金子，在手中抛了抛，笑道：“别看姑娘我脏兮兮的，姑娘我有银钱。” 胖妞也算是走惯了江湖的人，虽然没有到过大城大邑，但是像是寮州城、允州城以及渝州城这些地方也都去过，自然知道买卖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又有些破损，别人必然不会用好眼光看自己，于是先亮出一锭金子来，让她们不敢小瞧自己。 果然，那个小姑娘一见到胖妞手中的金锭，眼光和神色就变了，笑着给胖妞福了一礼，说道：“姑娘想要什么款式的衣服？ 我们这里的衣服可都是圣京城最新的款式，姑娘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胖妞笑道：“把圣京城最新的款式拿来几套看看，从里到外的我都要。” 那小姑娘笑道：“姑娘这边坐一下，我这就叫人给姑娘拿过来。” 说着，便引着胖妞在铺子中的一处专门待客的地方坐了下来，叫人端上茶水来。 然后她便去到那些挂着各式各样衣服的架子上选了几套，挂在一个有着四个轮子的衣架上推了过来。 “姑娘，这几件您先试试，我挑的都是合姑娘身材的。”那小姑娘笑道：“里面就有换衣服的地方，我带您进去换上看看。” 胖妞站起身，把那衣服架子上的衣服都看了看，指着一套衣服说道：“就先试这件吧。” “姑娘好眼光。”那小姑娘把那套衣服拿了下来，便引着胖妞去了后面。 过了一会儿，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的胖妞走了出来，站在铺子里的一面足有一人高的铜镜面前，看看是否合身。 胖妞原本就是个美人儿，以前就是太过胖了，如今已经瘦了下来，再换上一身华丽的衣服，整个人都不同了。 但见她双眉弯弯，鼻梁挺直，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再加上她长得原本就高，如今又很瘦，身材看着更加高挑，人也更是美了几分。 “姑娘，你真美！”那个小姑娘看着镜子里的胖妞赞道。 “是吗？”胖妞对着镜子笑了笑，也觉得自己很美，便在心里想道：“也不知那个冤家见了现在的我，会怎么想？ 哼，以前是我跟着他屁股后面转悠，如今我要让他跟着我转悠才行。” “姑娘真的很美。”那小姑娘说道。 这时一个声音在胖妞身后说道：“这位妹妹，我觉得这身衣服的颜色不适合你，你应该穿那身紫色的才更好看。” 胖妞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长得很是妩媚的姑娘站在自己身后，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是吗？那身紫色的会更好看吗？”胖妞对那姑娘笑了笑，问道。 那个姑娘点头道：“你身材够高，穿那身紫色的才更为出众，这身红色的，显得你壮了一些，而那紫色的却是更为修身。” 胖妞现在就听不得壮和胖两个字，一听自己穿紫色的更加修身，即刻便点头说道：“好，那我就换上紫色的看看。” 那姑娘笑道：“走，我陪着你一起去换。” 说着，便拿起衣架上那套紫色的衣服去，上前挽住了胖妞的手臂，就朝着里间走了进去。 过了一阵，两个人从里间出来，胖妞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色的衣袍。 在铜镜前面照了照，胖妞便笑道：“果然啊，这紫色的果然修身。” 那姑娘笑道：“我就说紫色的好看嘛，妹妹，我听你的口音不是圣京城的，你从哪里来啊？” 胖妞笑道：“从寮州郡来的，今日刚刚到圣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衣服又脏又破，便想着先买身新衣服换上。” “你是寮州郡来的？我说听着你的口音这么熟悉呢。”那姑娘开心的抓住胖妞的手笑道：“我去过寮州郡的，在那里呆了半年多呢。 我叫桃桃，你叫什么啊？” 胖妞笑道：“我叫杜莹莹。” 女孩子之间从素不相识到十分熟络很容易，只要找到一个共同话题，很快就能成为好友。 胖妞和桃桃就是这样，就是因为寮州郡这三个字，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姐妹一般。 听到胖妞刚刚到圣京城，还没有住的地方，桃桃即刻便邀请她去自己的住处暂时落脚，先安顿下来，然后再慢慢的找个合适的房子租住下来。 第182章 来者不善啊 从成衣铺子里出来，胖妞的手上已经提了一个大包裹，里面都是她买的新衣服。 而此时她身上穿着的就是桃桃帮她挑的那套紫色的衣袍。 同时她也买了一件白色的狐皮斗篷，披在身上显得贵气十足。 看到胖妞那匹战马上的大剑，桃桃惊讶的问道：“妹妹，那是一把剑吗？” 胖妞笑道：“没错，那是我的兵刃，叫重锋。” “妹妹，你会武艺？还很厉害是吗？”桃桃拉着胖妞惊喜的问道，那样子好像是见到了稀奇的宝贝一般。 胖妞有些得意的一仰头，说道：“那是自然，我还是一个高手呢。” 桃桃雀跃着说道：“这下好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学武艺，妹妹，你能教我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要拜师以后才能教的吧？这个我听说过。 妹妹，要不我拜你为师吧，这样你可以教我了吧？” 胖妞咯咯直笑，说道：“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了，可是你现在想学高明的武功怕是很难了。 不过学一些防身的武艺倒是可以，回头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散手。 至于拜师嘛，就不必了，不然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 桃桃笑道：“那还不简单？以后我叫你师父妹妹，你叫我徒弟姐姐，这不就可以了。” 胖妞哈哈笑着，伸手揽住桃桃的肩膀，笑道：“桃桃，我太喜欢你了，等到了你家，我要跟你拜把子，咱们结拜成姐妹如何？” “好啊。”桃桃笑道：“那咱们就结为姐妹，以后我也就有妹妹了。” 胖妞笑道：“我今年十六，你呢？” “我也十六啊。”桃桃笑道：“我是三月的。” “我是四月的。”胖妞笑道：“看来你叫我妹妹果然没有叫错啊。 来，姐姐上马，咱们一起骑马去你家中。” 马车桃桃不知道乘坐多少次了，但是还真的没有骑过马。 这时听胖妞要与她一起骑马，既兴奋又有些害怕：“妹妹，我没有骑过马啊，会不会摔下来？” 胖妞笑道：“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摔下来？来，我扶你上马。” “好，我也骑一次马。”桃桃笑道。 胖妞扶着桃桃上了马，然后自己纵身一跃，便跃到马上，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搂住桃桃的纤腰，笑道：“桃桃姐，坐稳别乱动啊。” 两个美人骑在马上，虽然都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孔，但是那婀娜的身姿和两对水灵灵的大眼睛，依然吸引了很多的人目光。 庆国民风颇为开放，女子一样可以骑马，只是大部分女子都不会骑，因此在街上也极少见到骑马的女子。 即使是有，也是在初春之时，那些要出城游春的女子才会有人骑马，而且大都是偏身坐着，少有骑跨在马上的。 此时胖妞和桃桃二人，一个身穿紫色衣袍，一个身穿淡粉衣袍，还都披着白色斗篷，这样的两个娇俏小娘子骑在一匹马上，的确十分抢眼。 温柔坊离着东市不远，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张顾的住处。 “就是这里？”胖妞对桃桃问道。 桃桃笑道：“就是这里，妹妹快扶我下去。” 胖妞跃下马来，然后将桃桃扶了下来，笑道：“圣京城里这么大的院子不便宜吧。” 桃桃笑道：“这里是租的，还好，不算很贵，要是买这样一个宅子那就不便宜了。” 说着，便在前面引路，笑道：“马也牵进来吧，里面有马厩，家里有人帮你照看马的。” 两个人进到院子里，桃桃便喊道：“周通，出来一下。” 胖妞一听桃桃喊周通，就是一愣。 她自然知道家里跟着自己二哥杜仲一起来圣京城的伙计就是周通，如今桃桃家里也有叫周通的，她岂能不惊讶？ 周通听到桃桃的喊声，忙跑了出来。 见到桃桃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桃桃姑娘回来了。” 桃桃笑道：“帮着把这马牵到马厩去，喂上精料啊，再把马刷一下。” “好嘞。”周通应了一声。 胖妞这个时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没想到自己在圣京城认识的第一朋友，居然就是跟张顾一起的，当然，也可能是跟自己二哥一起的。 不过她觉得桃桃跟张顾的关系应该更大一些，因为自己的二哥怕是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给自己当二嫂。 如果这个桃桃是跟张顾有关系的，那么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一股火气便从胖妞的心里冒了出来。 “周通。”胖妞深吸了一口，压制住心里的怒火，喊了一声周通。 周通听到胖妞喊他，这声音居然很熟悉的感觉，便惊讶的看着胖妞。 胖妞冷笑一声，解开脸上的面纱，盯着周通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你，你是大小姐？”周通看了胖妞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真的不敢确定眼前这么美人儿就是自家大小姐，因为两个人只是样貌有些相像，这身材却是天差地别。 “还行，还能认出我来。”胖妞冷笑了一声说道：“张顾呢？我二哥呢？” 这时桃桃都呆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人居然跟周通认识。 听周通叫她大小姐，那就说明自己刚刚认的这个姐妹是杜家的大小姐了，因为她叫杜莹莹。 而且这位大小姐先问的是张顾，后问的是她二哥，那么这个杜莹莹跟自己的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这个念头刚刚在她脑海中闪过，就听周通说道：“张公子和二少爷出城看地去了，估计下午就能回来。” 胖妞把手中的马缰丢给周通，然后拿下挂在马鞍上的两个包裹，冷冷的看了桃桃一眼，抬腿就往后面走。 桃桃有些手足无措，看了看朝着后面走的胖妞，又转头看着周通，低声问道：“这是你家大小姐？” “是啊，桃桃姑娘，你怎么会跟我家大小姐在一起啊？”周通问道。 “我在大街上捡的。”桃桃说完便朝着后院走去，心中在嘟囔着道：“圣京城这么大，我居然就能遇到杜仲的妹妹，这上哪里说理去？ 也不知道她跟公子是什么关系？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第183章 他居然这么说？ 胖妞背着两个包裹直奔后院儿，她知道这院子是张顾租下来的，那么张顾一定住在后面。 刚刚迈进后院的门，就见到碧羽正端着一个盆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碧羽。”胖妞喊了一声。 碧羽朝着胖妞看过来，眼中满是惊讶，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到我家来了？” 她是见过胖妞的，不过也就是见过两三次而已，原本还有些印象，但是现在胖妞瘦了七八十斤，她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我是杜莹莹。”胖妞说道。 她口中说着，脚下却是不停，直接朝着碧羽迎面走了过去。 “你是杜家大小姐？”碧羽震惊不已。 “嗯。”胖妞嗯了一声，说道：“我瘦了，没看出来吧？” 说着，从碧羽身边绕过去，直接进了花厅。 进到花厅中，胖妞左右看了看，便将自己的两个包裹扔在桌子上，然后就进了东屋。 按照规矩，张顾应该住在东屋里，这一点胖妞很清楚。 此时桃桃也走到碧羽身边，拉住碧羽低声问道：“杜莹莹跟公子是什么关系？” “我家老爷曾向杜家提亲来着。”碧羽说道，说着，她幽怨的朝着门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便问桃桃：“她怎么来了？她怎么知道咱们住在这里？” 桃桃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嘴欠，唉……，回头再跟你说吧。” 说完，她也进了花厅。 这时胖妞已经从张顾的房间里出来了，又进了西屋。 见到西屋的床榻上有两床被子，她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刚才在东屋里只看到了一床被褥，并没有两张被子，这就说明张顾是一个人住的。 她没想到的是，桃桃现在跟张顾都像偷情似的，要顾忌到碧羽的想法，只是偶尔才偷偷摸摸的睡一觉。 从西屋里出来，胖妞看了一眼桃桃，便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桃桃说道：“想不到你居然跟张顾住在一起，这事儿还真是够巧的。 圣京城这么大，咱们都能认识，我真不知道这是缘分还是什么。 话挑明了说吧，我跟张顾已经定了亲，你呢？你现在跟张顾是什么关系？ 我这人有话就说，也不会藏着掖着的，好听不好听的，你担待着点。” 桃桃的心里一酸，眼泪就在眼圈里转了起来。 碧羽也进来了，手中还端着那个木盆，呆呆的看着胖妞。 “公子跟我说他没有定亲。”桃桃擦了一把泪水，低着头说道。 啪的一声，胖妞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他居然这么说？岂有此理。明明已经定了亲，他居然还说自己没定亲？他把我放在哪里了？” 碧羽也有些懵了，她记得少爷说过，他没跟杜家大小姐定亲，只是老爷想提亲来着，结果没提成。 怎么现在杜家大小姐就说已经定亲了呢？ “他们到底定没定亲啊？”碧羽看着胖妞心里想着。 这时就听胖妞对桃桃问道：“桃桃，我也不怪你，毕竟他是有意隐瞒的，你跟我说，你们是不是已经那什么了？” 桃桃抬头看了胖妞一眼，又低下头去，擦着泪水说道：“我与公子在寮州城相识，后来又在圣京城相遇。 桃桃出身卑贱，是公子为桃桃赎的身。 公子的大恩大德，桃桃无以为报，唯有……唯有……。” “唯有以身相许是吗？”胖妞接上桃桃的话问道。 “嗯。”桃桃点了点头，抬头看了胖妞一眼，又低下头去， 胖妞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计较，你们在厢房给我收拾一个地方出来，我要住在这里。” 桃桃低声说道：“我和碧羽搬到厢房去住，这西屋留给大小姐。” 桃桃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现在自己已经不是贱籍了，但自己终究是出身青楼，这个印记永远也抹不去。 因此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能做张顾的正妻，因为身份不够。 她只想给张顾做个妾室就足够了，这样也没有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让张顾难做。 只是现在张顾的未婚妻子来了，自己就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的享受张顾的宠爱了。 而且还要时时刻刻的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哪里能想到胖妞胆子这么大，一来就说自己跟张顾定了亲了。 这种事情谁敢胡说啊？ 胖妞又是一声长叹，说道：“不用了，给我收拾个厢房出来就行，你们去忙把，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她也不敢真的就把桃桃和碧羽赶出正房去，弄个未婚妻的身份吓唬吓唬那两个丫头没有问题，但是真的赶她们去厢房住，估计张顾就会跳脚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先把正妻的身份在桃桃面前确定下来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方才桃桃已经说了她自己的出身，那么也就说明桃桃没有机会成为张顾的正妻。 既然张顾还要娶正妻，那就必须是自己，谁敢抢这个位置，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桃桃和碧羽两个人一起出去了。 胖妞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单身匹马的跑了两三千里路到圣京城来找张顾，没想到张顾居然有了别的女人，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该死的张顾，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胖妞无声的哭着，心里在大骂着张顾：“没良心的东西，人家对你那么好你不知道吗？ 才出来多久，你就有了女人，你心里真就一点也没有我吗？” 心里越想越委屈，眼泪也就越来越多。 在西厢房里，桃桃拉着碧羽的手臂问道：“你说杜莹莹没有跟公子定亲？你确定？” 刚才二人一进到西厢房，碧羽便对桃桃说，胖妞并没有跟自家少爷定亲，只是自家老爷想跟杜家提亲来着，结果少爷不同意，没提成。 这才有了桃桃刚才的一问。 碧羽点了点头，说道：“肯定没有定亲，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天天跟少爷在一起啊，没有理由不知道吧？” “杜莹莹那么漂亮，公子为什么不喜欢她？”桃桃有些疑惑，又问道。 碧羽低声说道：“杜莹莹以前很胖很胖的，少爷怎么会喜欢她？” “她以前很胖吗？”桃桃有些惊讶。 “当然很胖？比她现在两个还胖呢。”碧羽说道，跟着她便又疑惑道：“这才半年多没见她，她怎么就瘦下来了呢？好奇怪啊，她怎么做到的？” 第184章 且让你们猖狂着 桃桃站在那里想了一阵，然后对碧羽说道：“碧羽，你觉得公子会娶她吗？” 碧羽沉吟了片刻，说道：“以前我敢保证少爷不会娶她，少爷不喜欢胖的。 但是现在我不敢说了，她不但瘦下来了，而且还变得那么美，没准少爷会喜欢她的。” 桃桃叹息道：“是啊，现在还真难说了。” “就是。”碧羽也叹息一声道：“少爷也是一个好色的，架不住别人主动的，哼。” 碧羽暗指的意思，桃桃自然明白，知道这个小丫头说的就是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 “来，碧羽，这事儿咱们得商量一下。”桃桃拉着碧羽在床榻边上坐下来，说道：“现在那个杜莹莹是后来的，咱们现在是不是得站在一起？” 碧羽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她也觉得桃桃说得对。 现在杜莹莹一来，就强势的压在她们头上，关键是人家还那么美，听说还有一身好武艺，不管从哪里比，都比自己这个小丫鬟要强的多。 原来只有桃桃的话，自己也不怵她，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谁也不比谁高一点。 但是杜莹莹来了，那就不同了，杜莹莹可是杜家庄庄主的千金，杜家庄的大小姐，从身份上自己就跟人家没法比。 何况现在那个杜莹莹比自己还要美，少爷没理由不喜欢她的。 那么现在桃桃说，要自己跟她站在一起，或许这样也不错。 桃桃见碧羽点头了，便接着说道：“咱们也不求盖过她一头，只要别让她欺负了咱们两个就可以了，你说呢？” 碧羽又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合起伙来。”桃桃朝着碧羽伸出手来。 碧羽看了看桃桃的手，问道：“你伸手干嘛？” “干嘛？当然是击掌为誓了？”桃桃说道：“击掌三下，就算是立誓了，谁也不许反悔。” “嗯。”碧羽重重的嗯了一声，伸手跟桃桃来了个三击掌。 “行了，咱们走吧。”桃桃说道。 “去哪里啊？”碧羽诧异的问道：“咱们不收拾这里了？” 桃桃哼了一声道：“她既然没跟公子定亲，那她凭什么身份来叫咱们帮着她收拾东西？ 走了，咱们回屋呆着去，让她自己收拾。” “不好吧。”碧羽为难的对桃桃说道：“现在不给她收拾，少爷回来还得让我帮着她收拾，那还不如现在给她收拾好呢。” 桃桃拉着她就往外面走，说道：“那就等公子吩咐你了，你再给她收拾，到时候我也来帮你就是。 杜莹莹现在没名没分的，咱们凭什么要听她的？ 碧羽，你听我的没错。” 滔滔不由碧羽分说，拉着她回到了主房，就见到杜莹莹正在整理着包裹。 听到开门的动静，胖妞便转过头来，看着她们两个问道：“咦，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桃桃笑道：“杜姐姐，还是等公子回来再说吧，没准公子让你住在西屋呢。” 胖妞诧异了一下，看了眼碧羽，便知道自己的谎言被那个小丫头给拆穿了。 她也不在意，笑了笑，说道：“好吧，那就等张顾回来再说。 来，咱们坐下来聊聊，我想问问你们，张顾来了圣京城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桃桃一笑，说道：“杜姐姐，我还要给公子做衣服呢，怕是没时间陪杜姐姐聊天了。” 说完，她就朝着西屋走过去。 走了两步见碧羽还站在那里不动，便拉了她一把，说道：“碧羽，走啊，站在这里干嘛？进来帮我一下。” 碧羽看了胖妞一眼，哦了一声，便跟着桃桃进了西屋。 胖妞看着她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了西屋，心中便哼道：“哼，且让你们猖狂着，等我嫁给了张顾，到时候我再收拾你们。” 胖妞还真没把桃桃和碧羽当回事儿，在她看来，桃桃和碧羽都没有资格成为张顾的正妻，自己现在没必要跟她们较劲。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搞定张顾，让他娶自己。 她现在对自己很有信心，自己现在的样貌比桃桃要漂亮，而且还有一身的好武艺，张顾只要眼睛不瞎，人不傻，就应该娶自己才是。 至于张顾将来会纳桃桃和碧羽为妾，这个她倒是不在意。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上哪个有点能耐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张顾自然也不会例外。 且不管张顾将来会有多少个妾室，自己先把正妻的位置占了才是最重要的。 见桃桃和碧羽躲进西屋了，桃桃也懒得理会她们了，便起身出去找厨房去了。 这一路上就没有洗过澡，都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了，得洗个澡才行。 既然没人帮自己，那自己动手烧水好了。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胖妞就找到了厨房，进去把大锅给洗干净了，然后倒满水，再把灶下的火点燃，塞上几根粗木头，然后就去找浴桶了。 浴桶就在院子的一角扣着，刚才就看到了。 于是走过去一手提起来，就提到了张顾的房间里。 桃桃和碧羽听到胖妞在外面叮叮咣咣的忙活着，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桃桃好奇心大，趁着胖妞又去厨房的空档，跑去东屋看了一眼，然后回来对碧羽说道：“她要在公子房间里沐浴。” “不会吧？少爷回来了怎么办？”碧羽惊讶的问道。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桃桃叹道，跟着她眼珠一转，对碧羽问道：“碧羽，你觉得我跟杜莹莹谁美？” 碧羽想了想，说道：“我感觉杜莹莹美一些。” “哼，你不说实话会死啊？”桃桃白了碧羽一眼说道。 二人就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议论着胖妞，而胖妞那边也没闲着，把烧热的水一桶桶的提进东屋，倒在浴桶里。 这点力气活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几十斤的大剑都能舞得跟风轮似的，几桶水又算得了什么？ 水弄好了，胖妞便提了一桶滚烫的水放在浴桶边上，这是等着浴桶里的水凉了，顺手就能加进去。 擦拭身体的麻布巾，要换上的干净小衣，熏香盒子等等都准备好了，胖妞这才除去内外衣服，然后小心的跨进浴桶里，再慢慢的坐下去。 热水漫在身上的那股舒爽感觉差点就让她叫出声来。 第185章 都滚出去 听到东屋里胖妞哼着的小曲，桃桃坐不住了，对碧羽说道：“碧羽，我不想听到她的动静了，我要出去买好吃的，你去不去？” “去。”碧羽很痛快的答应道。 其实这个小丫头也听得不耐烦了，桃桃的建议正合她意。 “走。”桃桃抓起放在一边的锦袋就挂在腰上，然后拉着碧羽就走。 两个人出了西屋，都不由自主的朝着东屋瞪了一眼，然后这才走了出去。 胖妞在东屋里听到了桃桃她们出去的动静，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深吸一口气，便往下一出溜，让自己整个人都泡进了木桶里，就剩下乌黑的头发飘在水面上。 胖妞每次沐浴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都浸在水中，这会让她感觉到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就像是飞在空中一般。 她的内功深厚，一口气憋在水中能长达一炷香的时间，这就让她更喜欢这个游戏了。 就在桃桃和碧羽刚刚出去没多久，张顾和杜仲就回来了。 今日跟涂庄主把契约签了，也留下了一些定金，现在就等着开春之后，涂庄主招人建造寨墙了。 不过张顾也想好了，在涂庄主建造寨墙的同时，他也找人帮着建造房舍。 马车厂的车间、宿舍、试车场以及他的办公室都要同时建设才行，这样等寨墙建好了，他这边也建得差不多了。 张顾一边与杜仲往后院儿走，一边说道：“等明年涂庄主那边开始忙活了，你就要辛苦一些了，到时候那边你得帮我盯着。 我现在缺人手啊，明天我还打算去一趟人市，去看看有没有合用的人买几个回来。” “买人？”杜仲问道：“买来的人能用吗？都是些半大不大的人，能做得了什么？” 张顾笑道：“就要半大不大的人，这样的人培养出来才够忠心。 那些都长成的人心思多着呢，用不好就被他们给坑了。” 两个人说着，便进了花厅，张顾对杜仲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拿些银两，回头你帮我给李记铁匠铺子送过去，这是给他们的定金。”他说着，便进了东屋。 一进去，他便见到自己常用的浴桶摆在房里，却没见到人。 “桃桃在洗澡？人呢？怎么不见人？”他心里想着，忙把门关上。 走到浴桶边上一看，就见到一大片的头发飘在水面上，里面的人在水中一动不动。 张顾一惊，以为是桃桃呛了水，被淹到了，忙伸手便去抓那片黑头发，想把桃桃从水中拉出来。 他的手还没碰到那片头发呢，浴桶里的胖妞突然就站了起来，伸手抓向张顾的手。 “桃桃。”张顾叫了一声。 此时胖妞的头发都披散在面前，张顾也没看清面前的人不是桃桃。 胖妞还以为进来的是桃桃，就想着吓她一跳，这时听到的是张顾的声音，也把她吓了一跳，忙撩开当在面前的头发。 啊……，还没等张顾反应过来，胖妞就先尖叫起来。 “你是谁？”张顾见不是桃桃，便大喝一声。 “张顾，你想死啊，快出去。”胖妞尖叫道，接着忙将双手挡在前面，忙又蹲到水中。 这时张顾倒是愣住了，因为他已经认出眼前的人是胖妞了。 他倒不是在样貌上认出来的，而从声音上认出了胖妞，只是他刚才见到的那苗条美丽的身躯把他给弄呆住了。 “她是胖妞？”这个问题在张顾脑海中闪过。 “莹莹！”杜仲在外面喊了一声，跟着便拉开门冲了进来。 “哎呀，都出去啊！出去！”胖妞尖叫道。 这时杜仲也看到胖妞了，惊诧的问道：“莹莹，你怎么来了？” 胖妞虽然瘦了，样貌与以前大不相同，但杜仲是她二哥，她即使瘦下来了，杜仲依然一眼就认出她来。 “你是胖……莹儿？”张顾也惊讶的问道。 “都滚出去。”胖妞又尖声叫道。 “哦哦哦。”杜仲这个时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忙拉着张顾就往外走。 出到外面，他便把门给关上，然后高声问道：“莹莹，你怎么来了？” 这时胖妞正歪着脑袋想着事情呢，刚才她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个计策。 此时她正琢磨一下细节呢，就听到了杜仲的问话，然后又是一个灵光在脑袋里闪现出来，接着她便尖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杜仲和张顾在外面都是大吃一惊，杜仲忙问道：“莹莹，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怎么了你？” “我不活了，没脸活了。”胖妞哭着说道：“都被……都被他给……，我不活了。” 杜仲即刻就明白了胖妞要说却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了。 只见杜仲一伸手就抓住了张顾的衣领子，把他给提到自己面前，瞪着张顾喝道：“张顾，你刚才对莹莹干什么了？” 张顾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叫道：“我什么也没干啊？” “你什么也没干？那莹莹怎么不想活了？”杜仲怒喝道。 胖妞在里面一边大声哭着，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杜仲对张顾的喝问，她忙又把声音提高了：“什么都被他看到了，人家怎么活啊。” 杜仲一听就更急了，也顾不得张顾了，转头对里面喊道：“莹莹啊，你别想不开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一会儿二哥就把张顾的眼珠子挖出来，这样就没事儿了。” 张顾大惊，忙掰着杜仲的手急道：“干嘛就挖我眼睛，我怎么了我？” “二哥，你别劝我了。”胖妞的声音突然就平静下来，接着便听到里面传来水声，跟着就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杜仲想进去又不敢进去，又怕胖妞在里面想不开，听了一阵里面动静，忙又叫道：“莹莹，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听话，你可别做傻事儿啊！” 张顾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忙跟着说道：“莹儿，有话咱们坐下来说，别乱来啊，我其实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我不骗你。” 他口中说着，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有闪现出刚才见到的那个美得惊人的娇躯。 东屋的门打开，胖妞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走出来，目光呆滞，像是中了邪一般。 第186章 你倒是先答应娶她啊 唰，胖妞拿着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 杜仲吓得魂飞天外，把张顾往外一推，朝着胖妞伸着双手叫道：“莹莹，千万别乱来，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胖妞泪流满面，像是呓语一般，说道：“清白没了，还能活着吗？不如死了算了。” “莹莹，怎么回事啊，你跟二哥说。”杜仲叫道。 这时张顾也急了，又不敢靠近胖妞，忙叫道：“莹儿，有话好好说，别想不开啊。 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他说着，小心的往胖妞身后绕，想要找个机会从后面把胖妞的匕首抢下来，或者是从后面抱住她，让杜仲把匕首抢下来。 他一边小心的往胖妞身后挪，一边给杜仲使着眼色。 这时胖妞泣道：“二哥，你跟爹娘说，以后我不能孝顺他们二老了。 清白没了，以后怎么嫁人？不如死了算了。” 她口中说着，眼睛也看到了张顾正往自己身后绕呢，她自然张顾这是打算从后面抢自己的匕首。 杜仲哪里知道胖妞这就是想讹张顾，还以为她是真的想自尽呢，急得脸色通红，叫道：“怎么就不能嫁人了？多少人喜欢你呢，好多人想娶你呢。 妹妹，听话，把刀子给二哥，咱们坐下来商量商量。” 胖妞见杜仲只是瞎着急，居然都不知道让张顾承担责任，心里也是急得要命，于是一边哭着说，一边朝着杜仲努嘴外眼的示意，意思是赶紧让张顾负责啊。 杜仲刚开始还有些懵，以为胖妞这时伤心透了，嘴眼出问题了呢。 直到胖妞拿着匕首往她自己身后指了指，他才恍然大悟。 到底是亲兄妹，一旦知道了妹妹的目的是什么，即刻就朝着张顾扑了过去，口中叫道：“张顾，你得负责，我妹妹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你得娶她。” 听到自己二哥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话，胖妞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朝着张顾和杜仲，匕首在脖颈上压了压，刺破了肌肤，一滴鲜血流了下来。 张顾正被杜仲抓着衣领子提了起来，见到胖妞的脖子上流了血，忙叫道：“莹儿，别激动，别激动啊，有话慢慢说。” 杜仲转头看了胖妞一眼，忙低声对张顾说道：“你倒是先答应娶她啊，难道你就看着她死吗？” 听到杜仲的话，张顾想都没想，忙叫道：“莹儿，我娶你，我娶你，我娶你不就行了吗？那就不算没了清白。 莹儿，听话，把刀子放下来。” 杜仲这时也放开了张顾，一边比划着一边对胖妞喊道：“妹妹，张顾说娶你，这样就不是没了清白了，快把刀子放下，听话。” 胖妞心里一喜，脸上却是更加的悲苦，哭道：“张顾，你骗我，以前我对你那么好，你都不理我，你现在会娶我？ 张顾，我恨你，我都要死了，你还骗我。” “我没骗你，我真的娶你，我对天发誓。”张顾手指着天，急道：“我要是不娶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莹儿，其实我很喜欢你的，我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真的，没骗你。” “你真的喜欢我？”胖妞擦了一把眼泪，抽泣着问道。 张顾哪里敢说不喜欢啊，忙连声说道：“真喜欢你，不骗你，我保证娶你。” 胖妞也知道做戏不能太过，差不多就可以了，而且她心里现在只有欢喜之意，想再装哭，有些难了。 于是拿着匕首的手突然垂了下来，匕首当啷一声响落在地上。 跟着胖妞双手捂着脸就冲进了东屋，然后一头扑在张顾的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次她倒是真哭了，是因为张顾答应娶她而开心的哭了。 见胖妞终于放弃了自杀，张顾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顾，记住你说的话啊。”杜仲在张顾的肩头上拍了拍，然后便走过去捡起那把匕首，朝着外面走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呆在这里有些不合适了，剩下的事情就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了。 这要是以前，杜仲绝对不会有这种觉悟，肯定要提着张顾的脖子再教训他一顿。 但是他现在也有喜欢的人，自然也懂得一些女孩子的心理。 张顾缓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走进东屋。 这时胖妞已经不再大声的哭了，而是在抽泣着，肩膀也是随着抽泣一下下的抖动着。 张顾看着趴在床上的胖妞，迟疑了一下，说道：“莹儿，我刚才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你会来，更不知道你在我房间里沐浴。”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反悔吗？”胖妞趴在那里，传出来的声音都是发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顾忙说道：“我就是跟你说，我不是有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的。”胖妞说道：“但是我不管，我的清白就毁在你这里了，你就得负责，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好好好，我一定负责。”张顾连忙说道。 张顾只是知道胖妞脾气火爆，却不知道这个妮子心眼多着呢，心也够大，自然不会因为被人看光了就寻死觅活的。 因此他真的怕胖妞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寻了短见，那时自己就没法跟她的家里人交代了。 不过自从他看到了胖妞现在的身材，以及她那惊艳的美丽，他突然觉得娶了胖妞也很好，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都不要，岂不是傻子了？ 张顾都没有发觉到自己先前那么痛快的答应娶胖妞，根本就是潜意识里已经确认了胖妞的美丽，这才没有丝毫犹豫的便答应下来。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胖妞突然说道。 张顾忙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口中还说道：“我就在外面啊，有什么事儿你只管叫我啊。” 胖妞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便抬起胳膊，从胳膊下面朝门口那边看过去，见门果然关上了，她双手猛的一撑，就从床上跃了起来。 跟着身体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两只小手举在身前紧紧的一握，兴奋的低声叫道：“姑奶奶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第187章 我要怎么办才好？ 就在胖妞成功的讹诈了张顾的同时，皇宫中的承明殿里也在谈论有关张顾的事情。 皇帝面前摆着的是张顾画的那张马车图。 监察寺的周桐就躬身站在皇帝一侧。 “朕这些日子以来，经常听到张顾的名字。”皇帝说着，敲了敲桌案上的那张图纸：“这马车图也是出自他的手，周桐，这马车你觉得如何？” 周桐说道：“精美奢华至极，陛下乘坐这辆马车出行，必然能彰显出陛下煌煌天威。” “你就不觉得这样的马车太过奢华了吗？”皇帝淡淡的说道：“若是朕用了这样的马车，必然会在庆国掀起奢靡之风啊。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沉迷于奢华，一味的追求享受。” 周桐躬身一礼，说道：“陛下心怀天下，臣佩服。不过臣觉得有时候奢靡一些未必就是坏事。 那些富豪之家最喜欢把银子埋在地下，能不用就不用，就是百姓也喜欢把铜钱用缸装了，然后也埋起来。 我们庆国现在最缺的就是铜钱和银子，他们不拿出花用，朝廷哪来的税收？也没有银子和铜钱在市面上流通了。 臣觉得适当的奢靡一些也是可以的。” 皇帝转头看向周桐，笑道：“你这些话倒是跟张顾的说法有些一致啊，都是一个论调。” 周桐惊讶的问道：“张顾？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皇帝笑道：“没错，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他还建议朝廷加大奢侈品的税金，说至少要收到售价的三成才合理。 这样奢靡之风再烈一些，也无所谓了，只要庆国的富户愿意奢靡，那国库就会有更多的税金进来。 他还说，反正普通百姓是绝对不会乱花钱的，也没有那么多钱可花。 与其让那些富户把铜钱银子烂在地下，还不如让他们拿出来花了呢。” 周桐笑道：“那个张顾比臣想得周全，臣没有想到对奢侈品课以重税。 陛下，臣觉得这个建议不错，通过对奢侈品课以重税来增加国库的税金收入，这是好事。” “朕也觉得是好事。”皇帝站起身，背着手在大殿里转悠起来，说道：“朕已经让谏议大夫商议此事了。 呵呵，这个张顾有些意思。 先是新的造纸法，而后是新种田法和新式的马车，还提出了对奢侈品课以重税的建议。 朕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周桐，派人调查一下他的来历，越清楚越好。” 周桐忙施礼道：“是，皇上，臣回头就安排人去调查他。” 皇帝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暗中调查就是了，别弄的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 此人有大才，若是他的来历没有问题，朕要慢慢的重用他，这件事你上上心。” 周桐忙又称是。 皇帝说张顾有大才，要重用，这让周桐十分惊讶。 他是深知皇帝的城府深不见底，从没见过皇帝直接说出要重用谁的。 如今皇帝破了先例，特意强调了要重用张顾，那就说明是真的看重了张顾，是真的要重用他。 至于皇帝说的慢慢的重用，那是不是说，皇帝要将张顾留给下一代皇帝用？ 周桐心里一惊：“难道陛下身体不适了？居然想着为下一代皇帝培养托孤之臣了？” 不管心中如何震惊，周桐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惊讶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 “宣国的事情你处置的不错。”皇帝又说道：“现在还不能跟宣国开战啊，三年前天灾不断，着实是伤了我庆国的元气。 如今还要几年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不过宣国那边也不能放松了，重新派人过去，给朕盯住了。 张顾献上了新种田法，要是此法可行的话，快了三年，慢了五年，我庆国国力必然会大增，到那时才是跟宣国动手的时候。 朕已经委派了缘故禅师负责新种田法的推广，回头你也派几个人配合缘故禅师。 没有监察寺的人盯着，各地那些滚刀肉怕是不会把缘故禅师放在眼中的。 寮州郡上奏的祥瑞吉报朕看过了，上面签字画押的人足有百人之多，可见新种田法应该不是假的。 朕要争取三年内将新种田法推广到整个庆国的每一亩田地上，如此一来，三年后粮食就算是不能翻上一翻，也能增产五六成，这便足矣。 这些事你回头便安排下去。” “是，皇上。”周桐施礼道。 皇帝又跟周桐聊了一会儿，便让他退下了。 从承明殿出来，周桐便细细的思索起来。 皇帝今天难得的跟他说了这么多话，让他极为意外。 皇帝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周桐很是不解。 周桐今年三十二岁，担任监察寺军令已经十年之久，当年他以二十岁的年龄坐上了监察寺廷令之位，也是震惊了朝野。 当上了监察寺廷令之后，他用了三年时间将监察寺上下梳理了一遍，杀了不知道多少人，才将整个监察寺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这十年中，几乎皇帝的每一个重要决定，他都参与其中，他几乎就等于是皇帝的影子一般。 而今日皇帝给他的感觉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变化，还给了他一种时不我待的急迫感，似乎要在很短的时间里要做很多的事情。 特别是皇帝已经有了为下一代皇帝铺路的举措，就令他更是不安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周桐很清楚这个规则。 他现在才三十余岁，手中的权力也正是巅峰状态，他希望自己能够更为长久的掌握这样的权力。 可是如果当今皇帝身体出现了问题，将来新皇帝登基，那自己的下场将会很凄惨。 毕竟这些年来得罪了太多的人，一旦自己失势，不知道多少人要秋后算账呢。 “要准备后路了。”周桐在心里想道：“可是要如何铺后路呢？三个皇子选哪个为好？ 这个时候不站队的话，将来就没有从龙之功，那自己的下场就不可想象了，还有一家百余口人呢。 可是现在就站队的话，皇帝一旦知道了，我这脑袋怕是会掉的更快一些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 周桐心里想着，也有些烦躁了，便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将那股烦躁之意压了下去。 第188章 还是坐下来聊聊的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胖妞还是那身紫色的衣袍，端坐在张顾对面，看着他问道。 张顾叹了口气道：“莹儿，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这事儿总要跟我父母和你父母说了才行啊。 现在回去寮州郡的路并不好走，而且我在圣京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根本离不开啊。 我觉得明年秋季这边都稳定了，咱们一起会寮方城去，那时再请我父母和你父母为我们做主，你觉得如何？” 他说着，看了胖妞一眼，在心里感叹道：“早就觉得胖妞瘦下来会挺漂亮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漂亮。 呵呵，被一个美人儿逼婚，朕是不是应该得意一下呢？” 胖妞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就明年秋天的时候。 那我问你，如今你我算不算上是定亲了？” 张顾呆了一下，反问道：“咱们两个说定了能算是定亲吗？不能吧？” “怎么不能？”胖妞急了，问道：“咱们这叫私定终身，难道就不是定亲吗？” 说着，她的小脸儿就垮了下来，眼睛里即刻就溢满了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 现在胖妞的内功修为已经跨过了那道瓶颈，不然也不会瘦下来，因此她的内功修为也是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有如此高的内功修为，流个眼泪什么的，对如今的胖妞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因此现在只要她想，那眼泪随时都能出来。 张顾最受不了这个了，眼见胖妞又要哭了，忙说道：“算是定亲了，算是定亲了。” “那我就是你的未婚妻子了？”胖妞的眼泪没了，接着问道。 “是是是，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子了。”张顾不敢再说别的，忙说道。 胖妞顿时就笑了，起身朝着张顾福了一礼，柔声说道：“妾身杜莹莹见过夫君，哦，应该是未婚夫君吧？” 她说着，抬头看着张顾，那眼巴巴的样子甚是可爱。 张顾也忍不住笑了，说道：“哪有叫未婚夫君的？” “哦，那就是叫夫君了？”胖妞笑道。 “随你的意吧，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张顾无奈的揉了揉脑门子。 他觉得瘦下来的胖妞固然是漂亮了，但是却比以前更为难缠了。 以前的胖妞表现出来的只有直爽，脾气也是很火爆，现在居然学会撒娇，难道人瘦下来都能把性格变了？ “夫君，妾身饿了，夫君能不能带妾身出去吃些东西？”胖妞笑嘻嘻的问道。 “你还没吃午饭吗？”张顾问道。 “没吃呢，到了这里就想着沐浴一下再出去找吃的，结果……，反正我现在饿了。”胖妞说道。 张顾站起身说道：“那我便带你出去吃些东西吧，晚饭怕是还要等一阵子才做。” 他这边话音刚落，花厅的门便打开了，桃桃和碧羽一起走了进来。 “公子。”桃桃惊喜的喊了一声。 “少爷。”碧羽也喊了一声。 跟着两个人就看向胖妞。 张顾有些尴尬，看了看胖妞又看了看桃桃和碧羽，刚要给她们介绍一下，就听胖妞说道：“夫君，我住在哪里啊？” “夫君？”桃桃和碧羽同时一惊，然后便看向张顾。 “咳咳，这个嘛……。”张顾避开桃桃和碧羽的目光，挠了挠头，说道：“我叫人把厢房收拾出来，你就住那里吧。” “夫君，我是你的未婚妻子啊，你让我住厢房吗？”胖妞说着，走到张顾身旁，挽住张顾的手臂，看着他腻声说道。 “莹儿，我让你住西屋倒是可以，但是你二哥答应吗？”张顾脑筋很快，即刻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咱们虽然定亲了，但终究未成亲。 你觉得你二哥会让咱们同室而居吗？” “怎么就是同室而居了？”胖妞恼道：“你住东屋，我住西屋，怎么就成了同室而居呢？” 张顾笑道：“莹儿，咱们也别争了，还是问问你二哥的好。 他一定会觉得你一个未嫁的女子跟我住在一个屋檐下，传出去的话，他会觉得没面子的。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桃桃，碧羽你早就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 “桃桃你也不用介绍了，我们早就是好姐妹了。”胖妞说着，松开张顾的手臂，走到桃桃身边，搂住她的手臂，笑道：“桃桃，你说是不是啊？” 桃桃的泪水都要掉下来了，不过她还是强笑道：“莹莹姐说得没错，我们早就是好姐妹了。” 桃桃口中说着，心里却是酸酸的。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张顾的正妻，但是听到张顾已经承认了胖妞的未婚妻子的身份，她心里还是十分难受。 其实不光是她心里难受，碧羽也是一样。 在没有桃桃和胖妞之前，张顾是最疼她的，总是哄着她。 后来多了桃桃，她就觉得少爷对她的疼爱就被桃桃夺走了一半还多。 如今又多了一个杜莹莹，她觉得少爷对自己的疼爱怕是连三成都没有了。 “你们早就认识了？你们怎么认识的？”张顾惊讶的看着他们。 胖妞笑道：“你就别管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反正我们是好姐妹了。 夫君，你带着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就当是为我接风洗尘了。”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就不必出去吃了吧？我让姜五去酒楼叫两桌席来，咱们就在家里吃好了。 既然你们早就认识了，我也就不必再介绍了，呵呵，你们姐妹们先聊着，我去让姜五叫两桌席来家里。” 他说着，也没等胖妞再说什么，便直接出了花厅。 这是他管用的手段了，后宫的事情就让后宫自己去解决吧，只要能和平相处就可以了。 张顾前脚出了花厅，胖妞就松开了桃桃的手臂，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叹口气道：“桃桃，我觉得咱们还是坐下来聊聊的好。 这将来都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了，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的，总是不行啊。 其实我这人很简单，只要大家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胖妞的话只对桃桃说，却没有带上碧羽，因为碧羽是丫鬟，跟她的身份不对等。 第189章 有什么意见吗？ 张顾不知道胖妞跟桃桃和碧羽谈了些什么，但是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三个女人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说说笑笑的，看不出半点不愉快之处。 吃过了晚饭，张顾便与胖妞三人回到了后院儿。 胖妞最终还是选择住在了厢房，因为她觉得张顾说得对，自己毕竟只是跟张顾定了亲。 而且还是两个人私定的终身，还缺少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 更何况自己将来会是张顾的正妻，不是什么妾室和通房丫鬟，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要摆正的。 如果自己与张顾成婚之前就住到了一处，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但丢了杜家的脸面，同时也会坏了张顾的名声。 因此胖妞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单独住在厢房里。 至于桃桃和碧羽，胖妞觉得她们二人一个是小妾，一个是通房丫鬟，跟张顾住在一处倒是很正常的了。 男人在成亲之前就纳妾，或者是有通房丫鬟，这是最常见的事情，几乎稍有家财的人家都是这个样子。 胖妞的老爹老杜就有五个妾室，胖妞早就习惯了男人有妾室的问题。 张顾见她们三个人在厢房里收拾着房间，同时嘻嘻哈哈的笑闹着，心里也就放心了。 不管她们怎么达成了和解，只要别让自己头疼就好。 在花厅里喝了两杯茶，碧羽进来了，见张顾坐在那里喝茶，便喊了一声少爷，然后就往西屋里走。 “碧羽，过来一下。”张顾叫住了碧羽，问道：“碧羽，跟少爷我说说，她们两个是怎么聊的？怎么就一点事儿也没有了呢？” 碧羽给了张顾两个大白眼，而后说道：“少爷，你很想她们两个大吵大闹吗？” 张顾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当然不想了，我就喜欢见你们和和睦睦的，你也知道少爷我最怕吵闹了。” “那不就是了？”碧羽哼了一声，继续往西屋走去，说道：“我们之间的事你就少管了，一个大男人啥事儿都打听。” 张顾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起身去了书房。 还能问吗？肯定不能了，人家小碧羽都说了，大男人不能什么事儿都打听。 “奶奶的，这样才好呢，只要你们不吵到朕，朕管你们怎么相处呢。”张顾心里想着，进到了书房。 到了晚上要睡了，桃桃和碧羽一样来服侍张顾洗脸洗脚，给他铺被褥，就跟往常一样。 而胖妞也没有露面，就在收拾好的西厢房里呆着，都没来看张顾一眼。 碧羽帮着张顾洗了脚，端着木盆出去了，张顾便低声问桃桃道：“桃桃，莹莹有没有欺负你？” “公子，你这是要为我做主吗？”桃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我就是问问，呵呵。”张顾讪笑了两声。 自己帮她做主？做什么主？找胖妞去打一架吗？ 桃桃见张顾那个囧样，便咯咯笑道：“公子，既然你不能为桃桃做主，就不要问那么多了。” 说着，她在张顾身边坐了下来，揽住他的手臂，笑着说道：“公子，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姐妹之间相处不好，担心我和碧羽被莹莹欺负。 其实你想多了，我们姐妹之间自有相处之道。 只要我和碧羽谨守自己的身份，莹莹也不会为难我们，你就不必担心了。” 听桃桃这么说，张顾才放下心来。 张顾三世为人，杀伐果断、足智多谋、处事洒脱，这些他都能做到，唯独在男女之事上优柔寡断。 如今见胖妞和桃桃以及碧羽能和平相处，他心里自然开心得很。 这时碧羽手里拿着衣服走了进来，把衣服塞到桃桃手中，说道：“这是干净的，给他换上啊，不给他拿，他也不知道换上。” 说完，小丫头又白了张顾一眼，便又出去了。 桃桃笑道：“公子，咱们该睡了，我帮你把小衣换上。” 张顾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问道：“你住我这里，莹莹那里不会为难你吧？” 见到张顾那心虚的样子，桃桃掩着小嘴咯咯笑道：“公子，都跟你说了，莹莹不是不讲道理的，你还担心个什么。” 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说道：“碧羽今晚也不会跟咱们挤了，莹莹说了，碧羽一个没经过人事儿的，不能跟咱们挤在一起睡，说要有规矩。 你没看碧羽今晚对你一直生气吗？” 张顾一听就乐了，笑道：“想不到莹莹还是很讲道理的啊，我还以为她会跟母老虎一样呢。 这样好，这样好，我太宠碧羽那丫头了，舍不得训她，现在有莹莹管着了，挺好挺好。” 桃桃低声笑道：“其实莹莹知道你还没对碧羽下手，还是满意外的，觉得你还算不错，不是那么好色。” 张顾嘿嘿一笑，说道：“知我者莹莹也。” “我就不知你吗？”桃桃贴到张顾身上，揽着他的脖子腻声道。 张顾回手拦住莹莹的腰，在她耳边笑道：“你当然知我了，我哪里什么样，你不是都知道吗？” 说完，他便神嘴朝着桃桃的小嘴亲了过去。 “哎呀，熄灯啊。”桃桃忙躲过张顾伸过来的嘴，推开他，下去把油灯给熄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等张顾洗漱完了，胖妞便走了进来，见桃桃和碧羽都不在，便凑到张顾身边低声道：“哼，昨晚睡得舒服吗？” 张顾嘿嘿笑了笑，说道：“还好，睡得很踏实。” “怎么样？我没你想得那么不讲道理吧？”胖妞又问道。 “那是，莹儿是个好人，哪有不讲理？”张顾低声回道。 胖妞伸手在张顾的腰上掐了一把，嗔道：“跟你说啊，以后要节制着些，不能任意胡为。 以后你的事儿我给你安排了，你就别想着每天都能胡来。” 张顾一愣，看着胖妞问道：“这事儿你也管？” “当然。”胖妞瞪了张顾一眼，说道：“家里就应该有家里的规矩，哪能任你没个节制？ 在我家，我爹的事儿都是我娘管着，一个家里哪能没有规矩呢？ 以后你的事儿都归我管了，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你管着挺好，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都给你管了。”张顾笑道。 第190章 随她叫去吧 “那就好。”胖妞给了张顾一个妩媚的眼神，那股风情看得张顾也是一呆。 见张顾很好说话，胖妞也很开心，她可不想自己跟张顾相处得剑拔弩张的。 要是两个人总是怼来怼去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走吧，早饭也做好了，咱们出去吃饭。”胖妞说着，伸手牵住张顾的手。 两个人出到花厅，就见到一张桌子摆在花厅中间，桌上摆着吃食。 “不在客厅吃了吗？”张顾有些意外，便问道。 胖妞拉着张顾在桌边坐下来，说道：“以后咱们都在后院儿吃，跟前面那些臭男人一起吃怎么行？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顾笑道：“你二哥也在前面吃？” “是啊，难道不应该吗？”胖妞拿起碗筷，对桃桃和碧羽说道：“你们两个也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 以后这就是咱们家的规矩了，我们都在后院儿吃。” 桃桃和碧羽嗯了一声，也在桌边上坐下来。 张顾笑道：“随你吧，家里你说了算。” 胖妞瞥了张顾一眼，嘿嘿一笑。 吃完饭，碧羽就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张顾很意外，这个丫头以前可没这个眼力，从来都是自己亲自倒茶喝的。 “哎呀，有个人管着家也不错嘛。”张顾在心里想着，喝了一口茶，又想道：“这时候再有个水烟抽上两口是不是更完美了？” 胖妞也在张顾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碧羽还是很乖巧的给胖妞也送上一杯茶。 然后就跟桃桃一起收着碗筷，将碗筷都拿到外面去。 张顾突然想起了李珺和杜老二的事儿，便对胖妞说道：“对了莹儿，你二哥给你找了一个二嫂，你知道吗？” 胖妞惊讶的看着张顾，放下茶杯问道：“我二哥给我找了一个二嫂？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顾便把杜老二跟李珺相识的过程说了一遍。 胖妞听完就笑道：“我二哥还可以啊，不用媒人帮着介绍都能找到婆娘，还真没看出来，我爹和我娘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夫君，我那准二嫂长得好看吗？” 胖妞的这声夫君叫得极为顺畅，一点生涩的感觉都没有。 张顾听着先是一愣，随即便想道：“随她叫去吧，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还行吧，就是一个端庄的人，看着很顺眼的那种。”张顾说道：“不过你那准二嫂武艺似乎是不错，可能比你二哥还要强一些。” “切，我还以为武艺多好呢，原来就比我二哥强一些啊。”胖妞有些失望，说道。 张顾看着胖妞笑道：“莹儿，你自己的武功多好你自己不知道吗？能赶得上你的人有几个？ 李珺在常人之中武艺算是很好了，你不能拿自己去跟她比较啊。” 胖妞得意的一仰头，说道：“你说得也对，不过等我见到她，我还是要跟她较量一下，让她不能小瞧了我们杜家人。” 张顾白了胖妞一眼道：“那是你未来的二嫂，你可别太过分啊。” “还用你说？”胖妞回了张顾一个白眼。 说完她便起身往外走，说道：“我去问问二哥去，让他把二嫂带来我看看。” 张顾见她出去了，便朝着桃桃招了一下手，说道：“桃桃，过来。” “公子，要加些热水吗？”桃桃走过来，伸手去提桌子上的水壶。 不防张顾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腿上，然后伸嘴再她脸上亲了一口。 桃桃惊呼了一声，便一扭身跳了下去，给了他一个媚眼，嗔道：“干嘛啊，大白天的，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碧羽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就当我没在，什么也没看见。” 桃桃咯咯的笑了起来，上前抓住碧羽往张顾这边拉，笑道：“你要是吃醋的话，就让公子也亲一口吧。” “放开啊，谁稀罕他亲啊。”碧羽小脸儿一下子就红了，要挣脱开桃桃的手。 张顾见她们二人笑闹，心里一动，便站起身走到碧羽身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趁着她还惊诧之际，低头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 碧羽一下子就呆住了，傻傻的看着张顾，她没想到张顾会亲她，而且还是在桃桃的面前亲她。 “干嘛？是不是一下不够啊？”张顾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 “啊……。”碧羽一声尖叫，然后便双手捂着脸，冲进了西屋去。 张顾见她居然害羞成这个样子，也是有些惊讶。 那个小丫头都敢跟自己挤在一个被窝睡觉，也没见她不好意思，怎么亲了一下小嘴儿就害羞成这个样子了？ 桃桃咯咯直笑，伸手在张顾的腰间轻扭了一把，然后便跟着进去了西屋。 张顾哈哈一笑，然后便出了花厅，朝着前院儿走过去。 刚刚走到杜仲房间门口，就听到杜仲有些恼火的声音传来：“我跟你说，你要是敢伤了你二嫂，别怪我跟你翻脸。” 跟着胖妞的声音传来：“哎呦，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这么护着啊？你放心，我就是跟她比划一下，给你涨涨面子，让她知道咱们杜家有高手。 我听张顾说，你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啊，我得帮你一把，不能让二嫂以后欺负你。” “张顾就是胡说八道。”杜仲嗓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回头我就问问他，他什么时候看到我跟珺儿比试了？ 那次比武招亲我是让着你二嫂，他知道个什么？我这就去找他问问。” “你敢！”胖妞叫道：“你敢去找张顾的麻烦我就揍你，你信不信？” 张顾一听这话，屋子也不进了，转身就走，免得杜老二把火气撒到自己头上来。 去到缘故和尚那里，和尚不在。 问了姜五，才知道和尚昨晚就没回来，他也不知道和尚去了哪里。 “和尚现在都学会夜不归宿了。”张顾在心里叹道。 他也知道和尚现在很忙，而且和尚现在也算是一个僧官了，皇帝可是给他封了僧录，已经算是有品阶的和尚了。 何况和尚现在还负责推广新种粮法，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老马，备车，我要出去一趟。”张顾朝着马六住的那间房子喊了一声。 第191章 我扶你下来 听到张顾的动静，胖妞就从杜仲的房间里跑出来了。 “张顾，你去哪儿？”胖妞这次没有喊夫君，而是喊了张顾的名字。 胖妞也知道私下里喊夫君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外人面前再喊夫君的话，就不合适了，毕竟二人连亲都没有定呢。 “我去人市上看看。”张顾说道。 “你去人市干嘛？要买几个仆役回来吗？”胖妞走过来，问道。 张顾笑道：“是啊，去买几个丫鬟回来服侍你，你现在身份可是不同了。” “哎呀，你小点声啊，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思。”胖妞不好意思了，伸手拉着张顾的衣袖扯了扯。 她口中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甜蜜得很，看着张顾的眼神都是甜腻腻的。 张顾见胖妞居然不好意思了，也觉得好笑，哈哈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咱们家现在人多了，总要有人干活才行。 你去不去？要去的话就去换身衣服，咱们这就出去。” “去，当然去了。”胖妞喜道，跟着一提裙摆，朝着后院就飞奔回去。 “帮我把斗篷拿来。”张顾朝着胖妞的背影喊了一声。 “知道了。”胖妞回了一声。 圣京城的人市可不是在圣京城里，而是在圣京城外。 从圣京城的正华门出去，往南五里就是人市。 圣京城的人市属于是半官方的，由牙行替朝廷管着。 庆国的律法中是不许买卖人口的，但是自卖和官府发卖的罪囚以及大户人家发卖出来的仆役除外。 而且在庆国就算是自卖自身，那也是要上税的，只不过交税的人却是买人的人。 当然，说是不许人口买卖，但依然有人钻了律法的空子。 比如有人会在偏远的地方买了自愿发卖自己的人，然后带到大城大邑中转卖，这倒是很合律法了。 因为只要自卖自身的人要签下卖身文书，就算是合法的。 而且只要成了仆役，那就属于主家的人了，由得主家再发卖出去。 其实说白了，庆国的律法上只是规定了不许强制买卖平民，而身为贱籍的人却不在法律的保护之中。 这次张顾没有带着桃桃和碧羽出来，只是带了胖妞。 桃桃是被家人卖给了青楼，碧羽也是一样，而且还被原来的主家转卖了一次，这才到了张顾家中。 因此张顾也考虑到她们的感受，便没有带她们出来。 至于杜仲，自然也没跟来，他现在很忙，每天都要去找李珺谈情说爱的，哪有时间陪着张顾跑来人市。 于是来人市的只有张顾和胖妞，还有一个负责驾车的马六。 张顾也是第一次到人市来，结果人市上的热闹着实吓了他一跳，就连胖妞也是一样，被人市的热闹场面给惊到了。 只见那人市也是有栅栏围着的，就靠着路边，用木头围了好大的一个场地，还有一个进出的大门。 马车一进到人市的大门，就有十几个人伢子围了上来，追着张顾的马车问道：“贵客，可是要买丫鬟吗？小的手里可是有极好的丫头。” “贵客，小的这里丫头小厮都有，您随便挑。” “小的这里的丫头都俊俏着呢，贵客，到小的那里看看吧。” ……。 张顾的马车也没有停下来，径直朝着人市的一栋小楼那里行过去。 那个小楼是牙行，管着这个人市的，张顾想让牙行帮忙挑人就可以了，到时候自己再遴选一遍。 他不想跟这些个人贩子直接打交道。 马车一路行过去，就能见到路的两边都站着人，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人的头上都插着一根草，这就是自卖自身的人。 张顾前一世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已经没有前一世第一次见到人市时的那种悲凉感觉。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见得多了，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了，特别是良心这东西，几乎就等于是刹那间的感觉而已。 如果周围的环境都是充斥着悲苦，时间一长，也就感觉不到悲苦了。 胖妞比张顾要差许多，看不下这种场面，干脆就把车窗上的帘子放下来，不去看了。 马车到了牙行那栋小楼前停下来，那些个一直追着马车的人也就散了。 他们知道马车里的人不想跟他们打交道，而是想通过牙行来挑人。 既然人家准备让牙行的人帮着挑人，那大家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好吧，等牙行的人来了，也好让他们挑选。 马车停下来，马六在车辕下面放了梯子，张顾下了马车，又转身伸手，笑道：“来，把手给我，我扶你下来。” 胖妞原本还想着直接蹦下来呢，见张顾居然要扶着自己下马车，即刻就不跳了，而是伸出小手搭在张顾的手上，踩着梯子一步步的走下来。 此时的胖妞开心不已，她以前可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以前她也不是没跟张顾一起远行过，但是张顾却从来也没有这么体贴过。 “哼哼，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势利眼，人家变得漂亮了，他对人家就温柔体贴了，混蛋。”胖妞在心里没有放过张顾，一边喜滋滋的下了马车，一边在心里骂道。 牙行里的人见到有马车到了，也知道这是有人要他们帮忙，于是忙跑出一个人来。 “贵客，快请进里面喝茶。”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家伙迎上前来，笑着说道：“小的叫赵四儿，您有什么要小的做，只管吩咐。” 张顾一边朝小楼里面走一边笑道：“来你这里就没别的事儿，想挑几个人。” 那人跟在旁边笑道：“这个好说，贵客您想要什么样的，要几个，您只管说，小的即刻就叫人按照您的要求把人给您选好，您再去看。” 张顾嗯了一声，跟胖妞一起进了小楼。 二人坐下来，便有人端了茶水送过来，给他们二人斟满茶水。 张顾自是不喝那茶水，谁知道这些杯子被谁用过？有没有用开水煮过。 胖妞也没有动那茶水，她的想法跟张顾一样，嫌弃这里的杯子脏。 张顾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便对那人说道：“我想选十来个人，男女不限，长相不限，年龄嘛，二十岁往下，十四五岁往上。 识字的最好，如果是识字的，年龄大小倒是无所谓了，就这个条件，你去找吧。” 第192章 朱有才的命就是您的了 张顾和胖妞在牙行里等着，牙行里的人都跑出去挑人去了。 一次买十来个人的贵客可是不多，一年里也就能遇到十几个而已，这是一个大生意。 等了有半个时辰，那个叫赵四儿的跑了回来，对张顾笑道：“贵客，人已经选好了，选了三十几个人，您可以再挑选一次。” 张顾嗯了一声，便站起身，说道：“走吧，去看看吧。” 他在前面走，胖妞自然就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随着赵四儿一起到了院子里。 就在小楼的不远处站着一群人，男女都有。 这些人都是一张菜色的脸，穿得也是破衣烂衫。 “贵客，按照您说的要求，就挑出这些人来。”赵四儿对张顾说道。 张顾从头到尾的将那些人看了一遍，而后低声对赵四儿低语了几句。 赵四儿点了点头，即刻高声喊道：“识的字，会写字的，都站出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七个人从那些人中走了出来。 七个人中，十二三岁的有两个，还是一男一女。 看着有十七八岁的有三个，还有一个二十余岁的。 剩下那个就稀奇了一点，足有四十余岁了。 张顾朝着那两个手牵着手的十二三岁的孩子指了指，赵四儿忙喊道：“宋清宋云，你们两个赶紧过来。” 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忙走到张顾身前站好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们两个会写字？”张顾问道。 那个男孩子抬头看了张顾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说道：“我们兄妹六七岁就跟着父亲读书，既识字也会写字，我和妹妹都会。” 张顾点了点头，又问清楚他们兄妹二人为什么会被卖到这里。 原来这两兄妹都不是圣京城的人，而是耀州人。 两个人的母亲死得早，就跟着父亲过活。 他们的父亲是一个教书先生，就是靠着教书抚养他们二人。 结果今年他们的父亲又病故，他们二人便被自己叔叔卖给了人伢子，人伢子又把他们兄妹带到了圣京城发卖。 听了那个宋清的话，胖妞就扯了扯张顾的衣袖。 张顾转头看向她，就见她朝着自己直点头，他便笑道：“行了，我知道了，留下他们二人就是。” 接着便让赵四儿将宋清宋云兄妹两个领到了一边，这就算定下来了。 跟着张顾又朝着那个四十余岁的人指了一下，赵四儿忙喊道：“朱有才，过来。” 那个中年男人忙走了过来，朝着张顾躬身施礼道：“朱有才见过公子。” 张顾见这个朱有才一身的青布衣衫，补丁也不少，大大小小的足有十几块之多，衣衫也是脏的厉害，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人长得也瘦，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一个竹竿上穿了一口破钟一般，晃晃荡荡的。 而且他额下的胡须也是十分凌乱，像是一直都没修剪过的。 乱糟糟的头发上插着一根干草，这是自卖自身的标志。 “你这有手有脚又识文断字的，怎么就落得这般狼狈？”张顾将朱有才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 他的话刚说完，朱有才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伏身叩首说道：“公子，只要二十两银子，朱有才的命就是您的了，以后生死就是公子一句话。 学生妻子病重多日，急需名贵药材救命。 学生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自卖自身，想着能遇到大善之人能买了学生去，学生也好救我那苦命的妻子一命。” 张顾这才明白这个根本不可能卖出去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估计要不是刚才自己跟赵四儿说，断文识字的优先，赵四儿也不会把他也挑过来。 像朱有才这个年纪想在人市里把自己给卖了，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起来吧。”张顾上前一步，伸手将朱有才拉了起来，问道：“你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就混成这个德行了？” 朱有才低着头，满脸通红，也不敢看张顾，说道：“学生就是一个死读书的人，一直想着学好学问之后能写书立传，光宗耀祖。 因此家里一直是靠着老妻帮别人洗衣缝补过活，学生一味的钻研学问。 结果上个月老妻病倒了，学生把家中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为老妻治病。 给老妻治病的方子倒是有了，就是所用的药材都是极为名贵的，没有二十贯银钱根本买不到。 学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自卖自身，想着能凑齐为老妻治病的钱。 奈何学生不值什么钱，根本就没人愿意买学生，更别说二十贯了。 公子，您要识文断字的，学生读了几十年的书，学问够了。 您只要买了学生去，学生的命就是您的了，您让学生死，学生绝对不会活着。” 张顾一听就笑了，他自然知道这个朱有才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给自己当死士的意思，只要自己需要，让他去杀人拼命都没问题。 只是张顾实在看不出来，这个估计杀鸡都困难的家伙真的敢帮自己去杀人？就他这身板，他杀得了人吗？ 张顾在朱有才的肩头拍了拍，笑道：“想不到你倒是一个长情的，这个时候居然不肯放弃重病的妻子，为了救她还自卖自身，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行了，我出二十五贯，不过这是借给你的银钱，我也不买你，等你的妻子治好了病，你就到温柔坊丙字三号张宅找我，我叫张顾。 你到我家来给我当管家吧，每个月我给你工钱，你欠我的钱就在工钱里慢慢扣，如何？” 胖妞原本还瞧不起朱有才这等人呢，一个大男人连家都养不起，还让自己的婆娘养着他，以至于婆娘病了，他都给婆娘看不起病。 但是她这时一听张顾这么说，又觉得张顾说得没错，这个朱有才虽然无能，但却是有情有义的人，为了救婆娘，连自己都肯卖了，这样的男人还真的难得。 这时她再看朱有才的眼光就不同了，没有了鄙视之意，反而有些赞许了。 而那朱有才听了张顾的话，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伏身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凄惨。 第193章 别出人命啊 要买的人很快就定了下来，连同那一对兄妹在内，张顾选了十二个人。 朱有才早就走了，拿着张顾给的二十五两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张顾连他的住处都没有问。 当时胖妞还低声问张顾，要是那个朱有才拿着银子跑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张顾对她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二十五两银子救人一命，也值了，自己就是想救朱有才的妻子而已。 至于朱有才会不会找到温柔坊来，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胖妞对张顾的说法竖了一个大拇指，算是赞许张顾了。 十二个人当场就办了手续，牙行里给出了卖身契，让那十二个人都画了押。 从今日起，这十二个人就是张家的奴仆了，除非张顾愿意将他们放良，不然他们生是张家的人，死也是张家的鬼。 付了买人的钱，又给了牙行的中介费，还交了税金，张顾便让马六去叫来一辆马车，准备将那十二人一车拉回去。 在牙行的小楼外，十二个人站成一排，张顾又问了一遍他们的名字，将他们的名字都记住了，然后说道：“你们都被我买了下来，我叫张顾，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了。 到我张家来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我家不会虐待你们，而且还会发工钱，一年四季的换洗衣服也都有。 还有最关键的就是，你们在张家做满了五年，我就给你们开放良文书，让你们除去贱籍。 至于除去贱籍之后，你们还愿意在张家做事的话，那我也欢迎，工钱也会翻倍。” 张顾的话一说完，那十二个人便低低的惊呼一声。 五年之后就放良，这是真的？ 他们还没听过谁家有这么好的条件，那些被买了去的人，哪一个不是在主家干一辈子，到老了才会被放良出来。 如今在张家只要干满五年就能放良，这种好人家哪里去找啊？自己这些人命怎么就这么好？遇到了张家这样的好人家。 胖妞对张顾的决定也很是意外，杜家也有不少买进来的仆役，但从来也没有这个好事儿给他们。 “这个张顾还真的心善啊，看来我的眼光不错，没找错人。”胖妞在心里想着。 张顾这边还没说完呢，就听到远处一阵喧闹声，更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 “赵四儿，那边怎么回事儿？”张顾指了一下那边，对赵四儿问道。 赵四儿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是四方会的人来祸害人了。 没办法，四五天就来一次，每次都要祸害一两个女子，谁也不敢管啊。” 张顾一愣，还没再问呢，胖妞便问道：“四方会？四方会是干什么的？这么嚣张。” 赵四儿摇了摇头，说道：“四方会就是圣京城外这一片的霸主啊，会首叫麻皮黄，这个家伙每过十天半个月的就来人市上抢一两个自卖自身的女子走。 祸害完了，就把人再送回来，我们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张顾问道：“官府就不管吗？” “嘘……。”赵四儿竖着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而后低声说道：“城外这个地方谁管啊？而且四方会的人也喂饱了管着城外的那些官兵。 这些事就是告到官府去，官府也就是打发人来问问，让四方会掏点银子给受害的人也就算了，谁愿意得罪给他们送孝敬的人啊。”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是吗？”胖妞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在张顾面前装淑女了，两手提起裙摆塞在腰间，噌的就朝那边冲了过去。 张顾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伸了一下手，哎了一声，胖妞已经冲出十几步之外了。 “下手轻点，别出人命啊。”张顾朝着胖妞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这时赵四儿也看出来了，跟着这位公子一起来的美人儿居然会武艺，而且应该还是不错的那种。 “公子，那些人多啊。”赵四儿提醒了张顾一句。 张顾叹了口气，也没说话，就站在这里看着那边。 他倒是不担心胖妞的安危，而是担心那些四方会的人。 要是胖妞出手没个轻重，干掉一两个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了。 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不死人，官府向来就是睁只眼闭只眼，民不举官不究。 可要是出了人命，官府的人就不会客气了，对他们来说，处理人命案子才是捞钱的好时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十二个刚被张顾买下来的人更是吃惊了，他们没想到那个应该是女主人的美人居然会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而且还有武艺在身。 看到这一幕，他们在心中不约而同的告诫自己，以后在张家千万不能得罪那个女主人，不然生死难料啊。 刚才那个男主人不是喊了吗，下手轻点，别出人命啊。 很显然，那位女主人怕是杀过人的，估计还不止一个两个的吧？ 再说胖妞一路冲了过去，就见到几个人正拖着一个小姑娘往外面走，那个小姑娘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 那些人后面还有一个女子哭喊着，求那些人放过她的女儿。 但是一个小姑娘哪里挣得过几个大汉？被他们拖着小姑娘就往马车塞。 “住手。”胖妞大喝一声，加快了几步就蹿了过去。 还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便一脚踹在一个大汉的肚子上，将那人踹得倒飞出去。 接下来胖妞也没再废话，或是出拳，或是出脚，或是拳脚相加，那五个人顷刻间便被她都给干翻在地。 “以后再敢欺负人，姑奶奶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胖妞指着那些人喝道。 接着掀开那马车上的门帘子，把里面的小姑娘拽了出来。 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胖妞说道：“你别害怕，你们娘俩跟我走，你们的难处我帮了。” 胖妞也是有主意的，知道要是把这两母女留在这里，估计四方会的人来了，也不会放过她们二人，干脆自己带走好了。 一个母亲卖女儿，说明是遇到极难的事儿了，自己帮一下就可以了，不能让她们落在四方会的手中。 第194章 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跟着张顾回去的人又多了两个。 只不过这多出来的两个不是张顾买的，而是胖妞救下来的。 在回来的路上，胖妞就问过了她们母女，才知道那女子卖女儿是为了给女孩儿的祖母治病。 于是胖妞也善心大发，一回到住处，就掏了自己的银子给那两母女，让她们回去了。 张顾这边也没闲着，家里多了十二个人，就要安排住处。 好在杜仲旁边的房子还空着，再让姜五、马六和周通三个人挤到一个房间去。 这样空出来的四间房子，就足够安排下十一个人了。 至于小姑娘宋云，张顾安排她住到后院儿，在胖妞旁边的那间房子住下来，顺便服侍胖妞。 接下来张顾便打发马六带着姜五和周通，去街上给那十一个小子买内外衣服和鞋子，都要买双份的。 同时还要买些被褥，以及洗漱用品等等。 然后又安排那些小子担水的担水，劈柴的劈柴，烧水的烧水，这些小子们加上宋云都要好好的洗个澡，把身上的虱子和跳蚤都处理干净。 张顾可不想自己家里虱子跳蚤纵横，那就不用活了。 这边正忙着呢，杜仲带着李珺回来了。 虽然他口中说着不想让胖妞见李珺，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把李珺给带回来了，这就算是正式的确认了二人的关系。 张顾正在院子里指挥那十一个小子忙着，见杜仲带着李珺回来了，便笑道：“弟妹来了？” “什么弟妹？叫二嫂。”杜仲瞪了张顾一眼，说道。 李珺在杜仲的手臂上拍了一下，嗔道：“你胡说什么呢？张顾，叫珺姐就可以了，别听杜仲胡说八道。” 杜仲笑道：“早晚都要叫二嫂，早叫几天晚叫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张顾也笑道：“杜老二这话说得没错，早叫几日晚叫几日都一样。” 杜仲看着院子里忙活着的小子们问道：“你怎么弄回这么多人来？” “要有人做事才行啊，不能什么事儿都咱们两个人忙活啊。”张顾说道，跟着指了指他们道：“这些都是识文断字的，我准备当学生来教的。 我这些技艺总得传下去才行啊。” “你要传技艺，找弟子就可以了，干嘛要买这些人来？”杜仲说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你觉得我这个年纪有人会让我当老师吗？我说要招弟子，别人也要相信才行啊。 这些人就不同了，我教他们，他们就必须学，学不好还不行。” 杜仲琢磨了一下，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你才十五岁，你说要当老师，别人的确不信。” 张顾笑道：“你就别在这里跟我聊天了，带着二嫂去见莹儿吧，她一直说要见见二嫂呢。” 杜仲哈哈一笑，伸手牵着李珺的手就往后院去了，口中还说道：“我在酒楼叫了一桌席，咱们今晚一家人吃顿饭。” 他这个话说出来，也就是认可了胖妞和杜仲的关系。 虽然张顾并不在意这些，但是能被杜仲正式认可了，那也就是两家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不再是先前单纯的朋友关系了。 其实自从那次允州郡之行以后，张顾对胖妞并没有什么反感之意了，甚至隐隐然有些喜欢她了，只是因为胖妞那时还太胖，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胖妞碰他的瓷，他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默默的认了下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胖妞真的很美，这是他愿意顺水推舟接受的胖妞的主要原因。 这一点他自己都很清楚。 见那些小子干活干得不错，张顾也不再看着他们了，只是吩咐他们一定要洗干净了，还要把头发都篦一下，保证头发里不会留下虱子和跳蚤什么的。 吩咐完了，他便去了和尚旁边那个房间，监察寺的那个刘谷耀还在里面将养呢，得去看看。 这八九天过去了，刘谷耀恢复得很好，已经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走了。 只是缘故和尚还不许他离开，说是身体还没有大好，如果不好生的将养，怕是会留下病根，因此刘谷耀也就继续留了下来。 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回应了，张顾这才开门进去。 见刘谷耀手中拿着一本经书正要起身，张顾忙说道：“刘兄，你就别起来了，还是安生的坐着吧。” “张公子，我听到外面多了不少人，可是来客人了？”刘谷耀也没起身，躺靠在那里对张顾问道。 张顾点了点头，在床榻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笑着说道：“是，我买了一些小子回来，我这里以后会有很多事要人做，就买回来先调教调教。 刘兄，这两日我也是瞎忙，没来看你，身子可是好些了？” 刘谷耀笑道：“好了很多了，走路已经不用拄拐了。 我还想着回去衙门里报到呢，可是大和尚不让我走，说还要将养个三五天才行，免得留下病根。 我也怕留下病根，这才没走，说不得还要打扰公子几日。” 张顾笑道：“说这些话干嘛？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你只要安心的将养就好了，等你的身子大好了，小弟我请你喝酒，咱们一醉方休。” 刘谷耀笑道：“应该是我请公子你才是，要不是公子救了我，我怕是这辈子都没喝酒的机会了。 对了公子，我请公子帮着送去监察寺的消息可有了后继没有？” 张顾笑道：“这事儿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监察寺的事情是我能知道吗？ 周桐大人只是让我好生的照顾你，让你大好了之后再回去报到，别的我真不知道。 其实刘兄也不用着急，再有个几日你也就全康复了，到时你回去问问周大人不就知道了？” 刘谷耀一想也是，张顾就是一个商贾，监察寺的消息他哪里会知道？自己还是太着急了一些，于是便笑道：“公子说得没错，是我太着急了。” 说到这里，刘谷耀的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对张顾问道：“公子，你救下我，又及时的把消息送到了周大人手中，这也是有功了。 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监察寺？要是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第195章 不能不防 “别别别，刘兄你还是别为我操心了。”张顾忙摇着手说道：“我这人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更没有当官的心思，官场也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混的。 我就是想着多赚点钱，好生的过日子，至于别的，我还真没有什么想法。 刘兄，这事儿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兄弟我还有事忙，这就告辞了，刘兄你好生歇息吧。” 说完，他朝着刘谷耀抱了抱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到张顾连门也忘记关了，刘谷耀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过去把门给关上。 他倒是真的想感谢一下张顾的救命之恩，但是又不知道用什么来回报，这才想着拉张顾进监察寺。 在刘谷耀眼中，监察寺虽然在百姓中名声不显，但是在官场上却是令人闻之丧胆的存在，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高人一等。 要是张顾能在监察寺里崭露头角的话，那也算得上是报了张顾的救命之恩。 可是没想到张顾对监察寺如此排斥，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就把他给吓得落荒而逃。 其实刘谷耀也知道，凡是知道监察寺的人，少有人对监察寺有好印象的，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刘谷耀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张顾，他决定等见到监察寺军令周大人之后，一定好好的向周军令推荐一下张顾。 张顾从刘谷耀那里出来以后便回去了后院儿，跟杜仲兄妹和李珺聊天去了。 杜仲叫的酒席很快就送来了，张顾便叫酒楼的人把酒菜在花厅里摆开来，四个人便开始吃喝起来。 当胖妞说到今日在人市打了四方会的人，杜仲便说起了他与李珺跟四方会的冲突。 张顾从来也没听杜仲说过此事，等他讲完便问道：“二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叫杜仲为二哥，以前他要么是喊杜仲的名字，要么就叫他杜老二。 胖妞听得清楚，心里极为开心，喜滋滋的看了张顾一眼。 不过杜仲这个粗心的家伙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说道：“我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自然没想到跟你说了。 要不是莹莹说到今日跟四方会发生冲突，我还想不起来呢。 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也打听过了，四方会的地盘都在圣京城外，咱们也不用在意他们就是。” 张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尽然，四方会的地盘虽然在城外，但是你别忘了，咱们的马车厂可是也在城外呢。 咱们要是被四方会的人给盯上了，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不会吧？”胖妞有些惊讶的看着张顾，说道：“咱们只是见过他们一面而已，他们也未必就记得住咱们的样子。” 李珺接着胖妞的话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四方会虽然是在城外，但他们的手也一样也能伸到城内。 我和我爹在圣京城住了几年了，对城里大大小小的帮会还是很清楚的。 四方会虽然不敢在城里胡来，但是也不能不防。 那些家伙的手段阴损着呢，他们可不是非得跟咱们正面交手，大多时候他们用的都是下作手段。” 张顾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 咱们既然得罪了他们，他们要是用上阴险手段，咱们也是防不胜防啊。” 其实张顾倒不怕四方会现在来报复他们，家里现在高手好几个呢，四方会那些泼皮就算是来了，也会死得很惨。 他顾虑的是明年马车厂就要开工了，要是被四方会知道马车厂是自己的这些人的，他们只要放一把火，整个马车厂就没了。 同时张顾也想到了四方会的人要是摸清了自己等人底细之后，偷偷摸摸跑到家里也放上一把火，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以后自己家中不知道要堆放多少纸张呢，一旦着火了，怕是整个温柔坊都剩不下了。 虽然四方会的人未必就敢那么干，但是也不能不防。 何况想四方会这种鱼龙混杂的帮会里，下作的手段还多着呢，比如放个冷箭，或者是半夜三更的摸进来，放个迷烟什么的，再或者在自己家中水缸里放些毒药什么的。 这还是只是自己能想到的下作手段，谁知道四方会的那些家伙还有什么更为卑鄙的手段？ 听到李珺这么说，杜仲也不敢轻视四方会了，看着张顾说道：“张顾，你脑子好使，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张顾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定策，只是不方便当着李珺的面说罢了，甚至连杜仲他都不想说。 于是便笑了笑说道：“这事儿也不用太担心，圣京百万人口呢，四方会想要找到咱们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事儿我要好好的想想才行，咱们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必须能压得住四方会才行。 回头我问问童政那里，看看他有什么建议，或者请他找人帮着我们出面，跟四方会和解，这也是一个办法不是？” “和解，你是说跟四方会和解？凭什么？”杜仲恼了，高声说道：“大不了咱们从老家调人过来，把四方会给平了就是，让我向他们低头？想都别想。” “你干什么？那么大声干嘛？”胖妞见杜仲跟张顾叫嚷，即刻就不干了，瞪着杜仲喝道：“这里是圣京城，不是寮方城。 你带着人平了四方会试试，你看官府会放过你？ 在天子脚下大肆杀人，你当官府否是摆设吗？白痴。” 李珺见他们兄妹两个声音都大了起来，忙说道：“莹莹说得没错，杜仲，你能不能不那么冲动？ 圣京城是天子脚下，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朝廷的人盯着吗？ 你要是在圣京城周遭动了手，只要被官府盯上了，随即便有军队出动围剿。 这圣京城周遭数百里之内连个强盗的山头都没有，你敢带人在城外大肆杀人？” 张顾见胖妞和李珺都把矛头都对向了杜仲，他也就不说话了，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女人训斥杜仲那个脑袋少跟弦的家伙。 第196章 心照不宣 吃过了晚饭，杜仲送李珺回去了，碧羽和宋云也把酒桌给收拾好了，张顾便对胖妞说道：“莹儿，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到你那里说说。” “好。”胖妞也没问张顾要跟她商量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杜仲让宋云给胖妞的房间送壶热茶来，然后自己出去解了个手回来，便跟胖妞一起去了厢房。 胖妞的房间收拾得很温馨，还有淡淡香气在房间里萦绕。 只是墙上挂着的那把大剑和一张大弓把房间里的温馨氛围给破坏掉了。 进到胖妞的房间，张顾也没客气，脱了靴子就在软塌上躺靠了。 胖妞见他这么随意，心里也高兴，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张顾跟她太客气，那样两个人就生分了。 如今张顾把自己这里当成了他那里一样随意，正合她的心意。 于是胖妞搬了一张矮几放在软塌旁边，给张顾倒了一杯茶，这才在张顾对面盘腿坐了，笑道：“夫君，有什么话你就说罢，我听着呢。” 张顾沉吟了一阵才说道：“莹儿，我想把四方会拿到手中，你觉得怎么样？” “把四方会拿到手中？”胖妞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张顾要跟她说的居然是这个。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打算，刚才我也想了，咱们在圣京城里能够依靠的人只有童政一人。 若是没了童政的支持，以后咱们怕是寸步难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欺负到咱们头上来呢。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压迫着的感觉，这让我觉得十分不安全。 因此我打算把四方会抓在手中，让整个四方会为我们所用。 别小看了四方会啊，四方会虽然不能在圣京城中呼风唤雨，但是圣京城外却都是他们地盘。 而且他们想要在圣京城这个地盘上生存，就必须与城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行。 如果咱们能把四方会抓在手中，咱们以后在圣京城也就有了立足的根本，就算是童政指望不上了，咱们也能生存下来。 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胖妞看着张顾，问道：“你觉得童政不可靠是吗？”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兄弟姐妹和夫妻，就没有什么百分百可靠的人。 特别像童政这样一心往上爬的人，更是不可靠了。 现在他还用得着咱们，自然会多方的照顾咱们。 可是一旦有一天他觉得我们是他上进的障碍了，没准第一个对我们动手的就是他。 就算是他不对我们下手，只要不再关照咱们，那时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扑上来吃掉咱们。 你要知道咱们将来做的生意可是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那可是一块极大的肥肉啊。” 胖妞觉得张顾说得十分有道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人就是当官的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情义可讲。 “夫君，你打算怎么办？”胖妞问道。 张顾挠了挠头，说道：“我打算先干掉四方会的几个首领，然后趁着他们内部大乱的时候，带着你们强势收拢四方会。” 一听张顾要先干掉四方会的几个首领，胖妞的眼睛就亮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干掉他们？” 张顾见胖妞的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便知道这事儿是胖妞最感兴趣的了。 “自然是刺杀他们了。”张顾说道：“这事儿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就杀上门去。 刺杀这事儿怕是要你出手才行了，我干不了这事儿，你二哥怕是也不行。 只是让你去冒险，我有些过意不去。” 胖妞一撇嘴，说道：“这事儿自然要我去做才行，你连杀鸡都费事呢，还能让你去杀人？ 我二哥就是一个粗心大意的，让他当街砍人，他绝对没问题，让他去干刺杀的细活，他搞不好的。” 张顾哈哈笑道：“真就是这样，你二哥就是干不了细活儿的。莹儿，原本这种事情我不应还让你……。”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胖妞便一伸手拦住他的话头，说道：“打住，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事儿你要是找别人去做，我才生气呢。 这种事情只能是自己人出手才行，交给别人去做我更不放心。 刺杀之事你交给我就是了，不过就是几个泼皮混子吗？算得了什么。 先前二哥也说了，那个会首的武艺也就那么回事儿，我动手杀他跟杀鸡没什么区别。” 张顾笑道：“好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咱们再商量一下如何动手，既要杀了他们，也不能暴露了咱们才行。” 他见胖妞没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他自己也就放松下来了。 刺杀这种事情，他在前一世还是王莽的时候就没少干，他的对手很多都是这么死在他手上的。 因此这一世再用上前一世惯用的手段，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而且胖妞的武功他也是知道的，以胖妞这样的高手中高手去刺杀一个泼皮头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这也是他放心胖妞去干这件事的原因。 这个时候酒劲有些上来了，张顾觉得腰腿有些酸，便抻了个懒腰。 没想到他这一伸腿，脚就碰到了胖妞的大腿之上。 感觉到了胖妞大腿那结实紧致的质感，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荡。 胖妞的大腿被张顾的脚碰到了，也是令她心中一动，可是她却没有躲开，而是任凭张顾的脚抵在自己的大腿上，只是她的脸上却热了起来。 张顾也没收回自己的脚，就这么抵住胖妞的大腿，说道：“咱们要先摸清四方会那几个首领的住处，然后再动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一夜之间将他们一起都干掉，这样四方会就群龙无首了。 等四方会的人开始争夺会首之位的时候，就是咱们出手之时了。 莹儿，你觉得让你四哥去掌控四方会如何，他能愿意吗？” 胖妞笑道：“我二哥怕是巴不得呢，他早就不喜欢车马行的生意了。 他一直觉得车马行生意限制了他的前途，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叱咤江湖才对。 你要是让他去管着四方会，他会乐死的。” 两个人都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话，却都动也没动，就这么彼此心照不宣的挨着，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样。 第197章 你今晚好好的睡觉吧 两个人商议到很晚，张顾这才跟依依不舍的抽回自己的脚，要回去睡了。 胖妞将他送到门外，回到房间里就扑在软塌上，把被子蒙在自己头上，低声的笑着。 二人虽然什么都没做，就是彼此挨着，就让胖妞既开心又害羞。 就是上次从寮方城去唐城的路上，为了让张顾能尽快休息过来，她给张顾推宫活血，彼此那么亲密的接触，也没有今日这么令她动心。 不光是胖妞如此，就是张顾回到了主房的东屋里躺下了，心里还在回味自己的脚抵在胖妞大腿上的感觉。 正在心里回味着呢，桃桃和碧羽端着两个木盆走了进来。 “就这么睡了？也不洗漱一下。”碧羽嘟着小嘴说道。 桃桃笑道：“公子，你跟莹莹姐聊了什么啊？我看你很开心的样子。” 张顾自然能听出她们二人话中的醋意，便坐了起来，笑道：“还能谈什么？就是谈些生意上的事情罢了。” 碧羽把盆放在他脚下，然后抓着他的脚，脱去他的布袜，就把他的脚按在水里，口中说道：“生意上的事情什么时候聊不行？ 偏偏要大晚上的聊，还聊到这么晚，你不知道人家跟桃桃姐还等着服侍你睡觉呢。” 桃桃笑呵呵看着碧羽跟张顾发牢骚，拿着湿麻布巾走过来，在张顾的脸上擦了起来。 “桃桃，下手轻点啊，这是脸啊。”张顾的脸被桃桃擦得生疼，忙叫道。 “哎呀，不好意思啊，公子，妾身只想着你跟莹莹姐聊什么了，下手也就没了轻重。”桃桃笑道。 张顾伸手就在桃桃的小屁屁上拍了一巴掌，笑道：“让你淘气，再这么淘气就家法伺候了。” 说着又在桃桃的小屁屁上抓了一把。 桃桃笑着跳开了，笑道：“碧羽还在呢，不许乱来。” 碧羽哼了一声说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你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张顾抓着碧羽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然后在她的小屁屁上也拍了一巴掌，笑道：“这样可以了吧？一人一下，公平公正。” 两个丫头帮着张顾收拾干净了，便端着木盆往外面走。 张顾轻声喊了桃桃一声：“桃桃，今晚过来睡啊。” 他先前被胖妞挑起了不少的火气，就想着放肆一下。 桃桃给了张顾一个妩媚至极的眼神，然后轻声笑道：“莹莹姐说了，四天一次，其它时间不许你乱来呢。 人家可不敢不听莹莹姐的，莹莹姐的武功高着呢，公子，你今晚好好的睡觉吧。” 说完便跟碧羽咯咯笑着出去了。 张顾着恼的一拍软塌说道：“你们倒是帮我把灯给熄了再走啊。” 碧羽放下木盆，返身回来，快步的跑到张顾身前，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着转身就跑，顺便把桌子上的油灯给吹熄了。 “这妮子是挑火啊，小小的人儿不学好，桃桃这个丫头都教了她什么啊。”张顾一头倒在床榻上，心中苦笑道。 胖妞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她已经乔装打扮好了，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威武的虬髯大汉。 她还在衣服里面塞上东西，把自己的肚子和腰围都弄得大大的，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妖娆的美人儿。 “这是装出来啊，你千万不能再胖回去啊。”胖妞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道。 这时有人在她的门上轻声的敲着，她忙走过去打开门，见是张顾，便欣喜的说道：“夫君，不是说了嘛，你不用起这么早的，我自己去就是了。” “嘘……，你现在满脸的大胡子，不许叫我夫君，我听着起鸡皮疙瘩。”张顾说着，走了进来。 “哈哈哈……。”胖妞捂着自己的嘴，低声的笑着，刚才张顾的话让她忍不住要大笑。 张顾回头瞪了她一眼，说道：“笑什么笑？我跟你说啊，打探消息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要是有危险的话，即刻就跑啊，你可不能太过冒险啊。” 胖妞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低声说道：“哎呀，人家知道了，昨晚你就说个不停，一大早的过来还说，人家耳朵都起茧子了。” 胖妞这是第一次跟张顾这么腻声说话，声音嗲嗲的，让张顾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软了。 “奶奶的，美人儿果然个个都是妖精啊，用点手段就让人火起。”张顾在心里想到。 “好了，我不说了，你小心就是。”张顾说着伸手拥抱了一下胖妞。 只是这拥抱有些不太标准，因为胖妞加装的假肚子影响了拥抱的准确度。 胖妞没想到张顾会来这一招，被张顾抱住了，身子就是一软，忙努力站稳了，抬手拍了张顾一巴掌，嗔道：“谁让你抱我的，讨厌。” 张顾自然知道女人这个时候说讨厌都是喜欢的意思，便笑道：“以后你满脸大胡子的时候千万别跟我撒娇啊，我受不了。” “受不了你还抱我。”胖妞笑道，然后突然搂住张顾，伸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这是大胡子亲你的，不是我。” 说完，她便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口中说道：“我晚上再回来啊。” 张顾刚想再嘱咐她几句，就见胖妞身子一矮，跟着便向上一纵，原地跃起，身子在半空上一转，就轻轻的落在房顶上。 接着就见她闪电一般的蹿了出去，只是一个纵跃，就消失在眼前。 “我艹，这是轻功啊。”张顾瞠目结舌的看着胖妞消失的方向，不由自主的嘟囔着说道。 胖妮的纵身一跃，着实是惊到了张顾，这样的轻功他只是在前前一世的武侠影视剧中见过，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这样的轻功存在。 在前一世他还是王莽的时候，手下战力超强的人也是大把，称之为百人敌的也着实不少，但真就没有见过有谁能像胖妞这样一个纵跃就是两丈多高。 “难道老天爷对这个世界特别照顾一些不成？”张顾在心里想道：“前前一世连个真正的武功高手都没有。 而前一世倒是有了武功高手，但是却没有这一世这般厉害。 难道这个世界才是老天爷用心打造的？前两世的世界都是失败品不成？” 第198章 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张顾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有胖妞这般武功的人少之又少，百万人中也没几个。 而且胖妞有着极高的天赋，这才练就了一身浑厚的内气。 若是没有浑厚的内气，胖妞也无法施展出这样的轻功来。 这要是胖妞闭关之前，她也一样做不到。 这是她突破瓶颈之后，内气大增，这才能纵跃如飞。 从胖妞那里回到自己的房中，张顾又钻进了被窝，觉还没睡足，要补上才行。 等张顾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补了一个回笼觉的张顾，浑身舒泰。 睁开眼睛看了看窗户上的日光，伸了一个懒腰，大声说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他的话音一落，碧羽就端着木盆推门进来。 “少爷今天的心情不错啊，一醒来就吟诗。”碧羽把木盆放在椅子上，说道。 张顾笑道：“我哪天的心情不好？每天醒来就能看到我的宝贝儿碧羽，我的心情总是好的。” 碧羽咯咯笑着，走到床边，把张顾的衣裤递给他，说道：“少爷这是半夜偷吃了蜜糖吗？嘴这么甜。” “我的嘴再甜，也没有碧羽的笑容甜，少爷我看到你甜甜的笑容，心里就开心。”张顾说着，掀开被子，拿过衣裤开始穿了起来。 “少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碧羽突然对张顾说道，神情很是严肃。 张顾看了碧羽一眼，哈哈笑道：“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少爷怎么会做对不起的你事？” 说着，他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下。 “那你今天的嘴怎么这么甜？总是拿话哄我。”碧羽说着，伸手帮张顾整理着衣服。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听，以后我不说了就是。”张顾笑道。 碧羽把拖鞋给张顾拿过来，放在他脚下，说道：“不行，以后要天天说才行。” 张顾笑道：“没问题，以后少爷天天说，变着花样说，这总行了吧？” “公子，莹莹姐去哪里了？”桃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跟着人就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显然是出去买的东西。 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桃桃便去水盆里洗麻布巾，口中说道：“我刚才去莹莹姐那里，想着给她一些好吃的，结果人不在。 我问了小云，小云说她起来就没见到莹莹姐。” 张顾说道：“她出去办事了，晚上就会回来。” “办什么事啊？要那么早就出去？”桃桃问道。 张顾走到水盆边，捧着水在脸上随便洗了一下，接过桃桃手中麻布巾擦着脸，说道：“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跟你说。” “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桃桃白了张顾一眼，又把青盐递到张顾手中。 张顾用手指沾了青盐，在嘴里胡乱捅了捅，就算是刷牙了，然后用水把口中的青盐洗漱干净，吐在盆子中。 “得弄个牙刷出来才行，总是用手指头捅算怎么回事？”张顾嘟囔着说道：“这些人一个个的蠢得要命，就不能研究一下牙刷？” “公子，你说什么呢？什么牙刷？”桃桃不知道张顾在嘟囔什么，便问道。 张顾揽住桃桃的纤腰，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说道：“牙刷就是刷牙的刷子，等我叫人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少爷，你不能厚此薄彼啊。”碧羽在旁边说道。 张顾转头看着碧羽问道：“什么厚此薄彼？少爷什么时候厚此薄彼了？” 碧羽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在自己小嘴儿上点了点。 张顾明白了，哈哈大笑，把那小丫头揽在怀里，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笑道：“这下没有厚此薄彼了吧？” 桃桃见碧羽这也要争一争，也是被逗得咯咯直笑。 吃过了早餐，张顾便把那十一个小子都叫到了客厅，然后挨个的考校他们的学问。 一番考校下来，让张顾有些失望，因为没有一个会画画的，哪怕有些画画的功底也好啊，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设计师，这要是他们有画画的功底就好了。 不过他回头一想，这些小子虽然识字，那也是家中条件好的时候学的，但是他们原来的家中条件再好，也不可能让他们用丝绵纸去画画。 一般的人家谁也消耗不起。 那怎么办？只能从头教起了。 好在张顾手中有新纸了，用来学画画再好不过。 街面上有卖木炭的，张顾叫姜五卖了一些细的木炭，然后让那帮小子用刀子刮成小手指粗细，这就是他用来画素描的工具了。 一天时间，张顾没干别的，先是去了木匠铺子定了一些大木板，然后又去铁匠铺在定做了一些夹子。 接下来就是在家里教那些小子怎么画素描的线条。 那些小子也不知道自家的这位少爷为什么要他们在雪白的纸上画一条条的线。 这么好的纸张他们都是第一次见，看着张顾在上面画得乱七八糟的，都觉得心疼。 碧羽和桃桃见张顾教那些小子在纸上画线条，也搞不懂张顾这时在教什么。 桃桃的好奇心最大，便问道：“公子，你教他们画这些线干什么啊？这能有什么用？” “这是素描的基本功，也是将来做设计的基本功。”张顾说道。 “素描是什么？设计又是什么？”碧羽问道。 张顾想了一下，便对碧羽笑道：“你去那里坐好了，少爷给你画个像。” “少爷要给我画像吗？”碧羽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她也是见过画像的，就是在她以前所在的那家大户人家里看到的，是那家的老太爷的画像。 张顾笑道：“是啊，是给你画像，去那里坐着别动，面朝着我这边。” “嗯。”碧羽开心的跑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一动也不敢动。 桃桃也很好奇张顾要怎么给碧羽画画像，就站在张顾旁边看着。 张顾拿了一张纸，铺在桌子上，然后用东西压住了四边，再拿着炭条朝着碧羽比划了一下，接着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张顾用的速写与素描结合的手法，因此下笔很快，线条也简单一些。 桃桃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都看傻了。 她眼看着张顾拿着炭条在纸上快速的移动着，很快，碧羽那娇俏的模样就跃然纸上了。 第199章 哼，偏不 “公子，这也太像了吧？一模一样啊。”看着张顾画完，桃桃便惊呼道。 “少爷，画完了吗？”碧羽问道，她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张顾根本不可能就画完了。 张顾朝她招了招手，笑道：“过来看看吧，看看像不像你。” 碧羽忙站起身，小跑着过来，看到纸上的自己也呆住了，半晌才道：“真的好像啊，少爷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张顾笑了笑，拿着炭条在纸上又快速的画了起来。 碧羽和桃桃眼看着张顾在画上的碧羽脚边画了一只猫，活灵活现的。 接着张顾又在碧羽的肩头画了一只小鸟，又在她的另一侧画了一条憨憨的大狗。 两个丫头看得瞠目结舌，她们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等神妙之笔，张顾还有这样的神技在身。 此时张顾在两个丫头的心目中已经高大到极点，如同神灵一般。 “公子，我能学吗？”桃桃痴迷的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把炭笔扔在桌子上，拿起湿麻布擦着手，笑道：“当然能学，只要你愿意学，那就跟着他们一起学好了。 只要肯下苦功，一年的时间就能画出我这个水平了。” “真的吗？”桃桃惊喜的问道。 “当然真的。”张顾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难学的东西，无非就是熟能生巧的技艺罢了，你只要用心学，肯定可以。” “好，那我就跟公子学。”桃桃开心的攥着拳头比划了一下。 “少爷，我也要学。”碧羽拉着张顾的衣袖说道。 张顾伸手在碧羽的头上揉了一把，笑道：“好，那就一起学，不过既然要学，那就不能半途而废，坚持不下去可是不行。” “公子，能帮我也画一张画像吗？”桃桃扯着张顾的另一只袖子说道。 这个要求怎么可能拒绝？ 张顾的新秀画舍就算是开始教学了，那些个小子见到张顾用炭条画出来的人像，一个个的也是震惊不已，此时他们才明白少爷让他们画线条的目的何在。 原本十一个学生的新秀画舍，现在变成十四个学生了，桃桃和碧羽加入进来，胖妞的小丫鬟宋云也加入了进来。 张顾教了他们如何画各种线条，然后就让他们自己去练习，还告诉他们，五天之后要抽检，凡是不合格的，就踢出新秀画舍。 胖妞是天黑之后才回来的，也没有走正门进来，依然是高去高来，从院墙上跳进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张顾正在书房里忙着画图纸，这个妮子悄悄的打开门猛的出现在张顾面前，差点没把张顾的魂给吓丢了。 “莹儿，你以后再这样，我会被你吓死的。”张顾坐在椅子上拍着胸口说道。 胖妞在他对面坐下来，咯咯笑道：“谁知道你这么胆小？” “宝啊，你能不能先把胡子去了再这么笑啊，我看着瘆得慌。”张顾摸着脑门说道。 “偏不，我就是要让你觉得瘆得慌。”胖妞笑道，不过她说着，也站起身来，边往外面走边说道：“等着我啊，我去换了衣服就来。” 张顾说道：“衣服换不换的无所谓，你把胡子摘下来先。” “哼，偏不。”胖妞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胖妞回来了，胡子摘下去了，衣服也换成了常服，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 “夫君，你偏心。”胖妞一进来就坐在张顾对面的椅子上，气鼓鼓的看着他说道：“你给她们画了画像，为什么不给我画？” “你不是出去了嘛，我也是今天兴致来了，才给她们画的。”张顾笑道：“你要是想要的话，明天你早些回来，我帮你画。 乖啊，先说说你探查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我要你先帮我画，画完了我再说给你听。”胖妞嘟着嘴说道。 张顾抬头看了看胖妞，觉得现在这丫头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以前这丫头做事都是干净利索脆，说话也是个大嗓门，从来也没有小女人的模样。 可是自从瘦下来之后，这个丫头动不动的就撒娇卖萌，要么就是嗔怒发嗲。 “难道是个女人都知道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都知道把美貌当做武器？”张顾看着胖妞，心里想道。 胖妞见张顾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害羞起来，嗔怒道：“你看什么看啊？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吗？ 你帮不帮我画？你不画我就不说。” 张顾醒过神来，笑道：“好，现在就给你画，一定给你画个最漂亮的。 来，你到这里坐着，我去那些蜡烛过来，光线不够，得多点些蜡烛才行。” 他说着，拉着一把椅子放到桌子的另一边，然后把两盏灯放在桌子那头。 胖妞开心的站起来，坐到那张椅子上，笑道：“我就这么坐着吗？” “就这么坐着先，我先把蜡烛拿过来。”张顾笑道。 很快，张顾又拿了几支蜡烛过来，又用椅子在胖妞身边摆了一个烛台。 这样五六只蜡烛点燃，胖妞身边的光线就足够了。 “把你的手拄在桌子上，然后托着脸颊。”张顾对胖妞说道。 胖妞摆了几次姿势，张顾都不满意，干脆走上前去，手把手的给胖妞摆好了姿势。 胖妞心里美滋滋的任张顾摆弄，眼睛看着他，满满的都是爱意。 给胖妞摆好了姿势，张顾又退到远处看了看，笑道：“行了，就是这个姿势了，别动啊，我很快就能画出来。” “嗯，我知道了。”胖妞娇声说道。 “大爷的，这个妮子也学会放电发嗲了。”张顾在心里嘟囔着。 张顾倒是没有按照胖妞现在穿的常服画的，而是给她画了一身雍容华贵的礼服，还在她的头上画了凤冠。 很快，一副贵妇人的妖娆媚态图画出来了。 “过来看看。”张顾放下炭条，用麻布巾擦着手，对胖妞笑道。 “这么快就画好了？”胖妞惊喜道，然后便蹦跳着跑过来。 看到那幅画，胖妞彻底呆住了，痴痴的看着，好半天才带着哭音说道：“夫君，这个真是我吗？好美啊。 我都没想到我会这么美，夫君，以后我一定要做一身这样的华服，还有这个凤冠。” 第200章 小手段 三天里，胖妞都是早出晚归。 这三天里她不但摸清了四方会几个首领的住处，就连他们住处内的布置图都画了出来。 五张纸摆在张顾的桌子上，胖妞指着一张纸说道：“这是四方会会首麻皮黄的住处。 这个家伙惜命，竟然在院子里弄了三个住处，谁也不知道他晚上会住在哪间房子里。 他还在院子里养了很多狗，足有十几条，只要接近了，就汪汪的大叫。” 张顾看了看胖妞，问道：“他养了那么多狗，你是怎么进去而不被发现的？” 胖妞嘿嘿一笑，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瓷瓶，往桌子上一放。 笑道：“这里面是虎尿，只要在身上滴上几滴，那些狗闻到之后，远远的就躲开了，根本不敢靠近。” 张顾惊讶的看着她，问道：“这样真可以？” “当然可以了，你不知道了吧？哈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胖妞得意的拍了怕张顾的肩膀：“夫君，以后跟着我好好学吧，还有很多江湖手段你不知道呢。” “这是谁教你的？”张顾问道。 “我师父啊，我师父说这是小手段。”胖妞说道：“要想在江湖上百无禁忌的行走，这些手段是必须要懂的，而且懂得越多越好。 这些小手段可不仅仅是用来防身的，还可以用来杀人。 比如这虎尿吧，可以防止别的野兽靠近，也可以用在人的身上，吸引老虎来攻击。 一山不容二虎，别的老虎闻到这个味道，一定会拼命攻击的。” 胖妞一连说了十几种小手段，都是张顾没有听说过的，甚至连想都没想到的。 这就让张顾大开了眼界，他真的没想到江湖中还有这么多奇思妙想的手段，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胖妞讲给张顾的小手段可不仅仅是一些药物的使用，还包括百毒化解法、医治奇术、捕猎法、识宝秘法、食物相克谱、赌博秘法等等不下几十种之多。 甚至连驱鬼辟邪的秘法都有，这还只是小手段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听胖妞介绍了一遍，张顾觉着这些个小手段就是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张顾觉得自己身无武功，那么这些小手段用来防身是最好不过了。 以后谁要是绑架了自己，或者是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可以用这些小手段来解决问题。 甚至是对付敌人和对手的时候，这些小手段也是大有用武之地。 “这些小手段好，我喜欢，能不能传给我？”张顾对胖妞说道。 胖妞惊讶的看着张顾，问道：“你想学？” “是啊，这种小手段最适合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道你不觉得吗？”张顾笑道。 胖妞想了一下，笑道：“你说得有道理，这小手段还真的适合你。 行，你想学没问题，我那里有几本书，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这就给你取来。” 说完，胖妞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儿的工夫，她便抱着四本厚厚的书跑了回来。 四本书往桌子上一放，对张顾笑道：“夫君，都在这里了，你慢慢学吧。” 张顾没想到所谓的小手段居然有这么多，要四本厚厚的书才能记录下来。 这四本书都是用丝绵纸钉制成的，打开封面，就见到一个目录，上面写着各种小手段的名称。 张顾只是看目录，就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很多小手段是用来做什么的，他都不知道。 不过好在这四本书中对那些小手段写得很是详细，不但记录了各种秘术的法门，还说明了秘术能用在什么地方，种种手段简直是匪夷所思。 张顾只是大概的看了一遍，就觉得这天下奇人还真的是够厉害，这种种奇思妙想都能想得出来，还能做得到。 “这些小手段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啊。”张顾在那几本书上拍了拍，说道。 胖妞笑道：“这些小手段要想都学全了，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年呢，夫君，你当真打算学吗？” “当然了。”张顾很肯定的说道：“这些小手段也未必都要学会，只要能找出适合我学的就可以了。 我觉得学上几十种小手段就可以在江湖中厮混了，至于剩下的小手段，没事儿的时候就学上一两种，这样积少成多，十几年怎么也都学会了。” 胖妞笑道：“你倒是有耐心，还想着学那么多，我只是学了几样就不耐烦了。 我觉得还是学武艺来得简单，用起来也方便，不用准备那么多东西。” 张顾白了胖妞一眼，哼道：“你说得简单，我都十五了，马上就要十六了，现在学武功哪里还来得及？ 倒是这些小手段什么时候学都不晚，只要学会了就能防身。” 胖妞笑道：“那就随你吧，这四本书我送给你了，你慢慢学吧。”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我得让碧羽帮着我抄上几套，然后藏起来，免得这几本不小心弄坏了，就没得用了。” 胖妞才不管张顾怎么处置这四本书呢，她觉得既然送给了张顾，那就由张顾自己决定怎么处置了。 张顾把那四本书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又把盒子藏在柜子里，再把柜子锁了，笑道：“以后这就是我张家的不传之秘了。 这就是传家宝，以后张家的子女都要学，不管武艺好坏，小手段是必须要学的。 在这个世界中厮混，保命的手段越多越好。 莹儿，以后咱们孩子都要学，明白吗？你以后闲着也尽量多学一些。”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谁跟你有孩子了？”胖妞伸手拍了张顾一下，心里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张顾哈哈一笑，说道：“你不想跟我有孩子吗？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跟别人有孩子好了。” “你敢！？”胖妞的脸色一变，伸手就抓住了张顾的衣领子，提着他过来，瞪着他喝问道。 两个人笑闹了一阵，然后才继续商议如何对付四方会的细节。 二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预料了一遍，最后敲定了动手的时间就是明晚。 因为明晚没有月亮，正是夜黑风高杀人的好日子。 第201章 哦？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之后，张顾先是看了一下十几个学生的作业，然后又布置了新的练习作业。 素描这东西最关键的是基础要打好，不能太过急进。 张顾打算他们学会了线条之后，就教授他们透视，这也是素描的基础。 只要这些学生学会了素描和速写，将来设计马车就足够了。 马车需要设计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外形和内饰而已，只要有了素描和速写的基本功就完全可以胜任了。 至于还要不要让他们更进一步，张顾觉得还是以后再说，若是真有突出的学生，自己可以再教得深一些。 布置完作业，张顾便回去书房开始研究小手段。 昨晚他已经把那四本小手段大概的翻看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先从暗器下手，先做出几套适合自己的贴身暗器，以用来防身。 自己现在只有连射弩和匕首防身，这防身的手段实在是太单一了。 他最看好的几种暗器一个是暴雨梨花针，一个是背弩，一个是袖箭，还有一个肘剑和鞋刺。 再有就是几种毒药，有见血封喉的，有无色无味的，有花香之气的，足有五种之多。 有一种比较简单的烟雾球，张顾觉得也必须先弄出来，这也是防身的利器。 张顾觉得自己先把这些便于掌握的小手段弄出来，然后再慢慢的学别的。 那些个暗器都是附带图纸的，虽然图纸画得实在是不堪入目，但是在张顾这个设计大家面前，只要随便想想，再计算一下，一个完整精确的设计稿就能画出来了。 张顾先是把几个常用的暗器按照书上描述和描绘的设计出来。 两个可射出六支箭矢的袖箭筒。 一个可以暴射出十二支半尺长弩箭的背弩。 一具安置在胸前能够在瞬间射出上百根毒针的暴雨梨花针盒子。 一把全新的连射弩，展开来只有两个巴掌大小，装弩箭的盒子里能装下五支小弩箭。 介时所有的箭矢上都涂有强力至极的麻药，只要一个喘息的时间，便可以将人麻翻在地，半点动弹不得。 而暴雨梨花针上涂抹的却是极烈的剧毒，见血封喉，入肉即死。 还有就是烟雾球，按照书上描述的，每一颗烟雾球炸裂开来顿时白烟弥漫，两丈方圆之内不见诸物。 而且烟雾球中还可以掺杂研磨得极细的辣椒粉，只要吸入腔喉之中，即刻便会泪水横流，狂咳不止。 这些都是张顾给自己准备的防身杀人利器，他觉得有了这些宝贝在身，自己的保命的成功率会大大的提升。 图纸画完了，张顾便把胖妞喊来，把图纸那给她看，说道：“这是我根据书上所说设计出的暗器，你觉得这几样暗器适不适合我？” 胖妞把那十几张图纸都仔细看了，而后说道：“这些暗器都适合你，不过我觉得你还缺少一个大范围制敌的手段。 我记得小手段的书上有一种叫迷魂雾的小手段。 你要是能把那个迷魂雾弄出来，再增加些变化，比如用你这个烟雾球的方式施放出去，更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你觉得呢？” 张顾一拍大腿，说道：“没错，我想起来了，那迷魂雾的确是大范围制敌的好手段。” 他说完，忙又去翻看小手段的书，把迷魂雾的那一段找出来。 那上面写着迷魂雾的配方，还有预防迷魂雾的解药。 只是上面写的迷魂雾的施放手段有些落后了，只是说用手挥洒出去就可以。 而胖妞提出来的办法就更好了一些，一颗迷魂弹爆炸开来，覆盖的面积可是大大的不同，而且还可以连续的抛出十几颗迷魂弹。 这样一来，迷魂雾覆盖的面积就可以十几倍的扩大了。 张顾把书上的文字仔细抄录下来，又琢磨了一下，笑道：“还是莹儿想得周全，我就没想到这些，宝贝儿，你真厉害。” 张顾的一句宝贝儿就等于是给了胖妞一个迷魂弹，把胖妞迷得晕头转向。 这声宝贝儿对胖妞来说，实在是杀伤力太大，让胖妞的心中即刻就充满了甜蜜。 张顾可没想到自己前前一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汇，会对胖妞的影响那么大。 “夫君，你再叫人家一声宝贝儿好吗？”胖妞脸上红云飞过耳后，双手揽着张顾的手臂，将脸颊贴在他手臂上，腻声说道。 “哦？为什么？”张顾明知故问。 “人家喜欢听嘛。”胖妞的声音更是娇柔了。 张顾笑着用手指勾起胖妞的下巴，让她的俏脸儿对着自己，然后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轻轻的喊了声：“宝贝儿。” “嗯。”胖妞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将双眼闭上。 这是什么意思？还用问吗？张顾微微一笑，便俯下身去，在胖妞的樱唇上吻了下去。 胖妞只是嘤咛一声，便软倒在张顾怀里，一双玉手很自然的就搂住了张顾的脖子。 这一吻就吻了足有两盏茶的时间，张顾觉得胖妞有些喘不上气来了，这才放开她。 张顾很确定这是胖妞的初吻，因为自己跟这丫头吻了那么久，她居然不懂得换气。 胖妞不敢看张顾，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搂住他。 张顾也不说话，就是抱住胖妞，然后默默不语，只是把鼻子凑在她的头发上，嗅着胖妞头发上的淡淡香气。 过了好一阵，张顾才问道：“宝贝儿，要不要再来一次？我觉得没亲够呢。” “不要。”胖妞的头在张顾怀里拱了拱，闷声说道。 “就一下，让我再亲一下就好。”张顾笑道：“宝贝儿听话，就一下好不好？” 胖妞嗯了一声，然后闭着眼睛抬起头，小嘴嘟嘟着，看着可爱至极。 张顾贪婪的看着胖妞的俏脸，又仔细的看了她那粉红的樱唇，深吸了一口气，便恶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一次的时间更长，不过胖妞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换气，结果这一吻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直到两个人嘴唇都肿了，这才分开。 第202章 刺客一剑没 这次胖妞在身上多淋了一些虎尿，因此跳到院墙内，院子里狗都是闻风而逃。 麻皮黄的三处卧室胖妞已经摸得很清楚了，进入院墙之后，直接朝着第一处卧室摸了过去。 麻皮黄的宅子里有巡夜的护院，只不过这些护院在胖妞眼中形同虚设。 那些护院沉重的脚步声，胖妞在十几丈之外就能听得清清楚楚，连几个人同行都听得出来。 摸到了麻皮黄的第一个卧室，胖妞在窗外凝神细听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房间里没有呼吸的声音，就说明麻皮黄没有住在这里。 很快胖妞就摸到了第二处卧室，再凝神细听，然后便掏出匕首，朝着卧室的大门行了过去。 这时突然听到有巡夜护院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胖妞即刻纵身一跃，便跃到了房檐下面，使了一个倒挂紫金钩，挂在了房梁上。 那几个巡夜的护院围着这间房子转了一圈，便去到别处了。 胖妞从房梁上跃下来，仔细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然后将匕首插进门缝中。 接着运转内气至手腕和手上，然后握着匕首的手猛的一抖，匕首便如同划破一张纸一般，将门栓切成了两段。 胖妞又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是灯油。 只见胖妞打开瓷瓶上的塞子，将灯油倒在大门的门轴上，然后又一纵身，伸手勾住门框，将余下的灯油泼在上面的门轴上。 这是江湖中惯用的手段，但只是学过刺杀手段的人才知道要这样做。 因为很多富户家里的卧室大门的门轴都是不上油的，为的就是大门被打开的时候能有有那吱呀的一声。 往往这种吱呀声很大，必然能惊醒睡在里面的人，这也是防贼防刺杀的一个手段。 而胖妞的师父无情老尼姑在还未出家之前，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刺客，这刺杀的手段她是一点也没有保留的传给了胖妞。 将门轴上都泼上了灯油，胖妞也没有急着进去，因为要等灯油在门轴里浸开了，这样推门的时候才不会有响动。 胖妞又在房梁上挂了又两盏茶的时间，然后才又跃下来，小心的推开一条门缝，迅速的闪了进去。 那门轴果然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进到房间里，胖妞循着鼾声朝里间的卧室摸了进去。 房间里虽然没有任何的光线，但是胖妞的内功浑厚，只需要将内气运到双目上一些，便能大致看清屋内的情形。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是一个虬髯大汉。 胖妞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下，正是四方会会首麻皮黄。 原本胖妞还以为会有两个人，结果就麻皮黄一个，这让胖妞觉得省事不少。 她不想杀不相干的人，如今麻皮黄一个人睡，正合她的心意。 “姓黄的，别怪姑奶奶啊，这是命中注定的，你上辈子欠姑奶奶一命，这辈子姑奶奶取回去了，咱们以后互不相欠啊。”胖妞迅速的在心里念叨了一遍。 然后抓起幔帐就蒙在麻皮黄的头上，接着匕首在他的脖颈上一划，再死死的按住了麻皮黄，让他无法挣扎。 有幔帐挡着，麻皮黄脖颈上喷出来的鲜血都被幔帐挡住了，一点也没落到胖妞身上。 等着麻皮黄不再挣扎了，胖妞就取出一个木头牌子，扔在了麻皮黄的身上。 若是将那块牌子放在灯光下看，就能见到那牌子上刻着一把剑和一朵梅花。 这是胖妞师父无情老尼姑当年的一个刺客标志，无情老尼当年每刺杀一人便会留下这样一个木牌子，告诉这人是被谁所杀。 时间长了，当年的无情老尼也有了一个名号，叫一剑梅，然后这个名号又演化成了一剑没。 胖妞知道自己师父当年的典故，这次留下无情老尼年轻时的名号，其实就是一个恶作剧，想让别人误以为是自己师父干的。 顺便将无情老尼那个已经沉寂多年的名号再次宣扬起来。 将匕首上的血迹在被子上擦干净，胖妞即刻抽身后退，迅速奔到门前，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然后打开门，便蹿了出去。 胖妞是从麻皮黄的宅子直接跃到了第二个要刺杀目标的家中。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胖妞再翻到另外一人家中。 接着就是第四家，第五家。 当天亮之时，圣京城的城门打开，已经化成一个虬髯大汉的胖妞骑着一匹黑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圣京城。 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胖妞已经换上了女装，提着一个菜篮子，扭着婀娜的腰肢回到了温柔坊。 张顾彻夜未眠，一直等着胖妞回来。 这一夜他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胖妞出什么问题。 虽然他知道胖妞的武功奇高，就算是失手了，也没人能留住他。 但他担心的就是万一，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顾就怕胖妞万一被人伤了。 听到有人开门，张顾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朝着房门冲了过去。 他整晚都坐在胖妞的房中，这时见门打开来，胖妞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张顾呼了一口气，说道。 胖妞没想到张顾会在自己房中，刚见到张顾时还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我房里？”胖妞惊讶的问道。 张顾说道：“我担心你啊，就想着你回来之后第一眼能见到你。” “这么关心人家啊？”胖妞开心的朝着张顾妩媚的一笑，问道。 “当然了，你是我婆娘啊。”张顾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了。 跟着他一张手臂，说道：“过来，让夫君抱抱，担心死我了。” 胖妞嘻嘻一笑，将手中的菜篮子扔在地上，纵身扑进张顾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他。 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四方会的五个首领在一夜之间被杀的消息在圣京城内迅速传开。 同时刺客一剑没重出江湖的消息也一起在圣京城传扬开来。 当张顾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问胖妞：“宝贝儿，那一剑没是你的名号？” 胖妞嘻嘻一笑，说道：“那是我师父的名号，我拿来用用，三十年前我师父可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刺客，在刺客榜上排名第三。” 第203章 就不能少管闲事吗？ 刺客榜上排名第三的一剑没重出江湖，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监察寺。 对于监察寺来说，第一重要的任务便是保护皇帝，然后才是为皇帝办事。 而对皇帝威胁最大的，除了造反和谋权篡位之外，剩下的就是刺杀了。 因此天下间只要是有名号的刺客都在监察寺留有档案，而胖妞的师父无情老尼姑当年闯下一剑没这个名号，就记载在监察寺的特殊档案中。 这是胖妞也没想到的，她不知道就是她的一个恶作剧，四方会便被监察寺给重点照顾了。 在监察寺的人看来，一个泼皮混混组成的一个帮会，居然被一剑没当做重出江湖的靶子，这事儿就透露着蹊跷。 对于一个对皇帝有威胁的人，监察寺从来都不会放过。 监察寺的人都知道，按照年龄算来，当年的一剑没如果还活着的话，至少也是一个甲子的年纪了。 这样一个老家伙重出江湖，还是在圣京城再次打响名号，这或许是意味着什么。 于是监察寺的人开始动了起来，将明的暗的人手都铺了开去，在圣京城内外开始调查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张顾这边都很消停，没有半点动作。 只是胖妞还时不时的趁着夜色深沉之时，化装出去打探一下四方会的消息。 四方会五大首领的葬礼是在同一天举行的，五个棺椁被人抬着，一字排开，送行之人足有两千余人，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宏大场面。 送行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四方会在圣京城外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祸害了多少人家，恶名几乎传到了数百里之外。 因此今日来看热闹的人很多，足有两万人之多。 这两万多人大部分是玉华镇上的人，这些人除了跟四方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以外，剩下的就是恨四方会不死的人。 而余下的人则都是圣京城内和周遭村镇赶来的人。 张顾和胖妞也混在这两万多人中，一边看着热闹一边逛着集市。 今日这个集市是临时的。 两万多人因为四方会的丧事凑到一起，这也是一个难得的做生意的好机会。 于是那些有眼光的生意人，便在看热闹的同时，在玉华镇的大街上延着街边摆上了摊子。 卖各种小吃的，卖针头线脑的，卖廉价首饰的，卖布匹粮食的等等，都凑到了玉华镇上。 结果叫卖声与哀乐声就混杂在一起，也是颇有韵味。 胖妞今天是一身男子的打扮，跟张顾一样，都是一身的青袍，脚上穿着皂靴，耳朵上戴着毛茸茸的白色兔毛耳包。 两个人的头发也没梳成发髻，就是扎了一个马尾，马尾高高的翘着，晃啊晃的，看着十分惬意的样子。 同时胖妞为了掩饰她那俏丽的容颜，还特意在嘴唇上贴了一套短髯，看着既英俊又英武。 张顾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咬着，胖妞则是拿了一串肉丸子在吃着，两个人跟着那五个棺椁走了一段，便离开了，沿着大街返了回去。 张顾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假做随意的看着街边的小摊小贩。 仔细看了一阵之后，他便凑到胖妞身边低声说道：“莹儿，你有没有发现很多人不太正常？ 他们不跟着出殡的队伍，而是在盯着我们这些闲逛的人，你说怪不怪？” 胖妞低声回道：“我也发现了，我还正想跟你说呢。我估计他们是官府的人，四方会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不来调查才怪呢。” 张顾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一个卖瓜子核桃的小贩那里，称了几斤瓜子核桃，又走到胖妞身边说道：“你觉得光是官府的人吗？” 胖妞又假做随意的四处看了半天，然后低声说道：“好像不止是官府的人，我感觉有些人的身手应该很好，从他们走路的步伐就能看出来。 还有他们看人的方式也有些奇怪，官府衙门那些衙役捕快可少见这样的高手。” 张顾的心里一动，即刻就想到了监察寺。 也只有监察寺才能有这么多的好手，衙门里可没有。 “大爷的，怎么就被监察寺给盯上了呢？”张顾在心里懊恼的想着。 他知道如果四方会被监察寺给盯上了，自己就不好继续对四方会下手了，否则目标就太明显了。 一旦四方会被自己强行收拢了，一定逃不过监察寺的眼睛。 想着自己让胖妞冒着偌大的风险才干掉四方会的几个首领，结果还得放手，他就十分恼火。 “大爷的，监察寺这是在跟朕作对啊，你们他娘的就不能少管闲事吗？”张顾又拿出了前一世的身份，在心里骂着监察寺。 即使发现了监察寺的影子，张顾也没急着走，而是在街上四处乱窜，卖了一大堆的东西。 一直等到看热闹的人四散了，张顾才与胖妞随着四散的人群离开。 两个人骑着马，不紧不慢在路上走着，闲聊了几句之后，胖妞便问道：“夫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四方会下手？” 张顾叹了口气，说道：“怕是暂时不能动了。” “为什么？”胖妞转头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像是看着周围的风景，四处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我发现监察寺的人了。” “监察寺的人？”胖妞一惊。 别人或许还有不知道监察寺的，但是胖妞却是清楚得很。 当年无情老尼姑身为顶尖的刺客，一直处于监察寺的缉捕和追杀之中，跟监察寺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 这样的江湖经历，无情老尼姑自然要传给自己唯一的徒弟。 因此胖妞对监察寺是什么样的存在十分清楚，何况现在家中还有一个监察寺的人在养伤呢。 “小小的四方会怎么会被监察寺给盯上呢？”胖妞疑惑的问道。 张顾苦笑了一声，说道：“那谁知道呢？按道理说，四方会死的这几个家伙还不值得监察寺重视。 我觉得一定是有别的事情引起了监察寺的警觉，他们才派人来盯着。” 胖妞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明白了，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第204章 等，等风波都平静下去 听了胖妞的解释，张顾就是一声长叹。 他现在已经确定问题就是出在了胖妞留下的那五块木牌子上。 “夫君，我是不是做错了？”胖妞很心虚，看着张顾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没事，无非是增加了一点麻烦而已，想要解决此事也不难。” “怎么解决？”胖妞忙问道。 张顾说道：“等，等风波都平静下去，等四方会再选出新的会首来。 到那个时候，咱们直接上门挑战，硬碰硬的干掉他们，如此就不会被监察寺盯上了。” 其实张顾已经想好了更为合适的办法。 那就是在圣京城里再以一剑没的名义杀几个人，然后在古州、常州、诛州、克州一路过去，每个州郡都以一剑没的名义杀几个人。 如此一来，就能将监察寺的目光引到宣国去。 只是这样一来，就需要胖妞冒上很大的风险，张顾不想让胖妞冒这样的风险。 因此他才选择了静等的办法。 胖妞看了张顾一眼，低着头说道：“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浪费这个机会了。” 张顾笑道：“你也不必这么自责，原本这件事就是我突发奇想的，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我倒是觉得你用你师父的名号做了这件事未必就是坏事。 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可以再动用你师父的名号了。 只是不知道你师父知道了，会不会责罚你。” 胖妞说道：“我师父肯定会责罚我的，不过也就是打我的手板而已，顶多就是让我闭关半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夫君，我以后绝对不会乱来了，这次都是我不好。” 张顾又安慰了胖妞好一阵，胖妞的心情才没有继续低落下去。 两个人回到了城中，张顾先是带着胖妞道宴宾楼好好的吃了一顿，等胖妞的心情好了，这才跟她一起回到住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大年都过去了，再有四天就是元宵节。 春节一过，圣京城的雪就开始融化了，只是十来天的时间，城内大街上的雪就化得差不多了。 今日张顾给写了一封很长的家书，请那些走寮州郡的车马行帮着带回去了。 新年一过，寮方城那边就要开始生产纸张了，按照张顾的估算，三个月之后，纸张就能运送到圣京城来。 到时他招商所需的纸张就足够用了。 等到八月，张家的造纸厂的产能还能再上一个台阶，到时供应半个庆国应该不太难了。 张顾很清楚，要想供应整个庆国，张家造纸厂的产量至少还要提升四倍之多才可以。 这还只是初步的满足供应，一旦他的活字印刷术在庆国推广开来之后，对纸张的需求量一定又是一个几何式的增长。 这种增长至少能持续十年之久。 而十年之后，一定也有人研制出了新的造纸法，到时就有竞争了。 缘故和尚已经从张顾这里搬出去了，去到皇庄住了，和尚要在皇庄开始使用新种田法。 关于新种田法的旨意已经颁布到各个州郡，连同旨意一起去的，还有张顾的新种田法的小册子，每个州郡一百本。 缘故和尚在皇庄操持完百亩的试验田之后，就会到圣京城周围的州郡去，盯着新种田法的实施。 而杜仲这些天也很忙，成天腻在他老丈人那里，张顾甚至建议他搬到李珺家里去，去给李珺家当上门女婿去。 杜仲才不在意张顾说什么，该干嘛还干嘛，反正是白天别想见到他的人影，只有晚上他才会在宵禁之前赶回来。 有时候甚至是宵禁了，他才爬着温柔坊的坊墙回来睡觉。 张顾买来的那些个小子进步都很快，现在已经能画一些简单的静物了，速写也有了一定的基础。 令张顾感到意外的是，桃桃和小丫鬟宋云在画画上有着很好的天赋。 同样的学习时间，桃桃和宋云的水平远超那十一个小子和碧羽。 这让张顾觉得桃桃和宋云是值得重点培养的对象，若是可以的话，张顾打算把马车厂这摊生意交给桃桃，让她担任厂长兼首席设计师。 至于小丫鬟宋云，张顾觉得让她也当个设计师，兼马车厂的会计和出纳。 而胖妞对画画没有半点兴趣，她对当模特很有兴趣，于是就成了桃桃、宋玉和碧羽的专职模特。 只要是桃桃三人给她画的画像，她都一一封存好了，藏在自己的大木箱子里。 说是等着自己老了，或者是死了，也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知道自己这个当老祖宗的风采。 张顾把家书刚刚叫人送走，童政府上的管家就来了，说是请张顾晚上到童府做客，还说有家眷的话，要带上家眷。 张顾一听就知道童政今晚请的不止是自己，一定还有很多的人，这就算是童政跟亲朋好友以及同僚联络关系的一个晚宴了。 这事儿自然不能推辞，张顾跟那管家说了，晚上自己必到。 打发走了童府的管家，张顾便去找胖妞，跟胖妞说，要她准备一下，晚上随自己到童府去赴宴。 胖妞听到这个消息，即刻模特也不当了，拉着桃桃和碧羽便回去了房间。 在胖妞看来，张顾带着她去参加童府的夜宴，这就说明张顾已经将她当做正妻看待了，不然不会带着她去赴宴。 要知道在圣京城的官场上，带着家眷赴宴指的就是带着正妻去。 当然，带着正妻的同时也可以带着宠爱的妾室一起去。 若只带着妾室去赴宴的话，那就是对主家的侮辱了，会被主家视为有意为之，没准就成了仇敌。 因此张顾带着胖妞去赴童府的夜宴，这对胖妞来说意义重大。 同样，对张顾来说也意义重大。 为了晚上童府的夜宴，胖妞即刻拉着桃桃做参谋，让她帮着自己挑选合适的衣服，帮着自己化妆。 张顾见天色还这么早，胖妞就开始忙活了，也觉得有意思。 然后只是告诉胖妞打扮得大气端庄就可以了，千万别打扮成狐狸精的样子。 “你个男人懂得什么？女人的事你少管。”桃桃怼了张顾一句，就把他推出了胖妞的房间，又关上了房门， 然后里面就传来一阵咯咯的大笑声。 第205章 来了个管家 离着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呢，张顾也不着急准备。 自己一个大男人，只要穿得正式一点就可以了，用不着刻意打扮。 他刚刚回到书房坐下，姜五就来禀报，说是有个叫朱有才的人带着婆娘跟孩子在外面求见。 “朱有才？”张顾愣了一下才想起朱有才是谁。 从买了那十二个人回来之后已经很久了，张顾都把朱有才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没想到这大过年的，这个朱有才居然冒出来了。 “让他到客厅等一下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张顾对姜五说道。 等姜五出去了，张顾先是回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才往客厅去。 他穿着的家居常服，不合适见外人。 虽然朱有才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在礼节上，张顾觉得也不能不注意一下。 到了客厅，就见到朱有才与一个中年女子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站在客厅中，姜五就站在旁边陪着。 “怎们站着呢？小五，你也不请客人坐下吗？”张顾一进到客厅，便笑着说道。 还没等姜五回话，朱有才与他的婆娘和两个孩子就跪了下来。 “朱有才叩谢恩公。”朱有才的头叩在地上嘣嘣直响，高声说道。 他的婆娘与那两个小姑娘也是一样，头磕得很响，一点虚假也没有。 “哎呀，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张顾说着，忙快走几步，上前把朱有才拉了起来。 跟着对他的婆娘和孩子说道：“赶紧起来，我年纪轻轻的，可当不起大礼。” 朱有才的婆娘带着孩子又磕了两个头才站起来，额头上都磕的红了一片。 “恩公，朱有才是来为恩公效力的。”朱有才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木简，双手托着，递到张顾面前。 张顾有些诧异的接过那木简，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一份卖身契，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朱有才将自己卖给了张顾当仆役。 上面写的日期居然是在年前，这也就是说，朱有才在年前就把自己的身份改了，从一个普通百姓变成了贱籍的奴仆。 “我说朱有才，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还弄这一手干嘛？”张顾苦笑着对朱有才说道。 朱有才朝着张顾躬身施礼道：“若是没有恩公出手相助，内子早就已经没了，小的曾经说过，只要恩公救了内子的命，小的就为恩公效死命。 朱有才也是一个堂堂的大丈夫，说出来的话若是不兑现，那岂不是白白的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恩公，您说过，让小的用工钱抵借款，小的这也是来还债了。” 张顾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当时我也是为了让你安心的收下那些银两才这么说的。 我要是当真了，当时就问你的住处了，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户籍扎子你拿回去，等过了元宵，衙门都开工了，我再给你写个放良文书，你再去把户籍改回去吧。 好好的平民户籍你不留着，弄这个贱籍干什么？ 我家中的仆役五年之后都可以放良，你又来掺和什么？” 朱有才说道：“恩公，就不要再麻烦了，要不小的等五年以后再改回去吧？” 张顾又劝了几句，见朱有才执意要进自己家中当仆役，便叹道：“你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很佩服。 行了，就这样吧，你来我家中当管家。 对了，你们有住处没有？我家里就这么大，实在是住不下了。” 朱有才笑道：“小的有地方住，少爷给小的那些银钱也没花完，还剩下一些。 小的就把城外的几间茅草房收拾了一下，还能住得人。 以后小的就住在少爷这里，内子和小女依然可以住在城外，小的只要时不时的回去看看就可以了。” 张顾想了一下，觉得让他们一家人这么分开也不是很好，何况朱有才一住到自己家里，就剩下三个女人在他家中了。 这家里要是没个男人在，说不得要受别人欺负，这种事情在乡下地方很常见，哪个村子里没有几个泼皮无赖？ 现在缘故和尚也搬出去了，原来给监察寺刘谷耀养伤的那间房子也空出来了，不如就让他们一家住到那两间屋子里去，这样朱有才也不用总是挂念城外的妻女。 想到这里，张顾便说道：“这样吧，你们都搬到我家里来吧，让她们母女三个在外面住也不是很好，家里没个男人也不安全。 刚好家里还有两间空房，你们明天都搬过来吧。 家中男子很多，少不得也要有人帮着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就让你内子帮着做一些吧，再开些工钱给她就是了。” 朱有才一听大喜，忙拉着他的婆娘和女儿又跪下了，千恩万谢的。 张顾恼火的道：“我看你不是来卖身的，你就是想着找个吃饭的差事，行了，都起来吧，以后没事不要总是跪啊跪的。” 朱有才也不在意张顾说了什么，笑呵呵的拉着他的婆娘和女儿站起来。 张顾又问了他的婆娘和女儿叫什么名字。 朱有才到底是读书人，给自己的女儿娶的名字也很好听，大的叫朱瑛，小的叫朱玉。 他的婆娘姓李，也只能叫朱李氏了。 其实张顾愿意收留朱有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朱有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没有想着卖掉他的女儿，而是选择了自卖自身。 就凭这一点，张顾就觉得朱有才这人可用，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 既然朱有才成了他的管家，张顾就把家里的人都喊到了一起，把朱有才介绍给了众人。 胖妞听完了张顾的介绍，只是跟朱有才一家人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着桃桃和碧羽回去后院了。 在她看来，张顾的管家可没有晚上的童府夜宴重要。 让朱有才跟众人都认识了，同时张顾也把家规跟朱有才说了，然后就让姜五带着朱有才一家人去了中院儿，去看看他们要住的房间。 朱有才一家人对新的住处很满意，他们就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于是朱有才即刻就跟张顾告辞了，说是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搬进来。 第206章 该吃吃该喝喝 作了精心打扮的胖妞在桃桃和碧羽的陪同下，进到了张顾的书房中，让张顾的眼前一亮。 只见胖妞身着一袭玫瑰紫色留仙裙，朱唇皓齿，流光溢彩，荣光焕发。 胖妞的妆容化得不重，只是淡淡的上了一些妆而已。 虽是淡淡的妆容，却显得她更加眉清目秀，卓尔不凡，居然有了一些出尘之感，就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一般。 美丽妖娆的同时，一股清冷的傲气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张顾看得呆住了，这让胖妞心中更是得意，微微一笑道：“夫君，好看吗？” 张顾擦了一把即将要流出嘴角的口水，连声说道：“好看，好看，就跟天上的仙女一般好看。” 胖妞三人听到张顾这夸张的咱们，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接着胖妞双手扶在腰间，朝着张顾福了一礼，娇怯怯的轻声说道：“妾身见过夫君。” 张顾见胖妞那扮出来的温柔可人的模样，便哈哈大笑起来。 几个人笑闹了一阵，张顾就带着胖妞出了家门，乘着马车往童政的府邸赶了过去。 胖妞虽然对童府夜宴很是向往，但也一样的紧张。 她是从寮方城那个偏远之地来的，出身又是一个商贾之家，从小又习惯了打打杀杀的，根本就没参加过什么家宴。 别说童府这样高档次的家宴了，就是乡下大户人家的家宴她也没参加过。 因为在寮方城那个苦寒之地，不管是穷家还是富户，都舍不得掏银子搞什么家宴，因此胖妞也没机会参与这些交际上的活动。 张顾握着胖妞的手，能够感觉到她的手心里在冒着汗，便轻声问道：“宝贝儿，是不是有些紧张？” 胖妞看了张顾一眼，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是紧张，是很紧张，我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家宴，有些害怕，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些人。 夫君，你教教我，怎么应对那些人才好？” 说着，她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张顾。 张顾在她的小手上拍了拍，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他们又不会吃人。 你到了那里以后，一定会被带到后宅去跟那些女眷在一起。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好，那就什么也不做，大不了就看着她们聊天好了。 要是有人跟你聊天，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没人问你的话，你就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用理会。 她们要是问你是谁家的，你就说你是公子顾的家眷就可以了。 不过你这么漂亮，到了那里一定是鹤立鸡群，估计愿意跟你聊天说话的人也不会多。 放心，我在那里也呆不了多久，跟童政聊完了，再喝几杯酒，咱们也就该回来了。 宝贝儿，别紧张，你就当那些女人是一群鸭子好了，随她们嘎嘎乱叫。” 听到张顾说把那些女人当成鸭子，胖妞扑哧就笑了。 抬手轻拍了张顾一下，笑道：“我把她们当鸭子看，那她们是不是也把我当成鸭子看了？哪有这么说人的？” 张顾笑道：“那可不一样，她们都是鸭子，唯有你是那个最美丽最高傲的天鹅。 你一个高贵的白天鹅，哪里要在意她们那些鸭子？” 听张顾这么一说，胖妞笑得肚子都疼了，不过也就放松下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跟那些女人在一起，自己尽量少说话，少跟她们交流，只要安安静静的看着就好了。 只要自己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出来，估计那些人也不会自己凑上来跟自己聊天了。 心里有了定计，胖妞也就彻底的放松了。 马车到了童府，就见到童府所在的巷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辆马车。 马六在马车前放了步梯，张顾先下了车，然后又搀着胖妞的小手，扶着她下了马车。 带着胖妞走到童府门口，张顾将拜帖递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童府管家接过去，也没看拜帖，便高声喊道：“寮州郡公子顾到。” 张顾来童府很多次了，每次都跟童政饮酒长谈，童府的管家早就熟悉了。 张顾朝着那管家笑了笑，就带着胖妞进了童府。 刚刚走过第二道门，童政就带着夫人迎了出来，远远的就抱拳笑道：“公子顾，有失远迎，抱歉抱歉啊。” 张顾也抱拳笑道：“让童大人亲自出迎，晚生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等着双方走近，张顾又朝着童夫人施礼道：“晚生张顾见过夫人。” 童夫人朝着张顾微微福了一礼，笑道：“早就听我家老爷提起过公子顾，今日得见，公子孤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位便是公子孤的内子吧？长得真是美啊，公子顾也是有福之人。” 胖妞这时也朝着童政和他的夫人福了一礼，轻声说道：“民妇张杜氏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童夫人笑着走上前来，拉住胖妞的手笑道：“哎呀，怎么长得这么美呢？真是让人嫉妒啊。 你跟公子顾站在一处，当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走吧，跟我到后面去，这里留给他们这些男人，咱们自去说说家里话。” 说着，她便拉着胖妞的手往后院儿走。 胖妞转头看了张顾一眼，见他眼中都是鼓励之色，心里才踏实了一些，跟着童夫人去了。 这时童政也笑道：“公子顾，跟老夫进去吧，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酒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说着，他也牵住了张顾的手腕往中院儿走去。 在庆国一个男人牵着另一个男人手或是手腕一起走，并不代表两个人有断袖之癖，而是代表着两个人足够亲近。 特别是牵着他人手的那个人，他就是在表示十分重视被他牵着的那个人。 童政就这么牵着张顾的手腕走进中院儿的花厅，果然令花厅里的人吃惊不小。 刚才有人喊寮州郡公子顾到，众人还在想这个被称为公子顾的人是什么人时，就见到童政带着他的夫人亲自迎接出去了，这就令他们更是吃惊了。 如今再见到童政牵着一个年轻人的手腕进来，便知道童政是有多么看重这个叫公子顾的年轻人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能被人在公子二字后面加上一个字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要么是出身豪门，要么就是有大才之人。 他们都如今都在猜测张顾是有大才之人，这才被童政如此看重。 之所以没猜测张顾出自豪门，是因为刚才童府的管家已经喊了寮州郡三个字。 寮州郡那偏远苦寒之地哪有什么豪门？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第207章 酒宴 一进到花厅里，童政便大声说道：“诸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童某在寮州郡有幸结识的少年英才张顾。 童某给诸位家中送去的新纸，就是出自公子顾之手。 还有陛下年前下旨推广的新种田法也是出自公子顾之手，新种田法深得陛下重视，想必诸位已经知道。 还有，公子顾的诗词乃是第一等好，他写的‘明月几时有’和‘春花秋月何时了’已经在圣京城广为传唱。 还有就是，老夫经过公子顾的指教之后，突破了学问上的桎梏，用公子顾的话说，老夫开窍了。 若没有公子顾的帮助，老夫也不会在诗词之道上更进一步。” 张顾听着童政对自己的介绍，心里想道：“果然是积年的老狐狸，知道在这个时候把漏洞给堵上。 老童真是个人才，有胆有识，连自己的短处都敢掀开来给众人知道，高人啊。” 其实张顾哪里知道童政这也是被迫为之。 最近童政在朝堂上风头正劲，深得皇帝宠信，已经引起了诸多朝臣的不满。 在朝堂上厮混就是这样，大家可以一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谁也别太冒头，这样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果谁在众人中突然冒出头来，比别人高上了那么一些，那就有人会不高兴了。 刚开始也还罢了，大家就是等着看，看你什么时候失宠，什么时候跌落下来。 但是如果你一直风头不落，把众人远远的甩在后面，那就有人看不过去了，开始下绊子、说小话、打阴拳、掏老底，等等各种手段便会使出来。 如今在朝堂上就有人说童政的诗词不是出自他自己之手，而是有人代笔。 这是什么？这就是蒙蔽欺骗皇帝。 一旦皇帝认为这件事是真的，那童政败落之时也就离着不远了。 这个风声传到了童政耳朵里，童政即刻开始了自救措施。 如今拉张顾曝光，就是他的手段之一。 老子都说自己是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点了，你们还想让老夫怎样？ 如果你们不信，皇帝不信，那大可以找这个小子问问。 童政相信张顾也不敢把代笔之事给捅出去，不然张顾也会成为蒙蔽欺骗皇帝同犯。 他这一手来得很高明，让张顾这个活了三世的老狐狸都赞叹不已。 童政的话音一落，花厅里的众人纷纷朝着张顾抱拳，口称见过公子顾。 大家都知道如今皇帝对童政的宠信一时无两，眼见其手中的权力也日益高涨。 此时童政童大人如此隆重的介绍一个少年人，这就意味着这个少年人深得童政看重。 这个时候拍拍这位少年的马屁，也就等于是拍童政的马屁了。 一番相互介绍之后，大家在花厅里坐了下来。 童府的花厅很大，十六张矮几分两排摆开，依然还有很多空地。 现在十六张矮几已经坐了十三个人，还有三个人没到，因此酒宴也不会马上就开始。 今日童府家宴摆的是分餐，每人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茶水点心。 众人坐下，便开始随意的聊着，张顾左右两边的人也凑过来跟张顾问东问西，张顾也是笑呵呵的回答了。 他前一世参加这种家宴的次数太多了，就是他自己主持的家宴也多到无法计数，现在应付这种场面那是驾轻就熟，一点生涩感也没有。 花厅里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张顾，包括童政在内。 这时大家见张顾应对起当下的场面十分轻松，心中便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没有见识过大场面，如果没有经常参加这等家宴，如果没有在上层周旋的丰富经验，张顾不可能如此的轻松自然。 那么这小子当真是寮方城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来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大家聊了一阵子，余下的三个人也陆续到了。 人一到齐，酒菜就开始陆续的送了上来。 菜式不多，就是三荤一素外加一个汤。 像是这种家宴，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吃好喝好，而是为了联络众人之间感情。 因此酒菜就是个媒介而已，沟通才是最重要的。 张顾知道，能够被童政邀请来参加家宴的人，必然都是跟童政走得很近的人，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不是，那也是童政想要拉拢的。 而今天有两个人就是童政要借着这次家宴拉拢的人，张顾凭着前一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那两个人。 那二人一个叫高局，同样也是谏议大夫；另一个叫李卓恒，官职为前仆射。 酒宴开始，童政端起酒杯讲了一些场面话，然后便是歌舞，这是庆国官员家宴的固定流程。 先看喝酒看歌舞，待歌舞结束之后，才是主家引出一个主题，大家顺着这个主题纷纷发表见解。 这种主题可以是朝堂上的事情，也可以是青楼的一个红歌姬，也可以是诗词文章，总之，这要看主家的目的是什么。 歌舞一上来，张顾的眉头就微微的皱了一下，因为第一曲歌舞就是他的“明月几时有”。 张顾此时就明白了，童政今晚家宴的主题就是诗词了。 “奶奶的，这个老王八蛋打的是什么主意？”张顾在心里想道：“难道他想把朕推出去，让老子的名声大噪？ 然后诠释他诗词之道突飞猛进的原因？让老子帮他挡枪？ 这老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娘希匹的，一会儿要找机会问问他才行，这么莫名其妙的把小爷我推出去可不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歌姬的歌声很美，舞姬的舞跳得也很不错，一曲唱罢，花厅里的众男人就是一阵叫好声。 接着就是张顾的另一首成名作“春花秋月何时了”。 这时张顾已经笃定童政这个老东西今晚是要推自己冒头了，但是这老东西的目的何在呢？ 两曲歌舞结束，即刻就有人举起酒杯，高声说道：“诸位，公子顾的两阙词写得精彩绝伦，刘某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但是今日听来，依然觉得心悦神怡回味无穷。 诸位，咱们为公子顾的诗词干上一杯！” 第208章 配合默契 众人一声干杯，杯中酒便被喝了下去。 酒杯刚刚放下，童政便说道：“童某寮州郡一行，有幸结识公子顾，得公子顾指点，而后豁然开朗，在诗词一道上窥破了关窍。 想必在座诸位一定想见识一下公子顾在诗词上的风采，童某与公子顾交情深厚，便替诸位邀请公子顾做诗词几首，如何？” “好。”众人齐齐叫好。 张顾很恼火，他很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做什么事，这是他前一世身为帝王带来的骄傲。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不给童政这个面子，否则自己在圣京城的计划怕是无法实施下去了。 毕竟将来的招商和马车厂都要靠着童政才能推动下去。 因此即使内心再恼怒，从张顾的脸上以及眼神中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的不快。 “既然童大人有命，晚生岂敢不从？”张顾笑容满面的说道：“其实在诗词一道上，童大人的造诣远超晚生。 童大人习文数十年，人生经历以及阅历是晚生所不能企及的。 晚生的这点水平，跟童大人的厚积薄发相比，差得还很远很远。 不过晚生也知道童大人这是让晚生抛砖引玉，先给大家开个头，我想童大人以及在座诸位大人随后便有佳作频出。 那么就请童大人出个题目吧。” 童政暗暗的给张顾竖了一个大拇指，赞叹张顾心思灵活，自己只是让他作几首诗词，他便知道自己的目的何在，着实是难得的聪慧。 正如张顾猜测的那样，童政今晚的目的就是让张顾作几首诗词，然后他自己与张顾应和一下，让别人看到他们二人的水平不相上下。 如此一来，他也就是等于是洗清了请人代笔的嫌疑。 在心里暗赞了张顾几句，童政便在花厅里环视一周，然后指着花厅西侧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图说道：“公子顾，就以那幅山水图为题如何？” 那幅山水图在张顾的身后，他便转身看过去，见是一幅山居图，画中有山有水有竹林，还有农田以及茅草屋一间，有稚童在篱笆院子中玩耍。 张顾站起身，走到那幅画前，仔细看了一下，还别说，这幅山居图的画工着实不错，显然也是出自名家手笔。 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张顾身上，大家都想看看这即兴作诗能不能难住这个公子顾，同时也想听听张顾能做出什么样的好诗词来。 这即兴作诗填词是最考水平的，诗句出口便不能更改。 不像在家中书房里作诗那样，还可以逐句的推敲，逐字的修改。 张顾盯着那副山居图沉吟了片刻，已经想好了用哪首诗词来应付这个场面。 此时童府的几个仆役已经备好了纸笔，准备随时将在场之人所作的诗词记录下来。 张顾在画下来回踱了几步，然后转身盯着那幅画，口中慢慢的念道： 暮从碧山下，山月随人归。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 相携及田家，童稚开荆扉。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 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这是李白的“下终南山过斛斯山人宿置酒”。 此诗以田家、饮酒为题材，不但很合张顾面前的那幅山居图，同时也很符合当下饮酒欢畅的场面。 诗词不仅色彩鲜明，而且神情飞扬，口气中也带有清俊之味，也很符合张顾这般年纪的少年性情。 一首诗词念完，在场之人齐齐叫好。 张顾淡淡的一笑，转身朝着众人抱了抱拳，笑道：“晚生抛砖引玉，童大人，该您了。” 看在别人眼中，张顾这话中明显带有挑战比试的意味，但是却令童政十分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个。 此时他对张顾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年纪轻轻的就这么知情识趣，实在是难得的很。 “哈哈哈，公子顾是半点亏也不肯吃啊。”童政哈哈笑道：“也罢，这事儿是童某起的头，那童某也就应和公子顾一首。 刚才是童某给公子顾指定了题目，那接下来就由公子顾给童某指个题目，这才显得公平，诸位说这样可否？” 童政都说出这个话来，众人哪有不赞成的？于是众人又是一阵叫好。 张顾知道这个时候要把童政的诗词之才烘托出来才行，这样才能洗去童政找他代笔的嫌疑。 张顾左右看了看，然后对身边那个胖子说道：“董兄，方才你我二人相谈甚欢，给童大人出题目之事，不如劳烦董兄如何？” 听了张顾的话，童政又在心中叫了一声好。 其实童政今晚还是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为了应对即兴应景诗词，他早就把花厅里能用来作诗的东西都在张顾给他的诗词中找了对应的诗词。 因此不论张顾或者是别人出了什么题目，他都能应对自如。 功课做得好，心里就有底气。 他原本还想着依靠与张顾诗词应和来洗清代笔嫌疑，没想到张顾居然把这件事推到董兴那里去。 张顾这样做对他来说就更好了，免得别人以为他们二人是早就商量好的。 那董兴没想到这个任务居然落到自己头上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有何不可？不就出个题目吗？” 说着，他四周围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跪坐在一边的舞姬，便顺手一指道：“童兄，就以这个舞姬为题如何？” 众人一阵叫好声。 童政笑道：“好，既然董兄指了那舞姬为题，童某接了就是。 来呀，奏乐，起舞，歌舞过后，董某就给诸位献上一阙词，如何？” 董兴出的题目正中童政下怀，当初张顾写给他的诗词中，描写歌姬舞姬的不在少数。 这也是张顾当初的恶趣味，给他写的百余首诗词中有三十余首是前前一世后唐皇帝李煜的诗词。 那个没出息的皇帝早期最擅长写宫廷诗词，写歌姬舞姬的诗词着实不少。 一曲歌舞过后，童政便端着酒杯吟诵道：“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峰。 趁拍鸾飞镜，回身燕飏空。莫翻红袖过帘栊，怕被杨花勾引嫁东风。” 第209章 人在江湖 张顾和童政各出了三首诗词，每一首都是难得的佳作，这让在座的诸人大开眼界。 一首上佳的诗词出来，无不是反复的推敲修改才能得到。 而今晚童政和公子顾作的完全是即兴应景诗词，半点假也搀不了的，结果出来的每首诗词都是精品佳作。 此时在场的诸人除了张顾以外，再没有人觉得童政的诗词都是找人代笔的了。 于此同时，童政是受了公子顾的指点之后，诗词之道得以突飞猛进，这件事也被众人所知了。 相信今晚过后，用不了几天，整个庆国朝堂上的人也就都知道了，包括皇帝在内。 诗词应和过后，便是大家随意的与歌姬舞姬喝酒调笑，等于是自由活动了。 童政等着大家都肆意的玩乐起来之后，便走到张顾身边，低声说道：“公子顾，还请借一步说话。” 见童政这是有私密话要跟自己说，张顾忙推开了怀里的舞姬，起身跟着童政到了花厅外面。 此时虽然已经是正月十一了，但是夜晚的外面还是很冷。 张顾从花厅里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原本喝酒喝得晕乎乎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童政引着张顾到了一处凉亭里坐下，见四下里无人，便对张顾笑道：“公子顾果然聪慧异常，今晚与老夫配合得天衣无缝啊。” 张顾苦笑道：“童大人，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您老人家提前跟晚辈说一声啊，要不是晚辈今晚有备而来，这次就配合不了您老人家了。” 童政哈哈笑道：“老夫一直信任公子顾的聪慧，知道你不会出错的。 今晚请公子顾前来，除了给你介绍一些人认识，还有一事要请公子顾帮忙。” “哦？大人有什么事要晚辈做，您只管说。”张顾朝着童政抱了抱拳。 童政将头凑到张顾身边，低声说道：“过几日就是元宵佳节，皇帝要在金凤楼上观灯赏月，到时百官齐聚，少不了要作些应景的诗词。 公子顾，老夫现在兜里没货了，你得供应一些才行啊，不然元宵节金凤楼上，老夫怕是要出丑了。” 张顾一听是这事儿，就想大笑一阵，但在童政面前不好那么无礼，只好压制住了笑意。 “原来就是这事儿啊，大人有需要，叫人给晚辈送去一封信就可以了，哪里还用专门跟晚辈说。”张顾笑道。 童政摆着手说道：“不不不，这是大事，老夫若是让人给公子顾送封信去，那就是对公子顾无礼了，这个万万使不得。” 张顾朝着童政抱了抱拳，说道：“大人如此看重晚辈，晚辈感激不已。 那晚辈回去就为大人准备五十首诗词，里面着重元宵佳节的诗词，如何？” 童政一拍巴掌笑道：“妥了，就这么定了，老夫多谢公子顾了。” 二人说到这里，张顾叹了口气道：“大人，今晚过后，张顾怕是没有清闲日子过了，大人算是把晚辈推上风口浪尖了。” 童政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老夫觉得公子顾年纪轻轻不应该暮气沉沉的，要有年轻人的朝气才行。 男人大丈夫不趁着年轻名扬天下，更待何时？ 公子顾，老夫一直觉得你专心商贾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这样大才就应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搅动风云才对。 老夫老了，就算是如何努力，也在朝堂上呆不了多久了。 可是公子顾你却不同，如今你才十六，要是此时进入朝堂，只要稳稳当当的熬上二十年，这朝堂上还不是由你捭阖纵横？ 那时老夫或许还要请你来保住老夫晚年的逍遥啊。 这也是老夫今日请你来我府中的目的之一，就是请公子顾步入仕途。 至于商贾之事，公子顾只要闲暇之余玩玩就好了，那不是公子顾的前途。” 张顾瞠目结舌的看着童政，半晌才说道：“童公，晚辈真不想混官场啊，太累了。” “这事已经由不得你了。”童政得意的笑道：“自今日起，你就是逃回寮州郡去，也有人找上门去将你拉出来。”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一敛，肃容说道：“也不瞒公子顾，老夫这也是有些私心。 唉……，老夫现在虽然看着风光的很，深得陛下信赖。 但是这种风光能持续多久，老夫也不知道了，或许是三五年，或许十年八年的。 可是风光过后呢？老夫不敢想象。 请公子顾入朝堂也有老夫的一片私心。 实不相瞒，老夫的长子童卓已经从泗州老家来圣京城了，老夫打算将他安排到中尉衙门担任武库丞。 老夫长子今年二十有四，学问也说得过去。 可是老夫家族之中人丁单薄，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助力。 老夫在朝中的时候还能帮一下我那儿子，如果老夫不在朝中了，我那儿子便没有了任何助力。 老夫很看好公子顾，相信公子顾进入朝堂之后，一定能飞黄腾达。 如此一来，就算老夫不在朝堂上了，老夫的儿子也有公子顾能照看一下。 老夫倒是不求我那长子童卓能飞黄腾达，只要他能保住我童家不衰败下去，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张顾听得都呆住了，心想这老家伙考虑的也太长远了一些吧？他自己刚刚混得风生水起，就想到要让童家长兴不衰了。 不过张顾回头又一想，不论是现在的庆国，还是前一世的大汉朝，那些传世豪门大族哪一家不是这样未雨绸缪？ 哪一家不是把子孙后代要走的路早早的就谋划好了？ 这才是豪门望族能够持续不衰的根本所在。 童政家族虽然远达不到豪门望族，但是他这样做，就是在往豪门望族靠拢。 谁敢保证这样仔细的经营百年之后，童家不能成为豪门大族？ “童公思虑深远，晚辈佩服。”张顾朝着童政施礼道：“不过童公太过看好晚辈了吧？晚辈未必就有那样的能力啊。” “不然。”童政摇了摇头，说道：“老夫非常看好公子顾。 公子顾若是能出仕，趁着老夫还能说得上话，出得了力，老夫可以全力提携你。 如此一来，公子顾还有什么顾虑？” 第210章 报恩的事情以后再说 从童府回到住处，张顾睡不着了，一直在想着童政的话。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自己到圣京城来不过是想把自家的生意做得大一些，自己也努力成为除了皇帝以外的天下首富。 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刚刚开始实施就走偏了，童政硬是要把自己往官场上拉，而且自己不答应都不行了。 童政已经说了，等宝丰行招商成功，帮着皇帝弄了百万两银子之后，就将张顾的功劳报与皇帝，介时皇帝必有奖赏下来，一个正七品的官职怕是跑不掉了。 十六岁便有七品官职，这可能会是庆国朝堂十年来未有之事。 张顾满脑子胡思乱想着，直到凌晨十分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正在洗漱呢，朱有才便在门外候着了，说是听候少爷吩咐。 张顾洗漱完了，便将朱有才带到书房，笑道：“老朱你倒是够积极的，一大早就搬过来了。” 朱有才笑道：“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小的昨晚就收拾好了，今早天没亮的时候小的就在城外等着，城门一开，小的一家就进城了。” 张顾问道：“家里都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朱有才笑道：“还有一些杂事，有小的婆娘和两个闺女忙活就行了。 小的先来少爷这里听候吩咐。” 张顾说道：“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买来的那十一个小子你要管一下，我是没时间管他们。 你的学问应该不错，明日起你就开始教授他们学问，你懂什么就教他们什么。 这些个小子是少爷我的班底，要把他们都培养出来，让他们能独当一面。 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记住了，要教得他们足够忠心才行。 家里的这些个小子能力差一点无所谓，但是必须要忠心于我，将来要是有谁对少爷我不忠心，我就找你问话，明白吗？” 张顾说得严肃，朱有才也不敢含糊，听张顾说完之后，便恭声说道：“少爷放心，小的早些年也教过几年书，教这些个小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小的一定把这些个小子给少爷教好了，让他们对少爷忠心耿耿。”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你也就这些事情做，对了，你的月例银子就定在一个月十两吧，朱李氏的月例银子定在三两。 至于你的两个女儿，如果愿意做事的话，一个跟着杜姑娘，一个跟着桃桃姑娘，她们的月例银子就是二两。 你觉得这样如何？” 朱有才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没想到张顾给的月例银子会这么高，而且全家每个人都有，这样一个月下来，全家加在一起足有十七两银子。 以前自己全家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啊，现在一个月就有这么多了。 这要是积攒个一年，存下一百五十两银子不在话下，这些银子足够在城外买上十五亩地了，而且还是上好的水浇田。 或许要买的离圣京城远一些，但那也是水浇田啊。 “少爷，小的不知道如何报答少爷才好。”朱有才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少爷的大恩大德，小的必然以死相报。” 说着，他便朝着张顾深施一礼。 张顾笑道：“报恩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把欠少爷我的二十五两银子还了再说别的。 别以为说几句感激的话，银子就不用还了。 一个月扣你五两银子，五个月扣完，少爷我是好人，就不收你的利息了，不然九出十三归是少不了的。” 朱有才擦了一把眼泪笑道：“少爷心善，小的谢过少爷了，银子小的一定还，两个月还完。” 张顾笑道：“那就随你的便了，对了，以后家里对外的账你管着，对内的账由杜姑娘管着，回头你跟杜姑娘分一下责任。 还有，你的两个女儿都识得字吧？” 朱有才有些尴尬的笑道：“小的两个丫头都不识字，姑娘家家的没有必要识字。” 张顾笑道：“你这就是屁话，姑娘怎么就不能识字了？ 张家的规矩不一样，不论男女都必须能识字写字，也不要求达到写诗作词的水准，最少能写信记账什么的，不然她们能做什么？就端茶倒水吗？ 你家少爷我不缺端茶倒水的人，就是缺少能写会算的人。 从明日起，你家的两个丫头每天学五个字，学不会就扣你的月例钱，一年之内她们必须能写信记账。 还有，我的小丫鬟碧羽以后也跟着你的两个丫头一起学，我最近太忙，都没时间教她了。” 朱有才虽然不太明白张顾为什么要所有人都必须会写信记账，但是既然少爷吩咐下来了，自己照着做就是了，而且要做好，怎么也不能给少爷扣自己月例钱的借口。 自己的月例钱都要省下来买地的，可不能没了。 张顾又给朱有才交代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就让他忙去了。 这一上午没做别的事情，就是把童政需要的诗词都写了出来，然后叫姜五给童政送了过去。 吃过了午饭，张顾便喊上胖妞出去了。 胖妞也不知道张顾要带着她去哪里，出了家门才问道：“夫君，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顾说道：“去玉华镇看看，去看看四方会现在怎么样了。” 胖妞喜道：“你打算对四方会动手了？” “有这个打算。”张顾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估计监察寺已经把人都撤回去了。 只要四方会不再被监察寺盯着，咱们就可以动手了。 今日就是去玉华镇看看，先在四方会里找个内应才行，不然咱们现在对四方会也是两眼一抹黑。 你夫君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张顾之所以想尽快对四方会下手，还是因为童政。 童政突然要拉他混朝堂，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同时也更加觉得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单薄了一些。 若是自己就这么冲进朝堂上去，自己就要完全依靠童政，这很不合理。 根据他前一世的经验，他觉得自己也要有一些私密的力量才行，不然就会太过被动。 而要想培养自己的私密力量，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四方会握在手中。 有时候城狐社鼠也能起到大作用，甚至还能救自己的命，比如前一世的孟尝君就是靠着那些城狐社鼠逃脱性命的。 第211章 我们是来跟他要账的 张顾觉得自己前一世死得太冤枉了，如果前一世自己能够发展一个足够强大的如同锦衣卫那样的力量，或许自己不会败得那么惨。 至少不会死在一个商贾的手中。 前前一世的大明朝永乐皇帝朱棣攻破了南京城，他的侄子建文帝朱允炆就是依靠着锦衣卫的力量逃离了南京，据说跑到了当时的欧洲。 这也就说明手中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私密力量很重要。 前一世的时候自己要是有个“锦衣卫”在手，就算是败了，没准也能逃离长安，然后找个地方当个富家翁。 昨天晚上张顾把这件事仔细的想了又想，就决定要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隐秘力量。 也不需要多强大，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逃离必死的困境就可以了。 这事儿听起来不容易，但也未必就做不到。 当然，最关键的是要有钱，要有足够令人为自己卖命的财富才可以。 张顾相信当宝丰行招商成功以后，自己很快就会足够的财富了。 那么在这之前就要先摆平了四方会，然后以四方会为基础，慢慢的打造属于自己的隐秘势力。 张顾和胖妞二人一人一匹马，溜溜达达的就出了圣京城。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就到了玉华镇。 进到玉华镇，张顾二人就找了一个靠着街边的小酒馆走进去，在窗户边上找了张桌子坐下来。 然后要了几个小菜和两壶酒，边喝酒便看着街面上来回行走的人。 胖妞有些不明白，张顾既然是来找个四方会的内应的，怎么就在这里喝起酒来了？难道那个内应会自己找上门来吗？ 于是便对张顾问道：“夫君，你打算怎么找内应啊？” 张顾指了指街上，说道：“这里肯定能看到四方会的人，只要看到了，咱们跟上去把他擒了，然后威逼利诱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胖妞惊讶的问道。 张顾笑了笑，说道：“是啊，就这么简单。你以为在江湖上混的人都不怕死不爱财吗？ 我告诉你，怕死爱财的占绝大多数，只有极少的人不怕死不爱财。 我相信只要抓到一个四方会的人，以生死威胁他，然后以重金利诱他，他肯定愿意为咱们效力。” 胖妞撇了撇嘴，问道：“要是抓到一个不怕死也不爱财的呢？” “那就干掉他，然后再抓一个就是了。”张顾说道。 “如果又抓到一个不怕死不爱财又怎么办？”胖妞笑嘻嘻的看着张顾问道。 张顾白了她一眼，说道：“那就把你送给他，以你的美貌，我就不信他不投降，这是三十六计中最有用的美人计。” “呸。”胖妞啐了张顾一口，嗔道：“把你送给他，他也会投降。” 张顾嘿嘿一笑，低声问道：“你舍得把我送出去？” “有什么不舍得的？你以为你很值钱吗？”胖妞给了张顾一个白眼，说道。 两人正说着呢，小酒馆里便进来几个人，一看就是几个泼皮。 张顾朝着胖妞示意了一下，笑道：“看到没有？有送上门的来了。” 胖妞低声说道：“这几个家伙都是些街头厮混的，能有什么用？要抓也得抓一个四方会的小头目才好啊。” 张顾低声道：“这些家伙未必没用，咱们且先看着。” 那几个泼皮进来酒馆中，酒馆的老板忙迎了上去，陪着笑脸道：“宽爷，您这是带着兄弟们来喝酒？ 快里面请，里面还有一个雅间给您几位留着呢。” 那个被称为宽爷的在酒馆里环视了一圈，便对那老板笑道：“老陈头，别跟宽爷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我们四方会会首刀爷后日过寿，这圣京城外方圆几十里的大小买卖家都要孝敬一些，你家也不能例外，你出二两银子吧。” 那老板一听，脸色就变得苦兮兮的，点头哈腰的说道：“宽爷，这前几日才交了二两的浑钱，店里这几日还没赚回来呢，小的真的掏不出二两银子了。” “掏不出来？”那宽爷冷笑一声，说道：“掏不出来你想办法啊，找人周转一下不就行了？ 要不我借给你一些也可以，我借给你十两，三日后还给我就可以了，怎么样？” 那酒馆老板哪里敢跟四方会的人借银子？那还不如把酒馆直接给他们呢，还能少遭点罪。 “小老儿哪里敢麻烦宽爷您啊。”那酒馆老板陪着笑道：“小老儿听宽爷的，回头就去找人周转一下，明日一准拿给宽爷您。” 那宽爷嘿嘿一笑，伸手在那酒馆老板的肩头拍了拍，笑道：“行，宽爷我最好说话了，那就明日，明日宽爷我就不亲自来了，我会叫人来取的。 要是明日见不到银子，老陈头，你也别怪本家不讲情面啊。” 那宽爷说完，又在酒馆里环视了一圈，转身朝着外面走了，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等那些泼皮出去了，老陈头愣愣的看着门口好半天，然后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后厨。 张顾笑道：“那个宽爷就不错，应该是个小头目，就他了。” “好。”胖妞开心的搓了搓手，说道：“走吧，咱们现在就跟上去。” 张顾笑道：“你急什么啊？这大白天的怎么下手？再说他身边还跟着那么多人呢。 那个家伙肯定就是住在玉华镇上的，等天黑了，咱们打听到他的住处，然后在摸上门去就是了。” “你说的有道理。”胖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动手，那就等着天黑了再说吧。” 两个人就在小酒馆里慢慢的喝着酒，随便的闲聊着，一直聊到了天黑。 见时间差不多了，酒馆里也没有别的客人了，张顾便朝着那个酒馆老板招了一下手道：“老板，来一下，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那酒馆老板笑呵呵的走过来，躬身问道：“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张顾笑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下午来的那个宽爷住在什么地方？ 那个家伙欠了我们东家不少银子，我们是来跟他要账的。” 第212章 你选吧 “来要账的？这两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要账的啊？有带着一个大美人儿出来要账的吗？”那个酒馆老板心里想着，口中却笑道：“你二位是问那个宽爷吗？” 张顾点了点头，从腰间的锦袋里掏出一个五两的小银锭塞到那个酒馆老板的手中，笑道：“没错，这欠债还钱，我们总的找到他家才行啊，你说是不是？” 那个酒馆老板紧紧的握住那个小银锭，笑道：“客官您说得没错，欠债就应该还钱，小老儿也看不惯欠债不还的人。”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那个陈宽就住在东街第六个胡同左手边的第三个宅子。 不过您二位这个时候去找他，估计他也不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杏花楼呢。 小老儿听说过他每天都要在那里厮混到深夜才回去的。” 张顾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那酒馆老板说道：“没有了，以前他还有个婆娘和两个孩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婆娘孩子相继病死了，他也就一个人了。 呵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现世报？” 张顾哈哈一笑，朝着那老板抱了抱拳，笑道：“老板，今日我们可没问你什么，你也没跟我们说什么，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您二位今日都没来过小老儿的酒馆，您能跟小老儿问什么呢？”那酒馆老板也朝着张顾抱拳笑道。 张顾点了点头，便跟胖妞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口中还说道：“老板，我们的马暂时寄存在你这里啊，晚些我们来取。” 那酒馆老板笑道：“您放这里好了，小老儿帮您二位看着，您二位不回来，小老儿就不关铺子。 一会儿小老儿就弄些精料和水给您二位喂喂马。” 张顾笑道：“那就谢谢啦，回头再来找你。” 张顾和胖妞出了小酒馆，就朝着东面走去。 东街离着不远，走过去也不过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找到那个陈宽的宅子，胖妞见左右没有什么人，便一纵身跳上了墙头，然后伸手把张顾拉了上去，再把他给放到院子里，这才再跳下来。 陈宽的宅子就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一间主房两间厢房。 主房的门上也没有锁，就是那么关上的。 二人进了屋，里面也没烧火，冷得厉害。 借着外面的月光，张顾走到床榻那里，坐到床榻上，然后拍了拍床榻，对胖妞笑道：“过来宝贝儿，这里坐着，咱们靠在一起暖和。” “不，我才不靠着你呢，我又不冷。”这里不是他们的住处，即使没有外人，胖妞还是有些害羞。 张顾笑道：“不是你冷，是我冷，你内气深厚，自然不怕冷，可是我怕啊。” 胖妞的脸上一热，扭捏着坐到张顾身边，紧靠着他说道：“我是怕你冷才坐过来的啊，不然我才不坐过来呢。” “对对对，我家莹儿是心疼我。”张顾笑着把胖妞揽在怀里，然后拉过陈宽的被子就盖在二人身上，笑道：“这样就不冷了。” 两个人都在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就都主动的找个话题聊天，慢慢的那股燥气也就没了。 陈宽没有让他们等多久，一个多时辰之后便回来了。 听到外面大门打开的声音，胖妞即刻就跳下床去，躲在了房门后面。 张顾倒是没有动地方，就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很快，陈宽便推门进来，然后摸索着走到桌前，找到火折子吹着了，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油灯一点燃，陈宽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张顾，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喝道：“你是谁？” 他口中喝着的同时，手在怀中一掏，便掏出一把解腕尖刀握在手中。 这时站在门后的胖妞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一掌就切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击昏过去。 接着胖妞便用那把解腕尖刀把房梁上吊着竹篮的绳子斩断了，绑住了陈宽的手脚，然后拖着他走到床前，又提了一把椅子放在旁边。 张顾看着胖妞干净利索的把陈宽绑好拖过来，便笑道：“莹儿，你这身手不去当个独脚大盗实在是可惜了。” 胖妞从桌子那里把茶壶提过来，在椅子上坐了，一边往陈宽的头上淋水一边笑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啊？是我师父不让。 我师父说，学了武艺不走正道就该杀，我要是凭着武艺去做坏事，我师父说她会废了我的武功。” 冰凉的茶水淋下去，陈宽即刻就被淋醒了。 他抖了一下头，将眼睛上的水甩开。 然后看了看床上坐着的张顾，又看了看提着解腕尖刀的胖妞，说道：“你们我见过，在老陈头的酒馆里，没错吧？” 他的语气倒是很镇定，没有什么惊慌之意，这让张顾感到有些意外。 “你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在那里见到的。”张顾笑道。 陈宽哼了一声说道：“这是怎么说？在下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二位了，难道就是因为下午的时候在下多看了您二位几眼？” 张顾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我们两个就是想请你帮忙办些事儿。” 他说完，朝着胖妞示意了一下。 胖妞嘿嘿一笑，起身走到桌边，提过另一张椅子，当着陈宽的面，一掌击在那张椅子上，那椅子即刻被击得四分五裂。 胖妞拿过一条椅子腿，双手握住两端，然后一拧，那条椅子腿便被拧断。 接着胖妞又捡起一块碎木头，放在两手之间一搓，掌间便有木屑纷纷落下。 等着木屑落完了，胖妞便拍了拍手掌，微微一笑。 陈宽看得眼睛都直了，他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但是他从来也没见过胖妞这样的高手。 自己家里的椅子多结实陈宽是知道的，如今那些木头在这个美人儿手中如同豆腐一般，这女人的武功得多高啊？ 陈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两位，怎么说？” 张顾笑了笑，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两锭十两的银子放在床榻上，笑道：“两条路给你选，一是废了你的四肢，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刺聋你的双耳。 二是拿银子帮我做事，你选吧。” 第213章 闭嘴，再啰嗦现在就揍你 就如张顾所说，这个世界上不怕死不爱财的人极少，而陈宽就不是这极少人中的一员。 他很痛快的选择了那两锭银子。 接下来张顾和胖妞就知道了四方会几乎所有的情况。 四方会新任会首彭刀，人称刀爷，他的名字中带了一个刀字，人也擅长使刀，而且是双刀。 刀爷就是凭着两把横刀在会首的竞争中，砍死了几个竞争对手，然后坐到了四方会会首的位置上。 张顾听完陈宽对四方会的介绍，便说道：“看来拿到四方会会首这个位置也不难嘛，只要干掉了彭刀就可以了。” 胖妞笑道：“那明日去找彭刀挑战就是了。” 张顾说道：“也不能那么急，咱们先跟彭刀聊聊再说，要是他愿意自动让位最好，如果不愿意再干掉他。” 他口中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很清楚彭刀肯定不会劝几句就自动让位了，见血是必然的。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调侃而已。 陈宽见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商议争夺四方会会首的事情，便觉得他们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便说道：“你们可是说了，拿银子就不杀人的。” 张顾笑道：“那是当然，我们向来说话算话。陈宽，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为我们打探消息，以后给你一个副会首当当也不是不可以。 我这人别的能耐没有，就是会赚钱，跟着我混，至少你不会缺银子花， 像你们现在靠着敲诈勒索能赚几个钱？” 说到这里，张顾便对胖妞说：“莹儿，给他松绑吧，咱们也该找个地方歇息了。” 胖妞嗯了一声，割断了陈宽手脚声的绳子，顺手将解腕尖刀丢给陈宽。 即使解腕尖刀就在眼前，陈宽也没敢捡起来，而是躬身站在那里，一副很顺从的样子。 张顾跳下了床，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陈宽，后日一早我们还会再来，到时候你带着我们去见彭刀。 只要我们拿到了会首的位置，一定给你一个副会首的位置坐坐。” 陈宽回道：“是，小的后日就在家中等候公子。” 张顾和胖妞出了陈宽的宅子，先去小酒馆牵了马，然后在镇子上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来。 这个时候圣京城的城门已经关了，只能住在玉华镇了。 这一夜很安静，张顾和胖妞预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日一早，张顾二人便回了圣京城，这事儿也该跟杜仲说一下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杜仲正准备出门，张顾忙叫住了他，说道：“二哥，你先别出去了，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杜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事儿你现在就说吧，我跟珺儿约好了，今日要去逛青云观呢。” 胖妞恼了，看着杜仲说道：“杜老二，你是不是皮子紧了？要不要我帮你松松？ 找你是有正经事儿，你这是什么态度？” 见胖妞发脾气了，杜仲顿时就老实了，他是真怕胖妞动手啊，这妮子下手狠着呢，专门往最痛的地方下手，关键是自己还打不过她。 “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动不动的就要动手呢？”杜仲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二人往后院儿走，口中还说道：“妹妹，你现在也是快有婆家的人了，要是……。” “闭嘴，再啰嗦现在就揍你。”胖妞喝道。 杜仲叹了口气，对张顾说道：“妹夫，你也不管管你婆娘？” 张顾头也不回的笑道：“我婆娘做得没错，我干嘛要管她？我看你确实该挨揍了，一天正事儿不干，就是想着泡妞。” “你说什么呢？我倒是想有正事儿做，你倒是给我找个正事儿啊。”杜仲说道。 张顾笑道：“正事儿马上就有了，进来书房说给你听。” 三个人进了书房，张顾便把四方会的事情跟杜仲说了。 杜仲听得目瞪口呆的，他没想到张顾和胖妞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要把四方会那下来。 那是一个帮会啊，据说四方会上下一千多人呢，他们说拿就能拿下来吗？ “我说，你们两个确定干掉彭刀就能把四方会拿到手中？”杜仲问道。 张顾笑道：“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干掉彭刀只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而已，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干掉彭刀之后，还要收买人心，四方会里的几个重要人物都要收买了才行。 光是靠刀子吓唬人怎么行？要临之以威、抚之以情、动之以利，你以为掌控一个四方会就那么简单吗？ 以后你就是四方会的会首了，你要学着怎么管理那些人才行。 一个帮会只靠着敲诈勒索混日子是不行的，也要做些正当生意才……。” 张顾的话还没说完。杜仲就打断他的话，问道：“慢着慢着，你刚才说什么？我是四方会的会首？” 张顾看着惊讶不已的杜仲笑道：“没错啊，我们拿下四方会当然要你来当会首才行啊，难道你让我去当？还是让莹儿去当？” 杜仲即刻就兴奋了，搓着手问道：“你真的要让我当四方会的会首？” 这家伙从小就想着将来能混成一个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手下要有几百个兄弟，然后威风八面的。 这小子向来就不喜欢车马行，觉得车马行就是一个吃苦力的活，虽然也能管着几百人，但是却要带着他们风餐露宿的吃苦，那有什么意思？ 带着兄弟们横行霸道，吃香的喝辣的，一呼百应，那才是杜仲的理想。 张顾说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要当四方会的会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二哥你今年不过十八岁，要想服众不是那么容易。 你以为当一个会首只要拳头够硬刀子够快就可以了？ 你先去把李珺带来，别让人家等着你，而且这事儿也得让她知道才行。” “对，你说得没错，这事儿也得让珺儿知道才可以。”杜仲一拍巴掌说道：“你们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起身就往外面跑，口中还喊道：“我买些吃的回来啊，咱们边喝酒边商议。” 张顾看着杜仲跑出去了，转头问胖妞：“宝贝儿，你二哥这么毛毛躁躁的能行吗？” 第214章 彭刀来了 张顾对四方会的设想还是很多的。 他觉得四方会不能再继续充当一个只会敲诈勒索的角色了，要多做些正行生意才行。 敲诈勒索的事情不能长久。 当然，四方会作为一个江湖帮会也不可能不收些浑钱，不然就没有威慑力了，毕竟是帮会嘛，你让大家都跟着你去养猪，那也说不过去。 张顾已经想好了，一旦把四方会拿到手中，就在城外先经营几档生意，比如开个酒楼客栈什么的。 酒楼客栈这个行业最大的好处就是接触面广，能够收集到很多消息。 然后再以四方会的名义，在城中开几档生意，这样一来，就能把手伸到城里了，也不会让城里的帮会反感。 再往后发展的话，那就是要把车马行生意弄起来，车马行不但能赚钱，关键是能给自己悄悄的铺一个逃生的路。 一旦自己这边要是出了问题，必须要逃命的话，就要靠着车马行了。 前一世死得凄惨，张顾这一世痛定思痛，决定不管做什么，都以保住小命为前提，然后在说其它的。 不然小命没了，说什么都是他娘的扯淡。 杜仲带着李珺回来了，也带回了酒菜。 张顾四个人在书房里摆上酒菜，然后便商议起大事了。 洗脑画大饼向来是张顾擅长的，结果这一天的大饼画下来，杜仲和李珺二人已经成了他的忠实拥趸，口口声声的说要跟他张顾好好的混，做一番大事业出来。 胖妞也是一样没有逃脱掉被张顾洗脑，这丫头一整天都是顾盼流连的看着张顾，看着张顾在那里侃侃而谈，心里越发的崇拜他了。 第二天一早，张顾四个人再加上马六和姜五以及周通，一行七人就出了圣京城，直奔玉华镇。 今日胖妞和李珺都是扮作了男人，都在额下贴了胡子，皮肤也画得粗糙了一些。 到了玉华镇，先去找了陈宽，这个家伙果然等在家中。 见到张顾和胖妞带着人来了，便笑道：“公子，我等了一早上了，咱们这就去彭刀家中？” 张顾仔细的看着陈宽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不妥，这个家伙的眼神有些恍惚。 “不急，先给彭刀下个挑战书再说。”张顾笑道：“咱们这么去到彭刀家里杀人，官府要是知道了，这杀人的罪怕是跑不掉。 庆国是有律法的，这个小爷我还是懂的。” 说到这里，张顾转头对杜仲说道：“二哥，你带着姜五他们辛苦一下，将咱们带来的挑战书贴到镇子各处，咱们看看彭刀敢不敢应战。” 听张顾这么一说，陈宽有些懵了，心道：“不是说好了吗？直接杀到彭刀的家里去干掉彭刀吗？怎么就贴挑战书了？” 他哪里知道张顾对庆国的律法研究得透彻的很。 张顾早就知道庆国的律法中不许杀人，杀人就要偿命。 但是庆国的律法却不禁止决斗，只要双方在有五人见证的情况下立下生死文书，签字画押了，则杀人无罪。 张顾这一手出乎陈宽的意料之外，顿时让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杜仲带着姜五和周通到镇子上去贴挑战书了，整整二十张挑战书贴出去，张顾觉得彭刀必然会来应战，不然他以后就不用在玉华镇上混了。 “公子，你们先坐一下，我去街上给你们买些好茶回来。”陈宽看着杜仲带着人出去了，便对张顾说道。 “你先坐着吧，老老实实的。”张顾指了一下院子里的一个石头凳子：“就在那里坐着，你要是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陈宽的额头上开始出汗了，也不敢说什么，就在石凳上乖乖的坐下来。 张顾看着陈宽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 胖妞凑到张顾身边低声问道：“夫君，你觉得这个家伙有问题？”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肯定有问题，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你我，我估计这个家伙一定跟彭刀说了。 说不定彭刀已经在家里准备好弓箭手了，等着咱们一进去，就乱箭攒射。 携兵刃擅闯民宅可杀之，这是庆国律法上写着的。 咱们的身上都带着兵刃呢，杀了也是白杀。” 胖妞瞪了陈宽一眼，哼道：“想不到这个家伙这么坏，拿了咱们的银子还要跟咱们作对，该杀。” 张顾笑道：“是该杀，奶奶的，一会儿就写个生死文书，让他签字画押。” “嗯，这个办法好。”胖妞笑道：“以后咱们看谁不顺眼，就写个生死文书让他签字画押，然后名正言顺的干掉他。” 张顾低声笑道：“我看当今皇帝不顺眼，怎么办？” 胖妞左右看了看，低声笑道：“那也逼着他写个生死文书，该签字签字，该画押画押，然后干掉他。”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便哈哈笑了起来。 陈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只是觉得他们二人的笑声有些渗人，笑得他接连打了几个冷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等了有半个时辰，杜仲三人回来了。 这次回来的可不止他们三个人，还有一大帮看热闹的人跟在后面一起来了。 杜仲在街面上贴挑战书，即刻就引起了关注，然后他们一路贴下去，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人也就越多起来。 等着二十张挑战书贴完，他们身后已经跟了数百人。 回到陈宽的院子里，杜仲便对张顾说道：“都贴完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个姓彭的就能来了。 妹夫，一会儿决斗的时候一定要我来啊，我要立威。” 张顾哼了一声道：“你想多了，你的武艺虽然说得过去，但是跟莹儿差得远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彭刀的武艺如何，万一比你强呢？ 能在上千人的四方会中夺得会首之位，你觉得彭刀的武功能简单吗？ 还是让莹儿出手吧，只要莹儿干净利索的干掉彭刀，这威就算是立下了。 到时莹儿在露一手真功夫，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敢起异心了。” 杜仲有些恼了，他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立下名头呢，怎么就让杜莹莹出手呢？ 就在这时，便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道：“让开让开，给刀爷让开一条路。” 接着就有人高声说道：“彭刀来了，是谁想跟我彭刀决斗？里面太窄小，咱们街面上找个宽敞地方说话。” 第215章 越快解决越好 张顾笑了笑，朝着陈宽一摆手，说道：“宽爷，你先出去吧。” 陈宽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忙起身跑了出去。 “走吧，咱们也出去。”张顾说道。 胖妞嗯了一声，扛着她那把大剑跟在张顾身边便往外走。 护住张顾，这是胖妞早就想好的了。 七个人出了院子，就见院子外面已经让出了一条路，看热闹的人都挤在巷子两边。 路的尽头就是东街，有一帮人站在那里，为首的那人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他们。 “那个就应该是彭刀了。”张顾对胖妞说道。 “果然是使刀的，还是双刀。”胖妞笑道：“就是不知道跟程风程大哥比起来如何？” 张顾笑道：“能跟程大哥相比的人可不多，程大哥那是刀光血影里杀出来的。” 说着话，一行人走到了彭刀等人的对面。 彭刀带来的人不少，足有百人。 彭刀的身材不是很高大，就是一般人的体型，不过一双手臂却是很长，手臂上也是肌肉虬结，在其身后背着两把横刀。 此时陈宽已经站到了彭刀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张顾等人。 见到张顾等人走近，那彭刀便朝着张顾一抱拳，说道：“我是彭刀，怎么说？” 张顾在距离彭刀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笑道：“我兄弟想当四方会的会首。” “呵呵，想当四方会的会首，可以，敌得过我身后的双刀就可以了。”彭刀冷声道。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敢不敢立下生死文书？” “有何不敢？彭某也正想立下生死文书，这样我就能放手杀人了。”彭刀说道。 接着彭刀就高声喊道：“王兄可来了，这里需要你做个见证。” “来了来了。”一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接着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一个人从后面挤了过来。 那人一走出人群，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张顾，又看了看张顾身后的几个人，这才说道：“我是玉华镇有秩王戈。” 有秩是庆国小吏的一个职位。 在庆国，人口达五千人的乡或是镇，由郡守衙门指派一人为有秩； 不足五千人的乡或是镇，由县令指派一人为啬夫。 两者职责相同，都是调解邻里纠纷、帮助官府收取赋税、安排徭役。 云华镇人口接近万人，因此指派的人就是有秩。 张顾笑了笑，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块铜牌，朝着王戈展示了一下，说道：“我是将作监少匠张顾，这是我的官牌。” “将作监少匠？”王戈吃了一惊，他也知道少匠那就是入流的官了，跟他这个不入流的小吏可是大大的不同。 王戈上前几步，伸手拿了张顾的官牌仔细翻看了一下，然后双手递还给张顾，接着抱拳施礼道：“玉华镇有秩王戈见过少匠大人。” 两个人虽然没有统属关系，但张顾的少匠是入流官，那是真正的官员，就凭这个身份，王戈也不敢无礼。 这时不仅仅彭刀有些懵了，就是胖妞和杜仲他们也有些懵了，他们都不知道张顾居然是将作监少匠。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少匠是什么官，也不知道这个少匠是什么品级，但是那个有秩居然朝着张顾施礼，又口称大人，这就说明张顾是个官了。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当官了？我怎么不知道？”杜仲看着张顾在心里想到。 胖妞也是一样，一脸的迷糊，心道：“他什么时候当官了？他怎么没跟我说啊？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张顾把官牌收起来，对王戈说道：“我兄弟要与这个彭刀决斗，王有秩帮着立个生死文书，再找几个人做个见证，张某在这里多谢了。” 说着，张顾朝着那王戈抱了抱拳，然后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锭银子，有十两左右，递给王戈。 立生死文书和当见证都是要收银子的，这也是规矩。 王戈收下银子，便对彭刀说道：“彭刀，这位大人的兄弟要向你挑战，争夺四方会会首之位，并立下生死文书，你可愿意？” 彭刀这个时候有些犹豫了，他没想到张顾居然是官身，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匠是什么官，但那也是官啊。 四方会跟官府的人也有交道，但是却没有跟官府的人作对啊。 彭刀朝着周围看了一下，见到那些围观的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便一咬牙道：“愿意，彭某就没怕过决斗，呵呵，决斗之事彭某做得多了。” 王戈叹了口气，转头对张顾抱拳道：“大人，不知您的哪位兄弟要跟彭刀决斗？” 张顾转头对胖妞说道：“杜老弟，该你上了。” 胖妞嗯了一声，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大剑立在身边，朝着彭刀和王戈抱了抱拳。 彭刀一见到胖妞的大剑就有些傻眼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使这么大的剑。 能用得动这么大的剑，这人的武艺肯定不会低了。 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要是退缩的话，以后自己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至少在云华镇就不用混了。 “现在你退出四方会还来得及。”胖妞粗着嗓子对彭刀说道。 “呵呵，不必了，有能耐你杀了彭某，这四方会就是你的了。”彭刀咬着牙说道。 文书很快就立好了，胖妞和彭刀在生死文书上都签了字画了押。 然后两人在场地间一站，四周围的人即刻往后面退去。 看热闹可以，这要是被血溅到身上就不好了。 张顾对胖妞低声说道：“别留手，越快解决越好。” 胖妞点了点头，她知道张顾这是要她立威，要是纠缠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人不服气了。 张顾和杜仲等人也退到边上。 彭刀双眼紧盯着胖妞，伸手将背后的双刀取了下来，先是挽了几个刀花，然后便大喝一声就朝着胖妞扑过来，双刀一左一右齐齐的朝着胖妞劈下。 胖妞见彭刀来势凶猛，便往后退了一步，跟着身体突然就往旁边一闪。 彭刀只是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已经不见了对手的身影，心中大惊，想都没想，两把横刀就朝着身后横扫过去。 第216章 可用 这时就听到一阵惊呼声，彭刀在心中喊了一声不好，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从脑袋上传来，跟着眼前一黑，就没有了知觉。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只来得及惊呼那一声，两个人的决斗就结束了。 胖妞的大剑都没有出鞘，大剑带着剑鞘砸在彭刀的后脑上，将他的脑袋砸的扁了下去，然后就结束了。 胖妞将大剑往身前一立，粗着嗓子喝道：“还有谁不服，尽管来试试。” 这个时候还有谁敢不服啊？四方会里武功最高的会首在人家剑下连一招都没走过去，就被人砸碎了脑袋，别人还有必要试吗？难道活腻歪了，去送死吗？ 见没有人说话，胖妞朝着陈宽勾了勾手指，说道：“陈宽，过来。” 陈宽见到胖妞叫他，浑身便哆嗦了一下，想要逃走又不敢，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躬身施礼，也不敢说话。 胖妞提起大剑架在陈宽的肩膀上，说道：“通风报信了是吗？” 陈宽浑身抖了一下，刚要辩解，胖妞的手一抖，大剑落下来，砸在他的大腿上。 陈宽嗷的痛嚎了一声，摔倒在地上。 “出尔反尔，这就是给你的教训。”胖妞哼了一声。 张顾朝着王戈抱了抱拳，说道：“王有秩，后面的事还要麻烦你了，不如一起去四方会坐坐？” 王戈知道四方会这是又换了会首，自己又要重新打交道了。 别看王戈是官府指派的人，但是一样受四方会的挟制，毕竟四方会里有很多的亡命徒。 他只是一个有秩，手底下只有十来个泼皮跟着他混，哪里敢跟四方会过不去？ 而且很多时候他还要找四方会帮忙，甚至要请四方会帮着维护地方秩序。 这时见张顾相邀，王戈便抱拳道：“自然要听大人的，那就到四方会坐坐。” 接着王戈便喊来几个自己的人，让他们找辆马车来，把彭刀的尸首带上，一起去四方会。 此时那些跟着彭刀一起来的人也没有散去，就在那里等着。 彭刀死了，新会首肯定是对方的人担任了，这个时候刚好也是巴结新会首的好时机。 彭刀的会首之位也是靠着刀子抢回来的，而且当上会首也没多久，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因此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出来吵着为他报仇。 何况彭刀也是跟对方签下了生死文书，连给他报仇的理由都没有。 杜仲走出来，朝着四方会的那些人指了指，说道：“你你你，你们几个过来，把这个家伙抬回会里去。” 那几个被杜仲点到的，忙跑了出来，把陈宽抬起来，一起丢到装着彭刀尸首的那辆马车上。 接下来的五天张顾等人就呆在玉华镇，着手安排四方会的事。 会首自然是杜仲了，至于其他四个副会首，张顾也没做调整，还是原来彭刀委任的那几个。 在接手四方会的第二天，张顾就以杜仲的名义召集四方会的大小头目到玉华镇来，一是要让他们见见新会首，二是让胖妞再立一次威。 张顾很清楚这个时候要做的就是先镇住四方会的人，至于怀柔政策那就要以后一步步的来了。 而且收拢人心的事情主要还是由杜仲去做，毕竟杜仲才是四方会的会首。 第三天，四方会的大小头目都到了，杜仲在三百余人面前发表了他的就职演说。 这次杜仲给了张顾和胖妞不少的意外，这个家伙在三百余人面前居然能侃侃而谈，说出来的话也是恩威并施，有震慑，有威压，有许诺。 张顾都觉得自己以前小看杜仲了，杜仲比他想象的要成熟得多。 其实张顾要是仔细琢磨过的话，就应该知道杜仲不是一个毛头小子。 杜仲十二岁就跟着老杜开始走南闯北，帮着老杜管理着几百人的车马队，这些年历练下来，绝对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可以比的。 彭刀虽然当了会首没多久，但是其敛财的能力却是不小，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了几千两的身家。 就是前天，陈宽还在以彭刀过寿的名义在各个买卖家收银子呢。 杜仲问过了张顾这些银子怎么处理之后，便把彭刀的家财都分了下去，凡是赶到云华镇的大小头目都分了一些。 张顾对四方会的规矩也没怎么改，基本上是萧规曹随，以前四方会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 张顾可没想着当什么济世为民的圣人，四方会就是靠着收浑钱生存的，要是不干老本行了，他暂时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养那么多的人。 就在张顾带着胖妞在云华镇帮着杜仲梳理四方会的时候，一份有关四方会的文书也送到了监察寺军令周桐的手中。 周桐将手中的文书看了一遍，便对那个来汇报的属下邓炯笑道：“想不到对四方会感兴趣的居然是他，有意思啊。” 邓炯有些诧异的看着周桐，问道：“大人，您认识那个叫张顾的？” 周桐笑道：“认识，只是没想到他也是个胆大妄为的，来圣京城没多久，就敢对四方会下手了。 如此看的话，原来四方会的那几个家伙应该是他派人干掉的了。 只是他能请得动一剑没那个高手吗？呵呵，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听来的一剑没这个人的，居然拿来吓唬人。 他也不怕一剑没找上门去收拾他。” “大人，要不要将此人拿来问问？”邓炯问道。 周桐淡淡的一笑，说道：“不必了，你先叫人盯着吧，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家伙还能做出些什么来。 年纪轻轻的有胆有识有魄力，果然是个人才啊。” 他说完，便将手中文书递还给邓炯，说道：“给他专门立个档案把，顺便将他身边之人都摸清楚来历，一并放到他的档案中。 他的档案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别人调阅查看。” 邓炯躬身施礼，应了一声是，他很好奇自家军令大人为什么会将一个乳臭未干之人的档案列为绝密级的。 但是他也不敢问，施礼过后便拿着那份文书退了出去。 周桐走到书案那里，从一刀新纸中拿出一张来，铺在书案上，提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字，可用。 第217章 臣会看着他的 童政在元宵节上着实露了一把脸。 他所做的《青玉案元夕》得到了皇帝极力赞赏，还命人编为宫廷曲目。 三天时间，这首《青玉案元夕》已经在圣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中传唱开来。 光是不同的曲调就有十几种之多。 每个得到这阙词的知名歌姬，都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演绎一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皇帝将《青玉案元夕》在纸上抄录了一遍，又看着念了一遍，对周桐笑道：“童政的这阙《青玉案》是朕临时让他做的，现在还有人说他是请人代笔了吗？” 周桐回道：“现在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人在怀疑。” 皇帝拿起一条湿麻布擦了擦手，走到软塌那里靠坐下来，笑道：“千人千心，万人万念，谁能让所有人都一个想法。 只要朕知道童政没有请代笔，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就随他们去说好了。 不过朕也很好奇，那个张顾是怎么给童政的开的窍，居然能让他的诗词之道提升如此之高。 朕对这个张顾越发的感兴趣了。 对了，张顾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周桐说道：“派去寮州郡的人已经回来了，张顾出身寮方城一个商贾之家，自幼喜欢读书，已经达到痴迷的地步，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心读书。 也就是在前年，此子突然间就性情大变，书倒是还在读，只是不再读死书了，而是帮着他父亲开始经营家业。 也就是在去年，此子先后弄出了新种田法和新造纸术，对了，还有活字印刷术，去年他带入圣京城的那些经书就是用印刷术印制出来的。” 皇帝站起身，走到书案那里，找出太后给他的那本经书翻看着，问道：“你是说这本书是用印刷术印制出来的？” 庆国不是没有印刷术，只是那时的印刷术都是木板雕刻出图样来，然后用来印制年画，没有人将这种方法用到印书上。 而且庆国此时只有丝绵纸是可以用来印刷的，因此也没有流行开来，只是在富贵人家里流通而已。 “是，陛下。”周桐说道：“臣派去的人已经弄明白了这活字印刷术是怎么回事了。”周桐说道。 说着，他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张纸来，双手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去打来一看，上面就是活字印刷术的图解。 将那张图看过之后，皇帝便笑道：“原来如此简单，也没什么神秘的吗。 朕就说嘛，这本经书上的字很怪，每个字大小都一样，有些地方还有些模糊，原来就是用这种方法印制出来的。 亏得他想得出来，居然能弄出这么一套办法来。 若是按照他这种方法印制的话，宫中的藏书便可以大量的印制了，把那些竹简木简全部换掉。 这个办法好，很好。” 周桐说道：“陛下，这就是张顾的聪慧之处了，他弄出来的东西乍一看很简单，但却都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就像是新纸，别人只知道用丝绵来造纸，却是没人想过用别的东西来造纸，就他想到了。”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此子的确有大才，童政也向朕推荐过。只是朕觉得此子年岁太小，若是入朝为官的话，怕是锐气太足，得罪的人太多。 一旦有个行差踏错的话，就可惜这个人才了。” 周桐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皇帝说道：“皇上，臣有一个办法，您看可不可以？” “说吧，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皇帝又走回到软塌上靠躺下来。 周桐说道：“臣的意思是把张顾弄到监察寺去，臣给他安排些事情做，先磨一下他的性子和棱角。 等他在监察寺历练个几年之后，再还给陛下大用。 他跟在臣身边，臣能照看着，他也犯不了什么大错，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哈哈笑道：“你啊，看着什么好东西都想弄到你那里去。 不过你说的也是个办法，行了，就这么定了吧，那就把他弄到你那里去吧，好好的历练他一下。 跟朕说说，你打算给他安排个什么事情做？” 周桐笑道：“臣打算给他安排到寺狱去当个狱头，那里既能磨炼他的性子，又不给他跟别人争斗的机会。 臣的想法是先让他在寺狱里呆上一两年，然后再提拔他做一些事情，看他的能力到底如何。 如果能大用，就再提拔一下，委以重任。 等他在臣的手中历练个五六年了，陛下也可以重用他了。”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把他放到你那里历练几年吧，只是你也不能将他磨得太狠了，一点锐气也没有的话，朕也就用不上了。” 周桐大喜，忙施礼说道：“是，皇上放心，臣会看着他的。” 张顾做梦都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打了四方会的主意，自己就落入到了监察寺军令周桐的手中。 而且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牢头。 此时的张顾已经回到了圣京城，正在检查他的学生们的作业。 给那些小子们定做的画板画架以及画夹都备齐了，一个个的画架画板摆在客厅里。 再看着那些拿着炭条的小子们，以及桃桃三个女孩子，张顾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前一世的那个学生时代。 “大爷的，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那些东西了，我的电脑、我的手机，还有我那个穿着短裙的小学妹。”在心里感慨了一阵，张顾便开始给他们讲课。 张顾很喜欢讲课的感觉，这让他能够再一次体验一下前前一世上课的感觉。 虽然此时讲课的是他，但是他已经将自己代入到当年还是学生角色里。 一场课程讲了一个下午，直到天色黑了，该吃饭了，张顾才下了课。 刚刚回到书房坐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当刘谷耀推门进来的时候，张顾惊讶的问道：“刘兄，你怎么来了？” 第218章 本官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青云观不大，但是在圣京城却是名气不小，因为青云观的观主乘方道长号称庆国第一神算。 因此每天到青云观请乘方道长算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只是乘方道长每天只算一卦，每一卦纹银十两。 一卦算完之后，你就是把千两纹银摆在他面前，他依然是不给你算。 今日张顾就被刘谷耀带到了青云观，不是为了请乘方道长算卦，而是来见监察寺军令周桐。 青云观前面香火鼎盛，来此烧香许愿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后院儿却是幽静的很，在后院还有一个苍翠的松树林，在林中有一间静舍。 刘谷耀带着张顾走到后院儿的松林边上便不走了，指着松林中的静舍说道：“张老弟，军令大人就在那静舍里相候，你进去见他吧。 我就不适合再往里走了，我就在这里等候老弟你出来。” 张顾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朝着刘谷耀抱了抱拳，便朝着那间静舍走了过去。 到了静舍前，张顾便在门外躬身说道：“草民张顾来见军令大人。” 随着他的声音，房门被拉开了，出来的是张顾见过的那个瘦高汉子。 又是将张顾全身上下搜了一个遍，那瘦高汉子才说道：“进去吧，军令大人在里面。” 张顾看也没看那个瘦高汉子，转身走进静舍。 静舍不大，绕过门口的屏风一眼就能将整个静舍看完，周桐就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张矮几后面，矮几上燃着一盘香。 龙涎香，张顾前一世也很喜欢这种香气，因此一下子就闻了出来。 “草民张顾拜见军令大人。”张顾朝着周桐深施一礼，轻声说道。 周桐睁开眼睛，看着张顾笑了笑，说道：“坐吧。” “谢大人。”张顾道了一声谢，走到周桐对面盘腿坐下。 周桐慢条斯理的提起茶壶到了一杯茶，然后推到张顾面前，说道：“知道为什么喊你来吗？” 张顾摇了摇头，说道：“草民不知，刘谷耀刘大人也没有跟草民说，只是说大人召草民来见。” “你现在是将作监少匠，也是入流的官了，怎么还自称草民呢？”周桐笑道。 “草民就不是一个做官的料，因此也总是不记得还有一个少匠的官职在身。”张顾微微躬身说道。 周桐笑了笑，拿起香炉的盖子，用香插拨了拨里面的龙涎香，说道：“未必吧，你在玉华镇的时候不是也亮出了你少匠的官牌吗？” 张顾一愣，随即便知道自己在玉华镇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逃离监察寺的眼睛。 不过他也知道周桐提这个话题未必就有什么恶意，不然周桐想收拾自己那不过就是张张嘴的事情而已。 既然周桐没有收拾自己的意思，那也就没有必要太过紧张了。 “这个，有时候草民也会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将作监的少匠。”张顾说道。 周桐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审时度势，因地制宜，对吧？有需要的时候你还是在意那个官员的身份。” 张顾说道：“是。” 周桐将那个香炉的盖子盖上，说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议一下。” 他说完，抬起眼睛看着张顾。 张顾面露惊讶之色，问道：“大人是要跟草民商议？大人，您是不是高看了草民啊？ 草民年纪轻轻的能做什么事啊？” 周桐笑道：“谁说年轻就不能做事了？四方会的事情你做得不是很好吗？ 而且本官二十岁的时候就担任了监察寺军令，那时又比你现在大几岁呢？ 行了，不要想着找借口推脱了，这事已经是非你不可，你想躲是躲不开的。 而且今日本官把你叫到青云观来谈事，而不是在监察寺跟你谈，就是要跟你交心的长谈一次。” 张顾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实在是不知道这哥们儿找自己有什么事。 监察寺是他娘的干什么？就不是干好事儿的，周桐显然是要让自己为监察寺做事，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特务了。 “大人请说吧，草民听着。”张顾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道。 周桐笑了笑，用手示意了一下，说道：“喝茶。” 张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就听周桐说道：“今日你我说的话只有四只耳朵听到，再无第三人听到。 本官相信你对监察寺多有了解，也知道监察寺是做什么的。 坐在本官的这个位置上，可以说是大权在握，威风八面，就是当朝的几位丞相见到本官也要礼让三分。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凡是在监察寺军令这个位置上坐过的，就没有几个得以善终的。 庆国立国百余年，能从监察寺军令安然退下去安享晚年的，只有开国时第一位军令。 从那以后，便没有一人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全身而退。 而本官想成为第二个能在这个位置上全身而退的人。 如此一来，本官就需要你的帮忙了。” 周桐说完，便看着张顾，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张顾惊讶的看着周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大人需要草民的帮忙？大人确定是我吗？” 周桐见到张顾那震惊的样子，正是他想见到的，便笑道：“没错，本官确定是你。 喝茶，听本官跟你好好的讲讲。 这是本官第一次跟别人如此敞开心扉的交谈，就是对陛下我也不会这样聊。” 听了周桐这样的话，张顾心里就是一哆嗦。 他很清楚周桐这么说是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自己这辈子都别想跟监察寺撇清关系了，这辈子都要受周桐的制约，除非周桐死了。 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如果不答应周桐要说的事情，自己和自己家人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艹你大爷，周桐，你这是非要拉着朕下水是吧？那好，那就别管朕不客气了。”张顾的表情越发的恭谨，但是心里却是骂得越发的狠了。 此时周桐还在说着：“陛下老了，而且这几年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陛下还能坚持多久。 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本官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第219章 很好，起誓吧 张顾哪里会不明白？他也是当过皇帝的人，对帝王心思再了解不过了。 同时他也是当过臣子的人，对臣子的心理也十分清楚。 “大人的意思是培养草民成为大人的接班人，如果草民能得以继任大人军令一职，便要保大人平安，大人是不是这个意思。”张顾看着周桐问道。 “哈哈哈……。”周桐大笑起来，与他平常说话不温不火慢条斯理的形象完全不同了。 就是站在静舍外面几丈之外的那个瘦高汉子听到了自家军令大人的笑声，也是十分震惊。 他跟了周桐七八年了，从来也没有听到或是见到周桐如此的放声大笑。 周桐笑罢，指着张顾说道：“果然是大才，我没有看错人，居然能够看透我的心思，很好很好。” 张顾轻声问道：“大人，您觉得草民能胜任您的期望？” 周桐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来说道：“你可以，你别忘了，还有我在支持着你。” 张顾看着周桐问道：“大人想要草民怎么做？” 周桐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而后一边摆弄着香炉一边说道：“陛下有七个儿子，到现在为止，陛下还没有立太子。 在陛下的八个儿子中，五个已经成年，有三个已经封为亲王，并且开府建衙，帮着陛下处理一些政务。 这三个皇子之中必然有一个会继承皇位，而我看好的是三皇子李宏。 你加入监察寺之后，我会在几年之内将你提拔上来，担任监察寺的要职。 而你则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投到三皇子门下，支持三皇子继承皇位。 如此一来，只要三皇子登上了帝位，这监察寺军令之职必然是你的了。 那时我就需要你的保护了。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当个富家翁足矣。 事情就这么简单，你能否做到？” 张顾看着周桐问道：“大人，草民能拒绝吗？” 周桐淡淡的一笑，说道：“不能。” 张顾叹息了一声，说道：“好吧，既然草民不能拒绝，那草民就尽量的试试。 大人，假如草民真的能像大人希望的那样，接任监察寺军令一职，草民在此立誓，一定保护大人周全。” “是保护我与我的家族周全。”周桐紧盯着张顾的双眼说道。 “是，是保护大人与大人的家族周全。”张顾也盯着周桐的双眼说道。 “很好，起誓吧。”周桐说道。 张顾只好举起手来，手指指天说道：“张顾在此对天起誓，张顾继任监察寺军令一职之后，必须护持周桐周大人及其家族周全。 若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乱箭穿身，不得好死。” 周桐笑了笑，伸出手来。 张顾在心里骂了一声娘，然后与周桐三击掌。 两人之间的承诺不能见于文字，只能用这种方式做出承诺。 周桐也不知道张顾将来能不能兑现今日的承诺，不过对他来说，有准备总比没准备的好。 至于将来如何让张顾能够心甘情愿的护持住自己和家族，周桐只能寄托于张顾的情义。 周桐很清楚情义这东西是可以维护出来的，尤其张顾现在还年少，只要用心，他相信张顾会在关键时候回报自己。 同样，张顾立誓护持周桐及其家族周全，周桐也要护持住张顾，不能让张顾中途死于非命，不然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张顾很理解周桐的做法，他在前一世的时候为了保住王家，为了能步步高升，为了能登上皇位，他做的准备比周桐要多得多。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顾很认同这一点。 二人击掌完毕，周桐便提起茶壶将张顾面前的茶杯斟满茶，笑着说道：“帝位更迭的时候便是监察寺军令换人的时候。 一旦离开这个位置，以前积累下来的仇怨便会反扑回来。 新皇帝往往为了收拢人心，便会拿前任军令开刀，都是灭族之祸。 不过当监察寺的军令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你坐到这个位置上就会知道什么是威风八面，予取予求。” 张顾在心里想道：“这话还用你说？小爷我是当过权臣也当过皇帝的人，你这些话跟老子说不着。” 周桐指了指大门外，说道：“门外的人哪个不知道只要当上监察寺军令，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好到哪去？但是你问问他们谁不愿意当这个军令呢？ 甚至他们也知道，只是成为军令的亲信，将来一样不会有好结果，可是他们还是一门心思的想成为我的心腹。 为什么？因为权力二字，因为能够掌控他人的性命。 这种感觉只要尝到了，就不愿意撒手，然后明明知道这权力便是将来致命的毒药，他们也要吃下去。” 说到这里，周桐黯然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现在你让我放下手中的权力成为一个富家翁，我也不会同意。” 张顾懂得周桐这种复杂的心情，周桐所经历的这一切，他都经历过。 其实张顾前一世一样面对周桐这样艰难的选择。 但是你一旦走到了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之时，不是你想退就能退下来的。 张顾自己很清楚，自己前一世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当皇帝，但是已经坐到那个退无可退的位置上了，你不在进一步，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草民明白大人的难处。”张顾说道：“张顾将来若是坐到军令如今的位置上，一定尽全力护持大人的周全。” 周桐笑道：“这是你必须坐到的，如果你将来不能护持我周全，你将来的结果也会跟我一样，这一点你应该能想清楚。 明日你便来监察寺报到吧，我会叫人把你的档案从将作司调过来。 从明日起你就是监察寺的人了，好好努力吧，只要你用心，再加上我的全力扶持，三五年之内，你便能成为监察寺的第二人。 有我的扶持，你的路要好走得多，不会像我当年那样，孤身调入监察寺，连个帮手都没有，不知道有多艰难，费了无数的心思才将监察寺掌控在手中。” 第220章 细节的重要性 张顾朝着周桐抱了抱拳，说道：“是，草民明日便到监察寺报到。” “你现在已经不是民了，以后在我面前你可以自称卑职，至于属下二字，你还要等上一年。”周桐又放松下来，说话又是慢条斯理的了。 “是，卑职记住了。”张顾抱拳道。 周桐笑了笑，说道：“你现在以诗词扬名圣京城，想必这些日子有不少人给你送上拜帖了吧？” 张顾点头道：“确实如此，自上次在童政童大人府上露面之后，这拜帖就多了起来。 不过卑职也懒得搭理那些拜帖，卑职不喜欢应酬。” 周桐笑道：“只要你进了监察寺，估计就没人给你送拜帖了，监察寺的恶名会帮你把他们都挡在外面。 不过你的诗词之名也还有用处，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三皇子李宏最擅长诗词，因此也深得皇帝喜爱。 以后我会找机会让你与三皇子相识，以你的诗词之才，必然能得到三皇子的青睐，由此你便可以接近三皇子了。 只要与三皇子成为至交好友，将来监察寺军令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 “大人，卑职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张顾打断周桐的话，抱拳问道。 周桐说道：“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说便是，以后你记住了，在我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任何顾虑。 不论你说的对错，你都可以畅所欲言，你在我面前不应该有任何的隐瞒，这很重要，明白吗？” “是，卑职记住了，以后卑职对大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顾躬身施礼道：“那卑职就说了，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指教。” 周桐微微的笑了笑。 张顾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卑职以为现在就确定卑职向哪位皇子靠拢有点早了些，卑职觉得大人还是对诸位皇子再多加了解才行。 三皇子擅诗词，得到皇帝的喜爱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皇帝若是选继承人的话，未必就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而选择了。 帝国大位关系到社稷兴衰，卑职觉得皇帝若是选择继承人的话，一定会从社稷兴衰的角度去考虑。 同时这个皇子在性情上也一定会跟皇帝十分相似。 单纯的喜好诗词，并不能成为皇帝选择继承人的标准。 卑职以为还要对所有皇子再仔细遴选一下才行，而且卑职以为，烧冷灶才是最好的选择。” “哦？你觉得还要多了解些什么？”周桐有些惊讶的看着张顾说道。 他这次是真的没有想到张顾会考虑的这么周全，这不应该是一个从未接触过官场之人能想到的。 特别是张顾今年不过才十六岁而已，他居然能想到这些，这就令他更为震惊了。 张顾说道：“卑职以为应该对所有的皇子再详加调查，从每个皇子的性格、爱好、言谈举止、喜怒哀乐等等每个细节都做调查。 然后将调查所得再做整理分析，再进行对比。 大人与陛下走得最近，想必对陛下的性格、爱好等等也十分了解。 等诸位皇子的详细调查出来以后，大人再跟陛下的性格爱好等等相比较，那时大人便会发现谁继承大统的机会最大。 大人若是有空闲的话，可以查阅一下史册，您便会发现能继承大统之人的性格爱好等等与前任帝王有七成相似。 除非帝王的继承人只有一个，没得选择，否则都是这个结果。” “果真如此？你是怎么知道的？”周桐的身子都坐直了，盯着张顾问道。 张顾说道：“卑职是从书上看到的。卑职看书有个习惯，喜欢在书中找到很多细节加以总结。 就像是卑职弄出来的新种田法和新造纸法都是如此，这些东西在书中都有提过，只是语焉不详，几个字带过而已。 卑职就是发现了那几个字的重要，然后再仔细的研究，便弄出了新种田法和新造纸术。 而大人要想在诸多皇子中找出继承皇位机会最大的那个，就要做仔细的调查和对比分析，如此大人胜率至少能提高到八成。 至于剩下的那两成，就要看大人如何把控了。” 张顾的话就像是在周桐的头上来了一记当头棒喝，让他茅塞顿开。 “很好，很好，很好。”周桐激动得连说了三声很好，而后接着说道：“你说得没错，单纯的以皇帝的爱好来选择皇位的继承人实在是太草率了一些。 的确要从每一个皇子的细节入手才行，你提醒了我，很好，你果然有大才。” 张顾说道：“谢大人夸奖，卑职一直认为所有成败的关键都是在于细节，只要能够把细节把握到极致，成功的机会也会变得最大。” 张顾在周桐面前把细节的重要性给极致化了，但是他却没有强调决断的重要性。 有过三世经历的张顾很清楚，一个人要是极端的在意细节的话，那一定会在决断上出现问题，会变得优柔寡断，面对选择的时候便会犹豫不决。 这是张顾有意给周桐留下来的一个短板，他不希望周桐在注意细节的同时还有着超常的决断能力，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好事。 “这事儿我会叫人去调查。”周桐说道：“等调查出来之后，我会让你一起过来帮着整理分析，然后再做选择。” 周桐对张顾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一是因为张顾的才能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二是张顾对他没有藏私。 这两点对周桐来说都十分重要。 如果张顾没有足够的才能，将来也未必就能得到那位皇子的信任，那么其它的也就不用再谈了。 同时，如果张顾对他藏私的话，张顾他也不敢用了。 周桐也是明白人，他不奢望张顾在所有的事情上对他毫无保留，只要张顾在大是大非上能与自己保持一致就可以了。 至于张顾藏私的部分，他也不怕，他是监察寺的军令，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少有能瞒住他的。 两个人在青云观一直聊到深夜，聊了很多，除了官场上的事情之外，什么天文地理、古今庆外、诗词歌赋、朝代兴衰、人情世故等等，都聊了许多。 “孙诚，谁能想象到一个年方十六的小子居然如此博学，此人若非大善，便是大恶，有意思啊。”看着张顾上了马车，周桐对那个瘦高汉子说道。 第221章 也未必就是坏事 那瘦高汉子孙诚说道：“大人，这样的人不应该早除掉为好吗？” 周桐笑道：“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有意思，若是能将他用好了，得到的一定会是丰厚的回报，而且丰厚到你不能想象。” 说到这里，周桐转身往青云观里走，说道：“明日这小子就来咱们监察寺报到了，你招呼他吧，把寺狱狱掾的位置空出来给他。 呵呵，一入监察寺就是一个从七品的官，也算可以了。” 孙诚惊讶的看了周桐一眼，问道：“大人，您不是说他是大才吗？怎么把他放到寺狱去了？” “年轻人的棱角太多，要磨掉一些才行。”周桐说道：“这也是要锻炼一下他的耐性，若是他坐不住狱掾的位置，他即使有大才，也不能大用。” 孙诚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大人思虑周到，属下远远不及。” “不，你有一点做得比本官好。”周桐笑道。 “属下还有比大人做得好的地方？请大人指教。”孙诚忙说道。 周桐笑道：“你拍马屁拍得比本官好，总是能拍在关键处，让本官很是舒坦。” “谢大人夸奖。”孙诚笑道：“以后属下一定再接再厉，拍得大人更为舒坦。” 再说张顾坐在马车里，身子软软的靠在车厢上，心中不断的感叹着：“朕终究逃不脱老天爷的安排啊，到底卷入了最大的是非圈。 这是逼着朕重蹈覆辙啊。 好，老天爷你既然非要朕再来一次，那朕就再来一次，这次朕一定好好的跟你斗斗，看看你还能不能让朕死得那般凄惨。 奶奶的，想不到啊，周桐居然要把老子当接班人培养，他还真看得起小爷我。 呵呵，也好，那老子就在监察寺好生的厮混一下，再重温一下权倾朝野、睥睨天下的感觉。 既然你敢拉老子入局，那朕就叫你们看看什么是枭雄。” 回去的一路上，张顾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青云观在城北，回到张顾的住处着实不近，一路上遇到几次城卫军的查问。 不过马车外面有刘谷耀骑着马相陪，那些查问自然不会是阻碍。 到了温柔坊，刘谷耀拿着监察寺的腰牌叫开了坊门，一直将张顾送到家门口。 “张老弟，刘某告辞了。”刘谷耀朝着马车里的张顾说道，跟着便要调转马头。 张顾从马车里出来，叫住了刘谷耀，问道：“刘兄，是不是你把我推荐给军令大人。” 刘谷耀笑道：“这次张老弟可是错怪我了，哈哈。我是打算把你引荐到监察寺，可是却没想着向军令大人推荐你。 我一个小小执令，你以为我能时常见到周大人吗？ 我就是想把你带进监察寺而已，没想到周大人居然亲自召见了你，我可没想到啊。”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是刘兄你举荐的，那我就不怪你了。” 刘谷耀笑道：“张老弟，你能得军令大人青眼有加，那是拜佛求神都都求不来的福分，哥哥我羡慕得要死啊。 以后老弟在监察寺一定是前程远大，老弟发达了，千万记得拉哥哥一把啊。” 说着，他便朝着张顾抱拳施礼，倒是显得诚意十足。 张顾叹了口气，抱拳说道：“若是真有那一日，小弟我一定不忘刘兄。” 刘谷耀再三谢过了，便纵马离去。 张顾从马车上下来，让马六去敲门。 回到后院儿的时候，后院房间的灯都亮着。 张顾知道这是胖妞和桃桃她们都担心自己。 看了看正房里的灯光，张顾决定先去跟胖妞报个平安，然后再去跟桃桃说。 他正准备往胖妞住的厢房走过去，胖妞的房间门就打开了，胖妞走出来，喜道：“夫君你回来了？” “嗯。”张顾嗯了一声，也朝胖妞走过去，问道：“你还没睡啊？” “你去监察寺那个鬼地方，我怎么能睡得着？”胖妞说道。 这时桃桃也从胖妞的房间走出来，欣喜的说道：“公子回来了！” 张顾牵着胖妞的手往她的房间走，笑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大半夜的也不睡觉。” 桃桃笑道：“还能做什么？还是等你回来，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说着话，张顾进了房里，在软塌上坐了。 桃桃关好门，跟胖妞一起在张顾身边坐下来，胖妞问道：“夫君，监察寺的人叫你去做什么？” 桃桃见胖妞把自己要问的话问了，便看着张顾，等他回答。 张顾叹了口气，将胖妞和桃桃的手都抓在手中握着，说道：“监察寺军令周桐招我入监察寺。” “加入监察寺？”胖妞和桃桃异口同声的问道。 张顾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他说我有大才，不当埋没于市井中，说我加入监察寺后，一定前程远大，会飞黄腾达。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说我不加入监察寺就是一个死， 四方会的事情到底没有逃脱监察寺的眼睛，咱们所做的，监察寺一清二楚。 监察寺想要收拾我，只要用四方会的事做借口，就能置我于死地。” 张顾自然不会跟胖妞和桃桃把实话都说了，那只能是他和周桐之间的秘密，根本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同时张顾也必须强调自己进监察寺的原因是关系到自己生死的，不然两个美人儿怕是会反对他加入监察寺。 “那咱们就不要四方会就是了。”胖妞说道。 四方会的事情桃桃没有参与，只是听胖妞说过一些，她见胖妞这么说，便也说道：“是啊，咱们不要什么四方会就是了。” 张顾苦笑道：“这个时候说不要四方会已经晚了，而且这些只是周桐的借口罢了，他想收拾咱们，还用得着拿四方会当借口吗？” 胖妞一听就急了，说道：“那怎么办？难道非得加入监察寺不可吗？”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怕是只能如此了。” 桃桃说道：“要是实在不行，公子就加入监察寺好了，总不能让他们找借口对公子下手啊。” 胖妞叹了口气，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不管怎么说，先过了这关再想办法吧。” 张顾突然笑道：“你们也别想得那么悲观，加入监察寺也未必就是坏事。” 第222章 这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日张顾早早的就到了监察寺，跟监察寺守门的军尉报上自己的名字，便被带到了门房里等着。 昨日周桐让张顾今日直接找孙诚报到便是了，手续孙诚会帮着办好。 于是他今日一来，便直接找的孙诚。 谁知道他来得很早，孙诚来得却是很晚，他在门房里不知道喝了多少茶水，茅房都去了四五趟，孙诚才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到。 “张顾，等得久了吧？”孙诚走进门房朝着张顾说道。 张顾忙起身抱拳笑道：“卑职见过孙大人，等得不久，不过才一会儿而已。” 孙诚笑了笑，也没跟张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晚，笑道：“行了，跟我走吧，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 天大地大都没有肚皮大，吃饱了饭才能做事。” 说完，他就转身往外面走，张顾忙跟了上去。 张顾还能说什么？人家说了肚皮最大，那就先跟着他去吃饭好了。 其实张顾觉得孙诚完全可以下午才来的，他之所以赶在中午前才到监察寺衙门，纯粹就是为了让自己请他吃午饭。 “大人说得是，天大地大都没有肚皮大。”张顾笑道：“那咱们先寻个地方吃些东西，中午卑职做东，大人只管选地方就是。” 孙诚笑道：“哪里用去外面吃？咱们衙门可是有食堂的，就在这里吃好了，没有必要破费。” 张顾这才知道原来庆国跟他前一世的大汉朝以及他的新朝一样，官员还真是都是吃皇帝的，衙门里的饭食都是免费的。 “上午去将作司把你的档案给取出来了，所以才晚来了一些。”孙诚这个时候才对张顾解释道：“原本这点事随便派个人去就可以了。 但你的事情是军令大人亲自交代下来的，说不得就要我亲自跑一趟了。” 张顾才不信孙诚的话呢，去将作司拿自己的档案用得了一上午吗？骑着马去将作司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了。 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以这个为借口，顺便偷懒一上午。 他心里鄙夷着孙诚，口中却笑道：“卑职这点事情还麻烦孙大人您亲自操办，卑职惭愧。 不如晚上卑职做东，咱们找个好地方消遣一下？” 这是张顾惯用的手段，也是最好使的手段，他在前一世就屡试不爽，在寮州城也是用得十分惯熟。 他觉得这一招到了圣京城也应该同样好使，男人嘛，不都喜欢那一套吗？ 孙诚转头看了张顾一眼，笑道：“消遣一下？这也不是不可以，你知道这圣京城里哪里最好吗？” 张顾笑道：“这个卑职真不知道，卑职来圣京城时日不长，家里那位管得又严，卑职哪里有机会知道这些？ 若是今晚孙大人您赏面，卑职也有个好借口个跟家中那个母老虎请个假，跟着孙大人出去痛快一番。” 孙诚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这是那我老孙当借口啊，也行，那老孙我就给你当一次借口。 晚上就到杏春园去吧，那里的小娘子最有味道，保证你去了一次还想再去。” 张顾忙朝着孙诚抱了抱拳，笑道：“那卑职可要多谢大人了，卑职终于可以见识一下圣京城的美人儿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到了监察寺的食堂，孙诚便对张顾说道：“咱们监察寺的食堂有三个，低一个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小食堂，第二个是七品以上官员的中食堂。 第三个就是七品以下用餐的大食堂。 今日我带你来的这个就是中食堂，以后你可以在这里用餐。 监察寺只包每日的午餐，早餐晚餐要你自己解决才行。” 张顾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卑职也可以到七品以上的中食堂来用餐？” “没错，你现在刚好是七品下的品阶，当然可以在中食堂用餐了。”孙诚笑道。 张顾觉得自己或许是听错了，自己一进到监察寺就是七品下的官员了？这也太快了一些吧？ 张顾知道庆国的官员品阶是九品双阶制，除了一品到三品没有上下双阶的区分以外，其它品阶都分为上下两种。 比如张顾先前的将作司少匠就是九品下，他升一级的话，就是九品上了。 而周桐给他安排的监察寺寺狱的狱掾就是七品下。 张顾还不知道周桐给他安排的职位，因此一听到自己是七品下的品阶自然十分吃惊了。 “大人，卑职的职位是什么啊？大人能否告知？”张顾问道。 孙诚笑道：“下午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着什么急？咱们先吃饭，然后到我那里喝杯茶，下午我带你去办入职。” 说着，他便带着张顾去了食堂一角，那里摆着托盘和碟子碗筷等等。 张顾一看那些东西就心中暗笑，庆国这一套跟他前世新朝时的一套几乎一样，都是属于自助餐的那一套。 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个托盘，放上几个空碗碟，然后拿着筷子，便到厨房那里去取餐了。 还别说，监察寺的伙食当真不错，这个中食堂里居然是八菜一汤的。 不过每个人只可以选择四个菜，也就是八样菜式中只能选四样样吃。 倒是那道汤就一种，想喝多少喝多少，管够。 至于主食有两种，一种是饭，一种是饼。 张顾选了四样菜，装了一碗汤，又拿了两张饼，就与孙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孙诚一边吃着饭，一边跟张顾说道：“这里的吃饭的器具都是公用的，你要是觉得用着不舒服，你也可以自己带一套过来。 不过那样的话，你吃饭的器具就要自己洗了，不然他们还是会把你的器具跟那些一起洗了，你就等于是白带了。” 张顾笑道：“这些卑职倒是不在意，在吃食上面卑职不讲究。” 他口中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回头自己就带一套吃饭的东西来，这里的东西还是不用的好。 孙诚笑道：“我也不讲究这些，这些器具都是用水煮过的，在这上面他们不敢糊弄，军令大人特意嘱咐过的。” 听了孙诚这么说，张顾心里倒是放心了，觉得这顿饭吃得都踏实许多。 第223章 是不是有些意外？ 吃过了午饭，孙诚便带着张顾去了他的官廨喝茶。 张顾一直很想问问自己的职位到底是什么。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要是再问的话，就显得自己不够沉稳了，于是便忍着好奇心，陪着孙诚喝茶，顺便扯着闲篇儿。 孙诚也是故意拖着不跟张顾说，就是想看看张顾会不会忍不住再追问自己。 一个人的沉稳与否，在这件小事上就能看出来。 结果令孙诚很意外，张顾居然一直没问，就是与他喝茶闲聊，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这就让孙诚有些佩服了，他觉得自己在张顾这个年纪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的定力。 茶喝得差不多了，孙诚便对张顾说道：“走吧，现在带你去办入职。” 张顾谢过了孙诚，两个人便去了令史署。 令史署就是负责管理文书档案的一个机构，庆国的大小衙门里都有一个。 落档案的手续很简单，只是在档案上写明入职的时间以及职位，还有就是俸禄多少以及归谁统属。 在档案上签字画押的时候，张顾才看到了自己的职位，心里便骂道：“我艹你们大爷，你们居然让朕来当牢头？” 他心里骂着，手上却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在档案上签字画押了。 两个人出了令史署，孙诚便笑道：“安排你当狱掾，是不是有些意外？” 张顾说道：“的确有些意外，大人，这狱掾居然是七品下的品阶吗？” “咱们监察寺寺狱的狱掾是七品下，别的牢狱就各自不同了。”孙诚说道：“到了各县的大牢，那里的狱掾就是一个小吏，都是不入流的。 而咱们监察寺隔壁的昭狱，那里的狱掾却是六品上的品阶了。 咱们监察寺的狱掾跟刑司衙门的狱掾一样，都是七品下。” 张顾朝着孙诚抱了抱拳，笑道：“卑职多谢大人指点。” “让你当狱掾，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孙诚一边走着，一边看了张顾一眼说道。 张顾说道：“卑职就是军令大人手中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只要是为监察寺做事，为军令大人做事，卑职做什么都无所谓。” “哈哈哈……。”孙诚先是一阵大笑，而后说道：“你这话说得有水平，我在你这里学了一招。” 监察寺的寺狱与监察寺衙门就隔着一道墙，穿过院墙上的一个小门，就到了寺狱。 跟所有的监狱一样，寺狱也是用高墙围起来的，比一般的坊墙要高上许多，而且围墙也是青砖垒起来的，没有工具的话，想要翻过去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张顾觉得这寺狱的院墙未必能挡得住胖妞，或许胖妞的手中只要有一条飞爪，就能在这寺狱中来去自如。 进寺狱的手续还是很麻烦的，每过一道门，都要签字画押，然后才能继续往里面走。 整整过了三道门，两个人才到了寺狱的大院子里。 张顾打量着这个自己不知道要呆多久的寺狱，心里想道：“这他娘的是关犯人的？还是关老子的？以后老子就要在这高墙里混日子了。 周桐那个家伙让老子来当监狱长，这是要磨炼一下老子的性子啊。 你大爷，老子都是三世的老妖精了，还用你来磨炼吗？ 不过当个监狱长也不错，或许自己的空余时间会很多，这样也不影响自己做生意，挺好，挺好。” 孙诚带着张顾到了寺狱的廨房，将现任的狱掾叫来，对他说道：“老白，军令大人有令，你另有任用，狱掾一职就交给张顾。 你们二人今日就交接一下吧，交接完了，你就去见李大人，他会给你再做安排。” 这事儿对现任的狱掾来说，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很是惊讶的看了看张顾，又看了看孙诚，一时间有些懵了。 孙诚在那白狱掾的肩头拍了拍，笑道：“老白，发什么呆？怎么？不想离开寺狱吗？” 被孙诚拍了一下，那白狱掾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忙笑道：“怎么会？卑职早就在这里呆的不耐烦了，哈哈，今日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说完，便朝着孙诚抱拳施礼道：“多谢孙大人给卑职带来这个好消息，今晚卑职做东，还请大人赏面。” 孙诚笑道：“赏面自然是要赏面的，不过今日不行了，今日本官已经有了安排。 你的就明日吧，你放心，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不狠狠的吃你一顿我都不甘心。 奶奶的，你这是要高升了，你不请客都不行。” 那老白一听自己要高升了，顿时喜上眉梢，抱拳笑道：“孙大人，地方您挑，银子我掏，只要您尽兴就好。” 孙诚又跟老白扯了几句，便走了，把张顾交给了老白。 老白把孙诚送出了廨房，回来便对张顾抱拳笑道：“老弟叫张顾是吧？” 张顾抱拳道：“正是，这次要麻烦白大人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哈哈，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老白说着，便拉着张顾在椅子上坐了，然后给张顾倒了一杯茶。 “张老弟很年轻啊，尚未及冠吧？”老白笑着对张顾问道。 “还未及冠，还要四年。”张顾笑着说道。 庆国男子二十岁行冠礼，以示成年。 行冠礼在庆国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要是在一般的百姓家也就罢了，随便摆桌酒席，请来亲朋好友，然后祭拜祖宗，在祖宗灵位前束发戴冠即可。 但是在庆国的贵族中，这个仪式就要隆重得多了。 贵族男子到了二十岁的时候，由父亲或者兄长在家族宗庙里主持冠礼。 首先要选定一个吉日，紧接着选定加冠的来宾，并且为冠礼准备祭祀天地和祖先的供品，然后由父兄引领着进入祖庙，祭告天地、祖先已经成年。 而且贵族男子在举行冠礼时需要由来宾依次加冠三次，也就是戴上三顶帽子。 第一顶帽子是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表示从此有参政的资格，能够担负起为国效力的责任。 第二顶帽子则是用白鹿皮做的，是军帽，戴上军帽后就表示从此可以服兵役来保卫社稷疆土。 第三顶帽子则是红中带黑的素冠，这是通行的礼冠，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而张顾这一世才十六岁，离着举办冠礼还有四年时间，而且只有在举行冠礼之后，张顾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字。 第224章 新官上任 “老弟如此年轻？哎呀，厉害厉害，少年英才啊。”老白朝着张顾抱了抱拳。 老白口中赞着，心里却在鄙夷张顾：“这他娘的不知道又是哪个豪门的子弟走了谁的后门进了监察寺，小小年纪就是七品下啊。 奶奶的，老子从不入流熬到七品下，整整用了三十年，果然又再大的能耐也不如有个好出身。 投胎果然是门学问，下辈子老子一定要好好学学。” 即使老白没有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张顾也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他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难道自己还能告诉他，自己是被周桐硬硬生生给绑架到监察寺的？还一来就给了个七品下，那岂不是要嫉妒死这个老家伙？ “白大人谬赞了，张某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一些。”张顾也抱拳回礼道。 “不知道张老弟出自谁家啊？”老白还是决定打听打听张顾的出身，这样自己也好结交一下。 在他看来，张顾以十六岁的年龄出任七品下的狱掾，如果没有深厚的背景，那才怪了。 对于张顾这样的人还是多结交一下的好，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求到别人的时候？ 这嫉妒归嫉妒，巴结归巴结，两者毫无冲突。 张顾自然能猜到老白话中的隐藏的目的，便笑道：“张某出身寮州郡张家，也是去年才来圣京城。 张某对圣京城还陌生得很，以后少不得要向白大人请教啊。” “寮州郡？他娘的，寮州郡那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什么时候有豪门大族了？”老白在心里想道：“莫非这小子真的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了？” 他心中想着，口中却说道：“哈哈，寮州郡白某不太熟悉，以后有空闲的时候，还请张老弟给介绍一下啊。 我老白没出息，一辈子就在圣京城呆着了，总在天子脚下呆着，也不了解边远之地是什么风土人情。 好了，咱们也不多聊了，张老弟既然来了监察寺，以后咱们大把的机会聊。 咱们就先交接一下吧。” 老白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外，朝着一个经过他门口的人招了招手，高声说道：“小黄，你去通知所有人都到院场里集中，即刻马上。” 那个叫小黄的应了一声，便一溜烟的去了。 老白返回来笑道：“其实这寺狱也没什么可交接的，无非就是把花名册交给你，然后把大家叫来，认识一下，也就这样了。 张老弟稍坐一会儿，我去叫人把花名册都拿来，还有寺狱的账册。” 张顾笑道：“白大人尽管去，张某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老白哈哈了两声，便出了廨房。 张顾也没坐在老白的廨房中不动，而是走到门外，背着手看着寺狱中的狱吏和大大小小的官在院场中集合。 等了有两炷香的时间，院场上才没有人继续赶过来，这时老白也带着几十个人抱着木简走了过来。 “让张老弟久等了。”老白朝着张顾招呼了一声，然后就叫人把那些木简都抱到他的廨房里，然后对张顾笑道：“张老弟，寺狱所有的花名册和账册都在这里了。 这么些年积攒下来东西不少，张老弟有时间慢慢看就是。 回头我再把官印交给你，你一起给签个字，这些东西我就算是都交接完了。” 张顾朝着老白抱了抱拳，笑道：“辛苦白大人了。” 老白哈哈一笑，说道：“行了，这些事儿一会再弄，我先带着张老弟认识一下那些家伙，请吧。” 说着他便带着张顾朝着院场那边走过去。 寺狱的狱吏加上大大小小的入流官足有一百二三十人，都站在院场中看着老白和张顾，大家也都在猜测寺狱这是来了新官了，老白召集大家给介绍一下。 估计新来的这个官职不低，不然老白也用不着把大家都叫来，只是这位新来的也太年轻了吧？ 老白叫人搬来了两张凳子，叫上张顾，两个人一起站到了凳子上，这样一来，百余人都能看起张顾的长相了。 张顾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面对着一百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他没有丝毫不适，而是迎着那些目光一个个的看过去，气势十分沉稳。 老白瞥了张顾一眼，心里也是暗暗的赞了一句。 “都安静了，听老子讲话。”老白朝着众人喊了一声，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便高声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子要调任了。” 他这一句话喊完，那百余人即使一阵惊呼躁动。 “都他娘的闭嘴，老子还没走呢，你们开心个什么？”老白高声骂道。 院场上一阵笑声传来。 老白等他们笑完了，便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新来的狱掾张顾张大人，以后大家都听张大人的就是了。 老子没有太多的废话，老子调任也算是好事儿了，三天后，老子在四海楼摆酒席，你们只要不当值的就必须来。 谁不来就是不给老子面子，以后见面了，老子一口唾沫啐到你脸上，都听到没有？” 那百余人乱糟糟的喊着，什么听到了，什么后日必到，什么必须去等等。 等大家又静了下来，老白便又高声道：“今日我老白就没什么废话说了，有什么交情话，咱们三天后在四海楼边喝酒边聊就是了。 下面咱们请张顾张大人讲几句，都他娘的认真听着。” 喊完，他便转头对张顾笑道：“张老弟，你讲几句吧。” 张顾朝着老白抱了抱拳，然后轻咳了一声，便高声说道：“诸位，我叫张顾，是新任的寺狱狱掾。 大家记住我这张脸就是了，回头我会按照花名册一个个的跟诸位认识一下。 我也不多说什么，就是跟大家说一下，别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张顾没有什么火可烧。 以前寺狱在白大人的管理下是什么样的，以后还是什么样？大家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我这人懒，不爱管事儿，所以大家尽量不要来麻烦我，大家都按照白大人定下来的规矩走就是。 行了，我的话就这么多，三日后白大人的酒宴我张顾做东，有话咱们到时再聊。” 说完，他又对老白笑道：“白大人，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第225章 都是资源 老白没想到张顾这么懂人情世故，居然就替自己做东了。 这就是人情，也是面子，老白不接都不行。 “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以后都是在监察寺厮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什么好说的了。”老白说着，朝张顾抱了抱拳，笑道：“老白多谢张老弟了。” 张顾笑道：“白大人客气了，以后还要常来往呢，不必客气。” 说完，他便转头对院场上的众人高声喊道：“三日后白大人的欢送宴大家都要来。 四天后本官也在四海楼摆酒，诸位只要不当值的也必须要来，到时请上白大人，咱们一醉方休。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 这席话说完，也就等于是完成了跟老白的交接。 院场上的众人都散了，张顾便对老白说道：“白大人，若是不着急走的话，咱们再聊聊？” 老白笑道：“当然要再聊聊，我的官印还没给张老弟呢。” 跟老白在廨房里聊了一个多时辰，老白该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官印也给了张顾，同时也把寺狱的大概情况给介绍了一下。 原本老白还想着把官印和那些花名册以及账册给了张顾，自己就撤退呢。 但是张顾自动的给他的酒宴做了东，这就是人情了，老白也就不好意思拔腿就走了。 等着送走了老白，这天色也差不多了，等到了监察寺下值的钟声响了，张顾便先回去了家中。 晚上还要在杏春园请孙诚，他得回去换身衣服，还要跟胖妞等人打声招呼。 至于寺狱的那些账册等等，他准备明天再慢慢的看，到时候先按照花名册把寺狱中的大小官员都认识一下。 然后再按照花名册把寺狱中关着的犯人也都认识一下。 而寺狱的那些账册，张顾觉得不着急整理，等着自己在寺狱混上一个月以后，再梳理一下。 说不对寺狱做什么调整，那只是场面话，以张顾的个性，他不可能不对寺狱进行梳理。 既然当了寺狱的狱掾，张顾也决定要把寺狱牢牢的抓在手中。 在别人看来，寺狱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从犯人那里捞一点油水之外，没有什么好处可以捞了。 而且只要进到寺狱了，这辈子想要出头的机会就太少了，基本上就是在寺狱混上一辈子或者是半辈子了。 就拿老白来说，他当了寺狱十几年，若不是张顾来了，估计他得干到自动请辞为止，想要升迁十分艰难。 正因如此，老白一听张顾来接手寺狱了，他便高兴的合不拢嘴，还很大方的要请百余人赴宴。 不过张顾却不这么看，在他看来寺狱就是一个宝库，里面有大把的资源可以挖。 别的不说，就是寺狱中关着的那些个朝臣，就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身陷寺狱的朝臣也不是都没有了翻身之日，很多人在寺狱中关了一年半载的，又会被皇帝放出去。 或许出去以后就告老还乡了，但是还有一些人能够官复原职。 这些能够官复原职的人，在张顾眼中就是难得的资源了，说不定将来就能借上一把力。 还有就是，就算是被关在寺狱里不能出去的朝臣，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在朝堂上厮混的，谁没几个说得来的同僚战友什么的，这些关系用好了，也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这就是张顾对寺狱完全不同的看法。 请了孙诚的客，又两次请了寺狱的大小官员和狱吏之后，张顾就开始慢慢的梳理寺狱了。 用了几天的时间，把寺狱中的官员和狱吏都认识了一遍。 张顾的记忆力天生的好，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记住，因此走了一遍程序之后，寺狱上下一百三十七个人他都记住了。 就是给犯人做饭的那几个家伙，张顾也都记住了名字和年龄，甚至他们家中有几口人，儿女几个，年龄大小等等，无不记得清清楚楚。 周桐和孙诚把张顾扔到了寺狱，也就没再问过，张顾也乐得清闲。 今天张顾翻看了一上午的囚犯花名册，他发现寺狱里关着的可不止是朝臣，还有很多形形色色奇怪的人。 比如三号狱里关着的都是什么江洋大盗，占山为王的山匪，曾经叱咤江湖的江湖大佬，高来高去的盗贼，坑蒙拐骗的假神佛，造反的逆贼等等，甚至连马匪也有。 这就让张顾更是开心了，他觉得有这些人在，自己在寺狱呆着也不会寂寞了。 “这个家伙有点意思，一会儿去会会他。”张顾看完了一个叫谭扶余的案犯资料以后，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这个叫谭扶余的是三年前被关到了寺狱之中，在他的资料上写着：谭扶余，帝京巨寇，聚千余人，称弯刀会，横行街市十余载，杀人数十，当死。 一个江湖大佬的资料就是这么一行字，张顾对这个内容没什么想法，就是不明白既然说这个谭扶余当死，为什么还在监察寺关了三年？ 能在圣京城横行霸道十多年，最后被监察寺给盯上了，这样的人物绝对不简单。 张顾一直想建立一个自己的隐秘势力，正是有这个想法，他才把四方会弄到手中。 而谭扶余这个曾经的江湖大佬，手中一定也有一些没有被挖掘出来的力量，张顾觉得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不过在见谭扶余之前，张顾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给自己开一个小厨房。 寺狱的人都是在监察寺的大食堂里吃午饭，只有张顾是在中食堂吃。 不过他觉得中食堂的饭菜实在是不太地道，吃个一次两次的也还罢了，但是吃多了就觉得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跟他前前一世吃的快餐差不多了。 寺狱有专门为犯人做饭的厨房，张顾觉得既然有这个便利条件，那自己完全可以让厨房里给自己开个小灶，自己以后就在寺狱里吃午饭好了。 他也没有问过老白是不是这么干的，不过他来了十多天了，寺狱的厨子也没来跟自己说起此事，那就说明老白没有单独开小灶。 至于老白为什么没有这么干，他觉得应该是老白想跟大家伙走得近一些，不然在寺狱这个鬼地方呆得时间长了，外面的人会忘记他老白的存在。 第226章 就不能弄得干净点吗？ 张顾出了廨房，朝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汉子招了招手，叫道：“老胡，来一下。” 老胡是张顾到了寺狱之后收的第一个亲随。 原本老白的亲随被老白给带走了，因为用着顺手。 张顾就任监察寺寺狱的狱掾后，觉得自己也得有个用得顺手的亲随才行，便在百余号狱吏中选中了老胡。 老胡叫胡中有，四十一岁，是土生土长的圣京城人。 家里祖孙三代都是在寺狱中执役的，老胡是第二代，他的儿子也在寺狱当狱吏。 张顾之所以选中老胡，就是因为老胡的父亲也曾经在寺狱中执役，因此老胡对寺狱的了解可以说是无人出其左右。 还有一点就是，老胡在街面上也是有名号的，人称胡一刀。 老胡之所以被称为胡一刀，不仅仅是他的横刀玩得好，与人比试，基本上就是一刀定输赢。 同时也是因为他帮别人办事儿的时候也是一口价，从来也不会跟任何人谈价格。 同样更不会随意更改价格，哪怕是最后帮人帮到赔钱了，他也从不再追加。 最令张顾对老胡感兴趣的是老胡在监察寺里人头极熟，上到周桐，下到一个普通的军尉，没有他不熟悉的，没有他搭不上话的。 因此监察寺里的各种人际关系，没有他不知道的。 包括监察寺里谁在外面养着外室，外室生了几个孩子，孩子是男还是女，这些极为私密的消息也没有他不知道的。 用张顾的话说，老胡就是一个滚刀肉，也是一个滑不留手的狐狸。 不过张顾就是喜欢老胡这样的人，因为遇到监察寺里自己的不懂的事情，或者不知道的事情，只要问问老胡就可以了。 若是老胡都不知道，那就给他几天时间，他保准能打听出来。 张顾觉得带着这么一个监察寺的活字典在身边，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老胡能得到张顾的青眼有加，也是很开心。 张顾是他经历过的第三任狱掾，前两个狱掾就是因为他太过圆滑，没有重用他。 而张顾一来寺狱没几天就把他调到了身边当亲随。 这在老胡看来，是自己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让自己混了二十几年狱吏终于被狱掾大人重视了。 虽然现在他还是狱吏，但是老胡觉得只要跟狱掾大人走得近了，自己早晚会成为入流的官。 原来给白狱掾当亲随的那个家伙不就是跟了白狱掾几年呼，便成了入流的官。 虽然只是九品下，但那也是入流官，是拿着皇帝俸禄的。 老胡自从被张顾提拔成了亲随之后，除了张顾下值回家了，他从来不离开张顾三丈远。 就是张顾上茅厕，他也在茅厕外候着。 此时见张狱掾喊自己，老胡忙跑了过来，笑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张顾说道：“跟我去一趟寺狱的厨房，那里我还一直没去过。” “好勒，大人跟小的来，小的带您过去。”老胡说着，便在前面引路。 寺狱为囚犯做饭的厨房在寺狱的东北角，就是两间瓦房，也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儿。 张顾一进到那个小院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因为这里很脏，不但污水横流，而且那些食材也是随便的摆在院子里，甚至泡在污水中。 老胡的眼力好，见到张顾皱了眉头，便笑道：“大人，这里一直就是这样，呵呵，给那些囚犯做吃食，也没人在意干净还是污糟。” 张顾嗯了一声，朝着那两间瓦房走过去。 这时老胡朝着里面喊道：“唐胖子，赶紧滚出来，狱掾大人来了。” 随着老胡的喊声，西面那间瓦房里跑出一个胖子来，人如其名，唐胖子真的很胖。 见到狱掾大人来了，唐胖子忙快跑了几步，跑到张顾面前施礼道：“小的见过大人。 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乱七八糟的，弄脏了您的衣服鞋子。” 张顾看了唐胖子一眼，继续往西面的那个瓦房里走，口中说道：“你他娘的还知道这里乱七八糟的？ 你看看你们这里脏成了什么样子？就不能弄得干净点吗？” “是是是，小的回头就把这里都收拾干净。”唐胖子擦着汗说道。 张顾的突然到来，把唐胖子吓得不轻。 上任狱掾大人十几年里都没来他这里一次，他不知道张顾突然到来是什么意思。 进到西瓦房里，里面就是厨房了，还有三个人在里面忙活着做饭，一个跟唐胖子长得差不多的人，两个后生。 四个人的身材很统一，都是圆滚滚的。 见到狱掾大人来了，那三个人忙放下手中活儿，上前给张顾施礼。 厨房里的景象差点让张顾吐出来，这里脏得不堪入目。 屋里入眼之处都是厚厚的油泥，地上也是黏糊糊的直黏鞋底，所有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都是油泥掺杂着灰土。 厨房里四处弥漫着一股怪味，就像是什么东西馊了一般。 张顾掩着自己的鼻子，走到那几个冒着热气的大锅里看了一下，差点就没吐出来。 原来那股子馊味就是从这几个大锅里冒出来的。 很显然，这几个大锅里的东西都是给囚犯做的饭食。 “奶奶的，这种东西居然吃不死人，那些个囚犯的肠胃倒是够坚强的。”张顾在心里想到。 在厨房里打量了一番，张顾便小心翼翼的出了厨房，又去了东面的瓦房里看了一下。 东瓦房里一半房间是用来储物的，堆着不少的东西。 另外一半放了四张床，显然就是这四个胖子用来休息的地方。 只是那些被褥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颜色，都是黑乎乎的，估计是从来也没有洗过。 张顾从东瓦房里出来，唐胖子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脑袋上居然冒出了袅袅的雾气。 唐胖子能够看出狱掾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不，应该是很不好。 他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这里太脏了，可能还因为给囚犯做的那些吃食的味道不太对劲。 张顾站在院子里，深呼吸了一下，才把方才吸进去的那些怪味道呼出去。 然后才看着一头大汗的唐胖子说道：“唐胖子，老子觉得咱们寺狱的茅厕都比你这里干净。 你在这里做的饭你也能吃得下去？ 真的他娘的怪了，你们做出来的东西居然没毒死你们，还他娘的一个个胖成这个德行。” 第227章 上天会应验的 唐胖子开始哆嗦了，被张顾吓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了，然后不断的瞟着老胡，希望老胡给说几句好话。 老胡这个滑头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帮他说好话？ 就是要帮他的话，老胡也准备等张顾把脾气发完了再帮忙说几句。 张顾看着唐胖子吓得发白的脸，哼了一声说道：“给你三天时间，把这里给老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要是我下次来再看到厨房里有半点的油泥，院子里还是这么脏兮兮的，你们都给老子滚蛋，知道吗？” 唐胖子即刻就松了一口气，狱掾大人给了改过的机会就好，不就是收拾干净嘛，没什么难度，只要能保住饭碗什么都好说。 “把那三个都给我叫出来。”张顾对老胡说道。 老胡忙应了一声，去到厨房里把那三个胖子都喊了出来，在张顾面前一字排开。 张顾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三个胖子，对唐胖子说道：“这三个都是你亲戚吧？” 唐胖子脸色又是一白，忙说道：“是，大人，这个是我弟弟。” 他指了指那个跟他年纪和样貌都相仿的胖子说道。 接着又指了指另外两个年轻胖子说道：“这个是我儿子，那个是我侄子。” 张顾笑了笑，说道：“可以啊，这食堂都是你们家的了，难怪一个个的吃得这么胖。” 一听张顾的这个话，四个胖子都开始发抖了，齐齐的冒出了冷汗。 张顾笑道：“你们也不用害怕，老子没心思管你们的是谁，也不管你们中间吃了多少好处。” “大人，小的们没吃好处啊，绝对……。”唐胖子辩解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老胡给踹了一脚。 “闭上你的嘴，大人训话你也敢插嘴？都他娘的好好听着。”老胡对唐胖子喝骂道。 被老胡踹了一脚，喝骂了一句，唐胖子也醒过味儿来了。 忙擦了一把汗，躬身说道：“大人，您继续，小的不敢再插嘴了，您说，您说。” 张顾也不在意老胡给他们打圆场，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说没吃好处，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上面给你们拨了多少银钱，你以为小爷我不知道吗？ 再看看你们做的那些吃食，连猪都不愿意吃吧？那股子馊味都能传到大街上去了。 以后你们还可以吃好处，老子也不管，但是再敢做出这样的东西来，老子直接把你们都关进大牢去。 收拾你们四个，老子伸伸手指头就可以了。” 训了四个胖子一顿，差点没把四个胖子吓得虚脱了，张顾的语气也就缓和下来了，带着他们在院子和房子里转了起来。 张顾一边转着一边说道：“这个厨房要彻底收拾干净，所有的油泥都铲除干净，包括墙面在内，都要用白灰给我粉刷成白的。 这些锅碗瓢盆也要都换成新的，菜板给我烧了，也换新的。 还有这地面的砖也都换成新的，老胡，明日提醒我一下，给他们拨点银钱，把这些都换了。 这事儿就交给你盯着了，要是三天后还弄不好，老胡你亲自来干活吧。” 老胡忙说道：“大人放心，小的这几日就盯着这里了，一定弄得干干净净的。” 张顾的话让唐胖子几个人彻底放心了，知道张顾这就没有打算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了。 而且还拨钱下来，这就是也不计较他们吃好处的事情了。 唐胖子点头哈腰的说道：“大人放心，不用三天，两天小的就把这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哪哪都干净利整。” 张顾嗯了一声，说道：“东面那个瓦房也间隔出来，住的地方就是住的地方，储藏的地方就是储藏的地方。 还有，你们被褥都他娘的烧了，换新的，以后十日一洗，要是再看到那样的被褥，老子让你们光腚睡到寺狱的院场上去，不去就每个人二十军棍。” 四个胖子一听，都是一哆嗦，忙连声称是。 张顾又指了指西面瓦房那里，说道：“在西面那间房子旁边再搭一间房子，弄个小厨房出来，以后专门给本官做吃食。” 唐胖子一听，即刻就开心了，忙谄媚的笑着说道：“是是是，大人放心，三天时间小的就能请人搭个小厨房出来，专门为大人做吃食。” 张顾点了点头，又把唐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指着唐胖子说道：“你身上的内外衣服要三日一换，手指甲不许再留这么长，都给老子剪干净了。 本官好干净，半点脏也受不了。 以后你们要是再这么脏兮兮的，老子就在院场上摆四个大桶，让你们在那里当着大家伙的面洗干净了。 天天洗，洗掉你们一层皮再说。 还有，给本官做吃食的时候要是落进去半根头发，呵呵，你们就卷铺盖回家吧。” 唐胖子听到张顾这么说，即刻就在心里想好了，回头自己就剃个光头，保证一根头发也没有，而且四个人都剃光头。 又把自己的要求提了一大堆，然后又是一阵威胁，张顾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想要吃小灶，那就要管住了他们，不然自己哪有胆量吃这帮脏货做出来的东西？ “老胡，小厨房弄起来以后你跟着我一起吃，顺便帮我看着他们，谁不干净，就给我赶走。”张顾对老胡说道。 老胡大喜，忙施礼说道：“小的多谢大人，大人放心，给大人做饭的时候，小的会天天来盯着他们的。” 张顾点了点头，又说道：“给那些囚犯的吃食也不能这样了，明日上午唐胖子到我的廨房来，还有老胡，咱们三个商量一下这囚犯的伙食怎么改善一下。 奶奶的，你们做这样猪食一般的吃食给他们，也不怕他们咒骂你们的祖宗，诅咒你们的子孙后代。 你们他娘的不知道被诅咒多了，上天会应验的。 那些个家伙大多是要死的人，怨气之重，都他娘的能化成恶鬼了。 被他们天天诅咒着，你们还有好？就他娘的不怕断子绝孙？ 唐胖子，你和你弟弟都没孙子吧？你们好好琢磨琢磨是怎么回事儿。 老子不想被你们连累被他们诅咒，老子还没成亲生子呢，不想将来生儿子没眼眼。” 用鬼神之说吓唬了一阵那四个胖子，吓得他们个个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张顾这才带着老胡往廨房回去。 第228章 免得惹来一身麻烦 回去廨房的路上，老胡对张顾问道：“大人，您是怎么看出来唐胖子兄弟两个是没孙子的？” 张顾转头瞪了老胡一眼，说道：“本官有天眼，天眼睁开，上看三十三层天，下看十八层地狱，一个唐胖子本官会看不出来？” “嘿嘿，大人说笑了。”老胡自然不会相信张顾信口开河的胡说，不过他也知道不好再问了。 中午的饭，张顾没有去食堂吃，而是让老胡去外面给买了一些回来。 然后就与老胡一起边吃边聊。 扯了几句闲篇儿之后，张顾便对老胡问道：“老胡，那个谭扶余的家伙了解吗？” 张顾知道老胡在街面上也是有名号的，不可能不知道谭扶余这个人的。 寺狱里有关谭扶余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就那么一句话而已，张顾想要了解谭扶余其人，只能问老胡。 老胡听张顾问到谭扶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谭扶余这个人可是了不得。 十七年前谭扶余孤身一人来到圣京城，然后凭着一双铁拳和两把弯刀，硬是闯出了名头。 到了圣京城第三年，这个家伙就成立了弯刀会，最兴盛时聚集了两千余人，弯刀会的名头在圣京城一时无两。 要不是这个家伙太过嚣张，想着一统圣京城所有帮会，他也不会被咱们监察寺给收拾了。 大人怎么会对谭扶余感兴趣？” 张顾笑了笑，说道：“好奇，我就是想知道监察寺为什么留着此人不杀，这种祸害还关在咱们寺狱干嘛？养着他也要花钱的。” 老胡迟疑了一下，习惯性的朝着窗外看了看，像是确定外面有没有人偷听一般，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小的听说啊，这个谭扶余是宣国人。 监察寺调查得知此人应该是宣国派来的奸细，至于为什么不杀他，小的估计是上面的人觉得他还有用处，这才一直留着。” 张顾惊讶的说道：“我靠，宣国这么嚣张吗？居然派人到圣京城来一统江湖？” 老胡低声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监察寺在朝堂上揪出来的宣国、靖国和戎国的奸细还少吗？ 尤其是宣国的，他们不知道往咱们庆国里安插了多少奸细了。 庆国自立国起，就跟宣国征战不断，谁都想把对方吃下去，您觉得这百余年来，这奸细还能少了吗？” 张顾点了点头，笑道：“也是啊，奶奶的，这宣国也太嚣张了一些。” 老胡笑道：“这奸细是年年抓，年年抓不少，但是从来也没有抓干净过。 这些人啊，小的从来也不敢招惹，免得惹来一身麻烦。” 张顾笑了笑，他知道老胡这是在委婉的告诫自己，千万别去招惹谭扶余这样的人，免得被人给抓到机会扣上一个通谍卖国的帽子。 原本张顾还想着去跟谭扶余聊聊呢，看看那个家伙还有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这时听老胡这么一说，他便决定打消这个念头。 自己刚刚来寺狱，自己没有必要现在就去招惹他们。 他很清楚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就等着他犯错，然后便去告他的小状。 现在他还没有开始梳理寺狱，还没有立威，更没有收拢足够的亲信手下，因此这个时候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吃过了午饭，张顾先是小睡了半个时辰，然后跟老胡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去办些事情，让他有事就到家中找自己。 要是自己不在家中，那就将事情告诉自己家里的管家。 老胡原本还想着跟张顾一起出去呢，这时一听张顾这么说，就知道狱掾大人要办些私事。 张顾换下了官服，穿了一身常服，就从寺狱的后门离开了监察寺。 寺狱有个专门用来进出犯人的后门，通着外面的大街，这是方便送进送出重犯的小门。 张顾知道那个小门之后，每次想着出去溜溜，都是从那个小门出去的。 今日张顾原本想着跟谭扶余聊聊来着，现在不打算跟谭扶余有接触了，他便想着去见见童政。 老张给张顾写信来了，告诉张顾一个月以后就有第一批五十车纸可以送来了。 因此张顾也要找童政聊聊招商的事情。 而且自己被周桐弄到监察寺之后，他也没时间去跟童政解释一下。 他很清楚监察寺向来就是那些朝臣的死对头，包括童政在内，对监察寺也是有着很大的戒备之心。 现在自己进了监察寺，还当了寺狱的狱掾，如此一来，招商的事情自己就不太适合出头露面了。 那么就要找一个能够出面招商的人出来才行。 这个放到明面上的人，张顾已经有了一个人选，那就是蒋祝。 张顾觉得如果童政同意他的提议，他就去跟蒋祝好好聊聊，大不了免去蒋祝要的那个州郡的代理费就是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钱，蒋祝应该会答应的。 再说这次可是帮着皇帝做生意，蒋祝只要不傻，他应该知道这个好处有多大。 而且以后要是请蒋祝当掌柜的话，那么蒋祝的收入会比他整个家族的收入都要高很多，关键是还有机会做官。 张顾没有去童政府上找他，而是直接去了童政的官廨。 到了童政的官廨，张顾叫人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便有人出来带着他走了进去。 童政的官廨跟一帮的谏议大夫都在一起，就是一趟房子中的一间而已。 这种官廨房间与房间的隔音实在很差，因此童政见张顾来了，便带着他出去找了一间酒馆要了几个小菜，两个人边喝边聊。 听到张顾被周桐给弄到监察寺去当狱掾了，童政既是震惊又是哭笑不得。 “我还想着等宝丰行招商之后，把你弄到中尉衙门或者治栗衙门里去呢。” 童政苦笑着说道：“谁想到被周桐给抢先了，监察寺啊，那就是一个虎狼窝啊。” 张顾也苦笑了一下，说道：“晚辈也不知道周桐是怎么知道我的，怎么就能把我弄去寺狱呢，那里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第229章 直中不可取，便向曲中求 童政想了一下，说道：“很可能是我在陛下面前多次提过你，陛下便叫监察寺的人去调查你了。 然后周桐便看中了你的才能，这才把你弄到监察寺去。 至于把你安排到寺狱当狱掾，呵呵，估计他就是想要磨一下你的棱角，将来也好大用。 官场上都是这样，不磨砺一下是不能大用的。” 张顾原本还想着找个合适的理由跟童政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被弄到监察寺去的，结果他的理由还没想出来呢，童政倒是给脑补上了。 这让张顾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将自己关于宝丰行招商的想法跟童政讲了。 童政也觉得张顾现在是监察寺的人了，也的确是不方便再抛头露面了。 而且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跟监察寺的人走得太近的话，也不利于自己在朝堂上厮混了。 想了一下，童政说道：“你的这个办法很好，这样咱们都不用出面了，就在后面掌控就很好。 你说过出头的椽子先烂，箭射出头鸟，这话没错，咱们最好少出风头的好。 不过这个人你能把控住吗？” 张顾笑道：“大人放心就是，且不说宝丰行是有陛下入股的，单单是晚辈这个监察寺的身份拿出来，蒋祝也不敢胡来。 再说这事儿还有大人您在后面掌控呢，只要让他知道这些，他只能兢兢业业的为咱们做事。” 童政点头道：“你有把握就可以，等你跟他聊完了之后，带着他到我家里坐坐，这样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张顾朝着童政抱了抱拳，说道：“是，大人，晚辈跟他说完此事便带他去大人府上拜访。” 童政嗯了一声，又略微沉吟了片刻，拿起酒壶给张顾的酒杯倒满酒，说道：“公子顾，老夫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请你务必答应。” 张顾有些奇怪，童政这是第一次这般跟他说话，便说道：“大人有什么事让晚辈办，您只管说，晚辈一定全力以赴就是。” 童政叹了口气说道：“老夫的老师关志武如今就被关在监察寺的寺狱之中，已经被关进去一年有余了。 这一年多，老夫几次想去探望一下，都被监察寺拒之门外。 如今你当了监察寺的狱掾，老夫想请你帮着好好照顾一下老夫的老师。 老师与我有大恩，老夫不能把他救出来，心中依然十分惭愧，若是公子顾能帮着老夫照顾一下恩师，老夫感激不尽。” 张顾笑道：“这算什么大事？大人交给晚辈就是了，晚辈回去之后便会安排下去。 晚辈也会亲自去看望一下大人的老师，好叫他老人家知道大人您还在关心着他。 这牢狱中的人啊，只要知道外面还有人想着他，担心着他，他便更有毅力坚持下去了。 大人心念恩师，真是有情有义的大丈夫，是晚辈的楷模。” 他说着，朝着童政抱拳施了一礼。 童政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惭愧啊，恩师深陷牢狱一年有余，老夫愣是不能将他救出来，哪里还敢当公子顾的楷模，你可千万别学老夫。” 张顾说道：“大人谦逊了，您有您的难处，这个晚辈是知道的，不然您也不会如此难过了。 大人，晚辈能不能知道您的恩师为什么会被抓到寺狱里去？” 童政迟疑了一下，说道：“既然请公子顾帮忙照顾老夫的恩师了，老夫自然不会瞒着你了。 老夫的恩师性情耿直，对陛下的一些施政有些不认可，便时常与陛下争论。 以前陛下还能容忍朝臣的异议，但是这几年来陛下的性情变了很多，越来越不能容忍他人的异议。 陛下年岁大了，人老了都是这样，都会越来越刚愎自用。 而老夫的恩师也是一样，他老人家比陛下的年岁还要大很多，也是不肯向陛下低头，结果便被陛下给送去监察寺了。 陛下说，让老夫的恩师在里面好好的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了，再放他出来。 结果我那恩师一关就被关了一年有余。” 张顾自然懂得人老了之后都会变得顽固起来，他前一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听不得别人的建议，不然也不会弄得天下大乱了。 张顾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对童政说道：“大人放心，晚辈一定好好的照顾您恩师的。 若是有机会的话，晚辈也劝劝他老人家。 不是晚辈吹嘘自己，晚辈对劝慰老人家还是有几下散手的，说不定就能劝得他老人家向陛下服软呢。” 童政叹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要记住了，千万别再他老人家面前提起老夫啊。” “这是为何？”张顾问道。 童政喝了一杯酒，苦笑道：“我那恩师说我没有立场，一味的逢迎上官，逢迎陛下，不是正直之人，甚至要把我逐出师门。 唉……，我的苦心恩师哪里懂啊，要是不逢迎上官，逢迎皇帝，我连晋升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能一展胸中抱负？ 老夫的所作所为也就只有公子顾你能理解，这也是老夫愿意与公子顾成忘年交的缘故啊。” 张顾不知道童政这番话说得是否出自真心，但是他很清楚童政如此做却是一点错也没有。 光是想着匡扶社稷，一心报国，如果你登不上朝堂上的高位，又如何影响朝政，如何一展抱负？ 前一世的时候自己就是想着改变天下，给天下百姓打造一个公平的世界，这才想方设法的向上攀爬，一直做到了大司马，才开始舒展抱负。 甚至为了完成梦想，进而篡了大汉的天下。 虽然自己最后失败了，那是因为自己急功近利了，希望在有生之年达成梦想，脚步迈得快了一些。 但是自己一路攀爬的过程，却跟童政现在的做法完全一致。 “直中不可取，便向曲中求，晚辈觉得大人做得一点也没有错。” 张顾给童政的酒杯斟满酒，说道：“就拿晚辈弄出来的新种田法来说，晚辈就是想推广新种田法以利天下百姓。 但是晚辈知道自己力有不逮，便求助于缘故大和尚，由缘故大和尚向皇太后进谏，再由皇太后告之陛下，进而达到目的。 因此晚辈很能理解大人，同时也全力支持大人就这样走下去。” 第230章 你真的很想娶我吗？ 跟童政又是一次长谈，张顾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进到院子里，就见到杜仲住的那间房子有灯光，他便走了过去，在门外便问道：“是不是二哥回来了？” 自从他跟胖妞确定了关系之后，他再也没有喊过杜仲为杜老二，而是规规矩矩的叫他二哥。 果然是杜仲回来了，他听到张顾的声音便打开门笑道：“进城办点事儿，原本想着回去呢，又想着有些日子没见你和莹儿了，就回来住一晚。” 张顾笑道：“走吧，到我那里坐坐，咱们喝几杯。” 杜仲回身将房里的油灯吹熄了，这才跟着张顾到了花厅。 张顾先是换了身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桃桃和碧羽已经开始忙着往桌子上摆酒菜了。 现在家里开饭的时间都是根据张顾回来的早晚而定的，因此他一回来，便开饭了。 因为今日有杜仲一起吃饭，桃桃和碧羽便没有上桌，而是到胖妞那屋里去吃了，花厅留给他们三个人聊天。 喝了几杯酒之后，张顾便问杜仲来城中办什么事。 杜仲笑道：“管着运河道的都水长吴凌晟的老娘过寿，派了请柬过来，我这是给他老娘去送寿礼。 四方会在运河道上有两个码头，正是人家管着的，这礼就得送啊。” 张顾笑道：“这是应该送的，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会里这些天怎么样？” 杜仲喝了一杯酒，说道：“就是那样子，每天都有银子进，每天也都有银子出。 除了时不时有人闹事以外，也没别的事了。 奶奶的，跟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张顾哈哈大笑道：“你以为带着几百人千把人就能威风八面了？ 打理一个帮会跟开铺子做生意没什么大区别，你难道还想着刀来剑往的快意恩仇吗？那是才能马匪干的。 想杀谁就杀谁，就是山匪都做不到，更何况在大城大邑的帮会了。” 杜仲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当这个四方会的会首了，实在没什么意思。” “你不当谁当？”胖妞瞪了杜仲一眼，说道：“不知道多少人想当四方会的会首呢，你倒好，还挑上了！ 你要是不愿意当也可以，让给我来当，你去做生意或者是开车马行。” 杜仲白了胖妞一眼，说道：“我又没说不当，我就是发发牢骚，你个姑娘家家的也能当会首去？丢死人了。” 张顾见他们两兄妹又要掐起来，忙说道：“四方会那边你就慢慢的弄着吧，等我这边有了进账之后，就在玉华镇上多买些铺子。 玉华镇有码头，得想办法经营一些独家生意才行，不然四方会想赚钱也赚不到多少。 光是靠着收那些浑钱也不是长久之计。” 杜仲说道：“这些事儿你不用跟我说，你想怎么做，你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照做就是了。 奶奶的，现在想起来，我除了懂车马行的生意以外，别的就什么也不懂了。 妹夫，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什么都懂的？我也想跟你学学。” 张顾指了指天，说道：“上天神授，这个你学不来的。” “切。”杜仲撇了撇嘴，说道：“你不说就算了，还什么上天神授，你以为你是神仙转世啊？” 张顾嘿嘿一笑道：“我还真是神仙转世，你信不信？” “我信你才怪。”杜仲笑道：“你要是神仙转世，你也不用吃喝拉撒了，喝西北风就可以了。” 张顾说道：“都说是神仙转世了，记住了，我是转世了，不是神仙了，自然要吃喝拉撒。” “行了，你们两个都住嘴吧，现在正吃着饭呢，说什么呢？”胖妞不干了，打断他们两个的话。 张顾和杜仲哈哈一笑。 跟着杜仲就问张顾：“妹夫，你在监察寺做得怎么样？” “还行。”张顾笑道：“现在刚刚进去没多久，正看着呢，等我看明白了，就要弄出一些动静来了。 大爷的，小爷我好歹也是天纵奇才，难得的少年豪杰，居然把我弄去寺狱当个牢头，我怎么可能甘心？” 胖妞听张顾如此说，便有些担心张顾乱来了，忙说道：“你可别乱来啊，那是监察寺，不是别的地方。 要是惹得你上面的那些人恼了，你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杜仲瞪着胖妞说道：“男人的事儿女人少插嘴，妹夫是做大事的，你懂个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不然岂不是白活一场？” “就你懂？”胖妞可不会给杜仲面子，即刻就怼了回去，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经管着四方会吧。 你要是不好好做，敢乱来的话，我就跟咱爹说，让他把你弄回寮方城去。” 杜仲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胖妞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要是真的跟自己老爹说了，说不定老爹真会来圣京城将他提回去。 张顾笑道：“你们也不用着急，我已经给家里那边去信了，估计最多两个月，杜伯父就会跟着那些纸张一起来圣京城。 五十车的纸，杜伯父肯定会亲自送过来，没准我爹也会来看看呢。” 胖妞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我还真的很想他老人家呢。” 杜仲笑道：“你是想着咱爹来了好给你做主，让你嫁给这个家伙吧？” “是又怎样？”胖妞头一仰，哼道：“我就想嫁给张顾，怎么了？ 你怕是也盼着咱爹来吧？到时候也好给你和李珺做主成亲吧？” 杜仲也是一仰头，说道：“是有怎样？我就是想娶李珺，怎么了？” 这回胖妞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张顾笑了一阵，说道：“他们来了也好，顺便把咱们的事情都办了，早办了早安心。” 胖妞喜滋滋的看了张顾一眼，笑道：“你这话我爱听。” 杜仲笑道：“我也爱听。” 三个人边喝酒边说笑，一聊就是大半夜，直到尽兴了，杜仲才回去，张顾也送胖妞回了房间。 两人单独相处了，胖妞就扑到张顾怀中，揽着他的脖子，痴迷般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很想娶我吗？” 张顾笑道：“想，天天想，日日想。” 第231章 吃在嘴里奔儿香 今日寺狱的囚犯们慌乱了，不是一个两个慌乱，而是几乎都慌乱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今日的午饭跟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的饭食都是散发着异味如同猪食一般，而今日的午饭却是一荤一素一菜汤。 这一荤一素已菜汤都散发着阵阵香气，虽然荤菜中的肉实在是太少了一些，但那肉却是实实在在的新鲜猪肉，香气引人垂涎。 “老关，今日的午饭怎么这么好？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咱们的断头饭？”在寺狱中被关了三年的董成对隔壁的关志武问道。 董成说着话，手却在抖着，面对生死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的。 此时关志武也盯着托盘中的两菜一汤在沉思着。 听了董成的话，关志武叹息了一声道：“或许是吧，估计陛下不耐烦了，想着一次解决了。” 董成的心更是一紧，老泪便落了下来，凄然叹道：“我等为国为民大半生，最终要落得如此下场吗？上天不公，陛下不公。” 关志武苦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不公？我们这也是求仁得仁嘛，为国而死。” 有着跟董成一样怀疑的人很多，监房相邻的人都在彼此询问这饭菜是不是断头饭。 大狱中乱了，有人高声大喊，有人嘶声痛哭，有人怒声大骂。 “狱吏，过来，这是断头饭吗？”董成站在栅栏前朝着外面大吼。 “这就是断头饭，老董，你就别喊了。”有囚犯回了董成一句。 跟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来：“我心不甘啊，我没有卖国之举，为何如此对我？” “我抗议，这断头饭我不吃，我要抗议。”有人厉声喝道。 ……。 因为出现了新鲜热辣的午饭，整个寺狱里都乱了套了，哭声叫声惨笑声乱成了一锅粥，在院场里都能听到大狱中的乱叫乱喊声。 张顾自然也听到了，从廨房中走出来，对一样是有些懵逼的老胡说道：“老胡，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老胡应了一声，正要去找人询问，一个狱吏已经跑了过来，跑到张顾面前便施礼道：“大人，里面全乱了，他们说今日的饭菜是断头饭，没人肯吃，还大喊大叫。” “断头饭？”张顾先是一愣，随即便笑道：“奶奶的，好心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他们竟然当成了断头饭了。 老胡，咱们看看。” 老胡也醒过味儿了，笑道：“这些家伙吃猪食吃惯了，给他们弄些好吃的都接受不了。” 这时寺狱中的大小官吏也都出来，在询问那些狱吏是什么回事。 张顾与老胡进到甲字号大狱的时候，里面依然是乱糟糟的。 “让他们都安静下来，我有话说。”张顾对身后跟进来的官吏和狱吏说道。 他可不想费自己的嗓子对那些囚犯大吼，让他们安静下来，有人不用那是傻子。 “闭嘴，狱掾大人有话说。” “安静，再喊就鞭子伺候了。” “再喊就先弄死你，闭嘴。” 在那些官吏和狱吏威胁和压制之下，甲字号大狱终于安静下来。 这个大狱里关着的都是原朝中重臣，或是因为得罪了皇帝，或者是受人陷害，或者是真的犯了罪而被关在这里的。 这时一安静下来，就有德高望重的老臣问答：“狱掾，今日这是断头饭吗？你给老夫说清楚。 陛下这是要将我们一体斩绝吗？” 张顾苦笑一声，然后从一个狱吏手中拿过铜皮喇叭，对着喇叭高声说道：“诸位，我是新任的寺狱狱掾张顾。 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烧的第一把火就是改善寺狱的伙食。 本官不想见你们再吃那些如同猪食一般的饭食了，这才叫食堂重新制定了食谱。 你们放心，这不是断头饭，就是本官给你们改善的伙食。 你们想想，吃断头饭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怎么可能甲乙丙丁四个大狱同时吃断头饭？难道庆国养不起你们了吗？ 都好好想想，别一惊一乍的，动不动就死啊死的，都是一把年纪的了，不用心吗？ 都记住了，以后只要我张顾当寺狱狱掾一天，你们每天的伙食都是这样。 以后每天的菜式都不同，七天一轮换，中午和晚上的饭食也不同。 放心吧，不是断头饭，以后都是这样的伙食。” “当真？”这一声也不知道是谁问的，但声音中满是惊喜之意。 “当真，真的不能再真了。”张顾说道：“都安心的吃饭吧，然后猜猜晚上会有什么吃食，猜对了有奖励。” 大狱里先是沉默了片刻，跟着就是一阵欢呼声。 张顾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往外走，说道：“走吧，去乙字号。” 没过多久，乙字号大狱也传来一阵欢呼声，跟着就是丙字号和丁字号，整个寺狱都沸腾了。 寺狱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周桐那边，是孙诚过来打探的消息，回去禀报周桐的：“大人，张顾改善了寺狱的伙食，那些囚犯以为是断头饭，就闹了起来。 现在已经平息下去了，后来这几阵叫好声就是那些囚犯知道伙食好了，才叫好的。 大人，这小子一来就改了寺狱的规矩，做得有些不妥啊。” 周桐看了孙诚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什么不妥？寺狱就是归他管的，只要他不让囚犯跑了，随他怎么做都可以。 让他去折腾吧，我倒是很想看看他能这腾出什么花样来。” 寺狱中先前还老泪纵横的董成，这时候吃得香甜，对隔壁的关志武笑道：“老关，这是我三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呵呵，你还别说，这个年轻的狱掾还真不错，来了就给改了伙食。 老关，你看看，这块肉不但大，而且新鲜，吃在嘴里奔儿香。” 关志武嘴里也嚼着一块猪肉，转头看着董成笑道：“老董，刚才你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吗？怎么现在不哭了？” “狗屁，你才哭了？你老眼昏花的，一定看错了。”董成白了关志武一眼，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这时另一个监房的人笑道：“老董，老关没看到，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闭嘴吧，猪肉也堵不上你的嘴。”董成朝那人喝道。 第232章 流 张顾的廨房里聚集了五个人，每人面前都是四菜一汤，这是寺狱小厨房的出品。 除了老胡以外，另外三个人中一个是狱丞郭宝农，一个是狱曹王纠，一个是狱令司马图。 除了老胡以外，其余三个人就是张顾这个狱掾的属官，都是入流的官。 狱丞郭宝农是负责寺狱巡查和治安的，每日值守的安排也由他负责。 狱曹王纠是负责审问囚犯的，每个进到寺狱中的犯人都要在他的手中过一遍刑，这叫给教训。 狱令司马图负责寺狱中账目和采买，也是寺狱里最有油水的一个职位。 今日张顾将他们三个人召集在一起，就是沟通一下感情，顺便聊一些公事。 饭吃完了，自然有狱吏过来把他们的餐具都收走，送到食堂去清洗。 张顾喝了一杯茶，用手帕擦了擦嘴，说道：“以后你们三位都吃咱们寺狱小厨房的午饭吧，不必去外面跟那些家伙一起吃了。 真搞不懂，明明咱们有自己的厨房，还要跟外面那些人吃那些没滋味的饭菜。” 郭宝农三人一听张顾这么说，都是大喜。 他们的品阶都在七品之下，只能跟那些个狱吏在监察寺的大食堂里吃两菜一汤的饭食。 大食堂的饭菜虽然比囚犯的饭食好很多，但也实在不怎么样，也就是能下咽罢了。 如今新来的狱掾一上任，就加了小厨房，做出来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估计比监察寺的小食堂的伙食还好。 这是难得的福利，三个人岂能不开心？ 三个人忙连声的谢过了上官，而后郭宝农笑道：“想不到唐胖子的手艺不错啊，这些年我见他做的饭食都跟猪食一样，还以为他就那个水平呢。” 王纠跟着笑道：“看来咱们是一直没给唐胖子施展手艺的机会啊。 现在大人来了，唐胖子终于可以露脸了。” 张顾笑道：“以后大家都盯着他一点，要是他以后做饭不用心了，拿着咱们饭食对付，你们就去找他算账，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奶奶的，这人一日就三餐，要是中午这一顿都对付的话，活着还有个屁的意思？” 郭宝农三人听着张顾说话也是滴里当啷的什么都有，顿时就觉得亲近了不少。 他们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就是识得字而已，向来都是粗糙惯了的。 原本他们见张顾长得斯斯文文的，书生气浓厚，还以为跟他们是两路人呢。 这个时候见张顾跟他们一样，说话也是滴里当啷不干不净的，距离感一下就少了很多。 王纠接着张顾的话笑道：“大人说得没错，咱们监察寺的伙食实在是太差了。 我去过别的衙门，见到他们的伙食比咱们好多了。” 司马图笑道：“老王，你说的那是有油水的衙门，他们的伙食肯定好了。 你去那些清水衙门看看，他们的伙食还不如咱们监察寺呢。” 说到这里，司马图转头对张顾抱了抱拳，说道：“大人，属下是负责采买的，知道咱们寺狱的开销。 属下有些话得跟大人讲，说得不当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啊。” 张顾知道他要说什么，便笑道：“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改了囚犯们的伙食，再开了小厨房，这开销也就增加了，怕入不敷出是吧？” 司马图见张顾明白这些，顿时大喜，他就怕张顾就是一个愣头青，光想着把事情做好，不想着开销上来了怎么办？ “大人思虑周详，属下佩服。”司马图朝着张顾抱拳说道。 张顾笑了笑，对他们四个人说道：“今日把你们喊来，就是要跟你们商量一下咱们寺狱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司马说得没错，上面给咱们拨的银子都是固定的，咱们开销大了，必然入不敷出。 那么咱们怎么办？” 说到这里，张顾在郭宝农四人的脸上看了一圈，见他们也都是一脸的茫然，便知道他们是屁用没有。 于是便接着说道：“本官觉得此事有两种办法可以解决，一是开源，二是节流。 这首先咱们先说节流的事情。 这几日我在寺狱里转了很多次了，我发现咱们寺狱所有的东西，只要是坏了，即刻就采买，从来也没有修缮后再继续用。 这个不对，咱们要想省钱，那就要尽量的减少采买，省下来的银子就可以用到别处了。 比如我们可以把省下来的银子发福利，直接发银子给大家伙，上面肯定不同意。 但是咱们把银子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布匹丝绵等等给大家发福利发下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老郭和老王负责的一块儿最是清汤寡水的，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如果提高了大家的福利，对老王老郭他们才公平。” 郭宝农和王纠听张顾这么说，忙大点其头。 他们两个负责的一块儿都是油水最少的，顶多能从狱吏和囚犯那里刮些油水出来，想要吃得饱一些是不可能的。 只有负责采买的司马图负责的那一块儿是最有油水的，郭宝农和王纠一直都眼红着呢。 以前老白在的时候，老白是亲自抓着采买的事，在油水上也是拿大头，司马图拿小头。 张顾到任之后，司马图欺负张顾年少，不懂这些窍门，便没有把采买的事情主动上报，更没有把采买的油水跟张顾分润。 而张顾先前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在敲打司马图，让他知道自己懂得这些个猫腻，让他知道收敛一下。 张顾没想着要在采买上捞油水，那上面一个月捞的银子还不够他请孙诚在杏春园消遣一晚上的费用呢。 同时张顾这些话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分化郭宝农和王纠以及司马图，免得他们三个抱团儿来对付自己。 他的这些话很起作用，他还没说完，司马图的脸色就像是死了丈母娘一样，有些难看。 张顾看了看司马图，笑道：“司马，你别多心啊，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上面就拨那点银钱下来，你也要计算着用才能支撑下去。 而内务这一块儿又不归你管，他们申报采买，你就得采买。 本官觉得这样不好，以后咱们要把内务、账目和采买分开。 以后内务归老郭负责、账目归老胡负责，司马你还负责采买。 然后由本官签字之后再去实施，这么安排，大家有意见吗？” 第233章 开源 除了司马图以外，别人谁会有意见？ 老胡原本就是一个狱吏，现在要管着账目了，那就等于是掐住了司马图的脖子，他不给银子出去，司马图只能采买个空气。 而郭宝农原本只负责治安巡查等等，现在多管了一个内务，权力大了一些，总能从中捞些好处，自然也开心了。 王纠是负责审问犯人的，他在囚犯的身上就有银子捞了，现在不给他增加权力也是很正常的。 唯有司马图心里不爽，但是这事张顾决定了，别人也没反对，这事儿只能这么定了。 司马图现在很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靠拢到张顾身边，要是早点把好处给这个新来的狱掾送过去的话，今天也不会被人砍了一刀。 以后自己再想采买东西，老胡这一关也是要过的，不然就算是狱掾大人签字了，老胡一句银钱紧张，自己就半点办法也没有。 张顾看了看他们各自的表情，笑了笑，说道：“内务这一块儿如何节流，回头本官再跟老郭商议，只要抠一抠，我想总能省下一些银钱下来。 节流的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么咱们接下来说说开源的事。” 听到张顾说开源，老胡四人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实在想不出寺狱除了上面拨款下来以外，还能有什么开源的地方。 于是四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张顾，他们想看看这位新来的年轻狱掾能拿出什么好办法来。 张顾看着他们，轻咳了一声，说道：“本官觉得开源可以从两个方面下手。 一是跟上面申请更多的费用下来，这个本官自会想办法，不管怎么样，多少能弄下一些来。 这第二就是咱们要想办法赚钱，只有咱们自己能赚钱了，接下来怎么花，那就是咱们的事情了。” 老胡是个很会配合的人，见张顾说到这里，忙问了一句：“大人，咱们怎么赚钱啊？ 咱们寺狱地无一陇牛无一头的，如何赚钱？” 郭宝农也跟着说道：“是啊，大人，咱们又没钱去买铺子做买卖，如何能赚钱？” 张顾一拍巴掌笑道：“老顾说到点子上了，买铺子做买卖就是咱们开源的一条路。 那么你们肯定会问了，这买铺子做买卖的本钱从哪里来？ 那我来告诉你们这银子从哪里来。” 张顾说着，站起身来，从旁边取来一张大纸在桌子上铺好了，拿来一根炭条，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圈，再圆圈里写了寺狱两个大字。 接着从那个圆圈的边缘处向外画了六根辐射线条出来，然后对老胡问道：“老胡，咱们寺狱里什么最多？” 老胡想了一下说道：“咱们寺狱里囚犯最多。” 张顾笑道：“对了，咱们寺狱里别的不多，就是囚犯最多，现在咱们寺狱里关着的就有四百三十五个囚犯。 这些人都是监察寺养着的，每日里的吃喝拉撒就是多大一笔开销？ 本官觉得光是让他们这么闲着不是办法，要让他们能赚钱才行。” 老胡四个人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狱掾大人说得没错啊，要是让这些人能赚钱，那寺狱还缺银钱花用吗？ 哪怕一个囚犯一人一个月赚一贯钱，那就是四百三十五贯，也就是四百三十五两银子。 而这四百三十五个囚犯的吃喝可是用不了四百三十五两银子，有一百两都足够。 那么省下来的三百三十五两银子，再加上上面拨下来的银子，加起来便有将近六百两。 整个寺狱的官员加上狱吏才一百二三十人，就是大家把这笔银子分了，每人也能分到几两银子呢。 何况只要找到赚钱的门路了，以后寺狱赚的钱只能越来越多。 不过让这些个囚犯做什么？一个月一人赚一贯钱，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啊，那些个囚犯大部分是犯官，他们能做什么？ 这些个念头在老胡他们的脑子里转了几圈，他们也不知道让他们做什么好？ “大人，您觉得让他们做什么才能赚到钱？”司马图看着张顾问道。 他的话一问出来，老胡三人也看向张顾，等着他给个答案。 张顾笑道：“这个就要大家发动脑筋了，大家一起想想，看看什么赚钱，咱们就让他们做什么。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离开寺狱出去做事，大家想的办法要在寺狱里就能做才行。 在这里我先抛砖引玉，给大家一个提示，然后大家可以沿着我的思路去想。” 老胡一副着急的样子，说道：“大人您说，我们洗耳恭听。” 张顾笑了笑，说道：“咱们寺狱里四百多囚犯，大部分是犯官。 他们能做什么？自然就是写写画画了。 咱们先把这些人组织起来，让他们写大字，画大画，然后咱们拿出去卖。 你们看看我桌子上的纸，这是新近刚刚出来的新纸，这种纸最适合写大字和画画。” 张顾说着，在桌子上拿起一支毛笔，蘸了墨汁，在纸上写下财源滚滚四个大字。 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幅小鸡吃米图。 而后笑道：“这样一幅字，只要装裱好了，拿出去卖给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地主老财，让他们回去装文雅，你们说卖他们一两银子多吗？ 要是这么大的一幅山水画的话，你们说少了十两银子能卖吗？ 咱们寺狱里关着的这些犯官哪一个不是写字画画的好手？ 你们想想，他们一天写下来，能写多少副大字？能画出多少幅画？ 我想你们家里都有一两幅字吧？或者是有一两张画挂在中堂吧？ 咱们让那些个犯官没事儿就画，有空就写，这些都是钱啊。” 老胡四人听得眼冒金光，感觉自己眼前已经没别的了，满满的都是银子。 监察寺寺狱中的囚犯，犯官占了六成还多，也就是说有两百五六十人可以每人每天创作出十幅八幅字。 就算是画画慢一些，三两天画一幅，但是画的卖价也高啊。 狱掾大人说十两银子一幅画，那是便宜的，像是这么大的一张纸画出来的画，怎么也值二十两银子吧？ 天底下会画画的人可是不多，大画的价钱高着呢。 第234章 此人可交 张顾的提议就是醍醐灌顶，让那四个家伙茅塞顿开。 他们很快就想出了各种赚钱的办法，比如那些不识字的山匪、巨寇、盗贼什么的，就让他们负责打造家具。 那些混账东西都是玩刀子的，估计对木刻雕花什么的上手也会很快。 不懂做家具没所谓，那就找几个木匠高手教他们，直到教会为止。 再比如寺狱里还有一些老弱，干不了体力活的，那就让他们编织竹篮、花架、食盒等等，反正每个人都不能闲着。 五个人一番议论下来，决定准备一下，十天后就开始实施。 这倒不是他们动作慢，而是要做很多的准备，比如要买笔墨纸砚，还要买桌椅板凳，那些犯官画画写字总要有工具和书案才行啊。 而那些做家具的也是一样，工具总要准备齐才行。 而且还要制定严格的安保措施，免得那些强盗巨寇拿到了斧子凿子什么的，就考虑越狱，这些都是要做准备。 事情敲定下来，张顾便笑道：“以后咱们都会很忙，要做的事情也会很多，一定会很辛苦。 因此我觉得将来也不能亏待了大家。 如果咱们寺狱赚钱了，我建议扣除应有的开销和周转之需以后，盈余的钱拿出三成，咱们这几个操心劳力的分一分。 这是奖金，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这是大家伙想办法赚来的，没有贪污半点朝廷的银钱。” 老胡、郭宝农四人一听，嘴巴都笑到耳朵根，只见一嘴的白牙。 张顾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还有啊，咱们要拿出盈余的四成来，给那些狱吏们分分，赚钱大家分，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他的这个建议大家没有反对的，因为他说得对，如果只是他们几个当官的捞钱，不分给那些狱吏们，时间长了，早晚会出问题。 张顾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接着说道：“盈余还剩三成，咱们也不能都放在自己口袋中，咱们上面还有管着咱们的人呢，也要分分。 这一点大家没意见吧？” 王纠他们哪里会有意见？大家都知道要是把顶头上司都忘了，那他们很快就完蛋了。 只有上面的人收了银子，他们赚的钱才安稳，屁股底下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当。 跟老胡他们扯了将近两个时辰，该商量的都商量了，张顾便让他们各自准备去了。 他给老胡四个人都安排了事情去做，一人负责一块儿，分工合作。 而他自己则在老胡等人都走了，便拿来一张大纸，裁成规整的几张小的，然后提笔在上面写到：关于寺狱开展第二产业的报告。 张顾可没想着闷头苦干，而不跟上面报告此事。 如果只是弄个小厨房或者是改善一下囚犯的伙食，他觉得自己弄就是了，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但是涉及到用罪囚做事赚钱了，那就要跟上面汇报一下才行，能得到上面的批复最好。 如果上面没有批复，也没有反对，那自己就大胆的去干好，反正上面也默认了。 如果上面反对的话，那就不干了，反正自己也不缺银子用，也不指望捞那点银子过活。 张顾的报告递上去了，第三天就到了周桐手中。 周桐看完了张顾的大白话报告，也是有些苦笑不得，对孙诚说道：“你看看这个小子在干什么？” 说着把那份报告丢给孙诚，让他去看。 孙诚很快看完了那份报告，惊讶的看着周桐说道：“大人，这小子果然是商贾之家出身啊，时时刻刻的想着赚钱。 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把赚钱的主意打到囚犯头上的。 大人，这事儿您怎么看？” 周桐笑吟吟的喝了口茶，问道：“你先说说这事儿你怎么看？” 孙诚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道：“大人，要是让属下看的话，属下觉得也没什么。那些罪囚闲着也是闲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好。 再说了，寺狱能赚钱的话，大人这里以后也能少拨付一些银钱给他们。 咱们监察寺的钱向来就紧张得很，他们这里少用一些，监察寺别处就能多一些银钱花用。 这是属下的想法，属下倒是觉得张顾这小子脑袋好使。 咱们这寺狱自开国的时候就有，但是从来也没人想到用这些罪囚赚钱，这小子算是开了先河了。” 周桐看着孙诚笑了笑，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去做？” 孙诚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大可以让他们去试试，不行的话，叫停就是了。” 周桐微微一笑，提笔在那份报告上写到：同意照此办理，盈余上交衙门三成，余者照办就是，周桐。 签完了字，周桐又取出自己的印章来，在上面盖了一个红红印。 “行了，这个所谓的报告你给张顾送去吧，告诉他，要是出了乱子，唯他是问。” 孙诚忙上前拿过那份报告，给周桐施了一礼，然后便退了出去。 周桐想了一下，突然笑道：“这小子有意思啊，一个寺狱他都能弄出些花样来，不知道将来把他提拔上来，他还能弄出什么花样？ 死气沉沉的监察寺也应该有些热闹出来才行了，不然人都懒散了。” 再说孙诚出了周桐的官廨，将那份报告放在怀里，便朝着寺狱去了。 这时他又想起昨日张顾对他说的话：“孙大人，卑职觉得军令大人看到那份报告之后，一定会问您的意见。 卑职也不求大人别的，只求大人在军令大人问起来的时候，您只要说觉得还可以就行了。 这事儿要是成了，寺狱这边自然少不了大人您的好处，您每月都可以在寺狱这里拿些辛苦费。 不过至于多少，卑职也不敢说，但能保证的是每月都有，当然，只要卑职在寺狱当狱掾，大人这份一定不会少。” 孙诚这个时候也有些佩服张顾了，因为张顾预测的一点也没错，军令大人果然就问了他的意见，而且听了自己的意见。 “这小子必然不是池中之物啊，早晚会飞黄腾达，此人可交。”孙诚在心里想道。 第235章 以食相逼 张顾与童政开的马车厂已经开始建设了，同时马车厂外围的寨墙也开始建造。 今日是开工的日子，张顾特意在两天前就通知了童政，请他一起前去剪彩。 而且告诉童政，去参加剪彩的人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在，无须担心两个人的关系外泄。 因此今日一大早张顾和童政就各自赶到了涂家庄。 涂庄主听到张顾带来的是一位谏议大夫，还是马车厂的股东，顿时对张顾敬仰起来。 他活了几十年，亲自接待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县令而已，还是他娘的在秋收的时候。 而张顾的合伙人居然是高高在上的谏议大夫，自己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来了这么一位贵客。 涂庄主觉得自己以后都有得吹了，可以跟附近那些土老帽的庄主和土财主吹吹牛了。 “三个月时间，两位大人，小的保证在三个月内把这里全部建好。”涂庄主拍着胸口胸口说道。 张顾笑道：“你能做到就好，你放心，只要你建好了，我这边的银子也不会少了你的。” 童政看着那个刚刚剪彩完毕的工地，转头对张顾说道：“公子顾，我怎么觉得这个场地有些小啊。 将来马车厂要是发展得好，说不得又要扩建啊。 你看看那里，那里要是建了寨墙的话，将来扩建的时候还要拆掉，这就费工费时又费钱了，你觉得呢？” 张顾一听就知道这个老狐狸是什么意思，便叹了口气道：“大人啊，不是晚辈不想弄得大一点，只是这手中不太宽裕啊。 大人您积攒一点银钱也不容易，晚辈用起来就得小心翼翼啊。 大人，要不这样，等这里不够用了，咱们再换个地方就是，到时候弄个大的。” 涂庄主一听，怎么着？这才开始建，你们就想着搬走了，那怎么行？你们要是搬走了，我老涂去哪里巴结一个谏议大夫啊？我拿什么跟别人吹牛啊？ 于是他忙说道：“两位大人，这话怎么说呢？您二位要是觉得地方小，那咱们就弄得再大一些好了，就按照这个再大上一倍。 扩建多出来的花费小的绝对不再多收一文钱，就现在这么多了，如何？” 张顾转头看着涂庄主，惊讶的说道：“老涂，这不好吧，让你多花费那么多？” “大人说哪里去了，小的建好了这寨墙，将来不也是小人的吗？”涂庄主笑道：“两位大人放心，这场地虽然大了一倍，但是租金一样不加，还是原来那么多。” 童政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算是接受了。 这是一个谏议大夫应该有的气派，接受你的东西，那是给你面子。 张顾笑道：“如此便多谢涂庄主了。不过这建设的速度还是能快一些就快一些。 再有就是，我们的木料什么的，很快就会提前运过来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派人在这里看着点。” 涂庄主都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后中午童政很给面子的在涂家庄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午饭，便与张顾一起回去圣京城了。 张顾之所以把童政给弄来，其实就是想压一下涂庄主。 他自己的监察寺寺狱的身份不方便随意向别人泄露，也不好用监察寺的名义来压一个老百姓，那就没意思了，显得太霸道。 做生意嘛，讲究和气生财，弄得大家太紧张就尴尬了。 而童政来一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因为童政只需要来这一次就可以了，用不着经常跟涂庄主打交道，也就没有太过霸道的嫌疑。 同时张顾这也是让童政对马车厂的进展有个实际的了解，不然只是听自己说，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 回去圣京城的路上，两个人坐在童政的马车里。 童政听了张顾对马车厂的设想，也很是认同，觉得将来能赚不少钱。 两个人扯了一会儿的闲篇儿，童政便问道：“我听说你在寺狱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跟老夫说说如何？” 张顾惊讶的看着童政，问道：“晚辈在寺狱弄出来的那些事儿，大人也听说了？” 童政哈哈笑道：“你以为监察寺是密不透风的？你知道监察寺里有多少人是朝中那些老家伙安插进去的？ 你们监察寺里不管闹出什么动静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知道。 那些个老家伙都知道了，你觉得监察寺还有什么秘密吗？ 我听说你让寺狱里的那些家伙写字画画，然后你们拿出去卖，而且卖得不错。 有一点老夫有些不明白，你是怎么让那些家伙就犯的？ 我可是听说刚开始他们都不愿意做，后来就答应了，你怎么做到的？” 张顾一听童政把事情说得这么详细，便知道寺狱里的那些事儿还真不算是秘密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寺狱的那点事儿被传出去，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经过周桐同意的。 因此就算是有人不满，那也是找周桐的麻烦，各跟自己屁的关系也没有。 上司是干嘛的？不就是用来抗雷的吗？而下属就是用来背黑锅的。 见童政知道的这么详细，张顾便笑道：“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不愿意配合，说是有辱斯文，甚至是大骂晚辈无礼，心思败坏。 总之是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晚辈也懒得跟他们吵，也懒得一个个的说服他们。 于是晚辈就在他们的吃食长做手脚了。 晚辈刚刚到了寺狱的时候，就给他们改善了伙食。 以前寺狱的伙食跟猪食也差不到哪里去，晚辈一去，就给他们变成了一荤一素一汤，而且七天之内不重样。 没用几天，他们的嘴就被养刁了。 大人您也知道，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们已经习惯了好饭食，再让他们吃原来的那些饭食，他们哪里受得了？ 他们不愿意写字画画，那晚辈就把他们的饭食改回去。 只是两天，他们就乖乖的配合了，要他们写什么就写什么，要他们画什么就画什么。 他们也明白，为了写字画画跟晚辈较劲，吃亏的还是他们。 而且晚辈也对他们说，谁的表现出色，不但可以加餐，还有好酒可以喝，大人，您觉得他们还能坚持住吗？” 第236章 何其艰难啊！ 张顾与童政往圣京城赶回来，而此时孙诚也在向周桐汇报寺狱的情况。 “寺狱在东市租了间不大的铺子，开了一间书画行，生意极好。”孙诚向周桐汇报着寺狱最近的情况。 周桐虽然没有理会张顾在寺狱里折腾什么，但是孙诚却是在帮他盯着寺狱的一举一动。 “生意极好？有多好？”周桐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孙诚问道。 “属下买通了书画行的伙计问了一下，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足足卖了三千多贯银钱。”孙诚说道。 “三千多贯？”周桐惊讶的问道：“会卖这么多？都是一些犯官的字画，谁敢买？” 在张顾让寺狱中的犯官开始画画写字的时候，周桐就曾想到这个问题，那就是买卖犯官的字画也是有罪。 他想到了，但是却没有提醒张顾，他在等着张顾犯错，然后借机好好的收拾张顾一下。 用他的话说，不犯错怎么调教他？就是要等他犯错了，再收拾他，这样才叫磨砺，不然磨砺个什么？ 孙诚苦笑了一下，说道：“大人考虑到的事情，那小子也考虑到了。 他不许那些犯官在字画上留下他们的名字，他只是让那些犯官负责写字画画，至于题跋、签字、印章等等都是让狱吏中写字好的人做的。 大人想着他会犯那样的错，那小子就这么给避开了。” 周桐笑道：“这小子倒是够机灵，思虑也周到，有意思。 行了，盯着他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把寺狱弄成什么样子。 估计用不了多久，昭狱那边怕是也得有样学样了，然后用不了几年，庆国的大牢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能够减少国帑支出。 再看几个月，若是寺狱在张顾的执掌之下，靠他们自己赚的银子就能够支撑的话，明年给他们的拨银就可以用到别处了。 对了，他弄的那个什么家私制造厂搞得怎么样了？” 孙诚说道：“目前还在训练那些囚犯，他请了圣京城十几个名气很大的木匠，传授那些囚犯技艺。 如今已经做出了一些东西出来，属下看了，着实不错，那些款式属下都没见过。 属下估计他们做出来的家具会卖得不错。” 周桐点了点头，说道：“过几日我也去看看，若是做得好的话，我的那个新宅子里的家具就让他们做好了。” 又跟孙诚扯了一会闲篇儿，周桐便说道：“张顾那里你继续盯着就是了，也不用管他，由他去折腾。你让赵都进来吧。” 孙诚退出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便在外面报进：“都尉执赵都求见大人。” 周桐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进来吧。” 赵都是监察寺四个都尉执中的一个，他是年前就被周桐派到宣国去处理紧急事物，如今刚刚从宣国回来。 去年张顾在圣京城外捡了刘谷耀回来，刘谷耀给周桐送回了急报。 那份急报便是汇报监察寺安插在宣国梁城的细作中出了叛徒，结果监察寺在梁城的细作被人连抓带杀的折损了一大半。 周桐当时接到张顾替刘谷耀送来的急报之后，便安排了赵都前去宣国梁城处理此事。 赵都进到周桐的官廨中，便以大礼拜见，单膝跪倒，施礼道：“赵都拜见军令大人。” “免礼，起来吧。”周桐淡淡的说道：“那有凳子，自己搬过来坐着。” 赵都谢过了周桐，自己过去把放在墙边的锦凳搬过来，在周桐斜对面五六步的地方坐下来，腰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神态十分恭谨。 周桐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说道：“说说吧，宣国那边为什么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本官耗费五年之功才布置下的暗线，怎么就被宣国一锅端了？ 一次就死了四十一个人，连藏在宣国朝堂上的人也被清查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都抱拳施礼道：“据卑职调查，大人安插在宣国的暗线都是被人给出卖了，只是卑职还没有查出那个人是谁。 卑职急着护送赵凤超回来，在宣国梁城呆的时间太短，没能查出叛徒是谁。 不过卑职已经大概的锁定了几个人，卑职觉得那个叛徒一定在那几个人中。” 他说着，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张丝绵纸来，双手捧着，起身走到周桐面前，躬身递过去。 周桐接过去，打开那张丝绵纸，看了一下，然后拿起火折子将那丝绵纸点燃，看着火苗窜起，直到要燃烧尽了，这才扔到笔洗中。 “赵凤超现在如何了？”周桐问道。 赵都躬身说道：“卑职已经将他送至太医院了医治去了。 赵凤超在宣国就受伤不轻，这回来的一路上又车马颠簸，伤势越发的重了。 卑职怕他挺不过去，便先将他送去太医院医治，等他好了一些，卑职再带他来见大人。” 周桐嗯了一声，问道：“梁城那边你做了什么安排？” 赵凤超说道：“卑职命他们所有人都沉下不动，彼此之间不许再有任何联系，除非收到大人的指令。 经过这次折损之后，咱们监察寺安插在宣国梁城的人也没剩多少了。 卑职暗中清查了一下，这次存留下来的人只有十五个。 而这十五个人中还包括那个叛徒。” “五年努力，一朝丧尽。”周桐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在圣京城歇息半个月吧，然后返回梁城，将那里事情操持起来。 这次去带着重金去，一定要在宣国的卫尉衙门里给我收买几个人。 同时把那个叛徒揪出来杀了。” 赵都的施礼道：“是，大人，卑职歇息几日，等赵凤超的身子好了些，能来拜见大人了，卑职即刻返回梁城。” 周桐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回头我会叫人拨付银两珠宝等物，你过几日来领取便是。” 赵都施礼称是，然后退出了周桐的官廨。 周桐看着房门关上，冷冷的哼了一声，自语道：“一个蠢货，去了一趟梁城，居然连个叛徒都查不出来。 五年心血啊，就这么没了，要想再弄起来，何其艰难啊！” 第237章 重点来了 张顾和童政回到了圣京城，两个人就在大街上分开了。 童政回家去了，张顾却是回了寺狱。 今日打算去见一下关志武，这是早就想要见的人了。 之所以没在刚刚当狱掾的时候去见他，是怕太过引人注目。 朝臣明目张胆的跟监察寺的人勾结，会被所有朝臣所不齿。 同样，监察寺的人要是跟朝臣交往过于亲密的话，也会被监察寺所忌惮。 这是张顾第二次到大狱中来，第一次是为了平息那些囚犯们因为改善伙食而闹出来的“断头饭”事件。 从那时至今，张顾都没有再踏进甲乙丙丁四个大狱中的任何一个。 一是他不喜欢大狱中的肮脏和那股气味，二是尽量的避嫌，少跟那些犯官接触。 这第二点还是老胡向张顾建议的，老胡说跟那些犯官走得太近也是犯忌讳。 回到寺狱，张顾便喊上了老胡和郭宝农。 春天来了，夏天也就不远了，到时候寺狱潮湿阴暗，不知道会脏成什么样子。 张顾问过老胡，知道这寺狱中每年因为阴暗潮湿、虫鼠横行而患病死去的人就有十几个之多。 郭宝农现在管着寺狱的内务，张顾叫上他，就是想着顺便把寺狱里的卫生状况改善一下。 还有就是，最近书画卖得很好，张顾决定再给那些艺术的创作者们一些福利，让他们对创作更有积极性。 而且他还想在寺狱中搞一次书画大赛，评出个一二三等奖来。 只要是获奖的，每天可以增加半个时辰的放风时间。 同时奖励酒席一次，外加四壶好酒。 然后对一等奖和二等奖的获得者，奖励一年的打扫院场的工作。 别小看这打扫院场，这对那些囚犯来说可是难得的放风机会。 因为只要是打扫院场的，就可以在四个时辰内随意的进出囚室和院场。 打扫一个院场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而已，那么余下的时间就自由多了。 张顾相信只要把这个条件放出去，那些老家伙们一定会趋之若鹜。 一进到大狱中，张顾就拿出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 没办法，大狱里本来就不怎么通风，那些囚犯的吃喝拉撒都在囚室中解决。 而解决大小便就是用一个带盖子的木桶而已，那个东西用得时间长了，木桶盖子就没有能盖严实的。 一个大狱至少一百多人，也就是一百多个大小便的木桶，那味道可想而知。 闻到这股味道，张顾觉得自己应该改善一下大狱的大小便太监，应该把马桶给弄到寺狱中来。 想到了马桶，张顾觉得自己家在寮州郡做得风声水起的浴室生意，可以拿到圣京城来试试了。 而寺狱完全可以是第一个用来做样板的地方。 他相信只要自己在寺狱里都安装上了马桶以后，监察寺里也就会跟着安装上，然后就是圣京城的官吏和大户人家。 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张顾觉得这个生意在未来七八年里不会比马车生意差，一样是个赚大钱的好生意。 心里有了计划，张顾的心情好了不少，大狱里这股难闻的气味似乎也淡了很多。 老胡是个会拍马屁的，张顾一进到大狱中，他便高声喊道：“都听好了，狱掾大人来看望大家了。” 果然，老胡这一声喊没有白喊，原本还在努力创作的那些犯官们便停下笔来，凑到栅栏这里，像是看稀奇一样的看着张顾。 有人觉得张顾改善了他们的吃食，又让他们有事可做了，也是心存感激，便朝着张顾抱抱拳，问声狱掾大人好。 张顾让郭宝农拿着花名册，沿着每一个囚室介绍着里面的囚犯姓名年龄等等。 在第十七号囚室，张顾听到了关志武的名字。 一百多个囚犯都认识了一遍，张顾也记下了他们名字和样貌。 他准备回去之后再一个个的翻看他们的档案，弄清楚这些人在进来之前是干什么的，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同时也分析一下他们之中有谁是有机会出去的，甚至是能官复原职的。 找到有潜力的人，自己可以想办法照顾一下，这样将来他们出去了，也会记住自己的恩情。 这是雪中送炭的恩情，不同于锦上添花的交情，只要稍微有些感恩之心的人，都会记住自己在危难之时，谁向他伸出过援助之手。 将这一百多人都认识了一遍，张顾便高声说道：“诸位，这些日子辛苦了。 你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给咱们寺狱赚了些银两，改善了咱们寺狱的状况。 因此我决定，大家的饭食再提升一下，以后增加早餐，小米粥、咸菜、素包子，外加每人一个鸡蛋。” 张顾的话音一落，甲字号大狱里就是一阵欢呼声。 这对他们来说，那可是从来也没有想到的待遇了。 现在那些犯官们对张顾这个年轻的狱掾的印象大好，觉得这个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同样是狱掾，看看人家，一就任狱掾就给大家改善饭食，从以前的猪食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一荤一素一汤，而且七天之内不重样。 以前难得一见荤腥，现在每天都能吃到，时不时的还有鸡鸭鱼供应。 如今又增加了早餐，这个小子是个好人。 等着欢呼声落下，张顾又接着说道：“还有啊，我还没说完呢。 以后每日的午餐和晚餐也提升一些，以后是两荤一素一汤。” 甲字号大狱里又是一阵欢呼，那些个老家伙经过一个来月的饮食调养，现在中气十足。声音喊得格外的大。 “还有，还有，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完。”张顾大声喊道。 甲字号大狱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张顾，看他还有什么好消息要说。 张顾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小子我准备在寺狱里举办一次诗、书、画大赛。 首先是诗词，诸位老先生们可以每人创作三首诗词参加评比，然后评出一二三等奖来。 当然，这诗词也是有主题的，不能随意乱写。 这次诗词比赛的主题有两个，一是以家国天下为主题，二是春华秋实为主题。 只要大家的诗词没有脱离这个范畴，都可以参加比赛。 诸位听着啊，重点来了，小子要说一下获奖之后有什么奖励。” 第238章 诗书画大赛 这时整个甲字号大狱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大家都好奇会有什么样的奖励。 只听张顾说道：“凡是在诗词大赛中获得一等奖的，奖励十菜一汤的酒席一桌，好酒四壶，准许获奖者邀请八位好友共进一餐。” “当真？没有骗我等吧？”有人即刻高声叫道。 “真的是十菜一汤四壶酒？”又有人问道。 “哈哈哈，这餐酒席是老夫的了。”有人狂妄的叫道。 ……。 张顾笑呵呵的等着他们安静下来，说道：“小子今年还差几个月满十六岁，在诸位面前那是晚辈，小子怎么敢哄骗诸位？ 还有，小子给这次大赛获得一二三等奖的起了几个好听的名字。 这获得头奖的，小子给起了个名字叫状元，奖励十菜一汤的酒席一桌。 获得二等奖的称之为榜眼，获奖者有两名，奖励八菜一汤的酒席一桌。 获得三等奖的称之为进士，获奖者有六名，奖励六菜一汤的酒席一桌。 小子给诸位十天时间，大家可以慢慢的琢磨，可以逐字逐句的推敲，争取获奖。” 听到张顾给出这么多奖励，那些已经被关得意志消沉的家伙们此刻已经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时便有人高声问道：“狱掾，老夫想问问，谁来当这次诗词大赛的评判？” 张顾转头看去，问话的正是十七号囚室的关志武。 那些家伙们听到关志武的问话，都安静下来，他们也想知道谁来评判他们的诗词。 这些个家伙在诗词之道上都有些研究，平素在大狱里也会时常的作诗填词，相互比较一下，谁也不服谁。 这时关志武提出了这个问题，即刻便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张顾笑道：“评判者自然是小子我了，难道还能找外面的人评判吗？” “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等的诗词？”有人高声问道。 “是啊，你小子有什么资格？”有人跟着问道。 “老夫等人的诗词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评判的？若是你来评判，老夫不参与了。”有人性格比较燥，高声喊道。 张顾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张扬。 他这一笑，整个甲字号大狱中反而安静下来了，大家都想看看张顾要出什么幺蛾子。 张顾一笑完，便高声吟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阙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念完，张顾便高声说道：“这阙词是小子所写。 这是第一阙，诸位接着听小子的第二阙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顾念完了苏轼的两阙千古名词，整个大狱里一阵安静，所有人都在细细品味这两阙词。 张顾感受着甲字号大狱里的安静，心中暗自得意，心道：“你大爷，老子别的不行，诗词不知道背了多少首，老子前前一世的神童称号就是从这里来的。 苏轼苏大爷的诗词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们这几百头蒜哪见过苏大爷的厉害？一帮子乡巴佬。” “小子，这两阙词若真是你作的，你有资格评判我等的诗词。”这时关志武高声说道：“诸位，我这么说没问题吧？” 甲字号大狱里安静得很，没有人说不行。 张顾笑道：“诸位，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十日后小子派人来收诸位的诗词。 为了公平起见，诸位把你们的名字用纸盖住，小子只看诗词，不看人名，这样评判起来也公平，诸位没有意见吧？” “没有，这样好，公平。”一阵乱糟糟的回答声响起。 张顾拍了几下巴掌，让众人安静下来，接着说道：“诸位当中肯定有人不擅长诗词，可能会觉得吃亏。 没事，咱们还是书画大赛呢。 书法大赛的奖项设置与诗词大赛一样，还有绘画大赛也是一样，如此三个大赛的奖项加在一起高达二十七个了。 诸位，这样总是合理了吧？” “合理。”有人高声喊道。 张顾转头看去，见是二十一号囚室的陈能文，便知道那个家伙一定是不擅诗词擅书画的。 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张顾带着老胡和郭宝农出了甲字号大狱，朝着乙字号大狱去了。 张顾前脚出去，整个甲字号就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议论起诗书画大赛。 “老关啊，这小子怎么想出来的？人才啊。”董成凑到栅栏边上，对隔壁的关志武说道。 关志武叹道：“你说得没错，这小子的确是人才，而且是大才。 且不说他弄出来的什么诗书画大赛，单单是他的那两阙词就是极好的，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谁能写出如此好的诗词来。 关键是那小子年轻啊，才十六岁，若是再给他十年时间磨砺，便是名扬天下的风云人物啊。 你听听他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还有那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就是两句话啊，道尽了人间沧桑和无耐。” 董成也叹道：“是啊，只是这样的大才居然屈就监察寺寺狱狱掾，实在是可惜了。” 关志武看了董成一眼，笑道：“你觉得这小子会一直屈就在这里吗？ 你看看他弄出来的这几件事，一来就给大家改善伙食，然后就逼着咱们写字画画，他拿去卖钱。 且不说他拿在咱们的字画给寺狱赚了多少钱，你只看他开前所未有之下先河的胆量，你觉得他会是肯于屈就的人吗？ 还有，他又弄出了诗书画大赛，这个要是弄起来，他的名声还能困于寺狱之内吗？想必皇帝也会听闻他的名号了。 再加上他在诗词之道上的造诣，老夫觉得此子鱼跃龙门的时候也不会太远了。” 第239章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监察寺寺狱甲乙丙丁四个大狱，张顾走了三个，将诗书画大赛的消息公布出去。 唯一没去的那个就是专门关着强匪巨寇等乱七八糟人物的大狱。 三个大狱转完了，郭宝农犹豫了再三，还是问道：“大人，这么弄，上面会同意吗？” 张顾笑道：“咱们都他娘的卖那些犯官的书画了，上面也都没管，如今咱们弄个书画大赛，你觉得上面会管吗？ 老郭你放心，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本官心里心里有数。 以后这样的诗书画大赛每半年搞一次，到时候你就知道好处在哪里了。 你个不读书的，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郭宝农笑道：“大人说得是，这些属下不懂。以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张顾笑道：“这眼看就要月底了，估计咱们那个书画行至少也能有四千两的进账。 去掉成本，怎么也有三千两的盈余，老郭，咱们五个人占三成，那就是九百两。 这九百两银子五个人均分，每人多少两，你算一下。” 郭宝农一愣，随即便开始心算，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十根手指都用上了，也没算清个一二三。 老胡在旁边看着直着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说道：“每人一百八十两啊，老郭，你真是急死个人？” 郭宝农白了老胡一眼，说道：“每人一百八十两这还用你算？我早算出来了。 但是你觉得均分合适吗？难道大人也拿得跟咱们一样多吗？” 这回轮到老胡愣了一下，接着他便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说道：“该死，这都想不明白，该打。” 接着他便讪笑了一下，对张顾说道：“大人，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间没想明白。” 张顾哈哈一笑道：“你算得没错，我都说均分了，自然是每人一百八十两了。 老郭，你他娘的也别算了，就是每人一百八十两，本大人会占你们那点小便宜？ 不是跟你们吹牛，本官想要赚钱，那是信手拈来，想要多少没有？” 郭宝农见张顾这般说了，便笑道：“大人心胸宽广，属下佩服啊，属下还想着大人拿三百两，我们每个人拿一百五十两就可以了。” 郭宝农也是一个会卖人情的，张顾那边都说了每人一百八十两，他这边才算出来给张顾三百两，然后剩下的六百两他们四个人均分。 如此一来，他不但多拿了三十两，还把人情给卖出去了。 老胡看了郭宝农一眼，在心里骂自己：“你个蠢货，平常看着精明得跟个什么似的，怎么这个时候就变成蠢货了？ 不但人情没拿到，还让老郭在大人面前卖了个好，以后长长心吧，少弄些小聪明。” 三个人回到了张顾的廨房，张顾便对老胡说道：“老胡，我刚在才大狱里说的那些你都记得吧？” “记得，记得。”老胡忙连声说道。 “记得便好，你回头把我说的那些写下来，明日交给我。”张顾说道：“等我整理好了，你抄上几份，给那三个大狱发下去，让他们知道大赛的详细规则。 这事儿既然要做了，那就得做得扎扎实实的，没的让别人笑话。 嗯……，这三个大赛还得冠一个名头才行，叫什么名字好呢？” 张顾想了一下，说道：“就叫富国杯吧，你们觉得如何？” 老胡和郭宝农哪里分得出什么好坏，自然是连声称赞了。 张顾听着他们把马屁拍得啪啪直响，便哈哈一笑，让他们二人都滚蛋了。 此时已经差不多要下值了，张顾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直接回家了。 他准备回家之后，便把马桶的图纸画好，然后叫管家老朱去找窑场烧制出来。 马桶这个东西的泥料配比他也不知道，这就要窑场一次次的试验才能弄出来。 张顾估计窑场没有个十几二十次的试验，怕是烧制不出来合格的马桶来。 他知道越是大的瓷器越难烧制，特别是马桶的构造比一般的瓷器要复杂很多，稍微有一点变形就废了。 不过这件事他也不着急，自己眼前要忙的事情还很多，要一件件的解决才行。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开门的是姜五。 见到张顾回来了，姜五便说道：“少爷，老爷来信了。” 张顾一喜，笑道：“是吗？信在哪里？” 姜五说道：“信在管家那里。” 张顾嗯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往里面走。 到了圣京城这么长时间，终于接到家里的信了，这让他很是开心。 令张顾最为不习惯的就是不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的通讯，都是太艰难了，两千多里路，一封信送过来就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冰雪化尽了，已经完全可以顺畅的通行了，一封信还要这么久的时间。 这要是大雪封路的时候，一封信能在路上走三四个月。 匆匆的走到中院儿找到管家朱有才，问道：“老朱，家里的信呢？” 老朱忙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张顾，说道：“少爷，随着这封信一起送来的还有杜家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杜姑娘的，一封是给杜少爷的。 那两封信小的都给杜姑娘了。” 张顾嗯了一声，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拿着信往后院去了。 进到后院儿，便见到胖妞和碧羽在厨房里出来，手中都端着东西。 “这两个丫头在干嘛？做饭吗？”张顾有些诧异，在心中想道。 家里做饭的一直都是请来的佣人在做，根本用不着她们两个插手。 如今这两个人居然在做饭，这就有些奇怪了 按理说，就算是要做饭也是桃桃跟碧羽的事，胖妞这丫头怎么亲自下厨了？ 张顾朝着胖妞招了招手，说道：“莹儿，过来。” 胖妞见张顾回来了，便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笑道：“夫君你回来了？” 到底是年龄不大，只要是不在外面，胖妞的小女孩儿性子总是时不时的展现出来。 张顾伸手在胖妞的脸上抚摸了一下，笑道：“怎么是你在做饭呢？” “你猜？”胖妞笑嘻嘻的看着张顾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第240章 鸳鸯翡翠同心侣 “什么日子？”张顾问道。 “都说让你猜了，你还来问我。”胖妞笑道。 张顾想了一下，笑道：“难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咱们什么时候见面的你不知道吗？”胖妞恼道。 张顾笑道：“咱们自幼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宝贝儿你来告诉我，咱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是哪一天？” 胖妞嘻嘻一笑，也不回答张顾，上前拦住张顾的手臂，拉着他往里面走，低声笑道：“今天是桃桃的生日，你不知道吗？” 张顾一愣，说道：“我还真不知道，都没问过她，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说完他转身便往外走。 胖妞拉住他，急道：“你干嘛去？今天是桃桃生日啊。” 张顾笑道：“我得去给她买个礼物啊，过生日怎么可以没礼物？” “哦。”胖妞哦了一声，跟着便问道：“下个月就是我生日，你有没有礼物给我？” “废话，怎么可能没礼物给你？”张顾笑道：“你下个月哪一天的生日？跟我说一下，我提前给你买好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我。”胖妞的小脸儿一垮，生气的看着张顾说道。 “你少来啊，你根本就没跟我说过。”张顾笑道：“赶紧说啊，别跟我在这里耍赖，我还要出去给桃桃买礼物呢。” “嘻嘻，我逗你玩儿呢。”胖妞小脸儿一变，又笑着说道，然后探头在张顾耳边说道：“四月十六，记住了啊，你要是忘了，哼哼。” 说完，便放开张顾，转身回去厨房了。 张顾在心里把胖妞的生日又念叨了一遍，便记住了，又往外面走去。 去到前院儿，张顾让马六赶上马车直奔东市而去。 此时外面已经黑了，但是东市里却是人流熙攘，十分的热闹，甚至比白天里还要热闹许多。 到了东市，张顾让马六在外面等着，这个时候东市里人太多，马车在里面行走起来还不如步行着快呢。 张顾想给桃桃买一个翡翠的吊坠，桃桃的肌肤白皙，若是一颗碧绿的翡翠吊坠挂在胸前的话，一定是十分养眼。 东市里的首饰行不少，张顾找了一个看着门面不小的铺子走了进去。 铺子里的伙计见有客人来了，忙迎了上来，笑道：“贵客里面请，贵客想买些什么？” 张顾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想买个翡翠的吊坠，要上等的翡翠。” 那个伙计笑道：“贵客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最出名的就是翡翠了，您满东市都找不到第二家能比我家翡翠还好的了。” 张顾笑道：“且听你吹着，拿出好东西让我看看再说。” 说着话，进到铺子里。 还真如那个伙计说的一样，这铺子里果然是以翡翠为主，金银首饰只是占据了不大的一角而已。 刚刚进到铺子里，张顾便见到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也在选首饰。 张顾有些诧异，这么小的孩子也来买首饰，有些意思，不知道他们是买来自己戴？还是买来送人。 这时便听那个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人说道：“母亲的金饰已经很多了，也该换换花样了，我觉得还是买翡翠的好。” “我觉得不妥，母亲向来就喜欢金饰，我觉得买金饰好一些，大不了在花式上用些心思就是了。”另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少年说道。 “不，我要给母亲买翡翠的。”那青色衣袍的少年说道。 “不行，我是哥哥，你要听我的才行。”那紫袍少年有些急了，拿出自己是兄长的理由强压那个青袍少年了。 张顾听着他们争论，便是一笑，对那伙计说道：“给我找几款翡翠吊坠来，我选一下，快点，还急着回家呢。” 那伙计应了一声，说道：“贵客您这边坐一下，小的这就拿过来。” 说着，将张顾引到待客处坐下来，又叫人送上一杯茶。 这时张顾就听那青袍少年指着张顾说道：“五哥，你听那人也在买翡翠首饰，想来也是送人的，这说明翡翠送人最好。” “你怎么知道人家选翡翠就是送人的？他自己戴不行吗？”那紫袍少年道。 那青袍少年笑了，说道：“哪有男子戴翡翠吊坠的，你见过吗？他一定是送给女子的。” 张顾听着他们二人拿自己来争论了，便笑道：“这位小哥儿说得没错，我买翡翠吊坠就是要送人的，送的还是女子。” 那青袍少年一拍巴掌笑道：“看看，我说的没错吧？” 接着他便对张顾说道：“这位兄台，你也觉得送女子最好是翡翠对不对？” 张顾笑道：“那是当然，有诗云，鸳鸯翡翠同心侣。惊风不得双飞去。春水绿西池。重期相见时。 长怜心共语。梦里池边路。相见不如新。花应解笑人。 因此我觉得送女子翡翠才显得有诗意，若是用金银的话，就有些俗气了。” “五哥，听到没有？诗中都是这么写的，听我的没错。”那青袍少年很是得意的说道。 那紫袍少年见张顾把诗词都搬出来了，他又想不起有什么诗词是描写金首饰的，便说道：“好吧，听你的就是了。 要不是我手中银钱不足，我就自己买了，也不用你出一半的银钱了。” 那青袍少年笑道：“五哥，我也一样的想法，哈哈。” 说完，那青袍少年便朝着张顾抱拳道：“多谢兄台的诗词啊。” 张顾抱拳道：“客气客气。” 铺子里的伙计拿来十几个吊坠，放在张顾面前的桌子上，笑道：“贵客，这是圣京城最近风行的几个款式，您看看。” 张顾也不知道圣京城流行什么款式的翡翠吊坠，也就由着那个伙计说。 不过在十几个吊坠中，他倒是看中了一个水滴形状的吊坠，问清了那个吊坠的价钱，也没有讲价，直接付了银子便叫那伙计找个好看的盒子包起来。 那伙计找来一个硬木盒子，在里面放了一块黄色的锦缎，又把那颗翡翠吊坠放在里面，将盒子盖好，递给张顾。 张顾将盒子放在怀中，朝着那两个少年笑了笑，转身出了铺子。 第241章 你就别信口胡说了 张顾一回来，胖妞三个人就开始忙活着端上酒菜来。 洗过手之后，张顾凑到桌前看着桌上的酒菜笑道：“今天还真丰盛啊，不错不错。” 碧羽指着两道菜笑道：“少爷，这两个是我做的。” 又指了指另外两道菜说道：“那两道菜是莹莹姐做的。” 张顾看着那四道菜违心的笑道：“这四道菜做得当真不错，估计一定很好吃。” 胖妞走过来哼了一声，说道：“想说不好看就直接说，我们做的什么样子我们很清楚。” 碧羽看着张顾掩着小嘴咯咯的直笑。 张顾笑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我就是觉得好看。” “虚伪。”胖妞白了张顾一眼，转身与碧羽出去端菜了。 桃桃端着两盘菜进来，张顾笑道：“今日是你生日，你就不要跟着忙活了，过来坐下。” 说着接过桃桃手中的两盘菜，放到桌子上，然后拉着她坐下。 桃桃见胖妞和碧羽都不在，便凑到张顾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低声说道：“莹莹姐说你去给我买礼物去了，你给我买了什么？快拿来我看看。” 张顾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笑道：“都说是生日礼物了，有点神秘感好不好？ 一会儿再拿给你看。” “嗯，公子你真好。”桃桃娇声说道，接着快速的在张顾脸上亲了一口。 酒菜摆好了，桃桃和胖妞分坐张顾左右，碧羽则坐在张顾对面。 见三个女人都坐好了，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张顾便端起酒杯笑道：“今日是桃桃的生日，幸亏莹儿提醒了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这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这杯酒大家一起喝了，咱们祝桃桃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青春不老。” 三个女人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新鲜的祝酒词，彼此看了一眼，端起酒杯来。 张顾跟桃桃碰了一下杯，笑道：“桃桃生日快乐。” “谢谢公子。”桃桃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张顾，深情款款的说道。 四个人将杯中酒喝完，胖妞便说道：“夫君，快把桃桃的礼物拿出来啊，我们都着急看呢。” 碧羽也说道：“是啊，少爷，快点啊，急死人了。” 张顾哈哈一笑，从怀里取出那个木盒子，打来开，露出里面那颗碧绿的吊坠来。 “好漂亮啊。”桃桃开心的叫道。 张顾知道这丫头是有意夸张，不过心里也是很开心。 “真好看，夫君，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也要送我这么好看的礼物。”胖妞盯着那个吊坠说道。 她是真的有些艳羡了，恨不得今天过生日的是自己。 张顾一边将那个吊坠拿出来，一边笑道：“放心，以后你们过生日都有这么好看的礼物，我保证。” 跟着他又对桃桃笑道：“转过去，我帮你戴上。” 桃桃嗯了一声，忙转过身去。 张顾将吊坠给桃桃戴上，口中笑道：“如珠翡翠，小小思珍偶。眉黛敛秋波，娉娉袅袅，恰近十六余，春未透。年年如今日，青春永驻留。” 桃桃听着张顾念顺口念的诗词，心中如同吃了蜜糖一般，若不是还有胖妞和碧羽在，她即刻便能扑入张顾怀中，狠狠的亲他一口。 胖妞和碧羽见张顾又是送礼物又是念诗，心里既羡慕又嫉妒，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张顾也知道还有两个小美女在呢，也不敢太过猖狂，免得那两个吃醋太重。 给桃桃戴好之后便坐下来笑道：“好了，咱们继续喝酒，今日高兴，一醉方休。” 这一晚张顾没有喝多，桃桃也没有喝多，倒是胖妞跟碧羽喝多了。 最后还是张顾抱着胖妞，将她送回房间去，又把碧羽也抱到西屋，然后便与桃桃回去了东屋。 这一夜的风光自然无需细表。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顾觉就得腰酸背痛，昨晚着实累得不轻。 再一照镜子，便发现自己有两个黑黑的眼圈。 “唉……，果然不能太过啊。”张顾叹息了一声。 胖妞和碧羽昨晚喝得太多了，到现在还没起来，只有桃桃服侍张顾洗漱。 见到张顾顶着两个黑眼圈，便掩着嘴咯咯直笑。 “你还笑？”张顾白了桃桃一眼，说道：“赶紧吧，给我找衣服出来，要是莹儿见到我这样子，少不得又要啰嗦了。” 桃桃笑着嗯了一声，忙去给张顾找来干净衣袍穿上，低声笑道：“晚上人家给你弄些大补的东西给你炖汤啊。” 张顾揽住桃桃的纤腰笑道：“我就是没休息好，回去衙门我再睡上一觉就好了。” 说完便在桃桃的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拿起锦袋挂在腰间，说道：“行了，我得走了，不能被莹儿抓到。” 说罢，便往外面走，桃桃在后面跟着他，一直将他送到门外。 回到了寺狱，张顾问了一下老胡今日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他处理。 听老胡说没有，他便到廨房中的屏风后面的一张软床上睡下。 刚刚睡了没多久，就被人给摇醒了，睁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孙诚。 “孙大人，您找我有事？”张顾忙问道，说着便站起身来。 孙诚笑道：“你昨晚没睡好吗？两个眼圈子都是黑的。” 张顾叹道：“寺狱的事情太多，白天没有忙完，就带回家中去做了，结果就忙到了三更时分。 您也知道，寺狱最近事情太多，能帮上我的人又太少。” 孙诚在张顾的肩头拍了一下，笑道：“行了，你就别信口胡说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少拿寺狱的那点事儿给自己当借口，寺狱再忙也忙不到你说的那样，还他娘的带回家去做？你骗鬼呢？ 少年人贪色要有度才行，不能太过，不然等你三四十岁的时候有你后悔的。 行了，走吧，军令大人让我来叫你过去。” 张顾被孙诚接了老底，他也不在意，只是嘿嘿一笑，然后便问道：“军令大人叫卑职过去有什么事？” “我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你了。”孙诚白了张顾一眼，转身往外走，说道：“赶紧的吧，别让大人等着你。” 第242章 分析 孙诚带着张顾到了周桐的官廨，便很自觉的离得远远的，让张顾一个人报进。 张顾走到官廨门外，躬身说道：“卑职张顾应大人相召前来。” “进来吧？”周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张顾开门进去，就见周桐如往常一样，靠躺在软塌上，手中拿着一卷木简。 等张顾施礼完，周桐便指着一张锦凳说道：“坐下说话吧。” 张顾先是谢过了周桐，然后便问道：“不知道大人召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周桐拿过一本用丝绵纸装订起来的册子，丢给张顾。 张顾忙伸手接住，这时就听周桐说道：“这是诸位皇子的资料，就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调查，你先仔细看看，然后咱们再说。” 张顾应了一声是，便拿着那本册子看了起来。 册子中写得很详细，就连每个皇子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脾性如何等等，都写得十分清楚。 张顾看得很仔细，足足看了将近一个时辰。 周桐也很有耐心，就拿着一个个的竹简翻看着。 直到看见张顾合上了那本册子，他才放下手中的木简问道：“怎么样？够详细吗？”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足够详细了。” “你怎么看？”周桐问道。 张顾说道：“大人，从这些资料上看，每位皇子都是各有个性，大是不同。 大人问卑职怎么看，卑职现在还缺少陛下的资料，实在没办法在诸位皇子中做分析。” 周桐嗯了一声，又从旁边拿出几张丝绵纸来，让张顾接过去，说道：“看完就顺便烧掉。” “是，大人。”张顾应了一声，便将那几张丝绵纸打开来。 丝绵纸上面写的是皇帝的详细资料，其详细程度不比诸位皇子的简单。 张顾的记忆力极好，过目不忘，将那几张丝绵纸从头到尾的看过一遍之后，便牢牢的记在心中。 然后就起身走到书案那里，拿起书案上的火折子，把那几张丝绵纸点燃了，看着丝绵纸燃尽，再放到笔洗中再搅碎了。 等张顾在锦凳上坐好，周桐便问道：“如何？” “容卑职琢磨琢磨。”张顾说着，便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将那些个皇子一个个的跟皇帝相比较。 足足比较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睁开眼睛对周桐说道：“大人，按照卑职的分析，六皇子李展与陛下最为相像，其次就是四皇子李务。 卑职以为，陛下若是选择继承人的话，估计会在六皇子和四皇子中做选择。 如果，卑职是说如果，如果陛下能在六皇子及冠之后才龙御归天的话，那继承人必然是六皇子。 如果没有等到六皇子及冠，那么很可能就会选四皇子李务。 大人，这是卑职的分析。” “你居然选择四皇子和六皇子？”周桐有些惊讶，跟着问道：“本官觉得三皇子与陛下最为相像，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张顾知道周桐必然会有此一问，因为从资料上看，三皇子李宏的兴趣爱好等等的确与皇帝最为相像。 但是张顾却不这么看，他回道：“大人说得没错，从资料上看，三皇子李宏不论从哪方面都跟陛下相像。 但是卑职却觉得三皇子是有意在模仿陛下。” “有意模仿陛下？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周桐很是不解，问道。 张顾说道：“三皇子自幼喜欢白色衣袍，但是长大之后却喜欢穿青色衣袍，而陛下的常服也大部分是青色。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三皇子自幼不喜欢诗词，直到陛下喜欢诗词之后，他才开始专注诗词之道。同时宣扬自己自幼就喜欢诗词。 其三是陛下喜欢圆润的女子，三皇子的妾室也大都是圆润女子。 其四是最为重要的，那就是陛下的性格沉稳，凡事不急不躁。 而三皇子自幼性格急躁，脾气更是暴躁，但是自他长大之后，便性情大变，变得跟陛下十分相似。 性格这东西是天生的，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想要改变几乎毫无可能，除非后天刻意的强行压制自己。 因此卑职觉得三皇子城府极深，自懂事之后，便在全力的模仿陛下。 卑职认为三皇子身边一定有高人指点，否则三皇子绝对不会这样做。” 周桐惊讶的问道：“给你的资料上没有写得这么详细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顾抱拳施礼道：“卑职是从细节上分析出来的。” “你是如何分析出来的？给我讲讲。”周桐说道。 “是，大人。”张顾抱了抱拳，说道：“就拿三皇子的性格来说吧，资料上说三皇子自幼读书不求甚解，却能理解书中之意。 这表面上看，是说三皇子聪慧，有读书之才。 但是从另一面去分析的话，这也说明三皇子没有耐心看书，只在书中找到重要之处看。 而没有耐心的人，通常都会脾气暴躁，性格急躁。 因此卑职断定三皇子自幼的性格脾气与现在表现出来的迥然不同。 如果大人不认可卑职的分析，便可以再细致的调查一下三皇子十三四岁之前是什么样的。 至于三皇子喜欢白色，从他的诗词中就可以看出来。 资料中有三皇子的十首诗词，卑职发现，他在十首诗词中有三次提及到了花卉，有一处提及他的衣服上曾绣上了那种花卉。 而三皇子提及的花卉都是白色的花瓣，这就说明三皇子自幼就是喜欢白色，这种喜欢是根深蒂固的，绝不会因为年龄长大而有变化。 因此资料中说三皇子喜欢穿青袍，卑职就认为三皇子自幼应该喜欢穿白色衣袍。 这一点，大人也可以叫人去调查，一定能调查到的。 至于三皇子喜欢的女子嘛，三皇子在诗词中也曾提及过，细柳纤腰一尺盈，纱衣隐现若新桃。 这也就是说，三皇子真正喜欢的是细腰胸壮的美人儿。 这就与资料中提及的三皇子妾室均是圆润女子很是不同了。 至于三皇子的诗词之道，卑职就不细说了，想必大人也是知道的。 卑职就是凭借这些细节，觉得三皇子就是在有意模仿陛下。 以大人提供的有关陛下的资料，卑职觉得陛下对他的这些皇子十分了解，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未必就能逃过陛下的眼睛。” 第243章 你看好谁？ 周桐呆住了。 那些皇子的资料他也都看过，而且看了不止七八次，琢磨的时间就更长了。 但是从来也没有想到那些文字之中还隐藏着这么多的消息。 虽然他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是仔细的琢磨一下之后，他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你就是凭借这些猜测出来的？”周桐问道。 “是的，卑职说过，细节决定成败。”张顾说道：“这种在无意间表现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 而且卑职觉得，三皇子身后藏着一位高人。 大人若是能将那个高人挖到您身边来，会对大人有极大的臂助。” 周桐缓缓的点了点头，将张顾的建议记在心里，然后说道：“如果三皇子做得好，真的瞒过了陛下，他继承大统的机会比其它皇子要大很多啊。” 周桐是真的不想放弃他看好的三皇子，他在三皇子身边已经安插了不少人，有人甚至已经成了三皇子的心腹。 有了这样的安排，将来他有很大的机会能扶持三皇子登基。 而且他也发觉三皇子这几年都在暗中积攒力量，结交朝臣，同时在朝臣中的声望很好。 但张顾则是另外一个看法。 在张顾看来，名声高势力大的皇子未必就是皇帝看重和需要的。 这一点在他的前一世乃至前前一世都有很多的例证。 皇帝若是病重，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是不得善终。 如果哪个皇子在朝中有很大的势力，这会让皇帝感到不安，只要皇帝没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不希望自己的皇权受到威胁。 因此张顾觉得，三皇子若是闹得太欢的话，结果只有两个。 一是被皇帝干掉，二是三皇子夺权篡位。 跟着这样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一个皇子，实在不是什么明志选择。 张顾很清楚自己不能直接否定周桐的话，不然就是情商不足了。 “大人，卑职觉得跟着一个脾气暴躁、性情怪虐的皇帝，不如跟着一个性情温和的皇帝好。”张顾说完，便看了周桐一眼。 有些话不用说太多，只要是聪明人听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何况张顾已经将话说得足够直白了。 周桐也是极为聪慧的人，自然能听出张顾话中的意思。 他觉得张顾的话很有道理。 若是三皇子真的如张顾所说的那样，自己将来就是把三皇子扶上皇位，那自己也未必就能得了好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周桐还是懂的。 “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叫人再仔细的调查一下三皇子。”周桐说道。 接着周桐深思了好一阵，这才对张顾问道：“四皇子和六皇子你看好谁？” 张顾说道：“如果让卑职选的话，卑职会选六皇子，因为六皇子年纪小，刚刚十二岁。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认知的年纪，一旦觉得谁对他好，可能这种印象一辈子都不会变。 而四皇子十六了，已经能够分辨好坏与善恶，已经有了提防之心。” 周桐说道：“让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张顾起身施礼应是，便退着往外走。 “对了，提醒你一下。”周桐说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不能肆意妄为，你这个年纪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好，过则伤身。” 张顾难得的老脸一红，忙说道：“多谢大人提醒，卑职记住了。” 出了周桐的官廨，张顾便腹诽道：“这帮家伙没有一个有情商的，就他娘的不能看到装看不到吗？ 这个直接说出来，也不考虑一下小爷我的脸面。 得了，赶紧回去补一觉吧，不然晚上回去胖妞那里又是少不了一顿啰嗦。” 孙诚就坐在官廨对面的廊下，见到张顾出来了，心中便是一叹：“从来没见过大人跟别人谈事能谈这么久的。 往常一炷香时间都是长的，今日居然跟这小子谈了一个时辰，也不知两人到底在谈些什么？ 不过很明显，这小子深得大人看重啊，以后得对他尊敬些才行了。” “孙大人辛苦了。”张顾走过来，朝着孙诚抱拳笑道。 “还好，趁着这个时间打坐行气也不错。”孙诚笑道。 张顾一听就知道这个孙诚也是一个练家子，练的还是内家功夫。 只是他实在是看不出孙诚这个瘦瘦高高的，跟他娘的一个竹竿似的，居然会武功。 “孙大人，月末了，明日是监察寺出粮的时候，咱们一起出去消遣一下？”张顾笑道。 孙诚一听就知道寺狱这是要分钱了，张顾这是要送钱给他了。 当初张顾可是跟他承诺了寺狱赚的钱会分他一份。 他不知道张顾会分给他多少银子，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谁会觉得钱咬手呢？ “好啊，那咱们就约好了，明日还是杏春园。”孙诚笑道。 两个人约好了明日各自去杏春园，在那里碰头，张顾便回去了寺狱。 跟老胡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帮自己看着，不要让别人来打扰自己睡觉。 然后就进了廨房，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了两个时辰，午饭都没有吃。 醒过来后，刚刚喝了杯冷茶清醒一下，老胡就提着一个食盒敲门进来。 “大人，您中午睡觉来着，也没吃午饭，我叫唐胖子一直给您热着呢，您现在吃两口？”老胡说着，把食盒放在张顾的书案上。 张顾笑道：“亏你还想着，我正觉得肚子饿呢。” 老胡哈哈一笑，便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拿出来摆在书案上。 张顾起身去洗了手，回来坐下，指着书案对面的椅子说道：“老胡你坐下，正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在圣京城地头熟，人头也熟，有件事要你去做。” 老胡一听，忙坐下来，身体坐得溜直，等着张顾说话。 张顾笑道：“别他娘的一本正经的，就是跟你聊聊天，弄得跟训话似的，你还让不让我吃饭？” “是是是，小的装得有些过了，大人，您边吃边说。”老胡忙笑道。 张顾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吃着饭跟老胡谈马桶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妥，便说道：“算了，等我吃完了再跟你说罢。 吃饭的时候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第244章 那得耗费多少银子啊？ 吃完了饭，张顾便将马桶的事情跟老胡讲了一遍。 为了让老胡明白马桶是什么东西，他还特意画了一张草图，给老胡讲明白了马桶的工作原理。 直到老胡真的明白了马桶是什么东西，张顾又给他讲了浴室是什么样的。 老胡听得瞠目结舌，他从来也没想过茅房可以放在屋里，还没有臭味，也不用去倒夜香桶。 还有什么浴室，只要想洗澡，随时谁地都可以洗，连浴桶都不用。 “大人怎么就能琢磨出这些个东西？他长得是七窍玲珑心吗？”老胡在心里想到。 张顾见老胡弄明白了马桶和浴室是怎么回事，这才接着说道：“回头你看看圣京城那家窑口烧得瓷器最好。 等我把马桶的图纸画出来，你去问一问，做一个出来要多少钱。” 老胡说道：“圣京城除了皇窑和官窑以外，就是刘昌隆窑场的瓷器烧得最好了。” 张顾笑道：“看来这事儿找你做果然没错，哪家窑场好你都知道。 以后这门生意就交给你做了，咱们两个合伙，你从你儿子中找一个聪明的出来，帮着打理生意。” “大人，您是要把这个马桶当成生意做？”老胡惊讶的问道。 “你他娘的这不是说废话吗？”张顾笑道：“要不是想当成生意做，我找你说个什么？ 你就没觉得这是一门好生意吗？” 老胡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一拍大腿说道：“大人说得没错，这的确是门好生意。 圣京城这么些有钱的富户，还有那么多的王公贵胄，他们家里要都是用上这马桶，这生意的确不小了。” 张顾笑道：“马桶值不了多少银子，赚钱的是帮他们家安装马桶和浴室，做这些活才是最赚钱的。 你要知道这是独一份的生意，除了咱们的人知道怎么安装以外，别人不懂啊，这才是赚钱的点，明白吗？” 老胡又是一拍大腿，叫道：“大人说得没错，这是独家生意，别人做不来啊，这价钱还不由着咱们开？ 大人，您的意思是带着小的一起做，是吗？” 老胡不太确定这个赚钱的生意会落在自己头上，于是忙又跟张顾确定一下。 张顾笑道：“不带着你做，我跟你说得着吗？ 实话跟你说吧，这个生意小爷我在寮州郡已经做得热火朝天了， 我家光这一样，一年的进项就有三四千两银子，那还是寮州郡而已。 你想想，这生意要是在圣京城做，那得赚多少？” 老胡一听，就觉得心跳加速，甚至感觉到那颗嘣嘣跳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大人，小的听您的，您要小的怎么做，小的就怎么做。”因为激动，老胡的老脸涨得通红，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张顾笑道：“这门生意你来打理，给你两成，回头咱们要签下契约，立字为据。 别嫌弃这两成少，你家大人我剩下这八成也不是一个人吃下来的，回头还要分给别人一些。 这做生意要是吃独食的话，别人会眼热眼红，做不长久。” 老胡忙说道：“大人，两成已经很多了，小的已经很满足了，小的做人很知道本分。 什么是该得的，什么是不该得的，小人心里清楚，请大人放心。” 张顾笑了笑，说道：“你清楚就好，这本钱我来出，你只要把事情给我做好了就是。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生意我交给你去打理，你怎么打理我不管，但是账面上必须清清楚楚，不能有半点差池。 不然咱们的交情也就没了，明白吗？” 老胡起身单膝拜倒在地，施礼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恪守本分，不会越雷池半步，不然小的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张顾笑道：“行了，起来吧，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 不过你要是违背了誓言的话，也不用五雷轰你，小爷我用五心雷就能轰了你。 你别不信，小爷我的五心雷可不天雷还要灵验，说轰谁就轰谁。” 老胡可没把张顾这个话当真，就当是张顾跟他开玩笑呢，但是他也明白张顾这时在警告他不能乱来。 “这门生意我会把孙诚孙大人拉进来。”张顾接着说道：“我会让孙大人出银子的，到时候你他娘的别说走嘴了。 要是孙大人问起来，你就说你出了一千两银子，明白吗？” 老胡一听自己占的两成就价值一千两银子，顿时如同捡了一堆金元宝似的，心里都要乐开了花，忙连声说道：“是是是，小的记住了。 不光是孙大人那里，以后别人问起来，小的也这么说。” 张顾白了他一眼，哼道：“别人问起来你不会什么都不说？你跟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别人问你的时候。你就说帮上面打理生意，至于上面是谁，你含糊其辞就可以了。 让他们去猜，猜得越高越好，明白吗？” 老胡一下子就明白了，禁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大人高明，小的佩服，以后小的知道怎么应付他们了。” 张顾说道：“去找那个刘昌隆窑场的时候，把你的监察寺身份拿出了用用，告诉他们，谁要是敢把马桶的图纸泄露出去，就往死的收拾他们。 马桶的秘密保持得越久，咱们赚大钱的时间就越长。 如何保密，你自己想办法吧，明白吗？” “明白，小的有办法让他们闭嘴的。”老胡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的会让他们签下文书的，谁把秘密走漏出去，小的会让他拿命来还的。” 张顾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你看着办吧，不过别真的弄出人命来，吓唬吓唬就可以了，为了点银子弄出人命来不值得。” “小的会把握好尺寸的，大人放心。”老胡说道。 张顾嗯了一声，说道：“第一批马桶烧制出来，咱们现在寺狱里用上。 咱们这些个廨房里都要安上，然后还要弄个大浴室，方便大家洗澡。 再有就是那些个囚室里也都要装上，每个大狱都要弄一个公共浴室，方便那些囚犯洗澡什么的。 那些家伙一年到头的连个澡都洗不上，都要臭死了，身上不知道多少虫子呢。” 老胡一听要把廨房和囚室都安装上马桶浴室，大吃一惊，说道：“大人，廨房和囚室都要装上啊？那得耗费多少银子啊？” 第245章 别出心裁的银票 张顾白了老胡一眼，说道：“说你聪明吧？你还经常犯傻。 寺狱里要是不都装上马桶，弄上几个大浴室，咱们去哪赚钱去？ 咱们的第一笔钱就要从寺狱这里赚，现在寺狱可不是以前了，有钱着呢。” 老胡啪的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把张顾吓了一跳。 “我就是一个笨蛋。”老胡骂道：“这点道道都想不明白，白活了几十岁了，平常还觉得自己聪明呢，都他娘的是小聪明。” 张顾哈哈笑道：“行了，老胡，这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四处张扬，咱们做马桶的生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叫财不露白。” “明白明白，小的记住了，这叫偷偷的发财，张扬的不要。”老胡说道。 又跟老胡聊了一个多时辰，张顾把自己想出来的营销思路都跟老胡讲了，然后就让他回去慢慢的琢磨。 关于马桶和浴室生意，张顾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自己弄出来的，他打算就让老胡顶着这个帽子就可以了。 毕竟这个生意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光彩生意，要是别人知道了，自己也会很没面子。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身份地位。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监察寺寺狱的第一届国富杯诗书画大赛落下了帷幕。 所有的作品都是张顾亲自评定的，没有假手他人。 不过张顾还真的做到了贴名评比，就是根据每个人的作品水平评定出来的。 当然，这里面要除了关志武的作品在外。 关志武的字是张顾特殊照顾的，专门挑出来给评了一个一等奖。 公布获奖名单的时候，张顾特意把所有参赛的犯官们都弄到了院场中集合。 他还特意叫人在院场上弄了一个高台，准备在上面办法奖状和奖品。 奖状和奖杯是张顾找人定做的。 那奖杯就是用黄杨木雕成的，是一只拿着毛笔的手。 在奖杯的基座上刻着两行字，一行是：监察寺寺狱第一届诗词（书法，绘画）大赛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 另一行则是获奖者的名字。 与奖杯相配套的是一份奖状，其内容也是差不了多少。 一二三等奖的奖杯奖状都是一样的，只是上面的文字内容不同罢了。 至于奖品，除了先前承诺的酒席和美酒之外，张顾还特意准备了新的衣袍鞋袜给每个获奖者。 然后就是他又准备了一些新的鼓励措施，打算在颁奖大会上公布出来，让那些老家伙们的工作积极性再高一些。 张顾深知心甘情愿的写字画画，跟被迫写字画画那是两回事。 心情好了，写出来的字和画出来的画都会更好一些，到时候也能卖出更好的价钱。 当三百多人都集中在院场上以后，张顾便拿着一个铜皮喇叭走上了高台。 他先是朝着台下的三百多人环视了一下，这才举起喇叭高声说道：“诸位，都安静一下，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他这边喊完，台下面也就慢慢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的张顾。 他们都知道今日是公布诗书画大赛结果的日子，不过听到张顾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公布，他们就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于是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张顾，等他继续讲话。 见下面安静下来，张顾便接着说道：“先公布一个好消息给大家，然后再公布这次诗书画大赛的结果给大家。 这个好消息就是，以后凡是书画作品多的，且质量好的，寺狱准备给其发放银两，作为奖励。”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台下就是一阵议论声起，嗡嗡作响。 张顾等他们议论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大家安静一下，本官还没说完呢，等把话听全了再议论好不好？” 台下又安静下来，张顾这才接着说道：“这银子并不是真的银子，而是本官亲自签发的银票，只能在寺狱中通用。 不过大家可以拿着这张银票购买寺狱里的东西。 因为本官打算在寺狱里开设一个杂货铺，主要卖一些吃食什么的。 这样一来，大家就可以拿着本官签发的银票来杂货铺买东西了。 本官签发的银票面额有一两的，有二两的，有五文、十文、五十文以及一百文的。 到时候大家就以面额标准买东西。 当然，没有获得奖励的，也可以用真金白银来换银票，一样可以在杂货铺里买东西。” 他说完，便拿出一张三指宽五指长的一张硬纸片来，举在手中说道：“这是一张一两面额的银票，其它的银票也都这个样子，只是面额不同罢了。 大家如果想要厨房给你单独做些好吃的，也可以拿银票来，只要厨房能做出来的，你只管点就是了，绝对是明码实价，货真价实。” 台下的人都明白了，这个少年狱掾这是换着花样让大家努力干活呢。 不过他们觉得这样很好，比以前逼着自己画画写字要好得多了，至少大家劳有所得了，不会只干活没好处。 拿着那些银票就能买吃食，点酒席，这可是难得的好待遇了。 在他们看来，跟以前相比，现在的寺狱就跟天堂差不多了。 台下又是议论声起。 等着他们的兴奋劲头过去一些，张顾这才接着说道：“这次书画大赛所有的获奖者都有相应的银票奖励。 一等奖将获得三两银票的奖励，二等奖的获得者会有二两银票的奖励，三等奖有一两银票的奖励。 大家别小看这一两银子的银票，在寺狱中，这一两银子的银票可以置办六菜一汤外加两壶好酒了，还能有些许剩余。 同样，只要你置办得起酒席，本官就准许你邀请五位好友共进一餐。” 诗书画大赛的获奖者名单还没有公布，张顾的这些获奖后的好处就已经在四百多个犯官中掀起了一阵热潮。 张顾弄出来的这些事情算是开庆国之先河了，不，应该是开有史以来之先河了。 从来也没有哪个大牢中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不但能干活，还能赚钱，这些好事儿都被他们给遇到了。 现在所有人都非常期待获奖名单的公布，也好知道自己能不能连着请几次客。 要知道一等奖可是三两银子的银票啊。 第246章 佩服得紧啊 “下面我开始公布获奖者名单了。”张顾高声喊道。 等下面再一次安静下来，寺狱中的狱吏便开始往高台上搬奖杯和奖品奖状。 郭宝农、王纠和司马图也上到高台上来，一会儿颁发奖杯奖品和奖状的时候还要他们帮忙。 三个人各有分工，郭宝农负责颁发奖杯，王纠负责颁发奖状，司马图则负责颁发奖品。 “咱们先公布诗词大赛的获奖者。”张顾走到高台边上高声说道：“诗词大赛的一等奖获得者顾宇。 下面咱们有请顾宇上台接受颁奖，鼓掌欢迎。” 台下掌声响了起来，一个五十余岁的男子不急不慢的朝着高台走过来。 “顾宇的诗词也能得一等奖？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台下有人不服气了，对身边的身说道。 “老顾的诗词可以，我见过他写的东西，可以看。”另一个人说道。 “狗屁，顾宇那个家伙连平仄都搞不明白，还要问我，他怎么能得一等奖？”又一个人跟着说道。 不管台下怎么议论，如何的不服气，顾宇还是从郭宝农三人的手中领到了奖杯奖状和奖品。 又从张顾的手里拿到了一沓子卡纸的银票。 张顾用来做银票的卡纸，是他叫人把新纸给打碎了，加上水泡了几天，还原成了纸浆，然后又倒在模板中压制出来的。 虽然看着实在是不太好看，但是很实用，不但写着面额，还画了花纹图样，看着新奇。 顾宇拿了奖杯等物，得意洋洋的朝着高台下展示了一下，迎接他的是一阵叫好声中夹杂着口哨声。 还有人大喊：“老顾，回头要请客啊，我还帮着你改了一个字呢。” “还有我，我给你磨的墨。”又有人高声喊道。 顾宇下了高台，回到人群中去，就有人抢过他的奖杯等物仔细的看着。 这时张顾又公布了二等奖获得者的名字，高台下又是一阵喧闹声。 颁奖仪式进行得很顺利，每个人获奖者都极为开心，包括关志武在内，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得一等奖。 董成就有些不服气了，拿着关志武的奖杯看了看，说道：“老关，就你那几笔字也能得一等奖？我才捞了一个三等奖，凭什么？” 关志武白了董成一眼，哼道：“你不服气？你跟狱掾说去？我的字不好能得一等奖？你觉得不好，只能说明你没有欣赏水平有限而已。” “我不管，你的三两银票要分给我一两，咱们一人二两银票，我心里就舒服了。”董成说道。 “哈哈哈。”关志武一阵大笑，说道：“你想得美，一两银子一桌子酒席呢。 不过老董你也别着急上火的，等我请客的时候叫上你就是了。” “切，我稀罕吗？”董成撇了一下嘴，说道：“回头我好好的练练字，半年以后我也拿个一等奖。” 张顾把绘画大赛的最后一个获奖者打发下台，便高声说道：“为了感谢三位一等奖获得者为咱们寺狱做出的贡献，本官决定回头单独请他们吃餐酒席，以兹鼓励。 今晚就先请关志武老先生与本官共进晚餐。” 台下的人对张顾请谁吃饭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获奖的那些人会请谁吃饭。 至少都是六菜一汤的酒席，大家多好年没有吃到过了，这是难得的能够大快朵颐的机会。 几乎所有人都在巴结着那些获奖者，为的就是一顿大餐，关的时间太长了，太久没有吃过酒席了。 郭宝农看着几百人在下面喧闹的场面，对王纠说道：“老王，老子在寺狱干了大半辈子了，就没有见过寺狱这么热闹过。 你看看那帮家伙，平常一个个的苦大仇深一般，连个笑脸都看不到，你再看看他们现在。” 王纠笑道：“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啊。还是咱们大人厉害，不但让这帮家伙给咱们赚钱，还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努力干活，手段高明啊。 奶奶的，老子也在寺狱干了半辈子了，每个月的粮饷折合成银子也不过就是五两左右。 可是上个月老子就分了一百八十两，老子三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别人服不服大人，老子不知道，反正我老王是佩服得紧啊。” 郭宝农点头说道：“我是服气，我把那一百八十两银子拿回去交给我那个婆娘以后，那婆娘当晚愣是把老子服侍得舒舒服服。 奶奶的，还是银子好使啊，有银子拿回去，家里的婆娘都他娘的变温柔了。 老子第一次觉得在寺狱呆着也不错。 老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想爬上去是不可能了，能这样的赚银子也很好。” 这时司马图说道：“大人这么折腾未必就是好事啊，才能外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调走了，那时谁领着咱们赚钱啊？” 郭宝农和王纠同时看向司马图，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司马图叹了口气，说道：“监察寺里现在都闹翻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向上面告大人的状呢。 说大人肆意妄为，擅自改动寺狱的规矩，这是乱为。 还说大人用囚犯赚钱，这是不把律法放在眼中，囚犯就该老老实实的坐牢，说大人藐视庆国律法。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很多人已经去找军令大人告状去了。” “我日他们祖宗。”郭宝农大怒，骂道：“他们这是嫉妒咱们？见不得咱们寺狱的人分点钱。” “就是，他们有能耐自己干啊，凭什么不让咱们赚钱？”王纠也怒道：“再说咱们寺狱也没吃独食啊，不是还上交了三成吗？ 怎么？非得把咱们赚的银子都给他们分了，他们才高兴？ 奶奶的，监察寺几万人呢，咱们那点银子能够他们分？ 那些个王八蛋就见不得咱们好，他们发财的时候也没带着咱们寺狱一起发啊。” 司马图叹道：“说这些都没用，回头咱们找大人聊聊吧，总要找出一个办法来应对一下才行啊。 这事儿要尽快才行，要是上面再弄来一个吃相难看的，咱们的银子怕是都被新来的给贪了。 以前老白在的时候你们也知道，除了他赚得多，咱们几个能捞到几个钱？ 这事儿我跟你们说了，你们看什么时候找大人聊聊？” 第247章 你们说对不对？ 监察寺里那些人的反应，张顾早就预料到了。 原本寺狱就是一个清水衙门，没人在意这里。 可如今不同了，如今寺狱是个能赚钱的衙门了，别人自然看着眼红。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或者是哪个时代，人性都是一样的，都是不患贫而患不均。 张顾三世为人，对人性的认识比别人多得多。 因此监察寺里的闹出来的动静，他虽然没有听说，但是也能猜得到。 回到廨房后，听到郭宝农三人对他说，监察寺里很多人都到军令大人那里去告小状去了，要想办法应对才行。 对于监察寺里那些人的小动作，张顾倒是不在意，他巴不得周桐将他赶出监察寺呢。 而且他也很清楚周桐会罩着自己，时间长了不敢说，但是一两年之内，周桐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至于那些告小状的，张顾根本就不在意。 只要周桐愿意让他当这个寺狱的狱掾，那别人不管说什么都是他娘的扯淡。 监察寺就是周桐的天下，在这里他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整个监察寺的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以说监察寺任何一个人的生死富贵都在周桐的一念之间。 见郭宝农三人都是神情紧张，担心不已，张顾便笑道：“这事儿你们就多余操心，你们以为咱们这里的事情没有军令大人的首肯，本官敢肆意妄为吗？ 那些愿意告小状的，就让他们去告，怕什么？ 只要军令大人不反对，他们屁用没有。 至于你们担心我被调走，也没必要多想。 我调走是早晚的事情，你们觉得我会在寺狱呆很久吗？ 多则两年，少则一年，我肯定要高升的。 不过就算我走了，寺狱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你们想想，既然我已经把规矩都定下来了，想要改变就没那么容易了。 以后不管谁接任我这个位置，他都不敢轻易动我定下来的规矩，除非他能给大家分更多的钱。 否则不光是寺狱的弟兄们不干，就是寺狱外面的有些人也不会同意的。 你们以为我把咱们寺狱赚的银子分一份出去，给孙诚孙大人，还有令曹大人折中誉和常大人，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保证我离开了寺狱，咱们寺狱的规矩没人敢动。 所以你们不要觉得我把寺狱赚的银子分出去那么多，觉得我是在收买人心，我他娘的就是为了你们做打算的。” 郭宝农三人听张顾这么说，都是感动不已。 他们都觉得张顾说得没错，将来张顾肯定是要调离的，那张顾现在所作所为，还真是为了保住大家的利益才那么做的。 到时候就算张顾调离了，只要有孙诚和令曹折大人和常大人护着寺狱，寺狱的规矩也没人敢改变。 要知道孙大人可是军令的贴身心腹，而折大人和常大人就是寺狱的顶头上司，直管着寺狱的。 张顾等着郭宝农他们说了一些感激涕零的话之后，又说道：“咱们几个相处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想必你们也知道本官的为人了。 本官到任狱掾之后，没有动你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更没有找你们的麻烦，而且对你们一样是信任有加。 这一点本官对得起你们，没错吧？” 郭宝农三人忙连声称是，都说张顾仁义，为人大气。 张顾摆了摆手，笑道：“你们三个以后还要继续支持我才行，我可以跟你们保证，等我离开寺狱的时候，一定向军令大人推荐你们三个。 然后请军令大人在你们三个人中提拔一个上来，接手我的位置。” 他这个话一说出来，郭宝农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每个人的心都开始嘣嘣的乱跳。 他们都知道寺狱的狱掾从来也没有从寺狱中提拔上来的，都是从外面调进来的。 如今狱掾大人放出这个话来，也就是说，原本已经没有什么晋升希望的他们，以后至少还有一次晋升机会。 虽然每个人只有三成三的几率，但是这总比以前一点机会也没有要强的多。 张顾见他们的眼睛要冒出火来了，忙笑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要知道你们三个里面只有一个人能提拔上来。 至于军令大人提拔你们三个中的谁，那我就不知道了。 但是我希望你们三个将来能够团结一致，不管谁上来了，大家都要一起维护咱们寺狱的规矩和利益。” 张顾表面上是把选择权交到周桐那里了，但是他也清楚，周桐一定会问自己的意见，到时可能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来确定人选。 不过这个话不能说出来，不然将来很可能就是拉住了一个，而得罪了两个，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得罪人。 得罪人的活儿还是交给周桐的好，周桐的根子硬，不怕得罪人。 其实不光张顾清楚，就是郭宝农三人一样清楚。 他们也都知道将来张顾如果向军令大人推荐自己三人的时候，军令大人一样会问张顾的意见。 那时候怕是张顾的意见还是十分重要的关键。 因此三个人在张顾给出承诺之后，都在心里想好了，以后要好好跟着狱掾大人做事，然后拍好狱掾大人马屁，这样将来自己的机会也会大一些。 郭宝农抱拳说道：“大人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是一心的，绝对不会因为谁的职务高一些，谁的职务低一些而闹得分崩离析。 寺狱的天是大人您给翻过来的，将来只要我们三个人还在寺狱，不管大人您高就何职，寺狱都是大人您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郭宝农这记马屁拍得及时而且到位，两王纠和司马图都是一急。 司马图忙跟着说道：“老郭说得你没错，将来不管大人到哪里高就，咱们寺狱都是您说了算，只要您开口了，我们就是头拱地也帮您办到。” 王纠口才差点，这就慢了半步，但也说道：“老郭和司徒说得没错，不管什么时候，寺狱都是大人您说了算。 而且属下觉得，不管到什么时候，寺狱赚的钱都应该有大人一份，老郭，司徒，你们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