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寒门》 第1章 庄周梦蝶? 迷迷糊糊之间,孟青云听到了一段对话。 “孟老汉,治好你儿子,你把迎弟许给老夫做妾,此话当真? ” “当真!只要您救活幺郎,别说迎弟,让老汉做牛做马都可以,王郎中,老汉就这一根独苗,可全指望您了!” “呵,我王笠是何人,区区病症不在话下,当牛做马就不必了,你写一份文书给我吧。” 大宇皇朝惯例,娶妻纳妾,须有文书为证,交予官府留存,一旦立下,此事几乎板上钉钉,可眼下小儿子的病尚未痊愈,孟学永一时之间颇为踌躇。 “这……王郎中,幺郎的病还没好……” 王笠冷眼看来,嘴角挂着些许冷笑,“没有文书,老夫绝不出手,你家一贫如洗,既出不起诊金,还舍不得女儿,难不成想空手套白狼?孟老汉,若不是看你虔诚,老夫连你家门都不会跨进一步。” “你还是早做决定吧,令郎的病可耽搁不得!” 沉默片刻,孟学永认命般的说道,“老汉晓得哩,只是老汉不识字,更不会写文书,能不能请郎中代笔,老汉画押?” 王笠欣然答道,“可,我这就写来。” 就在王笠摆好笔墨纸砚,即将下笔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床榻上传来,虽然虚弱,却十分坚定。 “这份文书,不能签!” …… 孟青云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穿越到一个叫大宇朝的陌生世界,附身在了一个屡试不中的倒霉书生身上。 巧的是,书生也叫孟青云,前天被同村富户之女柳花琴抢亲,奋力挣脱后趟着河水逃窜到家,惊吓加上风寒,一病不起。 原主死去,他的灵魂占据了躯体,并且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哪知自己刚刚苏醒,就听到了有人在打姐姐的主意,等孟青云强撑着坐起来,看到这位王郎中的相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且不说长相如何,你个白发老头,好意思打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的主意? 臭不要脸! 一旁,见到孟青云醒来的孟学永惊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凑了上来,“幺郎醒了?身子还难受么?” “这两天你一直躺在炕上,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多半在昏迷发烧,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老汉可怎么活啊……” 瞧着孟老汉越说越激动,孟青云连忙打断了他,“额,我没事了,爹、爹你不用担心。” 虽说自己全盘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是这声称呼叫出来,还真有点不适应,孟青云暗自叹了一口气。 “哐啷!” 盆子掉地上的声音将孟青云吸引,紧接着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阿弟,你醒了?” 孟青云扭头,见到一个娇美而憔悴的面容,正是五姐孟迎弟,原主三岁丧母,是五姐将他带大的。 如今孟迎弟十九岁了,仍然待字闺中。 孟迎弟见弟弟醒来,顿时喜出望外,几步跑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捏捏他的脸,惊喜道:“不烧了,不烧了……谢天谢地,阿弟你终于好了!” 说着,她眼泪扑簌簌流下来,泣不成声。 “五姐,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嘛。”孟青云不由自主的眼睛一酸,安慰着姐姐。 孟学永抹了抹眼角,笑呵呵的看着姐弟两,整个家里仿佛瞬间生动了起来,再不复之前的阴霾。 “咳!咳!” 两声重重的咳嗽响起,提醒中夹杂着不满。 “哎哟,王郎中,您看我,幺郎这一醒,老汉太过高兴了,王郎中,您快请!”孟学永转身道歉,连忙将王笠引到床前。 看着这一脸倨傲的老头,孟青云脑海中的记忆开始翻滚。 王笠,王郎中,是茂泽镇小有名气的医者,传闻此人医术高超,但三分本事,七分脾气,一般人家可请不动这位,想起之前的对话,显然,王笠今日登门是另有所图,瞥了眼梨花带雨的五姐,孟青云心中了然。 王笠板着个脸走到孟青云跟前,眼神紧紧的盯着他,“你之前说什么?文书不能签?” 身侧的孟学永表情一怔,他倒是忘了,王郎中逼迫自己签文书,幺郎是要阻止他来着,感受到两人间不同寻常的火药味,孟学永连忙打岔道,“王郎中,幺郎刚刚醒,估计是说胡话哩,还请您给他看看。” 孟青云还要说话,结果孟学永已经抓住了他的手,眼神恳切,顿时,孟青云沉默了。 “唔,把手伸出来。” 号了脉,王笠沉吟道:“脉象平稳,没什么毛病,就是有些气虚体弱,待老夫给你开个方子,吃上几副药调养一下吧。” 完了?幺郎这就好啦? 祖宗保佑,孟学永差点以为自家要绝后了…… 可是,还没高兴多久,瞅着孟迎弟看了好几回的王笠,已经心痒难耐的问道,“孟老汉,文书可以签字了吗?老夫现在来写,即刻就好。” “这个……” 眼见着躲不过这一茬,孟学永赔着笑,吞吞吐吐的说道:“王郎中,幺郎好了,您看……幺郎的病您也没有出力,那……孩子也不容易,要不就算了吧。” “孟老汉,你红口白牙说过的话,难道要反悔?” 王笠气急败坏的骂道:“说话不算数,是要遭天谴的!你这岂不是在戏耍老夫?当初要不是你跪下求我,老夫才不会来这!” 孟学永讪讪陪笑,似乎是理亏,一句话也不说,孟青云冷眼观看,心中越发愤懑难平。 王笠怒冲冲责骂了半天,终于消了气,冷哼一声道:“此事却不能这么算了,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见识,各退一步,我把你儿子带去学医,包吃包住,三年后可出师行医,如何?” “这……” 王笠眯着眼睛,他知道,孟老汉最看重儿子,是断断舍不得的。 孟学永看看儿子,再看看女儿,少顷,他鼓起勇气说:“幺郎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老汉不想让他去学医。” “糊涂!” 王笠心中窃喜,表面却装作生气的喝道:“老夫也是童生,空闲时间,老夫可以指导他文章。如果他学的好,和老夫一同参加院试,岂不是一桩美谈?你若是不答应,那咱们还按之前说好的办!” 在一旁观望了半天,孟迎弟忍不住问道:“爹,你们说好的是什么事?” 孟学永抖动了几下嘴唇,最终没有说出来,还是王笠没好气的说道:“你爹答应,只要我治好青云,就将你许给老夫做妾!” “什么?!” 第2章 生财之道 “我、我不想嫁人……”孟迎弟慌乱的低下头,怯怯的说道,“小弟年幼,家里还需要我照顾,求求郎中大发慈悲,饶过我们这一遭吧。” 听到这里,孟青云再难忍受,上前将五姐护在身后。 “王郎中,您来之前,我的病就已经好了,往大了说,您不过是出诊一次,跑跑腿,就这?想要娶我姐姐做妾?”孟青云缓缓的摇了摇头,“绝不可能!” “呵!” 王笠气急而笑,他也懒得和这对姐弟纠缠,转而看向孟学永,“孟老汉,你是一家之主,老夫就问你,这事怎么办?” 面对王笠盛气凌人的逼问,孟学永没办法,他凑近到姐弟二人身边,小声的开口。 “幺郎,王郎中家境殷实,还有童生的功名,你姐姐嫁过去不会吃苦的,况且,迎弟这么大岁数,咱家又凑不够嫁妆,什么时候才能嫁得良人?将来未必是好的,迎弟啊,爹也是为你考虑啊~~” 十九岁,在前世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这就成大龄剩女了? 孟青云无语的撇了撇嘴,“爹,我看这王郎中仗势欺人、毫无悲悯之心,不像个好人,我宁可自己去柳家入赘,换了聘礼给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五姐跳入火坑!”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老汉我还指望你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哩!” 看到一时半会没了主意的孟老汉,孟青云想了想,对王郎中说道,“我和您说实话吧,今天无论是我姐姐,还是我,你都不可能带走,最多,我们给你出诊的诊金。” 扫了眼空荡荡的茅草屋,王笠不屑的笑道,“好说,就怕你们出不起,诊金五贯!” 别说五贯,家里连一贯的现钱都凑不出来,孟老汉尴尬的摆了摆手,孟迎弟也是一脸的惨淡,孟青云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们现在拿不出五贯钱,且容我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连本带利还你!” “空口无凭,我为何信你?”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孟家世居此地,反正又跑不了。” …… ‘唉,刚刚穿越,还没过一天,先背上了六贯大钱的债务,我太惨了!’ 看着远处升起的阵阵炊烟,孟青云在心里盘算着,家里没什么积蓄,全靠地里种出的那点口粮,保住一家三口不饿肚子已经是天幸了,老爹孟学永每日辛勤劳作,五姐处理家务,原主当然是努力读书,可惜五次童生试都没过,至今还在蹉跎。 好在,原主倒也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死脑筋,每月在书局里抄书,一千字也能赚六个大钱,用来贴补家用。 六贯嘛,一贯一千钱,得抄一百万字! 这真要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不是拿着键盘敲,一百万字,一个月,抄完人也废了,当然,孟青云很清楚,根本抄不完! 抄书是死路一条了,另谋出路吧。 晌午已至,送走了恶客,一家人坐下来吃了顿饭,所谓的午饭,不过是一盘水煮野菜,三碗粥。野菜只有咸味,不见油水,粥也是清汤寡水,味道一言难尽,但是孟青云吃的很干净,因为他的那碗粥,是最浓稠的。 ‘这样下去不行啊,饭都吃不好,日子也太难熬了,我要赚钱吃肉,我还要吃大米饭!’ 化食欲为力量的孟青云,等到老爹出门劳作后,跟五姐打了个招呼便蹿了出去,第一站就是村里的私塾。 其实这么些年,孟家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一方面是没什么收入,另一个就是孟青云的学业支出耗干了所有积蓄,收成不好的时候,家里甚至不得不变卖一些家产。虽说穷文富武,可是读书写字,笔墨纸砚哪一样不要花钱,每年的束脩得交,童生试要花钱,书局的题本等等…… 这年头,一本诗书是可以传家的,可见书籍的珍贵。 去私塾见过先生之后,孟青云委婉的表达了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来上课的意思,先生也知道他家的情况,勉励了两句便让他走了,这消息一时半会还传不到孟老汉耳中,但纸包不住火,自己得尽快找到一项营生,有了正经事做,想必老爹不会强逼自己再来进学。 按照孟青云的想法,五次童生试都不过,这学……不上也罢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孟青云怎么说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有为青年,绝壁不能给穿越大众丢脸,我要闯出一番天地!” 永宁镇,同仁当铺。 费了好一番口舌,孟青云终于以满意的价格当掉了自己进学的几本经书,加上从书局结算的抄书的钱,目前是两千三百多枚大钱,这钱自然不可能留着给王郎中,该怎么用,孟青云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 他来镇上,除了当书,还有一件事就是寻摸生财之道。 走遍了几条“商业街”,孟青云大概掌握了永宁镇的商业形式,几番权衡之下,他决定从吃的东西入手。 前世的孟青云,是朋友圈里有口皆碑的大厨。 而他能有那样高超的手艺,则得益于小有名气的厨师老爸,本来他的理想是做全国特级厨师,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私厨馆,结果母亲非不同意,硬逼着让他学了美术,大家一致公认,他就是个被美术耽误了的厨子。 ‘如果能咬着烤羊肉串,喝着啤酒,那滋味……’ 怀揣着造福大宇百姓的伟大理想,孟青云开始在坊间采购,烤炉好说,他把图纸画给铁匠,交了订金,约定好三日后来取,木炭可以自己做,光明村里就有人专门烧炭卖给大户人家呢,毕竟起始资金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让孟青云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大的难题是食材,清油很贵,羊肉也不便宜,没有辣椒,最后还是在医馆里找到几味去腥增香的大料,这些倒是便宜。 回家的路上,孟青云始终在埋头思索,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小叔叔、小叔叔~~” 叫我? 孟青云抬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长得又高又壮,跟李逵似的,怎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还叫我小叔叔? 不对,自己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大侄子…… “小叔叔,吃鱼鱼~~” 有了! 孟青云眼前一亮,他知道用什么做烧烤的主料了,孟氏烤鱼! 第3章 庙会 大侄子名叫孟森,是孟家族长孟学义的孙子,生来就有脑疾,虽然已经二十岁了,只有孩童的智商,性格倒是憨厚,有一副好身体,能吃能长。 整个孟家的小一辈里,孟森最喜欢孟青云。 因为这个小叔叔从来不会打他,也不会抢他的东西吃,每次和他说话都是和风细雨,比阿爹还亲切,所以有好东西吃,孟森很愿意和孟青云一起分享。 看着满脸殷切的大侄子,孟青云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咬了一小口鱼,“呕~~~” 好家伙,这鱼不仅没味道,而且没熟! “小森,你这鱼…不能吃啊…” “可以吃,好好吃的!”严肃的看了看孟青云吐出来的鱼肉,孟森给了孟青云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你看我,紧接着就见孟森闭上眼睛,嗷的一声,以凶猛的姿态开始啃手里那半生不熟的烤鱼。 这架势,颇有一种饿虎扑食的感觉,唔,还挺香! 孟青云:“……” 最终,孟青云还是抢回了半边烤鱼,他实在不忍心看孩子吃这个玩意,“等着,小叔叔给你露一手。” 条件简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孟青云只能简单的撒了点大料放在鱼肉上,这是他带回来做测试的,因为没熟,鱼肉再次火烤,有的地方已经焦黑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一股奇香四溢蔓延。 “小叔叔!小叔叔!我要吃!” 片刻后,孟青云心满意足的接受着大侄子崇敬的注视,“小森,以后想不想天天吃到烤鱼?” “想!” “以后跟小叔叔混,小叔叔带你吃香喝辣,等有了钱,再给你娶个媳妇!” “嗯嗯!” 孟森啃着烤鱼连连点头答应。 随后,二人回家,拎着斧子去河边小树林砍枯枝,烧制木炭。 等木炭烧好,孟青云将这些木炭拎到家,藏在了自己屋子里,转眼间已是傍晚时刻,晚饭仍然是水煮野菜和粥,只不过比中午多了半块干饼子。 第二天,见父亲出门劳作,孟青云偷偷溜到镇上,他要准备烤肉用的调料。 磨碎的调料他不要,这东西很容易掺假,他买的都是囫囵调料,然后找磨坊自己动手,按比例混合好。 这是商业秘密,如果以后谁想模仿,不知道用什么料,不知道配备比例,那他就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拎着调料包,孟青云开始考虑别的,他的烤鱼味道必然好吃,但他捕到的鱼不可能放在家里,如果被父亲知道他不读书要去卖烤鱼,肯定气个半死。 走到柳沟村,孟青云突然想到鳏夫江老汉,他膝下无子女,老伴过世后一个人过,整日打渔为生。 不仅如此,江老汉还修了个小池塘,他钓到的鱼如果不能及时卖掉,就会扔进池塘。 如果把活鱼寄存在江老汉家,雇佣他和他的牛车,孟森打下手,江老汉收钱…… 有这样一个小团队,庙会上他就能一展身手。 孟青云找过去,江老汉正在家中缝补渔网,孟青云一说,江老汉痛快答应了,最后以一天五十钱的价格敲定。 柳沟村和光明村临近,孟青云很快回家把调料藏起来,然后和孟森去捕鱼,在这两天时间,他必须勤撒网,捕到足够多的鱼。 江老汉把池塘隔开让孟青云寄存活鱼,但二人忙活了两天,才捕到五十几条大鱼。 …… 庙会前一天,孟青云把木炭和调料拎到江老汉家,然后和江老汉驾车把烤炉,两只大木箱,还有一些盛调料的器皿,清油以及其他用品,全部拉回了江老汉家。 次日,辰时,孟青云带着孟森来到江老汉家。 三人拿菜刀开鱼,收拾干净后剖成两半串串,烤鱼要新鲜才好吃,所以要现杀。 忙碌完已是一个时辰后,孟青云又去镇上买来十斤羊肉切块串串,他烧烤的主打还是烤羊肉,烤鱼只是临时救急。 孟森和江老汉一起帮忙,忙活完到巳时三刻,三人吃了点孟青云带来的饼,而后江老汉驾车出发赶庙会。 零零星星花下来,孟青云身上还有六百多钱了,羊肉太贵,一斤一百钱。 永宁镇土地广人口多,是溪南县非常繁华的镇,镇上逢单月就会办庙会,每月初十开始,十九落幕,一共十天。庙会是大宇传统风俗,各个地方都会举办,一般在寺庙的节日或者春节、元宵等传统节日进行,多设在庙内及其附近。 庙会一开,八方来拜,人们到庙里去进香,有求子的,有祈祥福的,各不相同。 人们喜欢逛庙会,进香拜神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庙会热闹。 庙会上有小戏、杂耍等平日看不到的娱乐活动,有各种风味小吃,还有人们拿出来兜售的土特产和日用百货。 永宁镇没有寺庙,庙会已与香火无关,演变成纯贸易性的集市,逛庙会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土特产拿出来售卖,或者购买自己需要的货物。 官府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逛庙会,出资邀请戏班子演出,因此每次庙会都人山人海。 羊毛自然出在羊身上,在庙会上经营的每一个摊位都会收取一定费用。 庙会上有各类风味小吃,都是些浮摊,有的支个布棚,亮出字号,里面摆了条案、长凳;有的只是一副担子或独轮车,人们围拢在周围站着吃。 孟青云的烧烤摊虽小,周围围着不少游客,他们没有见过这种烤肉方式,好奇的看着孟青云烤肉。 孟青云从木箱子里拿出五串肉串和两串鱼摆放在炉子上。 这时候属于宣传造势,不宜烤的多,不然凉了再热,鲜嫩就会打折扣。 快速刷上清油,孟青云熟练地把肉串不停的翻来翻去,伴随着呲啦啦的声音,肉开始变色,同时肉的香味便散发出来,光看就让周围游客口水直流。 当肉熟个七七八八的时候,孟青云撒上各类调料,立刻浓烈的香味进入游客的鼻孔,刺激着他们的味蕾。 看着黄灿灿的烤羊肉和烤鱼,谁都有一种大开吃戒的冲动。 “孟氏烤羊肉串,孟氏烤鱼,十个钱一串,十个钱你买不了吃亏,十个钱你买不了上当,绝对物有所值……” 孟青云边烤边吆喝,周围游客窃窃私语,不断吞咽着口水,争论着这种不一样的烤羊肉。 “我在张员外家见过烤羊肉,加上佐料腌制,然后放在平底锅里烤炙,这种烤炙方法闻所未闻,看样子挺不错的,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说好吃不!” “别光说我,你自己也吞口水了!” “这也太贵了吧,谁能吃得起!” …… 围观者多,争论者多,但无人问津,原因是羊肉价钱高,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 在他们眼里那么一点肉,就卖十文钱,实在是不值当。 孟青云早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去了,他定的价钱不高不低,消费类群自然是中等以上收入家庭。 对于那些普通百姓,就算买五个钱他们也不会吃,在他们眼里烤肉就是奢侈品,吃一串就少了好多果腹的米。 ps:新书,离不开你们的支持,票、收藏、评论,一个都不能少。 第4章 第一桶金 羊肉和鱼片刻就好,香气四溢,让人口齿生津。 孟青云将两串羊肉递给孟森和江老汉,孟森接住,两口就吃完了,完了还不过瘾,连铁签子都舔了舔,憨憨笑道:“小叔叔,肉肉真好吃~~” 江老汉却觉得自己受雇于人,吃十个钱的食物不太好意思,忙拒绝。 “江老伯,累了你几天了,尝个鲜吧。” 江老汉架不住香味的诱惑,略略推辞后拿起来慢慢咀嚼,边吃边点头称道。 孟青云见孟森仍盯着炉子看,便递过去一串鱼,孟森接过后嫌铁签子碍事,把鱼抽出来,直接拿在手里吃。 只见他狼吞虎咽,三两下就把半片鱼吃完,然后舔着手指憨笑。 “小叔叔,比上次的鱼鱼更好吃!” 孟青云将擦手的毛巾递过去,笑着说道:“饕餮转生的一样,以后吃东西慢点,对胃不好!” “爹,这肉好香!我要吃肉!”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嚷了一句,他父亲怕丢人,拉着孩子就走,谁知那孩子却是个倔脾气,扯着父亲嚎啕大哭,死活不离开。 “啪!”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男孩哭声更大,那父亲满脸怒色,准备拎起来强行带走。 “这位大哥,稍等等!” 孟青云拿着一串羊肉递给男孩道:“刚刚开业,不知道味道好不好,请你家孩子尝一尝,做个见证!” 那父亲讪讪的说着怎么好意思,男孩早已上前接过羊肉串,咬了一口连声喊香。 一串羊肉只有四块,男孩吃了两块后把串递过去,“爹,真香,你也吃点!” 那父亲吞咽下口水道:“爹不饿,娃儿吃!” 男孩信以为真,三两下吃了羊肉,将签子还回去,道了声谢回到父亲的跟前。 “算了,算了,不过日子了!” 观望已久的男子拿出十个钱递过去,“给我也来一串,尝尝。” 看这男子的衣着,明显家中富裕,不过日子的话纯属说笑,果然,吃完一串,他就被这种别具风味的烤羊肉征服,随手排出十个钱,又拿了一串。 吃完后仍然意犹未尽,不知不觉,十串下肚。 这下子,个别看客心中的堤坝有了裂缝,他们咬咬牙开始一串两串吃。 吃的人多起来,人气旺盛,烧烤摊也忙碌起来,刚到申时,羊肉和鱼便告罄了。 眼见着食材都卖光了,食客们只好散去,那些没有吃到的人还在追着孟青云打听,明天何时出摊,他们要第一时间来吃。 收拾完摊落,孟青云数了数,一共收入四贯五百多钱,今天净赚两贯大钱!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烧烤摊明显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对于赚钱,孟青云信心大增,本来还有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接下来是该扩大战果了,孟青云思量着,庙会加一起就五天,第一天资金就回拢了,后面可以准备更多的食材,相比较烤鱼,烤羊肉更受欢迎,加上烤鱼工序更加繁琐,孟青云打算接下来只卖烤羊肉,当然,江老汉还会继续雇佣,他现在缺人手。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三人饿的肚子咕咕直叫,赚钱了孟青云也高兴,就在庙会上找个卖汤饼的摊子,三人坐下来补午餐。 汤饼也叫面片汤,类似于前世的揪面片,是将面团托在手里撕成薄片下锅煮,辅佐蔬菜、肉丝,盛饭时在碗底放一颗熟鸡蛋,然后舀上汤饼,称为窝果儿,前世排球中的有一种失误叫卧果,就于此有关。 孟青云和江老汉的一大碗汤饼才吃了一小半,孟森就吃完了,孟青云知道他食量大,又要了一碗,孟森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 孟青云还要加一碗,孟森却阻止了,“小叔叔,我、我吃饱了!”。 “你啊,跟我客气什么?小叔叔说过,跟着我,保管带你吃香喝辣,虽然现在事业刚开始,咱们苦归苦,饭我一定让你吃饱!” 看着憨笑的孟森,孟青云心里有点难受。 整个光明村都清楚孟森的饭量,族长家向来不短粮食,可是孟森吃不够,为了填饱肚子,他还每天自己钓鱼烤鱼填补,大家伙都知道,而且也不能怪孟森家人,这年月,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谁家都养不起大肚汉。 孟青云担心孟森不好意思,还对隔壁卖包子的老板吆喝一声,上了一笼包子。 这包子和前世的小笼包差不多,吃起来还算可以。孟青云只吃了一个,他的最爱是锅贴,所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卖包子的案上,发现没有锅贴,留了个心眼。 等去了县城再看看,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锅贴,他就让锅贴横空出世。 三人吃饱喝足,孟青云结账,收拾好东西便坐着牛车往回走。 …… 到了镇上,孟青云将四贯钱放在羊肉铺里,说好明天辰时来取新鲜羊肉。 四贯钱能买四十斤羊肉,见是回头客,老板很是高兴。 孟青云提前预定羊肉也与钱有关,大宇民间多以铜钱流通,一贯就是一千个铜钱,用麻绳穿在了一起,重重一摞,如果孟青云拿着这些钱回家,很有可能会被家人发觉。 至于说银子,那只有官宦人家和豪门大户才有,普通百姓大多到死都没有见过银子。 回到江老汉家,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约定好明天的事,孟青云和孟森都回家了。 第二天,孟青云取来四十斤羊肉,他切块,江老汉和孟森串串,忙了一个时辰,将一千个铁签子都串满,还有剩余的肉。 孟青云将肉放在桶子里一并拉在车上,三人在镇上吃过早餐,然后驾车去庙会。 等孟青云等人到摊位,就见许多人已经等在那儿了,看他们来了,竟然一阵欢呼,“小郎快来烤串,我们等候多时了!” 一切就绪,食客陆续变多,你三串我五串,吃的大快朵颐,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 “小郎,给我来一百串!” 孟青云抬头一看,是昨天第一个吃羊肉串的男子,只见他身后跟着五个人,都看着孟青云烤羊肉,样子就像是看到猪在天上飞一样。 “昨日回去喝酒,我把烤羊肉的事说给他们听,他们居然不信,刘公子说如果有这样的食物,他就请我吃一百五十串。” 那男子转头喊道:“刘公子,快来交钱!” 从穿着上就可以看出,刘公子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毫不迟疑挥挥手,一个背着褡裢的壮实仆从过来。 一贯钱大约有4、5公斤,带着十几贯钱出门就如负重训练,因此富家公子平日出门闲逛,必定会带仆从背钱或者马车拉钱,否则这些公子哥会被钱累坏的。 “给他钱!” 仆从拿出两贯钱,正要把一贯的麻绳解开,刘公子不耐烦道:“解什么绳子,直接烤两贯钱的!” 两贯钱两百串,这吃的太过瘾了! 一时间,其余人在旁边羡慕的不得了,六个富家子美滋滋的站在那里风卷残云,他们的表情和动作说明了一切。 第5章 画龙点睛 或许是刘公子等人的吃相感染了其他人,等他们走后,更多的人蜂拥过来,他们没有刘公子阔绰,但吃两三串尝个鲜的钱还是有的。 今天的烤羊肉卖的依然很快,申时不到就收工了。食客们再不甘心,也只能散去。 在这时,已经有人开始打听孟青云等人来自何方了,大概是忧虑庙会之后,去何处寻这等美食,只是为了保密,孟青云早早和江老汉、孟森交代过,凡是有人问起,一律不答,只管说,这烧烤摊会在永宁镇做下去即可。 时辰还早,忙活了两天,刚好休息休息,孟青云也不担心有人抢生意,他这是独一份! 从今天的情景看,食客对烤羊肉的热情很高,四十斤羊肉还是少了,明天继续加量,可以买八十斤试试。 孟森洗刷用具,孟青云和江老汉数钱,顺便把钱用麻绳一贯一贯串起来,一共是十三贯多一点,今天又赚了九贯。 三人再次在庙会上吃完饭,饭后,孟青云顺便转了转,看看庙会上都卖什么样的小吃。 对曾经立志要做全国特级厨师的孟青云来说,卖烧烤只是开始,等他赚到一定数量的启动资金后,他会把更多的美食带到这个世界,带给大宇的百姓们。 这次去羊肉铺订购八十斤羊肉,老板的脸乐成了花,甚至主动打了个折扣。 这当然是老板拉拢顾客的方式,不过孟青云更在乎食材的质量,是否新鲜,所以不免还是交代了老板几句,对方倒是拍着胸膛保证。 回到江老汉家,卸货,点钱,孟青云将五贯大钱装进褡裢让孟森背着。 并不是孟青云背五贯钱费劲,他怕背着这些钱进家会露馅,孟森背着若被发现,他可以打掩护。 …… 藏好了钱,和孟森告别,孟青云欢喜的哼着小调转身,忽然瞥到背后出现一个身影,瞬间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哎呦,我的姐姐啊,你可吓死我了,走路怎么没声呢?” 孟迎弟看着某人做贼心虚的样子,有点想笑,却又觉得生气,“你在做什么?” 作为亲姐弟,孟青云有事瞒着他就算了,竟然和孟森那个傻子搅和在一起,“本来我见你大病初愈,没想管你,可你瞧瞧这几天,早出晚归的,还和孟森成天厮混,他可是个傻子啊,弟弟!” 看着孟迎弟一脸的愤懑,孟青云反而觉得有些可爱,自家姐姐在担心什么?智障难不成还能传染? 见孟迎弟摆出一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的架势,孟青云只得投降认输,也罢,今天是赶巧了,不得不为之,原本孟青云是想给家人一个惊喜的,“姐,咱们到我屋里去吧,我给你看个东西。” 片刻后,当孟青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箩筐,揭开上面的粗布,孟迎弟的呼吸瞬间紧张了起来。 “天啊~~你、你不会在外面做坏事了吧?”麻绳串起来很容易辨认,箩筐里足足五贯大钱,孟迎弟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铜钱! 她倒是没想着是自家弟弟出息了,只觉得满心惊慌,生怕有执刀带枷的差人下一刻便破门而入。 “呜呜~~~~” 这怎么还哭上了?喜极而泣?看着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的画面,孟青云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头秃。 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孟青云终于和姐姐解释清楚了这些钱的来历,一面是五贯大钱的冲击,一面是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弟弟,孟迎弟很是不解,却又觉得这是好事啊,弟弟长大了,都能自己赚大钱了。 “姐,这个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爹,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会告诉他,帮我保密!” 解决了家里出现的突发状况,得到了姐姐的认可,孟青云做起生意来更加神清气爽,毕竟赚钱使人快乐,可惜的是,庙会第四天的时候,就在孟家烧烤摊的对面,竟然也开了一家烧烤摊子。 竞争对手出现了! 果然,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不缺聪明人,看到孟青云的烧烤摊如此火爆,也有人盯上了这份生意,支起烧烤摊的是两个中年男人,壮硕魁梧,也就比孟森差一点,难怪有胆子当面打擂台。 再看他们的烤炉和烧烤的架势,呵,貌似还挺像样。 可惜,孟青云看了看手边的香料罐子,微微含笑,做人要矜持,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若是他的手艺这么容易被模仿,就白瞎了前世的朋友圈烧烤大师称号! “快来吃啊,新鲜好吃的烤羊肉串,只要八个大钱一串!八个大钱一串!” 不错,竟然还知道打价格战? 孟青云不慌不忙的烤着串,目不斜视,身旁,江老汉担忧的说道,“青云,要不咱们也把价钱往下降一降?” 看了看周围人心浮动的食客,孟青云撒了一把香料,大声回答道,“十个大钱一串,绝对不会降价,我们家的羊肉串可是添加了独门秘方,成本价都不止八个大钱,降价我就亏本了!” 这话当然是骗小孩的。 但是,孟家的烤串真的很香,闻一闻就让人口齿生津,食欲大开,至于对面的,有食客跑去看了看,没待几分钟又回来了。 “不行,对面那家烤的羊肉串味道太差!” “就是就是,有的肉都烤焦了,黑乎乎的,嘿,好好的羊肉被糟蹋成那样,比起孟家小哥,他手艺差远了,果然便宜没好货!” 孟青云微微一笑,毫不动摇,做吃的,味道才是第一竞争力,便宜有什么用? 直到当天结束,两边的人气都是冰火两重天的格局,对面的羊肉串虽然味道一般,胜在价钱便宜,有些囊中羞涩的食客,还是选择了对面,也有一直舍不得的看客,终于慷慨解囊,这点也在孟青云的意料之中,他丝毫不觉得惋惜。 因为那些人,本来就不是他的顾客,说白了,他走的是高端路线。 最后的两天一晃而过,庙会结束了,作为犒赏,孟青云请江老汉和孟森好好吃了一顿饭,然后给江老汉和孟森结算了工钱。 接下来他清点了一下床底下的资产,一共有65贯多。 而且连着忙了五天,也该歇歇了,还要为下一步的行动做打算。 第6章 儿大不由娘 看着茁壮的麦苗,孟学永就和儿子刚出生的心情一样。 这就是希望啊! 有了希望的日子才有盼头。 这年头,农民都是把心血放在侍弄庄稼上,争取多收三五斗,让儿子读书考取功名,成为人上人。 仰头看看太阳,时辰还早,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孟学永难得好心情,慢悠悠往回走。 “孟老爹,这么早就回家啊?” “地里的草锄完了,没事就早点回去。” 孟学永对割牛草的中年人说:“李家大侄子,听说你家老母猪生了,回头老汉捉一个,养到过年宰了吃肉!” “孟老爹,乡里乡亲的好说,到时候给你便宜点捉一个去!” 中年人似乎想到什么,突然说:“孟老爹,你家幺郎在庙会干买卖赚大钱了,还自己养猪吗?直接买肉吃得了!” “嗡!” 孟学永脑中一阵混沌。 读书人干买卖,这可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事,会被人看轻,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大宇朝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把百姓分为五等,士农工兵商。 读书人清高,考上功名后能治理国家,他们地位最高;商人不事劳作,靠钻营获利,社会地位最低。 大宇朝以前都是重农抑商,曾经有过商人穿鞋必须是一白一黑的规矩,他们虽有钱,受到的歧视却大。 虽说现在的陛下重士重农重商,但百姓对商人的蔑视在骨子里没有多少变化。 读书人经商是自甘堕落,会成为一生的污点,就算以后考取了功名,也会被同仁排挤,休想爬上去。 怪不得儿子这几天神出鬼没,中午也不来吃饭,问起来说是不饿,原以为大病初愈贪玩,谁知却去做这等事情。 “李立,你听谁说的?” 孟学永不客气了,刚刚李立的口吻分明就是嘲讽,所以他的口气也硬了点,黑着脸问道。 “村子里好多人在庙会见过,我又不会污你家幺郎清白……” 李立忙辩解道:“去问你家幺郎不就清楚了么!” 随便污蔑读书人,会被人骂上门去,还得赔礼道歉,李立没亲眼见,辩解也没有底气。 孟学永转头快步回家,这事关乎儿子的前程,必须问清楚。 走到村里,几个妇人聚在门口做针线活,叽叽咕咕倒东家长西家短,孟学永隐约听见说的正是他家幺郎。 有眼尖的妇人看到孟学永,忙咳嗽一声,其他妇人会意不再说话,眼神却有意无意落在孟学永身上,表情中透出鄙视。 孟学永脸更黑了,看来此事是真的。 错过那几个妇人快步往家里赶,孟学永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疼,如同被针刺一样难挨。 进门见到两个孩子在等自己吃饭,孟学永黑着脸问道:“幺郎,这几天你去庙会干买卖了?” “爹,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欠着王郎中六贯钱,再不赚点钱,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你是读书人,怎敢去做这等事,商人卑贱,会降低你的身份,你……” 孟学永本来要大发雷霆,见儿子提起王郎中六贯钱,怒火一下子散了大半。 儿子也是为还债才与商人为伍,可……幺郎这事做的不值啊! 见父亲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但明显心里还有怨气,孟青云清楚和父亲辩论就是鸡同鸭讲,便想用事实来增加说服力。 当孟青云把床底下的65贯钱全部拿出来后,孟学永和孟迎弟惊呆了,他们不相信这是真的,半晌,孟学永结结巴巴道:“幺郎,这……这都是你赚的?” “嗯!” 孟青云点头笑道:“爹,以后我们有好日子过了,我们吃得起肉,穿得起新衣服,再也不低声下气去求人借米借钱了!” “幺郎出息了!” 孟学永蹲下用颤抖的手摸着那些铜钱,泪水忍不住流出来。 “如果以前有这么些钱……不,就算有五贯钱,也能救下你娘的命。” 孟学永哽咽道:“可惜你娘走得早,如果活到现在,你娘见到肯定会夸幺郎出息了。” 一家人欢天喜地看着钱,早已忘了问孟青云怎么会烤羊肉手艺。 “爹,我想在镇上支起一个小摊,卖吃食赚钱!” 打铁要趁热,现在父亲和姐姐心里高兴,把自己经商的想法说出来,抵触就小些。 “你不读书了?” 果然,父亲的脸又黑了。 “爹,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平日再怎么用功,看到那些试题后,脑子便如一团浆糊,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个样子考一辈子都考不中,还不如经商,好歹家里过得轻松一些,也能给姐姐的嫁妆备厚实一些。再说,当今陛下鼓励经商,谁敢指指点点,咱们有理由告官,难道陛下还错了不成?” 孟青云清楚,在这个时代说凭手艺吃饭之类的大道理根本行不通,所以他很耐心的说了些贴近现实的话,顺便把皇帝也拉出来背锅。 这话顶用了。 孟学永沉思片刻,叹息道:“让你考上功名是你娘的梦想,你如果不读书,老父死后哪有脸见她。” “爹,你刚刚还说我出息了,娘高兴呢。” 孟青云见父亲松口了,便打出亲情牌。 “娘苦了一辈子,有钱了我们把娘的墓修缮一下,逢年过节多烧点纸钱,让她在那边也过上好日子。” 这话触动了孟学永,他叹了一口气说:“儿大不由娘,前程是你的,你看着办吧!” 孟学永说完就走了。 见父亲答应了,孟青云也松了一口气,以后做生意不用躲躲藏藏了,至于别人的闲言碎语,谁会去理睬。 第二天,孟青云带着孟森去找江老汉,说他要在镇上摆摊,主营烤羊肉和烤鱼,外带点小吃。江老汉现在钓到的大鱼,都养在自家院子的池塘里,小店开业后,江老汉的鱼他全部要了。 江老汉非常高兴,他自然明白这是孟青云拉他一把。 他是打渔好手,一天钓几十斤不成问题,和孟青云合作,他既打发孤独的时光,渔获也有了固定的销路,何乐而不为。 然后他俩又去镇上,看了看几个坊市的人流,孟青云看中了三个位置,然后询问了相关的情况。 他得回家再想想,这事不能草率。 有了钱,想起空空荡荡的家,孟青云买了好些用品,还拎了块猪肉,准备回家给爹和五姐做红烧肉吃。 红烧肉解馋,他可想这一口了。 ps:求收藏,评论,票。 第7章 坊市选摊 红烧肉配米饭,人间美味! 那红通通的酱汁淋在白灿灿的米饭上,肉香中夹杂着米香,光是闻一闻就让人口齿生津,食欲大增。 米饭和红烧肉上桌,父女两盯着这顿丰盛的午餐,迟迟不肯动筷。 在他们眼里,这顿饭太奢侈了。 以前也吃猪肉,但绝对不可能一次放这么多肉,饭也是以粥为主,米饭也就是逢年过节才会出现。 “爹,姐,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香!幺郎做的肉真好吃!” 孟学永吃了一块肉,给了儿子个好评,姐姐吃了也是赞不绝口。 “阿弟,你也吃!” 看着父亲和姐姐吃的香,孟青云很欣慰,能让家人吃饱穿暖是他初步目标,下一步他要把这个目标延续并升华。 孟青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一口,一股怪味出现。 “噗!” 孟青云把肉吐在桌上,顿时,父亲和姐姐不解的盯着孟青云看。 “爹,这肉怎么有股腥臊?” “猪肉一直就这样啊!”孟学永盯着儿子吐出来的肉,眼神满是不舍。 一直这样? 孟青云一愣,随即明白了一个事实,这猪没有骟。 切肉的时候这味很淡,他也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古代纯土猪的原始味,现在才明白原因。 “爹、姐,先别吃了,我重新加工一下,保证没有这股腥臊味!” 孟青云不由分说的将肉端起来,回到厨房,拿出烤肉的大料,大火烧开炖煮,重新加工过的红烧肉没有了那股腥臊味,而且软糯非常,一家人吃的酣畅淋漓。 吃的时候,孟青云也在思量。 用大料,虽然压住了猪肉的异味,却失去了本有的香味,相比较自己前世做出来的红烧肉,这次的味道起码打了六折。 虽然火候调料都有影响,但是,骟过的猪肉才是重点! 原材料啊,孟青云脑中蹦出了一个念头,如果我用骟猪肉,其他人没有,我做的菜从源头上就占先。 有搞头! “爹,肉有这味是因为猪没有骟,可养猪的人为什么不骟猪呢?” “有肉吃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了味大不大?”孟学永摇头道:“小猪一骟,十有八九死了,谁舍得。” 原来如此! 是这时候的消毒措施跟不上,小猪又在很脏的角落喂养,伤口容易感染,死的几率太大。 如果我能解决这个问题,然后修好猪舍,把猪圈养??????孟青云顿时觉得,养猪也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事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赚钱,先在坊市内把摊位摆起来,再说养猪的事。 “爹,我想在坊市内摆摊,需要找两个人打下手,还需要大量的木炭,前些年一直埋头书本,这些经济事务,爹比我熟悉,帮我合计合计呗。” 坊市摆摊,起码得有三个固定帮佣,孟森已经内定,他能熟练的串串,还有力气,打下手再好不过。 可其他人,他还真不熟悉,一旦找了一个滑头的,再辞退就会里外不是人了。 “帮手就从家族内找吧,都是亲戚,大多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靠得住。” 孟学永放下筷子道:“你昏迷的那几天,族中不少人来看望过,族长还找柳家要了一贯钱的赔偿,所以说嘛,有事还是亲戚靠得住!” “这事你放心交给我,我去族中找人” 孟迎弟也踊跃的说道,“阿弟,姐去坊市给你打下手吧,姐手艺不如你,但和面切菜还趁手。” 弟弟在坊市租了摊位,雇佣别人还得花钱,孟迎弟自然想助他一臂之力。 以前的女子,只在家做女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从当今皇帝鼓励经商后,好多女子也在外面干活赚钱,这一点已经被百姓默许,毕竟多赚钱能贴补家用。 从孟青云记事开始,他就一直是姐姐的跟屁虫,现在他脑中都是姐姐背着他,抱着他,牵着他的情景。 去坊市做生意,他宁可多雇人,也不会让姐姐去外面受苦。 他还要为姐姐赚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姐姐风风光光嫁出去呢,孟青云摇摇头道:“姐,你就在家里做家务,赚钱的事我来。” “阿弟,家里也没有多少事可做,姐大多时候闲着!” 孟迎弟有点着急,家庭重担不能挑在弟弟一个人身上,她也想分担一部分。 “姐,怎么能这样说?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用不了多久,我们家就会有很多钱,那时候你和爹什么都不做,就在家闲着,享福!” 孟迎弟再没有坚持,她借故收拾碗筷,才让眼中涌出的泪珠没有被弟弟发现。 午饭后,孟青云再去坊市选择摊位。 坊市就类似于前世的集贸市场,永宁镇就有一个大坊市,里面售卖各种货物,热闹非凡。 大宇朝本重农抑商,严格规定不能临街乱摆摊位,人们交易只能去坊市。这样做,官方好管理、控制贸易,但也限制了商业的活力。 现任陛下登基后不再用坊市限制商品交易,还鼓励商人们临街开铺,于是百姓们从逛坊市变成逛街,但坊市内摊位便宜,商贩多,百货齐全,百姓还是习惯逛坊市。 最终,孟青云选好坊市内的一个摊位,准备卖烤羊肉、烤鱼和锅贴。 烤肉的消费对象是有钱人,烤鱼作为调剂,锅贴则是大众食物,人人都可以吃起,销量上去,钱也不会少赚。 坊市内有铺面,也有浮摊。 铺面租金贵,而且一交就是一年,浮摊便宜,按月交费,如果不想做了,月底不续费走人即可,来去自由,因而许多人都愿意选择在浮摊上做生意。 可浮摊也有缺点,因为是露天摊位,碰到阴雨天气,那一天就做不了了。 孟青云选择的就是浮摊,他还没有达到租铺面做生意的财力。 虽说是在古代,各种名目的费用一点不少,租费、管理费、卫生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加起来一贯一百钱。 交了这些费用,也不需要把桌凳等物拉来拉去,只要堆放在一起,用布棚盖住即可。 坊市内有护卫,划片看护,日夜巡逻,抓到偷东西的贼,不仅重罚,还得蹲大牢,所以商户不用太担心东西丢失,再说了,桌椅板凳不值几个钱。 孟青云回家后,父亲就把帮手找好了,木炭交给了族叔孟学奇,他本来就以卖炭为生。 打下手的是孟正云和孟泰云,他俩是孟青云的叔伯哥哥,二人一直在务农,为人实诚、本分。 孟老汉说,晚饭后他们会过来,具体的事让孟青云自己商议。 第8章 孟氏特色小吃 晚饭后,孟学奇登门了。 孟学奇是孟青云的族叔,他一直烧炭卖给县里富户,但木炭的价钱低、路途又远,来回奔波很是受苦,如今足不出户就能把木炭卖了,孟学奇高兴还来不及呢。 因为省了力气,孟学奇满心欢喜,甚至主动提出给孟青云打点折扣。 除此之外,他还拿出怀里揣的家伙事,算了一个黄道吉日,平日里,谁家动土或者开业都会去找他算日子。 老族叔神通广大,今天这是免费赠送…… 又过了一会儿,孟正云、孟泰云结伴而来,经过一番商量,孟青云给出月钱九百,管两顿饭,并答应只要一直跟着他干,月钱会酌情增加的。 二人满意的应承了下来。 他们给富户家做过长工,月钱八百左右,不管饭,早出归晚,事事还都得看人脸色,相比之下,在坊市帮忙,回家早了还能侍弄会儿庄稼。 次日,孟青云喊上孟森去购买厨具、餐具、桌凳等物件,以及搭建布棚的用具。 这些东西置办好,花了五贯多钱。 然后他又去配置了好多做锅贴和烤肉的调料,尤其五香、桂皮、八角这些,现在它们都在药店里躺着,其他人不知道作用,模仿也是徒有其表。 二十一日,辰时未到。 孟青云等人早早的到了坊市,支起了布棚,上面有孟青云亲自写的字号“孟氏特色小吃”。 棚口两侧立着两块木板,上面贴有孟青云画了图的主营说明,烤鱼、烤羊肉、锅贴栩栩如生,图文并茂,不识字的客人也能看明白卖的是什么食物。 想不到,前世学的美术在这个地方派上了用场。 布棚不大,里面有简易的操作间,空余的地方只能摆下五套桌凳,其余的桌椅板凳都摆在外面。 收拾停当,开始切肉、剁馅、切菜、串串等前期准备。 今天,孟青云准备的是猪肉菘菜馅,菘菜就是大白菜,是大宇百姓冬春的主要蔬菜,冬天腌渍好,一直要吃到春天。 第一天开业,不知道生意如何,孟青云只准备了三十斤猪肉做馅,羊肉十斤,鱼拿了五十条,庙会上临近乡镇的人都来凑热闹,而坊市内大多是本镇的人,食材若是多了,他担心浪费了。 孟青云亲自调馅,拌好馅后开始和面擀饺子皮,然后孟青云教他们包锅贴。 锅贴包法简单,只是把饺子皮中间捏住,两边要露出来通风,孟正云二人一学就会。 但不能包太多备用,一则,多了没地方放,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包好的锅贴放久了,外皮就会干,锅贴的酥脆就会打折扣,只有现包的锅贴效果才好。 巳时末,就是后世的十一点。 吉时一到,孟正云就急匆匆道:“青云,快挂红、放鞭炮!” 大宇百姓在孩子中举、娶媳妇、修建房屋、开业都要挂红、放鞭炮,据说是挂红能辟邪,放炮能崩掉晦气。 孟青云也求个好彩头。 鞭炮声刚落,孟青云就见父亲和姐姐到来,同来的还有族中几个长辈,他们手里拿着红布和鞭炮,明显是来给小吃摊追加好彩头的。 寒暄一番,孟青云招呼族人坐下,然后做锅贴、烤羊肉招待他们。 不用说,孟青云又收到了许多五星好评。 “孟氏特色小吃,开业大酬宾,前三天来消费,都是买五送一。你没有听错,确实是买五送一,不论是锅贴还是烤肉,都是买五送一。我们挥泪大派送,不为赚钱,只为赚个好口碑??????”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绝对的特色,绝佳的味道,锅贴两个钱,肉串十文,吃一个锅贴让你神清气爽,吃一串烤肉让你气宇轩昂??????” ?????? 此时差不多到了饭点,坊市内人流量又大,孟正云兄弟俩把孟青云编的几段话轮流一吆喝,立刻吸引了好多人过来。 “锅贴是个什么吃的?咦,那不就是饺子吗?” “你这傻子,仔细看啊!饺子两边不捏住不就露馅了么,再说人家用的是平底锅。” “真奇怪,这饺子,不对,这锅贴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孟家小郎我见过,庙会上他的烤肉就是一绝,我吃过几串,今日买五送一,正好多吃一串!” “嗯,我也是,今天我想吃烤鱼,也想吃烤羊肉,可钱带的不多,好为难!” “我要烤羊肉,你要烤鱼,两人搭配,就都能吃到。” “好主意!” ?????? 焦黄色的锅贴香气四溢,勾的食客胃口大开,立刻有人喊道:“给我来五个,别忘了送的那个,一并上来!” 蘸上茱萸浆和醋,酥脆、软韧、香美的锅贴吃得那人连呼过瘾,十个钱吃这么美味的锅贴,太划算了。 顿时,要五个锅贴的声音此起彼伏。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些人喜欢吃锅贴,有些人喜欢吃烤肉,孟青云两头跑,忙得一塌糊涂。 见小吃摊忙碌起来,前来祝贺的族人都起身告辞,孟迎弟要留下来帮忙,孟青云没有答应,今天答应了,明天就赶也赶不走了。 孟氏小吃摊陷入了极度忙碌的状态。 孟正云和孟泰云不再吆喝,忙着给客人上锅贴、包锅贴,孟森默默收拾碟盘、铁签,然后洗净备用。 四个人忙的连轴转,还是出现了锅贴跟不上的窘态,客人得坐着等,看着孟正云二人将锅贴包好,才能进锅。 寅时,所有食材卖完。 收拾停当,然后算账,一共收了八贯多钱。 孟青云粗略算了下,一斤肉的馅,能包锅贴六十个左右。 猪肉一斤三十个钱,白面一斤五个钱,算上白菜、葱、鸡蛋,以及清油等用料,成本就是五十个钱左右。 而一个锅贴两个钱,一斤肉的锅贴能赚七十个钱,三十斤肉的锅贴就能卖三贯六百多钱,净赚两贯左右。 烤肉成本也增加了,鱼和木炭都是用钱买的,不过今天的烤肉除去成本也赚了两贯多。 今天试营业净赚四贯多,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孟青云想着,明天各食材加倍试试。 但人手明显不够了,孟青云决定在族内再招收四个临时工,薪水日结,男女不限,只要手脚麻利就行。 孟正云听到立刻把这事揽下,他说保证找到合适的人。 第9章 山寨死路一条 第二天,生意比第一天还火爆,尤其普通百姓对锅贴的喜爱,超出了所有人意料。 临近中午时刻,买锅贴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好多人没地方坐,要么站在原地吃,要么直接打包带走。 也就是又雇了四个临时工,否则就凭他们四个,掰成两半也不够用。 四个临时工都是族中妇人,其中一个是孟正云的妻子吴氏,她们比孟青云等人迟来一个多时辰,主要负责包锅贴,顺带着做一点洗刷的活。 一天二十个钱,都是日结。 能在坊市内租铺面的都是些有钱的老板,他们对烤肉情有独钟,经常一烤就是一大束,所以小吃店内的烤肉也是香饽饽。 孟青云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烤肉和锅贴针对不同消费群体,现在看来是成功的。 第二天一共收入十六贯多,除去成本,净赚八贯左右。 锅贴、烤肉销售一空,好多没有吃到的客人沮丧而去,孟青云看看时间比昨天还早,心里揣摩明天应该加多少食材合适。 同时,孟青云心中也产生了,教会孟正云学习制作锅贴的念头。 他学熟练了,自己可以专门烤肉。 孟青云不怕他另起炉灶,锅贴馅的调制方法只有他知道,孟正云若是有贰心,自己生意没有什么损失,倒是孟正云会失去一个学习手艺的好机会。 …… 一大早,孟青云调制了少许馅,包了点锅贴说:“正云哥,来,我教你做锅贴!” 教我做锅贴? 这年头,能有一门吃饭的手艺都是要代代相传,而且传男不传女,他虽是族兄,其实和外人无异,按理说,他根本没资格学这手艺,青云为什么这么讲?难道说他不相信我,在试探我? 孟正云一急,结结巴巴道:“这??????这可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学会后你就专门做锅贴,我只做烤肉,不然我两头跑,顾不过来。” 这话说的坦荡,孟正云明白是自己误会了,青云是真心要传授自己这门手艺,当下便感激道:“青云,我学会做锅贴的手艺后,绝不会另起炉灶!” 这是表忠心。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人各有志,如果你真走到那一步,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们只要跟着我,像这种手艺,我都可以教会你们!” 孟正云和孟泰云听后,激动不已,连忙说一定会跟着孟青云,不做欺师灭祖的败类等话。 听到连欺师灭祖都说出来了,孟青云也是忍俊不禁,“哪学来的这么多俏皮话?抓紧时间,再耽搁客人就来了!” 孟青云先示范一锅,把各种要领详细说了一遍,第二锅让孟正云亲自操作,他在一边指导。 等做了三四锅后,孟正云已经能熟练操作了。 今天由于两个人操作,速度快了很多,八十斤肉的锅贴和三十斤羊肉,五十条鱼全部卖完,净赚十二贯多。 这个数量的食材就临近饱和了,坊市内再不能增加数量,否则反受其殃。 接下来,孟青云每天按部就班的出摊,收摊,好景不长,第五天的时候出现了状况,坊市内出现了卖锅贴的山寨商,而且不止一家,他们的售价很是便宜,两个锅贴只卖三个钱。 世人大多贪图那么点蝇头小利。 见好多客人都流失,孟正云忿忿道:“这帮偷奸耍滑的蛆,见不得别人好!” 吴氏等妇人也叽叽喳喳:“红眼病犯了,也不怕亏心事做的多了,深更半夜做噩梦!” “不用管他们,我们做好自己的锅贴,不久流失的顾客就会回头!” 孟青云胸有成竹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模仿的东西不得窍,只能有形无神,长久不了。锅贴讲究色香味俱全,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咱们的味道好,只能以低价吸引客人,这就是心虚。” 果然,不出孟青云所料,过不了多久,孟氏小吃摊上人多了起来。 “听说前面有一家刘氏锅贴,价钱便宜,三钱两个,我去买几个尝尝?” “最好别去,那味道比孟氏的差远了,简直难以下咽,好多人堵在摊子前骂娘呢。” “便宜没好货,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和孟小郎的味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再不会去其他地方上当受骗了!” ?????? 食客们窃窃议论,孟青云略略听到了几句,他心中暗笑,明天露一手,让这些山寨商连模仿都跟不上趟。 毕竟这些人的价格便宜,还是有贪便宜的食客去,今天比昨日多卖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孟氏特色小吃今日隆重推出猪肉香菇馅、猪肉萝卜馅锅贴,美味的孟氏锅贴,不一样的口味,不一样的体验!” “孟氏锅贴,给您带来吃的惬意,满意而来,满意而去,价格不变,童叟无欺。坊市内吃锅贴,请认准孟氏字号!” ?????? 孟泰云一直在吆喝,食客们听到纷纷前来尝鲜,孟氏摊子前围满了食客,你来十个香菇馅,我来八个萝卜馅,美滋滋吃着。 今日,山寨商摊子前食客极少,他们的锅贴剩下了八成,亏本亏大了,他们欲哭无泪。 以后每过三五天,每当有人山寨他的锅贴,孟青云就出另一种馅的锅贴,以此吸引食客,好多山寨商赔了几次后,感到蹭孟氏锅贴的热度不划算,便放弃做锅贴,另卖其他食物,不管怎么说都得把租金赚出来啊。 茂泽镇,王家医所。 “王郎中,您忙着呢?” 王笠看着孟学永,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难道是来给我送文书的?” “诶,郎中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一个月快到了嘛,老汉心想,不能让王郎中等的心焦,老汉是来还钱的。”孟学永从褡裢中拿出六贯钱,依次放在王笠的面前,“王郎中,你点点,六贯,一个子都不少!” 王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穷的叮当响的孟家,什么时候能拿出六贯钱了? 这时,他才恍然注意到,孟学永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脸色红融,眉宇间满是轻松舒适,再没有了以前的愁苦之色。 王笠惊诧万分,脑子飞转。 突然,他猜到了孟家有钱的原因,不由的沉着脸喝斥道:“孟老汉,你把迎弟卖给别人了?” “王郎中说的什么话?当爹的哪有卖女儿的道理,老汉还寻思着给她找个好婆家呢!” 王笠被抢白一句,心中恼怒道:“那你哪来的钱?” “与你何干!”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孟家今时不同往日,孟学永收了借据,转身就走,直接给王笠留了个后背。 “哼!” 王笠举起手却没有拍下,他感到孟学永变了,说话不再陪笑,走路不再佝偻着腰,举手投足都露出自信。 穷鬼是哪里来的自信? 王笠腹诽一句,但一个疑问一直盘旋在他脑海。 孟老汉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第10章 授艺 山寨商被孟青云随手便拍下云端,没有了竞争对手,孟氏小吃摊生意极旺,随着名气外传,外乡镇食客也来尝鲜,客流量持续增加。 孟青云没有继续增加食材量,并不是孟青云不想多赚钱,这也是一种商业手段。 吃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美味的。 孟氏特色小吃绝无仅有,那些排队却没有吃到的食客沮丧之余,决心明天早早赶来,把沮丧留给别人。 如此,便形成良性循环。 提早收摊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孟正云等人可以回家帮忙侍弄庄稼,孟青云可以帮父亲打制土坯。 自从说了修猪舍、养猪的话,孟学永每天都要打制土坯。 这时代没有砖和水泥,修建靠的就是土坯及稀泥,而打制土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先拉一堆土,把中间的土铲到四周,形成一个圆形的土坑,然后在土坑里加满水,等水渗透泥土,开始和泥。和泥特别吃力,在泥里面撒上切短的麦草,一锹一锹翻过来,再一锹一锹翻过去,要连续翻好几遍。 不能在泥中夹上干土,否则修建后会留下豆腐渣工程的后遗症,泥也不能稀,稀泥打制不出结实的土坯。 接着把泥灌到方形木模里,端起木模倒着扣过,轻轻把木模去了,一块土坯便成。 孟青云回去见父亲把大半堆泥都打完了,忙递过去一杯水说:“爹,我去的时候叮嘱你把泥和好,等我回来打土坯,你怎么都忙完了??????这太累了!” “你在坊市也不轻松,我忙惯了,闲着反而难受。” 孟学永一口气把杯中水喝完道:“今天打完这些,修猪舍的土坯就够了,等土坯晾干,叫几个族人修猪舍!” “爹,你先歇着!” 孟青云抢过父亲手中的铁锹,开始打制土坯,孟学永也不去夺,微笑着看着儿子。 转眼到了四月下旬,孟青云在坊市做生意刚刚超过一个月,他给孟正云二人发了月钱,然后把月钱涨了三十钱,吴氏等临时工也每日涨了一钱,他们自然高兴,干起活来分外卖力。 …… 孟青云弃学经商,村中人说什么的都有。孟青云也成了他们教育他们孩子的反面例子,一张嘴就是,再不努力读书就和孟幺郎一样,只能在商人堆里厮混云云。 随着孟氏特色小吃在坊市逐渐有名,孟青云赚的钱越来越多。 而孟家生活条件的变化,也让村中人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孟学永的衣服换成了新的,走路不再佝偻着身子,精神头很足,隔三岔五还打几斤酒回去喝。 而孟迎弟,换上新衣服后更漂亮了,据说,孟迎弟脸上擦的粉霜是镇上香宝斋买的,值一贯钱。 啧啧,镇上的香宝斋是县城分店,那里面的胭脂水粉贵的离谱,从来只有官宦或富户家的女眷才能用得起呢。 村中人还嫉妒孟家的猪…… 孟家修了猪舍,养了五头小猪,而猪食居然是麸皮为主,还夹杂着稍许黑面。 其他人家的猪都是刷锅水加菜叶,有点秕谷糠就不错了,孟家的猪竟然吃黑面? 想想就来气,有些人家连黑面都吃不起,甚至连麸皮都掺进面中吃了,他家的猪竟然比人吃得好。 最可气的是,孟青云母亲忌日那天。 孟家嫁出去的四个女儿来给母亲上坟,孟青云买了一只整羊招待。一斤羊肉一百钱,一只羊怎么都有两贯多,一顿吃掉这么多钱,放在别人家,那简直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村中人的鄙夷变成了羡慕嫉妒恨,但他们宁可临渊羡鱼也不结网,只好拿出微不足道的心理优势,恨恨的唾弃。 咱不屑与商人为伍。 士农工兵商,商人排末尾。 有这样心理的不仅仅是村人,孟氏族中也有人眼红。 平日锅贴和烤肉卖完,妇人们都会争抢着做工作餐,并不是她们厨艺高,而是能用白面做饭,心中便滋生一种自豪。 白面稀罕,都是留着招待客人或节日吃,人们大多时候都吃黑面,还有人专门编了句话出来。 白面吃上挨刀哩,黑面吃上长膘哩。 今天却是孟青云主厨,做了一锅刀削面。 刀削面是留着下个月庙会的杀手锏,他早就让铁匠打制了一把削面刀。 孟青云站在离汤锅三米多的地方,左手托面,右手持刀,手腕灵巧的抖动,嚓、嚓、嚓,削出的面叶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叶连一叶,如银鱼落水,在汤锅内翻滚。 大伙就如看戏一样看着孟青云削面,心里的佩服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四个妇人更是感叹早生了十几年,如果迟生十几年,死也要嫁给他。 大饱眼福后该饱口福了,大伙一阵狼吞虎咽,连声称赞好手艺。 孟青云尝了尝略有遗憾,用茱萸调制出来的辣味真不如辣椒的辣味纯真,如果有辣椒,这碗刀削面的香味将更浓,更纯。 吃完饭,妇人们洗锅抹灶,孟正云等人准备收拾桌凳,孟青云道:“先别急,我准备将刀削面的手艺传给泰云哥,你们若愿意学就旁听,不愿意学就回家去!” “青云,我??????” 孟泰云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也可以学?” 吴氏等妇人也是一愣。 这时候的手艺可讲究传男不传女,把手艺传给族中哥哥已是破了先例,让她们这些婆娘也学?做梦一样的事。 “自然能学!” 孟青云没有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之类的话,在这个男权时代,这样的论调就是拉仇恨,他自己的厨艺都要编个先祖庇护传艺的谎言,不合时宜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低头赚钱才是硬道理。 腰缠万贯铜,才有底气。 有这样好的机会,谁会错失,大伙围在孟青云周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唯恐错失关键,只有孟森站在他们身后憨笑。 “刀削面,首先和面技术要硬,一斤面三两水,先打成面穗,再揉成面团,然后用湿布蒙住,半小时后再揉,直到揉匀、揉软、揉光。如果揉面功夫不到,削得时候容易粘刀、断条??????” ?????? 孟青云今日回家比昨天迟了半个多时辰,进门后见孟迎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见到孟青云后忙喊道:“阿弟,你咋才来,族长叫呢,说是让去宗祠,爹都去老半天了。” 第11章 邪祟入体 “去宗祠?” 孟青云不由一愣。 宗祠是祭祀列祖列宗的地方,也是执行族规家法的场所,还是裁决族人间争执的“公堂”。 今日不是祭祖的日子,难道是有什么纠纷需要调节? 可就算有纠纷,自有族长和房长们调节,他冠礼仪式都没有举行的少年,这样的事专门叫他去干什么? 孟青云揣着疑惑走向宗祠。 “你们这些挨刀子的,我家幺郎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凭什么要分你们一半?” “孟幺郎是如何发迹的?还不是先祖梦中传艺,他才有今日。先祖是孟氏的先祖,不是你一家的先祖,凭什么利润由你一家独享?” 厉声驳斥的人叫孟学礼,他是族长孟学义的大哥,也是一房长,历来说话蛮横,今日的事是他挑头闹起来的,达不到目的,岂能罢休。 “我孟晨山帮理不帮亲,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既是先祖梦中传艺,青云学会了厨艺,难道不应该给家族补偿?我认为孟氏特色小吃摊不是你家的,理应属于孟氏产业!” “这话说的在理,青云是先祖传人,他就得以振兴孟氏为己任,如果他只顾着自己发财,而抛弃家族不顾,他就没有脸以孟氏自居!” ?????? 见房长们兴师动众要夺儿子的利润,孟学永气得发抖,肠子都悔青了,我为什么要嘴欠? 梦中先祖授艺是一次吃饭时,他问儿子才知道的,为此他高兴的合不拢嘴,先祖护佑,非富即贵。 先祖孟浩是孟氏的一个传奇,他曾是名厨,后弃商读书成为一代大儒。 莫不是先祖也让儿子走他一样的路?先凭厨艺养家糊口,然后读书,科举入仕。 恰好孟学礼闲聊的时提起孟青云会厨艺的话题,孟学永便很自豪的告诉他,儿子受先祖庇护,孟家定能出人头地。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孟学礼听后觉得这是个拔毛的好理由,便怂恿部分房长发难。 也有少数为孟青云说好话的房长,但曲高和寡,在那些只有利益的房长眼里,说这些话的人就是断他们财路,自然被喷了满头口水。 孟青云在一片吵闹声中进了宗祠。 见到儿子,孟学永满腹委屈化作两行酸楚,他擦了一把泪,哽咽道:“幺郎,是爹害了你!” 孟青云进门时隐约听到他们吵闹中提到了自己,纳闷中见父亲垂泪,便知族中房长都聚在宗祠是对他家不利。 “爹,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说??????他们要分你的钱!” 想到族人向自己儿子下黑手,孟学永忍不住心酸,老泪滂沱。 做梦! 想从我身上吸血, 你们一个子儿都甭想拿走! 孟青云忍住心中怒火,抬头看了看这些长辈,缓缓道:“凭什么?” “你一个毛头小子敢用这种口吻和长辈说话,可见就是个忤逆儿,还质问凭什么?就凭先祖厨艺属于整个孟氏,你的摊位便是家族产业,赚的钱自然家族有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是告到县太爷的那里,也逃不过这个理!” 孟学礼当头一炮。 孟青云这才清楚事由,先祖传艺本是他糊弄老爹编的由头,想不到却成为他们讨伐的理由。 “青云,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乖孩子,以前可不像今天这样生分啊!” 孟晨山一副和蔼的样子,笑眯眯道:“先声明清楚,今日我们聚在宗祠绝无私心,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来,诸先祖在天有灵,谁若包裹祸心,就是对先祖的亵渎!” 提到先祖,孟晨山瞬间严肃,少顷他娓娓道:“青云,先祖授艺是你的荣耀,你得担起家族崛起的担子,否则与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孟氏特色小吃摊赚的钱一半归你,一半归家族,一家人和和气气,岂不成为孟氏一段佳话!” 呵呵! 老狐狸阴险极了。 还说什么亵渎先祖,如果先祖在天有灵,应该一个雷把你劈了。 孟青云清楚这话他不能反对,否则所有矛头都会指向自己,亵渎先祖的帽子戴定了。 直接否认先祖传艺,随便编个理由这事也能过去,但孟青云不想让父亲背上不诚实的包袱,当爹的脸面儿子不维护谁维护。 “各位长辈,先祖传艺时再三叮嘱,若有族人想学厨艺,一定要悉心教导,让他掌握一门谋生手艺。” 孟青云平静道:“如果族中谁有当厨师的想法,我会倾囊相授,绝不掺假!” 额? 那些房长们满脸惊愕,这事?????? 他们脑子里只有分一杯羹的念头,至于说学厨艺做生意??????见鬼去吧,让有功名在身的家庭自降身份去做卑贱的商人,谁愿意? 孟青云这话看似很随意,随意的就如一缕微风吹过,却将那些人伪装的面纱吹散。 他们口口声声嚷先祖是孟氏的先祖,孟青云学到的是先祖的厨艺,不能独自享利润,现在人家愿意把厨艺传授给族人,你也拿先祖的厨艺去赚钱呗! 此时,他们发现孟青云的话就是一面盾,无坚可摧的盾。 “青云这孩子就是善良,我觉得他说的不错,族中谁家孩子若想学厨艺,就拜他为师。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各自散了回家去吧!” 一直不言不语的族长发话了。 在族长孟学义眼里,孟青云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他让自己的憨孙子孟森吃了饱饭,赚到了月钱,还雇佣族中人帮手,开的月钱也不低,等他生意做大,肯定有更多族人会受益。 他们逼迫孟青云交出一半利润,无异于杀鸡取卵,倘若惹恼了孟青云,他不再做生意,家族如何得益。 按孟青云这样说的方法解决再好不过了,矛盾没有了,族人也受益了,何乐而不为。 只是,孟学礼完全不这么想,此事是他一手操作的,本以为分一杯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被孟青云轻而易举的化解。 如今族长发话,意味着大局已定,这事恐怕会沦为他的笑柄。 一不做,二不休,我乱说一气,把水搅浑,看他孟青云如何收场。 孟学礼突然吼道:“孟青云撒谎,他不是先祖授艺,他是邪祟入体。族长,我提意将孟学义一家逐出家族!” ps:新书需要你们的支持,收藏、票、评论都来!读者交流群772044938,欢迎进群里交流 第12章 难道要破财消灾? “孟学礼,你放屁,你个老畜生!” 孟学永的愤怒无法言表,他骂了一句,发现这么多族人竟无人声援,在无助的侵蚀下,泣不成声。 邪祟入体,这事若是传出去,孟青云一家将会淹死在别人的唾沫当中。 “难道孟学礼发现了我穿越的秘密?”孟青云心里一惊。 他脑中反复揣测孟学礼的话,飞速推衍,最终确定孟学礼就是个老混蛋,丫的胡说八道,最多就是自己的行为让他起了疑心,没有证据,胡乱攀咬。 试想,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亲人都没有觉察,孟学礼一个不相干的族叔如何能发现? 孟青云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死不承认就是。 至于说给家族分利这种毛病,万万惯不得,今日能分你一半利,明日就能吞你全部。 人心不足蛇吞象,利益会使人的贪婪膨胀。 孟青云定下心神,然后抬头看了看众人,见他们都选择沉默,心里明白今天他孤立无援,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爹,不碍事!” 孟青云走到父亲跟前,安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我们管不着,也不屑去管,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爹,咱们走!” “幺郎说的在理,咱们走!” 孟青云满脸冷漠,扶着父亲缓缓往外走。 想打我的主意,门都没有! “站住,你们不能走!” 孟学礼一愣,他没有想到孟青云用这招,眼看二人已走到宗祠门口,他突然醒悟,让他父子走了,这场戏怎么唱? “为什么不能走?嘴长在你身上,你爱怎么说,我们管不着。可脚长在我们腿上,我们想走,你也管不着!” 见孟青云冷着脸质问,孟学礼满脸不高兴,他蛮横惯了,自然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蛮横,尤其是小辈。 “小兔崽子,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清楚什么话?我和你无话可说!” 孟学礼的火一下子冒出来,暴跳如雷道:“你是邪祟入体,不说清楚,休想走!” “我尊你是叔叔,不想和你争吵,给你留面子才选择离开,不想你咄咄逼人,还要诬我清白。既然你为老不尊,咱还管什么长幼尊卑。”孟青云眼冒怒火,忿忿道,“孟学礼,你说我是邪祟入体,可有证据?今日你拿不出证据,我和你没完!” 若在平日,直呼族叔名字必将会受到长辈强烈的谴责,但现在不一样。 这一老一少都撕破脸皮干起来了,谁顾得了那么多,孟青云的这番话让孟学礼顿时失去了气势,他忙挖空心思去寻找邪祟入体的理由。 没理由,便坐实了诬蔑的事实。 孟学礼心中清楚,今日宗祠里的这场好戏,势必会传遍十里八乡,若是被戴上为老不尊的帽子,以后他在族中还哪有威信,就怕走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孟学礼眼中闪过一道凶光,面色可怖的吼道。 “要什么证据?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以前你是一介文弱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活都不干,连大话都不敢和我们说,现在呢?” 孟学礼咄咄道,“现在你让大家看看,手艺好,身体棒,帮助你爹干活,还敢和我横眉,你根本就和之前判若两人,这些变化难道说明不了什么吗?” 越说,孟学礼声音越大,胆气更足,说的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邪祟这种事,从来都是捕风捉影,只要大家都信了,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人言可畏,积毁销骨。 “你可真逗!” 孟青云面露讥讽的笑道,“我见你家卓云也壮实了不少,昨天还帮你挠背,难道他也是邪祟入体了?十几岁的少年郎身体好,帮家里干活不应该吗?更何况,经历一场大病,我已经知道生存不易,如今经商,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持生计、孝顺父亲,我的孝行难道就是邪祟?” 孟青云严厉呵斥道,“我早说了,这是先祖梦中传艺,你却污蔑我是邪祟入体,这就是对先祖不敬。这是宗祠,先祖们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你??????” 孟学礼本想骂一句,发现却无话可骂,但不说话,他的脸往哪儿搁。 “那是你一家之言,先祖授艺谁见了?”孟学礼梗着脖子道,“有本事你让先祖显灵,否则我就不信!” 强词夺理,这是耍无赖了! 孟氏宗祠中的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偏颇,看着如同倔驴般的孟学礼,大伙目光闪烁,对孟学礼多了份鄙夷,对孟青云多了份同情。 孟青云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这算什么妙招,说好听是黔驴技穷,说难听就是狗急跳墙。 我自然是无法让先祖显灵,可你能吗?在场的谁能? “我没本事让先祖显灵,要不你让先祖显个灵,让在场的人都开开眼界!”孟青云冷笑道,“再说先祖在天上静修,你没事打扰先祖干什么?你看不惯我好,难道也看不惯先祖好吗?” 一句话差点没噎死孟学礼。 “你??????你这小兔崽子,信口雌黄!”孟学礼气急败坏道,“今个我把话撂这儿了,孟青云,你若不能让先祖显灵,我就去村里宣传,你是邪祟入体,你是邪祟转世,让所有人认清楚你的邪祟嘴脸!” 呼! 孟青云怒火一下子窜出来,攥紧拳头盯着孟学礼,但他清楚绝不能动手。 冲动只能坏事。 殴打长辈可就真麻烦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没奈何,孟青云转身对族长深深一躬道:“请族长为我做主!” 孟学义也很为难,一边是亲大哥,一边是对自己孙子好的侄儿,关键这群族人没一个争气的,都等着看戏呢? 老话说帮理不帮亲,这都胡搅蛮缠了,哪还有理?继续闹下去,无非是让他人看笑话罢了。 “大哥,你这样做委实过分了些,小辈们也都看着呢。依我看你和青云各让一步,相安无事吧。”孟学义转头对孟青云道,“青云,你就当破财消灾,随便拿点钱意思意思,这事就此揭过吧!” 第13章 祖宗们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这兄弟俩……唱双簧呢? 孟青云脑子一热,满腔愤懑四溢,此刻族长说的破财消灾的话,他半个字都不想听,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休想! 用这种方式妥协,就是饮鸩止渴。 这事有一就有二,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他们的提款机,以后谁家缺钱了,是不是都要来一回祠堂辩论赛? 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就让他们彻底死了这份心! 孟青云还就不信了,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族长能将他们一家革出族谱,就算真的被逐出孟氏,他也不怂。 天下之大,还能没有他一家的容身之处?老子有钱! “我孟青云行得正坐得端,今日之前从没有和族中人红过一次脸,也不是某人口中的邪祟,之所以有今日之祸,是因为某人眼红我赚的钱,想分一杯羹,做不劳而获的吸血虫。我凭手艺赚钱吃饭,凭什么要把血汗钱给别人花?” 孟青云斩钉截铁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谁都没有想到,孟青云如此决绝,孟学礼更是恼羞成怒,他怒吼道:“孟青云,你这个不知进退的东西,我发誓一定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孟学义暗叹,他明白孟青云误解自己了。 他让孟青云拿点钱出来,并非封口,而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毕竟房长们都是长辈,怎么都得给他们留点颜面。 现在已成死局,就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他多说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孤立无援,一个人的战斗让孟青云更坚决,更恼怒,他仰天大笑几声后吼道:“先祖,你若是在天有灵,就出来看看这些子孙,出来看看他们的丑恶嘴脸!人在做,天在看,孟学礼,先祖不会饶你!” 先祖显灵。 这个念头在脑中汹涌如破堤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意愿最强烈的时候,孟青云顿觉脑中混沌一片,整个人似乎拘束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而他周围全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乱飞。 而此时,孟青云的动作和表情也十分怪异而神秘。 他突然沉默,闭目仰头,好像正观望被天花板遮挡的天际,似乎能穿透阻挡,窥视到苍穹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在干什么? 大伙左顾右盼,想不出个所以然,突然一个念头袭上脑海。 他在和先祖沟通? 对了! 刚刚他高呼先祖后就成为这个样子??????他能和先祖通灵? 顿时,宗祠内鸦雀无声,大伙一会儿看孟青云,一会儿看四周,面面相觑,感到先祖随时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心里不自觉产生一丝恐惧。 这种心态反而营造出一种压抑、诡秘的气氛。 装神弄鬼! 孟学礼一点都不怵,他断定孟青云在故弄玄虚。 少顷,孟青云神智恢复,他也不解为何刚刚会有那种莫可名状的幻觉。 “幺郎,我们??????”孟学永本想说分点钱算了,他张开嘴却觉得难受,只能呆呆望着儿子流泪。 “爹,别担心!” 孟青云微微一笑,孟学永的心更酸了。 “咚、咚、咚咚??????” 响声逐渐增大、迅速,大伙转头寻到发声处,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先祖的牌位在集体??????跳舞。 突如其来的场景震撼众人心扉,孟青云在惊诧之余,似乎看到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在跳广场舞,如果这时候配个最炫民族风,这场面??????炫酷了! 牌位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先祖显灵了!先祖显灵了!” 大伙惊恐交加,齐刷刷跪在地上磕头,孟学礼瞬间瘫软在地,面色发白。 孟青云心中隐约感觉,此事和自己有关,但现在来不及细想,也顺势跪地叩拜,先祖显灵,他就能绝处逢生,这头必须磕。 “不可能!这不可能??????”孟学礼呆呆的张着嘴巴,死死地盯着那些跳动的牌位。 “嘭嘭嘭??????” 跳得正欢的牌位突然停下来,然后集体翻倒,甚至有牌位从供桌上掉落到地面,声音清脆,久久回荡。 良久,孟青云的声音响起。 “学礼叔,你对先祖不敬,先祖发怒了!” 孟青云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一句话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孟学礼,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子孙,还不赶快磕头赔罪,求先祖饶恕!” “冒犯先祖会受到天谴的!” “你这是给孟氏惹灾祸!” ?????? 一片谴责声中,孟学礼顿时醒过来,忙跪下磕头赔罪,痛苦涕零,祈求先祖宽恕。 大伙起身,七手八脚将牌位摆放好,然后再次跪拜,祈求先祖保佑。 当宗祠内再次平静后,大伙看孟青云的眼神变成了崇拜。 能与先祖通灵,说明孟青云没有撒谎,他果然是先祖选择的传人,以后他就是先祖的代言人,他的话代表着先祖意志,谁敢忤逆? “咳咳!” 孟学义咳嗽了两声,率先打破沉默,“青云,我们相信你是先祖传人,以后你就是孟氏的指路明灯,你说一,谁若敢说二,我用族规处置。青云,你学礼叔,其实他也是一时糊涂,你看??????” “族长,既然都是孟氏子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创建孟氏辉煌,这种荒唐的事和话,以后还是不要出现了。” 孟青云选择了谅解,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突如其来的场景让他否极泰来,到现在还不清楚缘由,他不想多事。 再说,自己的事业想要做大,离不开族人帮衬,毕竟有血缘关系,关键时刻亲戚才能靠得住。 孟青云的宽容大度,刷爆了孟氏族人的好感度,大伙纷纷称赞孟青云仁义,这事若是换了旁人八成不依不饶,至少也得弄得孟学礼灰头土脸才肯罢休。 孟学礼心中庆幸,带着家人慌乱离开了。 “诸位长辈,孟氏世代都揣着科举入仕的梦想,孟青云不才,弃学从商给族人抹黑,但从弃学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为孟氏建一所私塾,让族中适龄孩子都有学上,有书读,助他们考取功名,圆我孟氏的梦!” “好!” 一片叫好声中,宗祠内的风波也落下了帷幕。 第14章 前身惹下的风流债 “砰!” 孟青云重重摔了一跤,如虔诚的五体投地礼,坊市内立刻响起一片嘻笑声。 人丢大了! 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孟青云呸呸吐掉嘴中的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土痕,快速往小吃摊走去。 什么鬼? 好端端的走路,居然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绊倒了,孟青云不由想到了某球员的惊天假摔,我这是有踢足球的天赋? 距离宗祠风波平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 不知什么原因,近来孟青云霉运不断,比如一泡鸟屎突然临头,串肉被铁签子戳伤手,莫名其妙一个飞虫钻进眼睛等事时有发生。 为什么最近这么倒霉? 宗祠内,先祖们的牌位莫名其妙跳起了广场舞让他化险为夷,本以为会好运连连,谁知却是霉运不断。 这就是所谓的福兮祸所伏? 似乎也说不通。 孟青云捋不清,便把霉运归结为自己做事不仔细,并告诫自己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减少倒霉概率。 好在霉运只限于自己,对生意没有一点影响,孟氏小吃摊照常火爆。 孟青云也加紧培训刀削面技术,下一次庙会马上要到来了,刀削面是他在庙会上的主打面食,能不能走红就看这几天用功程度,这事可马虎不得。 今日早早卖完收摊,一伙人说说笑笑回家。 突然,孟青云感到脚底下黏糊糊的一团,他暗道不好,停下来拿开脚,就听孟泰云惊叫:“青云,你又踩狗屎了?这是又要烂一双鞋子!” 扯淡,踩狗屎不会烂鞋子,只是孟青云觉得膈应,编了个换鞋子的理由。 就是这个又?????? 孟青云只能尴尬的笑一笑,然后将鞋底在地上使劲摩擦,那黏黏的东西似乎舍不得离开,摩擦好久都处理不干净。 还缠上我了? 孟青云抬头看到路边立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有棱有角,正好能将鞋底的东西刮掉。 他走过去几下将鞋底的东西刮净,然后又在石块上摩擦了几下,正准备走,突然,他被石后草丛中的一双眼睛吸引住。 那是一双晶亮的眸子,清澈而灿烂,正可怜兮兮盯着孟青云,似乎在祈求他收留。 这小土狗长得太可爱了,浑身白毛,只有耳鼻眼尾蹄五个部位是赤色,活泼可爱的小土狗却长着一条违和的冲天尾。 五赤白狗冲天尾,看家护院好帮手,正好家中缺一条看门狗,以后自己出外发展,也可以为家人看家护院,给父亲和姐姐做个伴。 土狗出好狗,好狗可遇不可求,今天就让我收了你。 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孟青云将吃剩的半块饼扔过去,小土狗立刻欢快的摇着尾巴咬着饼子吃,看那急吼吼的样子就知道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吃完半拉饼,孟青云双臂张开做出抱的样子,小土狗很通人性,倏的钻入怀抱。 孟青云像是抱着孩子一样抱着小土狗走过去,孟正云等人都称赞小狗长得可人,孟青云抚着小狗头顶呵呵笑道:“今日起,你就是我家一员了,旺财,雄起!” 狗叫汪汪,财运旺旺。 一伙人走到村口附近,却见柳花琴带着两个家丁迎上来。 看这架势是专门等他们,这娘们又想扑棱什么幺蛾子? 大伙不自觉护在孟青云周围,孟森更是握紧拳头,虎视两个家丁。 孟青云见周围再没有柳家下人,心里的担忧少了好多,这两个家丁绑在一起也不够孟森一人打,不怕不怕。 柳花琴上前两步道:“孟幺郎,我有话对你说!” 我和你没话说啊! 孟青云不清楚柳花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几眼她婴儿肥的胖脸,也瞅不出什么恶意,便道:“你说!” “你俩退后!” 两个家丁顺从后退七八步。 不想让别人听到,自然就是辛密,可我和她之间哪有秘密可言?顶多算妾有意郎无情,有缘无分,心事终虚化。 孟青云把旺财递给孟泰云道:“你们先避避,我和柳小姐说几句话!” “孟幺郎,上次抢亲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那事啊??????我已经忘了,你不必自责,赶紧回家吧!” 和她没有共同语言,能少说话就少说,不说最好,孟青云主动把天聊死,逼着柳花琴说拜拜。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柳花琴眼中顿时噙着泪水,低声道:“我爹要把我嫁到县城!” “恭喜柳小姐!” 不知怎的,孟青云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都松弛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他连忙送上祝福。 “可我不愿意!” 这么好的婚姻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怎么能不愿意呢?再说哪有你不愿意的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孟青云有个疑问,柳家没有男孩,一直想招赘女婿,柳老爷怎么改变主意了? 不过这不是他操心的事,现在还是离开为妙,他拱手道:“告辞!” 孟青云径自前走,柳花琴哭泣道:“孟幺郎,我喜欢的是你!” 我知道! 可我不是你喜欢的孟青云,姑娘,你错付了…… “你安心嫁人,我祝你幸福!” 回了句渣男的口头禅,孟青云头也不回走了,孟正云等人忙跟上来,走到两个家丁身边,孟森仍然怒目而视。 “青云,柳小姐一直在哭!” 孟泰云走在队伍的最后,边走边转头望,见到柳花琴哭泣,他忍不住说了一句。 “就你话多!” 孟青云一把抢过旺财,抱着狗狗前走,留下孟泰云独自嘀咕:“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走过柳家大门,孟青云由不得瞥了一眼,看到他家门前大树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几行大字。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念,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是夜啼帖,新生儿夜里哭啼不止,把这首谣贴出来,就能止小儿啼,据说很灵验。,贴符止啼也是大宇百姓的传统。 孟青云明白了,柳家生了男孩,有了传宗接代的人,自然是要把女儿嫁出去。 ps:新书需要你们的支持,求收藏、求票! 第15章 媒婆上门 遥望着一缕缕炊烟袅袅飘升,孟青云加快了步伐。 “青云,等等我。”孟泰云几步追上来,神秘兮兮道,“我终于清楚柳小姐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伙停下来盯着他。 孟泰云低声道:“柳家有儿便不再招赘女婿,柳小姐的意思是,青云不用入赘,可以娶她??????” 孟青云转头就走。 “哎,这人怎就这么性急!” 孟泰云兀自咕嘟道,“正云哥,这可是良缘啊,柳小姐嫁过来,嫁妆肯定能拉几牛车。” “你的话比驴还多!”孟正云抢白一句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道,“青云稀罕几个嫁妆钱么?没出息!” 孟泰云呆在原地发愣,搓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叔叔、小叔叔~~” “森森,有什么事?” 到了自家门口,见孟森还跟着自己,还怯生生喊,孟青云就知道他有心事。 “小叔叔,我想烤羊肉。” 这是馋了? 可现在也没办法烤啊! 孟青云笑嘻嘻道:“叔明天给你烤,保证你吃个痛快!” “不是让你烤,我烤。”孟森摇着头道,“我要学烤羊肉。” 额? 孟青云一愣,随即欣喜,如果孟森学会烤肉,他就有了一门谋生的手艺,总比一直打杂强,工钱也能多给点。 可,他能学会吗? “好,明天叔教你烤羊肉!” 孟青云清楚,孟森就像个孩子一样,若是现在说些不中听的话,他绝对撅着嘴伤心的离开。 还是先答应,明天实际操作,学不会也好让他知难而退。 “噢!我要烤羊肉了,烤羊肉了??????” …… 门侧第一间就是厨房,五姐正在烧饭,见孟青云怀里抱的旺财,惊喜道:“挺俊的小狗,哪来的?” “姐,它叫旺财,是我捡的。” 孟迎弟在灶中添了几根柴,起身抱着旺财,爱不释手的逗弄着。 见案板上洗好的肉和菜,孟青云来了兴致,撸起衣袖,“姐,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我把米饭已经做到锅里,就等你来炒菜呢。”孟迎弟摸着旺财的头道,“爹今天请了杨庄的王干娘,你可给做好吃点。” 王干娘? 这个称呼,不由让孟青云想起某些人和事,脑中若有若无对这个王干娘产生了点抵触情绪,又一想父亲老实巴交,也不可能认识伤天害理的人,心中放松了许多。 “咚!” 正出门准备洗手,孟青云脑袋碰到门框顶,他唉呀一声,捂住脑袋蹲在地上。 “阿弟!” 孟迎弟一惊,旺财也跑过来,围在孟青云身边低鸣。 又来了! 习惯了不少的孟青云松开手,一脸苦笑,孟迎弟见只是一点淤青,也松了口气。 惊叫声惊动了屋内聊天的人,孟学永和王干娘齐齐走了出来,了解原因后,孟学永笑道:“幺郎这是长个了,好事,好事。” “孟幺郎长得真俊,连老身都动心了。” 什么情况? 干娘,放过我吧,我没有吃软饭的潜质。 孟青云下意识用手捂额头,并不是额头还疼,而是他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难堪。 王干娘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皱纹丛生,即便是浓妆艳抹也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嘴唇比较薄,听说嘴唇薄的人比较精于算计,能说会道…… “哎,可惜老身的女儿都已嫁人,族中也无合适的女郎,老身动心也是白搭。” 你倒是一次说完啊! 还认为你说的动心是那个意思,一惊一乍,弄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幺郎,这是杨庄的王干娘。” “王干娘好!”孟青云欠身问好,“干娘先和爹喝茶聊天,我这就去做饭。” “真是个懂事的小郎君,老身越发喜爱了,如果我家小郎有他一半懂事,老身也就心歇了。” 孟青云腼腆的笑笑,转身进了厨房。 晚饭,一盘红烧肉,一盆清炖排骨,一盘醋溜菘菜,一盘番茄炒蛋,两荤两素,主食白米饭。 这是孟青云根据厨房内食材炒的菜,如果他早知有客人,还会多买点食材,尽管如此,饭桌上摆放的菜肴已经让王干娘垂涎。 寻常人家,哪有这么好的吃食。 因为孟家人少,吃饭不像大户人家有那么多讲究,所以象征性分主客位入座。 王干娘从吃第一口开始就没有停过嘴,一边吃一边夸,把孟青云夸成了一朵花。 孟青云暗道,王干娘这张嘴??????不靠嘴吃饭,真浪费了。 饭罢,王干娘打着饱嗝,提着礼物出了门,临行爽快的承诺,这事包在老身身上。 瞅着父亲送出门,孟青云低声道:“姐,王干娘是做什么营生的?她把什么事包在身上了?” 孟迎弟似乎不好意思,低声道:“她是说媒的。” 呀? 王干娘果然是靠嘴吃饭的人。 嗯?爹请媒婆来干什么? 对了,姐姐翻过年二十,在这个时代已经步入剩女行列,不赶快嫁出去,就会成为别人嫌弃的老姑娘,爹这是急着给姐姐找一门良缘。 哼! 才不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找到的不是良配,我第一个不答应。 “姐,爹这是在给你找婆家?” “才不是呢。”孟迎弟脸一红道,“不理你了,我去喂猪。” 这时孟学永满脸喜色进来,对孟青云道:“幺郎,王干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她已经答应了,要给你介绍一个能持家过日子的媳妇。” 给我找媳妇? 不应该先给姐姐找婆家吗? 你们做的这事??????也太没个轻重缓急了! 孟青云一脸懵逼道:“爹,我才十七,不着急!” “十七还算小吗?”孟学永瞪着眼道,“爹十七的时候,你娘都怀上你大姐了,赶快找个女人成亲生孩子!” 这是要逼婚啊! “爹,姐不嫁,我不考虑成亲!”说完,孟青云就朝着里屋走去,此事不宜纠缠,须得速速躲避。 果然,身后传来了老父亲充满怨念的念叨。 “你们这两姐弟啊,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给你姐说,你姐非要让你先成亲,到你了,你又推辞你姐姐!” ps:新书求收藏 第16章 孟森学烤肉 第16章 孟森学烤肉 成亲,这可是真?人生大事! 这一世自己才十七岁,岁数小,而且来到这里时间不长,孟青云还没去过府城呢,业未立,家不成。 “爹,您儿子我前程远大,志向高远,以后是要娶大家闺秀的,先别操心我了。” 孟学永笑着啐道,“瞎想什么,大家闺秀能看上咱家?” 话虽如此,眼见着自家越来越兴旺,孟学永心里也不免多了几丝火热,没准,真的天上掉馅饼了呢,要是儿子能娶一个大家闺秀,哪怕是县太爷的女儿,死了都得笑醒! “罢了,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好歹先看看王干娘给你寻摸的女子吧,兴许就瞧中了。” 此事揭过不提,次日,孟森早早的跑来,拉着孟青云直奔坊市。 看他那望眼欲穿的样子,孟青云也不耽搁,指挥着孟森把炉火架好,备好调料和羊肉,孟青云开始手把手教学。 “来,跟着叔慢慢学,不着急!” 孟森一边看孟青云,一边拿出几串羊肉摆在烧烤炉上,有模有样烤起来。 “森子,你那憨样儿能学会烤羊肉么?”孟正云边剁肉边打趣道,“可别把好羊肉糟蹋了!” “能!” 孟森答得很自信,精力全在烤肉上,一点都没在乎孟正云笑他憨。 “你可别说,青云烤肉的时候,森子都睁大眼睛看着,两只手急得直抖,看现在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吴氏边揉面边道,“平时在河边烤鱼吃,还烤出窍门了!” “平时我们都忙得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嫂子还有时间观察孟森啊~~”孟泰云露出坏笑道。 “呸,这个不正经的。”吴氏笑着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我回去不告诉你媳妇才怪!” “吴嫂可不敢告他媳妇,”一个妇人帮腔道,“不然他媳妇吃醋哩,她男人可比你男人年轻!” 立刻四个妇人开始叽叽喳喳,孟泰云反而成为她们的攻击对象。 烤肉这边,孟青云神色有点凝重,好家伙,孟森烤肉的架势还得到了自己真传,看来吴氏说的不错,孟森平日真在偷偷学艺。 这是烤肉版的杨露禅啊! 现在谁说他傻谁才真傻,这副熟练、镇定的样子,没人能看出来他是第一次烤肉,谁说傻子不能有天赋。 “森森,羊肉颜色变浅发白,再翻过来烤,对对对,就这样!” “别急,一定要等一面差不多烤熟了,再烤另一面,千万不要来回翻腾,否则水分大量流失,影响品质。” “切忌出现火苗,否则肉会发黑,还有烟薰味,影响口感。” “调料要等肉熟了再放,不然肉还没熟,调料先煳了。” ?????? 说话间,羊肉烤熟了,孟青云拿了尝了一口,点点头道:“还不错,你们过来尝尝森森烤的肉!” 大伙过来一人拿一串,味道确实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好吃。 于是,大家伙边吃边夸奖,再也不提之前打趣孟森的话,孟森自己倒是没吃,拿着羊肉串望着大家憨笑。 “森森,注意火候,还有,调料也撒匀??????” 在孟青云的不断指导下,孟森烤的肉越来越入味,火候刚好,孟青云索性让孟森自己烤,不再多说。 这时食客越来越多,不用烤串的孟青云反而成为最轻松的人,他坐在小凳子上收钱。 甩手掌柜就是轻松,老板就该做这事啊! 秘方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别人模仿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孟正云等人要跳出去另起炉灶,也影响不到自己生意。 嗯,过几天招收个会管账的,自己干脆做甩手掌柜吧!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刚刚轻松了片刻,孟青云就开始盘算享乐。 “咯咯咯??????” 一个食客放在脚下的袋子口突然松开,一只绑住双脚的公鸡看到光明,连叫带跳蹦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扑棱飞到孟青云身上,鸡毛落了不少,吓得孟青云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食客忙拎着袋子跑过来,将公鸡抓进袋子,挽住袋口,慌忙用手捡孟青云身上的鸡毛。 “小郎君,实在对不起,袋子挽的很牢,不知怎么就开了。”食客满脸惊慌,他怕孟青云怪罪,一个劲道歉。 倒霉透顶! 最近倒霉事太多了。 “不碍事!” 孟青云抖了抖衣服上的鸡毛道:“新鲜事,拎着鸡来吃锅贴?” “小郎君,我那有吃锅贴的钱,娘病了说是想吃锅贴,我来给娘买几个尝个稀罕。顺便把报晓鸡和两只带蛋鸡卖了,给娘抓几副药。” 那人一脸沮丧,语气中有好多不舍。 孟青云清楚,村子里有句俗话,再穷不卖下蛋鸡,在乡下,下蛋鸡可是宝贝疙瘩,卖了下蛋鸡就断了一份来钱的路数。 这时报晓鸡在袋子里咕咕乱叫,孟青云顿时想起王干娘。 这喋喋不休的声调何其相似。 “你的报晓鸡多少钱?我买了,下蛋鸡还是带回家吧,你娘有病在身,多吃鸡蛋对身体好。” 那人诺诺道:“娘病的厉害,一只鸡的钱不顶事。” 好吧! 我来做这个冤大头。 两人谈拢价钱,孟青云买了那三只鸡。 公鸡只是个插曲,小吃摊一切照旧。 “青云!” “王永胜?好久不见!” 孟青云起身拱手。 王永胜是孟青云镇上私塾同窗,比他大三岁,为了诚实乐观,整日乐呵呵,看似没有烦恼。 他和孟青云是难兄难弟,都是屡试都终止于县试,唯一区别就是他能笑对人生,再进私塾发奋图强,孟青云却放弃了科举的梦想。 嗯? 今天他为何眉目紧蹙,难道有心焦的事? “永胜,坐,正好是午饭点,嫂子,来盘锅贴!” 孟青云招呼王永胜坐,顺便让吴氏端上一盘锅贴。 “青云,不麻烦了,我只是路过替先生带个话。”王永胜摆摆手道,“先生说这几天让你去一趟私塾。” “先生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 王永胜摇头道,“我只是顺路带话。” 见锅贴端上来,王永胜忙起身告辞,孟青云怎么挽留都不行。 王永胜走了几步身形一滞,似乎想说什么,少顷,径直走了。 他有难言之隐? 第17章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永胜,稍等!”孟青云几步追上道,“我看你心里装着愁闷,想说却又难以启齿,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同窗数载,孟青云还是比较了解王永胜,他很少出现愁容,屡次县试不中,他仍以笑盈盈的面容再次苦读,现在却似有满腹愁苦倾倒。 “没有啊!” 王永胜目光闪烁,不敢对视,低头挤出笑道,“青云,你忙去吧!” “不对,你绝对有事瞒住我。” 孟青云道,“你我同窗数载,我还不了解你,到不了绝境,你眉目间不会有愁容。以前在私塾读书,有什么事你都悄悄说给我听,今天为什么要努力瞒着我?难道我经商后,你也看不起我了?” 孟青云清楚王永胜秉性耿直,唯有激他,才能得到实话。 “你说什么瞎话?我那是那样的势利眼!” 果然,王永胜受不住这一激,梗着脖子道,“就算你招赘入柳家,在我心中你还是那个孟幺郎。” 大概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合适,揭起孟青云伤疤,王永胜亏欠般低头不语。 “到底是什么事?” 王永胜抬头看到孟青云急切地目光,低声吞吞吐吐道,“我娘???????病了,好几天了??????” 王永胜是家中独子,母亲生下他后得了一场大病,导致身体孱弱,再不能生养,父亲仅靠二十几亩薄田讨生活,就如此还坚决送王永胜去私塾读书。 王永胜这样说,家里肯定是没钱了。 “我这儿有点闲钱,你先拿去给你娘看病,等有了再还我。” “那多不好意思!” 孟青云不由分说,一把将王永胜拉过来道:“咱俩的交情还说什么好不好意思。” 他将五贯钱装在褡裢里,然后将两盘锅贴打包,递给王永胜道,“拿着,让你娘尝尝我的手艺!” “这??????这有点太多了。”王永胜哽咽道,“等庄稼收了,就把钱还回来!” “不要心疼钱,一定要把你娘的病治好,如果钱不够,你再来拿,有些黑心郎中的诊金高,但再高的诊金也要把你娘的病看好。”孟青云惆怅道,“我娘就是没钱看病才走的,别让你娘也走我娘的老路,永胜,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孟青云耳边没由头响起这首歌。 王永胜深深一躬转身走了,他怕自己的泪会忍不住流出。 他原本认为张张口,孟青云给他借几百钱就顶到天了,谁知随手就给了五贯。 他娘病重,五贯不知道够不够,但几百钱绝对不够。 今天又是早早卖完,收拾了摊子,时辰还早,孟青云让孟森将铜钱和鸡带回去,自己买了些礼物去私塾,看看先生找自己有什么事。 先生姓马,是个童生,在镇上开私塾十几年,以前他也参加科举考试,后来他觉得和自己学生一起考,还考不上,太丢人了,便绝了科举入仕的念头,专一教学。 孟青云在读时,他对孟青云很照拂,特别欣赏孟青云一笔好字,如果不是他的生活也拮据,他还真不想收孟青云的束脩。 进了私塾,学生正在写先生布置的策论文,孟青云深深一躬,然后将礼物放下。 先生客气说来就来了,拿什么礼物,孟青云说应该的,期间他扫了一眼,发现王永胜没来,也不知道他母亲的病还严重不。 先生絮絮叨叨讲了好多道理,无外乎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论调,然后奉劝孟青云再来私塾读书,争取考上功名,光宗耀祖。 最后先生还给孟青云出主意,说可以雇个管账的人,半工半读,不要把精力全部放在经商上,荒废了青春。 嗯,先生说的不错,我也想雇个管账的人,至于半工半读就算了吧,对我来说,不把全部精力放在经商上,才真是在荒废青春。 孟青云尽量贬低自己,说自己愚钝,不是读书的料,只能混迹在商人中等等,说的先生一阵叹息。 离开私塾,天色尚早,孟青云去找镇上兽医王一山。 小猪该骟了。 王一山却不愿意来,这活赚不到多少钱还不讨好,小猪骟后容易感染,别人会埋怨他医术不高,把小猪骟死了,甚至还有人为此找过他麻烦。 孟青云当即表示他只管骟,后续的事情与他无关,并说骟一头小猪给两文钱,王一山才勉强答应。 他本就是做实验,如果猪骟后感染死亡,说明骟猪的路行不通,只能在餐桌上多几只烤乳猪了。 顺便在镇上买了一坛烈酒,孟青云和王一山来到家中。 走到猪舍边,五头小猪还道是要开饭了,立刻哼哼唧唧叫嚷,还不老实的立在墙上,满眼渴望,完全没有意识到马上厄运临头。 架起火盆,将一块铁条放在火盆中烧的通红,然后王一山将一头小猪拎出来摁在地上,一脚踩住脖子,一脚踩住尾巴。 在小猪凌厉嚎叫声中,王一山左手握住猪尾下的凸起,右手拿骟刀划开皮,再一挤,两个小肉球乍然露出,他麻利地一刀下去割断连着的筋肉,将肉球放在一边,然后用烧红的铁条在伤口处一烙就算完事。 王一山刚要把小猪扔进猪舍,孟青云喊道:“王郎中,稍等,把这个倒在小猪伤口。” 王一山接过碗嗅了一下,不解道:“这是烈酒?” “对啊!烈酒可以消毒,减少小猪死亡率。” “烈酒还有这样的用途?” 王一山纳闷,没有问原因,将半碗酒倒在小猪伤口上,小猪凄惨的嚎叫,王一山偷偷留了小半口酒,他一仰头把碗里剩下的酒喝了道,“好酒!” 这时,旺财过来将肉球咬着就跑,王一山骂骂咧咧说把好东西叼走了。 接下来他看护的紧,旺财再没有机会得逞。 五头小猪骟完,结算了工钱,王一山带着四枚战利品喜滋滋走了。 此后每过两个时辰,孟青云就在小猪伤口处倒酒消毒。 三天后,五头小猪活蹦乱跳,孟青云清楚他成功了。 用骟猪肉炒菜,他的菜会赢在起跑线上。 第18章 捡富济贫 苗郎中果然是个妙郎中,王永胜母亲连续吃了三天药,能下地走路了。 王母说是药三分毒,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就让儿子断了自己的药。 王永胜心里清楚,母亲不是痊愈,而是准备硬抗,她担心的是钱,吃药得花钱,家里哪有闲钱。 他想起孟青云说过的话,没有娘的孩子像根草,便又偷偷去开了三天的药。 王母见到大骂败家,但也无奈,只能吃了。 这药是钱买来的,不吃就是糟蹋钱。 王永胜得意自己小聪明的同时,心里也很无奈,这书他真无法读了。 母亲的病刚有起色,里正就派胥吏各家通知,通往溪南县城的一段官道受损严重,需要维修,各户需出成丁一,工期大约半个月左右。 这是徭役,官府摊派的无偿劳动,繁多而苛严。 这种徭役都是住在维修路段,活干不完人回不来,当然有些危险系数比较大的徭役,活干完人也回不来。 王家只有王永胜和他父亲王仝两个男劳力,这种苦活自然轮不到王永胜,再说王仝也舍不得让独生儿子去受苦,万一有个差错,如何给王家传宗接代。 问题来了,父亲走了庄稼咋办,母亲谁侍候? 这些事自己也能做,可父母却不让他做,让他读书哩。 可家中都这样了,这书还读着有什么劲? 他脑中不由盘旋出孟青云影子。 生意越来越红火,小吃摊越收越早。 “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走过条条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孟青云哼着小曲走进自家的篱笆门。 听到声响,旺财一溜风跑到他脚下,摇着它的冲天尾撒娇。 孟青云蹲下来一个摸头杀,旺财便陶醉的像一个小媳妇。 突然孟青云看到旺财卧的地方有块银子,他捡起来一看,乖乖,二两。 最近那些倒霉的碎事都离他远去,今天又出现了捡银子这样的好事,看来否极泰来,他要发大财了。 不对,这是自己家,银子从哪里来? 难道是旺财使的坏?有可能! 前阵子孟青云回家,见旺财咬着一贯钱在院子里玩得欢,就想把家里的大部分钱兑换成银子。 狗随便都能在藏钱的地方把钱咬出来玩,能防住贼吗? 这个时代没有银行,只有类似于银行性质的钱庄,但把钱存在钱庄不但没有利息,还得掏一定的保管费,所以没有多少钱的百姓选择把钱放在家里。 可孟青云家的钱有点多,箱子不够用,就把多余的钱放在床底下。 本来大宇朝银子和铜钱的兑率是一两银子一贯钱,但大宇银两稀缺,钱庄便私下里把兑率提高,永宁镇钱庄一贯二百钱才能兑一两银子。 但银子质量轻,携带方便,商人们外出都喜欢兑换成银子,于是孟青云把家里的存钱都换成银子,以后但凡积累一定的钱,便兑换成银子交给父亲。 可银子都交给爹锁在箱子里,旺财怎么能将银子咬出来? 带着疑惑,孟青云起身进了厨房,见姐姐在烙饼。 案板上已经有厚厚一层饼了,姐姐还在烙? “姐,烙这么多饼能吃完么?” “爹带着吃!”姐姐忙着烙饼,头也不回道。 孟青云却懵了,这么多饼,够爹吃很长时间的,爹这是要出远门? 自己家的亲戚都在临近乡镇,爹出远门要到那里去? 半晌,孟青云问道:“姐,爹这是要到哪里去?” “摊派的徭役,说是要维修通往县城的官道,没有半个月来不了。”孟迎弟咕嘟道,“虽说管吃管住,但那能吃得饱,手脚慢了都分不到,哪一次自己家都得带吃的去,还要带钱,不然有个病痛,受个伤什么的就会措手不及??????” 孟青云想起来了,每年都有各种徭役,自己一次都没有去过,都是爹硬抗??????咦?不是可以用钱赎吗? “姐,咱家用钱赎,爹就不用去了?” “六贯钱呢,给富户打长工,累死累活一个月连一贯钱都赚不到,半个月就糟蹋六贯钱,那不是败家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孟学永到了厨房门口,兴冲冲的孟青云瞬间被父亲泼了一盆冷水,“修路的活轻松,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得住!” 钱能办成的事,为什么要出力气呢? 爹,我现在一天轻松十几贯,咱不缺这六贯钱。 可这话他不敢说。 说了估计就是一阵臭骂他花钱大手大脚,然后为了给他省老婆本,义无反顾去服徭役。 这时旺财旺旺叫,篱笆门吱呀响了一声,孟青云出了厨房,见胥吏章泰盛进来,他心不在焉,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章户长,你在找什么?”孟学永不解道,“徭役的事,早上不是通知过了吗?” 户长是负责督催赋税乡官的称呼,但村中人对里正手下的胥吏都称户长,这也是一种没办法的办法,这样称呼并没有抬高胥吏的身份,而是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今天倒霉极了,挨家挨户通知徭役的事,丢了银子。”章泰盛闷闷道,“每户一百钱,给我把银子赔出来。” “章户长,有这个理吗?” 孟学永见过这些胥吏巧立名目剥削乡邻,但这样的理由他还闻所未闻,不由责问了一句,“这事里正不会同意,乡亲们更不会同意!” 章泰盛讪讪道:“我就是心急说说。” 他还真不敢让乡亲们陪钱。 这理由太是牵强,听起来假的不能再假了,会犯众怒。 他虽是里正章阚的族侄,但犯了众怒,章阚也保不住他胥吏的帽子。 别看胥吏就是跑个腿,其中油水不少,尝惯了其中滋味的章泰盛还真舍不得。 孟青云本想把银子还回去,但一想这事不对,章泰盛明显就是个无赖出身,听他口气就是丢了十两银子,再说这些胥吏平日鱼肉百姓,银子被自己捡到正好算捡富济贫。 章泰盛转头怏怏而走,出了门又进来,没好气道:“孟老汉,今年赎徭役的费用是八贯,这是里正交代的,不信你去问。” “我家又不用钱赎,涨成十贯又能干啥!” “里正让通知,又不是我要说。” 孟学永没好气回了一句,章泰盛触了霉头骂骂咧咧走了。 赎徭役的钱涨了,老爹更不同意赎了。 孟青云心头的愁云更浓了。 第19章 老戏骨碾压小鲜肉 “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鳖王八,总生方儿敲诈,一里一百户,一户一百钱,那是??????” 孟学永盯着章泰盛背影骂了几句,但在算账上卡了壳,心中算了半晌也没有个准数儿,便问儿子道,“幺郎,按他说的赔偿,他能得多少钱?” “十贯!” “十贯?” 孟青云脱口而出,孟学永脱口惊呼,“这帮丧天良的,这??????简直比土匪都可恶。幺郎,做生意时留心点,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乡里最坏就是这种胥吏,都坏得流脓了。” “爹,我晓得!” 这种胥吏在坊市内也来过,爱贪小便宜,给点油水就喜滋滋走了,当然,占不到便宜,就会暗中使绊子。 孟青云都是花小钱买平安。 孟学永叹口气回到他屋中,孟青云却暗自嗟吁。 细细思忖,他家隐藏的问题不少。 姐姐的婚姻迫在眉睫,再不嫁就会被人嫌弃,但姐姐放不下这个家,她怕出嫁后家中老少无人照料。 倘若姐姐出嫁,老爹又孤独一人??????哎,不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说服老爹赎徭役。 孟青云知道父亲在花钱上固执,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个花,这倒不是他吝啬,只是他认为钱应花在该花的地方上,乱花就是造孽,这种思想根深蒂固,一般不会改变。 说白了,这就是穷惯了留下的后遗症。 该怎么说服他? 孟青云一时无计,他发觉劝老爹答应赎徭役,比劝敌将投诚还难。 他看了眼孟迎弟,突然有了主意,一个人不济就两个人来,姐弟俩抱团劝,实在不行就来一段‘对口相声’。 迎弟心中自然赞同赎徭役,毕竟父亲已五十出头,有个磕磕碰碰可不容易恢复。 姐弟俩叽叽咕咕半天,终于商议好底稿。 “前几年,刘宦镇的刘家大郎去服徭役偶感风寒,等送回来看郎中就来不及了,可怜三十几岁的壮劳力,丢下孤儿寡母,撒手人寰。” “阿弟,出门一里,不如屋里,老天爷才不在乎你可怜不可怜。还有那些监工的胥吏,虽是一个地方的人,却不会顾及半分脸面,鞭子挥得那是一个欢,不死也会脱层皮。” 孟青云给姐姐点了个赞,平日说不了几句话,今日却说的头头是道。 “姐,这算什么,前朝修大坝,恰遇洪水,去服徭役的百姓,回来的十不余三,那才叫个残呢!最后也是草草赔了几个安葬费而已。” “这也太不把咱们百姓当人了,要我说这些百姓就应该和打仗死去的兵将一样对待。” ?????? 孟学永清楚俩孩子是在旁敲侧击让他同意赎徭役,他默默不语拨拉着饭粒,突然把碗重重在桌上一放,忿忿道:“这是咒老子呢?” 观众不买账了,姐弟俩自然无法继续往下演,但说服还是不能少。 “爹,不就是八贯钱么,家里出的起,你在家享几天清闲不好吗?在外风餐露宿,姐和我都放心不下??????” “你懂个什么?” 孟学永截住儿子的话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我们家做什么事不用钱来开道?你姐的嫁妆不花钱?你娶媳妇不花钱?这屋子破破烂烂的,不翻新谁家的丫头愿意嫁给你?还有,等你娶了媳妇,生下儿子,读书那不又得花很多钱,你读过书识的数,自己算算??????” 孟青云顿时被父亲的话炸懵,嘴上说了说娶媳妇,就已经把孙子读书的事也想好了,这思想跳跃也??????太可怕了。 孟青云哭笑不得,只能静静听完父亲数落,然后道:“爹,养儿就为防老,儿奋斗也是为了爹有个安详的晚年,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再说爹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服徭役,左邻右舍不嚼舌根子么?我这儿子也当的太失败了。” “防老是以后的事,趁现在还能动弹,老子给你下半辈子多攒些财物,这是我家的事,理别人嚼舌根子干啥?” 孟学永严肃道,“老子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敢偷偷摸摸去赎徭役,老子??????老子还是要跟着去服徭役。” 本来想说打断你的腿,但想想这话从小说到大了,也没有见那次打断过,估计没有任何威慑力,便换了句威慑力大的话。 “吃个饭也给老子胀气!” 孟学永扔下碗筷气呼呼走了。 其实他这是在装腔作势,如果他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来,儿子肯定会瞒着他去赎徭役。 他养的儿子他清楚。 生活磨砺出来的老戏骨瞬间入戏,把两个按蹩脚剧本演戏的小鲜肉完全碾压。 姐弟俩面对面叹气。 爹这脾气也没谁了,一句话就把路堵死。 第二天正午,孟氏小吃摊生意红火,孟青云正忙着收钱,就听一人喊道:“孟幺郎,生意不错吆!” 孟青云抬头一看是章泰盛,忙起身道:“什么风把章户长吹来了?快请坐!” 座位已坐满,有认识章泰盛的人忙让了个座位,章泰盛也不谢,大剌剌坐下。 孟青云招呼一声,一盘刚出锅的锅贴和一盘烤羊肉端上来。 “小摊子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章户长先吃着,有什么不点不到的地方,请多提意见!” “好说!” 章泰盛立刻狼吞虎咽,那样子就像十天半月没吃饭一样,周边食客都露出鄙夷的眼神。 排队的食客自然对章泰盛不满,却敢怒不敢言。 大宇朝百户为一里,设一里正,手下有若干胥吏,这些不同里正手下的胥吏都相互认识,在这种事情上得罪了他,有穿不尽的小鞋。 章泰盛吃得满嘴流油,他用手擦掉嘴上的油,低声道:“孟幺郎,借一步说话。” 孟青云让孟泰云先收钱,自己随章泰盛走到人少处,章泰盛压低声音道:“孟幺郎可愿意替你老爹赎徭役?里正前我去通融,七贯大钱搞定!” 原来这样。 再傻的人现在都清楚了,赎徭役的钱根本就没有八贯,都是这些胥吏私下里抬价。 雁过拔毛,胥吏剥削百姓果然入木三分。 “章户长,我也想赎,可老爹死活不答应,昨晚差点把我腿打折。” 见孟青云无奈的样子,章泰盛略略失望,赎徭役的钱本就没有定数,通过他赎徭役,上交里正,他会有一两贯的落头。 他揣摩了那些有能力赎徭役的人,孟青云排名第一,不想孟老汉不让,他的美梦便做不成了。 “孟幺郎,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章户长请讲!” 第20章 放弃穿长衫的荣耀 胥吏不打无准备之仗。 章泰盛两手准备,他早想好了如何从孟青云身上吸血。 “这次修缮官道,我在工地督工,可以给孟老爹派个轻松活!” 这就是胥吏的精明与贪婪。 这话一说,任谁都不敢拒绝这份好意。 给他好处拍胸脯担保,不给好处瞬间计黑账,你爹在工地上休想轻松。 换句话说,他的这份好意其实就是变相要挟。 “如此,有劳章户长,你且稍等!”孟青云转身去拿了两贯钱,揣进章泰盛兜里道,“些许钱物,不成敬意,章户长不要嫌少,等徭役结束,在下请章户长吃酒!” 能让老爹轻松服徭役,两贯钱,值了! “孟幺郎把心放在肚子里,孟老爹的事包子我身上。”章泰盛满脸笑颜道,“哪能再让孟幺郎破费??????哦,你这锅贴味道太美,我家娘子特别喜欢吃,打包几盘让她尝尝。” ?????? “青云在吗?” 听到响动,孟迎弟从厨房出来,见篱笆门外站着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男子,她走上前去道:“你找阿弟有事?” 那男子拱手施礼道:“阿姐,小生王永胜,乃孟青云私塾同窗,今日找他有要事相商。” “阿弟还未归来,要不你去坊市找他,孟氏特色小吃,挺好找的。” 孟迎弟心中疑惑,读书人不都是穿长衫的吗?怎么这个王永胜穿着打扮就像个村夫? 以前阿弟都是穿长衫上私塾,现在经商才脱下了这身‘披挂’,难道他也放弃学业了? 如果这样的话,也挺可惜的。 不过就算王永胜穿着长衫,孟迎弟也不可能给他开门。 父亲前日已去服徭役,家中没有其他人,王永胜看似不像歹人,但孤男寡女,对自己名声不好。 “坊市路远,小生家中恰好有事,我是估计他快回家了才来找他的。”王永胜微笑道,“阿姐且去忙,我等他一会儿。” 说完王永胜拱拱手,转身退到远处去等。 这人还挺懂礼数。 孟迎弟暗赞一句,转身进厨房,旺财却在篱笆门前未动,它机警的抬头盯着远处的王永胜,冲天尾翘的老高。 大约两盏茶工夫孟青云来了,见到站在自家附近的王永胜,还道是黄母病情严重,忙道:“永胜,你娘病好些了没有?” “差不多好了,多亏你借的钱,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你听你说的啥话,你娘就是我娘,客气啥!走,进屋去聊。” 孟青云敲门,孟迎弟将门打开。 知道王永胜有事,孟青云跟姐姐招呼一声,和王永胜进了自家的屋子。 “青云,这几天我一直想一件事,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这是个很难说清楚的话题??????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见孟青云不语,王永胜自问自答道:“读书就是为了考上功名做官,这么多读书人,到头来能有几个做官?可话说回来,当官还不是为了养家么,只不过体面些而已。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谁能理解掉落桥下无数冤魂的心情?我是没有做官的命,所以准备效仿你,早点放弃学业,赚钱养家。” 孟青云听他把科举说的跟过奈何桥一般,也是一乐道:“你准备干些什么?” “跟你学厨艺,我要做大宇第一神厨!” 王永胜信誓旦旦,让孟青云想起他的前世,那时候他也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誓做全国第一厨师,但孟青云明白,做全国第一厨师,他差十万八千里。 做厨师和读书一样,得看灵性,没有灵性的是伙夫,不是厨师。 做全国第一厨师比中状元还难,要不然怎么会把治大国和烹小鲜联系起来。 “永胜,你在家做过饭没有?” “从来没有做过。”王永胜摇摇头,信誓旦旦道,“我可以从头学起,我会努力的!” 一张白纸,光有努力根本不够,这路??????似乎很遥远。 孟青云想了想道:“永胜,你有没有兴趣去学医?我朝开国寒相曾经说过,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话被许多读书人奉为信条,他们也觉得唯有良相和良医才能造福天下,济世救人,所以读书人弃学后学医的人居多。你苦学三五载,定能成为名医。” “老母时常卧病,学医也是我的夙愿,无奈学成需要时日漫长,解决不了我家现在的囧境。” 王永胜道,“父母供我读书,家中负债累累,父亲去服徭役,母亲拗不过我,才同意我弃学经商。我也没有经商经验,若干其他生意怕赔个精光,所以我想先跟着你干,积累经验和资本,慢慢图之!” 还行,是个稳妥的主,没有被一时的激情冲昏头脑,我先带着他培养。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至于能不能上道,就看他的努力和造化了。 多丰满的理想,在现实的鞭策下都会变得瘦骨嶙峋。 第二天的坊市内,王永胜岂止是笨手笨脚这么简单。 洗菜不会,和面不会,模仿别人切个萝卜丁,差点把指头切了,此刻王永胜才明白,百无一用是书生是真话。 王永胜没有放弃。 他决定经商的那一刻起,就把穿长衫的荣耀放弃。 不会就学,直到学会为止。 任何一门学问都不收懒人,勤奋才是扣开成功人生的敲门砖。 他暗下决心,回家后一定要请教母亲切菜等厨房技艺,并反复练习,争取短时期内跟上趟。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开花,王永胜废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完成从书生到伙夫的蜕变。 孟青云清楚,不论王永胜如何努力,在厨师这个行业中都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无奈,孟青云只能安排他管账。 这个无心之举,却让孟青云看到了王永胜的优点,他在管账上有天分,稍加培养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账房。 然而王永胜加减计算速度比较慢,孟青云不由想起前世小学数学老师教授的速算法,加法凑十,减法破十、平十。 虽然那是一百以内的速算法,但领会贯通后,数位多也无所谓。 把这一套方法教给王永胜,他若领悟,将会被富户抢着聘为账房先生。 这日收摊后,孟青云说:“永胜,你随便出几个加减法题,咱俩比一下计算速度。” 孟青云说:“收藏快到碗里来!” 第21章 心算术 “79+14!” “93!” 孟青云脱口而出,王永胜稍后才算出得数。 年轻人都有好胜心,王永胜还大孟青云三岁,在厨艺上落后是没有天赋,在算学上也落后,那不成没脑子了么? 他立刻又出一题,“86+47!” “133!” 王永胜故意加大难度,还在脑中算了算,有答案后再提问,谁知孟青云仍是脱口而出,似乎他说出题目,孟青云就能给出答案。 孟青云精通算学?我不信,再来! 王永胜又出三位数,乃至四位数的加法,孟青云都随口说出答案,而他在没有算筹的情况下,居然在算四位数加法时出错。 这??????就算精通算学的账房也没有这么厉害吧? 王永胜一时无语,呆呆看着孟青云。 少顷,孟青云道:“永胜,出几道减法题试试。” “85?16!” “69!” 王永胜算减法比加法慢了很多,孟青云却随口说出答案,他匪夷所思,由不得问道:“青云,你怎么这么快?答案似乎就在你脑子里一般。” “这是孟氏先祖教我的心算术。”孟青云平静道。 孟氏先祖梦中教授孟青云厨艺的事,王永胜也略有所闻,听到还教授了他心算术,更是羡慕不已,管账的人若学会心算术,算账、查账会快很多。 可惜这是孟青云家传的本事,他是一个外姓人,想学,边都沾不上。 “永胜,想不想学?我教你!” “啊?” 王永胜先是惊愕,然后连连摇头。 说实话他想学,但这是孟氏家传秘技,他王永胜何德何能??????算了,青云,你不用试探,好意心领,只希望你时常指点,让我学点皮毛就行。 王永胜心中激动万分,用拙劣的理由婉拒,“我笨手笨脚的,怕是学也学不会??????” 这东西一点都不复杂,只是数字的简单加减,前世小学水平的知识,学起来容易得很。 “走,到我家去给你教!” 孟青云不由分说,拉着王永胜就走。 直接在院子里找块平整的地方,然后拿一块条形木炭,现场教学。 这个知识真不难,孟青云却教的费劲,并不是王永胜笨,而是大宇朝计算一般用算筹,而且没有发明阿拉伯数字,列竖式什么的也不直观形象,教起来自然麻烦。 教了半个时辰,王永胜对加法的心算凑合掌握了个大概,孟青云布置了些作业,王永胜千恩万谢走了。 在一旁一直观望的孟迎弟道:“王大郎傻唧唧的,这么半天才摸着个头脑。” “姐,你听懂了?” 孟青云一惊,还道姐姐有数学天赋,忙道:“你领会了心算术?” “跟天书一样,我那听得懂。”孟迎弟摇头道,“我是说王大郎神色慌张,满头大汗,就跟碰到猫的耗子一样。” 姐,你就是那只猫啊! 前世你弟弟也一样,老师提出问题答不上时,如果女生们盯着看,就会有这种感觉,恨不得变身为老鼠,钻进洞里躲起来。 孟青云拍拍手上的灰尘道:“多学学就会了。” 王永胜回家勤奋练习,再加上孟青云连续教授,数日后得心应手,算账再都不用算筹。 孟青云彻底解放出来,时常去观察市场,寻找商机。 溪南县,东路官道。 章泰盛等胥吏手提鞭子,凶神恶煞喝斥,谁若稍有松懈,立刻责骂,此时若不加快步伐,皮鞭即刻临身。 孟学永低头干活,心中纳闷,这群胥吏为何对他和善? 安排的活轻松,不受责骂,不挨皮鞭。 孟学永是专门铲土的,也就是有人把土拉回来倒下,然后他把土铲平,身后就有人提着石锤夯实。 这活实在是轻松。 本来孟学永认为是自己岁数大了,才给安排了这样的活,当他发现和他一起铲土的有好些子是壮劳力时,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两个小伙推着一板车土快速行进,越到跟前越快,然后他们将车把上扬,松手后惯性能使板车自动扬起,将里面的土倒去。 这样的操作是为了卸土快,类似于后世的翻斗车。 不知什么原因,这次的板车却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反而快速冲进铲土的人群。 铲土的人一哄而散,孟学永闪的慢了,被板车重重撞在腿上,当场撞翻在地。 大伙忙过去扶孟学永,却见他抱着腿哀嚎,有一个略懂医术的人查看片刻道:“他的左腿似乎断了。” 众人傻眼了,那两个推板车的小伙子更是大眼瞪小眼,恍若痴呆。 如果被认定为故意伤害,他俩得赔偿医药费,告到衙门还会吃官司。 这该死的板车,这次怎么不听使唤呢? “青云哥,快过来,快过来!” 孟卓云气喘吁吁,满脸焦急喊道。 孟卓云是孟学礼的小儿子,十岁出头,孟青云看到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就清楚他是一路跑来坊市的。 “卓云,怎么了?” 孟卓云拉着孟青云的手走到没人的地方道:“迎弟姐让我来叫你,让你赶快回家,学永叔出事了。” 爹出事了? 出事有大有小,崴了脚是出事,丧了命也是出事,爹这是?????? 孟青云忙道:“卓云,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一个胥吏把学永叔拉回来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孟卓云焦急道,“青云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迎弟姐都急哭了,还央求族人去通知其他姐姐!”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孟青云脑中炸开了。 拉回来的?通知其他姐姐?难道是爹??????? 孟青云浑浑噩噩,转头就跑,孟卓云一溜小跑跟不上步伐,他突然想起来孟迎弟交代的话,忙喊道:“青云哥,我刚刚忘了,迎弟姐让你请个治跌打的郎中回去!” 你个兔崽子,一次说完啊,把我吓得六神无主了。 孟青云松了口气,等孟卓云赶过来道:“请跌打郎中?爹哪儿摔伤了?” “叔下车后拄着一根树干,左腿不敢触地,我估摸着可能是左腿摔断了!” “先回家看看伤情再说!”孟青云沉思片刻道,“如果是腿断了,直接拉到镇上医所。” 孟青云回头在摊位上交代了一下,和孟卓云快速回家了。 第22章 五朵金花齐聚首 回到家里,好多族人在屋内叽叽喳喳,见孟青云来了便住声。 送孟学永回来的胥吏是辛家庄的辛辉,他一直在等孟家主事的人,见到孟青云来,他把工地上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然后说辛家庄那两个小伙子不是故意的,罚他们出医药费,并出人把孟学永余下的徭役补上。 “多谢辛户长将我爹及时送来,这个拿着喝茶。” 孟青云能听懂辛辉话中之意,他言外之意是他们已做处理,希望再不要闹。 他哪有工夫追究是不是故意为之,抓紧时间将老爹的腿治好,不要落下后遗症才是重中之重。 孟青云将一百钱放在胥吏手中道,“辛户长先稍歇,待我从医所回来,再请户长吃酒。” “孟幺郎抓紧给孟老爹看郎中,工地上忙,不能耽误,就此别过!” 辛辉等孟青云来,说清楚孟学永受伤情况是其次,重要的就是为了要钱。 往年送伤者,主家打赏也就是三十钱左右,不想今日孟青云给了一百钱,他自然喜滋滋回去复命,怎会等着吃酒,惹人嫌。 送走辛辉,孟青云和几个族人用板车把孟学永拉到镇上医所。 镇上潘氏医所的潘郎中擅长跌打损伤,他诊断孟学永是骨折,但不严重,很容易愈合。 潘郎中拍着胸膛保证,三天来医所换药一次,半个月就能活动了。 手摸心会,拔伸牵引,旋转屈伸,端挤提按,摇摆触碰,按摩推拿,夹挤分骨,折顶回旋,潘郎中将这八种正骨手法综合使用,隔着皮肉把错位的骨折对好,避免骨折对位差,造成畸形愈合。 孟青云从潘郎中将骨整复手法上看出,他没有吹牛,而是一位很专业的正骨郎中。 这种手法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技术要求较高,只有反复实践的郎中,才能纯熟掌握其中的精髓。 接着潘郎中将自己专用的药膏抹在受伤部位,然后在骨折处施用夹板固定,开了三副药,叮嘱三天后一定要来换药复查。 孟青云谢过郎中,付了钱拉着父亲回家。 回到家里,见孟正云等人都在,大家七手八脚将孟学永扶上床,然后问了治疗情况,听说无大碍后都松了口气。 坐了一会儿,王永胜将账目交代清楚,然后大伙都走了。 第二天孟青云没有去坊市。 坊市生意由王永胜等人照料足足有余,这在前几天的实践中已经证实,孟青云只是把配料交给他们,然后在家照顾父亲。 早饭吃罢,陆续有族中人来看望。 农村人很朴实,看望病人都是拿家中现有的食物,你拎几个鸡蛋,他端一碗米,进屋说些安心养病的话,拉一拉家常,喝几口茶水就走了。 巳时刚过,就听两个小孩的吵吵声,出去一看却是四姐孟三月带着两个外甥来了。 孟三月将手中拎着的老母鸡放下,急匆匆进屋,见到父亲腿上固定的夹板,眼泪扑簌簌流下。 她取名三月,不仅仅是三月出生这么简单,出生那年三月,父亲把她从阎王殿上抢回来。 肥正月,瘦二月,半死不活三四月,在农村生在三月的孩子注定是穷命,而孟三月生下的时候,不仅大病一场,母亲还不下奶。 这种情况出现在村中,大多数人都会放弃治疗,漠然看着一个女孩夭折。 女孩是赔钱货,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几乎救不过来,治疗也是白费钱。 孟学永不放弃。 他借钱请郎中把女儿从鬼门关抢回来,杀了下蛋鸡给老婆补身子,还不顾水冷去河里摸鱼,最终老婆有了奶,女儿也活了下来。 孟三月一哭,孟迎弟也跟着哭,两个外甥见到也跟着哇哇大哭。 “姐,爹受伤心情不好,你们一哭,爹的心更乱了。” 孟青云劝住姐姐,给两个外甥一人一把零嘴,然后把话题扯开,“四姐,姐夫怎么没有来?” “也去服徭役了,说是溪南河堤坝需要加固,不知道现在完工了没有?” 孟三月面带忧色,埋怨道,“他是家中老大,其余弟弟还未成丁,脏活累活自然是他的,老大就是命苦。” “四丫头可不能在婆家说这些丧气的话,免得让耕生夹在婆媳中间难受。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你得有个好肚量,才能有个和睦的家。” 孟学永教训女儿道,“长嫂为母,你做表率,小叔子们长大自然会有回报,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愿去做个没良心的。” “爹,我晓得。”孟三月低头道,“我就是说说,在婆家我都把话藏在心里的。” 孟学永再没有说话。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和她们说话得注意轻重,姑娘在婆家受气都藏在心里,说重了姑娘会伤心,说轻了她也不在乎,该和公婆争吵的依然如旧。 并不是当父母的不帮女儿说话,实在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姐弟仨聊了些家常,就听和旺财玩耍的外甥喊道:“姑妈来了!” 孟青云等人出去,见到大姐、二姐、三姐都来了,她们拎着鸡鸭,拖家带口进来。 孟青云将亲戚们迎进屋,姐姐们都围在父亲周围询问伤情和治疗情况,孟学永说不碍事,郎中已经正位上药固定了,等骨头愈合就可以下床走动。 三姐孟腊梅忿忿道:“等徭役结束,我们去辛家庄讨个说法,两个大小伙子硬把车往咱爹腿上推,不是故意的能推那么准!” 孟学永没有吱声,笑呵呵看着三女儿,孟腊梅心直口快,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脾气就是雷阵雨,来的急去的快,火发了准停。 三女婿李进见妻子滔滔不绝,低声道:“腊梅,说几句行了,爹心烦着呢!” “一边去,不是你爹,你当然不知道心疼!”孟腊梅转身揪着丈夫的耳朵质问道,“过几天我们去辛家庄讨说法,你去不去?” “当然去,我怎会饶过他们。” 李进信誓旦旦,然后求饶道,“腊梅,疼!” 孟腊梅刚松手,就听孟三月大儿子刘斌喊道:“三姑父是个怕老婆,羞羞~~” 立刻屋内一片哄笑。 李进讪讪笑着,脸上没有一丝愠色,看来习以为常了,孟腊梅反而有点脸红,她指着刘斌笑道:“尕娃子乱说话,长大娶了媳妇,一定是个怕老婆!” 刘斌才七岁,他哪懂得怕老婆的内涵,早和其他孩子跑到院中逐鸡斗狗去了。 第23章 孟家的致命伤 这时代回娘家可不是想走就走,没有充足的理由,公婆不会同意。 并不是公婆不近人情,而是这时代的家庭实在庞大,如果媳妇经常回娘家,谁来干活? 而且妯娌们会攀比、扯皮,造成不必要的家庭矛盾。 所以公婆一碗水端平,除非娘家有大事,否则统统不允许回娘家。 孟家五姐妹除了逢年过节能聚在一起之外,其余时间都各忙各的家,见面的机会少。 见面就觉得亲切,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五个女人乎。 孟青云插不上嘴,便去厨房。 这才是他的主战场,今天中午这顿饭,他要让姐姐们恨不得把筷子都吞下去。 聊天如厮杀。 姐夫们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喝茶,心中有纵有万千不耐,也只能压住性子悄悄听着,不敢去捅马蜂窝。 并不是孟家的丫头强势,而是媳妇在婆家难免受气,婆媳、妯娌之间的矛盾都积压在心,今日回娘家难得有个好心情,如果被丈夫喝斥,婆家的那些‘黑历史’就会一件一件被翻出来,然后姐姐们群起而攻之??????某个姐夫就悲剧了。 孟学永不烦这种吵闹,相反他很喜欢这样的场景,每次女儿女婿们带着外孙一起来,他就徜徉在这种吵闹中,满眼陶醉。 人老了,就喜欢看儿孙在自己跟前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此刻他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带着一群小鸡觅食的老鸡,精气神十足。 儿女的快乐,才是他真正的快乐。 聊了半天,大姐孟春花突然道:“爹,现在阿弟赚了一大把钱,也不缺那几个嫁妆钱,怎么还不给小妹找婆家?眼看翻过年就二十了,小妹可耽搁不起啊!” “大姐说的是,迎弟确实不能耽搁了。” 二姐孟菜花迎合道,“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次回去我们姐妹几个都打听一下临近有没有好小伙子,如果有合适的,就让迎弟嫁过去??????” “我不嫁!” 孟迎弟打断二姐的话,语气有点生硬。 “女儿家怎么能一直呆在娘家?” 或许话被打断,孟菜花心中不忿,她略略痛心道,“迎弟,姐知道你心中有怨气,这么些年把你绑在家里,耽误了终身大事,可也不能置气啊!” “二姐,你误解了,我没有置气。”孟迎弟分辨道,“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如果我嫁人了,爹谁来照顾?阿弟还是个半大孩子,他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怎么照顾爹?” 这才是孟家的致命伤。 屋内顿时静下来,少顷,孟春花道:“那就赶紧让阿弟娶亲,有了媳妇自然能照顾爹,小妹也能放下心嫁人。” “对,待会儿告诉他,十七岁了,该懂事了,不能光顾着赚钱,不顾家。” 孟青云本要进屋叫五姐帮忙,听到三姐不讲理的话,不由乐了。 我的三姐,赚钱就是为了顾家啊! 娶亲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我的娘子得是自己喜欢的,而且现在我也没有这样的打算。 至于五姐的婚事,根本不需要着急,若搁在前世,五姐还在上大学,再者说,我孟青云的五姐,怎么会成为剩女?绝对会风风光光嫁给良人。 “你们别逼他!” 孟青云刚想进去说服姐姐们,就听孟迎弟急促喊道, “阿弟现在年少,他的未来不可限量,娶亲只能羁绊他。你们不懂他,可我懂,我知道他心里想的啥??????阿弟是孟家唯一的男丁,只要他以后能耐大了,我就算嫁不出去,也值了!” 说完孟迎弟噙着泪出门,差点与门旁的孟青云撞个满怀。 “姐,咱们进去!” 有些事必须面对,逃避只能让烦恼一次次临身。 进屋后孟青云给姐夫姐姐杯中的茶水添满,然后笑嘻嘻道:“诸位姐姐,在未来几年,我考虑将生意做大,所以不行冠礼我不考虑娶亲,这事谁说都没用。” “至于说五姐的婚事,你们担忧过头了,五姐这么漂亮贤淑,她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大宇朝冠礼后娶亲的男子比比皆是,二十岁后嫁人的女子也多,谁说五姐二十岁后就没有好姻缘?” “娶我五姐的人得是有本事的人,如果随便嫁一个村夫,我决计不会答应。小弟在此郑重承诺,我会让五姐风风光光出嫁,嫁妆超不过一百贯,就算小弟是个白眼狼!” 一百贯? 这样丰厚的嫁妆,在婆家谁敢说三道四,婆婆都得巴结。 闻弦歌而知雅意,姐姐们清楚孟青云这话的意思,这事不需要她们操心。 “姐,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言多必有失,如果姐姐们误解自己在炫富,这话就成刀,会伤到她们。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也去!” 孟迎弟跟着走出门。 屋内的人大概被孟青云一番话镇住,良久没有话语,不知道心里想得什么。 孟学永打破沉默道:“以前我就说过类似的话,幺郎都不答应,儿大不由娘,我也懒得管,就放手让他折腾。我觉得幺郎能闯出片天地,现在生意刚有起色,你们当姐姐的就不要拖他后腿了!” 这是来自父亲的忠告。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少插嘴。 屋内出奇的静。 这时篱笆门响了,旺财顿时狂吠,孟青云从厨房出来,见是里正章阚和两个陌生老人。 两个老人人手提着一只母鸡,满脸堆笑看着孟青云,似乎在讨好。 “章里正,快屋里请!”孟青云忙问好。 “青云,你爹的腿怎么样了?”章阚关切问道,“没有伤着骨头吧?” “骨折了,潘郎中已经给正骨,他说没有大碍,养个十天半月,骨头愈合就好了!” 到孟学永屋门前,章阚对两个老人道:“你俩先在院内呆一会儿,等我叫你们再进来!” “晓得!晓得!” 两个老汉点头哈腰,眼中充满献媚的光芒。 这味道不对啊? 章里正什么时候把跟班换成老人了? 没等孟青云想明白,章阚迈腿进屋。 “章里正?” 屋内人齐刷刷站起来。 孟学永挣扎着要下床,章阚忙把手中的红糖放下,走过去扶着道:“孟老哥,你腿脚不方便,怎敢下床,躺着,躺着。” 第24章 屠龙少年不会变成恶龙 章阚关切道:“孟老哥,感觉怎么样?” “潘郎中已经正骨上药了,小毛病,过些日子就好了。” 一把手突然到家,孟学永很不适应,坐起身子小心翼翼回答。 “这病吧,它就是个静养的病,调整好心态,很快就会痊愈。”章阚语重心长道,“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个磕磕绊绊,挺过去就好了。” “里正说的是!” 章阚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让孟学永好好静养,然后才转身道:“姑娘,姑爷们都来了……坐吧坐,都是客人,怎好让你们站着。” “里正上座!” 大伙忙让章阚上座,沏茶。 章阚满脸和蔼,他喝了一口茶,感慨道:“这狗日的岁月,真不晓得饶人,一晃多年没有见,我老成一把柴了,姑娘们也成好几个孩子的娘了。哎,这人啊,还是年轻好,你看青云,就像个犊子一样精神。” 大伙只是呵呵陪笑,没有人拍马屁说里正不老,看起来和小伙子一样精神。 村中人逆来顺受惯了,他们不会捧领导,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一把手看望村中病人还是新鲜事,今天他还带着两个老人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等章阚道出真相。 章阚慢悠悠道:“听说孟老哥的腿是被辛家庄的两个小子不小心撞折,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处理结果,让他们陪医药费,并出人把孟老哥的徭役服完。这事,我觉得就这样算了吧?乡里乡亲的,追得紧了,面子上不好看!” “怎么能算了?我们不要医疗费,让他们过来,我也拉个板车撞他一下,两清了!” 孟腊梅气呼呼道,“我爹这么大岁数了,落下后遗症咋办?我看就应该告到县衙,让他俩坐牢才对!” 章阚喝了口水笑道:“三姑娘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个辣脾气。” “三丫头,里正前不得无礼。” 孟学永喝斥一句,孟腊梅不再说话,但嘴里仍然咕嘟,明显不服气。 “章里正,乡里乡亲的,谁会故意去撞人,按你老的办法处理没毛病。” 孟青云是家里拿事的,他说的话分量才重。 里正亲自来,这个面子怎么都得给,不然以后他处处刁难,让你有吃不尽的苦头。 比如,下次给爹赎徭役,他就不允许,还找出个合适理由,让你没有一点办法。 “还是青云有肚量,怪不得你能挣大钱。” 章阚明里夸孟青云,暗里挖苦孟腊梅,然后他喊了一声,“你俩把鸡放下,进来吧!” 两个老汉本就胆怯,进门见里面这么多人,心更虚了。 其中一个年岁大的点哈腰陪笑道:“我家那狗日的一时大意,不小心撞了孟老爹的腿,老汉今天特来赔情,孟老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那狗日的一条活路吧!” 孟青云瞬间明白。 看这两个老汉心惊胆战的样子,他敢肯定事先被里正吓唬的不轻,像得不到孟家人谅解,他们儿子就会坐牢之类的话肯定说了,不然也不会吓成这个样子。 徭役工地出现这样的事情,里正们都是私自把事情化解,他们最怕就是事主上告县衙。 说实话,孟学永的事就算告到县衙,也是这样的处理方法,最多再多点赔偿,但如果惊动了县衙,牵扯到的里正就有麻烦了。 他们会有污点,年终考核就会扣分。 这事放在后世就是工地安全事故,主管领导自然是逃不了干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这两个老人战战兢兢的陪着笑脸,孟青云心有不忍,忙道:“二位老丈不必惊慌,这事我听从章里正的处理办法,乡里乡亲的,孟家不会去追究辛家责任。” “小郎仁义,老汉感激不尽。” 两个老汉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最后年岁小一点的老人道,“老汉女儿今年十五,正好到了法定成亲的年龄,孟老爹,要不咱俩做个亲家。” 唉唉,你这老人跑题了知道不? 你参加的是陪情大会,不是相亲现场。 孟青云大囧,他刚想婉拒,就听章阚喝道:“辛老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想嫁给青云的姑娘,从村头排到村尾了,青云都不拿正眼看,你辛家的姑娘都长得跟鞋拔子似的,配的上青云?你就别做梦了!” 章阚不想节外生枝,他想尽快处理好此事,免得出现对自己不利的结果。 辛老汉讪讪笑道:“老汉开玩笑哩!” 两个老汉从怀里摸索出些铜钱放在桌上,合起来不到两贯。 “就这点钱来赔医药费?” 不等孟家人说话,章阚突然质问道,“你们这是糊弄老夫?” 临行辛老汉可是拍着胸脯说医药费带着呢,现在才拿出来这点钱,不由章阚不怒,他感到自己被骗了。 “里正,家里人口多,实在是没有余钱,这些钱先给孟老爹看病,其他的先欠着,等麦子下来换了钱,立刻拿来。” 两个老汉哭丧着脸,一个劲儿哀求,再若逼迫,只能跪下求了。 这是真没钱,如果想赖账,他们不来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孟青云不由想起当初王笠逼自己写下借据,他不想当第二个王笠,也不想让章阚难做,便道:“两位老伯能亲自登门道歉,态度让人感动,这些钱我收下,就算陪了医药费,此事就此了结,再与你们无瓜葛!” 两个老汉一听,感动的哭了起来,一个劲儿说感谢话。 青云真仗义。 章阚心里暗叹,这事要换成自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至少要写下欠条,可孟青云一句话就将钱抹去。 气度这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有。 不过章阚也不想多事,只要能把这件事摆平,对他没有影响,管他赔多少钱呢。 姐姐们露出不解的目光,不过孟青云这样说了,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后章阚三人告辞,孟青云说留着吃饭,他们都婉拒。 章阚等人走后,孟青云说出放开辛家人的原因,并不是他钱多耍阔,而是另有原因。 当初他昏迷不醒,王笠逼他写下六贯钱的借据,他对这种为富不仁的人很是痛恨。 如今身份变换,自己若让辛老汉写下欠条,不就变成第二个王笠了吗? 发誓屠龙的少年,不应该变成恶龙。 ps:求收藏,求票 第25章 皇帝担水用金扁担 午饭很丰盛,主食白米饭,孟青云变着花样炒了七八个菜,各个都是硬菜。 大伙七手八脚把桌子、板凳抬到孟学永屋里。 这是一个父亲、岳丈和外公的要求,相聚不容易,尽最大可能把一大家子的欢乐时光留在身边。 今日人较多,分两桌吃饭,姐姐姐夫一桌,外甥们一桌,孟迎弟自动坐到外甥们桌上,充当孩子王。 孟学永坐在床上吃,按医嘱他暂时不能吃调料重的饭,孟青云专门为他炒了一盘素菜。 他吃着米饭和素菜,却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味道。 一家人吃饭就是香。 孩子们吃饭争先恐后,往往都是地毯式扫荡清空盘子,你夹一粒肉丸子,我也必须夹一粒,不然就觉得吃了好大亏,满脸委屈给小姨告状。 碰到这种情况,孟迎弟就含笑给外甥们挨个夹菜,顿时小姨就成为孩子们眼中的青天大老爷。 吃得满嘴流油,刘斌学着他爷爷的口吻喟叹道:“这么舒坦的日子,给个皇帝老爷也不换!” “嘿,你这个尕娃子懂个啥,皇帝老爷那日子才叫舒坦,他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炊饼,吃饱了就坐在龙椅上晒太阳。” 李丰今年八岁,是孟腊梅的儿子,他绘声绘色讲着他心目中的皇帝,“你们知道皇帝老爷多有钱吗?他劈材用金斧头,挑水用金扁担??????” “哈哈哈??????” 大人们一阵哄笑,却没有人给孩子们纠正错误,皇帝压根就不会干劈材担水的活,至于皇帝平日干什么,他们也不明白。 在乡村,好多百姓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正,至于皇帝??????只要能让俺吃饱肚子,皇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俺不管。 一顿午饭在欢笑中落下帷幕。 下午时分,姐姐们都要回婆家,自然少不了给老爹叮嘱养伤,给弟弟妹妹叮嘱好好伺候。 亲戚们走后,孟青云将药煎好,伺候老爹喝了药,然后将被褥放在板车内,载着父亲去田野间透气。 孟青云说病人不应该一直卧床,应该去外面透透气,晒晒太阳,心情好,病就好的快。 嗯,儿子说的蛮有道理。 孟学永心情大好,感觉明天就能下地干活了。 在田野间转了一大圈,回来后王永胜等着交账,孟青云粗略估计没有大的出入,便更加放心做甩手掌柜。 三天后复查,潘郎中说骨头愈合的不错。 潘郎中换了药,固定好夹板,连药都没有开,说不用吃药骨头就能愈合,杀只鸡给老爷子补补吧。 孟青云暗自感慨,不宰病人,良心医生啊! 又过三日换过药后,孟学永能拄着拐杖在外活动了,便催促儿子去照料坊市生意。 重回坊市第一天,孟青云和王永胜都接到了私塾同学的邀请,说明天是个好日子,同学们要和先生一起去野外游玩。 这种事以前他俩也参加过,不过不多,不外乎就是一帮读书人野炊,喝酒、吟诗、谈古论今、感慨人生等。 以前他俩是读书人,不去拉不下面子,现在不读书了??????孟青云还是觉得拉不下面子,免得同学们说赚钱就势力了等闲话,就答应明天去。 王永胜鼓励孟青云去和同学们互动,他来照料小吃摊,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办事,你放心,老板你大胆出去玩耍吧! 其实这样的游玩需要摊份子钱,花费多的时候能摊一贯,王永胜一个月赚不到一贯钱,很有可能一次游玩就寅吃卯粮了。 以前是崽花爷钱心不疼,现在是崽花崽钱,心老疼了。 “永胜,明天是什么日子?” 孟青云虽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但好多事还是不大清楚。 “明天是端午节啊!”王永胜略略惊讶道。 “端午节?” 孟青云牙都惊酸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也有端午节,不由脱口问道,“吃粽子、赛龙舟、挂艾叶、喝雄黄酒、纪念屈原?” 额? 王永胜的眼神分明就在问,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我不懂。 最后王永胜觉得不应该让老板有太多尴尬,便细细解释,孟青云才明白。 这个端午节和他知道的那个端午节大相径庭,这个世界里没有出现屈原,也没有吃粽子、赛龙舟等风俗,端午节只是单纯外出游玩,祈求健康的民俗。 而且大宇朝对单月的月日重叠日都比较看重,在这些日子里都会有相应的民俗活动,比如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七月初七,九月初九等。 孟青云突然没头没脑问了句:“可有光棍节?” “光棍节?”王永胜惊讶道,“这是个什么节?” “十一月十一日。” 王永胜摇摇头,然后暗叹,怪不得人家能当大老板,脑袋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野炊地点是永宁镇外小河旁边的草地上。 在一株大树下铺上一大块粗布,上面摆着好多熟食、零嘴和酒,十余人坐在蒲草编织而成的圆形座垫上,围成一圈。 马先生颂出祈求健康的祝福词,学生们跟着颂,都是老生常谈,自然颂的整齐。 接着学生齐齐向马先生敬酒,敬酒结束,学生们一起碰杯,然后开始自由发挥。 孟青云不胜酒力,喝了数杯便面红耳赤。 前世他不善喝酒,今生他还未成年,其实这样的场合极不适合他,但人情往来由不得他推脱。 单文柏被誉为永宁镇神童,据说八岁就能作诗,十二岁时做的文章颇有文采,是马先生麾下第一天才。 他今年十九岁,自认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便给自己制定了奋斗目标,在二十岁冠礼后参加科举,连中三元,一举成名。 一般的天才是无法完成这么高难度的目标。 三元是指乡试第一名解元,会试第一名会元,殿试的第一名状元,而且还要连续考上才算。 单文柏连童试都没参加,就有这样豪壮的目标,果真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天我们以端午为题,吟诗赋词,如何?” “好!” 大伙都附和单文柏的提意。 这话没毛病。 端午节不以端午为题,不白瞎了这个节么? 单文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惊喜道:“我有了!” 第26章 我用苏轼来羞辱你们 一首七言律诗出口,单文柏收获了掌声和赞誉,一个接一个学子在剖析他诗中金句。 大宇朝重文轻武,当今陛下重视科举,好多细节上为科举行方便,因此读书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百姓在潜意识里敬佩书读的好的学子,打心里觉得他们就是当官的料。 孟青云听得懂单文柏诗文的大意,如果让他剖析,可真是为难他。 作诗,他真不擅长。 如果背诗他倒也能很快背出几首,尤其关于端午节的古诗,前世他背下了不少,可这些是诗在这个时代有没有被大诗人做出来,他也不知道,所以还是不要背诗的好。 就静静地当一个观众呗! 早早结束,早早回去,五天后庙会就到了,他还想大赚一笔呢。 不过他觉得单文柏的诗有背出来的嫌疑,前面还装模作样在沉思,后面则一气呵成。 这首诗自然不是现场所作,做出来好几天了,就为今天出彩,学子入人如此,心照不宣。 “我有了!” 又一学子惊叫,然后打开折扇,娓娓吟诵,如稳坐中军帐的诸葛亮。 掌声过后便是剖析。 慢慢的,孟青云明白了以诗会友的内涵。 花花轿子众人抬。 这是变相的相互吹捧。 读书人的傲气呢? 这也有些太虚伪了! 反正自己也做不出诗来,就融入这种气氛中,做一个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的南郭先生吧。 吃酒吟诗谈理想,读书人的事,都很有乐趣。 单文柏的乐趣突然陡减,他看孟青云不顺眼。 孟青云自始而终就在应付,他对自己的大作不上心,对其他同学的诗也没点评,总是用一个好字和掌声代替。 这是不屑。 呸!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我辈读书人岂能为七斗米折了这一身傲骨! 如果不是当今皇帝鼓励经商,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孟青云,你觉得沈鸿这诗作的如何?” 单文柏直接点将。 “这??????” 孟青云已捕捉到单文柏不友好的目光,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天才,但这样的事,能避就避,没必要和他冲突。 “惭愧,自从离开私塾后,我再也没有温习过书,同窗的大作我真无从评论,我还是帮着煮羊肉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去做我擅长的事。 “呸!卑贱的商人!” 在单文柏眼里,孟青云如是做就是对他不屑,他是永宁镇天才,一个商人竟敢如此。 “单文柏,商人怎么就卑贱了?” 孟青云止步,转身盯着单文柏道,“我孟青云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碍着你什么了?” “商人奸黠狡诈,不事生产而徒分其利,高卖低买,赚取中间差价,商业害农桑,我朝就应继续重农抑商才对!” 单文柏义愤填膺,一副忧国忧民的豪情。 “单文柏,你敢妄谈政事,忤逆当今陛下,你可知罪?” 孟青云抓住机会,一句话捅他的软处,“当今陛下重科举、重农亦重商,屡屡给商人行方便,鼓励经商已定为国策,你却在此大放厥词,难道陛下和朝廷重臣不如你一介书生?单文柏,你不知礼法,不识礼数,枉读圣贤书,待来日我定当告之县衙,取消你科举资格!” 这一棍子彻底将单文柏打懵了。 如果孟青云硬要这样做,单文柏的科举之路肯定会受到影响。 因为他的这番言论与国策背道而驰,细细品味真有故意诋毁圣上和朝廷重臣的意味,这就是别有用心了。 别有用心者,其心当诛。 自知祸从口出,单文柏却不愿低下高昂的头颅,兀自喊叫孟青云污蔑,然明显色厉内荏。 马先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他忙起来充当和事佬,免得冲突升级,影响到他得意弟子的前程,“青云言重了,文柏只是发牢骚发过头了,读书人怎会妄议朝政,讥讽陛下?没有的事!” “单文柏一时口无遮拦,青云想多了。” “青云且消消气,如果我们鄙视你,也不会叫你来。” ?????? 同窗都起身相劝,孟青云只能顺坡下驴,“看在先生和同窗面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完,孟青云转身去帮忙煮羊肉。 单文柏丢了面子,又气又羞,大喊道:“孟青云,有本事,你也作一首诗!” “青云,以前你也作诗,今日不妨也作一首。” “对啊!对啊!我们洗耳恭听大作!” ?????? 在座除了孟青云都是读书人,他们都觉得单文柏被商人斥责,丢了读书人的脸,想帮忙却又怕把自己陷进去,现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孟青云丢人,彰显读书人的优势。 说实话,读书人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商人,所以他们瞬间抱团。 孟青云看到同窗排外,立刻想作一首诗来反击。 他仰头沉思。 端午节的诗我有好多,只是不知道哪首在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千万不能自取其辱。 这一犹豫,孟青云开始打退堂鼓了,随即火气又浓郁。 哼!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我孟青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用苏轼来羞辱你们。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孟青云诵完这首浣溪沙,自顾自去帮忙煮羊肉,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读书人念念有词。 羊肉是早上买的,很新鲜,私塾学生临时雇一厨师煮肉。 孟青云看到一锅羊肉,不由感叹,读书人花起钱来真不心疼,你们可知道这些羊肉钱,父母需要流多少汗,才能从地里刨出来。 这时单文柏走过来,朝孟青云深深一躬道:“单某刚刚多有得罪,望孟幺郎谅解!” 伸手不打笑脸人,孟青云还礼道:“在下也有唐突,单兄不要放在心里。” 二人瞬间和解,单文柏又道:“孟幺郎刚刚的那首词,似乎??????” 嗯?难道苏仙的词已经出世? “词怎么了?”孟青云小心翼翼道。 “我有好多地方都模模糊糊,望孟幺郎赐教。” 原来你不懂啊,吓我一跳。 可我也不懂啊,我只是记忆力好而已。 “你不是神童吗,这都不懂?”孟青云轻蔑道,“你把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骂你,实在是??????没办法啊! 你问个什么? 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不香吗? 第27章 心魔 单文柏吃瘪,气得发狂,他怒冲冲回去,坐着喝闷酒。 其同窗不想讨没趣,打消了向孟青云讨教的念头,同时他们觉得孟青云肚量太小,单文柏已道歉,何必再用污言秽语斥责。 他们频频邀单文柏碰杯,用行动来安慰天才。 马先生起身走过来。 孟青云大骇,如果先生讨教,我都不能臭一顿吧? 欺师灭祖的帽子可不能戴。 “青云,借一步说话。” 机械地随马先生到一僻静之处,孟青云满脑子在想对策,实在不行就说先祖梦中吟诵,反正好多人都知道先祖梦中授艺之事。 这锅先祖背,妥妥的。 “青云,今天的聚会是我专门叫你来的,就是想通过听同窗的诗词,激起你科举的雄心,让你重新拾起考上功名的豪情。” 孟青云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和我探讨这首词,其他都好说,看来以后不能随便‘作’诗词了,这玩意儿,后遗症太严重。 “青云,我问你答,不要隐瞒,实话实说。” 马先生态度和蔼,表情却很凝重,孟青云心头顿时笼罩了一片疑云。 先生要问什么事?难道他发现我穿越的事了? 孟青云点点头,先生微笑道:“你是不是在考前失眠多梦、头晕头痛,总觉得这次县试又要泡汤,天快要塌下来了?试卷发下来,看一眼顿时手抖出汗,那些本来熟悉的题目,此刻变得十分陌生,继而坐立不安,尿憋得不行??????” 这是典型的考试恐惧症。 孟青云见识过,前世好多学生程度不同都有这样的症状。 都是压力山大惹的祸。 过度紧张和忧虑,就会使学生思维混乱、情绪抑郁、缺乏自信,久而久之便失去了学习热情,厌学或者恐惧。 原主的记忆中有这样的症状。 孟青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屡次过不了县试,并不是学问不够,而是心魔在作祟。” 马先生握紧拳头,激动道,“只要你我战胜心魔,就能成就功名!” 先生激动个啥? 好像他也有考试恐惧症一样。 “青云,其实我也有这个心魔。” 孟青云一怔,就听马先生长叹道,“我被心魔折磨好多年,为缓解心魔,暂时放弃科举,潜心教书,希望用时间来疗伤,但事与愿违,心魔仍占据心头。就在我觉得今生与科举无缘时,青云,你来了,是你帮我取缔了心魔。” 额? 先生这是喝多了? 我见你面就三次,前前后后交流合起来不过三十句,都是些客套话,还能帮你取缔心魔?我是天生的心理医生? “那天你来私塾说不再读书了,眼中没有丝毫惋惜,走的云淡风轻,义无反顾,瞬间我醍醐灌顶,心魔就是包袱,既然我承受不住折磨,何不学你一样,把它放下。” 先生欣喜道,“从那天起,心魔慢慢驱散,现在完全好了,我准备明年再考。青云,你应该摆脱心魔了,何不重拾学业,明年我们师生一起赶考。” 万万没想到啊! 穿越后去私塾请长假,主要是为了不让先生去家中寻找旷课的学生,免得被父亲知晓他做生意??????这是冥冥之中报答先生的厚恩。 嗯? 怎么有了明年参加科举的念头? 是先生的真挚感染了我。 还是算了吧,我只是一个记忆力超强的学渣,前世就被高考逼得焦头烂额,今生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先生好意,弟子心领了,只是弟子心魔还在??????弟子再等几年。” 孟青云摇摇头道,“如果明年匆匆赶考,心魔再次肆虐,弟子这辈子都别想走科举的路了。” 直接拒绝太伤先生的心,这样委婉一说,先生会认定自己没有放弃学业,会很欣慰。 果然,先生兴冲冲道:“只要心中的梦不破灭,迟几年何妨,你还年轻,耗得起,走,咱们去吃酒!” 酒局的气氛没有刚才融洽,大伙举杯相邀,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单文柏微微有点上头,他终究放不下天才的傲气,直接吼道:“孟青云,你不给我解释词中意境,就说明这是你抄袭前辈的词!” “我就是抄袭的,你来咬我啊!” 孟青云直接怼过去,这样的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哈哈哈??????” 单文柏狂笑道,“我就说满脑子铜臭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词?原来真是抄袭的。说,这词出自哪里?” 孟青云端酒饮下,微微一笑道:“这词出自??????哎,还是不说了,反正这东西你也没有。” 这个时代一部史书、诗集都有可能是家传,孟青云读过的诗词,不见得他们就读过,众学子都侧目倾听,谁知孟青云却不说了,大伙的胃口顿时被吊起来。 “你不说怎么能说明我没有!” 单文柏挤眉弄眼道,“你只要说出来,同窗们就不把你抄袭的事情传出去。” “对对对!替你保密!” 其余人嘻嘻哈哈迎合,吃瓜看笑话的心态很足。 孟青云指着自己脑袋道:“这首词来自于这儿!” 什么意思? 众学子左顾右盼,都不懂孟青云的意思。 “孟青云,有话直说,打什么哑谜?”单文柏忿忿道,“神神叨叨的,装什么有学问。” 孟青云慢悠悠道:“我是说这首词来自于我的脑子!” 嗯? 意思是说这词不是抄袭,是他作的。 半天他在戏弄我! 单文柏大怒,本想怒斥孟青云几句,旁边一人拉住他低声道:“单兄,他在骂你没脑子!” 呼! 单文柏起身,准备指着孟青云暴骂,却又骂不出口,转身拂袖而去。 “单兄,今天的酒肉都是你买的,你这一走是不给我们摊份子钱了?谢谢你慷慨解囊啊!” 孟青云这一嗓子,让单文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的食物可花了他七八贯钱,就这样走了,他会心疼死的,可转身回去??????有点太丢人了。 “谁说我要走了?我这是尿急!我不像某些人,没肚量!” 单文柏嘟嘟囔囔到远处去撒尿。 孟青云自叹弗如,这读书人的脑子,弯弯绕就是多。 求收藏。 第28章 以后别叫我姐 端午节后,孟青云陆续备货,迎接马上到来的庙会。 秘方不能被人偷盗,他亲自购买大量囫囵调料,然后拿去磨成粉掺匀。 白面、木炭、蔬菜、厨具、碗筷、桌凳等都购置了不少。 他还去庙会管理处,预定了三个连着的摊位,分别卖烤肉、锅贴和刀削牛肉面。 这一次庙会,他要干一票大的。 一切准备就绪,初十清晨孟青云犯愁了。 今天恰好是给老爹换药的日子,无奈庙会摊落大,他第一天就翘班,怕不是生财之道。 但如果让别人拉着父亲去换药,他又不放心,万一不小心有个磕磕碰碰??????那可是腿啊! 孟青云一时踌躇不定。 王永胜眼尖,一早就发现孟青云紧皱眉头,他悄悄问到苦衷后,把拉孟学永换药的事承担下来。 孟青云还是比较放心王永胜,想想这次又在族中雇了八个临时工,还让江老汉也驾牛车来帮忙,算算人手宽裕,就让王永胜去照顾老爹。 王永胜进了孟家见时间还早,便拎起水桶去担水,两桶水倒进水缸,他发现孟迎弟站在身后。 “阿姐,庙会上忙碌,青云腾不开身,让我来拉孟老爹去换药。我看时间还早,想想郎中还没有开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挑几桶水,把水缸填满。” 王永胜说着憨憨一笑,拎起水桶出了厨房,孟迎弟不好意思道:“你拉着爹去换药吧,我去担水。” “没事,费不了多少工夫,水缸担满再去也不迟。” “哎,你??????” 孟迎弟本想说以后别叫我阿姐,你比我大一岁知道不,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水缸担满,孟迎弟早将板车内铺好被褥,王永胜小心翼翼将孟老爹搀上车,然后慢慢推着板车行进。 一路上有说有笑,不断和孟老爷子闲聊,孟老爷子心情舒畅,留下小伙子人不错的影响。 到了医所,王永胜小心翼翼将孟学永搀进去,换好药,潘郎中说骨头几乎愈合,再换一次药就不用来了,这几天多走动,疏通血脉,加快愈合。 回来时,孟学永突然说想去庙会看看儿子的摊落,王永胜推着板车到摊子前,孟学永却不让他打扰儿子。 看着儿子火爆的生意,孟学永很是欣慰,少顷,他说回家。 送孟老爹回来后,王永胜一转眼就不见人了,孟迎弟还道是他去庙会帮忙了,孰不知他去树林中砍柴,等她知道时,屋内已经有好几担柴。 孟氏锅贴和烤肉味美价廉,远近乡镇鼎鼎大名,但对离永宁镇远的人来说,这就是个传说。 平日来不了,庙会时挤出时间也要来。 远乡的人都结伴来逛庙会,其中有一个理由就是要尝一尝孟氏的美味小吃。 牛肉刀削面? 慕名来吃锅贴和烤肉的食客,反而被削面的孟泰云吸引。 只见孟泰云站在汤锅两米前一手托面,一手挥刀,唰唰唰,一刀追着一刀,削出的面叶儿,似流星赶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入汤锅,汤滚面翻,似白鱼翻身,端的好看。 光看孟泰云的削面功夫就让人产生了吃一碗的冲动,当看着孟泰云把煮好的面捞入碗中,浇上用秘法熬烹而成的大骨汤,加几片熟牛肉和萝卜片,撒上香菜、葱花等,那颜色,那香气早将食客的馋虫勾出来。 二十钱一碗的刀削面端在面前,香飘四溢,食客迫不及待把面条放在嘴里,还没有来得及细嚼,便如鱼一样滑进嘴里。 喝一口汤,鲜美浓郁,回味悠久,这刀削面真是人间少有的美食。 孟氏摊子前人满为患,刀削面、锅贴、烤肉摊前排起了长队。 好在孟青云准备充分,孟森烤肉,孟正云做锅贴,孟泰云削面,吴氏和一个妇人和面,四人包锅贴,其余六人打杂,人手足,生意便不会拖沓。 一个胖小伙已经吃了两盘锅贴,他又要了二百串烤肉,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撸,那吃相??????蛮可爱的。 茂泽镇名医王笠也是孟氏小吃的拥趸,以前他吃的都是孙子王启打包带去的。 食物冷了便得回锅,但回锅后失去了原有的香味,他略有遗憾,为此他今天专门休所,大老远来转庙会,顺便吃一口现烤的羊肉。 在庙会逛了半晌,感觉肚子也饿了,王笠便带着仆从找到孟氏小吃摊。 吃饭还需要排队啊? 王笠惊讶之余也有点恼火,这要是吃到嘴,得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他就没有排队的习惯。 王笠刚要授意仆从插队,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孟青云? 孟青云正在收钱,无暇抬头,根本不知道此刻有恶毒的目光盯上他。 他做了账房先生? 不对! 帐房先生的月钱他清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还清他六贯钱,除非??????他贪墨。 嘿嘿! 一会儿老夫把这件事捅出去,让老板知道后告官,孟家小子洗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王笠悄悄问旁边一人道:“孟氏摊子的老板是谁?” “收钱的那后生就是。” 那人指着孟青云,一脸羡慕道,“啧啧,小小年纪就有这本事,真是陶朱公再生,不知道他看得上我家女儿么?” 王笠当场懵了。 他总算明白孟老汉有钱的原因了。 知道了真相,王笠心里却十分憋屈,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想吐却吐不出来。 孙子花在孟家小吃上的钱早超过六贯,孟老汉欠下的六贯钱相当于自己家还的,这??????特么怎么想怎么窝火。 今天休想让老夫赞助你半个钱! 王笠转身就走。 他瞅中孟迎弟水灵想纳妾,孟青云不同意,还立了六贯钱的欠据。 那时他觉得一个穷鬼,一月怎么会还清六贯钱,期限到时,孟迎弟还不是他的人。 他是揣着这样的想法签了借据,谁知结果却是这样。 可恶! 老夫要出这口恶气,将你的生意搅黄。 王笠转身喊道:“诸位,这烤羊肉串吃不得!” 为什么吃不得? 你这个糟老头子想插队吧! 众人疑惑的目光扫过王笠,却没有作声。 看面色这老汉像是来找茬的,看衣着像是富家翁,这样的人信不得,惹不得,冷眼看他表演就是。 ps:收藏来一个,谢谢! 第29章 难道是因为爱情? “烤羊肉串是高温速制食物,常常表面焦化,中心仍半生不熟,这样的食物不易消化,食用会增强胃肠的负担,久食会导致胃肠疾病。而烤肉时,油脂滴落在炭火中燃烧冒烟,这会使致病物含量急剧上升,甚至会传染上一些不治恶疾。” 王笠信誓旦旦道,“老夫乃茂泽镇王笠,世代从医,救死扶伤,有着一颗济世救人的心,不忍看你等落下病痛,才出言相劝,若是不知好歹,继续吃也无妨,反正得病得又不是老夫!” “王笠?这人好像在茂泽镇有点名气!” “名气是有点,脾气却比名气大,若是疑难杂症,诊金贵的离谱,不是个善茬,我就不喜欢他!” “烤肉真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吧?哎,我们是吃还是不吃?” “谁知道呢?他说的煞有介事,说不定是找茬胡扯,先等等,不然半天队白排了。” ?????? 食客们议论纷纷,也有人面带犹豫,左顾右盼看别人的态度。 “王郎中,如果烤肉能致病,你会巴不得我把烤肉摊摆在你医所门前,你好昧着良心赚钱吧!” 孟青云调侃一句,然后高声道,“诸位,别听这老狗胡扯,他没有医德,良心早被狗吃了,赚的是黑心钱,只有一颗祸心,哪有救人的心!” 老狗! 想咬老子一口,没门! 明明是怀恨在心,恶意报复,还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你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老妖精,老子立刻把你打成原形。 孟青云怒了。 “三个月前,我重病卧床,王老狗趁人之危,说让我待字闺中的小姐姐给他做妾,才会出手救我。被我拒绝后,居然要了诊金五贯。诸位,王老狗没出任何力气,凭什么要天价诊金?” 孟青云激愤道,“迫于老狗的淫威,我签下了六贯钱的借据,要在一个月内还清。想想我一介书生,哪有钱还他?不得已,只能放弃学业经商还债,就如此,今天老狗还要来赶尽杀绝,请问,这种人还有良心吗?这种人的屁话能信吗?” 王笠出诊一贯如此,臭名在外,孟青云的话引起食客共鸣,他们开始举例,把王笠的一些丑事揭露出来。 “你这小儿,信口雌黄,哪有此事!” 王笠本待斥责孟青云,见食客抖他老底,急忙辩解,“医者父母心,老夫这是为你们好??????” 孟青云懒得和王笠争辩,他高声喊道:“诸位,你们吃了孟氏烤肉可有消化不好,胃肠不舒服的感觉?可有传染上不治恶疾?” “哪有啊!我觉得消化更好,吃嘛嘛香!” “对啊!不吃小郎的烤肉,才觉得胃肠不舒服!” “这个糟老头子胡搅蛮缠,没安好心!” ?????? 食客助攻,王笠无话可说,他撂下一句不识好人心的话,拂袖而去。 “翁翁!” 这时拼命撸串的胖子站起来喊了一声,王笠转过身来。 胖子正在大快朵颐,听王笠说烤肉的危害,站起来露出迷惘的神情,此刻见王笠要走,便喊了一声。 “王启,你怎么在这?”王笠先是一愣,随即喝道,“快扔了烤肉,那东西不能吃!” “可是翁翁,你每次都让孙儿给你带烤肉,说孟氏烤肉鲜美,世间少有,今天怎么这样说?” 这个铁憨憨! 孙子当猪队友,王笠自知留着便是自取其辱,便在嘲讽声中愤恨而去。 “翁翁,等等我!” 王启三口两口吃完烤肉,追王笠而去,笨拙的样子像只肥胖的企鹅,引起食客阵阵哄笑。 王笠这一闹,相当于间接替孟氏烤肉做广告,连王郎中都赞不绝口的烤羊肉,其他人还有什么说的,顿时烤肉摊前排起了长队。 孟氏小吃摊早早打烊,孟青云回家询问父亲治疗情况,孟学永把潘郎中的话说了一遍,顺带夸了王永胜几句,说这小伙子有眼色,会照顾人,还帮家里挑水担柴。 孟青云听后放心了,他这几天可以安心在庙会照顾生意,下次换药仍然王永胜去。 在庙会上赚了几百贯,孟氏小吃摊又移到坊市,正好旁边有个摊位转让,孟青云一并租下,加卖刀削面。 正好在庙会新雇的八个临时工都愿意接着干,孟青云便让他们都留下,都是族人,孟青云将临时工薪水升到每日二十二个钱。 员工欢呼雀跃,生意自然兴隆,想想自己成为带着十五个员工的老板,孟青云有点小得意。 父亲腿痊愈后,孟青云决定买头牛。 家里有二十多亩地,耕种大多用人力,有时候也觍着脸族中借牛,但看别人脸色的事,毕竟不自在。 现在有钱了,若再用人力耕种,不就成活脱脱的守财奴了么。 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孟学永没有反对,却说到春耕时再买,现在买回来喂草喂料,划不着。 孟青云连吓唬带哄说开春是旺季,牛马行肯定会涨价,草料能花几个钱,他当场算账,得出现在买牛能省一贯多钱的结论。 原来这牛是越早买越省钱? 孟学永立刻拍板,买,现在就买。 镇上有个小型的牲畜交易市场,里面就有牛马行。 父子二人进了牛马行,一股沁人心脾的粪便气味迎面扑来,孟青云极为不适应,有点喝酒后醉醺醺的感觉。 难道这是我不胜酒力的缘故? 精挑细选,孟学永看上了一头三岁母牛和它两个月左右的女儿,他要把母牛母女全买下。 一般耕牛都要选择犍牛,也就是阉割过的公牛,犍牛健壮有力气,性温和,是耕田的好手。 父亲买母牛,如果春耕时恰好碰上哺乳期怎么办? 算了,随他! 有牛就有牛车,父亲出入不坐11路公交车就行。 一番要价还价,最后以十二贯的价格成交。 牵着牛回家,孟青云问道:“爹,咋买母牛?犍牛耕田利索啊!” “你懂个什么,这犊子也是母的。” 孟学永兴冲冲道,“母牛生母牛,三年五个头,牛价这么高,养几年卖了不就发财了。” 孟青云:“??????” 老爹的心思,永远猜不透。 回到家里,将牛拴到角落里,孟学永寻思着明天搭建个牛棚。 孟青云则寻思着要把房屋翻修一下,最不济也要把篱笆墙换成夯土墙。 这么简陋的家,当初娘怎么愿意嫁过来? 难道是因为爱情? 第30章 你得意个啥? 孟青云父子合计了一下,发现翻新房屋工程有点大,没有两三个月下不来,所以决定先把院墙修好。 农村人生活窘迫,没有钱买砖砌墙,墙都是用泥土打起来的,所以叫打墙。 打墙也叫夯土板筑。 简单的说,就是将两块宽厚的墙板固定于要打成的墙体两侧,形成一个中空的槽,然后在槽内填土,两人手持石夯锤,一锤靠着一锤前后反复夯打,等打瓷实,再将墙板上调,接着打第二层墙,以此类推。 因此,打墙是一门技术活,从选土到起墙,都需要懂技术的人现场指导,还需要好多壮劳力齐心协力。 而且打墙要动土,这在农村很有讲究,要选黄道吉日,要有报土祭拜仪式等等,其中的行行道道孟青云不懂,只能请教族长。 族长立刻召集户长开会。 自从宗祠内先祖牌位集体跳舞后,孟氏族人对孟青云十分恭敬,一听孟青云家要打墙,户长们踊跃答应派有技术的壮劳力。 帮忙打墙正好沾沾先祖的喜气,庇护子孙富贵。 孟学礼主动示好。 族中打庄盖房,都是他指挥一帮子后生干活,这次他当仁不让,顺便把曾经的矛盾化解。 家里动工,孟青云准备暂时停业,但孟学永坚决不答应。 “你呆在家里添什么乱?你会打墙吗?”孟学永气呼呼道,“迎弟在你指导下厨艺大进,族中找几个婆娘帮手足够了,我套着牛车镇上去采买食物,你说你呆在家里能干什么?” 儿子,你的阵地在坊市。 笑话,一天十几贯,我怎能让你轻易离开阵地呢! “爹,这不礼貌啊!你想族人不要报酬给我家干活,我却在坊市赚钱,他们会怎么看我们?” 孟青云哭丧着脸,“就算坊市生意不停,至少我呆在家里,沏茶倒水什么的,族人干活也舒心。” 这确实是个问题。 赚钱是重要,可不能寒了族人的心。 孟学永一下子沉默了。 “孟老爹、青云,这事好办啊!”王永胜插嘴道。 这几天收摊子后,王永胜老是来孟青云家,说是马上打墙了,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像什么劈柴担水,他都抢着干。 在孟氏父子‘怎么办’眼神的注视下,王永胜娓娓道:“孟老爹守在家里陪族人,沏个茶倒个水,随便聊几句,或给族人递个工具等等,和他们打成一片,就能增加亲切感。” “采购食物的事情交给我,青云雇我做账房,又不是让我吃闲饭的,关键时刻怎能退缩。我采购记账,顺便还能打杂帮厨。现在摊子上一大帮子人,总会有人偷懒,青云去才能压住阵。” “这么多人干活,都是大锅饭菜,又不做什么精致的小炒,找几个帮厨的,阿姐主厨真就够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在伙食中多加肉,顺便多做些锅贴,我在镇上购买食物的时候带回来,让他们中间歇息的时候吃。” “好主意!就这么办!” 王永胜的办法正好符合孟学永心思,他立刻拍板,“永胜不亏是读过书的人,心肠好,脑子还转的快!不像幺郎,一个死脑筋!” 孟青云:“??????” 爹,夸人不要贬儿子好不好?我也读过书。 孟青云哭笑不得,只能默默点头。 他看着王永胜笑眯眯的样子,不由想起前世的职场,这小子怎么像是在董事长前将了自己一军一样。 你得意个啥? ?????? 王永胜采购满满一牛车食物,光猪肉就是半片,孟青云交代了,开工第一天中午是红烧肉大米饭,管饱。其余食材买好,晚饭他主厨。 进门后他和帮厨的妇人将菜蔬猪肉都搬进厨房,将牛车拴到牛棚里,然后洗手进厨房开始拿菜刀解肉。 “王大郎,这个我们来干。”孟迎弟道,“你忙活了一早上,歇歇会儿。” “阿姐,我不累,解肉是个力气活,女的干起来费劲。”王永胜笑嘻嘻道,“阿姐,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做饭我不会去争,咱不会厨艺,就不去丢那个人了。” 孟迎弟再没有说话,自和其他妇女摘菜、洗菜。 王永胜解完肉将带来的锅贴倒进盆子中,足足有两盆,他留下十几个在案板上,道:“嫂子们也尝尝青云的手艺,这锅贴还热乎着呢。” 此时,干活的人暂时休息,喝着茶说笑着,王永胜见到端起锅贴出去。 “叔叔伯伯们尝尝,这是青云从坊市带来的锅贴。” 王永胜将盆子放下,大伙也不洗手,拿起锅贴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赞香。 王永胜端起茶瓮挨个儿沏满茶,一会儿茶瓮见底,王永胜拎着茶瓮去厨房填茶。 孟学礼盯着王永胜背影道:“学永,这是谁家后生?” “东寨子王仝的儿子,幺郎的账房。”孟学永憾憾道,“和幺郎一样,本是读书人,这生活它不饶人啊!” “这后生勤快懂事,还能干活,过日子一把好手!” “是啊!照顾人也细致。” 孟学永没有听出来族弟的言外之意,夸奖道,“担水劈柴下地干活,样样都行。” 妇女羞脸大,不会当着王永胜的面去吃锅贴,等他端着盆子出去,都上前拿起锅贴吃起来。 不用说,都是一片赞美。 “迎弟,这小伙子是谁?眼生的很。” “阿弟的同窗,”孟迎弟道,“这几天专门采购食物。” “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嘴甜、勤快,还会干活,嫁这样一个人也算是好姻缘了。” “翠嫂,你这贼婆子,孩子都两个了,还惦记人家后生,羞也不羞。”一个中年妇女打趣道,“就算你没有成亲,人家后生也看不上你,你没听见,他一口一个阿姐叫的多甜。” “凤嫂,你可别胡说,哪有的事。” 孟迎弟反应过来,红着脸辩解,“他就是来我家帮忙的,不信你们去问我爹。” 凤嫂道:“没事你脸红啥?” 翠嫂补刀:“对啊!迎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样的良人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 王永胜一步迈进厨房,他没有听清妇女们说的啥,只看到孟迎弟羞红的脸。 “阿姐,你脸怎么红了?不舒服么?” “噗!” 翠嫂嘴中的锅贴喷了出来。 第31章 大海中的鲲,不愿蛰伏在池塘 王永胜看了眼喷在地上的锅贴,又看了眼不像被呛住的翠嫂,一时闹不明白她是何原因喷这么好的锅贴,疑惑道:“嫂子,这锅贴??????它不香吗?” “哈哈哈??????” 众妇人大笑,迎弟也红着脸捂住嘴笑。 读书人就不一样,这话问的??????挺有学问的,嫌弃人不带脏字。 这笑难道还有其他意味? 王永胜百思不解,但也不想深究,等笑声落下,他再次关切道:“阿姐,你不舒服?” 笑声再起,翠嫂直接笑的坐在地上擦眼泪,孟迎弟的脸更红了,她急忙道:“王大郎,你忙你的去吧,我没事!” “哦!” 你笑你的,我做我的,王永胜将茶瓮装满茶水,提着瓮出去。 厨房里顿时叽叽喳喳,好几台大戏开演。 中午的红烧肉米饭受到族人的一致好评。 孟迎弟清楚,这里面有弟弟的功劳。 弟弟从坊市回来,没事就指导她炒菜做饭,现在她都能做十几个拿手好菜了,要是在坊市摆个摊,应该也能赚几个钱吧。 红烧肉得用猛料,弟弟配的料去腥、除异味、提香一绝,如果没有这些料,这红烧肉的味道不会这么好。 吃完午饭,族人边喝茶边聊天,妇女们洗锅抹灶,王永胜早拎起水桶担水去了。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阵子,孟学礼吆喝众人继续打墙,劳作的声音响起,大伙各自忙活起来。 孟青云收摊回家后惊呆了,按墙基推算,自己家的院子至少扩大了一半。 宅基地可是族内公产,族中有人分家,族长就会分给一块宅基地供打庄盖房,但面积固定,一视同仁。 当然,如果能让孟氏扬眉吐气的人家也会多分,比如科举考中举人等,但自己家占这么大面积,有点匪夷所思。 他是商人,商人谈不上让孟氏一族扬眉吐气。 孟青云带着疑惑向族人打招呼,然后提着瓮挨个儿沏茶,到孟学礼跟前由不得问道:“叔,我家院落怎么大了许多?” “你是先祖传人,院子面积自然应该大一些,这是宗族会上族长和房长们决定的。” 孟学礼指着院子,一副运筹帷幄,“墙打起来后,中间再打一道隔墙,把院子分成前后院,前院住人,后院专门养鸡鸭牛猪等畜禽,既干净又阔气??????” 孟学礼洋洋洒洒讲了一大段。 孟青云心中感激不尽,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带领族人富起来。 “青云,你是永宁镇未来的首富,以后肯定要娶十个八个婆娘,院子小,修建的房屋就少,都不能让婆娘们和你挤在一个炕上睡吧!”孟寒云打趣道。 “寒云哥,你懂个啥,一炕的婆娘,那才叫享福,啧啧??????” 孟鸿云挤眉弄眼,证据确凿在开车。 “你们这些不学好的,话从你们口里出来,怎么就变味了?赶紧干活!” 孟学礼一声喝,后生们开始干活,他们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孟青云一头扎进厨房。 晚饭时刻,屋内有点暗,点着油灯反而觉得光亮烦人。 孟学礼一声令下,桌凳全部抬到院内。 在落日余晖下吃饭,省油,亮堂,还凉爽。 大伙吸溜吸溜喝着茶,当菜端上来后,他们的眼睛都直了。 这都赶上过年吃年夜饭了。 不对,谁家年夜饭能有这么丰盛,就怕县老爷家的年夜饭也没有这么排场吧! 糖醋里脊、红烧排骨、水煮肉片、四喜丸子??????十几个菜,每个菜分成三份,每个桌上都是满满一盘,这要是自己家里,盘子都不够。 主食是汤饼。 不说味道,他们在家半月也不一定能吃一顿,汤饼得白面做,而白面却是稀罕货。 一阵子风卷残云,就剩下空盘空碗。 吃的满嘴流油,大伙拍拍肚子,日子要能过成这样,还考什么功名。 人多力量大,仅五天,孟青云家的院墙就打好,然后将大门修好,打墙的工程告一段落。 转眼五月底,看着坊市火爆的生意,孟青云有点提不起精神。 农村的人流量真少,价格也低,如果在城市,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赚这儿三倍以上的钱。 一天十几贯,在其他人眼里是巨财,在孟青云看来就赚了些零花钱。 本该遨游在大海中的鲲,自然不愿蛰伏在池塘。 我要去县城发展。 “爹,我想去县城做生意。” 孟家父子商量事,总是在饭桌上。 孟学永不紧不慢道:“坊市挺好,一天十几贯,哪里去找这么好的生意。” “这点钱和劳动强度不成正比。”孟青云信誓旦旦道,“如果在县城,我有本事一个月赚一千贯以上。” 一个月一千贯以上,一年那是多少? 孟学永算不出总数,但他清楚这是个很大的数字。 瞬间他心动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孟青云是独子,他怎能放心让他去县城闯荡。 出门一里,不如屋里,再说他还是个孩子,万一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谁给他养老送终。 现实点,镇上稳妥,咱哪儿都不去。 “幺郎,县城水深,咱又没有根基,庄户人家有个温饱就知足了,县城咱还是不去了。” 孟青云明白父亲心里担心什么,但不去县城发展,他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爹,我去县城试试水,如果不合适,立刻撤回来。” 你这不是糟蹋钱么? 说的好听,试试水把老婆本打水漂了怎么办? 孟学永火了,他把碗重重一放道:“有几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县城鱼龙混杂,哪有你立脚的地方?过不了三天,你就会赔的倾家荡产。别再固执了,你就在镇上干,老子不同意你去县城!” 说完起身气呼呼走了。 先发火,后走人,你有再完美的道理我也不听,孟学永把这一招使的炉火纯青。 父亲耍无赖,儿子很无奈。 “阿弟,外头总归是不安全。” 孟迎弟懂得弟弟的心胸,清楚弟弟蛰伏在镇上屈才,她轻轻说了一句,似乎不同意,又似乎在提醒,内心很矛盾。 孟青云没有说话,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重生在这个世界,如果就这样小打小闹,他就白来了。 第32章 孟氏兴旺之路 第二天一早,孟青云驾着牛车去了坊市,巳时二刻他就驾车回来,车上拉着烧烤炉等少数器具。 这是怎么回事? 孟学永疑惑道:“幺郎,今天咋这么早回来了?” “爹,我把摊位转让了,家当都低价甩卖,只留下几样用得着的家当。”孟青云理直气壮道,“县城,我一定要去!” 反了你?竟敢逼宫! 孟老汉的脸顿时黑了。 “你??????你这败家玩意儿,好好的钱不赚,偏要去县城凑热闹。你才赚了几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县城就是个无底洞,你那仨核桃俩枣能填满吗?” 孟学永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孟青云骂道,“你??????你这个没口骂的,想去你就去,反正我一个钱都不给,你空手去县城捡钱去。” “我做生意本就是白手起家,再来一次何妨?”孟青云倔强道,“天无绝人之路,县城水再深,我也能趟过去。” “你??????”孟学永被呛的没话可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颤颤巍巍道,“你走,现在就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见儿子去意坚决,孟学永无计可施,气呼呼出门走了。 “阿弟,爹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再劝,爹会同意的。” 孟青云没有说话,也没话可说,他把车里的东西卸下,然后把牛栓到牛棚。 一会儿,族长孟学义随孟学永进来。 老爹这是去搬救兵了? 还好不是离家出走。 姐弟俩恭恭敬敬向族长问声好,孟青云把族长和黑脸的父亲让进上屋,孟迎弟早端来茶水满上。 “族长,你和我爹先聊着,我和姐去准备午饭。” “你俩都别走,我有事要问!” 孟学义不给孟青云金蝉脱壳的机会,直入主题,“青云,听你爹说,你把坊市的摊位扔了,要去县城做生意?” “嗯!”孟青云点头道,“族长,镇上人流量少,利润微薄,县城做生意才能赚大钱!” “孟氏小吃摊生意红火,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你知道多少人在羡慕吗?” 孟学义循循道,“我虽没做过生意,但也明白没有包赚不赔的买卖,此去县城,前途未卜,能不能赚到钱还是个未知数。两权相害取其轻,在镇上做生意稳赚不赔,以我之见,你还是留在镇上做生意,既能照顾家,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人老了,思想更保守,追求的是稳字当头。 这想法本身没有错,也是敛财之道,但做生意一味求稳,就会限制想象力。 没有想象力就没有创造性,生意便是一滩死水。 孟青云只想在大海中乘风破浪。 “族长,我也听过两权相利取其重,不论在哪儿做生意都是赚钱,我为什么不选择赚钱更多的县城呢?” 孟青云激动道,“说实话,我在镇上做生意,就是为了赚取启动资金,然后在县城发展。族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如果蜗居在镇上,岂不辜负了先祖一片心意?” 趁族长等人愣神当中,孟青云又信心十足道,“请族长和爹放心,我有能力和信心在县城赚大钱,一年至少赚镇上三年的钱!” 把先祖搬出来了? 先祖授艺是为了让你赚钱,在那儿赚不是赚,何必背井离乡去县城。 这娃有点漂了! 孟学义喝口茶道:“舍近求远,毕竟有诸多不便,有好多富户的生意也只在镇上,不照样富甲一方!” “族长,他们虽富甲一方,但目光短浅,格局太小,我不走他们的路。”孟青云摇着头道。 格局太小? 孟学义暗笑。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就爱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等你被生活毒打,灰头土脸回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条路好走。 少年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让我来给你补一课。 孟学义微微一笑道:“听口气你壮志凌云,说出你的大格局听听。” “族长,那些富户福,是一家福,我要做的是??????一族福!” “一族福?” 孟学义等人愣住了。 “我要做的是把生意做大做强,然后率领整个孟氏一族走上富裕之路,我要让孟氏生意遍布全国各地,整个大宇朝都有我孟氏的影子。” 孟青云缓缓道,“县城,也只是个跳板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凌云志? 良久,没有人说话。 “族长,共同富裕是一条路,我还设计了第二条路。等生意做大后,我会出资修建私塾,聘请先生,让孟氏孩子都能上的起学。” 孟青云接着道,“知识能改变命运,能拓宽孟氏后代的路,除了科举入仕外,他们还可以做幕僚、账房、学医等,这样一来,各行各业都有我孟氏后代,这才是我孟氏兴旺之路。” 顿时孟学义等人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他们看到了孟氏兴旺的希望,打开希望之门的人就是孟青云。 “阿弟,家里我会照顾好,你大胆去吧!” 孟迎弟懂弟弟的志向,她清楚只有后顾无忧,弟弟才能放开手脚。 沉思稍许,孟学义道:“学永,男儿志在四方,要不让青云去试试?” 自己请来的说客,居然要说服自己放弃执念? 不过儿子勾画的蓝图真的很诱人,他也很想看到孟氏兴旺的那一天,可??????他不放心儿子离他太远。 良久,孟学义无奈的点了点头。 孟青云露出笑脸,未来就如朝阳,冉冉升起。 而后孟学义大力支持,在族中多方沟通,最后敲定孟正云、孟泰云、孟森、孟祥云、孟安云、孟叶云、孟寒云、孟冬云八人随孟青云去县城发展。 出发前夕,孟青云亲自主厨,在院内摆下十几桌酒席,请所有族人参加,给族人一个交代,也为自己践行。 席间,孟青云当场承诺,这八人月钱一贯,生意好的话,另有奖金,这是给他们的父母和妻子喂了一粒定心丸。 本来孟青云想让王永胜继续做账房,但王永胜在惆怅中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是独子,母亲又多病,留父母在家去县城,他也不放心。 虽有遗憾,王永胜还是很乐观,他说不能帮你在县城打下一片天地,可以为你解决后顾之忧。 他会时常照拂孟青云家。 孟青云心中一暖。 第33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账房找好了,是族叔孟学东,以前他在大户人家做账房,现在赋闲在家,一听要进城做账房,他满口答应。 本来孟青云认为去县城是一次想走就走的旅行,结果他错的离谱。 大宇朝规定离开所属地一百里就需要路引,否则士兵以逃兵论处,百姓以偷渡论处,偷渡者最轻也是杖八十。 这样的惩罚不死也残。 路引功用类似于前世的身份证明,由官府下发的统一公文,上面有持引人姓名、住址、长相特征、由于什么原因去往何处、有效期限、保人姓名等等。 本来申请路引很是麻烦,先向本镇里正申请,再呈报州县审核,核准之后才能发给路引。 所以那些参加科举或外出经商的人就得早早申请,否则路引核准下发后,时间都过了,尤其对于赶考学生来说就是灾难。 自现任陛下鼓励科举、经商以来,路引的申请少了许多手续,里正处申请即可,但也不是有合适的理由就能申请到,还得有人作保。 保人有风险,被保人如果在外犯事,保人会受到牵连,所以作保要收费,就如此,如果不是知根知底,也没有人愿意作保。 孟学义和族中几个房长亲自作保,他还带着孟青云等十人去了里正章阚家,进去的时候,抬着四坛酒、一只羊,还有其他礼品,共花了孟青云三贯多钱。 章阚没有任何为难,替他们十人出具了路引,而且有效期都是两年。 这钱花的值。 离别往往伴随有惆怅。 明天就要动身去县城,孟家今晚的饭菜很丰盛,都是经过孟青云精心煎炒烹炸的美味。 一家人围着饭桌心不在焉,机械的拨拉着米粒,似乎吃的不是美味,而是苦涩,只有旺财按住一块没肉的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爹、姐,吃肉!” 平日吃饭,孟学永父女总有说不完的话,夸手艺、唠家常,今天却一直沉默,气氛异常沉闷。 孟青云给父亲和姐姐夹了几块排骨道:“我烧排骨的手艺,城里的厨师都比不上,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孟迎弟咬了口排骨,倏然泪流满面,她放下碗,掩面哭泣,随后起身去自己屋内。 父子俩再无胃口,愣楞坐着,对视发呆。 良久,孟学永道:“昨天王干娘给了话,说有个丫头瞅准你了,死活要给你当媳妇,我拒绝了??????出门在外要照看好自己,莫要和人争执,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县城混不下去就回来,不要觉得脸上无光而硬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回来种地也是种活法??????我吃饱了。” 孟学永也起身离去。 看到父亲噙着泪水离开,孟青云眼中湿润,他抬头盯着天花板,努力不让泪水流下,但很失败。 擦干泪水,孟青云收拾碗筷,洗锅抹灶,一切结束后,他去了姐姐房间。 “姐??????” 孟迎弟已止住了泪水发呆,孟青云进去后,她的泪雨再次滂沱。 此时说什么都止不住姐姐的泪水,孟青云转身离开,他找了块板子,把一张纸固定在上面,然后找了块合适的条形木炭。 “姐,别动,我给你画一张像!” 孟迎弟顺从的坐在凳子上,满脸悲伤被挤出来的笑容替代,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不舍。 看着纸上勾勒出姐姐秀丽的轮廓,孟青云脑中全是回忆。 他想起了前世的母亲。 母亲很倔强,逼迫让他学美术,那时候他有抵触情绪,现在想起来挺后悔的,他没有读懂母亲的心。 对儿子满满都是期望和爱护的心。 顿时,姐姐的画像上闪烁出母亲的影子,母亲的影子中跳跃着姐姐的轮廓。 姐姐、母亲,这两个影子交替出现在孟青云眼前?????? 三岁丧母,五岁的姐姐便承担起母亲的责任,将孟青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姐弟俩的感情,堪比母子。 此去不知何日相见,孟青云要将姐姐的画像带在身边,只要想起来就打开看看。 这画像中,有姐姐,也有母亲。 思念终有寄托处。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娘子,我去县城后,你要孝顺爹娘,狗儿顽劣,若不好好读书或是欺负弟弟妹妹,你就打他屁股。你是大嫂,不要和其他婶子拌嘴,遇事多让??????” 平日话不多的孟正云,此刻像个话痨,搂着妻子吴氏喋喋不休叮嘱,“去县城的月钱是一贯,一年十二贯,交公中六成有七贯多,够盖两间新房。翻过年老四就十八了,得给他准备娶媳妇的新房和聘礼。剩下的四贯多就是你的私房钱,你也别舍不得花,买吃的也行,买胭脂水粉也行,我在外面努力干活,不能亏了你和孩子。” 不是万不得已,大宇百姓不分家,一个原因是逃避户头税,另一个原因是大宇朝传统,儿子们觉得父母健在的时候分家,是不孝顺的表现,故而四世同堂现象在大宇朝很普遍。 这样的大家庭开支很大,因此儿子媳妇外出打工赚到的钱,得把六成交给父母,这在民间叫做交公中,剩下的才是私房钱。 “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我就是舍不得你!”吴氏偎依在丈夫怀里,羞涩道,“大郎,我会想你的!” “娘子,我也会想你的!” 孟正云将妻子搂得更紧。 少顷,急促的喘息声再次响起,如香醇的老酒,连绵悠长。 清晨,太阳刚露脸,村口站满了送行的孟氏族人。 叮嘱的话昨晚说了一宿,今天有的只是酸酸的不舍。 挥手再见,依依惜别,眼中已有漩涡。 九个后生带着族人的殷殷希望走了。 良久,孟青云忍不住转身。 “青云,别回头!” 大宇朝百姓有个讲究,送孩子上战场或者远行不能回头,据说一回头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孟青云不理族兄提醒,转身痴痴盯着远方,招了招手,泪水忍不住流出。 远处,三个黑影仍痴痴站着。 一个老人,一个女孩,一条狗。 旭阳斜洒在他们身上,如夜空中高挂在南天的三颗最亮的星辰,指引着孟青云前行的方向。 第34章 逛夜市 溪南县是抚州最富的县,没有之一,原因就在这个溪字上。 溪,是指溪河。 溪南县是溪河的宠儿。 抚州辖一府六县,溪河的水大部分灌溉了溪南县的土地,其余如抚州府、溪北县、霜县、固县、康灵县、温平县,灌溉用水少,甚至用不到。 同样在溪河北面的溪北县用到的水就少,原因是地势南低北高,所以在加固河堤上,溪北县根本不理睬。 万事都有两面性,河堤不牢,发洪水将是溪南县的灭顶之灾。 溪南县南城门口,进城的人排起了长队。 孟青云见守门兵士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收城门税,不由惊讶,忙问旁边一长相富态的中年商人:“老哥,进城不收城门税吗?” 那人惊愕道:“城门税早就免了,小兄弟不知道?” 孟青云讪笑道:“第一次来县城,这事还真不知道。” “吾皇自上任以来,重视科举,提倡经商,多为百姓考虑,他下旨取消了城门税,进城交易才收商业税,但交易有专门的市场,如果私自在街上交易,被发现后要没收货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人滔滔不绝道,“县令葛元葛大人是个难见的清官,他曾是陛下殿试后钦点的七品县令,立誓五年让溪南县有天翻地覆变化,溪南县的富庶与葛大人分不开。而且葛大人律下严格,兵士或胥吏不敢乱收费,倘若违反,定会严惩。曾有胥吏以身试法,被葛大人发现,一顿棍棒,然后发配边关。” 长队渐渐变短,他们离城门近了,那人又道:“小兄弟,我看你们一行好几人,进城干啥去?” “准备在城里租个铺子,卖各类小吃。” “我叫苏勋,在西市开了一家布庄,专门经营各类布匹、衣料、成衣,或定做衣服,小兄弟若是做衣服、买布料来找我。” 苏勋递给孟青云一张名刺,“小兄弟来我店,一定给你打八折。” “一定!一定!” 那是用竹片做的名刺,上面刻着富贵布庄,西市十八号,苏勋等字样。 这苏勋,生意做的太精了。 终于轮到自己了。 孟青云将路引递给兵士,他仔细对照了路引上的外貌描述,来县城的原因等,然后让专门登记的兵士做好记录,把路引交还孟青云,还好意提醒保管好路引,不要丢了,注意路引期限等事。 这态度让孟青云对赚钱更自信了。 进的城来便是一片不一样的天地,孟正云等人都是第一次进城,他们如同进入魔幻世界,目不暇给看着繁华的街道,川流的人群,啧啧声连绵不断。 “青云,你怎么没有心潮澎湃的感觉?”孟泰云见孟青云泰然的样子,惊诧道。 一群土包子,进个城也心潮澎湃。 前世什么样繁华的都市我没有去过,溪南县和它们相比,就是个有围墙的大村落。 澎湃个毛线。 孟青云随口道:“提不起兴趣!” 县城就是神仙般的地方,怎么就提不起兴趣?难道你还去过京城不成? 孟泰云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孟正云拉了一把,瞪着眼道:“你的话比驴还多!” 哥,你骂人能不能换个词? 老是拿我和驴比,再说驴也不会说话呀! 孟泰云满脸委屈看着族兄。 见和其他人有几步距离,孟正云低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青云考五年试了,那次不在县城?触景生情,县城勾起他落第的伤心事了,他哪有心情?你还要逼逼叨叨刺激他,我不骂你骂谁?” 孟泰云恍然大悟,连说再都不提,心里佩服孟正云心细。 孟青云自然不知道族兄脑补的事情,原主给他留下的记忆好多都很模糊,根本就没有县城的记忆,他只是见惯了繁华而已。 如果在村内,此时已是晚饭时刻,走一天路也累了,先住店,填饱肚子,明天考察市场行情,租好店铺,再看情况租住的房屋。 一伙人住在同福客栈。 孟正云等人直乍舌,两间大房共收八十个钱,还不包伙食。 他们来县城月钱是一贯,一天累死累活的钱都不够开一间大房。 城里人心真黑! 食宿一条龙不香吗?为什么不带餐饮? 当孟青云把这个问题提出后,小二笑着道:“客官有所不知,县城白天有东西市,晚上有夜市,客人逛市场顺便吃了,我们带伙食就赔大了。” 夜市? 这个时代就有夜市了?够新潮的! “小二哥,夜市在哪里?” 小二细致的说了方位,孟青云谢过,带着大伙去逛夜市。 还不要说,从夜市规划上看,县令葛元真有两把刷子。 夜市划分为四个区,卖衣物鞋帽等穿着打扮的一个区,卖各类食品的一个区,卖工艺品、编织品、农副特产、鸡、鸭、鱼等的一个区,其余如花草鸟鱼等都在一个区,俗称杂货区。 整个夜市整齐划一,摊位不堵路,人流不密集,客人根据所需选择区域,方便快捷。 夜市座落在状元桥两侧。 状元桥下没有河,类似于后世的立交桥,桥一侧一百尺处是县试院。 县试院是专门用来县试考试和阅卷的地方。 建状元桥的寓意很明显,过了状元桥的学子,定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因此状元桥成为溪南县一大景点,县试前夕学子们都来过状元桥,寻求心理安慰。 县城人也常常带着孩子穿状元桥,追求精神寄托。 我儿过了状元桥,以后定能中状元。 状元桥左右最多的就是青楼,这是文人墨客最留恋的地方。 夜市设在此处就为了刺激消费。 都说饱暖思那个啥,吃饱后自然觉得有点空虚,然后上青楼搞一些喜欢的娱乐活动。 孟青云一伙自然是来食品区,他们除了吃饭,还要了解市场,看县城人最喜欢吃什么。 糕点蜜饯,时令果品,风味小吃,应有尽有。 孟青云在一排炒菜摊前止步。 生意实在太好了,每个摊子上都爆满。 等了一会儿,有人吃完离开,孟青云等人占据了两张桌子。 此行县城,他也有卖炒菜的打算,他要看看县城人的口味。 第35章 背锅侠 孟青云等人坐下,小二麻利过来把桌子擦了,然后把菜单递过去道:“几位客官,请点菜!” 接过菜单,孟青云点了鱼香肉丝、白菜炒肉片、麻辣鸡丁、糖醋排骨、香菇炒肉、爆炒猪肝六个菜和两大盆米饭。 邻桌有客见孟青云点了六个荤菜,喝彩道:“小郎君大方,一下子点了这么多菜。” “我们人多,这些菜有可能不够,一会儿再添。”孟青云赞叹道,“夜市规划的极好,按类划分,不拥挤,不堵塞,是个不错的热闹之处。” “这都是葛大人的功劳,以前夜市又脏又乱,现在又干净又整洁。别人都说是大人模仿了京城夜市,要我说管不管模仿,只要把溪南县治理好了,就是清官。” 那人似乎喝了点酒,打开话闸就停不住,“大人不亏是天子门生,处处为百姓着想,就拿夜市来说??????” 说话间,炒好的菜和米饭上来,孟青云挨个夹了一筷子,发现都是用荤油炒菜,调料搭配不均匀,味道很一般,尤其猪肉的腥臊味没有压住,吃起来很难受。 这样的手艺也能赚钱? 看着孟正云等人吃的津津有味,孟青云没好意思出声嫌弃,问掌勺老板道:“掌柜,你都用荤油炒菜,可有麻油炒的菜?” “小郎君,百姓喜欢吃荤油炒的菜,麻油菜清淡,好多人吃不惯。”掌柜解释道,“小郎君若吃不惯,余下的菜我用麻油炒。” “不麻烦掌柜了,正好我们的菜看起来不够,我再点几个菜,你用麻油炒。” “好的!好的!” 见来了大主顾,掌柜眉开眼笑。 “韭菜炒鸡蛋、麻婆豆腐、素炒菘菜、水煮鱼片。” 孟青云拿过菜单,又点了四个菜,见米饭不够,又加了一盆。 菜好了,吃着还是很一般。 掌柜见孟青云吃的不多,忙问道:“小郎君,不合口味?” “味道不错啊!我只是昨晚吃醉了,胃口不好。” 孟青云稍加掩饰,而后道,“掌柜,夜市上的摊位固定么?收费贵么?” “摊位不固定,先来先得,一晚上三十个钱。” 然后掌柜又把夜市的其他情况做了说明。 吃过饭,一伙人过了状元桥,过了一把瘾,然后去其他区域转了转。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孟青云心头暗喜,凭自己的手艺,县城开酒店就是捡钱。 第二天,一伙人继续考察市场。 县城有东西两市,但繁华程度却泾渭分明。 百姓戏称东街为富人街,西街为穷人街,但西市却比东市繁华数倍。 原因是县令葛元上任后,硬性规定,任何官方采办不得在东市,任何官吏及家人不得进东市。 这就是葛元目光敏锐之处。 县衙在东街,东街便繁华,官吏或富户都往东街钻,导致东街房价大增,相对于东街来说,西街住的就算穷人。 为使县城两个市场均衡稳步发展,葛元就用这种方式来扶持西市。 这就造成了东市房子贵,西市铺面贵的局面。 孟青云是外来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这些深层的东西挖不出来。 他衡量再三,决定在东市租铺面。 酒香不怕巷子深,自己的酒楼以味道立足,可以想象到食客挤破头的场景。 东市6号是一个二层酒楼,生意萧条,正低价转让。 这样的酒楼几乎接手就能开业,孟青云接盘,稍做增补便开业。 酒楼改名孟氏菜馆,早晨供应锅贴、八宝稀饭、刀削面,其余时间供应各类炒菜、烤肉。 开业前,孟青云亲自写广告在四处贴,并让孟正云等人拿着广告在市场内发,孟氏菜馆酒楼开业前三天打九折。 但事与愿违,客流量少的惊人,就个别几个吃早餐,其余时间跟打烊差不多。 怎么会事? 连续赔了三天,孟青云怎么都想不通其中原因。 无奈之中,孟青云突然想起苏勋,他在县城多年,其中的门道应该清楚。 西市十八号,富贵布庄。 好家伙! 生意还可以这样做? 城门相遇,孟青云对苏勋的介绍没有在意,看到真实情景后,他不得不佩服苏勋的精明。 这那是一个布庄,分明是服装店、裁缝店、布料绸缎店的综合体。 “小郎君,需要衣料还是成衣?” “随便看看。” 孟青云没理满脸堆笑的伙计,自己踱步转了转,见布庄还有二楼,懒得上去转,一招手那个伙计便屁颠屁颠跑过去。 “小郎君,看中哪一款?” 孟青云正好站在成衣旁边,伙计误认为他看中了衣服。 “苏掌柜呢?” “他在楼上。” “麻烦去把他叫下来,就说故人来访。” 伙计迟疑片刻,礼貌说声小郎君稍等,上楼去了。 少顷,苏勋下楼,见到孟青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都说茫茫人海,相逢便是缘,我还有些迟疑,今日算是信了。” “苏掌柜,好生意啊!” “那里,混口饭吃而已!” 如老友重逢,二人热情寒暄数句,孟青云道:“苏掌柜,在下有事请教!” “咱们楼上谈。” 苏勋边走边道,“还没有请教,小郎君贵姓大名?” “孟青云。” 伙计看着二人背影,心里十分迷惑,不是故人么,怎么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二楼休息室内,孟青云将开业三天的情况说了说,苏勋顿时惋惜道:“孟郎君这是对市场行情摸的不透,吃哑巴亏了!” “西市繁华,有名气的酒楼、食摊林立,顾客已形成定式,吃饭大多奔西市而来。东街多富户,他们吃的是名气,挣的是面子,自然会西市来消费,而西街的人离西市近,自然很少去东市,这样东市的客源就少。” “不过做生意也不能一味跟风,如果孟郎君真做出好味道,东街的富户岂会舍近求远?其他地方的人也会慕名而去。打铁还得自身硬,味道好才是王道!” “还有一个原因,我记的东6号是轩云阁,掌柜是个黑心商人,经常以次充好,曾经多次出现过食物中毒事件,口碑太差。顾客看到店铺号,还认为是换汤没换药,故而不去光顾,这是顾客稀少的主要原因。” “如果孟郎君想抚平顾客心中的伤痛,得下大力气宣传,没有两三个月,挽回不了。” 喔嚯,不知不觉中成了背锅侠。 第36章 夜市上靓丽的风景 做生意,诚信为本,诚信是金,如果失去诚信,重新拾起来何其难哉。 这锅我不背! 孟青云瞬间有了办法。 “苏大哥拨云见日,小弟豁然开朗,孟氏菜馆若红火,定不忘苏大哥点拨之恩,今日你我兄弟相称,来日携手共进。” 孟青云深深一躬,苏勋忙还礼道:“孟兄弟客气了,谈不上什么恩情,生意人相互帮助,才是最好的生财之道。” “苏大哥,小弟要订做九套工作服,这种服装样式有点奇特,小弟画出来。” 孟青云拿起苏勋桌上纸笔,几笔勾勒出图案,然后详细解释了这种衣服的特点,而且一定要在衣服上绣上店名和宣传语。 苏勋一直皱眉。 他本就是一个高明裁缝,只是这几年钱赚的多了,他才退居二线,这种类型的衣服他从来没有做过。 但没做过并不等于做不出来,他脑中已经有这套衣服穿在身上的轮廓,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么奇特的衣服来自于哪里? “孟兄弟,愚兄多嘴了,这衣服??????你哪里见人穿过?” “梦里!” “梦里?” “嗯,我总是爱做奇奇怪怪的梦,梦中人就这副打扮,我觉得菜馆穿长袍很累赘,这样穿简约得体,清爽大方。”孟青云突然反问道,“苏大哥能做出来么?” 苏勋道:“做出来没问题,我只是好奇而已!” “苏大哥认真研究,说不定这种服装能够流行,而会做的只有你。”孟青云低声道,“独家生意啊!” 苏勋微笑着点头,但他不相信会流行起来。 这么奇怪的衣服,穿出去会不会被人骂神经病? 孟青云再次拿起笔,画了一个立体图,然后标注尺寸,讲了些特点,说订做一百个。 苏勋忍不住问道:“孟兄弟,别怪哥哥孤陋寡闻,这是???????” “口罩,遮挡口鼻用的。” “口罩?” 苏勋细细一想恍然大悟,这就是小号面纱,订制这么多用的了? “苏大哥,口罩你要做一些成品,我估计只要我们菜馆人员一用,其他酒楼就会效仿,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做。” 苏勋再次愣住。 一直戴着不闷得慌? 他没有多问,只表示尽快做出来。 叮嘱了几句,孟青云放下二两银子做定金告辞,苏勋送到门口突然喊道:“孟兄弟且慢,尺码,没有尺码如何做衣服。” 哎呀!怎么把这茬忘了。 孟青云去叫其他人,苏勋看着孟青云背影,心里暗想,这衣服还是自己亲自缝制的好。 夜市上出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食品区紧靠的四个摊位分别卖锅贴、刀削面、烤羊肉和各类炒菜。 一条巨大的横幅挂在摊位两段,上面的字特别吸引眼球。 “东市6号,孟氏菜馆开业九折大酬宾,我们的宗旨是:顾客就是神仙!” 同时他们的穿着打扮也很另类,他们穿着青衣青裤,在一众长袍面前显得很独特,衣服前面绣着酒店名,孟氏菜馆,后面印着各类口号。 “顾客就是神仙!” “顾客至上!服务至上!” “一切为了顾客!为了一切顾客!” “诚信为本!优质服务!” …… 他们口鼻都被叫做口罩的小面纱遮挡,你别说,这样卫生了许多。 “东6号,我记得是轩云阁,黑心掌柜陈松开的,这是换了新掌柜?莫不要换汤不换药。” “肯定换了,陈掌柜那吝啬样子,怎么会给伙计做衣服。” “这些吃食闻所未闻,闻起来真香!” ?????? 好多人喜欢逛夜市,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便宜。 可孟氏菜馆的饭菜却不便宜。 烤羊肉一串15钱,牛肉刀削面一碗30钱,锅贴一个3个钱,炒菜各算各价,但只有麻油炒菜。 虽然贵,但架不住好奇和新鲜,有了第一个吃的人,就会有络绎不绝的顾客。 “锅贴不错,伙计,给我打包十个,回家让娘子尝个鲜!” “羊肉还可以这样吃?简直是人间难有的美味,师傅再来十串!” “刀削面太好吃了,我明天早上直接东市去吃!” “这麻油炒菜的菜色香味一流,还没有猪肉的腥臊味,人间少有!” …… 生意瞬间出奇的好。 而且只要吃了饭菜的顾客都会发一张精美的印刷劵,上面盖着菜馆印章,印着几行字。 “凭此劵在孟氏菜馆消费,满五百立减80钱,满一贯立减200钱,享受此活动的顾客不再享受九折优惠,此活动永远有效,解释权归本菜馆所有。”。 客人拿着券,心里满是惊讶,这掌柜大方啊! 吃一贯钱的饭菜,只收800钱,等下次多叫几个人去消费。 苏勋携夫人来逛夜市。 他不缺钱,自然不会来夜市讨便宜货,他知道孟青云今天出摊,就是想尝一尝孟青云做的饭菜。 夜市旁边青楼林立,他怕引起妻子怀疑,便共同出门。 到了摊位前,苏勋惊呆了。 这么多客人? 甚至有人站着撸串。 他这一宣传造势,轩云阁留下的后遗症荡然无存,孟氏菜馆不火就没天理了。 而且这一身打扮,还真像他说的简约得体,清爽大方。 他自认为有经商头脑,一直在想孟青云如何扳回颓势,不想孟青云随手一招就立于不败之地。 孟兄弟的头脑??????随便吊打他。 刚好有食客离开,苏勋夫妇坐下。 “苏大哥来了!” 孟青云惊喜道:“正好尝尝小弟厨艺!” 苏勋点了20串羊肉,一盘锅贴,然后拿起菜单要点炒菜,结果看着上面的一串字愣住了。 “本店服装及口罩由富贵布庄提供!” 这是免费为他打广告啊! 菜单是印刷品,专门订做的。 雕版印刷很贵,大多酒楼都是手写菜单,他居然舍得花大价钱印刷券和菜单? 这样的气度和手笔,在餐饮界不火才怪。 苏勋把感激藏在心里。 有这样人品的人真值得他去交往,而且还能从他身上学到经商的一些新理念。 苏勋不露声色点了两个炒菜。 鱼香肉丝,素炒菘菜。 两个家常菜,一荤一素,但绝对得要厨师水品。 他要考察一下孟青云的厨艺。 第37章 爆满的感觉,真累! 爽! 这鱼香肉丝够味! 麻辣鲜香,肉质滑而嫩,油而不腻,富鱼香味,入口层次感分明,酸甜辣咸香五味俱全。 一盘菜一扫而光,苏勋两口子吞舌头回味。 刚被一盘鱼香肉丝征服,紧接着素炒菘菜又上桌。 咬一口菘菜,又脆又嫩不出汤,还保持了菘菜的原汁原味。 谁能想到平日入不了眼的菘菜,竟然这么好吃。 若家中厨娘能把菘菜炒的这么好,他们愿意天天吃菘菜。 两盘菜就让苏勋夫妇见识到孟青云的厨艺功底,刀工、选材、火候、比例等都完美搭配。 他敢说,溪南县绝无第二家。 麻油炒的菜多了分清香,少了分油腻,绝对适合富户吃,孟青云把菜馆开在东市算是开对了地方。 东街多富户,不差钱。 “孟兄弟,你这手艺绝对一流,明天正好和几个掌柜谈一笔生意,中午饭就订在你的菜馆,记得给我留包厢。” “一定!一定!”孟青云微笑道,“苏大哥吩咐,怎敢怠慢!” 见孟青云忙碌,苏勋起身付账,孟青云免单,相互推辞稍许,苏勋怕影响孟青云生意,再不谦让,拱手告辞。 “小郎君,你和富贵布庄的苏掌柜是朋友?”一个食客问道。 孟青云道:“是啊!我们这一身行头就是苏掌柜做的。” “苏掌柜在西市口碑好,信誉高,他的朋友也差不到那里去,小郎君,明天我们去你菜馆捧场!” “欢迎光临!在下感激不尽!” ?????? 第二天早晨,孟氏菜馆大厅内坐了好多食客,他们来吃早餐。 早餐供应牛肉刀削面、锅贴、八宝稀饭,因为有前车之鉴,今天做的不多,只卖了一个多时辰,没有吃到的食客只能第二天再来。 中午不到,苏勋到来,孟青云亲自带他去富贵厅。 生意人的梦想就是富贵,这个包厢正适合。 随后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人,都是苏掌柜请的客人,从穿着打扮看,非富即贵。 他们都是西市和苏勋交情深的掌柜,苏勋专门请来给孟青云捧场。 本来对大鱼大肉没有多少胃口的掌柜们,今天却成了饕餮,他们胃口大开,不长时间,桌子上只有空盘子。 这味道出乎他们意料,真是太香了。 这菜没有了荤油炒菜的那种油腻感,有的只是不一样的清香,回味无穷。 吃了今天的菜,以后绝不会去吃油腻的炒菜了。 尤向东也开布庄,他意犹未尽道:“这顿饭吃的好爽,只是下午还要做生意,不能饮酒,否则我一定与诸掌柜痛饮一番。说好了,明晚我做东,就在富贵厅,我们好好热闹热闹,谁不来谁是小狗!” 尤向东一向如此,大伙都习惯了,都嘻嘻哈哈说一定来,这个岁数了,做狗也做不成小狗,都是老狗。 “老孙,你的好酒拿几坛。” 尤向东 突然道。 “我说你怎么突然大方了,原来是瞅准我酒了。”老孙打趣一句道,“没问题,管够,保证把你喝成醉狗!” 嘻哈少顷,都说去照顾生意,苏勋结账,大伙走人。 晚上没有客人,孟青云再次去了夜市。 今晚更加火爆,许多人慕名而来,孟氏菜馆的名声大噪。 第二天,从早餐人数上就可以判断,夜市宣传起了奇效,果然中午的时候,一楼大厅内空位不多,二楼包厢都满了。 忙碌了一个中午,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客就陆续来了。 尤向东早早来定下富贵厅,并千叮万嘱是自己请客,不能让别人结账。 晚饭前夕,大厅和包厢全满,孟青云忙成一条狗了。 爆满的感觉,真累! 忙忙碌碌中,孟青云发现人手不够用,得赶紧招服务员,培训后上岗。 生意火爆,而且下午客一般都要饮酒,甚至会延迟到晚上,所以夜市上不会再出现孟氏菜馆的摊。 苦了夜市上慕名而去的客人,他们连续几夜扑了个空,后来直接找到东市去了。 “我没有喝醉,我还能喝两坛。” 结完账,步履蹒跚的尤向东兀自嘴上逞能,刚刚走出酒店们不久,就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哇??????” 川流不息。 “哈哈,老尤,你又当了狗的厨子。” “别再看笑话了,扶他回家。” ?????? 东街,崔府。 “这几天酒楼交上来的钱越来越少,不到以前的一半。” 崔承康皱眉道:“才俊,随为父去酒楼查账,若是封庠这厮私吞,让侯三打折他的腿,然后送官。” “爹,我觉得封庠没有这么大胆子,再说就算他想私吞,也不可能吞这么大数目,这其中必有蹊跷。” 崔才俊飞快道,“父亲要参加秋闱,功课耽误不得,查账繁琐,孩儿代劳,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也好,你仔细查,若是动了我崔家的银钱??????”崔承康恶狠狠道,“老夫让他生不如死!” “孩儿晓得!” 崔才俊出了家门,一路往西市奔去。 崔承康是秀才,他努力了十几年,始终过不了乡试,但他考中举人的心还没有死,今年47岁,他还在努力。 有功名在身就是好,不交粮,不纳税,不服徭役,见县官不跪。 有功名在身的人经商会成为诟病,所以崔承康暗中经营酒楼,西市藏雅轩就是崔家酒楼,明面上掌柜是封庠,而封庠只是他的傀儡而已。 崔才俊是崔承康长子,纨绔的紧,不喜读书,崔承康便让他暗中打理酒楼生意,谁知他花钱如流水,打理藏雅轩两个月,账面亏损两千贯。 崔承康知情后大怒,直接架空崔承康,从此他再都无法染指酒楼收入。 没有钱便没有了潇洒,崔才俊才不会像父亲一样,做一个守财奴。 他想了个妙法。 他说服封庠做假账,暗中贪墨酒楼的银子,然后五五分账。 崔才俊还认为是封庠这几天贪墨的太狠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愤恨,心里骂了几百遍蠢货,一路上打教训他的腹稿。 把酒楼薅成秃子,你不就成虱子了吗? 要神不知,鬼不觉,知道吗? 到了藏雅轩,他把封庠叫到僻静处低声道:“你收敛点,这么明显的贪墨,迟早会出事!” 封庠叫屈道:“大郎误解了,这几天小人连一个钱都没有贪,是生意太差,连以前的一半客人都没有。” 第38章 这墙脚太硬,挖不动 什么? 崔才俊一愣,随即怒冲冲道:“藏雅轩是西市最有名气的酒楼,食客趋之若鹜,怎会没有生意?肯定是你这厮中饱私囊,再不说实话,将你腿打折送官。” “大郎,这事怨不得小人,大多熟客都跑去东市消费了,说是东市新开张了个酒楼,叫孟氏菜馆,大厨做的菜太好吃,把客人都拉跑了!” 封庠连连叫屈,崔才俊从表情上看出来他没有作假,沉思片刻道:“藏雅轩的厨师是高价从抚州府请来的,居然有人比左厨师手艺好??????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据说是永宁镇人,乡巴佬,不足为惧。” 封庠低声道,“大郎,要不让侯三去闹一家伙?” 以前东6号生意好,他们就指示侯三闹了几次,然后陈松就乖乖把轩云阁转让了,现在又是东6号抢他们生意,封庠自然想起以前的手段。 “胡闹,如今不同往日,葛元这个狗官软硬不吃,如果闹出大动静,被他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崔才俊阴阴笑道,“不必惊慌,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孟氏菜馆生意火爆,尤其到了饭点,人手不够用,孟青云又招二十个服务员,清一色女子。 戴着口罩,穿上红色的工作服,一团团火焰穿梭在菜馆内,也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此时正是午饭时刻,大厅里坐满了食客,服务员端着盘子飞窜,忙碌的场面把崔才俊惊呆了。 生意这么火? 若是咱们酒楼生意这么火该有多好。 “小二,给我开一间包厢?” 崔才俊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可能挤在大厅吃饭。 “对不起郎君,包厢都满了。” 迎宾女郎客气道,“大厅里也没有座位,如果你想在这儿用餐,请排队稍等片刻,有空位立刻给你安排!” 什么? 没有包厢还要让我排队? 本少爷??????崔才俊刚要发火,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又按住无名之火,乖乖排队。 一会儿有了空位,服务员迅速将桌子擦净,然后依排队的先后顺序安排座位。 崔才俊被安排到一个角落里,孟冬云早递上菜单道:“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按菜单点了六个炒菜,二十串烤羊肉,崔才俊说的同时,孟冬云迅速记在纸上。 孟冬云和孟寒云读过几年书,识的字多,孟青云让他俩专门做点菜员。 为提高速度,孟青云用木炭削了好多简易铅笔,特别好用。 崔才俊点完菜,孟冬云再确认一遍,无误后礼貌道:“客官稍等,你的菜做好就会上来!” 孟冬云把单子给了收银台的孟学东,他把这个点菜单放在最后。 崔才俊看到桌子上写着的二十五,才明白这是把桌子都编号了,点菜单上写上对应的号,就不会上错菜。 这掌柜是高人啊! 伙计的分工细致化,酒楼忙碌却井井有条,这一套管理制度也是没谁了。 嗯,这个记下,为我所用。 还有这些女郎,穿上这一套奇怪的服装??????还挺耐看,就是看不到长得怎么样,急人。 嗯,这个也记下。 崔才俊巡视大厅,羡慕的直流口水。 如果自家酒楼的伙计也这样忙碌,他就能多贪墨钱,有钱才能风风火火闯青楼,如意楼的醉春可不喜欢穷光蛋。 把他们的厨师挖走,然后学会这套经营模式,然后爹肯定会让自己重新管理藏雅轩,那时候??????嘿嘿,就有花不完的钱。 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炒菜上来,先上桌的是烤羊肉。 香,实在是香。 长这么大就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羊肉。 崔才俊狼吞虎咽吃完烤羊肉,仍意犹未尽,想再来20串。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客人多了。 这味道若是客人少,那还让厨师怎么活。 一会儿,炒菜上来,崔才俊吃了一口,大呼:“卧槽,真特么好吃!” 崔才俊虽没办法形容好吃再哪里,挖墙脚的决心却更坚决了。 不论花多少钱也要把厨师挖走,这人简直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不,是金凤凰。 但他不认识厨师,也没有熟人认识厨师,挖墙脚太费劲。 崔才俊想到了简洁的办法。 搞定掌柜,让他让出厨师。 这事侯三熟门熟路,他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掌柜一定会让步。 侯三是县城有名的泼皮头目,和他交情匪浅,这个面子不花钱,侯三也必须给。 一般情况,收钱的就是掌柜。 崔才俊看着收银台的孟学东,心里疑惑不解,掌柜怎么穿的这么寒酸?难道和父亲一样,也是个守财奴? 结完账,崔才问俊孟学东道:“你是掌柜?” 孟学东摇着头道:“郎君,老汉只是收钱的账房,掌柜在后堂炒菜呢。” 啊? 掌柜在炒菜? 厨师就是掌柜? 这墙脚太硬,挖不动。 崔才俊回到家中,将酒楼生意不好的原因全部推给孟氏菜馆,并添油加醋说孟氏菜馆如何不要脸的挖他们墙脚,导致藏雅轩生意一落千丈。 然后他开始摆功劳,将孟氏菜馆中所见所闻全部告诉崔承康,并说挖厨师行不通。 崔承康沉思不语。 他没有做过生意,但孟青云的管理方式却让他眼前一亮。 这是个人才。 如果人才是对手,那就成了自己发财的拦路虎,必须除去。 “父亲,要不让侯三动手,再制造几次食物中毒?让他和陈松一样,乖乖走人。” 崔才俊兴冲冲道,“侯三做事干净,留不下把柄。” “不妥!” 崔承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做事不动脑子!任何计谋用的次数多了,就会引起别人怀疑,上次让陈松倒霉,葛元已经有所觉察,再用这招数,被他发现就得不偿失了。” “那怎么办?他们抢我们顾客,难道我们就忍气吞声不成?”崔才俊激动道,“爹,再不采取行动,就等着关门吧!” “赶走姓陈的,又来姓孟的,这样做也不是办法,藏雅轩应从长远出发。”崔承康不屑道,“哼!一个乡巴佬,岂能让他抢我崔家饭碗,为父自有妙计!” 此后,崔承康将计谋说出,崔才俊听后眉开眼笑。 高! 实在是高! 父亲这主意就是高! 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第39章 倒霉的跟风者 藏雅轩一包厢内,桌子上摆满了菜,厨子左宠挨个儿夹着尝。 真香! 独特的风味让左宠放不下筷子,忘了自己的任务是尝菜,而不是吃菜。 崔才俊心里急,菜可是他派人打包来的,本想左宠尝几筷子,然后自己大快朵颐,谁知左宠却吃得停不下嘴。 “左厨师,尝出来不一样的味道了吗?”崔才俊不由急切道,“如果让你来做,你有几成把握做出这样的菜?” “少东家,这菜是纯麻油炒的,不是小人吹,刀工、火候、色泽,小人不输于他,只是这调料有点怪??????” 左宠皱眉沉思片刻道,“小人拿不中,还是再尝几道,等有把握再说。” 左宠又开始吃菜,崔才俊和封庠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别看左宠只是个厨子,他俩可没胆子喝斥。 左宠是抚州府名厨师,崔承康亲自出马高价挖过来。 他也很傲娇,自认为是县城第一厨,心情不好就撂挑子,掌柜封庠还得陪笑劝,不然被崔承康知晓,受罚的永远是封庠。 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左宠,就会背上导致藏雅轩的生意不景气的罪名。 崔承康的怒火可比洪水还可怕,会摧毁一切。 这锅真不敢背。 吃了个肚儿圆,左宠拍着肚子自信道:“这炒菜,小人有九分把握炒出来,只是这烤羊肉,他是怎么烤出来的?” “烤羊肉就在大厅一角的格子里,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和左厨师去看。” “那就即刻动身!” 崔大郎,你开什么玩笑。 厨师走了谁炒菜? 客源本就流失了不少,你不让厨子用最好的厨艺留着客人,还要把大厨带走,导致顾客再次流失? 你这不是去挖别人的墙脚,你在推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墙! 眼见左宠就要跟崔才俊出门,封庠急了,“大郎,还有好几桌客人等着左厨师做菜呢。” “反正也没几个客人,让帮厨的随便做两个菜打发算了。” 崔才俊不耐烦道,“封管事,你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干正事要紧!” 看着二人急匆匆的身影,封庠无奈摇头。 这就是天生的败家子。 你懂什么是正事吗? 干好本职工作才是正事! 出了孟氏菜馆,左宠信誓旦旦道:“少东家,照样子做个烧烤炉,不出三天,小人做出的烤羊肉,保证比他的香。” 为观察仔细,左宠和崔才俊坐着的位子,正好对着孟森烤羊肉的格子。 他俩没少吃烤羊肉。 “不错!” 崔才俊兴冲冲道,“那炒菜呢?左厨师,有没有把握!” “没问题!” 左宠丢不起人,尽管县城第一厨称号是他自封的,但也得维护。 再说,吃了这么多烤羊肉,如果说有问题??????嘿嘿,咱下一步就没办法迈了。 左宠突然满脸愁容,“少东家,只是这样一来,小人太累了。最近小人浑身都不舒服,那天李郎中来吃饭,我把情况说了,他说这是劳累过度所致,这个……” 话戛然而止,丰富的面部表情早表明他的心思。 “此事若成,月钱加十贯!” “小人谢谢少东家!” 这才是左宠的终极目标。 崔才俊回家再次向崔承康表功,崔承康一听大喜,他大手一挥,让崔才俊具体负责酒楼的模仿事宜。 你做什么菜,我也做什么菜,而且做的比你好。 模仿,我崔家最棒! 苏勋送走崔才俊,不禁对孟青云另眼相看,还真让他说中,这服装和口罩流行起来了。 崔才俊是今天第六个订服装和口罩的客户,昨天有十八个客户。 目前来说,这是他独家生意,能让他大赚一笔。 想不到无意之中,自己居然交了一个财神朋友。 投桃报李才能双赢。 嗯??????以后孟氏菜馆的服装和口罩就免费供应。 模仿,向来是商业界最流行的套路。 能赚钱的东西大家挤破头也要钻进来分一杯羹。 不到半个月,东、西市酒楼以及夜市,好多人都模仿孟氏菜馆,伙计统一服装,戴口罩,麻油炒菜,烤羊肉,刀削面,锅贴……一整套全搬过去。 这种盲目跟风,导致富贵布庄生意兴隆,夜里一直加班,就连苏勋都得亲自上阵。 崔才俊傻眼了。 这是我爹想出来的妙招,你们怎么走在了崔家前面? 你们??????太坑我爹了! 崔才俊马不停蹄,快速妆扮藏雅轩,希望能跟上节奏赚一笔。 然,事与愿违,跟风者高兴的太早了。 夜市上跟风的摊位最先倒霉。 顾客不买他们的账。 凭什么价格都一样,味道却连孟氏菜馆的小拇指都抵不上? 简直就如吃土! 在一片责骂声中,小贩们开始降价,好歹得把炊具和服装钱赚出来。 但,就算降价,吃的人也少,他们认准的是孟氏菜馆。 部分伤不起的小贩幡然醒悟,清楚自己做不出这样的菜,忍痛放弃,继续干以前的营生。 当然也有部分小贩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把价格一降再降,用低价来拉顾客。 你别说,这一招还真起了点作用,但小贩收入就少的可怜了。 各酒楼的跟风倒没有像夜市那样几天就奔溃。 酒楼的厨师都有本事,他们模仿的再不好,做出来的东西都比夜市摊好吃十几倍。 但,他们就做不出孟青云的味道。 只能降到一个合适的价格,然后不断研究,争取尽快在味道上赶超孟青云。 左宠手艺确实不错,在所有跟风厨师中,就他炒的菜和烤羊肉有六成孟青云的味道,但那四成怎么折腾都达不到。 藏雅轩的生意是回归了一点,但和以前相比仍有很大差距。 厨师的月钱增加了,生意却起色不大,面对崔承康的怒火,崔才俊只能催促左宠。 左宠无奈,把一直不好意思说的猜测说出。 孟青云绝对有秘方。 秘方? 崔承康听到这个消息,眯着仰望虚空,如同一只贪婪的猫咪,盯着白云形成的鱼吞咽唾液。 搞臭孟氏菜馆的念头瞬间消失。 他打起了秘方的主意。 有了秘方还怕他一个乡巴佬? 县城酒楼,藏雅轩为尊,谁都别想挡住我崔家的风头。 第40章 你白瞎了公孙胜这个名字 溪南县衙。 县令葛元听完禀告,微微点头道:“想不到让溪南城餐饮刮起一场模仿风的创始者,竟然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这个孟青云不简单!” “大人,我认为孟青云能让县城餐饮业更上层楼,我尝过孟氏菜馆内的炒菜,京城的厨子绝对炒不出那个美味。” “咳咳!” 葛元咳嗽两声,并不是责怪方彦承违规去了东市,而是养成了一个不自然的习惯。 每次听到方彦承叫他大人,葛元都会不自觉咳嗽一声,似乎潜意识里用咳嗽声驱赶窘迫。 五品官叫七品官大人,这??????怪难为情的。 葛元叮嘱过好多次,方彦承都说他是大人的护卫,叫大人妥帖。 方彦承是御前五品侍卫,上任时陛下派来的护卫。 有人说这是陛下放在他身边的一只眼睛,其实他清楚,陛下真心在保护他。 要想在溪南县有一番做为,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放一个身手不凡的护卫在身边,就不怕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狗急跳墙。 临行前夕,陛下单独召见他,殷殷期望他在溪南县有所作为,他当即定下五年之约来报答知遇之恩。 五年之约已经过了一半时间,他要在剩余的时间内,加快步伐。 “孟氏菜馆在东市,吸引了大批西市的客源,难免有人心中不服。彦承,在东市多派两个巡逻的捕快,尤其要盯紧孟氏菜馆,如果有人闹事,第一时间处理。” “是的,大人!” “咳咳!” 葛元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孟氏菜馆是东6号?我记得好像这个东6号以前出过好几次食物中毒事件,那个陈掌柜在县衙痛苦涕零说是被别人陷害,可苦于拿不出证据。” “我曾调查过此事,只是没有线索,再说陈掌柜一向吝啬,给客人变质食物的事也曾有过,这事也算是他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动手脚。” 方彦承道,“贼不犯,遭数少了,倘若孟氏菜馆也有同样遭遇,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 葛元点点头,若有所思。 孟氏菜馆规矩,申时不再接待客人,员工吃工作餐,然后在菜馆休息,酉时开门迎客。 今日申时却进来三个不速之客。 领头人文士打扮,一袭白袍,一把折扇,装着本就没有的儒雅。 身后两人面色桀骜,臂上纹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显是泼皮。 “客官,十分抱歉,本店打烊,想尝本店饭菜,请酉时来!” 声音甜美,可惜戴着口罩,看不到整个脸。 两个泼皮有摘下口罩的冲动,但还是忍住没动。 他俩是侯三派来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如果由于冲动,把事办砸,侯三饶不了他们。 文士沉脸道:“叫你们掌柜出来!” 孟青云闻言过来道:“客官寻我何事?” 文士想不到孟氏菜馆的掌柜居然这么年轻,上上下下打量了孟青云半晌道:“孟掌柜,借一步说话!” 孟青云沉思少顷道:“客官请上二楼牡丹亭。” 牡丹亭前,文士示意泼皮在包厢外等候,自己和孟青云进去,孟森、孟泰云等人也到牡丹亭,孟森更是恶狠狠盯着两个泼皮,像极了挑衅。 两个泼皮视而不见,将视线移到其他地方。 他俩早估计过了,绑在一块儿也不是孟森的对手,免得起冲突吃亏丢人。 “在下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胜,今天特来送一场大富贵给孟掌柜。” 额? 要去劫生辰纲么? 我是安分守己的四有青年,怎么可能随你去做贼,你死了这份心吧! 孟青云脑中不由想起前世的影视桥段,但他清楚绝不是这样的事情,这个公孙胜贼眉鼠眼,一看就没安好心。 “客官请讲!”孟青云宠辱不惊道。 “有一位大人物让我带话给孟掌柜,只要把炒菜秘方交出来,他罩着你,从此在县城就没人敢惹你,而且他还会给孟掌柜一笔钱。” 公孙胜语重心长道,“孟掌柜初来乍到,有大人物护着,生意才能稳当。” 你在想屁吃? 来刮我的肉,还想让我感恩? “大人物是谁?” 孟青云不动声色,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惦记上他了。 “他是溪南县响当当的人物,他跺一下脚,溪南城都得颤三颤,至于名讳,不是你一个生意人应该打听的话。” 公孙胜听孟青云问大人物姓名,还道是孟青云害怕了,便嚣张道,“你只管交出秘方,享受你的好处,其余事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有好处!” 明显是打前站的喽啰,懒得理你。 孟青云冷冷道:“牡丹亭里是不是太热了?” 这弯转得太急,公孙胜半晌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意思?” 孟青云打开包厢门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公孙胜这才明白是在送客,不由怒气冲冲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知道不知道,大人物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滚!” 孟青云横眉道,“小爷不喜欢听狗叫!” 两个泼皮见公孙胜受气,气势汹汹走过去,孟森早堵在他们前面,猎豹一样盯着他俩道:“敢动我小叔,牙给你们打光!” 泼皮抹不开面子,正要动手,孟青云道:“最好把动静闹大些,这儿离县衙近,县太爷午觉也醒了,升堂时精神应该很足。” 葛元上任后,对恶意捣乱市场,巧取豪夺等行为打击大,尤其那些游手好闲的恶少泼皮,如果作恶被抓,一顿板子,保证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两泼皮见动手他们肯定打不过,动手后再报官,他们更没有好果子吃。 公孙胜也不敢让动手,只能骂骂咧咧下楼,维持面子。 报官后他的麻烦大了。 若他把幕后的大人物卖了,大人物饶不了他;若不卖大人物,县太爷饶不了他。 刚到大门口,孟青云喊道:“公孙胜!” 孟青云回心转意了? 我就知道你会怕的! 公孙胜心中欢喜,脸上仍是寒冬腊月,他转过头冷冰冰道:“何事?” “回去把名字改了。” “名字改了?” 公孙胜百思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这样猥琐的一个人,白瞎了公孙胜这个名字!” “你??????” 公孙胜怒气冲冲,转身而去。 他要添油加醋告诉主子,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第41章 我还认为你俩要用蟑螂下饭 自从在孟氏菜馆当服务员后,哥哥嫂子再都不对莫桃花指指点点,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她清楚哥哥嫂子态度改变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一个月能给家里挣七百钱,而且一日三餐都不在家里吃。 莫桃花是被婆婆赶出家门的,因为嫁过去半年就克死了丈夫,她是扫把星。 她满腹都是泪。 丈夫本就是个病秧子,为了冲喜才让她急匆匆嫁过去,拜堂都是用公鸡代替。 明知丈夫是这样的人,爹娘为什么要让她嫁过去? 不过,现在她早不想这些事了,她觉得在孟氏菜馆干活比家里好。 今天她遇到一件怪事,她看到两个客人贼头鼠脑张望,然后从衣袖中掏东西,等发现她看着后,忙又塞回去。 她胃中突然泛起酸水,努力忍住才没有发呕。 那人手速快,她还是看清了,那是一只蟑螂。 这人口味太重,吃饭的时候拿出蟑螂干什么? 难道还能下饭啊! 莫桃花没有多想,又去忙碌了。 “孟氏菜馆太坑人了,这饭还怎么吃?你们来看看!” 中午,正是客流高峰,有人大声嚷嚷,自然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过去。 菜中有好几只苍蝇和蟑螂。 好多客人不自觉去拨拉自己的菜。 “掌柜出来,给个说法,不然爷爷把酒楼给你砸了!” 莫桃花正好过来,她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客人,顿时明白了,刚刚他们拿出蟑螂是要陷害菜馆。 两个坏人! “蟑螂和苍蝇是你俩自己放进去的!”莫桃花气呼呼道,“我刚刚看到你俩从衣袖里掏蟑螂!” “小娘皮少胡扯,你见有谁吃饭带苍蝇和蟑螂的?”其中一人恶狠狠道,“你不赔礼道歉,还想自圆其说,大伙可都看到了啊,这样的黑心店,以后咱们还能光顾吗?” 另一人也嚷嚷道:“这个小娘皮说谎脸也不红,你看到我俩掏蟑螂,为什么当时不说?可见是在撒谎!” 见大伙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莫桃花弱弱道:“我刚才??????我还认为你俩要用蟑螂下饭!” “哈哈哈??????” 顾客一阵大笑。 他们早发现自己饭菜中没有昆虫,心里早揣摩清楚这两人是来找茬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在一旁吃瓜。 “你玛蛋,敢消遣老子!” “啪!” 一巴掌打在莫桃花脸上。 紧接着一拳打在那人腹部,那人双手捂着肚子坐在地上。 “你打人在先!”孟森憨憨道,“你打桃花,我就打你!” 另一人见孟森一拳就把同伴放倒,顿时没有了嚣张气焰,这时有三人从拐角处餐桌站起来,领头的汉子喊道:“菜中有蚊虫,还敢动手打人,有没有王法了?这事我徐九管定了!” 听到徐九两个字,好多客人不再说话。 溪南城有十三个泼皮头目,徐九是其中之一。 孟青云闻讯过来。 他看到菜中的蟑螂和苍蝇早已明白,这是前世烂大街的技俩,故意讹诈。 当看到义正言辞徐九,他更明白了,这是那位大人物给自己谋划好的开胃菜。 “孟掌柜,蟑螂是他俩从衣袖里掏出来的。”白桃花急切道。 孟青云点点头,看着咄咄逼人的徐九,平静道:“这是你的人?” 徐九呵呵一笑道:“大路不平众人铲,我徐九虽与二位素不相识,但对你们店这种饭菜不干净,还要打人的作法深恶痛绝,所以,这闲事我管定了!” 呵呵! 孟青云拱手对众人道:“实在抱歉,事出突然,惊扰了诸位吃饭,请谅解。我孟青云向诸位保证,这事是这两个人在敲诈,我的饭菜中根本没有苍蝇和蟑螂。” “你说什么鬼话?大伙又不是瞎子,证据就在这儿,你还想抵赖?”徐九厉声道。 “你说的对,这就是证据,所以,我选择报官!” 孟青云不急不躁道,“正云,你去报官,就说有人讹诈。”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愣头青! 出了这种事都是私了,你报官就是自掘坟墓。 你说苍蝇、蟑螂是客人放的,客人不承认。 让服务员指认,不好意思,你们是一伙的,说服力不强。 而且饭菜就摆在桌上,证据明显,对客人有利。 这事没办法查,报官最好的结果就是各让一步,还是掌柜掏钱了事。 这也就是现在,陛下鼓励经商,如果换做以前,早把菜馆砸了。 “都闪开,官差执法!” 孟正云出去的快,进来的更快,他在菜馆附近碰到了巡市捕快。 带头的汉子正是方彦承,他带着两个捕快走到跟前。 “有人报官说,这儿有人讹诈。”方彦承盯着徐九,沉脸道,“谁在讹诈,是你么?” 徐九忙道:“不是小人讹诈,小人是吃饭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忙补充道,“这儿没有讹诈,是菜中有蟑螂和苍蝇,他们还打人。” “你说的可都是事实?如果虚假,便是做伪证。” 方彦承自然知道他就是泼皮头目徐九,只是一直抓不住他的小辫子,不然早送进牢里了。 “方大人,句句属实!若有虚言,甘愿受罚!” 徐九知道方彦承的官比县太爷还大,但他不相信能查出真相。 “都带到县衙去,细细查问!” 方彦承正要把涉事人员全带走,孟青云突然拱手道:“差大哥,我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他们讹诈的证据拿出来?” 嗯? 他这是不信任衙门,要把证据曝光。 好小子,我且看看你拿什么证据。 “可以!” 孟青云拿起一双筷子将蟑螂夹出来,然后一撕为二,然后放在桌上道:“诸位,如果炒菜时就有蟑螂和苍蝇,现在应该是熟了,可现在这只蟑螂只是身上浸了点油,一点也没有炒过的痕迹,这说明就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然后孟青云又将剩下的苍蝇和蟑螂都掰开,结果一模一样。 “这怎么能说明是他俩放进去的?我还说是你故意放进去的呢!” 徐九神助攻。 这事搅和就对了,只要证明顾客没有放,就是菜馆的事情。 “诸位看,苍蝇和蟑螂都缺胳膊少腿,这些部件哪里去了?肯定在他们衣袖里。” 孟青云再次拱手道:“差大哥,请检查二人的衣袖!” 哇! 漂亮! 那二人顿时吓呆了。 第42章 食物中毒 众目睽睽下,那两人脱下外衣。 方彦承亲自查看,他小心翼翼将衣袖翻过,果然在衣袖口袋里找出了几条蟑螂和苍蝇的腿。 “咚!” 二人浑身颤抖,跪地求饶道:“大人,小人鬼迷心窍??????” “这也不能说明就是你俩放进菜中的呀!” 徐九见状忙支招,提醒二人不要承认,“说不定是蟑螂和苍蝇偷偷溜进去口袋里??????” “姓名?” 方彦承突然转身,手握刀柄,盯着徐九厉声问道。 这是干啥?徐九还在发愣,方彦承又喝问:“姓名?” “方大人,你在问小人?” “砰!” 刀鞘抽在徐九右脸,顿时红肿。 “姓名?” 第三声喊出,刀便出鞘,徐九吓得跪在地上道:“小人徐进!” 方彦承这是直接进入问案程序,徐九若再不配合就惨了,他便直接拘捕。 说白了就是利用规则惩罚坏人。 “性别?” “男!” “年龄?” “22。” “职业?” “无业!” “徐进,此二人你可认识?” “小人不认识!” “徐进,我怀疑你和这两人合伙讹诈,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冤枉啊!” 方彦承冷笑道:“既然冤枉,为何替罪人辩护?掌嘴二十!” 徐九自己扇嘴巴,方彦承转身,这样的事也不能让徐九这个泼皮头目坐牢,先给他个下马威再说。 那两人早吓得战战兢兢,忙招供是自己要讹诈些钱花。 真相大白。 两个讹诈者被押走,让徐九在家等,随时听候衙门的传唤。 临走时方彦承问孟森:“为什么打人?” “他打桃花,我便打他,我娘说了,打女人的不是好男人。”孟森憨憨道,“大人,打人不对,我情愿受罚!” 方彦承被孟森憨憨的样子逗笑了,他笑眯眯道:“你娘说得对!” 徐九胆怯了。 如果这两货受不住拷打,把他招出来就麻烦了。 谁知二人被罚了一笔钱,打了一顿板子就放了出来,根本没有审问是谁谋划的。 出来后二人一瘸一拐跑到徐九处,后面跟着的县衙探子随即就把消息送到葛元处。 这事确定是徐九等人合伙做的,但不像是泼皮筹划。 泼皮一贯做法是伸手要钱,把人家生意搞黄了,谁愿意给他钱。 此事肯定有幕后黑手。 葛元和方彦承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讹诈事件对孟氏菜馆没有影响,反而让食客觉得有官府庇护,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服务员都有了戒心,随时盯着有异动的人。 这日早早来了六人,看他们的穿戴不像是有钱人,但他们却进了包厢,点了十几个菜。 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一个包厢门口突然有人大呼:“吃死人啦!孟氏菜馆的饭菜吃死人啦!” 立刻包厢门口围了好多人。 孟青云进了包厢,见五人瘫坐在地,其中三人口吐白沫。 呵呵! 这位大人物又出手了。 这情况已不是食物中毒,而是投毒,性质相当恶劣。 “寒云,报官!” 孟青云对围观的食客道,“诸位散了吧,这是有人恶意投毒,是谋杀,我们请衙门做主,查出真凶!”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吃了你们的饭菜才出现的情况,怎么成投毒谋杀了?” 瘦高汉子是六人中唯独没有中毒的,此时他正一脸愤怒道,“就算投毒,也是你们餐厅投毒!” 孟青云冷冷道:“你怎么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你没有吃饭?或者投毒的人就是你?” “你??????” 那人竟无言以对,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大漏洞,忙捂着肚子蹲下,“哎吆,疼死我了!” 这货在假装! 围观者心中顿时产生了点想法,随即和上次的讹诈事件联系起来。 这时方彦承率着两捕快走进包厢,他看到眼前情况也是一愣,食物中毒能有这种场面? 不过,人命关天,耽误了治疗时间,真死了人,就是大事。 “郭贤,你将桌上剩菜、餐具及杯筷全部封存,带回衙门查验。杨思,疏散人群,患者要立刻送到医馆。” “是,方大人!” 两个捕快领命做事,方彦承对孟青云道:“孟掌柜,派几个伙计把患者送到医馆解毒,少顷你得去县衙,协助调查!” 菜馆只能关门,所有食客劝散,孟氏菜馆相当于免费送了一顿午餐。 康郎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患者是中毒,他连忙拿出催吐中药碾碎,和水一起灌下,然后让几个伙计拿羽毛探喉引吐。 在呕吐物中,康郎中拨拉了几下,对方彦承道:“大人,是误食老鼠药所致!” 康郎中迅速开处方抓药,吩咐伙计立刻煎药,同时他让其他伙计给患者灌热水,继续催吐。 少顷,方彦承单独询问,康郎中说患者救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服药后就会治愈,最后又说那个瘦高汉子脉搏正常,没有中毒迹象,他肚子疼是假装的。 嗯? 这就是突破口! 方彦承走到瘦高汉子跟前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战战兢兢道:“小人杜子腾!” “我在问你姓名!” “小人就叫杜子腾!” 这名字??????真让人无语。 “杜子腾,你且随我去县衙录证词。” 方彦承故意加快步伐,杜子腾一阵小跑跟着,没有半点肚子疼的样子。 进了衙门,一阵盘问,杜子腾终于说出真相。 他们是城外村民,有人给他们一人一贯钱,让他们在孟氏菜馆制造食物中毒事件。 给他们药时说只是肚子疼一会儿,不会出现其他症状,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一贯,不想先吃药的人出现了口吐白沫现象,他便吓得没有服药。 但这人戴着帷帽,刻意隐藏面貌,他却看的不清楚。 六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洗清了孟氏菜馆投毒的嫌疑。 然而,孟氏菜馆的威胁并没有解除。 一日夜里回家,走到巷口,突然冒出来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拿着石块掷向孟青云等人,大伙大呼小叫,忙护着头后退。 黑衣人把石头扔完,一哄而散。 回到家中,孟青云看着大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心里对那个大人物恨到了极点。 玛蛋! 想玩老子就陪你玩。 老子倒是要看看,这位恶心的大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43章 孟青云的底线 次日,公孙胜只身走进孟氏菜馆,他摇着折扇,满脸得意之色。 孟青云放下手中活计,直接将其带到二楼空包厢内。 公孙胜不阴不阳道:“孟掌柜这几日颇为不顺,鄙人略懂算命之术,要不给孟掌柜卜上一卦,助孟掌柜拨云见日,逢凶化吉。” “公孙先生今日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何必打哑谜。”孟青云平静道,“藏着掖着的话咱听不懂,有话直说!” 贱胚子,看你还尥蹶子不? 落在爷手里,只有你服帖的份,还敢反抗,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算你小子识相! 公孙胜鄙视了孟青云一把,然后露出笑脸道:“孟掌柜快人快语,条件不变,只要孟掌柜交出秘方,一切都好说。”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这个可以谈,不过我得见那位大人物,要不然随便有人操纵几个泼皮来菜馆闹事,我是不是都得把秘方交出去?” 意思很明显,条件可以谈,但你不够格。 公孙胜自然清楚他不够格,他只是打打打前站,只要孟青云答应谈,自会有分量的人来谈条件。 商人不会把秘方随便给人,除非互惠互利。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申时,就在这儿谈。” 申时刚过,公孙胜带着一人进了孟氏菜馆。 此人穿着光鲜,猴子脸,三角眼,眉梢下垂,像悬在眼睛上的两把刀,光看长相就知道此人一肚子坏水。 进了包厢,此人大剌剌坐在上首,公孙胜一本正经道:“孟掌柜,这是西市藏雅轩封庠封掌柜,他代表大人物来和你谈条件,你可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爽快答应,你的好处少不了。” “行了行了,罗嗦什么?我没时间听废话。” 封庠摆摆手,公孙胜很顺从出去。 “说吧,你需要什么条件?”封庠很懒散道。 “你就是公孙胜口中的大人物?” “大人物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封庠突然沉脸不屑道,“我就代表大人物,跟我谈条件就是,像你这种小鱼虾,在我眼里,你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大人物有善心,我都懒得来!” 孟青云冷笑道:“封掌柜此话差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谁不懂,连大人物是谁我都不知道,我怎会把秘方交出去?县城大人物不只一个,我把秘方交给另外的大人物,也能得到庇护,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呼! 封庠站起来怒冲冲道:“你在威胁我?” 孟青云不卑不亢道:“你认为是就是,知道大人物是谁,这是我的底线,否则封掌柜今日可能会白来!” 封庠见镇不住孟青云,沉思稍许道:“大人物就是藏雅轩的幕后东家,他动动小拇指,就能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识相!” “他到底是谁?” “你小子别得寸进尺!” 孟青云安心了好多,有了这些消息,很容易打听到这位所谓的大人物。 “快交秘方吧,我没时间扯淡!” “我最多答应你,以后孟氏菜馆不卖这些炒菜!” “你这是什么话?” “大宇话!” ??????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封庠连嚷带骂加威胁,用尽各种手段,孟青云都油盐不进,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孟氏菜馆以后不卖这些炒菜。 封庠无计可施,怒气冲冲道:“给你五天时间考虑,五天后再不答应,有你好果子吃!” 撂下一句狠话,封庠拂袖而去,一路把公孙胜骂了个狗血淋头。 公孙胜不敢说半句话,他在封庠跟前拍着胸膛说孟青云答应交出秘方,需要谈条件,谁知却是这种情况。 臭小子,竟敢耍我! 公孙胜瞬间恨死了孟青云。 想玩咱就往大里玩,玩不死你才怪。 孟青云换了衣服,去西市找苏勋。 这几天孟氏菜馆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苏勋耳中,他还道是泼皮想刮点钱,好几次都劝孟青云花点钱打发这些泼皮,破财消灾。 这种事情他也碰到过,都是这样解决。 今日孟青云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苏勋,是有大人物眼馋他的炒菜,想抢夺秘方。 苏勋听到忿忿道:“谁这么缺德,要在小弟心上捅刀?” 孟青云道:“藏雅轩幕后东家。” “崔承康?” 苏勋突然笑道:“崔承康也敢自称大人物,真是老母猪喝井水,不知道地厚。不过他也算个人物,兄弟还是小心为妙。” 苏勋一阵介绍,崔承康的靠山便被抖出来。 京城高官,中书舍人崔洛是他靠山。 崔洛和崔承康都是博陵崔氏后裔,只是崔承康这一门早年搬迁到溪南县,但崔氏的家谱上还是有他们的名字。 而崔承康自己也有功名在身,所以在县城还算吃得开。 苏勋又说,葛县令是天子门生,他为官清廉,不畏权贵,上任以来对豪取强夺的事打击力度大,只要把此事告之衙门,葛县令不会不理睬。 孟青云豁然开朗。 但崔承康有后台,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县令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要叫一个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咱们玩一个游戏,等你灭亡的日子。 孟青云拜托了苏勋一件事,苏勋满口答应。 他虽不知道何意,但他清楚,这可能是孟青云要反击了。 次日孟氏菜馆挂出不营业的牌子。 因为晚上孟青云要宴请一众尊贵的客人,已订好富贵厅。 酉时,苏勋先到,其余客人陆续到来。 他们都是县城酒楼的掌柜,都与苏勋有交情,今日受苏勋之邀来到来。 客人到齐,一道道菜端到桌上。 都是孟青云精心做的菜,他按前世酒席的标准做的,凉菜热菜,五味俱全。 众掌柜自然赞不绝口。 他们也模仿孟氏炒菜,但没有这个味道,一个个恨不得让孟青云手把手给他们的厨子教。 嘴里吃着菜,心里却想着如果能和孟掌柜交好,说不上指点一二,自己酒楼的生意就能迈上一个台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孟青云姗姗进来,他拱手道:“小可孟青云前来给诸位掌柜敬杯水酒,略尽地主之义!” “孟掌柜大驾光临,我等荣幸之至!” ?????? 刹那间,赞誉乱飞。 ps:除夕快乐! 第44章 加盟店 孟青云酒量不行,但今天的场子是他拉起来的,他就是吐成一条死狗也得喝。 好在今晚喝的不是烈酒。 富贵厅内两桌席,共有十五人,他得挨个儿敬酒,每人三杯。 大宇人敬酒颇有讲究,敬酒分拜、祭、啐、卒爵四步。 拜就是敬酒者作出拜的动作,表示敬意;祭,把酒倒出一点在地上,祭谢大地生养之德;啐,小口尝酒,送上祝词;卒爵便是干杯,仰杯饮尽。 一圈下来孟青云就有点腾云驾雾的感觉。 见诸位掌柜又回敬,孟青云忙阻止,再喝就会酩酊大醉,正事要紧。 “诸位掌柜,在下酒量低,再喝就醉了。今天请你们到来,是有重要事商议,等事情聊完再喝,咱们不醉不归!” “孟掌柜豪爽!” 其实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就连请他们的苏勋也不知所以然,孟青云只说请他们来商谈大事,具体是什么大事,还真不知道。 “诸位掌柜,在商言商,我觉得经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钱,自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孟青云娓娓道,“据我所知,外面有许多酒楼都在模仿孟氏菜馆的炒菜,最终却差强人意,原因在哪里?” 咦? 这语气不对! 似乎是在谴责我们跟风? 可生意场上谁不跟风?谁会跟钱过不去? 孟掌柜这样就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不过你的疑问我们好有期待,我们也在找这个原因。 如果找到原因,生意肯定会旺数倍。 刹那间,大伙的兴趣都被孟青云带起来了,满脸期待。 “因为我有专门的配方。” 这话说出口,就如孟青云拎一棒槌抡圆一扫,众掌柜的心一下子跌落云端。 原因找到了,可屁用不顶。 配方私有,孟青云不可能给大伙分享,说了也白说。 咦? 他什么意思? 怎么能嗅出一丝炫耀的味道。 我有秘方,你们模仿也是白搭 众掌柜疑惑和猜测中,孟青云道:“我的经商理念就是有钱大家赚,只要你们愿意和我合作,我会亲自指导你们的厨子,保证让他们也炒出孟氏炒菜的味道。” 啥? 天上掉馅饼了! 众人一片哗然,心一下子又升到云端。 天赐良机,谁不愿意,谁就是棒槌。 但他们都是精明的商人,知道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孟青云提出合作,肯定有条件。 “请问孟掌柜,如何合作?” “对啊!请孟掌柜说出合作的方式。” 众人纷纷附和,说明都有合作的想法。 “这种合作方式叫做加盟,也就是说,以后和我合作的酒店都属于孟氏菜馆加盟店,这是利用孟氏的知名度,来提高加盟店的效益。而且我在此郑重承诺,如果超过五家加盟店,孟氏菜馆不再卖加盟范围内的菜肴!”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是自毁长城。 自己的招牌菜自己不炒,却送给别人去赚钱,这娃是喝大了? 少顷,一掌柜弱弱道:“孟掌柜可是戏言?” “真话,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 轰! 众掌柜炸了。 “孟掌柜,你说条件吧,只要不是太苛刻,我愿意加盟!” “算我一个!” “我也是!” ?????? 见众人兴趣昂扬,孟青云微微一笑道:“加盟店的实质是合作双赢,互惠互利,我把厨艺教给你们,配料送给你们,自然也是为了谋利,因此加盟者需要缴三部分费用,加盟费、配料成本、营业额提成。” “只要交五千两银子的加盟费,就永远属于孟氏加盟店,以后本店更新了麻油炒菜类型,会继续教授你们的厨子,不再重新收费。” “炒菜配料不可能公布,按一斤二两银子收取,加盟店每天派人来取。提成,我只提炒菜营业额的两成。” 心里暗自盘算少顷,一个掌柜问道:“孟掌柜,这两成是不是有点多了?” “我自己都放弃做这些菜了,两成怎么算多,如果我自己也卖,我想就算提一成,诸位掌柜都不愿意吧!” 众人再次沉默,这个加盟店最吸引他们的就是孟青云放弃了炒菜,这样以来利润颇大。 “那孟掌柜,你准备弄多少家加盟店?” 这也是重点,如果县城酒店都成你的加盟店,那还有个屁的利润。 “不超过二十家。” 大伙都心动了。 县城酒楼林立,如果只有二十家卖正宗孟氏菜,那三个月就能把加盟费赚出来。 “加盟店还有好多细节,我已经拟好契约,亲自誊写了十几份,上面一条一条详细列出,诸位掌柜还是先看看契约再说!” 孟青云将早已准备好的契约拿出,分发给大伙。 “咦?甲方:孟氏菜馆,乙方??????” “合作方式与内容、相关费用以及期限、甲方权利与义务、乙方权利和义务、双方责任、合同解除与违约??????” 格式新颖,条理清晰,一条一条罗列出甲乙双方需要遵循的规则,这样的协议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孟掌柜真是大才! 还有这字,写的也太漂亮了。 这样的人做生意感觉有点屈才。 这契约一目了然,双方的权力和义务写的非常清楚,掌柜们一看就明白,再没有讨论细节的必要。 当场就有五个掌柜表示愿意签订契约,其他人还在犹豫。 孟青云不急不躁道:“这样的契约,诸位掌柜以前没有签过,也不急于一时,回去后和家人商议,有意者明天中午来小店签契约,然后去县衙印押,确保甲乙双方的合法权益。” 这事不用孟青云说,他们都要去县衙印押。 经过官府印押的合同称为红契,有法律效力,是进行财产争讼的主要依据。 没有官府印押的合同称为白契,没有法律效力,万一惹了官司,白契不能作为证据。 但官府印押要收税。 许多人舍不得掏这点税钱,往往起了争纷打官司就会吃亏。 这些商人还怕孟青云卷钱跑路,自然愿意掏钱印押。 加盟店的事暂且告一段落,把酒言欢必不可少。 孟青云不胜酒力,他记不清去了多少次厕所,只记得喝了吐,吐了喝,千锤百炼,百炼成醉鬼。 第45章 胸有成竹 次日,孟氏菜馆再次歇业,中午有十人来签契约。 这在孟青云的意料之内。 新业务就是螃蟹,有人选择做吃螃蟹,就有人选择观望,做生意选择稳重合情合理。 孟青云一点都不着急,等其他酒楼生意兴隆后,观望的人就会按捺不住。 这十家酒楼的掌柜都是精明之人,他们先和厨子续约五年,然后才来孟氏菜馆,他们可不想让厨子学会厨艺再跑了。 契约一式两份,签约结束,然后又去县衙印押,自然是乙方掏税银。 下午开始培训厨子,一个下午培训结束。 其实酒楼的厨子哪有孬的,孟青云稍加指正,关键是他配的料,炒出来的菜味道即刻提升了档次。 掌柜们顿时乐成一朵花。 弄这种方式的加盟店也是无奈之举,崔承康接二连三报复,孟青云承诺不再卖炒菜,然后用这种方式,把众多商人和自己绑在一起。 孟青云可以肯定,崔承康不敢再来骚扰,现在他抢夺的不是一个人的利益,如果惹了众怒,谁也罩不住他。 鼓励经商是陛下既定的国策。 谁敢扯陛下后腿? 崔承康一个小小的秀才不敢,他京城的靠山也不敢。 这个盟必须扩大,有更多的人加入后,便会成为一座大山,崔承康无法撼动的一座大山。 孟青云即刻贴告示,增加加盟店数量。 孟氏菜馆不再卖炒菜。 封庠听到这个消息后得意洋洋。 孟青云退了一步,说明他还是怕了自己,只要再施加压力,秘方就会乖乖交出。 就算不交出秘方,只要挤走他,藏雅轩中的炒菜便成为最好的,货比三家,客人还不是到自己店里来。 哼哼,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还敢和爷斗! 今日是五天期限的最后时日,午时,店内也没有多少客人,封庠出门准备再去孟氏菜馆,半道上他看到有几个酒楼客人进进出出,他心中疑惑不解。 这几个店以前生意没有自家的好,今日为何如此? 他派随从去客满楼打听,随从回来说是客人实在多。 古怪。 封庠决定亲自查看,他走到酒楼门前仰头一看,不由一愣。 客满楼的门匾换了。 客满楼(孟氏菜馆加盟店) 他们是用这种方式吸引顾客眼球? 不对啊! 顾客一吃味道不对,自然不会再回头,这解决不了问题。 封庠耐不住疑惑,进了客满楼,亲自尝炒菜。 味道不错。 虽然比孟氏菜馆的差一点,但比藏雅轩的好许多。 他认识客满楼掌柜,一打听才知道原因。 封庠顿时火冒三丈。 小畜生,竟敢玩我! 封庠率几个仆从,气势汹汹扑向孟氏菜馆。 “把孟青云给老子叫出来!” 封庠心头业火熊熊燃烧,要不是有客人吃饭,他真要张口大骂了。 “谁家的狗没有拴紧,跑到这儿来撒野?” 孟青云从后堂出来,厉声喝了句,然后冷冷道,“封掌柜,你兴师动众来我店想干什么?看这架势,是想抢劫啊?” “孟青云,你少装傻充楞,今天是最后期限,把东西交出来!” “交什么东西?” 孟青云不紧不慢道,“我只答应你不卖炒菜,我已经恪守承诺,你还想怎么样?” “秘方,我只要秘方” 见食客盯着,封庠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别不知好歹,惹恼了崔老爷,你就是一只蝼蚁!” “秘方现在不属于我,属于二十个加盟店,谁都无权拿走。” 孟青云也压低声音,硬戳戳道,“你去告诉崔家人,别再做梦了,秘方,他永远拿不到。溪南县是大宇的天下,不是他崔家的地盘,想坐牢就尽管放马过来,老子奉陪!” 封庠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道:“你??????你真要和崔老爷作对?我奉劝你一句,别固执,识时务者为俊杰,跟崔老爷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棍棒,这就是我孟青云的活人哲学!” 孟青云恶狠狠道,“我也奉劝你一句,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你们好自为之!送客!” 孟青云转身走进后堂。 封庠率众怏怏而去。 ?????? “不识抬举的东西!” 崔承康拍案而起,顺手将茶杯摔碎,咬牙切齿道,“若换做是十年前,老夫定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封庠和崔才俊吓得不敢抬头,生怕殃及池鱼。 少顷,崔承康火小了不少,他冷哼一声道:“这个孟青云不简单,二十家酒楼成为他的加盟店,我如果抢他秘方,定然动了二十家的利益,他们若联合起来告状,这声势我们也压不住。而且葛元似乎盯上崔家了,如果我们强来,给他抓住把柄也不好办。这狗官软硬不吃,自恃是天子门生,不把我崔家放在眼里,真是可恨!” 封庠不解道:“东家,就这样放过他??????小人心里不爽,怎么也得给他点教训!” “现在动手不智,先让他得瑟几天,等老夫明年中举,再教训他不迟。” 崔承康想通了,他交代封庠道,“你也去加盟,有了他的配料,左宠应该能分辨出来。” 这是要解读配料的秘密? 封庠和崔才俊大喜,捧了崔承康几句后出来。 然而,封庠又碰壁了。 孟青云拒绝了藏雅轩加盟,因为孟氏菜馆加盟店最大数额是二十家,已经满额。 有银子你不赚? 多一家加盟店,你转眼就有五千两银子,钱多了烫手? 封庠好说歹说,孟青云坚决不答应。 多加盟就失去了信誉,做生意没有信誉怎么赚钱,再说就是不够二十家,他也不可能和崔家合作。 他这是故意的。 崔承康再次暴怒,等他冷静下来后,便有了谋划。 这次他让崔才俊亲自出马,崔家的面子不是谁都能驳的。 孟青云瞬间暴富。 二十家加盟店,光加盟费就十万两银子。 契约上写的很清楚,加盟费和配料只收银子,而且每个月还会有几千乃至上万贯的分红。 若是别人就会满足现状,但孟青云不会。 他来县城是让整个孟氏都富起来做,这点成绩离目标还很远。 契约上签订的是不卖那六十六道麻油炒菜,孟氏菜馆还可以卖其他炒菜。 他早已胸有成竹。 第46章 疼老婆的男人,也会疼百姓 孟青云瞅准的是荤油炒菜。 这几天孟青云一直在考察市场,他惊奇的发现,大部分百姓对荤油炒菜的喜爱程度,如同烙在骨头上一般,不吃就难受的慌。 尤其在夜市中,不管炒菜的味道如何,都有人去光顾。 荤油炒菜最大的特点就是解馋,尤其趁热吃,那种腻腻歪歪的浓香,真叫香到骨头里了。 这时代的人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什么荤油在人体消化后会变成饱和脂肪酸,过多食用会引起血管的硬化,高血压,心肌梗塞等病,他们吃的就是那份味道。 是啊! 祖祖辈辈吃了那么多年,那份记忆怎会忘记。 这也是一个大市场。 孟青云灵机一动,决定做这一类菜。 “看一看,尝一尝,孟氏菜馆推出新菜肴,全部是荤油炒菜,又香又解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孟氏荤油炒菜,香到你骨头里的炒菜。” “孟氏新式炒菜,边炒边吃的菜,围着鏊锅吃,有一种团圆的感觉。” ?????? 夜市是最好的宣传地。 再次在夜市设摊,就是为了宣传孟氏菜馆各类荤油炒菜。 荤油主打菜中有一个菜叫炒拨拉,它以羊肝、肺、肚、肠、心等为食材,佐以调料下锅,猛火爆炒,美味可口,深受食客喜爱。 前世孟青云为了吃这道菜,专门旅游了炒拨拉著名的那个小县城,今世他把这份记忆带回来。 孟氏菜馆鼎鼎大名,那份浓香刚开始在夜市上飘散,就被食客包围。 生意火爆异常。 ?????? “官人,咱们去状元桥为你祈鸿运,祝你来年高中状元!” “娘子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庞俊楠牵着妻子的手,胖嘟嘟的脸上全是陶醉,妻子隔三岔五就拉他去状元桥,说是替自己祈福,其实就是为了在夜市吃各种各样的食物。 只要她愿意吃,他就陪着她吃。 反正他也是个标准吃货。 新婚夫妻自然腻歪,但像他们这样旁若无人,手牵手逛夜市,在大宇朝极其少见。 传统中,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男人出门带着就是恩宠,在大街上牵着手??????这也太伤风败俗了。 这事别的男子不敢做,也不屑做,溪南县大概只有庞俊楠能做出来。 回头率太高了。 有羡慕的目光,也有嘲讽的眼神,但没有人敢出言讥讽。 因为庞俊楠身份煊赫。 他是举人,普通人见到得叫老爷,他爹还是抚州知州庞万春,这样的官二代,谁敢置喙。 “庞老爷两口子真有夫妻相,两个人加一块儿,准超过三百五十斤。” “你懂啥,这叫富态,躯体凛凛,庞老爷天生就一副当官的身胚,他夫人生就一副当诰命夫人的身胚,你少在那里吐酸水。” “庞老爷当官后肯定是清官,疼老婆的男人,也会疼百姓。” “今天庞夫人为什么戴着帷帽?我好想看一眼她肉嘟嘟的脸,也好沾点喜气。” ?????? 在状元桥走个来回,庞俊楠牵着妻子来到饮食区。 他俩到孟青云摊位前停住脚步。 食客众多,香味浓郁,这摊位上的菜肯定好吃。 夫妻俩决定在这儿吃,但尴尬的是没有空位子。 庞俊楠是官二代,但没有纨绔气息,他悄悄告诉妻子少等一会,有空位子再吃。 妻子很顺从,像一只猫咪,依偎在他身边。 这时有两个食客见到,忙起身让位,毕恭毕敬道:“庞老爷,坐这儿!” 庞俊楠腼腆道:“这多不好意思,你们吃完我们再坐。” 那两人端起盘子,三口两口将盘子腾空道:“庞老爷,我们吃完了。” 庞俊楠道:“掌柜,他俩的饭钱算到我账上,一会儿吃完一次付。” “这怎么使得!” 见那两人拒绝,庞俊楠佯怒道:“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多谢庞老爷!” 两人拱手谢过,兴冲冲走了。 庞俊楠两口子完全被炒菜吸引,此刻他们眼中只有菜,一口气点了包括炒拨拉在内的四个炒菜。 “官人,这菜能边炒边吃,一直热腾腾的,肯定够味!” “娘子,我也是这么想的!” 荤油炒菜冷了会凝固,食用后很容易积食,引起胃肠消化不良,还会失去炒菜应有的香味。 孟青云定做了好多小火炉,他炒好的菜放在一个小火炉上加热,食客就能吃上热腾腾的炒菜。 上来的第一个炒菜就是炒拨拉。 庞夫人脸上出来好多小痘痘,她没有取下帷帽,搂起薄纱,边吃边赞叹。 这味道实在是好! 注意力都在菜上,难得的美味,让庞夫人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炒菜的人。 是他,就是他。 就这一眼,庞夫人愣住了。 虽然戴着口罩,但她一眼就看出来,掌勺厨师是孟青云。 他怎么来县城了? 然后庞夫人转头看了看烤羊肉的孟森,以及搞服务的孟正云等人,她顿时恍然大悟,孟青云这是来县城发展了。 啥时候来的? 也不给我带个话。 她仔细看了看孟青云挂起来的横幅,心里有了大概的轮廓。 孟青云在东市6号开了家菜馆。 她就住在东街,以后吃菜倒是方便了。 “娘子,你怎么发呆?这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些人的打扮挺另类的。”庞夫人忙解释道。 她已经嫁做人妇,盯着其他男子看,会引起丈夫误会。 再没说话,二人吃了个肚儿圆,结账后牵着手回去。 荤油炒菜成为抢手菜,孟森菜馆生意再次红火。 这几天孟青云发现一个异常现象,翠馨轩需要的配料越来越多,今天居然是起初的三倍多。 如果按这个比例,翠馨轩的生意比其他加盟店好三倍。 翠馨轩生意有这么好? 孟青云觉得不可能。 翠馨轩在西市,西市有好几个加盟店,食客怎么会只去他家。 其中必有猫腻。 他悄悄叫过莫桃花,让她换了便装,跟着翠馨轩取配料的伙计去看看,到底是生意好,还是与其他人勾结,倒卖配料。 莫桃花毕竟是女子,等她换好衣服追出去,那伙计已不见人影,他只好去西市,在翠馨轩附近守株待兔。 她虽不识字,但识数,客人多少还是能辨别清楚。 请假条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在老家喝多了,吐…………,你懂得,电脑没拿……,总之请假一天,谢谢你们的支持。 我爱你们! 第47章 原来是她 莫桃花装作逛街,在翠馨轩门口徘徊。 现在不是饭点,食客少,她若进去肯定会引起注意,等一会人多了再进去看看。 突然她皱起眉头。 一人从翠馨轩出来,哼着小调,脚步匆匆赶路。 这人不对劲。 莫桃花悄悄跟在他身后。 莫桃花不认识此人,但她认识此人手中提的袋子,这是孟氏菜馆用来装配料的专用袋子。 这人一直走进藏雅轩,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好长时间后,藏雅轩内食客逐渐增加,莫桃花回到翠馨轩,发现食客多,但绝对没有到爆满的程度。 也就是说,翠馨轩多要了好多配料。 莫桃花回到孟氏菜馆,将情况说给孟青云,他思忖片刻,便知其中必有猫腻。 他让莫桃花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打草惊蛇。 申时,利用休息机会,孟青云乔装去了西市,看了看藏雅轩门前的告示,他们在大肆宣传一流的麻油炒菜。 他确定翠馨轩多要的配料全部给了藏雅轩,否则他哪有这种底气。 哼! 加盟抱团就是杜绝这种情况出现,敢铤而走险,就该受到惩罚。 孟青云顺势去找几个加盟商。 第二天,孟青云和几个加盟店掌柜乔装躲在翠馨轩门旁,拿配料的伙计进门后不久,藏雅轩的一个伙计就从翠馨轩出来,拎着袋子急匆匆赶路。 半路上,孟青云等人突然出现,将其擒拿,截获他拿的孟氏菜馆的配料,然后送进衙门。 同时,他派人将二十家加盟店掌柜都叫到衙门,共同状告翠馨轩和藏雅轩的不法行为。 这就是崔承康的如意算盘。 他让儿子崔才俊威胁翠馨轩掌柜骆章,然后又利诱,用十倍价格收配料,本想拿去让左宠研究出成分,谁知研究了几天也摸不着头脑。 鄙陋限制了左宠的想象力,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左厨师,也不会想到有些调料是中药。 所以他们只能高价在骆章手里买配料。 贪心的骆章本认为崔家会保护自己,谁知在打官司过程中,崔家将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他们一口咬定是骆章在倒卖配料。 这一下骆章百口莫辩,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最后按契约规定,翠馨轩被踢出加盟店,并赔偿契约规定的违约金。 这一场官司后,翠馨轩的生意黄了,藏雅轩也没有了配料来源,生意肯定会日渐萧条。 崔承康决定让儿子崔才俊和孟青云谈判,让藏雅轩代替翠馨轩,成为新的加盟店。 孟青云再次拒绝。 崔承康大怒,决定最后一次摊牌,如果孟青云再不答应,就动手弄他。 庞俊楠总是和夫人未时三刻来孟氏菜馆吃饭,因为此时人少,他们可以悠闲地坐在角落处吃美食。 庞夫人脸上的痘痘还没有褪去,帷帽一直戴在头上,夫妻二人正有说有笑吃饭,却见一伙人气势汹汹进来。 “让孟青云出来见我!” 领头人是崔才俊,他身后跟的是泼皮头目侯三,还有四个小混混。 孟青云从后堂出来,见是崔才俊,清楚他是来威逼自己,便道:“崔大郎,吃饭就请点菜,如果说加盟的事情,恕难从命,契约中说的清清楚楚,如果乱加加盟店,是我孟青云违约??????” “咚!” 一把斧子重重砍到桌上,侯三满脸狰狞道:“你他娘的别不识好歹,老子侯三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儿,要么你同意加盟,要么你就试试,是你的脑袋硬,还是老子的斧头硬!” 孟森等人见到都放下手中活计,围在孟青云身旁,只要侯三再有动作,他们肯定一拥而上。 食客见状怕殃及池鱼,纷纷结账走人,瞬间大厅里只有庞俊楠一桌。 见人少了,侯三更是嚣张,他使个眼色,一个泼皮便出去叫人,然后他拎着斧子大声咒骂。 孟青云料定是崔家人虚张声势,如果打起来,他们逃不了干系,所以他毫不畏惧。 “官人,孟青云等人和奴是一个村的,别被这些泼皮伤了,你能不能出面调解一二?” “娘子放心,我本就看不惯崔家的狗样儿。” 庞俊楠突然起身喝斥道,“大胆狂徒,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强取豪夺,可把大宇律法放在眼里?” “你这胖猪是哪根葱?速速滚蛋,不然爷爷把你腿打折,扔到街上喂狗!” 侯三身后一个泼皮凶神恶煞骂道,“然后将你婆娘卖进窑子,永做人下人!” 龙之逆鳞,触者杀之。 娘子就是庞俊楠的逆鳞。 “晏彤、夏宁军,将这厮腿打折,牙打光!” “遵命!” 晏彤、夏宁军曾经是军中好汉,上过战场,杀过外夷,退役后被庞知州聘来做儿子护卫。 泼皮都是狐假虎威,欺负平民百姓而已,碰到见过血的战士,那就是一碟小菜。 二人一个冲锋,三个泼皮就倒在地上,侯三和崔才俊早躲在一边。 夏宁军将那个泼皮的头发採住,几拳将满嘴牙齿打光,然后扔在地上,在腿上重重踩了几脚。 吃痛的嚎叫声中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所有人都被二人的悍勇镇住。 这时,庞俊楠走过来道:“崔才俊,是谁给你的勇气,追到孟氏菜馆来杀我?” “庞俊楠?” 崔才俊吓呆了。 这真是无妄之灾。 他哪能想到堂堂举人老爷吃饭,居然坐在拐角处。 这已经上纲上线了,如果不把追杀庞俊楠的嫌疑去掉,崔家的麻烦大了。 不提庞俊楠有举人的功名在身。 如果消息传到他爹的耳朵里,这个护犊子的知州,肯定会让崔家生不如死。 “庞老爷,误会,纯粹是误会,小人是来找孟青云麻烦的,谁知惊动了庞老爷你,小人这就给庞老爷赔礼道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崔才俊捂着脸,眼神迷惘,他想不到庞俊楠居然动手打他。 读书人的斯文呢? “孟掌柜是我兄弟,以后你们再敢来孟氏菜馆捣乱,我就把藏雅轩一把火烧了,滚,我懒得看到你们这种腌臜泼才。” 崔才俊一伙如蒙大赦,忙转身走了。 “庞老爷仗义相助,孟某不胜感激!” 孟青云拱手相谢。 “孟掌柜不必客气,你的菜特别合我夫妻的口味,再说,你和内子是一个村的,我必然要帮你!” 一个村的? 谁? 在大伙疑惑的眼神中,庞夫人缓缓取下帷帽。 啊!? 原来是她! 孟青云等人顿时目瞪口呆,形如雕塑。 第4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柳小姐?” 不错,她就是曾经一心要嫁给孟青云的柳花琴。 庞俊楠出手定然是柳花琴央求,否则庞俊楠怎会为了自己得罪崔家。 孟青云突然觉得欠柳花琴一个大人情。 这可怎么还? 这时候容不得多想,孟青云忙拱手见礼,似乎在掩饰心头的尴尬,慌不择言道:“原来柳小姐嫁到了县城,孟某给柳小姐道喜了!” 早就给你说了我要嫁到县城,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 柳花琴故意挽住庞俊楠的胳膊,装出自豪的样子道:“孟幺郎,这是我官人,举人庞俊楠,抚州知州的长子。” 咦? 还炫耀上了? 又使小性子,也不怕你丈夫吃醋。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看庞老爷面相,就知道定然能当大官,庞老爷定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这句吹捧属于锦上添花,却让柳花琴无法再次炫耀,免得言多有失。 “行了,行了,别拍了,我最不喜欢别人吹捧,以后也别老爷老爷叫我,每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我就觉得我老了好多。我看孟掌柜也就十几岁,以后就叫我一声哥。你是内子同乡,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照拂一二。” 庞俊楠性格开朗,完全不知道这个刚认的弟弟就是自己妻子的初恋。 孟青云躬身道:“那就多谢庞大哥了!” “哈哈,家里都是妹妹,我终于有个弟弟了。” 庞俊楠咧嘴笑着道,“贤弟,以后崔家敢找你麻烦,就来找我,我替你出气。今天我先回去了,改日找你饮酒。” 送走庞俊楠夫妻,孟泰云咕嘟道:“庞老爷两口子胖嘟嘟的,像极了年画上的天官老爷,绝配!” 孟青云随口道:“这叫夫妻相!” “知州的儿子娶商人的女儿,那要多少牛车嫁妆,才能让知州动心?” 孟泰云突然惊愕道,“青云,如果庞老爷知道你和柳小姐的事,他会不会??????” “你的话比驴还多!” 孟正云打断孟泰云的话道,“青云和柳小姐哪有事?管好你的这张驴嘴!都去干活,站在这儿干什么?” 大伙四散。 孟青云心里也是疑惑不解。 知州的儿子娶商人的女儿,这得有多大的勇气。 ?????? “庞家竖子,欺人太甚!” 崔承康勃然大怒,他将桌几踢翻,茶壶茶杯打了一地。 “崔老爷息怒,气坏了身子,得意的是庞家小子,与崔老爷无益。” 做为崔承康的智囊,公孙胜第一个出来相劝。 “老夫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待老夫修书一封,让崔舍人敲打敲打庞万春。” 这?????? 公孙胜倒吸了一口凉气。 崔老爷这么大岁数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个事就找家长告状。 你当崔舍人是你爹? 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你让崔舍人替你出头,只会降低你的身价,以后碰上大事,他就懒得管你。 而且庞万春是抚州知州,溪南县是他辖区,他随时可以把手伸进来,崔舍人官大也鞭长莫及。 智囊的责任就是给主子出主意解决麻烦,公孙胜还算敬业,他再次说道:“崔老爷,现在还不到我们和庞家翻脸的时候,等明年老爷中举,才是好时候。” 这话明劝暗捧,崔承康长叹一口气道:“那就先放过庞家小儿。” “老爷高明,为今之计是如何部署下一步,拿来孟青云的配料秘方才是正途。” 公孙胜滔滔不绝道,“小人认为刚刚大公子说的有点不太合适,庞俊楠怎么会有孟青云这个兄弟,他纯粹是为了怼大公子才说的这话。是那个泼皮惹恼了庞俊楠,他才会做出这种偏激的事情,我们不再理睬庞家,专门对付孟青云就是了??????” 半晌,崔承康问道:“那如何做?” “一不做,二不休,让侯三出手,打不疼,孟青云是不会把秘方交出来的。” 公孙胜把谋划好的计策说出,崔家父子都点头称道,少顷,崔承康道:“才俊,去把侯三请来。” 自从小巷遇袭后,孟青云等人回家都会多个心眼,孟正云等人袖筒里都揣着根擀面杖,以防歹徒再次袭击。 今夜,月朗星稀。 孟青云等人走到小巷就被二十多个蒙面人围住。 “姓孟的,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场,兄弟们,给老子往死里打!” 老大发令,蒙面人叫嚣着冲过来。 孟森第一个冲过去,身上挨了一棒,但他的铁拳将一个蒙面人打翻,随后他拿出擀面杖和歹徒斗起来。 都是爷们,见孟森打起来,其他人怎能怂,都拿出擀面杖搏斗。 但寡不敌众,就在危险到来的时候,突然一声暴喝。 “捕快捕贼,放下武器者从轻处理,顽抗者死!” 蒙面人转头看时,见二十多个捕快将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正是方彦承。 “侯三,我等你入网已经好长时间了,今天你乖乖束手,否则今夜就是你的忌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侯三瞬间明白他被官府套路了。 他也清楚今夜被捕后将会是无尽的牢狱生活,他是亡命之徒,不拼个鱼死网破怎会甘心。 “兄弟们,杀出去才有活路!” 侯三一声吼,率先和捕快短兵相接,其余泼皮也加入战团。 “不知死活!给我杀!生死勿论!” 方彦承一声令下,众捕快挥刀迎上去。 泼皮们的武器是棍棒、短匕、铁链等,捕快拿的可是腰刀,一经交手便倒下一片。 侯三见状虚晃一枪,瞅个空就朝侧面墙上冲去。 方彦承见状忙追过去,但还是慢了半步,他将手中的剑当作标枪掷过去,正中侯三左腿腿肚子。 侯三不顾疼痛翻过墙,拔了剑就跑,等方彦承翻过墙,早已不见人。 方彦承只能回来,将所有人都带到衙门审问。 侯三见没有人追过来,忙扯下半个袖子,把伤口包扎,然后快速朝崔承康家跑去。 今天除了自己全部落网,得让崔承康有个应对策略,否则今夜过后,崔家就完了。 因为袭击的人里面有崔才俊。 这厮死活要一起去,说是要报仇雪恨,不把孟青云腿打折不罢休。 这个软骨头肯定会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崔老爷,你只能弃车保帅了。 第49章 弃车保帅 “崔老爷,现在的情况只能弃车保帅了,你把事情推在崔才俊身上,你才能置身事外。” 侯三恶狠狠道,“按崔才俊的那尿性,板子一上屁股,他会把什么事都招供,崔老爷,你的功名和前途就完了!” 大祸临头,崔承康反而冷静下来,他对公孙胜道:“先生即刻伪造一封旧文书,就说崔才俊早已被逐出家门,父子早就恩断义绝。” 接着他对侯三道:“你先去后院客房里包扎伤口,等写完文书,咱们再商量对策。” 侯三随家丁去客房,公孙胜奋笔疾书,崔承康则默念着弃车保帅。 为了自己的前途,弃一个儿子又能怎么样。 伪造完文书,公孙胜低声道:“老爷,侯三如果被衙门抓到,恐怕也会对老爷不利,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老爷你看??????” “那就??????” 崔承康瞬间面色狰狞,凶神恶煞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侯三刚包扎好伤口,就见公孙胜端着一盘菜和一壶酒进来,笑眯眯道:“忙活了半宿,你也该饿了,先垫点,老爷让厨房做饭呢,等会儿再吃热乎的。” “崔老爷有心了!” 公孙胜见侯三拿起筷子,便借故走了。 菜到嘴边,侯三突生疑惑,按理来说崔承康现在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态,他应该找自己商谈对策,把事情摆平才对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侯三用束发的银簪试了试酒和菜,不由怒气冲天。 银簪迅速变黑,说明有毒。 老王八蛋,不顾兄弟情谊,想杀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侯三手握匕首,满脑子都是杀了崔承康的念头。 但实在是不现实。 他左腿有伤,走路都一瘸一拐,杀不了崔承康,反而会被他所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办法偷偷溜走,日后再来报仇。 侯三本想从门出去,暗暗一想觉得不行,现在肯定有人在门口盯着。 他抬头四处瞅瞅,见有后窗,他准备从后窗逃走。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侯三立刻把桌子推到,酒菜撒了一地,他自己则假装中毒,趴在地上,伺机逃跑。 进来的果然是崔承康、公孙胜和两个家丁,见侯三倒在地上,崔承康露出得意的笑容。 “抬出去,在后院挖个坑埋了!” “是,老爷!” 侯三被家丁抬出去,崔承康对公孙胜道:“我已写好书信,先生清晨出发,去京城找崔舍人,此事没有他出手,不好过关。” “老爷放心,我定不辱命,到了京城??????” 公孙胜话说了一半,就见两个家丁慌慌张张跑进来道:“老爷,大事不好,侯三这厮诈死,趁我们挖坑的时候,突然跑了,小人没有追上??????” “蠢货!” 崔承康勃然大怒,连续扇耳光,两个家丁吓得跪地求饶。 事已至此,就把他俩杀了也无济于事,崔承康让家丁退下,然后对公孙胜道:“李四和侯三不睦,你现在去找李四,让他传话给泼皮,不论谁杀了侯三,赏两千贯,我只要死侯三。” “是,老爷!” 公孙胜出去后,崔承康满脸凶狠道:“侯三,你逃不出老夫手心!” 次日,捕头郭贤带着几个捕快进了崔承康家。 “知县大人请崔老爷去县衙一趟。” 崔承康有功名在身,捕快不能直接拘捕,除非割去功名,现在崔承康罪名还没有确定,所以还得对他客气。 “郭捕头,大人唤老夫何事?”崔承康假意不知问道。 “在下不知!” “哦??????既然大人传唤,那老夫随你去一趟。” 进了县衙,葛知县正在升堂,堂下跪了一地人,孟青云和崔才俊赫然在列。 “爹,救救孩儿!” 崔才俊见到父亲,忙大声叫唤,葛知县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肃静!” 崔才俊立刻住口。 崔承康做出吃惊的样子道:“才俊?你这个逆子!” 然后他对葛知县拱手道:“大人,小儿所犯何事?” “崔才俊,将你招供之事,一件件告诉他。” 其实葛元连夜审案,案子早已水落石出,现在升堂只是为了落实崔承康罪名。 “爹,昨夜孩儿和侯三等人袭击了孟青云,被捕快抓来了。” 如果只是这事,也不算大,多赔偿点银子就能大事化小。 崔承康的心稳了许多。 “还有其他事呢?照实说来!” “孩儿??????孩儿将投毒??????投毒??????” 葛元将惊堂木一拍,崔才俊吓得直抖,半天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崔承康,你可知罪?” 葛元懒得废话,直接厉声道,“你勾结泼皮欲置孟青云等人于死地,还屡次派人去孟氏菜馆捣乱,最严重的是,你居然在客人饭菜投毒,你是读书人,怎么这么狠毒?” “大人,此事我一概不知,是谁诬我清白?” “你儿子已全部招供,还要抵赖吗?” 葛元冷冷道,“来人,大刑伺候!” “葛大人,我乃秀才,见县官不跪,你无权对我用刑。”崔承康振振有词道,“崔才俊纯粹是胡说八道,逆子早被我逐出家门,他这是在报复!” 崔才俊目瞪口呆,突然嚎啕大哭道:“大人,我爹在撒谎,小人没有被逐出家门过。” 崔承康冷笑道:“你这逆子,做下不法之事,竟然把屎盆子扣到父亲头上,简直大逆不道!大人,我有文书为证!” 崔承康将文书呈上,葛元一看,沉默不语。 这文书伪造的好,看起来就像是以前写的。 这是弃车保帅。 但有证据,葛知县暂时不能给崔承康定罪。 少顷,葛县令一拍惊堂木道:“崔承康,你在家里呆着,不得随意外出,随时听候衙门传唤。将崔才俊等人押下去,退堂!” 退堂后,方彦承领命带着捕快全城抓捕侯三。 只要侯三落网,就会招出崔承康的罪行。 有功名在身就是牛。 这功名简直就是给读书人量身定做的护身符。 回到菜馆,孟青云细细思量公堂之上崔承康的嚣张的样子,第一次产生了考个功名的想法。 不为当官,就为考个护身符。 第50章 一网打尽 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侯三就是这样一只老鼠。 城门贴有告示,他出不了城门。 捕快在抓捕他,一起的泼皮也在追杀他,短短三天时间,他经历了数十次死里逃生。 他已经无处可去。 这一切都拜崔承康所赐。 他恨不得去崔家,将崔承康刺个透明窟窿,一解心头之恨,但实力不允许。 他也想过去县衙自首,将崔承康的罪行公之于众,但县衙周围有要他命的泼皮,据说他的人头现在已悬赏到三千贯。 拖着伤退,在夜色中奔走,侯三突然有了主意,或许现在想到的这条路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回到家中接近子时,孟青云等人准备睡觉,点燃油灯却见侯三大剌剌坐在屋内,大伙立刻手握擀面杖围上去。 “都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向你们说一声抱歉,同时求孟掌柜明天早晨将我送进县衙。” 孟青云不解道:“扯什么淡?县衙大门你不认识?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侯三怒冲冲道:“县衙周围都是要我命的人,崔承康悬赏三千贯,想杀我的人太多。我侯三不怕死,但不把崔承康揪出来,我死不瞑目。” 说着侯三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道:“当然,如果孟掌柜眼馋那三千贯,大可拿侯某的脑袋去崔承康前领赏。这样一来,你就和崔承康搭上线了。” “我是守法百姓,怎会做杀人的勾当,至于说投靠崔承康??????我有炒菜秘方,用得着用你做投名状?再者说,我是守法百姓,怎会与他同流合污。” 孟青云平静道,“你走吧,我这儿不欢迎你!” “孟掌柜不相信侯某?我这么给你说吧,不把崔承康扳倒,孟氏菜馆永远会受到崔家的打压,现在来说,我俩是同盟,崔承康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送我去县衙自首,我就能检举揭发他的恶行。当然,我也得拿出诚意来,” 侯三很光棍的坐在椅子上,背过双手道:“把我绑在椅子上,这总该相信我了吧?” 孟青云沉思片刻,想不到侯三这么做有什么阴谋,他本来就是通缉犯,绑了他去县衙也算是功劳,似乎不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如果真如他说,将崔承康绳之以法,对自己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孟森,绑了他!” 侯三没有动,很顺从被绑在椅子上,对他来说,今夜最安全,睡得最香。 一夜无话。 次日早晨,侯三换上孟氏菜馆的工作服,戴上口罩,和孟青云等人一起去县衙。 那些守株待兔的泼皮还道是衙门传唤,没有在意,更没有在意出来后会少一人。 估计信差不多到了京城,而且葛县令也没有再传唤他,崔承康心中稍安,但没有侯三的消息,让他焦躁不已。 侯三可是一条毒蛇,咬他一口,只有死的份。 今早他右眼皮一直跳,他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恐惧。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今日有难? 果然,捕头郭贤带着几个捕快前来传唤,他只好跟着去县衙。 “崔老大,你的悬赏可有人领取了?” 这久违的称呼如同炸弹,在崔承康脑中爆炸,顿时觉得混沌一片。 溪南城十三个泼皮头目,一直以侯三为首,岂不知幕后老大才是他。 除了侯三,无人知晓。 难道侯三被捕快抓住了? 不对! 好多泼皮在县衙周围盯着,如果侯三被捕,早就告诉他了。 葛元在诈我? 崔承康装出镇定的样子道:“葛大人,这??????小人不懂你的意思。” 葛元冷笑道:“崔老大,你有功名在身,却开青楼,逼良为娼,这是一个读书人该做的事?” 大宇朝不允许有功名的人开青楼,尤其官员、皇亲国戚等人,严格限制。 崔承康开的青楼,只有侯三负责,这可是辛密,葛元如何知道? “哪有的事!” 崔承康兀自嘴硬,“大人请明查,这是有人故意诬陷,我万万不会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不见棺材不落泪,带上来!” 葛元一拍惊堂木,两个捕快押着侯三从后堂出来。 “崔老大,别来无恙!” 侯三满脸得意,崔承康顿时浑身酸软,抖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人犯崔承康,跪在堂下,听本官问话!” 葛元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敢有隐瞒,大刑伺候!” “大人,我有功名在身,你不能动刑!” 崔承康强撑着,只要不用刑,就算把他关在牢中,崔舍人派人过来,他就有救了。 “那本官这就剥了你的功名!” 葛元斩钉截铁道,“崔承康品行不端,卑鄙龌龊,屡犯大宇律法,现剥夺其秀才功名,今生不得参加科考!” “葛??????葛大人,你无权剥夺我功名。” 崔承康不想葛元说风就是雨,竟然越权剥夺他功名,他兀自挣扎道,“你发出申请,州府有批文才行,你这是越权??????” 崔承康在拖延时间。 等州府批文下来,崔舍人派的人早就来了。 葛元一个七品官,敢不给崔舍人面子。 “本官敢剥夺你功名,就不越权。” 葛元拍一下惊堂木喝道,“人犯崔承康咆哮公堂,目无王法,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夹杂着哀嚎,一会儿像一条死狗一样的崔承康被拖在堂前。 “人犯崔承康,将你所犯罪行,如实招来!” 崔承康做最后的努力,他喊道:“葛大人,我与中书舍人崔洛是本家。”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官是大宇朝的官,只知道效忠陛下,造福百姓。崔舍人是京城高官,岂不知这个道理?你这厮不招罪行,却来陷害崔舍人,可见是个顽猾之辈。来人,拉下去再打二十大板!” 这二十大板下去,崔承康早受不住了,他将所犯罪行一一说出,招供画押。 当然如果有漏说,侯三便在旁边补充,其中李四等泼皮也被揪出来。 葛元当堂判决,崔承康罪大恶极,脊杖四十,刺配抚州牢营,没收非法收入五万两;侯三自首并揭发崔承康,监禁五年,崔才俊以及其他泼皮按情节轻重,判监禁几年到几月不等。 至此,溪南城的恶势力几乎被一网打尽。 第51章 这是花卉? 乘兴而来,扫兴而走。 姚浩不但没有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妥,反而被葛元轰出县衙,言称再敢冒充中书舍人崔洛的门客,便将他下牢。 他明明知道我真是崔舍人派来的,还敢玩这样的把戏? 这厮太可恶了! 居然不把中书舍人崔洛放在眼里。 中书舍人虽是正五品,但崔洛掌起草诏令、侍从、宣旨、劳问、接纳上奏文表等职务,还兼管中书省事务,属于天子近臣,参与机密,权力甚重。 这样的官员别人巴结还来不及,葛元居然把机会放弃? 找死! 姚浩决定把事情添油加醋向主子诉说,让崔洛弹劾这个眼高于顶的芝麻官。 铲除了崔家为首的恶势力,溪南城平静了好多。 孟氏菜馆生意依然火爆,孟青云逐渐将炒菜手艺教给孟正云等人,现在他们已经能做大厨了。 孟青云再次做甩手掌柜,时不时出去考察,看能不能将市场拓宽。 这日,庞俊楠派夏宁军来请孟青云,说是中午请他赴家宴。 孟青云问清楚地址,说中午准时到。 虽有点难为情,但硬着头皮也得去。 人家帮过自己,不亲自上门感谢,如果拒绝,那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中午,孟青云买了礼物,找到庞府,夏宁军就在门口等着,见孟青云来了,亲自带他去见庞俊楠。 庞俊楠夫妇就在客厅等他,见孟青云到了,都起身相迎。 客气,入座,寒暄数句,酒菜上来,三人便吃起来。 孟青云吃了一口,庞俊楠就问道:“孟贤弟,家中厨子比你手艺差远了,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挺不错!” 孟青云边吃边答。 没有他的那些配料,能炒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吃了少顷,庞俊楠就让丫环把酒满上。 孟青云看到头就大了,今天不是酒盅,而是酒樽,这么大的酒樽,他怀疑自己连七八樽都喝不下。 夫妻俩挺客气,挨个儿敬酒,孟青云硬着头皮喝了几樽,好在这酒比较淡,孟青云也没有多少反应。 边喝边吃,慢慢酒到酣处,庞俊楠谈起葛知县出手打掉崔家之事,大赞他是好官,说等自己当了官也要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孟青云也对葛元赞誉有加,三人不觉又多喝了几樽。 渐渐话多起来,柳花琴突然问道:“孟幺郎当初经商是生活所迫,现在生活好转了,难道不想重新科考?” 孟青云沉思不语,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乐。 考个功名可以不纳税赋,不服徭役,家庭受益,还可以做自己的护身符,何乐而不为? 但考功名谈何容易。 前世自己就是个学渣,除了记忆力超强之外,对诗词文章是一塌糊涂,考功名只是个梦想吧。 庞俊楠还道是孟青云有顾虑,便道:“孟贤弟顾虑什么?吾皇鼓励经商,提高了商人地位,商人也能科考,谁敢置喙?我就是榜样,琴琴是商人之女,我娶了她,陛下还嘉奖了父亲。你若是想科考,我给你找一流的先生。” 孟青云点点头道:“那我试试!” “这就对了,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一朝为官。先生就给你介绍杜茂才,他对童试题有研究,明天带过去和你见个面,怎么复习你俩安排时间。” 庞俊楠欢呼道,“后年就是会试,我期待和你一同科考,共同殿试,金榜题名。” 八字还没一撇,就想到殿试了? 这跳跃性让孟青云忍俊不禁,他笑着道:“殿试对我来说太遥远,那是庞兄该越过的高度,我还是先应付明年的童试吧。” 庞俊楠铿锵道:“读书人要有梦想,只要心中有梦就有希望,别颓废!”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我心里的那团火是不会熄灭的!” 孟青云顿时想起星爷的这句台词,随口说出,却把庞俊楠惊呆,他咀嚼了几次道:“孟贤弟这话挺有味道。” 三人再次举樽对饮,庞俊楠说起了他和柳花琴在县城偶遇并结亲的事,柳花琴也不阻拦,陶醉在津津有味的故事中。 原来柳花琴随父亲进县城玩耍,不想同样在街上闲逛的庞俊楠见到后,惊若天人,发誓非她不娶。 随即派下人打听清楚柳花琴家庭情况,并让媒婆前去提亲。 庞俊楠是独子,母亲走得早,二娘生的都是女儿,又随父亲去了抚州城,庞万春比较溺爱儿子,拗不过他,娶亲的事就子唱父随。 不想这样的无奈之举居然受到皇帝的嘉奖,被立为不再歧视商人的标杆,一时令好多官员羡慕。 从言语中孟青云懂得了庞俊楠一见钟情的原因,他心目中的仙女就是婴儿肥脸,他俩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看着柳花琴有了好的归宿,孟青云心里为她暗暗祝福。 又喝了一会儿,孟青云实在支持不住了,他借上厕所先去醒醒酒。 一个丫环带着孟青云去厕所,走过一个花园就是厕所,孟青云进去吐得天昏地暗。 出来后,他感到头晕,便打发丫环走了,自己在花园亭子里坐着。 孟青云抬头看了看花园,突然愣住了。 花园里不种花,怎么种了这么多这种东西? 不可能,这个时代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植物。 是自己眼花了。 孟青云揉了揉眼睛再次放眼一望,发现不是眼花了。 是真的! 猛然间,他一点酒意也无,径直走进花园,摘下一枚红彤彤的果实,咬了一口。 “嗬嗬!” 这味辣的地道。 天上掉馅饼啦! 有了辣椒,他可以做出好多美食。 不想庞俊楠还知道辣椒的好处,种了这么多。 这时候庞俊楠来了,他见孟青云在花园手舞足蹈,惊喜道:“孟贤弟,你也喜欢这花卉?” “花卉?” 孟青云一脸懵逼道,“庞兄,你把它当作花卉?” “是啊!” 庞俊楠指着满园辣椒道:“番椒开花时候害羞地低头,成熟后富有红彤彤娇态,像极了冰清玉洁的女孩子。不怕你笑话,我第一眼看到琴琴,就想起了番椒,她和番椒一样美丽??????” 孟青云看似在聆听,心里早乐成了一朵花。 棒槌! 你把辣椒当花卉观赏,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看我怎么让它变成宝物。 第52章 杜茂才 孟青云疑惑道:“庞兄,这番椒的种子你是从哪里得来?” “前几年去京城玩耍,一个胡商处偶得一包种子,拿回来种了几年,种子便多了。”庞俊楠微微笑道,“孟贤弟若要种植观赏,我这儿有种子,回去的时候带一包。” “庞兄,你这儿种子多吗?” 孟青云一听庞俊楠有种子乐坏了,如果种子充足,他完全可以说服多孟氏族人大面积种植。 然后再办辣酱等辣椒制品场,孟氏全族富裕就从种番椒开始。 庞俊楠见孟青云满脸兴奋,心中更是狐疑,不由问道:“咦?孟贤弟,你要那么多种子干什么?番椒不费种子,在花园里种点观赏就是,它又卖不了钱,难不成你还想种在良田里?” 孟青云兴冲冲道:“庞兄有所不知,这番椒可是宝,是种小麦的数倍收入,只是世人不知道它的价值而已。我就要大面积种植,庞兄有多少种子我都收购。” 庞俊楠将信将疑道:“你??????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孟青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片辣椒田,他兴奋道,“当然,目前只有我知道番椒的价值,也只有我会大量收购,别人不会收购的。” 莫不是喝大了胡扯? 庞俊楠沉思少顷道:“孟贤弟跟我来!” 把孟青云带到后院,只见墙角处放着许多干枯的番椒秧,上面红彤彤的辣椒早晒的枯干。 “这都是这些年种的番椒,清秧后都存放在这儿,种的时候再让下人剥下种子,不知这些番椒种子够不够?” “太好了!” 孟青云抚掌兴奋道:“庞兄立刻让下人收集番椒种子,那些番椒也不要扔,我全部收购。” “这东西又值不了几个钱,送给孟贤弟就是,走,我们先去喝酒。” 三人再次饮酒,孟青云不再顾及自己的酒量,放开肚子喝,结果可想而知。 这小酒量真拿不出手,柳花琴都还好好的,孟青云就吐了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最后由夏宁军送回去。 次日,庞俊楠带着一人前来孟氏菜馆,孟青云把二人让进包厢,让座奉茶后,庞俊楠道:“孟贤弟,这是杜茂才杜先生,是贤弟的私人教授。杜先生是秀才,文采斐然,尤其对童试研究较深,他一定会成为贤弟科考路上的良师。” “学生孟青云拜见杜先生!” 孟青云深深一躬道,“学生曾五次参加童试,均在县试止步,恳请杜先生助我!” “孟掌柜不必客气,你掏钱聘我,我自当尽心尽力授你。至于说最终你能走到那一步,还要靠你自己,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一切与你的努力分不开!” 杜茂才四十余岁,瘦弱精悍,说话却很直接,没有读书人的那份酸溜溜,也没有说大话者那种大包大揽。 他很明显在告诉孟青云,你不努力,谁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而且他也有一丝疑惑,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能用心复习么? 不要是叶公好龙之辈。 好一个正直的杜先生! 孟青云当即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复习,不会辜负先生的教诲和自己的奋斗。 二人商量好,每天下午两个时辰,束脩一月十贯。 杜茂才交代孟青云准备好复习需要四书五经,说明天准时来讲课,然后告辞。 送走杜茂才后,庞俊楠告诉孟青云,杜茂才脾气就是如此,不善于变通,教书却有两把刷子。 他先前在县城办了个私塾,学生还算可以,但由于他对学生格外严格,贪玩的学生乃至家长都会被他训斥。 而且他不苟言笑,也不像其他私塾先生那样讨好和放纵学生,整天一个冷面孔,就知道把心思放在教学上,因此渐渐的学生少了。 庞俊楠在童试时,杜茂才曾经教授过两个月,他受益匪浅,尤其杜茂才押准乐好几个题。 说完杜茂才,庞俊楠又说番椒和种子已经准备好,有时间让孟青云去拿,孟青云当即派孟寒云等人去拿,自己则是出去买书。 孟青云来到县城最大的书店,他很新奇,大宇朝科举教科书也是四书五经,不知道和前世他知道的四书五经有没有区别。 “伙计,拿一套科考用的四书五经。” “客官稍等!” 书店伙计麻利的拿来一套书,递给孟青云道:“客官,四书四本,分别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五经五本,分别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你点好册数,一共八贯五百钱。” 孟青云愣住了。 这些书名和前世的一模一样,难道以前也有地球人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带来了这些书籍? 孟青云心中狐疑,拿起《论语》,翻开了第一页,他又是一愣。 内容不一样。 论语第一章的内容,他在中学学过,孟青云记得清清楚楚。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氏枝前亦君子乎?” 现在的内容不是这些,而且作者也不是孔子。 他又拿起《诗经》,因为他知道前世的《诗经》中,首篇便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关雎》,这首诗他背的特别熟。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但这本《诗经》中的第一首诗却不是《关雎》。 呼! 不用大惊小怪,这只是书名字像而已。 看来那个世界都有这种大贤,写出这种经典的著作,成为科考的教科书。 书店伙计见孟青云半晌不说话,还道是嫌书贵,便劝道:“客官,买一套四书五经最划算,如果你单独买,买齐九本书,差不多要十贯钱。” 孟青云没有解释,付账后带着书回到菜馆,见孟寒云等人已经把番椒和种子带来。 种子放在出租屋中,等回家的时候带去,剥去种子的辣椒则是让孟寒云去粉碎。 以后孟氏菜馆的配料中将多一份辣味,尤其烤羊肉,味道会更加美味。 第53章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家伙! 这书看得孟青云头都大了。 没有标点符号,常常为如何断句扰乱心神,文言文只能看个一知半解,悔前世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解文言文知识。 前身也真是的,留在大脑中的记忆大多是关于家庭的,科考的记忆少之又少,就连四书五经的书名都没有留给自己,更别说内容了。 徒留一手好书法。 我说,你用得着这么恐惧科考吗? 孟青云合上《论语》,突然想起前世有《高中语文全册文言文翻译及精解精析》此类的工具书,不知道县城书店内有没有这类书,有空去看看。 哎! 看书都这么困难,考功名谈何容易。 也不知道杜先生今日来教什么内容。 不过孟青云没有打算放弃,他决定做的事,没有结果,绝不回头。 孟青云在出租的院中腾出一间房,专门做教室,购买了课桌椅,他自己还订了好几个课堂笔记本,准备将先生讲的东西一股脑儿记下。 孟青云在车行雇了一辆马车,专门上下课接送杜先生,当然,今天杜先生第一次上课,他得亲自去接。 到家中,给先生奉上香茗,杜茂才喝了一口道:“孟掌柜不必多礼,我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咱俩算是有师徒之实,这些虚礼就不必行了。尊师与否在于心,你用点心把我教授的知识掌握,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额! 杜先生,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接着杜茂才开始授课。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杜茂才的开场白让孟青云不由想起了国足,顿时觉得形势严峻,打起十二分精神聆听先生讲解。 “现在是八月,县试在明年二月举行,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时间,所以我们的复习就得加快脚步。” “你考了五年县试,对四书五经的背诵和理解应该没有多少问题,考试内容也应该熟悉,我们主要从策论学起,其他内容我布置给你,你课后完成??????” 突然,孟青云举起右手。 杜茂才不再说话,他愣愣盯着孟青云道:“你有什么问题?” 孟青云起立,弱弱道:“先生,如果我说我就是一张白纸,你信不信?” “什么意思?” 杜茂才懵了,他无法理解连续参加五次县试的学生是一张白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今年二月县试结束,我不小心掉进河里,然后大病一场,昏迷好几天,郎中将我救下后,我对科考的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孟青云诺诺道,“也就是说,课本和考试内容我连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 杜茂才的脸顿时紫了。 他就是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让一张白纸通过县试。 说实话,他有点生气。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是不会答应辅导孟青云。 但事已至此,如果此时打退堂鼓,庞俊楠面上不好看,还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他思忖再三,咬牙道:“那就从头学起,我们把目标定在后年的童试,先学论语,我讲快一点,你跟上节奏。” 说罢,杜茂才开始讲课。 孟青云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内容,课本上的句子也用毛笔加上标点,批注。 两个时辰,师生都没有休息,满负荷运转。 老师不停的讲,学生不停的记笔记。 似乎正应了刚刚的那句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授课结束,杜茂才长呼一口气道:“孟掌柜,今天讲的内容,下去你要领会贯通,最好都背会。” “先生放心,明天上课先生检查,但有一点背不下去,任由先生处置!” 孟青云记忆力超强,他几乎过目不忘,前世小学时他被誉为小神童,只是上中学后喜欢上了炒菜,才把这个优点束之高阁,乃至上了高中,光凭记忆力已经无法补救了。 但在杜茂才眼里,这就是孟青云吹大话,他长叹道:“事在人为,要不懈努力??????你好自为之吧!” “请问先生,书店里有没有四书五经注解的工具书卖?” 杜茂才转身刚要走,孟青云问道,“我觉得如果有这样的书,我们还可以把脚步迈快一点!” “这样的书都是家传,怎么会出现在书店里,谁会把自己注解的书印出来给别人看?别好高骛远,一步一个脚印走吧!” “我会啊!” 孟青云本想这样说,想想自己都是一张白纸,这样说就等同吹牛,便没有说出口。 师徒出了门,马车早已等好,杜茂才见到拒绝道:“孟掌柜以后不必如此,几步路,我自己走就是!” 那车把式闻言,突然哭丧着脸哀求道:“杜先生,你这是断小人财路,孟掌柜已经给了两个月的车钱,小人还没有捂热,就要退回去吗?杜先生行行好,小人一家老小就快饿死了!” 这话说的如同杜茂才在杀人一样。 略略沉思,杜茂才上了马车。 “驾!” 车把式扬起马鞭,分外高兴。 孟青云转身进屋,拿过另外一个笔记本,提起笔写起来。 他写一句原文,便在下面用蝇头小楷注解,从左到右横向书写,还加上了标点符号,一片文章结束,还附有全文翻译。 这不是孟青云独创。 他模仿的是前世文言文解析类工具书的格式。 第二天,孟青云将所学原文一字不错背了出来,然后又将翻译内容也背出来。 杜茂才懵圈了。 他第一意识是孟青云掩耳盗铃,用这种方式瞒哄他,就为了表现自己聪明。 随即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 把这些时间、精力和金钱用在菜馆上,肯定会赚到更多的钱,他何必多此一举。 “你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记住这么多内容?” “先生,我记忆力超强,读一两遍就记住了。” 前身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本事是孟青云穿过来的福利,但他怕别人怀疑他穿越者的身份,便解释道,“我因祸得福,那次大病后,虽然我把科考的知识全都忘干净了,但我惊奇地发现,记忆力超强。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祸因果转化,谁能料到。” 孟青云说得轻松,杜茂才却听得费劲。 这事听起来太玄,他不怎么相信。 第54章 皇家无家事 杜茂才心中如同山上那虚无缥缈的云彩,一点都不踏实。 谁会相信大病一场,把所有科考知识都清空,却多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啥都忘了,要这本事何用? 这事太玄乎。 听起来就像神棍在忽悠。 杜茂才再没有追问,他提笔疾书,一篇三百字左右的文章一挥而就。 这是前几天他写的一篇散文,除了他其余人没有看过。 杜茂才递过去道:“你把它背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 当场背诵没有看过的文章,检验孟青云是故弄玄虚,还是实事求是。 孟青云接过文章,高声朗读一遍,然后将文章递给杜茂才,开始背诵。 随着背诵的进度,杜茂才的眼睛慢慢瞪成铜铃,张大的嘴完全可以塞进去一枚鸡蛋。 一字不错! 书册中记载有过目不忘的俊才,每每看到都觉得是记录者夸大其词,现实生活中哪有这样的人。 但现在这样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杜茂才除了惊诧、羡慕之外,还衍生了一丝嫉妒。 老天为什么不眷顾自己? 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殿试定有一席之地。 杜茂才彻底相信了,他被孟青云的记忆力征服。 随之他欣喜万分。 后年的院试榜上定有孟青云的名字,他有能力让孟青云通过童试,考中秀才。 “孟掌柜,这是老天赐予你的机遇,告别过去,从零开始,凤凰涅槃,破而后立。” 杜茂才兴冲冲道:“你有这样的本领,我们完全可以加快速度,一个月之内把四书五经复习完,然后复习作诗词文章等内容。” “一切由先生做主!” 杜茂才立刻开始讲解,讲课加快进度,开始与时间赛跑。 既然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就走高效率的路。 龙城是大宇首都,此时朝堂正进行一场激烈的唇枪舌剑,皇帝盛桢无法决断,怔怔看着两派大臣打口水仗。 “陛下,辉国就是一头恶狼,如果不答应和亲,定然会在边关滋事。战争一起,生灵涂炭,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同意辉帝祈婚。” 范贤乃大宇朝首宰,他的话表明大部分朝臣的态度,用和亲来祈求边关平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范相此言不妥!” 枢密使鲁子骞坚决反对和亲祈和,见首宰与陛下唱反调,便反驳道:“辉国就是一匹贪得无厌的恶狼,拿着我朝丰厚的岁币,却不时在边关抢掠,公然破坏两国和平契约。这样的国家言而无信,让步只能使他得寸进尺,以老臣之见,果断拒绝和亲,刘戚若再在边关挑事,就揍他!” 户部尚书周兴朝反驳道:“鲁枢密此话听起来解恨,却是祸国殃民之言。干戈一起,边关再无宁日,钱粮耗费无数,数万将士人头落地,试问鲁枢密,到时候算谁的责任?你的,还是陛下的?” 这话诛心,却是实情。 大宇朝有两大宿敌,北边的毅国和西边的辉国,两国野心勃勃,曾先后数次入侵,在大宇将士用命抵抗下无功而返,后签订和平契约,大宇用高昂的岁币祈和。 当今陛下接手就是个烂摊子,他利用岁币买来的和平, 苟起来发展国力,故而他将年号定为康定,还鼓励农耕、经商和科举。 如今国力稳步发展,战争实为不智。 “辉国由外戚刘戚执掌军权,辉帝年少,形同傀儡,所有国事都由刘戚一手操纵,明显刘戚这是拿和亲做局。如果陛下拒绝和亲,刘戚便师出有名,悍然发动边关战争。” 兵部尚书富源奏道,“因此,我们若拒绝和亲,得到的是战争,同意和亲得到的是耻辱。陛下,以臣之见,我们暂且答应和亲,将九公主下嫁辉帝,但不是现在,而是九公主笄礼后再迎娶。这样不失我朝威严,也不会为我朝引来祸患,算得上两全其美。” 这算个屁的两全其美! 简直就是脱掉裤子放屁,笄礼后九公主还不得下嫁。 你等就是这样为陛下分忧的? 鲁子骞清楚这些人心里想的啥,莫非就是怕两国起干戈,影响到他们的仕途。 鲁子骞刚要反驳,就听盛桢长叹一口气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可惜卉儿才十三岁,朕这心里着实不忍!” “陛下,皇家无家事!” 中书舍人崔洛奏道:“皇家之事,不论大小,都是关乎整个朝运的大事,陛下不能以父女之情看待此事!” 狗屁的皇家无家事! 朕难道不清楚你们心里想的啥? 反正公主总会嫁人,嫁谁不是嫁。 嫁给辉帝还能带来和平,何乐而不为? 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然不心疼。 盛桢看了一眼崔洛,无奈道:“就按这个意思通知鸿胪寺,让他们和辉使交涉,朕累了,散朝!” 崔洛突然道:“陛下且慢!臣有要事启奏!” “崔爱卿何事?” “臣弹劾溪南县县令葛元!” “葛元?” 盛桢一愣,不解道,“溪南县太平繁荣,葛元功不可没,朕好像没听到葛元做过什么违法之事?” 崔洛大义凛然道:“陛下被葛元迷惑了,此人看似忠善,其实包藏祸心,他在溪南县结党营私、残横专权、残害忠良、徇私舞弊、害人误国??????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毒难尽。臣恳请陛下夺葛元官位,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所有人都懵住了。 这是弹劾一个县令? 弹劾宰相才能用上这些罪名吧? “崔爱卿,你说具体些。” 盛桢对葛元深信不疑,曾立下五年之约,要把溪南县治理成富裕之处。 他不信葛元会和这些词语有关,但如果真瞒着他做下不法之事,他也绝不姑息。 “前些日子,葛元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崔承康入狱,而崔承康有功名在身,葛元不向州府报,私自做主剥去他的功名,还屈打成招,将崔承康刺配抚州牢营。想那崔承康乃读书人??????” 呵呵! 原来你是替本家出头。 葛元派方彦承送来私折,昨天盛桢就看了,此案崔承康犯罪证据确凿,他是读书人中不折不扣的败类。 居然这样高调替败类出头,当朕好欺负么? “崔卿,你要给崔承康翻案?” 盛桢不露声色道。 第55章 倒霉的崔洛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我只是痛恨葛元,准备报他不给我面子的仇,陛下的意思??????难道事情有转机?” 崔洛见盛桢脸色和蔼,不似恼火,却像关切,心中暗喜。 看来无心插柳之举,有了救出崔承康的希望。 天子近臣就是不一样。 “陛下明鉴,臣弹劾葛元,也是为受害者洗冤!” “崔爱卿对此案知道多少?可详细说与朕听。” “这个??????” 崔洛卡住了。 他所知道的案情,仅限于姚浩的说辞,崔承康在信上只字未提,只是说受到葛元陷害,求他救助。 至于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他根本没有弄清楚。 弹劾官员历来都是闻风而动,证据不证据的倒在其次,关键是要有大义凛然的气势。 我是为国锄奸。 “此案定有情弊,臣求旨去溪南县彻查,定让此案真相大白于天下!” 崔洛知道绝不能说不清楚此案,否则便成为糊弄皇帝。 所以他巧妙的回答一句,只要皇帝答应,崔承康便有救了。 “一个小案子,就不劳崔爱卿舟车劳顿了,朕这儿有清楚此案的人。” 盛桢一脸人畜无害的和蔼,对身边的传旨太监汪公公道,“传方彦承来见朕。” 方彦承昨日来京,盛桢给了他七天假期,现在正好在宫中。 一会儿方彦承到来,君臣礼毕,盛桢道:“方爱卿,崔爱卿说崔承康案有情弊,你详细说说,正好诸位爱卿都在,顺便讨论一下,到底有没有情弊!” 自从葛元将姚浩轰出衙门,方彦承就知道崔洛不会善罢甘休,今见崔洛告御状,便将这个案子透透彻彻讲了一遍。 崔承康不仅是泼皮老大,还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样的人不刺配还有天理吗? 咦? 崔洛为什么替这样的人鸣冤? 他脑袋被门夹了么? 众重臣不解地看着崔洛,感到不可思议,一向精明的中书舍人,今日为何自摆乌龙。 姚浩误我! 崔洛早气傻了。 早知是这个情况,他怎会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崔洛觉得自己就像一件待售的商品,重臣们在旁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目光表明了一切。 崔洛求救似的把目光转向范贤,他是范相的人,只要他说句话,就能逃脱陛下责罚。 范贤没有说话。 他也不可能说话。 此事之前崔洛没有和他沟通,既然是个人行为,与他何关。 范贤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正在修练气功。 “果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本家的情义比天还高!” 盛桢喃喃一句,就把崔洛钉死在耻辱柱上。 天,除了皇帝谁敢说自己是天。 崔家的情义都比天还高,这不是佞臣是什么? “扑通!” 崔洛跪地叩首道:“陛下恕罪,臣失查,臣有罪!” “此案证据确凿,唯一的漏洞就是葛县令越级剥夺崔承康功名,你就拿这个做文章弹劾他。朕现在告诉你们,葛县令没有越级。” 盛桢突然严厉道,“朕赐了葛县令便宜行事的圣旨,遇到棘手的事,可先斩后奏!” 闻言,崔洛更是诚惶诚恐,伏地求恕罪。 “诸位爱卿,对崔承康案,你们有何意见?” “证据确凿,葛县令判的无误!” “崔承康罪大恶极,实属读书人中的败类,葛县令将其贼羽一网打尽,真是大快人心。” “葛元应嘉奖!” ?????? 所有人都一个论调,他们迅速与崔洛划清界限,免得殃及自身。 “中书舍人替朕起草诏令、侍从、宣旨、劳问、接纳上奏文表等,还兼管中书省事务,参与机密。以崔洛的胸襟和德行,如果继续在朕身边伺候,定然把朕教唆成一个昏君,千古流恶名。” 盛桢停顿稍许道,“宣旨,免除崔洛中书舍人职务,降为朝散大夫,中书舍人由枢密承旨赵毅担任!” 朝散大夫是从五品,有品阶,有俸禄,但是没有任何实权,也就是说崔洛被皇帝一脚踢出权力中心。 而赵毅则是平步青云,越级进入权力中心。 现在谁还认为盛桢性格懦弱,只会在大臣之间搞平衡,谁就是下一个崔洛。 他不知不觉中就踢开宰相的拥趸,提拔自己的亲信,这样果断的皇帝,怎会懦弱。 同时,盛桢也给某些重臣提了个醒。 悠着点,太过分了,朕不介意换个人。 早上去菜馆,看着诸事进入正轨,然后回家整理学习笔记,中午再来菜馆,下午听课,然后再去菜馆,晚上点灯复习。 孟青云的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忙碌,他却过得很充实。 明年他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科考失利,辣椒也能让他名声大震。 充实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九月,孟青云终于把四书五经全部领会贯通,原文和释意也背得滚瓜烂熟。 他甚至想,如果前世自己不要喜欢上炒菜,考个清华北大也有可能。 “熟记四书五经,县试就算过了一半。” 随机考察完孟青云对四书五经的熟记程度,杜茂才暗自赞叹,心中甚是欣慰,一个月的工夫没有白费。 “青云,科考题型主要有帖经、墨义、策论、诗赋、表判、算学等等。” “帖经就是选择经书中的几段,略去其中的部分字,考生根据记忆,填写完整。” “墨义就是从经书中编出若干个问题,要求考生用经书原文回答。” “策论就是按策问临场撰文回答问题,这也是科考中最重要的一环,是考察考生能力的重要凭据,所以在策论上一定要下功夫。” “诗赋有文题和规定的格律,按规定完成就行。表判考察的是律法,算学不用说你也知道,这些以后再复习。” 孟青云现在弄懂了,其实贴经就是填空题,墨义就是简答题和论述题,策论就是命题议论文??????至于其他内容,复习到再说。 “先生,我们把重点放在策论和诗赋上,律法内容背下来就能解决,算学我很精通,根本不用复习。” 这不是吹牛,这时候的算学问题,用方程或方程组就能解决,初中水平足矣。 这方面,他虽是学渣,但完全碾压古人。 孟青云说精通就精通,杜茂才对此深信不疑。 第56章 重九登高 在策论和诗赋上,孟青云真如一张白纸,不会的太多。 这也怪不得孟青云。 前世写议论文,都是背范文,然后揉在一起交差,但策论却不一样,引用的论据都得是来自于经典书籍,他在这方面太缺。 至于诗词,他熟悉的是现代诗,这种规定死格式的诗词,对他来说,能挤出一首打油诗就不错了。 他不由想起了《红楼梦》中的薛蟠的那几句女儿悲,嫁个男人是乌龟??????所以说,作诗也像大便,努力了半天,出来的有可能是个屁。 杜茂才一点都不着急。 白纸有白纸的优势。 在一副画上填补那叫修改,会受原画的限制,在一张白纸上挥笔,完全没有限制,那才叫作画。 只要他笔下色彩斑斓,这张白纸就会变成一幅完美的画。 这张白纸就是一块处女地,杜茂才决定去做那头辛勤耕耘的老黄牛。 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杜茂才决定从零开始教授,就算蹒跚学步的孩童,也会有奔走如飞的一天。 大宇百姓把每年的九月初九称为“重九”,重九日,民间有佩茱萸、登高、放纸鸢、赏菊、饮酒等风俗,而且比较隆重。 孟青云早早邀请了庞俊楠和杜茂才夫妻登高览胜,以畅秋志。 初八,孟青云宣布初九菜馆歇业一天,所有人带薪休假,并给溪南城招收的服务员人人送上一份精美的桂花糕。 而且他也欢迎愿意和他们一起去登高望远的服务员同行,但除了莫桃花,其余女子均表示不去。 其实她们特别愿意和孟青云一起去玩耍,但世俗如此,人言可畏,她们不想给孟青云和自己带来麻烦。 溪南城的人登高,最喜莲花山。 莲花山奇峰环列,层峦叠嶂,四面险峰,形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而得名。 莲花山还有一个著名之处是莲花寺,许多游客选择莲花山登高,也是为了去莲花寺进香祈福。 尤其背井离乡的游子,定要焚香,祈求佛祖保佑亲人健康平安。 一行人在半山腰一平坦之处停了下来,然后将带来的桌凳,炊具支好。 今天登高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野炊,孟青云主厨做几道新颖的菜肴,孟森烤羊肉。 一切准备就绪,孟青云和孟森开始忙活。 烤羊肉上桌,香气四溢,庞俊楠不好意思先吃,吞下口水推辞道:“等孟贤弟忙完了一块儿吃!” “杜先生、庞兄,烤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们先吃,不要等我。” 孟青云笑容可掬道,“你们可得仔细尝,今日的烤羊肉与往日有何不同,说不出来可要罚酒的。” 庞俊楠等人先吃起来。 太香了! 但除了说太香,庞俊楠和杜茂才尝不出与往日的烤肉有何不同之处。 杜娘子不常吃,自然分不清异同,只有柳花琴低声道:“奴觉得是辣味更纯,然后肉味就更鲜美,吃起来就比往日的羊肉香。” 额! 好像是这个理。 他们再次吃起来便下意识按这个感觉走,所以都点头说柳花琴说得对。 这时孟青云开始翻炒,看样子菜也炒的差不多了。 果然,他把翻炒均匀的菜盛入几个砂锅中,撒上少许香菜和芝麻点缀,然后莫桃花等人将砂锅端到几个桌子上。 “孟幺郎,这是什么菜?好香!” 庞俊楠接过妻子话头道:“我从溪南县吃到京城,什么样儿的菜都吃过,就没有见过这个菜。” “麻辣香锅!” 孟青云坐下道,“这是我准备明年推出一款菜,它集麻、辣、鲜、香为一体,是一道混搭,重口味的菜,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柳花琴迫不及待夹了一块,吃到嘴里,连呼过瘾。 紧接着杜茂才等人都开始吃,自然好评连连。 “正云,你们也吃吧,凉了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青云,我们等等孟森,他还在烤肉。” 孟青云喊道:“森森,先别烤了,吃完麻辣香锅再烤!” “小叔,你们先吃,等我烤完手里的这束。” 孟森憨憨笑道,“桃花,你去吃吧,我马上就好。” “不,我等你一起去!” 莫桃花很坚决,她微笑着盯着孟森,不知道是看他的憨样儿,还是欣赏烤肉的技术。 片刻后,所有人开始吃麻辣香锅,一片赞叹声响起。 吃完最后一块,庞俊楠意犹未尽,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惊讶问道:“孟贤弟,你刚刚说这麻辣香锅明年才会推出,为什么不现在推?是因为复习科考没时间吗?” “庞兄,做菜与科考没有直接的关系,关键是有一样东西今年特别少,只有明年才能大规模种植。” 孟青云故作玄虚道,“你猜到是什么了没有?” “什么?”庞俊楠摇摇头道,“神神叨叨的,我哪能猜到。” “番椒!” “番椒?” 庞俊楠惊呼道,“番椒能吃?” “番椒能当菜,也能做调料,有了它才会有这么纯真的辣味。今天的烤羊肉和麻辣香锅中我都放了大量番椒,可惜数量太少,否则我今年就能让大宇餐饮换个走势。” 孟青云神采飞扬道,“庞兄,你家那么多地,明年多种番椒,定能卖个好价钱。” “能做出这美味来,我一定支持孟贤弟,明年我种个几十亩。”庞俊楠掷地有声道,“你放心,种子不够,我就去京城胡商前买。” “番椒的吃法不仅限于此,现在说有点为时过早,等明年种出番椒再说。” 说着孟青云又拿出两个瓷罐,分别递给杜茂才和庞俊楠道,“这是番椒做成的调味品,拌饭吃最好,拿回去吃过就知道了,保证你们上瘾。” “这又叫什么?” “油泼辣子!” 二人满心欢喜,收下礼物。 接着孟青云又炒了几个菜。 吃完热菜,又摆上形式多样的冷盘,荤素搭配,看样子就诱人。 不过酒只是果酒,这是孟青云专门安排的,登山醉酒,就是把性命当作儿戏。 大伙开始吃菜喝酒,热闹异常。 孟森不喜喝酒,吃了个半饱他就去烤肉,莫桃花也离开座位充当服务员,来来回回端烤羊肉,给大伙沏茶倒水。 快乐其实很简单。 如果你快乐了,身边围绕的都是快乐。 第57章 两只蝴蝶 快乐的时光总感到短暂。 不知不觉中带来的果酒所剩无几,孟青云准备收拾摊落,率领大家继续登高,前往莲花寺进香。 杜茂才兴致盎然,突然道:“青云,今日处处洋溢着浓厚的节日气氛,你不妨以重九日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自从孟青云将四书五经全部滚瓜烂熟后,杜茂才不再叫他孟掌柜,而是直呼其名。 这是杜茂才打心底把二人关系拉近,像长辈对待晚辈一般。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在杜茂才心中,早把孟青云当成一个弟子,或者说当成一个子侄才合适。 “先生,我??????” 孟青云抓耳挠腮,想拒绝却又找不出理由来,顿时不知所措。 对他来说,作诗实在是太难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创作的灵感来源于生活,此刻你定有感悟,抒发心情便是创作的开端。” 杜茂才循循善诱道,“万事开头难,我知道你作诗水平不高,但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作诗就要把想说的说出来,直述胸怀,毫无保留,大胆的吐露心声!” 先生,你确定这是让我作诗,而不是追女孩? 让我用什么来吐露心声? “啊!莲花山,放眼望去全是石头!” 这个不行! 孟青云一急,脑中立刻出现一首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孟青云没胆子念出来,出口成名篇,杜先生肯定惊得人设崩塌,不从山坡上滚下去才怪。 酝酿了半天,孟青云红着脸做出一首打油诗交差。 “莲山庆重阳,举杯心发慌。登高望家乡,低头思爹娘。” 杜茂才没有评论。 作诗这种事,慢慢就会了,关键是要有对自然和生活的感悟。 只要孟青云时常把感悟吐露出来,久而久之,自然能出口成诗。 孟正云等人只是识得几个字,对于作诗他们一窍不通,孟青云的打油诗好不好,他们没办法评价,但思念家人的大门却被这首诗打开。 在他们认为这就是名篇。 顿时掌声雷动。 你们这是喝倒彩啊? 孟青云的脸更红了。 吃饱喝足,收拾完摊落,继续登山,去莲花寺上香祈福。 “我留在这儿吧,都走了厨具被贼偷了怎么办?” 孟森憨笑道,“小叔叔,你替我爷爷和爹娘上炷香。” 你这个憨憨。 哪有给活人上香的道理? 你这话要是被你爷爷和爹娘听到,不挨打才怪。 不过孟森说得也有道理,把炊具放在这儿真不是个事。 要不就让他呆在这儿。 孟青云刚要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听莫桃花道:“我脚疼得厉害,我也不上去了,留在这儿等你们下来!” 这样也好,正好给孟森作个伴。 孟青云道:“森森、桃花,你们俩别走远了,等着我们回来。” 莫桃花笑盈盈道:“孟掌柜放心,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等你们!” 看着大伙的背影,孟森惋惜道:“桃花,寺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小时候我可喜欢在那儿玩了。可惜今天我取不了,不然我背着你去玩!” 莫桃花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孟森说的寺庙,其实是庙会,今天莲花山上到处都是卖东西的人,莲花寺周围热闹自然是少不了。 “森森,你小时候最喜欢在庙会买什么?” “好吃的啊!” 孟森顿时满脸喜悦,随即喜悦消失,低头咕嘟道,“没有钱,买不到的!” 随后他抬头看天,兴奋道:“我还喜欢放纸鸢,那只蝴蝶飞得好高,我就在下面大声喊叫??????” 孟森似乎又回到儿时,他抬头看着天空中并不存在的纸鸢。 莫桃花四周看了看,然后对孟森道:“你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哦,去吧!你一个人,小心点,有事就大声喊我!” “知道了!” 莫桃花走后不久,孟森似乎想到什么,他突然东张西望寻找桃花,见视野中没有桃花的影子,不由焦急道:“桃花脚疼,要是走远可怎么回来。” 孟森想去寻找,又怕炊具被人偷走,急得团团转,像极了一只寻窝下蛋的母鸡。 过了一会儿,桃花背着双手一蹦一跳出现在孟森面前。 “桃花,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 见到桃花,孟森满脸喜悦,随即他惊讶道,“桃花,你的脚不疼了?” 这个铁憨憨。 只是个借口,他却当真了。 “已经不疼了!” 桃花糊弄了一句,然后笑眯眯问道:“森森,你猜我买来了什么?” 孟森脱口而出:“肉包子?” “你没有吃饱?”莫桃花惊讶道,“刚刚你吃了好多啊!” “吃饱了!”孟森不好意思抓抓头发道,“那是??????桂花糕?” “你怎么总猜吃的!”桃花无奈道,“不是吃的,重猜!” “不是吃的?”孟森摇摇头道,“那我猜不着!” “你看这是什么?” 桃花将背在后面的双手拿到前面,两只蝴蝶纸鸢出现在眼前,孟森见到眼睛都直了。 “纸鸢,蝴蝶纸鸢!” 孟森像个小孩一样欢呼雀跃,他拿过一个纸鸢,兴奋道,“桃花,我们放纸鸢,看谁飞得高!” 桃花理直气壮道:“还用比吗?肯定是我高!” 于是两个成年人,咯咯咯笑着,像小孩子一样,在半山腰放起了纸鸢。 在莲花寺上完香,施舍了香火钱,孟青云等人原路返回。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大伙好不容易到了会合地点,却见到天空中飞着两只蝴蝶。 孟森和莫桃花正大呼小叫,嚷着要飞得更高。 孟青云不由想起小时候放风筝的情景,迎弟姐带着自己在田野里飞奔,她怕自己把风筝弄飞,总是把绳子的一段绑在自己袖子上。 因为有一次线断了,风筝飞上天,他哭着喊着要风筝,姐姐带他回家,整整半天,才糊好一个风筝。 ?????? 看着空中飞舞的风筝,孟青云耳边响起一首歌:“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爹、姐,你们好吗?” 孟青云眼角湿润,下意识去掏手机,打电话问候远方的亲人。 但?????? 掏出来的只有手,没有机。 pa:孟青云唱着两只蝴蝶,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58章 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阿嚏!” “阿嚏!” 孟学永父女接力打了个喷嚏。 “孟老爹、阿姐,别感冒了,回家去吧,看来青云忙活生意,今天是不会来了!” 王永胜劝道,“已经在村口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如果来,早该来了!” “那就回吧!” 孟学永失落的心情不言而喻。 他再次不甘地抬头远眺,见还是没有儿子的身影,不由叹口气道,“以往的重九日,他总是嚷着吃桂花糕,今年做好了,他却不来。” 转头走了几步,孟学永再次转身远眺,良久,他转过身来气鼓鼓道:“小兔崽子,中秋节不来,重九日也不来,就连封信都不捎过来,把家都忘了。” 三人走回家,已经身躯凛凛的旺财摇着尾巴跑过来,极力讨好,似乎在低声哀求:“主人,以后出门记得带上我!” “孟老爹,我也该回去了!” “永胜别走,你里里外外忙了半天,把家里的活都干完了,让你空着肚子回去,不显得我孟老汉小气么?” 孟学永和蔼道,“今日重九,等吃过饭再去,顺便给你爹娘带些桂花糕,我家做的多,吃不完!” 王永胜不敢再说走,孟老爹翻脸比翻书还快,这几个月就为此类事,他被责骂了好几次,长记性了。 “那我去给猪添草。” 王永胜拎着割来的草,走到后院,猪听到响动,立刻不安起来,它们哼哼唧唧在圈内乱跑。等王永胜到猪舍边,看到的是立在墙壁上的五头肥猪。 这群吃货,永远没有个饥饱。 黄牛母子见到王永胜给猪添草,哞哞哞抗议不公平待遇,王永胜又去拿来一捆草,添给抗议者。 “咯咯咯咯??????” 这时,一只母鸡产蛋后兴奋不已,高声向世界表白自己大功告成,王永胜在鸡窝里捡起几枚蛋,回到前院。 鸡咯咯,狗汪汪,猪哼哼,牛哞哞,这些农家普遍的景象,往日听到,孟学永觉得顺心,今天却格外惆怅。 鸡肥猪壮,就等儿子回来宰着吃。 可儿子?????? 孟学永心里更加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饭熟了。 韭菜炒鸡蛋、素炒菘菜、香菇炒肉、红烧肉,四个家常菜加白米饭,今日的饭菜还算丰盛。 “永胜吃,不要拘束,就把这儿当成你家。” 孟学永满面春风道,“这几个月,里里外外把你累坏了,老汉打心里过意不去。” “不累,这是我应该做的。”王永胜谦虚着,见孟学永给自己夹菜,又忙改口道,“孟老爹,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 吃着美味的饭菜,王永胜不由称赞道:“阿姐好厨艺,这几个菜大有青云的风范。” 王永胜又勾起了孟学永对儿子的思念。 他怔怔盯着王永胜,恍若儿子就坐在眼前。 王永胜却直冒冷汗,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以前孟青云就坐在这个位置,一家三口说说笑笑,那日子真欢乐。 回过神来,孟学永夹起菜放在嘴里,感到一点味道都没有,如同嚼蜡。 还是幺郎做的菜有滋味。 再无话头,吃完饭王永胜告辞,孟迎弟把装好的桂花糕递给他。 王永胜接住道:“孟老爹、阿姐,我回去了!” “迎弟去送送永胜。” 出了大门,王永胜悄悄问道:“阿姐,我刚刚说错什么了?你爹盯着我的眼神怪怪的。” “是爹想阿弟了,你以后在爹面前不要再提阿弟。” “哦,阿姐,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去吧!” 孟迎弟呆呆看着王永胜的背影,良久才转身回来。 进了厨房,孟迎弟见父亲还在那儿坐着,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送王永胜有点时间长,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孟学永突然道:“永胜这孩子不错,读书识字,机灵也勤快,这几个月多亏他照顾,不然我父女俩可就累趴下了。尤其夏收和秋收,他就像给自己家干活一样,要不然??????” 爹,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不然让他做女婿? 想到女婿,孟迎弟脸一下子红了。 她赶紧洗锅,用碗筷奏鸣声掩饰她的羞涩。 ?????? 在写作上,杜茂才下了大力气,各类策论题如何破题承题,从什么角度入手写,才能言之有物,言之有理,从什么话题写,才能让阅卷考官青睐,得到高分。 而且这类题目对字数要求严格。 字数少了自然分数少,但字数多了没地方写,突兀结尾,便成虎头蛇尾,得不了高分。 因此写作前一定要勾勒好框架,在字数范围内完成,做到尽善尽美。 于是每堂课都变成了当堂作文。 孟青云绞尽脑汁写出的文章,被杜茂才批个一塌糊涂,然后他把整个文章解剖,小到用词造句,大到框架勾勒,构思立意,都细细讲解。 最后自然要求他重写,直到杜茂才认为能过关为止。 科考复习非常枯燥,孟青云却苦中作乐,他不仅要完成杜先生留下的作业,还重新拾起了写日记的习惯。 日有所记,记有所得,得有所悟,悟有所思,每日如此,善莫大焉! 而且孟青云发现了自己写作上的软肋,就是言之无物,太空洞了。 原因是他对国家大事了解甚少,而策论的题目大多与国家大事有关,比如水利建设,比如民族政策,比如商业利弊,甚至有可能出现岁币等有关内容。 前世信息爆炸,国家大事多少都能了解一点,而今世身在寒门,接触不到这些事,自然无存着手。 都不能无中生有,凭空编造吧! 这可真是输在起跑线上了。 所以孟青云又给自己加餐,他在书店买了好几本参考书,如《历年科考优秀时文录》,《优秀策论文精选》,《历届状元科考文小录》等。 这些书类似于后世的《优秀作文选》,《高考满分作文》,多读多看自然对考生有很大帮助。 慢慢地,孟青云的文章有了进步,从重写的遍数上就能感觉出来。 当然,最直观的是杜先生眉头。 转眼到了冬季,这日夏宁军来到孟森菜馆,找到孟青云道:“孟掌柜,明天老爷要陪夫人回娘家,他让小人来问,你有没有书信要带?” “有啊!怎么会没有?” 孟青云顿时喜出望外。 第59章 家书抵万金 这些日子来,每每想起家人,孟青云便拿出姐姐的画像看看,填补那份无尽的思念。 中秋节他想过停业,孟家人全部回家。 但那时候复习刚开始不久,突然停下来会打乱杜先生设计的复习进程。 而且路途遥远,一个来回要耽误不少时日,一来二去便将探亲推后。 今日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会放弃。 “你先回去,我写好信,亲自送到府上!” 夏宁军走后,孟青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众人,大家立刻兴高采烈,纷纷提笔写家书。 孟青云奋笔疾书,他从孟氏菜馆开业写到闲暇复习,准备参加科举,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就是没有写受到的委屈。 外出游子的信,永远是报喜不报忧。 大伙把封好的信交给孟青云,顺便要带点钱回家。 孟青云把要带的钱数写在一张纸上,他先支付,以后在月钱中扣。 大家走后,孟森来了,他央求孟青云替他写封家书。 孟青云这才想起孟森不识字,他提起笔道:“森森,你说,我写。” “嗯,小叔叔,你就写爷爷我想你了,爹、娘,我想你了,还有伯伯婶婶,哥哥姐姐我都想你们了,重九日我给你们烧过香了??????还有,我很好,吃得好,穿的好,又胖了好多??????还有,我很听小叔叔的话,不调皮捣蛋,羊肉越烤越香了??????还有,我赚了好多钱,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给你们买好多好吃的。嗯??????再没有了。” 肯定不能这样写,孟青云润色一下,刷刷几笔写完。 “森森,他们都往家里捎钱,你捎多少,我先给你记上,发月钱的时候扣除。” 孟森摇头道:“小叔叔,我要攒钱,不能乱花。” 嗯? 以前有钱全都买着吃了,到县城知道攒钱了? 有进步! 可他攒着钱想干什么? 纵然孟青云不是个八卦男,也难免好奇心作祟,他喝了口茶,轻声问道:“你攒钱要干什么?” 孟森顿时脸红了,少顷,他鼓起勇气道:“我要给桃花买好吃的,我要攒钱娶桃花!” 噗! 刚喝进嘴的茶水全喷出去,差点喷在写好的信上。 他俩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不出来憨头憨脑的,还知道泡妞。 这是喜事,一定要支持。 孟青云又问:“桃花同意么?” “我不知道。” 孟森摇摇头,然后斩钉截铁道,“反正我喜欢她。” 纯爷们! 这事还需要有人中间撮合??????找个机会,让孟森把话挑明,然后请桃花父母来菜馆,把事情定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森父亲来回太远,我是叔叔,也能做主。 早点搞定,争取年前娶进家门。 ?????? 孟青云带了两坛油泼辣子去庞俊楠府上。 油泼辣子就是最好的礼物,有钱可买不到,庞俊楠夫妻吃上了瘾,过十天半月,孟青云总会使人送上两坛。 把信和钱带给庞俊楠,孟青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受崔家迫害的事情说给父亲。 庞俊楠懂得,他给当知州的父亲写信也是这样。 从庞府出来,孟青云想好了,以后每个月末,轮流几个人回家,至少带封家书,让家人不要太思念。 对于农家来说,入冬后没有多少农活,天气寒冷便窝在屋里,等外面热了再出去溜达。 这日王永胜在院内劈柴,孟迎弟在厨房忙乎,突然传来敲门声。 王永胜放下斧子,打开大门,却愣住了。 “柳??????柳小姐?” 柳花琴也是一愣,她不认识王永胜,还道是走错人家了,忙问道:“这是孟青云家吗?” “是青云家,柳小姐请进!” 柳花琴夫妻和夏宁军进了大门,旺财见到陌生人便跑过来吠叫,王永胜喝斥一声,旺财不再吠叫,但仍机警盯着三人。 孟迎弟听到动静出了厨房,见到来人也是一愣,倒是柳花琴大方,主动打招呼,“迎弟姐,孟幺郎托我带来书信和钱,特来相送。” “谢谢柳小姐,屋里请。” 迎弟将三人迎进上屋,沏茶倒水。 柳花琴见孟学永没人,问了句才知道出去溜达了,迎弟刚要出去找,柳花琴说不必了。 然后她让夏宁军把所有书信和钱放下,又拿出一张纸道:“迎弟姐,钱按纸上数额分给各家,书信麻烦你送过去,我就不一家一家送了。我们后天回城,若有书信捎给孟幺郎,最好明天送过来。” 说完便告辞,孟迎弟和王永胜送到门口,千恩万谢。 家书抵万金。 孟迎弟欣喜若狂,迫不及待扯开信封,双手颤抖拿着信呆看,良久,她把信递给王永胜道:“念!” 王永胜这才意识到孟迎弟不识字,他拿过信轻声念道:“爹、姐,你们好吗??????” 孟迎弟的泪水顿时溢出?????? 听完后,孟迎弟意犹未尽,心里想着怎么这么快就完了。 少顷,她出去找父亲和其他叔叔伯伯。 其他人拿着钱和书信走后,王永胜再念一遍,听完后,孟学永长舒一口气。 少顷,他突然皱眉道:“说起来真奇怪,以前幺郎不待见柳家丫头,进城后反而有联系了?这丫头不会再为难幺郎吧?” “怎么会呢?她都嫁人了,不会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了。”王永胜忙解释道,“他乡遇到同村人,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一样,格外亲切。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说的就是这个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孟学永欣慰道:“赚钱不赚钱的,老汉也不在乎,幺郎能再次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我这心就安稳了。等他考上功名,老汉上坟时告诉他娘,让她在那边也乐呵乐呵。他娘活得时候,一直念叨,说幺郎是个读书的材料,以后一定要让他读书,可惜走得早,看不到幺郎出息了。” 孟学永说得有点伤感,谁也不好接话。 少顷,孟学永语气坚定道:“永胜,你替我写一封信,告诉幺郎,家里很好,不必挂念。没事不要回家,就在县城好好读书,翻过年就要考试了,抓紧时间??????” 父母就是这样,多苦多累,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想让孩子分心。 第二天,迎弟把一封满载着思念和希望的信,送到柳家。 第60章 人真的能吃撑死? 雪花像一个个快乐的小仙女,在空中翩翩起舞。 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带来的寒意却不小。 天冷了,棉衣、棉裤、棉鞋便是外出的标配服。 巳时刚过,孟青云准备回家复习,出了菜馆门,就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汉子在门前哆嗦,看到孟青云欲言又止。 这么冷的天,他还穿着单薄长衫,身材和孟青云差不多,但很纤瘦,脸色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进去避避寒,顺便吃碗热面,暖和一下身子。” 看此人样子不像乞丐,似乎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孟青云见其可怜,便想让他吃碗饭,然后问询情况,能资助尽量资助。 天下学子一家人。 帮一个落魄的读书人,相当于为大宇挽救一个人才。 那人闻言张开龟裂的嘴唇道:“谢??????谢谢!” 刚走两步,突然一个趔趄摔倒,顿时昏了过去。 孟青云忙过去,蹲下摸了摸那人额头,发现只是轻微发烧,应该不是病倒了。 他仔细看了看脸色,揣摩了个差不多。 这人是饿晕了。 左右无人,孟青云将其扛起,进了菜馆。 一米七左右的汉子,一点都不重,这是多长时间没有吃饱饭了? 咦? 不对劲! 一丝异样的感觉涌上孟青云心头。 肩头靠着两团柔软。 这人女扮男装? 大伙七手八脚将此人放在大厅椅子上,孟青云仔细一看,果然是女子。 因为她没有喉结。 女子还在昏迷中。 明显是血糖量跟不上造成的昏厥,给她喂点热水就会醒来,然后吃点饭就会缓和。 “桃花,你俩把她扶到更衣室!” 桃花和一个女子突然一愣,随即惊诧的看着孟青云。 男女授受不亲,你让两个女子扶一个大老爷们,还让他去更衣室? 那可是女更衣室,二十个服务员换衣服和暂时休息的地方,大老爷们躺了的床,以后谁还敢躺。 “她是女子,不知什么原因扮成男子,你们先把她扶进去,我让后堂热点稀粥。” 听到是女子,二人瞬间没有顾虑,搀扶着她进了更衣室。 孟青云随后端着一碗开水进去,他让桃花慢慢喂下。 少顷,嘤的一声,那女子醒来。 孟青云和蔼道:“你先喝点热水,等会儿稀粥热好,吃点就有精神了。” “多谢!” 那女子挣扎着要下床,孟青云忙阻止道:“你身子虚弱,就在床上躺着,有什么事,等会儿精神了再说!” 桃花不解道:“孟掌柜,为什么不给她一碗刀削面?面条既热火又解饿。” “你们有所不知,长期饥饿的人,胃肠内壁会贴一起, 此时猛然进食,肠道难以消化,有可能把她撑死。这种情况下,应该喝少量稀粥将养,等胃肠恢复功能,再吃其他食物。”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人真的会吃撑死啊! 读书人知道的就是多! 桃花一脸崇拜。 喝了点热水,那女子脸色好转,只是低头不语。 一会儿有人端来半碗稀粥递到女子手里,孟青云叮嘱道:“你半口半口慢慢吃,吃太快胃肠受不了。” 女子很听话,慢慢将半碗稀粥喝完。 “桃花,再给她倒杯热水,过两刻钟再让她喝半碗稀粥,记住,一定要慢慢喝,等你们吃工作餐时,她应该能吃面条了,但不能吃太饱。” 孟青云叮嘱道,“我先去家里复习,中午再过来,桃花,这段时间你忙里偷闲照顾一下她。” “孟掌柜,我晓得!” 孟青云走后,桃花给女子倒了杯水,然后关切道:“妹子,你慢慢喝,别烫着嘴了。那个,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铁梅!” 铁梅说出自己名字,突然意识到不对,桃花怎么叫俺妹子?俺穿着男装啊! “桃花姐,你怎么知道俺是女子?” “孟掌柜说你是女子啊!” 面对铁梅的惊诧,桃花自豪道,“孟掌柜是读书人,他的学问大了,你认为女扮男装就能瞒过他的法眼?” 咦? 他怎么看出俺是女子的? 难道他趁俺晕倒??????? 铁梅的一只手不由摸向藏在身上的飞刀。 中午客人正多,铁梅已恢复,她洗了把脸,帮忙擦桌子,收拾碗筷。 本来她想走,但孟青云救了她一命,总得感谢后再走,不然成什么人了。 她还有一个小心思,总想问一问孟青云,如何看出来她是女子? 铁梅身材修长,长得眉清目秀,客人见到忍不住多看两眼,由不得赞叹。 好一个俊俏的郎君。 未时,孟青云到来,他见铁梅在帮忙,知道已无碍,便走进操作间。 看着孟正云等人熟练的炒菜,他很欣慰,现在已经不用自己指导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 再培训几年,他们定是一流大厨。 孟青云随便吃了点便回去上课。 申时,客人逐渐走了。 大伙收拾完卫生,吃过工作餐,关了门就在包厢里休息。 铁梅在更衣间里,桃花等人问东问西,铁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 酉时,菜馆再次开门。 只要有人进了菜馆门,铁梅一定会张望,当看到进来的不是孟青云,心里顿时失望。 客人慢慢多起来,菜馆内也忙碌起来,见孟青云还不露面,铁梅着急地问桃花:“桃花姐,孟掌柜啥时候来?俺想感谢他!” “孟掌柜在复习功课,戌时准来,你再等等。” 桃花说完就忙去了,铁梅只好边帮忙边等。 戌时,孟青云进来,见到还在帮忙的铁梅也是一愣。 他觉得铁梅应该早走了,不想她还在。 铁梅见到孟青云来了,忙放下手中抹布,走过去拱手道:“孟掌柜救命之恩,铁梅没齿难忘,滴水之恩,来日当涌泉相报!” “铁娘子不必客气,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使以援手,小事一桩,不必挂齿!” 孟青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在铁梅身上嗅到了江湖儿女的味道,有点梁山好汉的豪爽。 “你若没地方去,就在店内帮忙,吃住全包,还有薪酬赚。” 说完,孟青云见铁梅发呆,就走进后堂。 少顷,铁梅俺回过神,兀自埋怨自己。 怎么忘了问他,是如何发现俺女儿身的? 看着他一脸正气,不像是登徒子,应该没有对俺动手动脚吧? 第61章 能活在娘身边就是幸福 孟青云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晚上一定要和员工一起吃工作餐,有时候心血来潮,还要亲自掌勺做一顿饭。 今天晚间的工作餐是炒菜米饭。 铁梅甩开肚子吃了个饱。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狠严肃的问题,今晚睡哪儿? 她本意是当面向孟青云道谢后就离开,然后往抚州城赶,至于晚上住哪儿,她以前就没有想过。 这一路来风餐露宿习惯了,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现在被孟青云收留,住哪儿就得留个心眼。 菜馆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如果有谁图谋不轨怎么办? 尤其孟掌柜救过自己的命,如果他让俺陪床??????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俺铁梅大仇未报,娘和弟弟还没有找到,俺不可能委身于这样一个文弱书生。 这时孟青云过来道:“桃花,你去给家里人说一声,今晚给铁梅做个伴,就住在菜馆更衣间。” “铁梅,你先在店里落脚,明天我想办法给你找住的地方。从明天开始你就换上女装,和她们一样在店里干活,先攒点钱,再想其他办法??????” 铁梅起身一福。 这次她行的是女子礼,不再特意掩饰女子身份。 “孟掌柜好意俺谢谢了,俺就在这儿住一宿,明天就走。俺要去抚州城找娘和弟弟,他们被奸人??????总之,这事耽误不得。” 看来她是有难言之隐。 可你一个女儿家,就算找到你娘和弟弟,能救他们逃离樊笼么? 机会渺茫,说不上还会把自己搭上。 “怎么回事?你娘和弟弟被坏人拐到抚州城了?” 见铁梅不说话,孟青云又道:“这种事应该报官,你一个弱女子,就算找到贼人又能怎么样,弄不好救不出亲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俺不是弱女子,俺七岁习武,学得一身本领,寻常三五个男子都不是俺对手。” 铁梅说得自豪,突然又惆怅道,“报官有什么用?自古官官相护,如果官府能伸张正义,俺爹和哥就不会死,娘也不会??????” 铁梅戛然而止,随即叹气道,“俺也知道没有本事救出娘和弟弟,俺只想见他们一面,然后??????” 铁梅再没有下说,但孟青云清楚,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故事有点凄惨而老套。 被奸人陷害家破人亡,母亲失踪。 千里寻母亲,只为见最后一面,然后走上无尽的寻仇路。 孟青云没细问,他不想戳破铁梅的伤疤。 “铁梅,你是哪儿人?” “霖州!” 孟青云听过,霖州人强悍。 霖州在边关,临靠辉国,时常受辉兵侵扰,所以民风彪悍,人人习武,普通百姓拎起刀就敢和敌兵干仗。 曾经有三十多个辉兵进入一个村子抢劫,被村民在巷子里包饺子,打死二十余人,并将其尸体扔进猪粪坑中。 所以没有几百人,辉兵没有胆量进村抢劫。 铁梅的身世深深打动了孟青云,他决定资助盘缠,让她能顺利走到抚州城。 而且想办法不要让她去寻仇,那是一条不归路。 “那你今晚先在店内凑合一宿,明天我给你准备点干粮,抚州城还远,好歹不能饿着肚子。” “多谢孟掌柜。” 铁梅内心百感交集,声调哽咽,想不到在走投无路时,竟然遇到了贵人。 夜里,桃花熟睡,鼾声轻微,似催眠曲,却催眠不了心事重重的铁梅。 她想起了冤死的父亲和哥哥,不知所踪的娘和弟弟。这两年来她一直不停地寻找母亲,只希望见一面后就回霖州。 她要去手刃仇敌。 这个贼人让她家破人亡,她死都不会放过他。 索勇,俺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次日,早饭罢,孟青云带着铁梅去富贵布庄。 天寒地冻的季节,就算铁梅武艺高强,也熬不住寒冷。 “小人今早起床就听喜鹊喳喳叫,这是喜事临门的兆头,不想孟掌柜就来了。” 见老主顾临门,伙计顺口讨好,“孟掌柜先看着,苏掌柜应该马上就来了。” 孟青云走到成衣跟前对铁梅道:“选一套棉衣,看看喜欢那个颜色。” 铁梅这才知道是要给自己买棉衣,她刚要拒绝,就听孟青云道:“这鬼天气,你这身单衣怕是耐不住,穿一套棉衣去寻娘吧,咱们都是穷苦出身,你就不要拒绝了。” 铁梅犹豫片刻,点点头低声道:“等俺有了钱,就来还你。” 孟青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孟掌柜这是要给娘子买棉衣么?” 伙计见孟青云站在女装前,而他身边又是个男子,便过来介绍道,“这几件棉衣样子俊,厚实又不累赘,穿出来肯定上样??????” 铁梅摇摇头,她转身走到男装前。 她要买男装? 对了,一个女孩子孤单在外,穿男装就是保护自己。 “伙计,给我朋友介绍几件合适的棉衣。” “孟掌柜的朋友长得真俊俏,穿上本店衣服那就更加神采奕奕,按这位郎君的身材,穿这几套合适,不知郎君喜欢什么颜色。” 铁梅挑了一套青色棉衣裤,比划了一下正合适,孟青云买了下来,直接让她在试衣间换上。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铁梅换了套衣服,更俊俏了。 那伙计看呆了,夸张的惊呼,说潘安也不过如此。 出了富贵布庄,孟青云又给铁梅买了一双棉鞋换上,接着买了十几张饼,最后给了铁梅五两零碎银两。 铁梅感激不尽,但心中疑惑重重,她性格耿直,忍不住问道:“孟掌柜,咱俩素不相识,你为何这样帮俺?” “因为娘!” “娘?” 铁梅瞪大眼睛,她不明白她娘与孟青云有什么关系。 “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这些年想和娘说话,只能在梦里。” 孟青云叹气道,“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当子女最愧疚的地方。铁梅,若你娘在抚州城,你就在城里找个活,能活在娘身边就是幸福。” 铁梅泪奔。 她深深一躬道:“等找到俺娘,俺就来找你,今生今世给你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说完铁梅转头飞奔。 “铁梅,记得不要冲动,报仇的事先放下!” 铁梅答应着,但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泪,早已将她淹没。 第62章 扫把星 孟青云十分清楚,做为一个穿越者,在科考上他没有优势,比起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学子,他就是一碟小菜。 尤其在写诗作文上,别人甩开他好几条街。 但他知道怎样将劣势化为优势。 被应试教育洗礼了十几年,他懂得如何才能让考试成绩突飞猛进。 作弊是不可能的。 在科考时作弊,就等于自掘坟墓。 他的做法就是把优秀时文全部收录在自己大脑中,然后吸取精华,为我所鉴。 精华多了,文章自然就出彩。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何况他是背书破万卷。 不仅如此,他还买了好几册诗集,上面记载着历朝历代的名篇,不用说他都背了一遍。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当然,孟青云也有个小心思,前世的诗词名篇,他脑子里也有不少,如果这些诗词在这个世界中没有出现的话??????嗯,拿来主义倒也不错。 总之来说,现在孟青云的时文作的有模有样,杜先生点评时,不经意间便有了赞扬。 得到杜先生赞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是杜先生一直坚持的教学观点。 他认为赞扬会让学生飘飘然,所以在教学中,他总在找学生的不足之处,精益求精。 久而久之,学生便少了。 这几天孟青云着实头疼。 并不是复习用脑过度,而是孟森和莫桃花的婚事让他着急上火。 他曾经单独问了桃花对孟森的态度,桃花承认喜欢孟森,但她是寡妇,还有扫把星的凶名,所以她内心很忐忑。 她的心理负担很重。 狗屁的扫把星,孟青云不会相信克夫这种妄言,他鼓励桃花勇敢寻找真爱,和孟森建立幸福家庭。 不用担心,一切事情由他做主。 孟青云也算是孟森长辈,促成此事无可厚非,但尴尬之处就是他还没有成亲。 没有成亲的叔叔,给侄子促成亲事,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有点太无厘头。 于是他找了苏勋帮忙。 这事开头很顺利,孟青云提了厚礼,和苏勋去了一趟桃花家,言简意赅提了一下孟森钟意桃花,然后邀请莫桃花一家去孟森菜馆细谈。 酒桌上气氛融洽。 莫桃花父亲莫顺都对孟森满意,孟森虽看起来有点憨,但有一手烤羊肉的手艺,女儿嫁过去也不吃苦。 莫顺在酒桌上当场拍板,愿意把女儿嫁给孟森,但是桃花的哥哥莫大山却不断诉苦,说莫桃花这几年在家的花销不小,做为哥哥,他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身板差点没累毁?????? 啰啰嗦嗦一大堆,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字。 钱! 呵呵! 要钱就直说,咱不差钱。 孟青云当场给了二十贯。 莫家人顿时眉开眼笑,当即承诺让孟家找个黄道吉日,前来抢亲。 没错,是抢亲。 大宇朝民间风俗,寡妇再嫁,娶亲的程序极度简化。 双方谈好,男方挑好黄道吉日,晚上悄悄娶走,不用鼓乐,不放鞭炮,俗称抢寡妇。 然而,第二天莫家就反悔了。 莫顺觍着老脸来找孟青云,又啰啰嗦嗦说了好多话,终极目的却是二十贯太少,再加钱。 这是孟青云出手太阔绰惹的祸。 莫顺狮子大张口,说再给三十贯,莫桃花就是孟家的人。 孟青云忍住愤怒,协商后再给三十贯。 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让莫顺写收据,好在见证者多,莫桃花也在跟前。 孟森是他自小的玩伴,虽是叔侄,情同兄弟。 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只要森森幸福,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然,欲壑难填。 孟青云的大度和阔绰让莫家人尝到了甜头,他们开了个家庭会议,准备放孟青云的血,利用莫桃花,直接奔小康。 但这次家庭会议很失败,莫桃花情绪激动,极力抵触这种不要脸的行径。 并说再若得寸进尺,她就不嫁,把五十贯钱退回去。 这话捅了马蜂窝,莫家人同仇敌忾对付莫桃花。 最后会议不欢而散。 莫顺夫妻将桃花赶出家门,说没有这样的女儿。 莫大山的婆娘更是落井下石,大骂她是扫把星,并咒她嫁谁克谁,这辈子不得善终。 莫桃花啥话都没说,默默含泪出门,在孟森手里拿了点钱,租了间房,再都没有回过家。 这事孟青云蒙在鼓里。 他在盘算,是腊月回家时把桃花带到孟森家,还是告诉族长一声,让他们来一趟县城。 孟青云还没做出决定,祸事就来了。 桃花违背了莫家人的意愿,而且真不回家了。 眼见盘算好的银子到不了手,莫家人恼羞成怒,他们决定撕破脸皮,也要让孟青云再掏一次钱。 “妹子,跟我回家!” 莫大山来到孟氏菜馆,找到桃花,不分青红皂白,就喊她回家。 “没空!” 桃花冷冷道,“我忙得很,请你不要打扰!” 莫大山恶狠狠道:“这事不由你,让你回家就回家!” “不去!” 莫桃花瞪着愤怒的眼睛道,“我已经被你们赶出来了,那还有家?你都说了我是个扫把星,回去会克死家里人,你让我回去,你不怕死了吗?” 见被妹妹揭了老底,莫大山沉脸骂道:“别认为你找个野汉子就能耐了,这事还得爹娘说了算,不然我们坚决不让你嫁给那个野汉子!” “好说,把五十贯还给人家,我就跟你回家!” 桃花满脸戏谑,内心却在滴血。 这就是一母同胞的哥哥,这话外人说都得掂量,哥哥却张口就来。 在父母眼里,自己只是筹码,为莫家贡献最后的剩余价值。 这样的家,还算家吗? “你扯什么淡?立刻按爹娘的意思去办??????” 桃花已经无话可说,她不再理睬莫大山,转身去忙活。 莫大山见到,一把拽住桃花道:“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放开我!” 桃花极力挣扎,但她力气没有莫大山大,被莫大山拖着往外走。 事发突然,食客们惊诧地看着,孟寒云就在跟前,他几步跑过去拦住,瞪着眼睛道:“放开手!” 莫大山吼道:“老子在教训妹子,与你何干!” 第63章 对簿公堂 “不管你是谁,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孟寒云毫无惧色,边喝斥边撕扯莫大山的手。 自从那一夜与泼皮血战后,孟氏的小伙子面对威胁,不再畏惧,有的只是勇敢果断。 “啪!” 耳光响亮! 孟森才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动桃花,就是皇帝也会赏一巴掌。 能用巴掌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多废话。 “啊!” 莫大山一声惨叫,捂着脸对孟森怒吼道:“你这个憨货,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莫大山暴跳如雷,突然一拳打向孟森,结果被孟森一把握住手腕,用力一拧,就听到杀猪般的嚎叫。 桃花不忍,低声道:“森森,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孟森松手。 莫大山知道占不到便宜,他揉了揉胳膊,恨恨而去,到门口他转身大骂道:“莫桃花,你不知廉耻偷汉子,还伙同野汉子打我,今天老子饶不了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孟森大怒,追过去打,莫大山脚底抹油,一眨眼跑得不见踪影。 食客中有人认识莫大山,开始议论纷纷。 “这样诛心的话,居然出自哥哥之口?我怀疑妹妹不是亲生的!” “我敢保证是亲生的。你们有所不知,莫家人一贯如此,不把女儿当人看,张口闭口赔钱货。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五年前被莫顺卖给一个病秧子,嫁过去半年就死了丈夫,婆婆迁怒与她,骂她是扫把星,把她赶出了家门。百般无奈之下回到娘家,只能看娘家人脸色过日子。” “哎!在这样的家庭,这女子能活着已经够坚强了。要是我,宁可出去乞讨,也不会呆在这样的家里。” “孟森这小子够爷们,谁敢动他心上人,他就动拳头。” “我看桃花和孟森挺般配,尽早嫁了,有个好去处!” ?????? 这事定有蹊跷! 莫家都同意让孟森娶桃花了,莫大山跑到菜馆来发的哪门子脾气? 肯定是事情有变,孟森和桃花知道内情,却不肯告诉其他人。 孟正云越想越觉得不妙,忙打发人去叫孟青云。 莫大山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 他气呼呼回到家中,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体现自己不是孬种,他说被菜馆的五六个人群殴,根本没有说自己的错。 马氏见儿子被打成这样,早就怒不可遏,她跳着脚要去找孟青云要个说法。 莫大山教训的是自家妹子,孟家人凭什么出头?有钱了不起,有钱就能插手别人的家事? 吕氏更是泪光盈盈,丈夫被打,她自然哭着喊着要去讨说法,死也要死在孟氏菜馆里。 莫顺虽怒火丛生,但头脑还算清楚。 他明白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的道理。 孟青云虽是一个商人,但他与庞俊楠是莫逆之交。 庞俊楠是谁? 抚州知州的独子,他说一句话,谁敢置喙。 这种人他们惹不起。 崔承康是县城响当当的人物,想抢孟青云的饭碗,也只有坐牢的命。 他们一家根本不够人家塞牙缝。 所以说,现在全家去孟氏菜馆闹,根本讨不到好处。 莫顺这样一分析,马氏等人都冷静下来,但这口气却咽不下,都出谋划策,要让孟青云吃亏。 在莫家人眼里,此事最完美的结局就是让孟青云出钱,只要给一笔钱,这顿打挨的也值。 莫大山满肚子坏水,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孟青云正在家里复习,听到菜馆出事,立刻赶过来。 他问清楚事情经过,也察觉了其中有情弊。 问桃花,桃花不说话,只是抽泣。 孟森心疼桃花,忿忿道:“他们家不要脸,让桃花再提条件,桃花不同意,他们就把桃花赶出家。” 呵呵! 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 既然你们条件多,我就等着你们来菜馆提条件。 想要钱,我就用钱砸死你们! 孟青云能想到那个场面,莫家人肯定是气势汹汹来到菜馆,然后讨要说法。 那我就给他们说法。 左等右等,不见莫顺一家人来,孟青云反而有点不安了。 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久,捕头杨思带着几个捕快进了孟氏菜馆。 “孟掌柜出来说话!” 孟青云忙上前道:“杨捕头,有何贵干?” “莫顺告你拐骗他女儿莫桃花,还动手打伤他儿子莫大山,他递上诉状,击鼓鸣冤。知县相公请你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差爷,我就是莫桃花,他们在撒谎,孟掌柜何曾拐骗过我?莫大山挨打也是他动手在先??????” 莫桃花见孟青云惹上官司,忙出来说明情况。 “桃花,这些话留着公堂上说。”孟青云打断桃花的话,然后道,“今天涉案人员都跟我去县衙,把实情说与知县老爷,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相信知县老爷会还我一个清白。” 孟青云带着孟森、桃花等人刚要走,就听有人喊道:“孟掌柜,我与你一同去县衙!” 杨思回头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去县衙?” 那人笑着道:“小人何冲,莫大山在菜馆内的冲突,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去给孟掌柜作证!” 杨思道:“那就一同去!” 一伙人到了县衙,孟青云让其他人站在门外,叮嘱他们,不传唤,不要进去。 其他人是证人,孟青云是被告,他必须与莫家人对簿公堂。 “草民孟青云叩见大人!” 孟青云跪在堂下,葛元还没有说话,就听马氏哭喊道:“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拐走了我女儿,我儿去论理,还被他打伤,大人,你要替小民做主啊!” “啪!” 葛元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公堂之上,休得喧哗,谁是谁非,本官自有决断!” 马氏顿时老实了。 “堂下跪的可是被告孟青云?” “正是草民!” “莫顺告你拐骗他女儿莫桃花,可有此事?” “大人明鉴,此事子虚乌有,纯属莫顺污蔑。莫桃花现就在门外,草民觉得让她上堂,更能说明事情的真相!” “传莫桃花上堂!” 桃花进堂叩拜,葛元刚要询问,就听马氏喊道:“女儿呀,你被这贼子拐走的这几天,娘都是以泪洗面,彻夜难眠??????” “马氏,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第64章 如意算盘不如意 咦? 孟掌柜这句话说得挺有水准。 他难道还会刑侦? 葛元心头一怔,随即一拍惊堂木喝道:“马氏,公堂之上,再若喧哗,本官定将你逐出县衙!” 马氏顿时不再争吵。 葛元道:“莫桃花,你父母兄嫂状告孟青云拐骗你,可有此事?” “回大人,没有的事。民女在孟氏菜馆跑堂,孟掌柜从未拐骗过我,这一点菜馆内的人和客人都可以作证。” 葛元正色道:“可诉状上说,你这几天一直不回家,是受孟青云限制,你哥哥去孟氏菜馆寻人,还被毒打一顿,可有此事?” “大人,他们在撒谎!这是故意给孟掌柜泼脏水!” 莫桃花泪水扑簌簌流下,哽咽道,“他们把我赶出家门,民女无家可归,才在外租房。莫大山挨打,是因为他在菜馆内打我,孟森才动的手。大人,这事隐情极深,且听民女细细道来。” 莫桃花从第一次婚姻说起。 丈夫马一明是个病秧子,连拜堂都下不了炕,父母明明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归西,但为了十两银子,硬是将她嫁过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便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在万般无奈中,被一顶花轿抬进马家。 半年后丈夫一命归西,公婆却说是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丈夫,然后将她赶出家门。 回到娘家,她受到莫家人百般辱骂,她忍住屈辱,找活赚钱,把钱都交给家里,自己一个钱都不落,只为能够少受一点屈辱。 接着她说出孟青云撮合她嫁给孟森,莫家人两次共要了五十贯,并答应了这门亲事。 最后她丢出一枚重磅炸弹,也是莫家把她赶出来的真正原因。 莫家人提出,让孟青云盘一间铺面给孟森,让孟森专门卖烤肉,赚的钱属于孟森,与孟青云无关。 如果孟青云反悔,他们就有理由不退还五十贯钱,反正也没有写文书。 如果孟青云答应,让她控制孟森,把赚到的钱都交到娘家。 这事不仅无耻,还荒唐的离谱,她坚决不答应,于是被赶出家门,说永远不认这个扫把星女儿。 无奈之下,她只能外面租房。 后来莫家人见阴谋没有得逞,便让莫大山去菜馆强行带走自己,想逼迫她做成此事,这才有了和孟森的冲突。 而那时候孟青云不在菜馆内,教唆打人之事根本站不住脚。 说到此处,莫桃花声泪俱下控诉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嫁的是一个疼我爱我一辈子的男人,不是莫家的摇钱树,你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莫家人懵了。 他们的本意是把事情搅浑,让孟青云花钱消灾。 毕竟莫大山挨打了,红伤黑印都在脸上。 拐骗的事虽经不住推敲,但莫桃花好几天没回家了,他们说怀疑受孟青云控制,也能说得过去,不至于吃上官司。 谁知莫桃花把一切都说了个透彻。 他们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莫桃花这个反骨仔说出实情,他们就否定。 没有的事,都是莫桃花为嫁人编造的谎言。 现在果然用上了。 不过,莫顺拿了五十贯钱的事无法抵赖,承认有此事。 见父女俩各执一词,葛元也清楚事情的大概原因,他一拍惊堂木道:“传孟森上堂!” 孟森憨厚,说莫大山打骂桃花,他才动手的,打人不对,他甘愿受罚。 葛元又传唤了孟寒云问话,事情经过和其他人说得差不多。 最后何冲做为目击证人,他作证是莫大山打桃花在先,而且他骂妹妹的话简直太难听,他听到都有揍一顿的冲动。 这一下真相大白。 葛元不想多事,一拍惊堂木结案:“本官宣布,莫顺状告孟青云拐骗女儿莫桃花,唆使孟森打人一事不成立,看在他护女心切,不追究诬告一事。莫大山在孟氏菜馆打人,严重影响菜馆生意,孟森行为纯属防卫,构不成伤人。鉴于双方各有损伤,本官不再追究责任。莫顺收孟青云聘礼五十贯,答应将女儿莫桃花嫁给孟森,此事已成事实,莫家不得再生事端,退堂!” “大人,小人愿意退钱,也不把女儿嫁给这个憨货!” 莫顺打好如意算盘。 钱他退,但只退三十贯。 前面二十贯说好是莫桃花这几年的生活费。 他要让孟青云鸡飞蛋打。 葛元一时无语。 莫顺这样做没有错,他也不能强行把桃花判给孟森,否则官商勾结的流言就会出现。 桃花突然问道:“你退多少钱给孟掌柜?” 莫顺曾透露过,如果孟青云反悔,他只退三十贯。 女儿还在家中,他尽落二十贯。 这就是他的如意算盘。 “当然是三十贯!” “其余二十贯呢?” “那是赔给我的钱,是你这几年在家里的花销,我都觉得二十贯不够,还能退给他!” “呵呵!” 莫桃花笑道,“钱赔给你,说明我不欠你们什么了,既然如此,我嫁谁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马氏突然道:“胡说八道,哪有嫁女儿与父母无关系的?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莫桃花冷笑道:“初嫁从亲,再嫁由身,这事有先例,你们干扰不得。” 这话说得有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大宇朝妇女必须遵循的道德规范。 莫桃花无子,而且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她现在嫁人,娘家真不能干涉。 莫家人傻眼了。 很有可能鸡飞蛋打的是他们。 莫大山突然歇斯底里怒吼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娼妇,你克死了丈夫,还想克死父母吗?连父母都不认,你还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要为你建贞节牌坊,让你永远都嫁不了人!” “啪!” 葛元一拍惊堂木喝斥道:“大胆狂徒,你敢忤逆太祖?太祖早已废贞节牌坊,你建一个试试!” 贞节牌坊是前朝产物,自盛氏建国以来,大宇太祖为鼓励人口繁衍,砸了贞节牌坊,提倡寡妇再嫁。 “大人,这是莫家家事!” 马氏一句话惹恼了葛元。 刁妇,竟讥笑本官。 “废贞节牌坊氏是太祖当年创举,不知解救了多少女子,竟被尔等说得一文不值,可见心怀叵测。” 葛元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将马氏和莫大山二人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本官怀疑他们与前朝余孽勾结,意图颠覆大宇社稷!” 哐啷! 一顶大帽从天而降。 第65章 孟青云的开胃菜 “大人饶命!” “大人明鉴,我们莫家是纯粹的大宇百姓,世世代代没有离开过溪南县,三辈无犯法之男,五世无再婚之女,一直老实本分,根本不认识什么前朝余孽??????” 这些本官自然知道。 但像你们这些贪得无厌,恩将仇报,并且嘴上跑马车的刁民,不给点惩戒,永远不知道收敛。 世风就是被你们这些老鼠败坏的! 葛元不予理睬,冷冷道:“拖出去,行刑!” 惨叫声和板子的击打有节奏的结合起来,此起彼伏,有一种打击乐和声音共鸣的感觉。 一会儿母子被拖进来,像两条死狗一样瘫在堂前。 这也就是衙役没有下死手,都是皮外伤,否则二十板子下去,非死即残。 “莫顺,你老实交代,你与前朝陈氏有何关系?” 葛元看似问案,话头却跑到调查莫家是不是内奸上。 莫顺吓坏了。 如果沾上前朝陈氏,莫家就是反贼,那是要满门抄斩的罪名。 莫家连陈姓人都不认识几个,哪认识前朝陈氏。 一家人反复辩解,举各种例子,最终葛元相信了,他厉声道:“本官对本案的判决,尔等可还有意见?” “没有!没有!” “大人判的千真万确!” ?????? 一连串的赞颂后,葛元一拍惊堂木。 “退堂!” 孟青云等人有惊无险回到菜馆。 然后他告诉孟森和桃花,现在太忙,等腊月回老家,给他们完婚。 孟青云认为孟森的婚事再无波折,他准备月底轮换回家的时候,给孟森父亲孟鹤云写一封信,说明情况,让他提前安排好一切事宜,回家就完婚。 让孟青云始料不及的是,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 忙碌的日子总是很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中旬。 今天杜先生布置了当堂策论文,与经商有关,明显暗含评论陛下鼓励经商的国策。 这题目好写。 最简单的写法就是列举经商的逐点优势,然后写英明神武的陛下最关心民生,他早就看穿一切,所以才鼓励经商,如此国富民强,大宇朝千秋万代,一统寰宇等等。 对! 这就是个马屁题。 猛拍陛下马屁,阅卷官员怎么也得给个差不多的分。 据说,马屁题答好了,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孟青云毕竟来自后世,经商的理念完全超过这个时代,糅合进去后世的经商理念,一下子拔高了这篇文章的出发点。 更可贵之处在于,孟青云不露痕迹拍了陛下马屁,使这篇文章在立意上又拔高一个层次。 杜茂才惊呼连连。 如果科考时写出这么一篇策论文,孟青云几乎能得满分。 趁先生心情好,孟青云突然道:“先生,我想参加明年的童试。” 授课起初,杜茂才就说了,他的目标是后年的童试,孟青云却想明年就考。 有枣没枣打两竿子试试。 多参加考试才能积累丰富的临场经验。 后世那么多高考生,哪个不是“冬考三九,夏考三伏”,不在考试的枪林弹雨中冲锋,哪有你的985和211。 “按理说,半年时间要过童试,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对你来说可能是个变数,明年参考,不是不可以考虑。” 杜茂才沉思片刻道:“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的学业虽然突飞猛进,但与同科考生还是有很大差距,他们苦读了数年乃至十几年,积累的知识肯定多。千军万马在过独木桥,所以你考中的概率不大。但,后年考,你的时间充足,考中秀才的可能性非常大。” 孟青云一本正经道:“先生,我参加科考是为了积累经验,通过考试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儿,然后查漏补缺,奋起直追。再说县试也耽误不了几天,如果县试过不了,我接着复习也来得及!” 这不是耽误不耽误时间的问题,这是节奏问题。 如果参加后年的童试,我们的复习就是一样一样夯实,将基础打扎实。 参加明年的童试就不一样,我们的复习就得涉猎各处,还得加快步伐。 被迫走马观花,基础不扎实。 杜茂才再次沉思。 良久,他道:“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咱们就努力一把,从明天开始,多加半个时辰,我们得适当做点模拟题,查漏补缺。” 次日课堂,杜茂才拿出一套试卷道:“今日开始我们做试卷,在试卷中寻找自己的不足之处,然后补上这个缺口。我这儿有近十年的童试试题,做完还有我这几年收集的几十套模拟卷。科举之路任重而道远,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我们不能有丝毫大意。” 熟悉的路数又来了。 三年科举,五年模拟,真题集做到吐。 不论那个时代,题海战术都是学生增分最有效的措施,这个主题永恒不变。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谁若抵触老师的法宝,就会丢了自己的命根。 “拿到试卷不要急着作答,先审阅试卷,审题目,待心情平静,再开始答题。” 杜茂才谆谆道:“卷面上的空白是有限的,字的大小也得衡量好,不然空白不够,没地方加塞。不能把墨水滴在试卷上,否则便是污卷,污卷会扣分。也不能写错字,错了涂改,也属于污卷??????” 一系列考场注意事项说完,孟青云开始审卷、审题。 嘤嘤嘤,太感动了。 先生的敬业精神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试卷是手抄的,从笔墨新鲜程度看,大概是连夜抄出来的,孟青云脑子中立刻出现昨夜杜先生奋笔疾书的画面。 先生的恩情无以为报,唯有更加努力,考取高分,不能让先生的心血白费。 嗯,束脩肯定要增加,先生主动加课,劳累得有回报。 看完试卷孟青云愣住了。 原以为帖经就是填空题,很简单的东西,现在看来他对填空题有误解。 前世的填空题是填上下句,而现在的填空题??????这也叫填空题? 默写题好不好! 开头第一句,末尾最后一句,中间空白部分,最少的也有数百字。 怪不得原主屡考屡败,这题目没有强大的记忆力,只能抓狂。 不过对于孟青云来说,这就不是事。 他所做的就是把字写漂亮,不出错,答题速度跟上就够了。 帖经题就是孟青云的开胃菜。 第66章 无他,唯手熟尔 孟青云扫了一眼做完的帖经题,自我感觉良好,唯有的遗憾就是字写的有点小,剩余一段空白,使卷面美观略逊。 嗯,下一次尝试把字稍微写大一点,填补遗憾。 接下来是试帖诗,题目中规中矩:下学而上达。 要求诗五言六韵,格律、平仄、韵脚都有规定。 这句话出自《论语》,孟青云领会的很清楚。 原话是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 许多学子在“上”“下”上犯迷糊,其实就是基础与提升的辩证关系,学是达的基础,不学则不达,只有学好,才能达。 嗯,有点绕口。 学过辩证唯物主义的孟青云,直接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表述。 理解要从认识开始,由表及里,层层递进,不断地探索,而上达则是下学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自然而然的结果,不能勉强,也勉强不来。 搞清楚题目,孟青云开始按要求拼凑,最终如愿以偿。 试帖诗注重的是格律平仄韵脚等问题,至于诗的文采和灵气,有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只要格律没有大的出入,就有分数,当然,中心思想不能走歪路。 这时代可没有零分作文让你上头条,乱写是要坐牢的,甚至杀头灭族。 满清的胡中藻写了句“一把衷肠论浊清”,就被乾隆下令处斩,族人也受到牵连。 原因就是把“浊”字放在“清”之上,“清”是国号,“浊”在其上,是何肺腑之言? 第三大题考得是表判。 这类题包罗万象,考察的主要是律法知识和地方官管理的一些常识性知识。 毕竟读书人的终极目标是当官,以后要是当上地方官吏,这些知识就会派上用场。 这个时代没有法院,由地方官客串,不懂律法如何断案?如何写判词?因此律法做为考试内容,意义深远。 而且读书人懂律法,还会通过各种形式,把律法知识灌输给家人或其他人,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法律普及。 官吏举用,盐课赋税,军需管理,棉麻丝织??????这些都是地方官工作中涉及到的事,所以考试题内或多或少涉猎了点。 这些知识孟青云自然是一团浆糊,不过他根据看过的小说、影视剧、动画片等做为参考,再根据自己的理解,把这些题目全都做完。 至于对不对,他心里没底。 答完试题,孟青云检查了一遍,便交卷了。 孟青云的一模结束了。 一模花了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孟青云,如果是别的考生,估计都有人还在帖经题上磨蹭。 杜茂才拿着试卷快速浏览一遍,然后收起来,此时到了放学时间,杜茂才拿回家阅卷,明天讲解。 第二天,模拟卷已经批阅,杜茂才没有打分,但对错却批阅的一目了然。 帖经题全对。 这是孟青云的优势,说句不谦虚的话,明年溪南县童试的考生中,帖经题比他优异的考生,不超过一手之数。 试帖诗,差强人意。 这诗作的拼凑痕迹太明显,勉强得个中间分,这首诗会拉低总分,让帖经题的优势荡然无存。 表判题答的五花八门,看似有点道理,但好多答案与大宇朝律法不符,明显是在闭门造车。 试卷讲解后,杜茂才定下七天小目标。 恶补试帖诗和律法知识。 杜茂才开始讲试帖诗的应试方法,总结出来就是八个词:押韵、诠题、裁对、琢句、字法、诗品、起结、炼格。 试帖诗是按题作诗,题目出处在经史或古诗句中,考生做诗的时候,必须了解题的出处,写出的诗篇,才不致违背题意题情。 而且试帖诗是有格律要求、讲究押韵的。大多为五言六韵或八韵的排律,童试多用五言六韵,乡试以后均用五言八韵。诗内不许重字,语气必须庄重,题目之字,须在首次两联点出。 当然,如果有歌颂皇帝功德之意,最好不过。 试帖诗的大概结构和写法就是:首联名破题,次联名承题,三联如起股,四、五联如中股,六、七联如后股,结联如束股。 试帖诗必须庄重典雅,切忌纤佻浮艳,就算拍马屁都不能太明显。 这一堂课讲下来,孟青云头都大了。 写诗讲究灵性,这样写诗就程序化了。 考生如同造诗机器,按照程序造诗,文采灵气其次,格律韵脚优先,这样的诗肯定木讷,呆板。 当然也有大才考生写出过名篇,那只能另当别论。 现在孟青云发现以前的想法多么幼稚,总想用唐诗名篇来替代试帖诗??????这是自掘坟墓,格律不对会扣分。 阅卷官才不管是不是名篇,他看的是格律。 一句话,只要不符合格律的试帖诗,都是次品。 表判问题好解决,去书店买几本对应的书,领会贯通就行,当然背会就更好了。 接下来的七天,孟青云徜徉在诗的海洋中。 试帖诗考试押题的概率几乎为零,因为光押中题目不顶用,还有韵脚限制。 因此,杜茂才不管它考什么题,直接来个全覆盖。 按格律写。 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 写的多了,自然会了。 无他,唯手熟尔。 第七天的小测中,孟青云的试帖诗做的有模有样,虽有堆砌辞藻的嫌疑,但也算披上华丽的外衣,使他的试帖诗有了可圈可点的地方。 而空闲时间就背诵律法等书籍,他的表判题也答的非常好。 看到孟青云有点小得意,杜茂才突然泼冷水道:“青云,别认为表判题只是这种简单的问答,有时候也考一些专属文,比如判词、启事、通告、公函等,这些文有固定格式,写错就没有分。你自己多注意,不要因小失大。” 好险! 孟青云突然醒悟过来。 这就是应用文,前世高考中常常出现的小作文,就属于这类题材。 记得高三期末考试,十分的小作文,他才得了三分。 那次的小作文是请假条,他失分就失在格式上。 由于语文老师把他的请假条当作反面教材在全班朗读,所以他记忆犹新。 虽然他学会了请假条的正确写法,但心中还是有点屈辱感。 前世犯过的错,今生不会再犯。 他要学会写判词、启事、通告、公函等应用文。 第67章 祠堂祭祖 二模开始了。 审试卷,审题目,然后答题。 第一大题是墨义题,一共二十道小题。 第一小题:写出《春秋》中犯错能改,就是大好事的原句。 答: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墨义题目均来自于四书五经,孟青云背的滚瓜烂熟,答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在他眼里,墨义题比帖经题简单多了,至少不会成百上千的默写。 第二题是一篇杂文,第三题是一篇策论。 嗯,审题,构架好框架,然后打草稿,修改完再誊写。 孟青云按部就班,用先生讲解的写作方法,完成了这次模拟。 杜先生收卷,回家阅卷后,找出孟青云不足之处,再次进行了恶补,依然是七天一个小目标。 然后,三模、四模?????? 游弋在题海中,不知不觉已是腊八。 吃着腊八粥,孟青云不由想起那首民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过了腊八节之后,过年的气氛就会越来越浓厚,游子也该规划归巢的日期了。 想到游子,孟青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从家中传来:“归来吧,归来吆,浪迹天涯的游子??????” 十一月底,孟青云给孟寒云和孟安云批假三天,带去大伙家书的同时,也给孟森父亲孟鹤云带了一封信。 信上自然把孟森和莫桃花情投意合,欲结为夫妻的事情说了,莫桃花是寡妇的情况自然没有隐瞒。 信末邀请孟鹤云来县城,若实在没空,就在家张罗好诸事,他们回去就成亲。 又娶媳妇又过年,喜上加喜的事。 孟鹤云看过信后也很高兴,去孟寒云和孟安云处详细了解情况,在他仔细盘问下,二人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 他顿时闷闷不乐,回到家中窝在被子中沉思。 最终他没有去县城,也没有回信。 不过族长孟学义还是挺高兴,孙子一直被人称为傻子,现在终于有了媳妇,他觉得悬起来的心该歇了。 虽说是寡妇,但没有生养孩子的寡妇,能收心过日子。 其实孟鹤云起初的想法和他父亲一样,只是后来听孟寒云二人说了一件事后,他犹豫了。 腊月二十一,孟青云做了许多食品送给庞俊楠、杜茂才等相识的朋友。 然后发清工资,每个人都有一定数额的奖金。 二十二日,孟氏菜馆关门放假,到正月十六再开门迎客,孟青云等人则是准备回家。 因为小年是祭灶的日子,也是孟氏祭祖的日子,做为孟家男丁,这一天必须回家祭祖。 二十一日晚,杜茂才来了,他拿着一沓写着题目的纸交给孟青云,说这是回家做的作业。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回家过年也不能丢弃学业。 正月初六必须回县城。 县试在二月初,考试前必须再进行一轮魔鬼模拟。 来县城再报名,他亲自为孟青云作保。 看着手工制作的寒假作业,孟青云百感交集,他深深一躬。 亲爱的先生,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十二日卯时,雇好的几辆马车就来到出租屋前,一切收拾停当,车把式赶着马车,缓缓走向城门。 溪南城城门卯时四刻开,也就是后世的六点钟,城门一开,孟青云的车队便迫不及待出门。 归心似箭。 众人不断催促下,马车不断提速,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家。 天马上黑了,车把式不可能连夜赶路,孟青云把他们分散在各家住下。 莫桃花不可能直接跟着孟森回家,先和孟迎弟住在一起,等祭祖过后,再和孟鹤云商议娶亲的事。 祭祖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规矩繁多。 祭祖献供,只有男人进入祠堂,女子只能在祠堂外面呆着。 如果说祠堂内是男人的领地,那么祠堂外便是女人的天下,她们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议论,谁家的祭品体面,谁的新衣鲜亮,谁家的儿子有出息??????就算族长喝斥,也是片刻安静后接着吵杂。 往年,孟青云是她们讥讽的对象,孟迎弟都不敢和她们站在一起。 今年一片赞扬声都送给孟青云,孟迎弟也站在她们中间,安心听着赞扬,满脸自豪。 男人们进祠堂的顺序也大有学问,都是按各户家主辈分排序,你岁数再大,若辈分低,也只能排在后面。 当然,族长不论辈分,他主持祭祀,得排在首位。 家主捧着祭品,带着子孙,一身庄重,缓缓进入祠堂。 祠堂内,大伙怀着敬畏之心,数排人肃穆站立。 族长开始念祭文:“巍巍大宇,氤氲孟氏;赫赫始宗,乃推浩祖;千年繁衍,绵延不绝;香火旺盛,惠及子孙??????三呼九叩,焚香顶礼;袅袅升腾,仙班列位;永记恩德,永享太平??????” 祭文数十年一成不变,孟学义每年祭祖都念,故而朗朗上口,抑扬顿挫,煞是好听。 念完祭文,族长将祭文放在祭台上的香炉中点燃,随着祭文烧为灰烬,大家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祖宗收到祭文,定会保佑子孙。 接着族长焚烧大量冥币,然后朗声道:“树有根则旺,水有源则流,列祖列宗在上,护佑我孟氏一族显贵昌荣,丁财两旺,为先祖争光,为族谱争辉!” “拜!” “再拜!” “三拜!” 敬拜先祖后,就是依次献祭。 孟青云是先祖弟子,族长安排他第一个献祭,好多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磕头的先后顺序,可是身份的象征。 接着大伙依次上前,献祭、燃香、烧钱、叩拜,心中默默许愿,不外乎保佑一家平安,儿子考上功名,来年风调雨顺等等。 祭祀结束,族长便开始分祭肉,这是福肉,沾有祖宗灵气。 今年族长大方,用族内公款,杀了一头肉牛,三条猪,两只羊。 牛头猪头羊头献祭,其余肉都分给各家各户,但不是人人有份,都是老子领儿子的一份福肉。 多子多福在此刻最能体现,儿子多的父亲提着肉喜气洋洋,儿子少的只能垂头丧气。 孟学永拎着一份肉,但孟青云做为先祖传人,领到独特的一份福肉,大伙又露出羡慕的眼神。 晚饭是大杂烩,孟氏族人都围在祠堂前的空地上,吃着牛杂羊杂烩菜,里面有献祭过的牛头猪头羊头,大伙吃的十分虔诚。 饭罢回家祭灶。 虔诚祭拜,献上甜食,让灶王爷在玉皇大帝面前多美言,把平安降临人间。 第68章 这桩婚事,也是功德 腊月二十四早晨,孟森和刘氏来到孟青云家。 孟森来请孟青云父子去他家里,说是爷爷请他们去,有事商谈,刘氏则和迎弟、桃花闲聊。 孟森母亲生下他不久,撇下幼子病故,刘氏是他二娘,虽是后娘,却对孟森不错。 桃花站在屋内,局促不安。 虽说没有正式过门,但见到准婆婆,难免心中羞涩。 刘氏随意说,孩子坐下吧,一点没有婆婆的威严,倒像是来串门的邻居。 孟森陪着孟青云父子到家,见他们进了书房,转身就跑去陪桃花了。 坠入爱河的孩子,一分钟不见心上人,心里就想得紧。 孟学义和大儿子孟啸云,小儿子孟鹤云,还有几个族中老者在屋内坐着,见孟青云父子到来起身相迎。 落座后,孟青云有点纳闷,商讨婚事,应该是喜气洋洋的氛围,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 看起来不像是商讨婚事,像是摊上祸事了。 “咳咳!” 见没人发言,族长孟学义咳嗽两声道:“青云,你把森森和桃花的事详细说一遍,听听大家的意见。” 你孙子娶媳妇,管别人什么事? 孟青云把疑问留在心里,然后把他俩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片刻后,孟鹤云道:“听说这个莫桃花是扫把星,她克死了丈夫,被婆家赶出来。丧夫四年多,都没有人敢娶,就怕??????” 孟鹤云戛然而止,但后面的内容,大伙都明明白白。 封建迷信害死人! “扫把星之说纯属污蔑,桃花嫁之前,她丈夫马一明已经病入膏肓,桃花嫁过去就为冲喜,所以马一明的死与桃花没有直接关系。” 孟青云自然不相信克夫之说,一个病秧子不治病,冲个毛线喜,旁边躺着美女,那个什么一上头??????死的不快才怪。 孟青云辩解道:“婆婆死了儿子,伤心欲绝,便迁怒与儿媳,后来众口铄金,这顶帽子便扣在她头上。” 孟鹤云看看左右,谁都沉默不语,入定般沉思,似乎在悟一个很深奥的课题。 这事里外得罪人,谁愿多嘴。 倘若表态不能娶桃花,孟森会恨你一辈子;如果劝着娶了桃花,以后若孟鹤云家真有个三长两短,又会受到孟鹤云埋怨。 你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不拿主意,欺负我们干什么? 沉默是金。 “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人说了,不可能空穴来风。” 孟鹤云缓缓道,“这门亲事,我??????不满意!” “如果桃花真是扫把星,她在娘家呆了四年多,家里人为什么好好的?她还在孟氏菜馆干了半年,菜馆不照样生意兴隆,因此,克人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孟青云还在努力,他要用事实老说服孟鹤云。 “她只是克夫,又不克其他人!” 孟鹤云这话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谁若赞同这门婚事,就得为以后孟森的死活负责到底。 这话看似无赖,其实是最后通牒。 他找人商谈就是找个台阶给孟青云下,这事孟青云花钱又出力,得处理妥帖,孟森还要跟着孟青云赚钱。 孟青云见孟鹤云语气坚定,心生不快。 不同意你倒是早说,不去县城,甚至连信都不回,现在人领来了,你突然说不满意,让孟森和桃花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但他没有说出来,巡视众人,看他们什么意见。 沉默。 继续沉默。 良久,孟学义长叹一声道:“此事应该征求一下森森的意见,这孩子可怜,自小死了娘,脑子不太灵。娶个媳妇给孟家传宗接代是好事,如果森森执意要娶桃花,我们当长辈的??????就支持吧!” 孟学义这话暗含谴责的意思,孩子都二十岁了,你考虑过他的终身大事吗? 现在孩子把喜欢的人带来了,你又推三阻四,像个父亲吗? 但,他也不能以父亲和族长的身份强压。 舌头底下压死人,唾沫星子淹死人,克夫这种神神叨叨的事,真不好判断。 所以,孟学义暗示儿子,差不多就行了。 “爹,我知道以前亏欠森森,这份亏欠我补,以后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娶一房媳妇。” 孟鹤云大言不惭道,“其实森森只是长得憨一点,脑子没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学会烤肉?我觉得凭森森的手艺,不愁娶不到媳妇。” 这话太势利。 如果不是幺郎拉一把,孟森现在还在河边烧鱼吃呢,会烤屁的个羊肉。 孟学永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劝道:“鹤云,娶老婆就是找个伴儿,让日子过的多些滋味。人这一辈子吧,说长它不长,说短也不断,有个伴儿说说话,活得就不憋屈。世间好多事情别太见真,信了常做噩梦,不信则啥事也没有。” “我也觉得叔说得有理。” 孟啸云接过话头道,“森森这孩子以前一直乱跑,现在总算有了手艺,也能养活自己。他喜欢桃花,就让他娶桃花,我们做长辈的,就应该支持。其他的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孟森小时候受到打击,现在再不能受刺激了。” “做长辈的,谁不希望小辈过上好日子,有时候该迁就的还得迁就。” ?????? 随着孟学永和孟啸云说出心里话,其他人七嘴八舌开始劝。 有了同盟,就能掏心窝子说话,一点也不用担心。 其实,孟氏族人挺支持孟森成亲,在他们眼里,有人愿意嫁给孟森,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孟鹤云怎能拒绝? 棒槌一个! 好话说了一大堆,说得很透彻,也很真挚。 孟鹤云心里不爽。 请你们来就是找条退路,谁知你们却要自讨没趣。 别怪我把事情做绝! 孟鹤云没表露出来不耐烦,他很虔诚听着大家的意见,样子就像从谏如流的明君,在听大臣的建议。 其实,他心中早有谋划。 “孟奇,去把你大哥,你娘,还有那个莫桃花都请过来。” “好的,爹!” 孟奇是孟鹤云的小儿子,今年才八岁,他虽然不知道娶个媳妇能干啥,但他知道娶媳妇的时候有糖吃。 大哥要娶媳妇,不但有糖吃,还有肉吃。 孟奇活蹦乱跳跑了。 大伙松了一口气。 半天总算没有白费唾沫。 这婚事成了,也是一件功德。 第69章 我要和你在一起 桃花进屋见这么多人,又羞又惊,她低着头,搓揉着双手不说话。 “好漂亮的媳妇,森森这是有福了。” “看她眉眼,就是个贤惠的媳妇。” ?????? 大伙七嘴八舌夸着桃花,孟森则是憨憨笑着,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桃花。 那羞红的脸庞,真俊! 同意孟森娶桃花了? 太好了! 刘氏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安稳地落在肚子里。 她眉开眼笑道:“桃花,娘给你介绍长辈们,这是孟森的爷爷,也是族长,赶快叫爷爷!” “族长爷爷!” “这是你公爹!” “爹爹!” ?????? 一个个叫过去,大伙都乐呵呵点头,只有孟鹤云的脸黑了。 这个娘们,一点眼色都没有。 我让你介绍了吗? 但孟鹤云没有发脾气,他不慌不忙拿出早备好的钱袋子。 “莫姑娘,这个你拿着,不要嫌少!” 从鼓鼓囊囊的程度看,里面的钱应该不少,桃花还道是公公给的见面礼,慌里慌张接住道:“谢谢爹!” “咳咳!” 见桃花会错意,孟鹤云咳嗽一声道,“那个,莫姑娘,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两家结亲不合适。这些钱权当赔罪,你拿着回家去吧!” “哐啷!” 钱袋子掉在地上,铜钱撒落一地。 桃花懵了。 孟森懵了。 刘氏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孟鹤云唱的是哪一出? 刚刚还是从谏如流的唐太宗,瞬间变为骄横决绝隋炀帝,跳跃性大的让众人恍若如梦。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幕,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孟鹤云身上。 孟森涨红了脸,他难以置信的盯着父亲道:“爹,我们不要你的钱,我要娶桃花!” “一边呆着去!” 孟鹤云斥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我就要做主,我就要娶桃花!” 孟森不善言谈,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但语气坚定,一点都不让步。 “你??????你这个逆子,你反了不成?” 孟鹤云怒气冲冲,正要再次斥责孟森,就听刘氏道:“当家的,可不要这样,桃花是个贤惠的媳妇。我昨天偷偷找学奇叔算了一卦,他说森儿和桃花能白头到老?????” “妇道人家懂个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这个姑娘可是克??????” 孟鹤云打断老婆的话,粗暴的骂了一句,话到重点部分,戛然而止。 省略的是什么,谁都心知肚明。 桃花再也受不住这种屈辱,她忍住眼泪,转身就跑出门。 “桃花,等等我,我跟你走!” 孟森追上去拉着桃花,然后说稍等一会,便走进自己房间,出来后背了个褡裢。 褡裢里是他的私房钱。 见儿子牵着桃花的手出了大门,孟鹤云忍不住骂道:“你这逆子,你要去哪里?” “要你管!” 孟森的话简直就是炮筒子,一枚炮弹直接轰向父亲。 “你??????你这个逆子!走了就不要回来!” “不回就不回!” 牵着桃花的手走到村口,桃花失声大哭道:“森森,我俩总归是有缘无份,别为了我和你爹娘闹翻,你回去吧!”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孟森大声道:“桃花,我会烤羊肉,我会烧炭,我会捕鱼??????我能养活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是真心话。 以前孟森不愿意和人说话,只会对孟青云说真心话。 如今让他说真心话的人又多了桃花。 顿时,桃花泪眼婆娑。 她懂得。 这个男人绝对会一生一世爱护自己,可??????天不随人愿,有什么办法。 她已经有家难回,如果孟森继续走她的老路,她于心不忍。 “森森、桃花,等等我!” 这时,孟青云气喘吁吁追过来。 “你们要去哪里?” “桃花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桃花脑中一片空白,她只是觉得不应该呆在孟森家,至于去哪里,她根本就没有想。 “还能去哪里?回城呗!” “我和桃花一起去!”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你俩先别离开,暂时住在我家,这事总归会有转机。如果真要回去,正月初六,我们一起进城!” 这样太麻烦孟掌柜了。 莫桃花本想拒绝,张开嘴又没有说话。 真若离开的话,她和孟森以后就都没有家了,不孝的帽子自然会扣在头上。 她是再嫁寡妇,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了,可孟森是男子,这帽子不能戴,否则唾沫星子会淹死他。。 犹豫中,孟奇喘着粗气跑来道:“哥,娘说让你们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村中呆着,她去说服爹。如果爹不同意,她就回娘家,再都不来了!” 额? 似乎他俩真不能走了。 想了片刻,孟森和莫桃花转头回村,进了孟青云家。 孟鹤云气的不轻,他气鼓鼓坐在椅子上发愣。 从小到大,孟森就没有顶撞过他,不论是责罚还是喝斥,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憨样子。 谁知今天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直接和他对着干。 为了一个寡妇,连爹都不认了! 逆子! 刘氏进屋道:“当家的,我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这样对森儿打击太大,至少也得有个折衷的办法。再说,传到外面,人们会怎么说?一个狠心爹不要儿子的故事就会传出来??????” “从长计议个屁!慈母多败儿。” 孟鹤云粗暴打断老婆的话,喝斥道:“你这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刚谁让你挨个儿介绍长辈的?” 刘氏顿时火起。 “你除了责骂和埋怨,还会干什么?森儿从小到大,他的生活起居,你操过一点心吗?吃饱穿暖了吗?心里有委屈吗?这些你问过一声吗?” “都说娘后爹也后,我这个后娘一直照顾森儿,你这个亲爹不闻不问不说,还要强行将他心中的梦打散。” “都说没娘的孩子橡根草,森森自小没有了娘,吃了很大亏,还落下了脑疾。包括你在内,都把他当作傻子,只有我把他当儿子。他食量大,吃不饱就去河里捕鱼,吃着半生不熟的烤鱼,我心里便不是滋味,省下自己的一半馒头给他吃,看着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 说着,刘氏突然哭了。 那段日子真的难以启齿,那种心酸,无法形容。 第70章 别把婆婆不当娘 憋在心里的话,一旦说出来,便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年来,森儿一直是憨憨傻傻的样子,一直在浑浑噩噩中活着,难道他不想得到父母的爱吗?不!其实他更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亲人的呵护,试问,你做到了吗?再想想森儿,他赚了钱交给了你八成,还给弟弟妹妹零花钱,多懂事的孩子啊,你想毁了他不成?” “如今森儿好不容易脱胎换骨,跟着青云叔学了手艺,自从喜欢桃花后,人也有了灵气,你却一棒子将他打死,难道你喜欢看到森儿以前样子?” “你明明知道扫把星的说辞就是骗人的,还偏偏不同意婚事,不就是为了面子么?你还不是怕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丢了你族长小儿子的脸。这个脸到底有多值钱?能让你赌上儿子一生的幸福。” “森儿都二十了,你从来没有考虑过给他娶媳妇,偏偏今天你说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娶媳妇的话,我问你,你脸红不?要不是森儿能赚到钱,你还有勇气像今天这样说话吗?你这样做,这样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也不多说了,森儿是个好孩子,他凭手艺能养活自己和桃花,你若放不下你的面子,就给他分家!” “别说了!” 孟鹤云突然捂住脸,往事如按下快进键的电影,在他眼前飞速闪现。 愧为父亲! 想到过去,孟鹤云羞愧不已。 自己真没怎么关心过儿子,倒是妻子对儿子关爱有加。 孟森一直叫她二娘,从不改口叫娘,但她不会计较,一如既往关爱。 亲爹当成后爹,后娘当成亲娘,这滋味??????真难受。 桃花是个好媳妇,克夫只是个噱头,但他就是怕别人戳他脊梁骨。 分家? 他和大哥都没有分家,怎么能给儿子分家。 再说分家和把儿子赶出门有什么区别。 孟鹤云在回忆中飘荡,良久,他起身道:“娘子,我错了,你去安抚一下森儿和桃花,我去找王干娘,总不能让她没名没分吧!” 刘氏突然泪雨滂沱。 这泪不再苦涩,瞬间甜蜜。 王干娘授命而来,来到孟青云家,在刘氏、孟青云等人面前舌灿莲花,一阵子叭叭叭,孟青云才明白她是来替莫桃花提亲的。 这程序看似画蛇添足,其实在这个时代是必具的过程,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才是完整的。 按理说孟森的婚事是孟青云促成,他才是月老,但孟青云没有成亲,没资格做媒。 而做媒,大家只认专业媒婆。 最为滑稽的是,刘氏居然客串莫桃花的母亲,答应了王干娘的提亲诉求。 这真应了那句话,别把婆婆不当娘。 程序走上正轨,接下来就是查黄历,找黄道吉日。 算日子自然得找孟学奇。 刘氏早就把二人的生辰八字要上,偷偷让孟学奇算过了,说是良缘,能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孟鹤云找到孟学奇,让他给孟森娶亲算日子,他张口就来:“腊月里那一天都是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孟学奇也是怕有变数,索性速战速决,免得孟鹤云再反悔。 孟森卧室里的被褥换成新的,门窗上贴上喜字,简易洞房速成。 夜里穿戴一新的孟森,把莫桃花从孟青云家背到自家。 没喜乐,没爆竹,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直接送入洞房。 大宇习俗,寡妇再嫁,一切从简。 娶亲得在黑夜,还要偷偷摸摸,如同山大王抢亲一样,背起媳妇就跑,沿途不能歇息,不能回头。 民间戏称为抢寡妇。 第二天清晨,孟森和桃花早早起来给长辈磕头敬茶,轮到刘氏,孟森恭恭敬敬磕了头三个响头,道:“娘,请喝茶!” 森儿叫我娘了! 刘氏心花怒放,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这茶,真香! 腊月里其实比较忙活,杀猪、宰鸡、扫屋、蒸馍等,事情挺多。 白天忙,孟青云抽空做一做寒假作业,主要时间还是晚上,孟青云都是熬夜才能完成。 孟学永父女看到,再也不让孟青云干活,让他专心复习。 这让孟青云很难为情,但无奈。 二十五中午,一家人吃饭,孟青云嚼着姐姐炒的菜,赞不绝口。 孟迎弟也说出了她的想法。 她想在镇上坊市摆个摊位,卖炒菜。 “姐,坊市摆摊太累,尤其女儿家掌勺更吃力,你就别去吃那份苦了。赚钱的事情我来,你只管花钱就行,我养你一辈子!” “哪有女儿一辈子吃娘家饭的?手艺就是聚宝盆,赚到钱日子就会好过,也有钱给婆婆看病了。” 孟学永接过话头道:“你抽空给迎弟教一教,你那个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在我这儿不好使!” 爹,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是单纯的不想让姐姐受苦而已。 咦?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给婆婆看病? “爹,阿姐定亲了?” “哪有的事?”迎弟红着脸道,“定亲还能瞒着你!” “那怎么说给婆婆看病?” “人老了自然会生病,我就是举了个例子,看把你贼的。” 孟学永道,“以后做饭的时候,你就来指导,像那种头牌菜也要教给她。” 头牌菜? 爹,你想啥呢?那是招牌菜。 “给姐姐教炒菜,自然不会留一手,我会倾囊相授。” 孟青云突然神秘道,“对了姐,以后炒菜用骟猪肉,炒的菜绝对一流。而且骟猪肉不用那么多大料去腥,味道更纯正,你在坊市摆摊,肯定会爆满。” “真的假的?” “比珍珠还要真!哦,对了,姐,” 孟青云突然道,“明年我们种辣椒,你炒的菜将更加美味!” “辣椒是什么?” “这几天你吃的油泼辣子怎么样?它就是辣椒粉用油炸制成的。” “又香又辣,好吃极了!” “明年我们就种辣椒,定能赚大钱!” 孟青云兴冲冲道,“我带来种子,吃过饭我们去看,哦,爹,翻过年再买点地,都用来种辣椒,孟氏一族富裕的路铺好了!” 吃过饭,一家人看了辣椒种子,顺便孟青云讲了讲种植中辣椒的知识。 听着孟青云说了那么多辣椒赚钱的例子,孟学永父女乐成一朵花。 第71章 虚惊一场 次日已是二十六,孟学永请来屠户杀猪。 春节临近,正月初六就得进城,时间紧迫,孟青云提着礼物去看望马先生。 半个小时后,孟青云告辞。 时间有限,看个人也是来去匆匆。 马先生最关心的是孟青云重新参加科考,当孟青云说他正在复习,准备参加来年童试,马先生欣喜不已,并相约在院试考场上见。 这是个委婉的祝福。 要想在院试考场上见,就是祝福孟青云连续过了县试、府试。 过了这两道坎,就是童生,然后才能参加院试。 这也反映了马先生用心良苦,他担心说得太直接孟青云有压力。 在镇上买了礼物,孟青云又去王永胜家。 听爹和姐姐说,他进城后的这半年,王永胜几乎每天都来帮忙干活,尤其夏收和秋收,出了大力气。 感谢是必须的,但让孟青云纳闷的是,自从他回家后,王永胜就没有来过他家。 难道他母亲又生病了? 到了王永胜,却见他父母都神采奕奕,不像是病人。 王母忙着去做饭,王父和年轻人没有多少话题,说了几句便借故出去,把聊天场留给两个后生。 “永胜,谢谢你对我家的帮助。” “咱俩什么关系,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你挂在嘴上,分内之事,提它作甚!” “这几天你怎么不来?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见我?” 孟青云随意戏谑一句,王永胜的脸腾得红了,忙辩解道:“胡说什么?我哪会做亏心事!小年要祭祖,小年过后一天比一天忙,我哪有时间。” 理由勉强站得住脚,但话说得稍生硬,明显有点心虚。 “哈哈哈??????” 孟青云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紧张个啥!” 王永胜也笑了,却笑得不自然,然后岔开话题道:“青云,那五贯钱等我有了再还给你,现在??????凑不够。” “先不急,等有了再说!” 你帮了家里半年,我怎会要这几个钱。 但这话不能直接说,怕王永胜误解。 尤其读过书的人,他会把这种情况当成侮辱。 饿死不食嗟来之食。 二人闲聊几句,王永胜便问道:“你复习的怎么样?过童试有没有问题?” “这种事谁敢保证?不过比前几次有了进步,我觉得应该不会铩羽县试。” 孟青云突然吃惊道,“哎,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参考的事情?” “你写的信都是我来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爹和阿姐都不识字。” 王永胜顺势讲了读信时的情景,说到情深处,引得孟青云一阵嗟吁。 正说着午饭熟了,吃过饭孟青云便告辞,还有好些人需要看望,像章里正这样的人也应该走动走动,只希望自己去县城后,他们对家人好一点。 转了一天,回来后猪早杀好了。 父亲在收拾猪头猪蹄,孟青云过去帮忙,被赶走,他只好去做寒假作业。 第二天吃过早饭,孟青云发现姐姐在切菜切肉,似乎在准备午饭。 准备这么多,能吃完吗? 这午餐也太丰富了。 “姐,中午要吃大餐吗?” “今天有客人,当然要准备充分。” “客人?”孟青云一愣,不由问道,“姐,今天谁来?” “嗯??????今天早上喜鹊叽叽喳喳叫,应该有贵客。” 孟迎弟支支吾吾道,“童谣上不是说,喜鹊喜鹊喳喳喳,门上来个姑妈妈??????” “姑妈姑妈你坐下,我给你说个唠叨话??????” 嗯,童谣我是想起来了,姑妈却没有想起来。 外公就娘一个女儿,咱家什么时候有了姑妈了? 或许来其他亲戚也说不上。 孟青云不再纠结此事,去做作业。 临近中午,果然来客人了。 “孟老爹,老身又来叨扰你啦!” 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太熟了,不是王干娘还有谁。 媒婆上门干什么? 孟青云出来,发现还有王永胜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 他们拎着厚礼,被父亲迎进上屋。 咦? 这是唱的哪一出? 疑惑中,孟青云进了上屋。 孟青云进屋向王干娘等人问好,然后王永胜介绍,那男子是他小舅。 孟迎弟进来挨个儿沏上茶水出去,孟青云本想出去,王干娘笑道:“孟幺郎,你且稍等等,今天的事还需要你表个态。” 啊!? 孟青云一惊。 难道王干娘要给我说亲? 是王永胜小舅的女儿? 哎,那个时代都逃不了催婚。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孟青云瞬间想好拒绝的理由。 以复习科考为由拒绝,如果还要逼迫,就说已经在佛祖面前发誓,考不上状元不娶亲。 这个理由妙! 爹是不会逼自己放弃科举而娶亲的。 王干娘的薄嘴唇一动,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孟老爹,无事不登三宝殿,老身今日来就为牵一根绝世红线,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儿女们的婚事便是父母心头的重担??????” 来了! 那话儿来了! 孟青云故作镇定,静听王干娘舌灿莲花。 “??????王永胜你们都熟悉,小伙子人品如何,你们比老身还清楚,我就不画蛇添足了。永胜和你家小丫头情投意合,他父母想与孟老爹结成亲家,今日托老身做媒,促成这段姻缘??????” 啥? 原来我虚惊一场,是给姐姐说媒。 怪不得王永胜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看起来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原来想娶姐姐。 “永胜这小伙子不错,里里外外都是行家里手,我也喜欢,这门亲事我看中。” 孟青云又是一惊。 爹,你就这么痛快答应了?也不推托几句,让他表个态,以后对媳妇如何如何。 看来这半年,王永胜没少在爹身上下功夫。 “亲家真是个实诚人!” 王永胜小舅眉开眼笑道,“既然两家人成了一家,那我也长话短说,孩子们都大了,不如今日就要了迎弟的八字合婚,也好早点纳吉,早点娶亲。” “合婚就省了吧,我早让学奇合了他俩的八字,是上上婚。” 孟学永道,“乡村人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你们挑个日子纳吉吧。” 爹这跳跃性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才刚提亲,就一步跳到纳吉了。 纳吉类似于后世的订婚,然后大聘,定日子,娶亲。 孟青云傻傻愣在当场,王永胜心里咯噔一紧。 看表情,似乎他不乐意。 第72章 幸福,就这么简单 难道儿子对这桩婚姻不满意? 见儿子发呆,孟学永心里有点不踏实。 纸包总归不住火,这事瞒着他,实在是败笔。 小女儿和王永胜情投意合,早已芳心暗许,他也钟意这个女婿,事情都说好了,提亲只是走个程序而已。 女儿早到了出嫁的年龄,找个好女婿嫁了,他心中的担子也就卸了。 今天提亲是早就定好的日子,瞒着儿子是女儿的主意,她觉得弟弟知道后会有情绪。 而且王永胜也担心孟青云责怪,二人是同窗,又交情匪浅,如今变成郎舅关系??????他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 尴尬了,只能瞒着。 岂不知瞒着才是最大的尴尬。 “幺郎,你??????你有意见?” “没意见啊!姐姐的婚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有啥意见。” 孟青云动情道,“惊喜来的有点突然,我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孟学永松了口气。 王永胜也松了口气。 接着双方开始讨论纳吉的日子及其余事项,孟青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参与不进去,索性去厨房帮忙。 孟迎弟见弟弟进来,突然出现一丝慌乱,随即装作一本正经开始做饭。 孟青云见到姐姐的窘态,戏谑道:“姐,看不出来,藏得够深啊!” 由于不好判断弟弟此刻心中的想法,孟迎弟停下手中的活计,沉思稍许道:“阿弟,这事??????你??????不满意?” “姐,你别误会,姐姐的婚事也是弟弟的一块心病,如今姐姐心有所属,当弟弟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满意。” 孟青云怕姐姐误会更深,忙解释道,“永胜和我同窗数载,他的为人我一清二楚,姐和他结为连理,我也放心。” “姐还认为你心里有个坎过不去。” 孟迎弟幽幽道,“姐不是刻意瞒你,你和他是同窗,他受你所托帮助我家,谁知最后却发展成这样??????姐瞒你,就是担心你心里不痛快。” 孟青云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姐,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活着就图个自在安康,活在自己喜欢的幸福中,比啥都强。托付终身的人,就要找自己喜欢的,别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需要别人认可,这是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要自己做主。孟森就是个例子,他喜欢桃花,愿意陪她一生一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幸福,就这么简单!” 孟迎弟顿时释然。 “阿弟,你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吗?过完年就十八了。” 姐姐换了话题,孟青云顿时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 “我还小,都没有行冠礼,考虑婚事为时太早,大丈夫不立业,何以安家。” 孟青云故意高调起来,“再说我现在太忙,既要准备明年的童试,又要想未来的发展,根本无暇考虑。姐,等我把孟氏菜馆开到全国各地,等我们孟氏一族兴旺发达,然后再考虑娶亲。” 孟迎弟皱眉。 她知道弟弟的心胸广阔,但这个梦想实现似乎有点遥远,实现起来难度大,没有个十年八年达不到这个目标。 不行! 要让他认识清楚,立业是立业,安家是安家,不能混为一谈。 尤其安家,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 “姐觉得还是和钟意的女孩先订下婚约,过几年成亲也不迟。你东奔西跑,等梦想实现了,你都多大岁数了?爹还想着抱孙子呢!” 姐,你不懂,如果有钟意的女孩,我不用你们催。 现在让我订婚,以后钟意的女孩出现了,我不就成了陈世美了么。 你们不能这样啊! 头疼死了,两世为人都摆脱不了逼婚的魔咒。 “姐,怕什么?只要有足够多的钱,我老婆还在幼儿园呢,说不上都没有出生。现在花时间和精力,养的都是别人的老婆??????” 说完这句,孟青云不自觉伸了下舌头笑了笑。 想到前世的段子就随口说出来,根本就没有想这个时代人大脑的承受力。 “呸,没个正形,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不能儿戏。” 孟迎弟自然认为弟弟在说笑话,但教训的还得教训。 “我相信缘分,命中注定有一位金枝玉叶的贵人,有一天会驾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与我携手共度一生??????” 这是个没有想到开头,更没有想到结尾的噱头,把调子定高,唬住姐姐,免得以后她伙同其他姐姐给自己安排相亲。 他今生可不想再次经历那尴尬而无奈的局面。 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 找女朋友,他才不相信缘分。 他要的是看到第一眼就会来电,有心动感觉的那种。 这话题高耸云霄,姐姐顿时懵了。 这样的女孩??????大概只有京城才有吧! 姐弟俩换了话题,饭菜在说说笑笑间熟了。 饭菜丰盛,大伙赞不绝口。 吃过饭,酒又上桌。 孟青云只是礼节性喝了几杯,然后以晚上要复习为理由拒绝。 这理由杀伤力颇大,座中人不仅同意,还一个劲夸奖孟青云懂事有前途。 美酒的诱惑不亚于美色。 就算一个不胜酒力的男子,也最终会醉倒在美酒的石榴裙下,别说孟青云的前身还是个时常与读书人一起饮酒作诗的小豪客。 对于酒,孟青云谈不上喜欢与否,他是个能用茶来替代敬意,就坚决不用酒的人。 当然逼到头上,他也会硬着头皮上。 硬让胃上开洞洞,不让感情裂缝缝。 前世形形色色的酒局,他清清楚楚,落入酒局,除了买醉,根本无解。 王干娘倒是个女中豪杰,她吃酒豪爽,一点都不逊一般男子。 姐姐有了归宿,孟青云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然此刻,那块石头又腾得浮上心头。 姐姐出嫁后,家里就成父亲一人,形单影只。 有人说孤独就是自由,这只是无奈的自嘲。 如果能够双栖双飞,谁愿让孤单陪着自己。 父亲孤单是为了陪伴儿女。 十余年孤苦伶仃,儿女就是他全部。 儿女的一颦一笑,就是他的喜怒哀乐。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儿女都长大了,父亲的孤单也该结束了。 第73章 除夕夜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 送出大门,挥手说再见,王永胜和王干娘恰好南北分开。 看着王干娘有些步履蹒跚,孟青云追过去道:“干娘,我送你回家!” “孟幺郎不必担心,今日才喝了三成,正好神清气爽,几步路,说话间就到了!” 王干娘满不在乎道,“老身再喝一坛都不在话下,这么点酒醉不了,孟幺郎回去吧!” 你就吹吧! 走路都走不了直线,还说喝一坛。 再喝就得和蜜蜂一样,该跳八字舞了。 不让送酒不能硬送,否则就有无事献殷勤的嫌疑。 “干娘,小子有事相托。” 孟青云将一锭银子,不露声色塞到王干娘手中。 王干娘一看,足足有五两,眼中光芒四射,酒瞬间清醒。 老娘的大生意来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讨好孟财主,打赏肯定不菲。 王干娘欢天喜地,麻利将银子揣起来,打趣道:“孟幺郎,看到姐姐要成亲了,你也忍不住了吧?我就说少年郎哪有不多情的。说吧,瞧上谁家小娘子了,不是老身吹牛,这四邻八乡,就没有老身说不成的媒??????” 王干娘直奔主题,她那自信的气势,给人一种月老界泰山北斗的感觉,再加上喝过酒,满嘴火车突突突乱跑,“比你性急的小郎君我见过不少,今天看上人家的小娘子,明天就想娶进门洞房??????别害羞,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只要你瞅中的,甭管谁家女儿,老身保证她就是你的人??????不过丑化说在前面,如果孟幺郎喜欢别人的娘子,老身却做不来,这事伤天害理??????” 你扯什么淡? 我只说有事相托,你就啰啰嗦嗦一大堆。 汗! 孟青云真服了王干娘这张嘴,若是在后世,妥妥综艺节目大咖。 还是别让她说了,不然扯到月亮上去了。 “干娘误解了,小子所托不为自己。” 孟青云拦住王干娘话头,诚恳道,“干娘也知道我家情况,姐姐已觅得良人待嫁,如此,老父亲一人在家,更显得孤单,恳请干娘为老父亲牵红线!” 你想有个妈? 这??????? 做了十几年媒婆,还从来没有见过儿子为父亲求姻缘的,王干娘一愣,随即感叹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爹上辈子定然修桥补路,才修来你这么有孝心的儿子。此事包在老身身上,绝对给你爹牵一门好姻缘!” “多谢干娘,等事成,小子定当重谢!” “老身先行谢过孟幺郎,时间不早了,老身先回去了,你就在家等好消息吧。” 说过再见,王干娘欢天喜地走了,一点都看不出喝了酒的样子。 夜里,躺在床上,孟青云难以入睡。 半年前和族长说过孟氏兴旺之路,如今脑中虽有轮廓,但无具体规划。 是到了出一份计划书的时候了,至少有个短期规划。 比如明后年要做些什么。 起床,点灯,研磨,提笔。 争取这几天写个详细的规划书,找族长详谈,让孟氏兴旺的路敞亮。 转眼到了年三十。 年三十也叫除夕,与新年首尾相连,是辞旧迎新的交界点。 在大宇朝,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十分重视除夕。 贴门神,挂灯笼,燃烟花爆竹,一家人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家家户户都充满了喜庆的色彩。 团圆是过年永恒不变的主题。 年夜饭不仅仅是一家人吃一顿饭那么简单,而是维系亲情的纽带。 满桌的菜,散发的是家的味道,品尝的是团圆。 孟青云家的年夜饭十分丰富,都出自孟迎弟之手,孟青云只是在旁边指导。 还别说,姐姐若是在坊市摆摊,还真能赚到钱,比县城夜市的厨子强多了。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两年。” 除夕夜有熬夜守岁的传统。 除夕夜灯火通宵不灭,熬夜迎接新年到来,期待新的一年里吉祥如意。 孟青云觉得很单调枯燥。 前世还有春晚看,尽管过后是一片嫌弃,是对节目和演员全方位的评头论足,但难得的是给枯燥和单调增添了色彩。 想想现在没有春晚看,还真有点失落感。 好在枯燥没有维持多久,夜幕降临后不久,孟正云等人拎着礼物来陪孟青云一起熬夜。 他们清楚孟青云初六就要进城,而过年时还有其他亲戚家要去,没有时间坐在一起乐呵。 孟青云是掌柜,也是先祖弟子,于情于理都得联络感情。 于是族中年轻人相约来孟青云家守岁,一起祈祷来年好运。 当然来求孟青云赏一口饭吃的,大有人在。 “森森,悠着点喝,回家还要伺候新娘子呢。” “新婚燕尔,正是腻歪的时候,可别喝醉了,讨新娘子厌。” “森森,新娘子的味道怎么样?” ?????? 孟森憨笑不语,对大伙的玩笑话置之不理,你说你的,我喝我的,来者不拒,一口闷干。 别说,这小子酒量还挺不错。 孟森爱理不理,大伙便失去了继续取笑的兴趣,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酒上。 孟迎弟做了好些菜让他们压酒,众人全部五星好评。 自然有吹捧的成分。 酒壮英雄胆。 尤其在这种喜庆而热闹的场合中,没人当孬种。 这种场合一年难得一次,谁都会投入欢乐的海洋中。 不醉不归! 孟青云也放开肚子豪饮,大不了多去几次厕所醒酒。 转眼到了凌晨,大伙七手八脚帮孟青云燃放烟花爆竹。 这东西是消耗品,过年图个喜庆,谁家都会买点,但都舍不得多买。 孟青云自然买的多。 顿时,漆黑的夜空中曼妙绽放,银花烂漫,彩带狂舞,新的一年有了光彩夺目的开端。 放完烟花爆竹,大伙又喝了半宿,然后醉醺醺回家。 走之前,孟森闷声闷气道:“小叔,初六我和桃花也随你去县城。” 嗯,还算有良心,知道去陪小叔叔。 孟青云刚要说多陪陪家人,正月十六上班后,来一趟不容易,就听孟森道:“我俩去照顾小叔的生活起居,也想给桃花的爹娘拜个年。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毕竟是桃花的爹娘,养育的恩情不能忘。” 以德报怨? 这娃才是大孝子啊! 大伙不由对孟森另眼相看。 第74章 新的征程 大年初一,吃过饺子,孟青云拎着礼物去拜访族长。 孟氏今明两年发展的规划书已经写好,拜访族长的主要目的就是探讨计划的可行性,以及落实计划。 计划书写的极为详细,还附有好多细节性的东西,比如如何育肥骟猪,番椒种植的契约等等。 看完规划书后,孟学义欣喜不已,他立刻遣散其余人,单独和孟青云探讨。 先探讨养猪。 猪必须骟了,猪肉味道才能更好。 骟猪用烈酒消毒,这个办法孟青云实验过,效果蛮好。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快速催肥饲料,搞大量养殖似乎不太现实,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青云建议在一些瘦田里种植金花菜喂猪。 金花菜就是苜蓿,有“牧草之王”的称号,产量高,而且草质优良,各种畜禽均可喂养。 也就是说,金花菜还可以喂养牛羊和家禽,一举多得。 瘦田种其他农作物没有产量,金花菜却不挑田,更喜松软的沙质土壤,而且它是宿根,不用年年种植。 将金花菜用铡刀切碎,用泔糟水浸泡,令其酸黄,拌以麸糠,用来喂猪,饲料的营养和适口性都有较大的提高,猪会吃得更多,长得更肥壮,缩短出栏时日。 这是饲料发酵,族人大多会这种技术,然由于畜禽少,不怎么用。 除了金花菜,还可以收购酒糟来喂猪。 孟青云清楚,族人都习惯了从田里刨银子,突然推行养殖肯定有抵触。 原因是起初的投入不少,如果出栏后卖不上好价钱,就会亏出血。 这事孟青云早已料到,他开出优惠条件。 族人养的猪,孟氏菜馆按市价无条件收购。 启动资金孟青云给借贷,只要是养猪,借贷无息,收购猪肉时顶账。 其次是种植番椒。 这是经济作物,而且还是未知价值的经济作物,至于长势和产量,孟青云也不能保证,第一年只能算是试验。 所以让族人在肥田内种番椒,阻力肯定不小。 孟青云早拟好了契约,种番椒有保障。 签订契约,保底种植番椒。 也就是说,如果番椒亩收入不如小麦,孟青云按小麦的收入给予补偿。 如果产量高,孟青云按市价收购,赚多少钱,孟青云不提成。 赔了算他的,赚了是族人的,这条件很是诱人。 由于种子是由孟青云提供,种户不得将番椒和种子随意出售给别人,否则按契约规定,追究其法律责任。 第三就是创办孟氏私塾。 这需要一大块宅基地,需要和各房长商议,估计问题不大,这所私塾供孟氏后人读书识字,志在培养孟氏下一代,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前途,谁不答应就是与整个孟氏作对。 孟青云出资一万贯修学校,印刷教材,如果不够,后期再投。 如果这份计划成功,孟青云就是孟氏一族兴旺的创始人。 不亏是先祖弟子,所有想法都是围绕孟氏兴旺,还自己掏腰包为族人铺路。 我服你! 这个族长给你当都行。 孟学义暗下决心,等几年就禅让。 而后孟学义吩咐上酒菜,孟森夫妻也来敬酒,自然孟青云又喝了个吐天吐地,好在这时代的酒不是勾兑酒,次日早上起来,仍然神采奕奕。 大年初二又叫迎婿日,这一天,嫁出去的女儿会带着丈夫和儿女回娘家拜年。 孟青云家是村中最热闹的。 五朵金花齐聚,喜气洋洋,羡慕死村中人。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生孩子时想生儿子,当过年子孙满堂的时候??????呵呵,又觉得女儿也不错。 每年大年初二,孟学永最快乐,望着女儿女婿及外孙们,他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儿孙满堂。 王永胜也来了。 他是准女婿,嘴甜的离谱,姐夫姐姐叫的那是一个欢,沏茶倒水跑腿,比酒店的小二还利索。 孟青云和孟迎弟在厨房做菜。 孟迎弟对自己的手艺一直不自信,做菜的时常常问弟弟一些做菜的小窍门。 今日孟青云却不再指导,他微笑道:“姐,你不必去坊市抛头露面,我已经给你想好致富的途径了,保证让你赚个盆满钵满。” 孟迎弟不信般道:“还有比坊市卖炒菜更赚钱的途径?” “姐,赚钱靠的是点子,点子好可以躺着赚钱。” 孟青云得意洋洋道,“孟氏菜馆在县城有二十家加盟店,每家加盟店光加盟费就是五千两银子,二十家就是十万两,还有提成,你说这是不是躺着赚钱?等以后我会把加盟店开遍大宇,到时候我就是大宇首富。” 匪夷所思。 孟迎弟痴呆般盯着弟弟。 “姐,养猪和种番椒就是暴富的途径,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你就是大宇养殖和种植业的鼻祖。还有,永胜以后的路我也想好了,让他管理我的物流公司??????” 物流公司? 孟迎弟被雷傻了,她呆呆盯着弟弟,不知道说些什么。 正说着,四姐孟三月悄悄进了厨房,很八卦的低声道:“小妹,啥时候找了这个俊俏的后生?也不给姐姐们透个消息,口风紧啊!” 孟迎弟的脸顿时红了。 孟青云忙打圆场道:“四姐,快来帮把手,加柴拉风箱,这道菜需要急火!” “这菜闻起来真香!” 孟三月拉动风箱,火苗呼呼窜起来,话题也从妹妹的八卦转移到美食上。 饭菜做好,大家七手八脚把桌子抬到院内,晒着太阳吃饭喝酒,这日子真是红红火火。 接下来几天,孟青云给父亲和五姐普及养猪知识,苜蓿和番椒的种植知识,还有猪饲料的发酵知识等等。 孟学永是种庄稼的好把式,这些知识都知道一二,尤其发酵猪饲料,他本就会,孟青云一说,他就明白。 孟青云本想让其他姐姐也搞养殖和种番椒,初二的饭桌上提出建议,却没有效果。 这事她们做不了主,姐夫们也做不了主,得回家问公婆。 不过孟青云想的到结果,肯定抵触大。 这时代的人只认庄稼,自然不会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强推会引起亲戚反感。 等自家做大,他们认识到其中的益处,再拉他们一把吧! 初六一早,孟青云和孟森夫妻进城。 新的一年,新的征程。 开端良好,成功便有了一半。 第75章 县试到来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自从孟青云进城后,上下半天都是强化训练,在杜茂才监督下,拼了命的刷题。 做模拟卷、批阅、讲解??????遨游在重复而单一的题海中,孟青云没有了枯燥的感觉,只有一飞冲天的渴望。 题海战术很容易刷出孟青云的短板,知识上的缺欠如同秃头上的虱子,清楚地摆在面前,从而得到及时补救。 查漏补缺的同时,应试技巧也积累了不少,而且能快速进入考试状态,以平常心对待考试。 心态进步很重要,前身就是心态问题导致五次铩羽而归。 正月十六,孟森菜馆开门营业。 孟青云满负荷冲刺稍有缓解,强化训练也成下半天,不过他还是坚持在题海中冲浪。 不到长城非好汉,科举之路不能有丝毫懈怠。 原则上,县试由县令主持,但县衙事务繁忙,任务便部署给儒学署教官监试,县令能抽空进考场巡视,便是重视。 县署在去年腊月就公布了本年县试日期,是二月七、九两日,报名截至时间是正月三十。 县试报名的事,杜茂才一点不急,直到正月二十,才不慌不忙带着孟青云去县署礼房报名。 这是杜茂才考虑细微之处。 由于时代局限,古代没办法把考生的照片印在准考证上,所以要求考生填写体格容貌特征。 人的体型容易改变,报名早,时间久,体型改变后没办法还原过来。 而报名迟的好处在于,体型来不及改变,就到了考试时间。 比如某考生本来体态修长,结果当了一个正月饕餮,变成胖子,县试核对考引的时候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再比如某考生本是有一头秀发的胖子,由于考试压力过大,变成秃顶的瘦汉??????这种事情在考场门前时有发生,所以不得不防。 和孟青云一起去的考生还有管玉泉、叶宇童、蒋德、刘熙四人。 这四人是县城考生,杜茂才知根知底,家世清白,本身无犯案操践业者,符合科考要求,否则杜茂才也不会给他们具保。 县试报考人须填写亲供、互结、具结,方可准考,并发给考引。 亲供就是填写考生姓名、年龄、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同时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过继的人还要写本人亲生父母三代。 互结也叫五童互结保单,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写具五童互结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最后就是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廪生保这五个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完成以上程序,然后交考试费。 考试费包括试卷、笔墨、封卷糊名等费用,朝廷一直严令,除了官方收考试费外,任何人不得再收费,违令者严惩不贷。 这也是为了杜绝乱收费。 一切就绪,将考生名册分存县署,并发给准考证明—考引。 廪生具保要收费。 廪生也得承担一定风险,如果某个考生作弊或隐匿亲供,严重的话会取消廪生资格,所以收点钱也无可厚非。 本来大宇朝县试具保者一直是廪生,但参加县试的考生少说也有几百人,而廪生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这种考生多廪生少的现象,直接导致担保费大增,有时担保费达到二贯钱,还找不到担保的廪生。 这也成为考生家庭的大负担,考一次县试,乱七八糟架起来,怎么也得二十贯钱。 富裕家庭还好说,对寒门子弟来说,二十贯就是一家人两年的用度。 针对这种现象,当今陛下将廪生担保进行修改,只要是秀才就有资格担保。 一个县秀才少说也有一二百,这一改变也使担保费用大跌,一百钱甚至几十钱就能找到担保秀才。 细微到如此地步,百姓赞颂陛下关心民生不是没有道理。 转眼到了二月,县试临近。 孟青云刷题无数,脑子早被试题武装。 万事俱备,只欠开考。 二月七日卯时,孟青云起床。 今日天气还不算太冷,他只穿了两件单衣。 因为棉衣有夹层,容易藏夹带,所以衙役检查的特别仔细,严格。 一番撕扯检查,夹层内御寒物扔的满地都是,然后棉衣到处都是口子,单纯从御寒来说,还不如单衣。 所以,县试考生都不会穿棉衣参考,那是给自己添堵。 今日,孟青云就要踏上漫长科举征途的第一站。 尽管第一站前身已踏过五次,但孟青云还是抑制不住那种略带着担忧的兴奋和渴望。 熟悉的味道又来了。 就是前世高考的那种感觉。 如果把童试比作闯关游戏,那么这个游戏需要闯过三关,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 只要过了前两关,考生就会取得童生的身份。 童生不算功名,却真正迈进儒生行列,而且童生也是叩开秀才大门的敲门砖,过了院试便是秀才。 秀才才算功名。 洗漱过后,见屋内只有孟森在等他,孟青云一问才知道其他人早去菜馆了,留下孟森是怕他睡过头。 到孟氏菜馆,孟青云本想吃一碗刀削面,却见桃花和另一个服务员把早餐端上来。 孟青云一看早餐,先是一愣,随即是满满的温暖。 一盘猪蹄,寓意金榜题名;一盆鲤鱼,寓意鱼跃龙门;一盘鸡翅,寓意大鹏展翅;一盘肉松蛋糕,寓意步步高升。 还有一碗粥。 这粥他知道,叫状元及第粥,前世高考前吃过。 早餐吃这些,不撑才怪,但这是一份心意,孟青云每一样都吃了点,还别说,这几道菜的味道真不错,孟正云等人的厨艺大进。 吃完早餐,孟青云要来薄饼,然后小心切成小块,包起来放进考篮。 这是今天的午饭。 他听杜茂才说过,考生考篮是检查的重要对象,里面的午饭也要严格检查。 比如带去的是包子,就会掰开看馅里面有没有夹带,就算是煮熟的鸡蛋,也会剥皮查看,至于这种薄饼,如果自己不切开,检查的衙役会把饼剥成好几块。 脏手剥了的饼,还能吃吗? 灿烂的朝阳指引前进的方向,孟青云背上考篮出发。 东市到县试院,也就一刻钟的步程,完全来得及。 出了东市,孟青云听到身后沉重的步伐,似乎有好多人跟着。 他转身一看,心头顿时震撼。 一片朝阳般灿烂的红色映入眼帘。 ps:县试开始,男主踏上科举之路,恳求读者大大们收藏本书,后面的情节更精彩。 第76章 县试入场 一众红袍,比朝阳还绚丽的红袍。 孟氏菜馆的人,除孟学东看店外,其余人都来送考。 穿红袍送考寓意“开门红”,也意味着平安、吉祥、喜庆等色彩。 这也是来自于亲人的祝福。 大伙的这身红袍款式颜色都一样,明显是事先商量好,然后定做的,而且看起来价格不菲。 “你们这是???????” “青云,我们送你过状元桥,也祝你这次县试榜上有名!”带头的孟正云满脸喜悦道。 “这一身红袍是怎么回事?” “我们私下里商量了一下,便订做了这身红袍,红色喜庆,你定能开门红!” 孟青云没有说话,心里却翻腾着幸福的小浪花。 前世高考,他就拒绝让父母送考。 他认为,送考是小孩子才该有的照顾,他都是大人了,还送什么考。 其实每次父母都偷偷跟在他身后,也不声张,默默陪他高考。 或许在父母眼里,子女永远都是孩子。 难道在员工眼里,我也是个孩子? 说实在的,和员工相比较,他真是个孩子。 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 孟青云瞬间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你把员工当家人,员工也会把你当家人。 孟氏菜馆就是个大家庭,所有人都是一家人。 孟青云本不想让他们继续送考,但又不忍拂了这份心意,微微笑道:“咱们一起走!” 状元桥前后都是家长和考生,熙熙攘攘的人群甚是喧闹,和前世送考的阵势不相上下。 看来,那个时代都一样。 望子成龙的梦已经在父母心中扎根,送考便是让梦升华的行动。 “回去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孟青云站在状元桥上挥了挥手,孟正云等人也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迅速离去。 掌柜考试,他们更应守好自己的岗位。 孟青云去找杜茂才,到他们说好的地方会合,五人一起入场,唱保也方便,顺便再叮嘱下考场中的注意事项。 正走着,孟青云看到两个熟人。 私塾的同窗,单文柏、沈鸿。 “单兄、沈兄,你们也报名县试了?” 他乡遇故知,总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迫切想吐露心声。 “怎么?你五次不中都有脸报名,我为什么不能报?” 自从聚会被孟青云打脸,单文柏心里就一直耿耿于怀,见孟青云打招呼,张口就一句抢白。 沈鸿冷哼一声,满脸鄙视道:“单兄是永宁镇第一天才,今年参加县试,定能连中三元,一举走上人生巅峰!” 夜郎自大! 永宁镇第一天才放在县城算个屁!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孟青云心中极为不爽,不把心中郁闷发泄了,会影响自己考试的心情,于是他怼道:“我五次不中,却积累了不少经验,应试能力比你们这种考场小白强多了!再说,考试的事谁能打包票?七分本事,三分运气,说不上你们答题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墨汁洒在卷子上,判做污卷也有可能!”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鸿骂了一句,孟青云立刻横眉冷对。 “孟青云,考完这一场,希望你还能这样神气!” 单文柏便拉住沈鸿,撂下句话,趾高气昂走了。 他不敢和孟青云起冲突,生怕被衙役抓走,参加不了县试。 自己是金玉,孟青云是沙砾,冲突影响前程,划不着。 找到杜茂才等人,孟青云也是乐了。 叶宇童等四人表情肃穆,就像祭祖一样一本正经。 你们也紧张啊! “拿到卷子先不要急于答题,仔细审题,列好草稿,检查无误后再誊写??????” 杜茂才开始叮嘱,其他四人却忐忑不安,木然点头。 “咣??????” 锣声响起,入场时间到。 县试院大门缓缓打开,一众衙役鱼贯而出,个个表情严肃,俨然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此时就算是他亲爹参考,也不会搭话。 衙役层层把关,要将进场前的流程一丝不苟走完。 首先是核对考引,验明正身。 这个环节主要是防止替考,考引上考生信息填写十分详细,一般无法鱼目混珠,除非是双胞胎。 当然也有倒霉鬼。 一个考生牙龈上火,两腮肿大,看起来就是个圆脸胖子,而他考引上写的却是消瘦、长脸。 那人哭丧着脸解释,可衙役怎会去听,立刻没收考引,轰了出去。 接着便是搜检。 简单的说,搜检便是搜身,查看有无夹带。 这一关检查的相当仔细,可以说是全覆盖、无死角、无盲区、无空白,衣服鞋袜都要脱下来检查,看到无夹带,衣物上无字迹,才允许穿上,连发髻都要扯开,看有没有藏小纸条。 考篮自然在检查之列,尤其食物检查的更仔细。 包子、馒头肯定会掰的四分五裂,熟鸡蛋剥壳再掰成两半,米饭的话会拨拉的米粒乱飞?????? 衙役不会管卫生不卫生,就他那双手,哪儿需要到哪儿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为公平起见,科举考试严防死守,要从源头上杜绝作弊的出现。 一切检完毕,考生才允许进入县试院,在指定的大院子里排队等待。 孟青云穿的少,薄饼也切成了块,所以检查用的时间短。 等他到大院里,好多考生已经站在大院内,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窃窃私语。 考生全部进来后,一个儒学署教官开始喝斥,让考生们站整齐。然后他告诉考生礼仪,等主考大人训话的时候先鞠躬,然后认真听训,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云云。 一会儿儒学署长官陪着县令葛元到了。 葛县令主持县试,也就是主考官,他主要说的是考试注意事项和考场规矩,违规作弊一定要严惩不贷云云。 当然开头都是陛下恩庇之类马匹话,歌功颂德是官员的必修课,在众多考生面前自然少不了宣扬。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唱保”。 所有具保的秀才都在县衙落底,在考生入场时,他们也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从侧门入场,在指定的房子里等待考生。 五人一组结保,一人作弊,全体连坐,所以若非知根知底,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和不相干的人绑在一起。 唱保就是再次确认考生身份,防止替考,同时也让具保秀才无法推卸责任。 第77章 出题官太不厚道了 唱保开始了。 唱保的顺序是衙役先唱具保单,接着具保秀才确认具保人,并宣誓,最后是五个联保的考生确认并宣誓。 整个过程庄严而肃穆,不能有任何嘻笑,大伙都小心翼翼盯着彼此,唯恐有替考者,耽搁了自己的前程。 如果在这个环节上,具保秀才怀疑某考生的身份,只要有疑问,考生即刻就被衙役轰出去,剥夺考试资格。 当然这种情况下,其余四人能免责。 唱保的好处就在这儿。 “溪南县县城秀才杜茂才,保孟青云、管玉泉、叶宇童、蒋德、刘熙五人。” 唱保衙役唱完,杜茂才接着道:“吾,杜茂才,保孟青云、管玉泉、叶宇童、蒋德、刘熙五人,他们身份属实,无挟抄作弊者,若有,吾甘愿被剥夺功名。” “我,孟青云??????” 五人依样画葫芦,全部宣誓。 唱保结束后,考生依次抽取考棚号。 这也是朝廷为了防止考生协同考官作弊采取的措施。 考棚都是单间,所有考棚都是同一朝向,考生坐在里面看不到前后左右的人。 这是为了防止考生用肢体语言作弊。 在这种严防死守下,若是谁还能作弊??????那也算是能人了。 不用担心考棚漏雨。 考棚在考前都修缮过,这是朝廷拨的专款,可见朝廷对科举的重视程度。 孟青云屏气凝神,开始研墨。 县试允许考生带笔,但不允许考生带墨,都由考点准备,这一措施也起于一桩作弊案。 据说某考生在县试时与考官勾结,在墨汁中加了一种特殊香料,阅卷官通过嗅气味分辨试卷,事发后便有了官方同一供墨的规定。 县试试卷不誊录,这也算亡羊补牢。 县试第一场开始。 孟青云早已通过模拟考,考出平稳心态,他不慌不忙浏览完题目,见不是太难,便开始作答。 第一题是帖经题。 这些题都出自四书五经,孟青云早背的滚瓜烂熟,但对于这种开头一句,末尾一句,中间有几百上千字空白的填空,还是有点偏见。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吹风机,其实它是一个刮胡刀。 对! 表面上它是填空题,其实它是默写题。 孟青云提笔作答,没有打草稿。 没有听从杜先生的教诲,不知道杜先生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哥不是不听话,哥这是自信啊! 饶是孟青云背的滚瓜烂熟,帖经题也写了近一个时辰,等答完题,手都酸了。 活动手腕,免得滴墨污卷。 第二题是墨义题。 这些题也出自四书五经,大多孟青云做过,没做过的也记在脑子里,自然也是提笔就答,草稿根本没必要打。 没办法,哥就是这么自信! 第三题是试帖诗,题目是《冯妇攘臂从国人出》,要求写五言六韵,平仄、韵脚都有规定。 孟青云看到这个题目,不由笑了。 出题官太不厚道,这直接是把人往邪路上领。 此题出自《孟子》,是里面不太起眼的一段,如果考生不知道这个故事,肯定会把冯妇想成美女,然后纤纤玉手,巾帼须眉等词语便会出现在诗中。 其实冯妇是善于同猛虎搏斗的勇士,是个大老爷们,就如同许夫人匕首一样,许夫人也是个大老爷们的名字。 真不知道,古人为什么要起这么怪异的名字。 哎! 作诗还是有难度。 先休息一会儿,给肚子填充点再答。 二月的天有点冷,又穿着单衣,除一颗火热的科举心外,其他地方都是凉飕飕的。 考点免费提供开水,孟青云就着开水吃饼子,身体总算热乎了点。 干正事要紧。 作诗。 孟青云理解了杜先生讲解的试帖诗应对技巧,不外乎就是注意格律,然后平仄韵律符合,顺便歌功颂德。 前鼻音、后鼻音、声母、韵母??????学过汉语拼音就是好,找平仄韵律就是轻松,一会儿便在草稿纸上写出一首诗。 修改是肯定要修改的,不然试帖诗会拖自己后腿。 再次揣摩这首诗,孟青云觉得不妥,诗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讽刺意味太强,有点冲,阅卷官都是老朽,肯定不好这口。 思揣半晌,孟青云决定以中庸之道写诗,主旨变为劝诫:生活中,我们一定要规范自己的行为,千万不可盲目行事! 这个主旨好,弘扬正能量,中规中矩,阅卷官也挑不出多少毛病,至少扣不了太多分。 经过反复修改,孟青云基本满意了。 韵律没问题,辞藻还也行,尤其最后拍皇帝龙屁的那一句,堪称点睛之笔。 这诗没毛病。 誊写吧! 孟青云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错误,想想这场试应该能得高分,便摇铃交卷。 童试是可以提前交卷的,摇铃后就有两个衙役进考棚,确认身份,封卷糊名,把卷子装入考试专用袋中,各自签名,以便日后查证。 孟青云一身轻松出了县试院。 本来孟青云觉得自己答题够快,应该是交了头卷,不想一看外面,比他交卷早的考生大有人在。 看来是试帖诗占用了太多时间。 孟青云没有发现,此时一个考生成为家长关注的焦点。 由于他是第一个交卷的考生,有几个家长便围过来询问试题情况。 只见他气定神闲,自信道:“试卷太简单了,只要平日稍微用点功,就能做出来!” 哇! 学霸耶! 立刻,他被好多家长围住,问长问短。 在众人佩服的目光中,他再次豪气道:“我觉得,很多学生早做完了,只是大家过于谨慎,没有像我一样提前交卷而已!”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永宁镇,单文柏!” ?????? 这时孟青云看到了管玉泉和叶宇童,他上前打了个招呼,就听叶宇童道:“孟青云,你那首试帖诗怎么写的?” “诗词是我弱项,我随便写了首打油诗,现在早忘了。” 孟青云只能随意应付。 要知道考完交流很容易惹人白眼。 说考得好,会被人当作得瑟,说考的不好??????这更让人厌恶。 每次都说没考好,结果次次前三名。 “我不知道题目出自哪里,料想冯妇应该是个奇女子,便以‘玉手纤纤出,金莲步步行’开头,还挺符合韵脚的??????” 叶宇童中招了! 孟青云忙打断道:“考完就不要想了,以好心态备考第二场才是重点!” “让我来告诉你题目的出处!” 三人转头一看,单文柏正在身边。 第78章 其实,鸡兔同笼是个童话故事 “单文柏,没你啥事,一边呆着去!” 孟青云喝了一声,要赶走这只苍蝇,谁知他反而杠上了,一脸得意道:“孟青云,你五次都过不了县试,自然不会知道冯妇出自哪里。我告诉你们,冯妇出自《孟子?尽心下》,说是一个叫冯妇的男子善于搏虎,后从事儒业,成为读书人的师表??????” 轰! 叶宇童顿时失魂落魄,如丧考妣。 考砸了! 冯妇居然是个男子。 试帖诗考砸,过县试绝对没戏。 叶宇童垂头丧气想跑回家,谁知刚跑两步,脚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管玉泉上前扶起他,就见叶宇童像孩子一样哭道:“呜呜呜??????我把冯妇当作女子来写了,县试没戏,无脸回家??????” 一旁也有把冯妇当作女人的考生,此情此景下,他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单文柏还在洋洋得意卖弄学问,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住口!” 孟青云一声喝,打断单文柏,而后劝道:“诸位,别灰心丧气,咱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这科没考好,下科再接再厉。失败是成功之母,咱们总结经验,调整心态,继续奋斗。心若在,梦就在,明年让我们从头再来??????” 刚刚痛哭的考生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瞬间心中的科举梦又升起来,都窃窃私语孟青云说得好有道理。 单文柏见孟青云成为焦点,心中更加不爽,他冷笑道:“这个人叫孟青云,算上这次,县试考了六次,他说的话你们也信啊!赶快离开他吧,免得把霉运传给你们!” 孟青云怒冲冲道:“单文柏,我看在同窗情谊上,不和你计较,谁知你变本加厉,再乱放屁,我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单文柏却不敢和孟青云拼。 孟青云来县城好长时间了,肯定认识的人多,他如果派个人打自己一闷棍,参加不了下一场试,他的亏就吃大了。 “你有霉运!” 单文柏强词夺理道,“考前你咒我墨汁污卷,果然就污卷了,你就是个乌鸦嘴!” 自己不小心,也来赖我? 污的好! “这么灵吗?” 孟青云没有反驳,反而嘻笑道,“单文柏,我咒你这辈子考试,都会污卷,一次都逃不掉这个魔咒!” “你??????”单文柏气急败坏道,“我咒你一辈子过不了县试!” 说完他怕孟青云发怒,气呼呼走了。 孟青云再没有逗留,直接回了菜馆。 大伙正在忙碌,没空问考试情况,但看到孟青云神色轻松的样子,都松了半口气。 片刻后杜茂才急匆匆进来,拉着孟青云就问考试情况。 具保秀才都得呆在县试院里,只有考生全部离场,而且他们具保的考生没有作弊,才会放他们离开。 如果考生有了作弊行为 ,会当场问责。 孟青云将答题情况说了说,杜茂才听完会心一笑,他知道孟青云第一场算是过了。 不过他没给出评价,只是告诉孟青云利用好时间复习,考好后天的第二场。 刷了一天表判题,迎来了县试第二场。 检查的规矩一成不变,只是第二场的考生少了,有些考砸的考生,承受不住打击,干脆弃考了。 卷子发下来,孟青云一看就露出笑脸。 第一大题是表判,一共十五道小题,考察的都是律法和对案件的推断能力。 毕竟考生以后有当官的可能,这些能力就是他们的童子功,自然得早早熏陶。 这些题大多都做过,孟青云又没有写草稿,做过的提笔一挥而就,没有做过的,思考顺畅后也提笔一挥而就。 题海战术就是好! 大量做题,见识了各种题型,拓宽了思路,掌握了更多解题方法。 见多才能识广啊! 第二大题是数学题,孟青云一看题,心定了。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 鸡兔同笼啊! 这题搁在前世就是初一水平,用一元一次方程就能解决。 “解:设,兔为x只,则雉为(35-x)只。 4x+2(35-x)=94 4x+70-2x=94 4x-2x=94-70 2x=24 x=12 鸡的个数:35-12=23只 答:雉23只,兔12只。” 过程完美! 孟青云把解题过程写在草稿上,看着解答暗自赞美,他检查一遍,发现没有错误,准备提笔誊写。 随即他又一愣。 这时候没有阿拉伯数字,更没有方程解题的先例??????这可怎么办? 题海战术中也出现过数学题,他都是用方程解出来,然后只把答案写上,没有写解题过程。 那是因为试卷是杜先生手抄的,题后只留一点点空白,如同填空题一样,他也就只写了答案。 可现在的试卷上留有一大块空白,只写答案合适吗? 想想前世,解不写老师都要扣分,不写过程老师不说你是抄袭就是好事,还会给你分? 做梦去吧! 孟青云为难了,他沉思良久,决定先写出答案,再写上过程。 总而言之,有了解题过程,阅卷官无法在鸡蛋里挑骨头。 但把方程写进去,肯定是不行的。 那咱就讲个童话故事吧! 孟青云提笔写上答案:雉二十三只,兔十二只。 然后另起一行,洋洋洒洒写下一段解题过程。 “假设雉和兔接受过特殊训练,吹一声哨,它们抬起一只脚,还有九十四减三十五,也就是五十九只脚站着。再吹一声哨,它们又抬起一只脚,这时雉都一屁股坐地上了,兔子还有两只脚立着,这时还有五十九减三十五,也就是二十四只脚站着,而这二十四只脚全部是兔子的,所以兔子只数是二十四的一半,也就是十二只,雉就是三十五减十二,也就是二十三只。” 嗯,这个过程简单易懂还有趣,没毛病! 孟青云检查一遍,摇铃交卷。 回到孟氏菜馆,孟青云彻底放松了,从他惬意的脸上,员工们似乎看到他榜上有名。 杜茂才从县试院出来就奔菜馆,找到孟青云问了答题情况,他松了一口气。 县试铁定过了。 孟青云顺便问了句,数学题如何写解题过程。 杜茂才说,数学题历来只写答案,哪有过程可写。 不写过程,出题老师留那么多空白干啥? 这不是坑人么! 其实孟青云冤枉出题老师了,数学题是最后一题,剩余的空白肯定多啊! 第79章 榜下百态 等待是一个漫长而又焦虑的过程,尤其对于等待放榜的考生来说,又是一种煎熬。 确实如此。 不论是自我感觉良好,还是感到希望渺茫的考生,大多住在县城等待放榜。 谁都紧张兮兮,患得患失,彻夜难眠。 自我感觉良好的,担心阅卷官不识货,把自己好诗文咔嚓了;感觉希望渺茫的,又存在侥幸心理,万一中了呢?考试这种事谁说的准,万一阅卷官就喜欢我的诗文风格呢? 因此,考生不看一眼榜,不会死心。 孟青云没有丝毫焦虑,稳如老狗。 县试结束,他恍然大悟。 徜徉在题海中遨游,都忘了自己是个商人,居然错过了一个大商机。 近千考生参加县试,算上送考家长,是一个不小的消费群体,正是赚他们钱的好机会,他却白白浪费了。 如果像前世高考那样,弄一个县试套餐,报几个吉祥如意的别致菜名,像什么金榜“蹄”名、 “莲”中三元、万事“粥”全?????? 噱头加折扣,考生还不趋之若鹜。 可惜了,这波韭菜没割到。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用套餐诱惑全城食客吧! 要不要放榜后也弄个升学宴套餐? 孟青云略一思考便放弃。 高兴是高兴,如果县试过后办升学宴,这家人怎么都有点丢人。 不过这也是一种不错的想法,院试、乡试、会试过后肯定有升学宴。 但这种宴大多在家中举行,来外面办的概率很小。 不要紧,用套餐诱惑他们。 嗯,这个有搞头。 以后争取让升学宴、谢师宴、生日宴、搬迁宴等宴席在孟氏菜馆流行起来。 孟氏菜馆的广告来了。 这些广告贴的满城都是,主要是这时代官方不管乱贴小广告的。 “寒春带雨,万物待苏,偶寻一处静雅,觅一点闲情,品一盏香茗,饮一杯琼浆,吃一口色香味俱佳的美食,让生活的美满统统归自己所有,品位生活,孟氏菜馆便是你最佳选择。” “本店推出春季迷你套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都是春季养生养颜美食。套餐分为……” 套餐分为高、中、低三个档次,还有按人数区分的二人、四人、八人等套餐,价格设置差别较大,主要是引导顾客消费中档套餐。 套餐还有优惠券,只要消费超过一定限额,结账时就会发一张优惠劵。 这是带动顾客再次进店消费的好办法,不过优惠券都是一月有效,结账时填写有效日期。 而且考生有惊喜,来孟氏菜馆消费的考生,凭考引可免费领精美礼品一份,每个考引只能用一次。 ?????? 这些来自前世的营销策略,顿时让孟氏菜馆门庭若市,座无虚席,许多没有座位的顾客,宁愿等一个时辰,也要在孟氏菜馆吃套餐。 因为这儿的套餐不仅物美价廉,而且在孟氏菜馆吃饭,倍有面儿。 县试榜下,正演绎着一场又一场情感大戏。 看榜考生就如向仰慕多年的女朋友告白,结果肯定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人生百态,淋漓尽致表现在榜下。 “老天对我不公啊!我的试卷只错了个把题,其余都答的满满当当,试帖诗也是一流,为什么我不在榜上?贼老天,你给我个说法!” 一个考生泪流满面,仰天嘶吼,一副要把苍天吞下去的架势。 “中了!中了!我中了!” 一个考生挤出人群,手舞足蹈,大喊大叫,如同疯癫了一般。 “啪!” 巴掌响亮,骂声更嘹亮。 “混账东西,过个县试就找不着北了?中了举人还不上了天!” 陪考生看榜的父亲突然出手,考生顿时恢复出厂设置,低眉顺眼,中规中矩,哪有刚才的一丝欣喜若狂。 其实他并非疯了,只是高兴过头,一直陶醉在狂喜中,一时没刹住车而已。 大概巴掌天生具有回神功能,只一下他就清醒。 孟青云也去看榜,在路上他碰到了蒋德。 蒋德和孟青云是绑在一起的联保考生,县试中见过面,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身材魁梧,样貌粗犷,乍一看不像读书人,细一看还不如乍一看,倒像是青年钟馗穿上了长衫。 偏生他性格腼腆,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和他的魁梧天生排斥。 大概是投错胎了! 二人结伴而行,蒋德腼腆道:“孟兄,孟氏菜馆的套餐太好吃了,我们一家吃过两次,还想去吃。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十几岁就是掌柜了,到哪里说理去!” 这话说的??????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 孟青云轻轻一笑道:“蒋兄,相逢便是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今日不论上榜与否,我们五人都要聚一聚,同时感谢杜先生具保之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在我店,我做东。” “好啊!我正好想和孟兄喝一杯呢,其他人我去叫,我和他们熟。” 说说笑笑间,二人到了县衙外的公告墙下。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以及那些奋力往里挤的人,孟青云也是醉了。 看个榜你们何苦这样? 不知道的人还认为你们在攻打县衙呢。 通过目测,孟青云初步估计,他最多挤到中间就没力气了,还是等人群散了再看吧。 “孟兄,你稍等片刻,我进去看看!” 见孟青云无奈的叹气,蒋德主动把看榜的活揽下。 只见蒋德双臂合拢,伸进人群缝隙当中,然后双臂猛然用力张开,身子就挤进一截。 接着他再次伸直双臂,用力外张,身体又挤进去一截。 如此反复,片刻后已看不到蒋德了,只能通过那绺向两边摇摆的人判断出他的位置。 挺有节奏感的。 咦? 这画面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抬头再看,孟青云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蝶泳吗? 在人海中蝶泳,你别孙杨还牛! 我油瓶倒了都不扶,就服你! “孟青云,你这个魔鬼,你给我下了什么咒?” 孟青云转身一看却是单文柏,看他衣衫不整,汗流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挤出来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孟青云就用这种表情盯着单文柏看,他实在搞不明白,这厮怎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情绪。 聚会打你脸,那是你自找的。 做人怎么能没有自知之明呢。 第80章 出气筒 “你害我只得了个三十三名!” 上榜就不错了,还嫌名次低? 再说三十三名是你不好好读书所致,与我何干? 真是拉不出屎,赖地球没有引力。 “单文柏,你真是个无赖,试卷是你做的,名次低能赖我吗?” 孟青云斥责道,“就你那能耐,考个三十三名已是祖坟冒青烟了,你还不知足!” “咦?你不是第一个交卷的那个人么?口口声声说题很简单,我还认为你能考第一,谁知才三十三名。” 一个大娘突然过来,轻蔑道,“我记得你是永宁镇单文柏,说话那口气,大的离谱,本以为会是榜首,没想到是个棒槌!” 呀? 大娘都会谐音梗了,你祖上不会姓王吧? 孟青云不认识大娘,搞不清为什么帮他。 不过有人过来打抱不平,他也乐的在旁边吃瓜。 其实大娘真不是在帮他,她单纯就是气不过。 她儿子榜上无名,正在一边哭泣,听有人得了三十三名,还要埋怨别人,心中顿时恼怒。 这是故意显摆,给老娘儿子伤疤上撒盐。 她走过来见是县试首日吹大话的人,一阵冷嘲热讽,将心中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 “对的很,就是这个小伙子,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就是,水平不行,吹牛第一!” ?????? 旁边哭丧着脸的岂止大娘一人,又有几人帮腔,或谴责或质疑,单文柏立刻笼罩在口水弹中。 单文柏的辩解也淹没在讨伐声中,再说谁会去理他辩解。 大伙单纯的就想发泄落榜的愤懑。 单文柏就是个出气筒。 就这么简单。 单文柏又急又气,在包围圈中团团转,突然发疯般高吼。 “啊??????” 愤怒让单文柏差点哭起来,他指着孟青云歇斯底里吼道:“是这妖人给我下了诅咒,导致墨汁污了我试卷,否则我怎会考这么差,就怪他!” 还有这事? 这小伙子会妖法? 大伙不自觉后退几步,拉开和离孟青云的距离,眼中半是疑惑,半是恐惧。 “这话你们也信?” 孟青云呵呵一笑道,“考试前他故意找茬,咒我永远过不了县试,我便咒他一辈子都会污卷,这本就是气话,谁会当真?要是这么说,我还说他是妖人,他咒我五年都没有过县试,我找谁说理去?” 接着孟青云一阵连珠炮轰炸。 “这人自吹自擂,说是文曲星下凡,是天下第一。诸位都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居然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还吹擂要连中三元,谁知在县试中与案首无缘,故而把脏水泼在我身上。至于污卷的事情??????呵呵,谁知道呢?单文柏,你不就是要找个台阶下嘛,何必抓住我不放?你这德行,真丢文曲星脸啊!” 小样,咱也曾经是万千键盘侠中的一员,喷你还不是信手拈来。 孟青云的话虚实相辅相成,单文柏想辩解,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刚想反驳又淹没在洪涛中。 “原来如此!” “读书人的脸都不要了!” “自己考不高,却诬陷别人,这厮太不厚道啊!” “不会撑船却赖河弯,这人品行太差!” ?????? 单文柏无计可施,只能哭丧着脸发誓道:“我单文柏以人格起誓,绝对污卷了!” “你凭什么拿人格起誓?那玩意儿你有吗?” 孟青云的话引起众人哄笑,单文柏气急败坏道:“那你五次都没有过县试,为什么这次上榜了?这怎么解释?” 我上榜了? 第几名啊? 孟青云忍住问一下的冲动,指着单文柏鼻子道:“我上榜你不服气,就用妖人来污蔑我?老实告诉你,是我勤奋好学,不像你这种徒有虚名的天才。” 眼见为实。 孟青云开始现场背诵《论语》,一点磕磕巴巴都没有,比拿着书读还流利。 周围的人都静静地听他背书,不管听不听的懂,都点头称道。 一刻钟后,单文柏偷偷溜走了。 “这孩子怪不得能上榜,他有真学问!” “这后生俊朗,一看面相就是个读书的料子,他才能连中三元!” “你也像他这样,把书背个滚瓜烂熟,怎会考不上!” “哭,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给老子回家,今天开始,每天背八个时辰书,我就不信你考不中!” ?????? 周围人被孟青云征服了,他们顺带以孟青云为榜样,教训自己儿子。 倘若单文柏还在这儿的话,肯定会哭着呐喊:“同样都是显摆,为什么我俩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此时人群松动了,蒋德兴冲冲跑过来道:“孟兄,你中了,是第二名。” 第二名? 肯定是试帖诗扣分了。 以后多写多琢磨,不能在一条河里淹死两次。 孟青云见蒋德兴冲冲的样子,就明白他也肯定上榜了,不然哪来这么高的兴致。 “蒋兄,你是第几?” 蒋德乐呵呵道:“我也是第二,只不过是倒数第二!” 吆,挺乐观啊! 乐观是好事。 只要榜上有名,就算孙山也有资格参加府试,还有近两个月时间,努力一把,说不上就能捞个童生。 “他是孟氏菜馆的孟掌柜!” 有人认出了孟青云,旁边便有人起哄,高声喊撒喜钱。 孟青云出来没带多少铜钱,便将兜里的几百文全部洒在空中,大伙乐呵呵捡钱,他趁机拉着蒋德去看榜。 上榜这种事情,不亲自看,心中是不会踏实的。 孟青云的目光直接瞄在第二名上。 是自己的名字。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再看考引号,符合,确定自己就是第二名。 虽然已经知道榜上有名,但亲眼看到还是心潮澎湃,嗟吁不已。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等等,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后边的路更难走,不可沾沾自喜,疏忽大意。 强行按捺住心头狂喜,孟青云开始浏览县试榜,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名字。 目光右移,孟青云便看到榜首考生的名字,随即他一滞。 九千岁也穿越了? 呵呵,这名字太有趣,让人不由想起某个人。 “魏忠贤!” 孟青云由不得将案首名字念出来。 第81章 魁星阁蹭喜气 “孟兄也认识魏三公子?” 孟青云还在玩味这个名字,听蒋德问话,只是木然点点头,反应过来又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名字耳熟而已!” “魏三公子今年十八岁,是县城富豪魏昭的三儿子,自小聪明好学,据说九岁就能成诗,被誉为县城第一才子。魏昭特别重视对他的培养,专门请举人秦彤教学,曾夸口说就算把县城的六个粮米店全卖了,也要供儿子金榜题名,” “魏三公子也不负众望,首次参加县试就拔得头筹。据说他早就视县试案首为囊中之物,还放出豪言,要以三个第一结束童试,然后三元连中,成为有史以来,溪南县首位状元……” 咦? 这两个骚包都一样狂躁啊! 魏忠贤就是单文柏的加强版,不过这“小太监”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家底厚,人聪明,众星捧月??????这种含着金钥匙来的人,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低调。 孟青云不在乎名次,只要顺利拿到秀才或举人等功名,为家里减免税负和徭役,替自己夺一张护身符就知足了。 至于当官……这个想法太遥远,再说他也没有这样的准备。 官场是个大染缸,如果将自己染成贪官,也去剥削民脂民膏,和自己曾经痛恨的人有什么区别? 倘若东窗事发,绝没有冰箱让他藏银子,他也没脸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算了,还是做生意来的钱亮堂。 其实,做生意也能光宗耀祖。 慢慢浏览完县试榜,孟青云终于又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管玉泉,三十二名。 这个名次好,正好压单文柏一头。 杜茂才成为县试大赢家,保五人,三人上榜,估计明年求他具保的学子会踏破门槛。 二人离开县衙,约好晚上齐聚,然后各自回家。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虽说才迈了一小步,但也有一种成功的喜悦,喜悦就应该分享给关心自己的人。 孟青云回到菜馆,将消息告知大伙,引来满堂喝彩。 该发红包了! 孟青云拿出钱,每人发了个88钱红包。 这钱不能多,多了就是显摆,适得其反,少则是吝啬,不多不少才是喜庆。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在群里发一个拼手气红包,让他们领略那种错过了几个亿的喜悲,也蛮有意思的。 可惜,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县试,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杜茂才。 可以说如果不是杜茂才竭力培养,他根本没有现在的成就。 如果把杜茂才比做一个雕刻匠,他就是杜茂才精心雕刻的一件作品。 吃水不忘挖井人,孟青云携重礼去拜访恩师。 到杜茂才家,见管玉泉也在。 原来他看榜去的迟,看到榜上情况,第一时间来报喜。 杜茂才把喜悦藏在心里,他表情严肃道:“过了县试固然可喜可贺,但这只算科举路上迈出了右脚,如果府试过不了,明年还得从县试考起。因此,你们不要沾沾自喜,加紧复习,过了府试才算真正迈出第一步。” 童试共有县试、府试、院试,过了府试就是童生,就算考不上秀才,以后的科举路也轻松不少。 童生的科举直接从院试开始。 也就是说,没有童生,就是原地踏步。 “青云,这次你输给魏忠贤,就输在试贴诗上。你的优势在记忆,帖经、默义等不用担心,但试贴诗、杂文、策论等文章,你和其他考生比,没有优势。府试共考三场,第二场开始就有这些内容,你得加把劲。还有那些应用文,虽是偏门,但不得不防。你要好好写,仔细琢磨,不能掉以轻心,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科举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容易二字……” 先生不亏是先生,几句话就找出问题所在,还点明了以后的路。 孟青云毕恭毕敬道:“弟子谨记先生教诲,绝不辜负先生一片苦心!” “那从明天开始,再次进行冲刺复习,府试在四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 孟青云稍做迟疑。 三月是春种季节,种辣椒和苜蓿迫在眉睫,这是今年的计划,自然不能砸了。 科举和致富是今年的两个目标,两手抓,两手都要硬,那个都不能丢。 少顷,孟青云道:“先生恕罪,弟子最近必须返乡一趟,种植番椒的事必须亲力亲为,可能得耽误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后,再请先生指导!” 杜茂才沉思稍许,想到油泼辣子的味道,默许孟青云返乡,他拿起笔道:“替我研墨!” 然后拿起笔,略略思忖,便在纸上奋笔疾书,一会儿写完,递给孟青云。 三道试贴诗,三道时文,三道策论。 “返乡后抽空做出来,这里面各有一道截搭题。虽说在府试中不容易出现截搭题,但不防一万,就防万一……” 孟青云俯首答应,谈了一会儿,孟青云邀请二人参加今晚聚会。 二人自然答应。 辞别恩师,正好顺路,二人结伴走了一会儿,就听一阵怪异的乐调响起。 管玉泉听到后突然兴奋道:“孟兄,我俩去蹭点喜气,为府试讨个好兆头!” 蹭喜气? 孟青云不解道:“是怎么回事?” “去就知道了!” 孟青云随管玉泉左拐右拐,片刻后眼前出现一魁星阁。 只见一簇人跪在魁星阁前磕头作揖,几个儒生吹拉弹唱,口里含糊不清念着什么歌诀。 魁星阁门口有一个长案,案上摆着祭品,是血淋淋的三牲头颅。 魁星是主宰世间功名禄位之神,所以文人拜魁星拜的最虔诚。 魁星右手握朱笔,左手持墨斗,据说魁星朱笔一批,就能改变文人的命运。 “魏昭在县城有头有脸,儿子是县试案首,自然要拜魁星。我们也去跪拜,蹭点喜气。” 听过蹭饭蹭WiFi,还没有听过蹭喜气的。 孟青云不会去蹭,他是孟氏菜馆掌柜,阁明目张胆蹭别人喜气……这人丢不起。 “明天我们也买点祭品来祭拜,何必蹭人家的喜气。” “孟兄有所不知,拜魁星得请儒生坐阵,才有诚意,前面四个是县城鼎鼎大名的儒生,就算你有钱,也不一定请的动。还有就是,只有榜首献祭,喜气才最佳!” 管玉泉不由分说,拉着孟青云就往前走,孟青云甩开他的手,正要回走,一阵微风吹过,孟青云嗅到一丝味道。 “咚咚咚!” 孟青云心脏如同擂鼓般跳动。 怎么会有它的味道? 第82章 返乡 孟青云沿着气味一直走,在长案前终于发现气味来源。 只见一四十余岁的儒生满脸肃穆,抓起一个盒子里粉末,往祭品上撒。 见孟青云魂不守舍的样子,那儒生皱眉喝道:“你这厮甚是无礼,冒犯了魁星,可不是闹着玩的,速速退下!” 魁星知道个屁,这就是个封建迷信活动,还装什么高大上。 孟青云才不信这些鬼话,他关心的是这种粉末来自何处。 “先生,您手中的粉末唤作什么?您是从哪里买到的?” 孟青云恭恭敬敬问。 “这是枯茗,药铺里就有!” 那儒生不耐烦道,“想买枯茗去药铺,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枯茗? 这明明是孜然啊! 孜然还有个名字叫安息茴香,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孜然就叫枯茗? 这时管玉泉急忙上前,一把将孟青云拽下去,低声道:“孟兄,不可莽撞,我等读书人万万不可冲撞魁星,否则今生别指望在科举上有建树。” “任你文章高八斗,就怕朱笔不点头,魁星掌管的可是读书人的前途,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孟青云稳定情绪,低声问道:“管兄,他们把枯茗撒到祭品上干什么?” “祭祀的时候将枯茗撒到肉和酒中,防止祭品腐烂,同时,这种香味能吸引魁星的眷顾。枯茗很贵,一般人祭祀用不起。” 孟氏祭祖怎么没用枯茗? 大概马上就要吃掉,没必要用枯茗吧! 孟青云又道:“管兄,枯茗还有名字么?在什么地方能买到?” “枯茗也叫安息茴香,一般大药店才有。” 管玉泉娓娓道,“枯茗能祛寒除湿,理气开胃,祛风止痛等功能,但价格高,郎中一般会用其他药替代!” 哈哈! 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初在镇上药铺买八角、桂皮等料的时候,问过孜然,伙计说没有听过,不想它却叫这么个名字。 是我孤陋寡闻了。 有了孜然和辣椒,烧烤和炒菜才会有灵魂。 以后大宇朝饮食界,将以我孟氏为尊。 孟青云说声有事,留下管玉泉匆匆走了。 找了个大药店,购了好多枯茗拿回菜馆,然后派人去粉碎,并叮嘱,如果有人问,就说祭祀用。 晚上聚会喝的有点多,孟青云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到菜馆,他还是不忘将枯茗粉末加进烤肉的料里,然后亲自烤了几串肉。 嗯,味道美美哒! 次日,交代好店内诸事,孟青云返乡。 听到儿子过了县试,孟学永喜极而泣,夜里还在妻子牌位前倾诉了半宿。 不出所料,族人养猪和种番椒的计划果然迟迟不能落实。 鉴于孟青云要出资修建属于孟氏的私塾,还会借贷无息款供他们养猪,几乎家家同意养猪。 你家报上七八头,他家报上十几头,都支持孟青云。 反正有好多瘦田,也长不出什么庄稼,还要拼命除草。 种上金花菜还不用除草,一同割下来发酵成青饲料,还能喂牛喂家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种番椒的人寥寥无几,这也难怪,这时代没有人知道番椒的价值,有钱人才把它当作花卉观赏。 让农民把这玩意儿种在肥田里,他们打心眼不愿意。 尽管孟青云承诺补偿,但在他们眼里就是糟蹋土地。 农民对土地有深厚的情感,土地的出产养活了一辈又一辈,在他们心中就是神圣的母亲,不能有半点冒犯何亵渎。 土壤中种植观赏花卉,本身就是对土地的亵渎。 不能强制进行,孟学义和各房长只能自己带头,在自家肥田中种植番椒。 其实他们心中也很忐忑,各自报上去的数据就是几亩,都没有超过十亩,就孟学义一咬牙,说要种二十亩。 这离孟青云种三百亩的目标还有很大差距,让孟学义很心焦,但也无奈。 孟青云说服王永胜,家中肥田都种番椒,就如此还有近二百亩的差距。 就在孟青云一筹莫展的时候,孟学永告诉儿子,村中富户黎逡黎员外要卖五十亩肥田,浇水种植都很方便,就是价格太高,一亩地要十五贯钱,所以至今未能成交。 这么好的地,他为什么要卖? 莫非这地的归属权有猫腻,或者是三角债顶来的? 这是孟青云的第一印象。 黎逡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土地就是他的命,家有良田百顷,尚嫌不够多,怎么可能卖地。 就算他卖老婆卖儿卖女都不可能卖土地。 不过五十亩肥田如果买来,种上番椒,一年就差不多回本了。 他决定和父亲去看一看。 黎逡带着孟青云父子去看地,确实是肥田,而且浇水极为方便。 孟青云更加疑惑,这地卖了真可惜。 “黎员外,这地可有地契?” 地契才是重点。 只要签了买卖契约,然后在县衙将地契过户,土地就是他家的,任他有什么猫腻也是白搭。 黎逡拿出地契,孟青云仔细一看是真的,私刻县衙大印可是要坐牢的大罪。 孟青云心里如同猫儿抓,更想知道黎逡卖地的原因。 “黎员外,这么好的地,为什么要卖?” 黎逡自豪道:“我家四郎前年考中秀才,在县学宫上学,但学宫效率不高,我便让他去树梁书院读书,那儿有好多大儒坐阵,上榜人数高,我就是把地卖光也要供四郎考上举人。” 树梁书院是府城有名的私塾,其中有知名大儒做教授,从书院考出去的学生,不乏知名官吏,当然他们的教学水准也是一流的。 学院学习氛围好,教师尽心,学生苦读,升学率自然高。 然而这样的学院,费用肯定高的不一般,样样都需要银子拳打脚踢,这样的学院,连黎员外都要卖地供读,一般人家根本供不起。 哎! 科举真如赌博,赌对了,一人得道,全家享福;赌错了,一人读书,全家遭罪。 在这个时代读书真是个烧钱的营生,富家翁都得卖地供读,穷人家那真叫个砸锅卖铁。 考中了还能有回报,考不中鸡飞蛋打,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科举入仕太败家,没有金刚钻,千万别揽瓷器活,赚钱养家才是正道。 第83章 返城 “树梁书院在府城声名显赫,若干大儒坐阵,其余教授最差也是举人,实力极为强悍。据说树梁书院入学考试严格,能进去的学子都是佼佼者,想来黎四郎的学问也是顶呱呱,明年乡试定能更上层楼!”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 黎员外听后,布满沟壑的老脸,顿时乐成一朵秋菊。 其实他儿子入学考试没有通过,是花大代价托关系送进去的。 让儿子考中举人是他初级设想,考中进士当官才是终极目标。 这是一个父亲的执念,牢不可破的执念,一旦形成,终身不变。 在父亲的心中,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买卖当然要讨价还价。 孟青云说五十亩地七百五十贯有点贵,黎员外也急着用钱,便咬牙减了五贯,说再也不能少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卖自己的血。 买卖土地需要去县衙过户,把地契过到孟青云名下才会有效。 二人当即签了买卖契约,孟青云只给了一半钱,说过户后再将余钱补齐。 自然,这些事情都写在契约里。 后来二人去县衙过户,官府收过户税,这钱孟青云出,正好是五贯。 黎逡一声长叹。 城里的生意人就是精明,孟青云才来县城不到一年,就有这样的头脑,这税算是他给交了。 黎逡更坚定了让儿子府城读书的决心。 在大城市读书,眼界肯定不一样。 再次发动族人种番椒,但曲高和寡,各房长又多加了几亩,但杯水车薪。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孟青云说要租种族内一百亩公田,用于种番椒。 族内有好多公田,谁家添丁便会分一些出去,其余都是租出去,收到的租金便是族内公用经费。 孟学义当场拍板,租给他最好的一百亩肥田。 见孟青云租这么多地种番椒,孟学义多了个心眼,他又加了三十亩种番椒。 这样一来,孟青云计划种三百亩辣椒的计划算是实现了。 同时,孟青云将修私塾的事情也托付给孟学义。 他画了一个草图,完全将后世的校园照搬过来,操场、教室、宿舍、伙房等全在图上标注,规格大小都有标准。 孟学义惊诧不已,他不明白孟青云为什么让修这么多教室,镇上大多私塾就一间教室,孩子们都挤在一起学习,修多了闲置,不就是浪费吗? 孟青云解释,他要把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分在不同的班级里,同一教材教学,具体如何划分,等私塾修起来再说。 孟青云先放下三千贯钱的启动资金,其余钱等他考完府试再补。 孟学义也不大懂孟青云的构想,也没有深究,先把私塾修起来再说。 事情均办妥,孟青云本要返城,但一件事又让他却步。 姐姐将婚事无限期推后。 她只是给王永胜说了一个字。 等! 王家明里答应,暗里却唉声叹气。 儿子都二十一了,还不成亲,什么时候抱孙子? 这也是孟学永的心病。 他也催女儿,但孟迎弟总是摇头。 孟学永清楚,女儿这样做,是担心成亲后,家中只有他一个老头子。 可不管怎么,得让女儿有个归宿,至于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不能再拖了。 孟学永将此事告诉儿子,让他劝一下女儿。 孟青云知道姐姐的脾气,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劝也白劝。 这事得从根源上解决。 让父亲续弦,一切都迎刃而解。 说到续弦,孟学永恼了。 他顿时骂道:“前阵子王干娘来给我说媒,是不是你使的坏?你当这是儿戏?你让我死后有什么脸去见你娘!” 老爹你可知道,家是用幸福弹奏出来的恋曲,弦断了,幸福便无法继续弹奏,续弦是延续弹奏幸福,而不是忘记过去的恋曲。 但,说这些抽象的没用。 “爹,以前咱家贫穷,可爹、娘和姐姐们都过得十分开心。自从娘走后,咱家的贫穷没有变,但爹多了苦闷,姐多了苦愁,儿多了苦燥,点点滴滴的事儿,儿都记在心上。从懂事起,儿一直在寻找咱家快乐不起来的原因,儿最近儿想明白了,是因为家里缺一个女主人。” “有妈,就有人照顾和陪伴你,爹就会快乐;有妈,姐就会放心出嫁,姐也会快乐;有妈,儿会放开手脚去干自己的事业,儿也会快乐。爹,有妈才是个完整的家。” “儿清楚爹心中忘不了和娘相濡以沫的日子,我和姐姐何尝不是如此,可再多的思念,都唤不醒沉睡在地下的娘。” “爹,续弦并不是背叛,相反是家庭幸福的延续,娘在天上看到,绝对会微笑的祝福。” “都说养儿防老,儿给得了爹钱,给得了孝顺,却给不了日夜的陪伴和细碎的照顾。爹,续弦不是儿戏,是咱们家的头等大事,否则姐姐不会安心嫁过去??????” 孟学永半晌不说话,少顷,兀自嘴犟道:“这事??????不中!” “爹,你不续弦,我也无法安心考试。考不了功名,更加对不起死去的娘了??????” 这句话是杀手锏。 孟学永内心触动激烈,他没有再反对,良久道:“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幺郎,你不要有顾虑,抓紧读书,争取考到功名,光宗耀祖??????那个,家里的事你再不用操心,明天就进城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何尝不是这样。 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孟学永越来越惆怅。 儿子长大了,以后的路越走越遥远。 他也明白这是条阳光大道,可就是放不下心中的牵挂,既为儿子有出息高兴,又为儿子孤身在外担忧。 真的很纠结。 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想让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儿子已不是雌伏在老绵羊身边吃草的小绵羊了,他是蓝天上的雄鹰,该翱翔在天空中。 孟青云进城后立刻开始紧张的复习。 他也抽空看了看物流公司在县城的前景,暂时肯定赚不了钱,甚至会赔钱,但成了气候肯定是大赚的买卖。 后世那么多物流公司都赚的盆满钵满,这个时代也差不了。 这事先不能急,等辣椒和猪肉能出售再说。 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公司拉自己货,物流公司启动起来得有事干。 第84章 好期待看你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孟贤弟,府试准备的咋样?” “还行,庞兄请坐!” 这是庞俊楠第一次来孟青云租的房子,落座后庞俊楠没有罗嗦,单刀直入道,“府试四月初十开考,孟贤弟具保人找好了没有?” 府试的报名、结保、考试的流程同县试差不多,但具保秀才要多一名。 而且具保秀才也要去府城唱保,所以保费高一些,联保考生还得平摊具保秀才在府城的食宿车马费。 这些事情杜茂才自会安排,孟青云只管用功复习。 “杜先生说这些事不用我管,等他说报名的时候,就说明什么都准备好了。” “等杜先生来了,你告诉他一声,不用找别人具保了,我来!” 单独具保? 孟青云一愣。 这可是殊荣,以前他想都没有想过。 举人单独具保的规定起于一场科举案。 考生汤英是公认的解元苗子,私下里都有人称为汤解元,结果科考时某一结保考生作弊被连坐受罚。 汤英受不了打击,居然疯了。 类似的事在科举中时有发生,朝廷为了保护那些精英,特许可以举人单独具保。 举人具保,先不论费用,倘若考生作弊受到牵连,将举人功名剥夺,极为划不着。 所以一般情况下,举人不会给别人具保。 想想也是,谁会为蝇头小利,搭上自己前程。 庞俊楠具保,给孟青云解决了好多麻烦事,他不需要和考生结保,报名即可。 “庞兄,这如何使得!” “我爹来信让我去一趟府城,顺路而已,不必客气!” 庞俊楠打断孟青云的话道,“明天咱们去县衙报名,四月初三就动身去府城。放心,耽误不了你的学业,我是举人,指导你文章应该没问题。” 天上掉馅饼的事,孟青云自然答应。 府试由抚州知州主持,抚州一府六县过了县试的考试齐聚抚州,但报名还是在各县县署礼房。 报名程序大同小异,不外乎填写亲供、互结、具结等一系列结束,然后发给考引。 府试报名县署不能收费,考生到府城衙署认定身份再缴费,而且府试考三场,都是淘汰赛,第一场考完如果榜上无名,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不用缴第二场的考试费。 这也是朝廷尽可能减少考生花费做出的应对举措。 由于孟青云是举人单独具保,所以手续简单了不少。 孟青云要去府城赶考,孟森非要陪他一起去,说什么都不行,孟青云拗不过,只好带上他们两口子,顺便把烧烤炉、调料等都带上。 先探一探府城的水。 自己的生意总归会做到府城,先用烤羊肉探路吧! 庞俊楠在车行里租了两辆马车。 对车行来说这是活广告,他家的马车拉过举人,还是抚州知州的公子……这事够他吹五十年了。 所以,车行派最好的车把式驾最好的马车,拉着贵人慢悠悠赶往抚州府。 庞俊楠和孟青云同乘一车,路上庞俊楠交流一些时文的心得,孟青云听后感悟颇深。 三天后,马车驶进府城,通过城门检查后,径直奔向抚州贡院。 马车停在路边,庞俊楠和孟青云下车去看贡院,晏彤和夏宁军如影随形。 贡院是科举考试之处。 抚州界内的府试、院试、乡试均在贡院举行,贡院能容纳两万考生同时考试。 进贡院自然是进不去,也只能在外面转转,粗糙的领略一下贡院的庄严。 考生自然住的离贡院越近越好,孟青云等人转了转,发现客栈林立,名字也是五花八门,大多都是能让考生有精神安慰的名字,比如“状元店”,“状元古寓”,“状元阁”等。 状元只有一个,考生都希望那个人就是自己,不为别的,就为讨个吉利……嗯,这一家不错,叫“青云店”,孟青云住再合适不过。 客栈费用一点都不便宜,不过孟青云岂在乎这点钱,别的不说,把烤羊肉摊子摆出去,一夜赚十天的房钱不在话下。 庞俊楠留下夏宁军保护孟青云,自己则带着晏彤去府衙找父亲,并相约次日辰时在府衙暑礼房见。 来到府城自然要看看这儿的商业情况。 孟青云一行四人在街上转悠,领略府城的繁华,当然他关注最多的还是吃饭的地方。 卖吃食最多最集中的地方当属夜市,孟青云自然不会放过。 自从当今皇帝上任以来,取消宵禁,大宇朝商业发展迅速,饮食业就是带头羊。 府城的夜市规模比溪南县的更大,但规划的不太好,稍有点拥堵。 首先让孟青云驻步的是一个烤羊肉摊位,而且招牌非常辣眼睛。 “正宗溪南孟氏烤肉!” 这个山寨商居然打着自己旗号营业? 这时候可没有侵权之类的律法,就算告上衙门,官府也只能和稀泥。 孟青云也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走过去坐下,想尝尝到底有几分手艺,就敢冒充孟氏烤肉。 摊位上食客较多,孟青云等人侯了半晌才等到烤好的肉串。 撸了一串,孟青云就没有兴趣吃了,倒是夏宁军和孟森甩开膀子吃的欢。 孟青云纳闷,孟森天天烤肉,那味道比这个强几千倍,这肉怎么吃得下? 孟青云低声道:“森森,这串烤的怎么样?” 孟森摇着头,闷声闷气道:“这手艺上不了台面,就是糟蹋羊肉。” “那你还吃的欢?” “有肉吃就不错了,还管的了味道!” 也是,孟森以前都吃半生不熟的烧鱼,相比来说,这羊肉就是珍馐。 挨过饿的人,永远忘不了当初的悲惨。 虽然声音低,摊主李二还是听到了,他不高兴道:“客官这话说的忒是无礼,我们孟氏烤肉在府城鼎鼎大名,但凡吃过谁不竖起大拇指。就你们这个吃相,还要嫌弃我的烤肉?哼!” “你这也叫孟氏烤肉?” “森森,别跟他一般见识!” 孟森站起来要跟摊主理论,孟青云拦住,然后对摊主道,“明天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真正的孟氏烤肉!” 再没多说,吃完结账,居然一串二十钱,孟青云粗略一算,如果自己的摊子摆上,一晚上赚个三五十贯不成问题。 明天晚上试试水,摊位就摆在这位山寨商旁边。 呵呵! 好期待看李二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第85章 大儒晏翰博 四人坐在一炒菜摊上。 这摊位客人多,想来掌勺师傅手艺不错。 点了几个菜,四人坐着等待。 掌勺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他操作手法熟练,勺中的菜随着他的操作愉快的跳跃。 这人在夜市摆摊算是大材小用了。 收账的是个少年,大概有十七八岁,看样貌是师傅的儿子。 他明显数学不及格,这种简单的叠加运算,也是皱眉思考老半天才有答案,甚至用到了算筹。 就没有能人发明算盘吗? 要不我来做算盘的发明者? 略一思考,孟青云放弃了。 算盘好做,但没有对应口诀,就是个摆设。 自己小学学到的那些珠算口诀,早还给数学老师了。 看来过目不忘也有保质期。 这时候有人吃完结账,由于点的菜有些多,少年手忙脚乱摆弄着算筹,嘴里不断念叨着菜价。 “一共是二百三十六钱!” 孟青云脱口而出。 这么简单的加法,用心算就解决了,你还摆弄个算筹??????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一会儿,少年也算出了结果,正好是二百三十六钱。 孟青云旁边坐着一老者,他星眉目朗,飘逸的白胡子,宽袖大带,颇具大儒风范。 听到孟青云随口报出数字,他眼中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这是巧合,怎么会有人算这么快。 而后每次有人结账,孟青云都是随口说出总数,最后和少年核实的数目一模一样。 那老者忍不住心头疑惑道:“这位小友,你如此精通算学,是账房,还是在某书院专修算学?” 汗! 数学我只懂个皮毛啊,高考才四十分。 初中范围内还能应付一二,其他就别提了,和精通根本不沾边。 “老爷爷,小子不是账房,也非书院学生,算学精通算不上,只是略懂一二!” “小友太过谦虚了!” 一声老爷爷叫的老者心里舒服极了,他捋着胡须和蔼道,“小友可愿来老朽府上做个账房,管吃住,月钱三贯。” 孟青云摇摇头道:“多谢老爷爷提携,小子无意做账房!” “四贯!” 三贯已是高薪,一般人争破头都会抓住这个机会,这年轻人却放弃了机会。 这是嫌钱少? 没有什么事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有钱人总会有这种优越感。 看这老人的穿戴,不是富家翁,便是士绅,总之他家世煊赫。 孟青云想不到居然有人用钱砸他,本想说给我四百贯都不做,又觉得太张狂了,便笑吟吟道:“老爷爷,小子来府城是参加府试,考试结束还要回家苦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原来他热衷功名。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算学苗子。 老者露出惋惜的眼神。 次日,和庞俊楠在府衙署会面,交费并核实身份。 出了府衙,庞俊楠说中午他父亲在如意楼宴请孟青云,请他务必赏脸。 知州要请我? 为什么? 是以庞俊楠爹的身份,还是以知州的身份? 再说知州主持府试,他是考生,此时会面若是传出去,会成为政敌攻击的证据。 知州不避嫌吗? “庞兄,你替我具保,你父亲又在这时候和我会面,这事??????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 “身正不怕影斜,家父行事磊落,公私分明,不会为任何人徇私舞弊,拿这事攻击,就是个笑话。” 孟青云想想也对,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商人,和知州连面都没有见过,断然不会与科举有关。 再说能当上知州的官,都是成精多年的狐狸,哪会留给别人把柄。 见见也好,以后在府城做生意,肯定会打交道。 孟青云答应中午必到,然后和夏宁军回客栈,交代今晚夜市摆摊的一些事情,并让夏宁军随孟森夫妻一起去。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府城鱼龙混杂,夏宁军去也有个照应,至少孟森吃不了亏。 如意楼。 知州庞万春根本没有避嫌,他高调宴请孟青云,行踪众人皆知。 孟青云到如意楼前,庞俊楠早侯在那儿。 “让庞兄久等了!” “客气什么,进去再聊。” 进了如意楼,庞俊楠边走边说,“今日除了家父,还有一位府城顶呱呱的人物要见你,他们正在观海亭等你??????” 什么? 知州早到了? 放在后世,这会儿就是十一点半,孟青云自认为来的恰到好处,半个小时知州下衙,正好相见,谁知却成了这种尴尬的情况。 哎! 大领导翘班就是容易。 进了观海亭,孟青云傻眼了,里面有五人在闲聊,明显这些都是府衙官员。 囧死了! 知道是这样,就该早来半个小时。 不等庞俊楠介绍,孟青云深深一躬道:“让诸位大人久等,真是羞煞学生了,孟青云给诸位大人赔礼!” “今天这儿是私会,没有什么大人。孟掌柜既然与小儿交好,叫一声叔父即可!” 庞万春倒是随和,孟青云趁势躬身道:“小侄孟青云拜见叔父大人!” “哈哈哈?????” 庞万春爽朗笑道,“贤侄免礼,来,老夫给你介绍众人。” “这是府城大儒晏翰博晏老,他曾是国子监祭酒,现赋闲在家,是府学的名誉教授??????” “你??????你是夜市那位小友?” “老爷爷,不想我们又见面了!” 咦? 他们认识? 见大伙目光灼灼,晏翰博笑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昨夜夜市偶遇小友,老夫被他算学才能折服,想收揽在身边做个账房,谁知他对老夫开出四贯的月钱毫不动心。现在想来却是老夫孟浪了,鼎鼎大名的孟掌柜,自然不把四贯钱放在心上。” 还有这么一出? 众人听到也是哈哈大笑。 接着庞万春挨个儿介绍来人,一个通判,两个参军,都是庞万春手下属官。 落座,沏茶,见孟青云还有点拘谨,庞万春道:“贤侄,你可知今日请你来,究竟为何?” 对啊! 我也想知道原因。 孟青云惴惴道:“小侄诚惶诚恐,不知何故。” “你看这是什么?” 庞万春将折叠的一张纸递过来,孟青云打开一看,不由愣住了。 这不是县试中鸡兔同笼的解题过程么,怎么抄传到知州手里了? 第86章 抱粗腿 为这事专门宴请我? 这不科学啊! 声讨我? 没必要! 阅卷的时候直接给零分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那是要和我探讨此类应用题的解法? 不可能! 都是之乎者也的文士,数学就是他们的短板,他们才不会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是什么理由? 孟青云一脸懵逼,搞不清这些官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小侄县试时解答算学题的过程,事后小侄也觉得有点哗众取宠,让叔父及各位长辈见笑了!” 低调,先把自己说成一个调皮的顽童,然后听他们怎么说。 “你这解题思路新颖,府学算学教习都拍案叫绝,说是世间少有的解答方法,他们甚至建议让你来府学教学,专攻算学!” 庞万春话音未落,孟青云忙摇头道:“小侄哪里是当教授的材料,这可真是羞煞小侄了。当时觉得算学题怎么可能不写解答过程,被运气好的人蒙对答案怎么办?所以头脑一热,才写下这个解答过程,其实与巧合无疑!” 开什么玩笑。 让他做数学教授,和赶鸭子上架有什么区别。 他也是想起前世有这种解法,才写出来的,不然就他一个热衷于厨师的美术生,脑袋想破也想不出来。 先把数学天才的路堵死,免得他们真赶鸭子上架。 其实鸡兔同笼问题不难,其余考生多磨点时间也就算出来了。 最常见的就是穷举法。 也就是假设有一只鸡,然后算出兔子的只数,最后按这个假设推算脚数,和题目已知条件符合就是答案,不符合则以此类推,直到符合为止。 之所以推崇这种解法,是思路新颖,让他们耳目一新。 孟青云主动把州学当教授的路堵死,晏翰博不信,他迟疑道:“小友,昨夜你随口就算出钱数,这等速算,谁人能及,说是巧合,老夫不信!” 少打马虎眼! 老夫今日就为看算学天才而来,你却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搪塞。 “晏老,实不相瞒,晚辈是生意人,在算账过程中,自己琢磨了一套速算方法,所以算起来快,至于县试的解答,真不值一提。” 让别人相信,就得虚中带实,否则在这些老狐狸面前,孟青云无处遁形。 果然,这话一出口,成功把大家的兴趣引到速算方法上。 大伙都窃窃私语,晏翰博更是满眼兴奋,他结结巴巴道:“小友,这是真的?” “晚辈怎敢在诸位长辈面前海口,此事千真万确!” 晏翰博略一沉默,突然问道:“小友可否将速算方法传于州学?老朽保证只授州学学生,绝不外传。而且老朽可以答应你三件事,只要你说出来,再难老朽也想办法完成!” 这时候的学问可是私学,轻易不会外传,尤其速算方法是孟青云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不传,谁都不能强求。 晏翰博这样说也是鼓起很大勇气。 如果孟青云勉强同意,别人会说他依势压人,豪取抢夺;如果孟青云拒绝,他的面子又下不去,所以他用三件事和孟青云交换。 多大点事! 只要不让我当州学教授就行。 孟青云笑道:“晏老这是说哪里话,些许雕虫小技,只要有人看得上眼就去学,那需晏老交换。待府试结束,晚辈把速算方法写成一本书,交给晏老,只要是我大宇人,谁都可以学!” “果真!” “晏老,晚辈一直以诚信为本,此事绝无谎言!” “啪啪??????” 掌声响起。 所有人被孟青云的气度折服,起身为他鼓掌。 孟青云一时大囧,红着脸起身道:“诸位长辈请坐,折煞晚辈了!” 这时酒楼服务员端上来酒菜,此事告一段落,午餐开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晏翰博突然起身道:“老朽与小友天生有缘,昨夜邂逅夜市,他见面就叫老朽爷爷,今日又慷慨把私学传给所有大宇人,这等品德与气度,折服老朽,老朽理当敬小友一杯!” 晏翰博是抚州大儒,曾经的国子监祭酒,这样的人会轻易不会给人敬酒。 孟青云这是有多大的面子。 其实,孟青云叫他老爷爷,是因为他的白胡子。 前世他自小看故事,大多会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白胡子老爷爷从天而降,给主角传授技艺。 在孟青云头脑中,白胡子老爷爷的形象和晏翰博类似。 孟青云恭恭敬敬喝下敬酒,然后晏翰博又道:“老朽在诗词文章上有点造诣,如若小友不弃,等你过了府试,老朽亲自指点一二!” 嗡! 晏老这是要收徒? 孟青云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贤侄愣着干什么?还不敬酒拜师!” 庞万春一声喝惊醒了孟青云,他忙端起酒杯,推金山,倒玉柱,纳头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晏翰博可以说是大宇大儒,被他收徒就是镀金,孟青云怎会放弃抱粗腿的机会。 晏翰博哈哈大笑,一口饮干杯中酒,而后又道:“老朽指点庞公子时就说过,庞公子是关门弟子,老朽岂能食言,再收弟子。青云初次见我就叫爷爷,这就是天意,以后咱俩就以祖孙相称,如何?” 祖孙相称,关系更近一步,孟青云的路更平坦。 “爷爷在上,受孙儿一拜!” “好!好!好!” 晏翰博扶起孟青云,连说三声好,然后大伙入席,继续觥筹交错。 孟青云看到了庞俊楠异样目光,有羡慕,也有幸灾乐祸。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孟青云瞅准机会低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是喜事,我羡慕不已,只是??????” 庞俊楠低声道,“以后咱俩的称谓得变一下了。” 看到庞俊楠那贱贱的笑,孟青云突然明白了。 庞俊楠是晏翰博的关门弟子,自己是晏翰博的孙子??????没来由就小了庞俊楠一辈。 自顾着抱大腿,这茬没有考虑到。 这酒一直喝到傍晚,好多人都晕晕乎乎,庞万春突然拉着孟青云的手道:“贤侄,叔父有事相求!” 孟青云拍着胸脯道:“叔父哪里话,叔父的事就是小侄的事,都包在小侄身上!” 第87章 天意让我赚钱 孟青云酒量差,每当喝到一定程度,便去厕所醒酒。 一来二去,厕所微酣。 他心里清楚,知州请他,绝非仅为一道数学题,大招还在后面。 他不能喝醉。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到时能有足够的脑子接大招。 果然不出所料,知州出大招了。 两世为人,孟青云再清楚不过,领导的事再困难也得答应,尤其此时大包大揽,更能得到领导的赏识。 至于领导说的是什么事??????那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想来领导也不可能说一个自己办不到的事吧!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先答应再说。 “贤侄豪爽,快人快语!” 庞万春欣喜道,“小儿对贤侄经营酒楼生意倍加推崇,说就没有贤侄开不火的酒楼,老夫在想,贤侄能不能移步府城,开一家酒楼,应该比县城赚的多吧!” 知州,这事用得着你求我吗? 我求你才对! 把府城酒楼开红火,就可以在抚州六个县城开连锁店,做个甩手掌柜,有的是银子赚。 这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天意让我赚钱。 “叔父放心,这事简单,等府试结束,小侄即刻把生意移到府城。” 孟青云故意吹大话道,“不是小侄吹牛,只要酒楼开业,定能引领府城饮食迈上一个新台阶。” 该扯的虎皮还得扯,反正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借机抬高自己,也是做生意的招数。 庞万春大喜,他立刻介绍一个参军道:“贤侄,杨参军专管商业,你若筹措酒楼事宜,直接与他联系!” “杨参军好!以后还请参军多多关照!” 孟青云朝杨参军拱手问好,杨参军也拱手道:“孟掌柜客气了,你开酒楼是为府城做贡献,本官怎会为难??????” 二人客客气气,然后敬酒寒暄。 庞万春心里乐开了花。 算学题只是个幌子,要不是晏翰博执意要见一下算学天才,孟青云的解题方法,只是酒桌上抬高他的话题。 他的真正目的是请孟青云来府城经商,带动府城经济飞速发展。 本来他觉得把孟青云请到府城很困难,不想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自从陛下鼓励经商以来,各州县努力发展商业,朝廷考核官吏,这可是硬指标。 抚州府的商业一直是弱项,庞万春一直其他州府压住一头,他一直绞尽脑汁想打个翻身仗,开了好多会议,也没有研究出个眉眼来。 回家过年,庞俊楠把孟青云的一些经营理念说给他,庞万春听后耳目一新,便有了挖墙脚的想法。 只是当初孟青云紧张复习,准备县试,庞俊楠向父亲保证,等县试结束,就把孟青云带到府城。 这事严格的说,也算庞俊楠父子套路孟青云,不过这是好事,双方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答应了领导的事,这酒再喝孟青云就会大醉,过几天要考试,他还得临阵磨枪,不能由于宿醉影响府试。 “晚辈来府城时,就将孟氏烤肉带了过来,这会儿应该在夜市热 卖。” 孟青云道,“诸位长辈,你们稍待,等晚辈去夜市将烧烤炉拿来,亲自烤羊肉。长辈们也好做个见证,看看晚辈有没有在府城站住脚的本事!” 溪南县孟氏烤肉大名鼎鼎,府城也有模仿者,那味道他们也尝过,似乎有点言过其实。 现在孟氏烤肉的创始人就在跟前,他们自然要去品尝。 李二欲哭无泪。 不论怎么叫卖,就是揽不来一个顾客,就连平日的老顾客也不买他的帐。 他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无助过。 昨天和他有摩擦的孟森,真把烤肉摊摆在他旁边。 他媳妇嘴里吆喝着正宗溪南孟氏烤肉,在府城夜市试营业几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诸如此类的话反复喊出,顾客全吸引到他的摊子上了。 李二也大声吆喝不要上当,他的才是正宗溪南孟氏烤肉,但顾客不理睬。 事实胜于雄辩。 嗅到香味已经垂涎不已,等尝到后更是忍不住继续吃的冲动。 胖子站太久的话,双腿就会酸软。 金善就是这样一个胖子。 他排了好长时间队,终于吃到烤羊肉了,但没有地方坐。 金善端着肉盘坐到李二摊子上。 李二心里有气,但也不敢把他赶走。 他是李二的老顾客,没少给李二送银子。 金善也觉得不好意思,边吃边说:“李掌柜,这烤羊肉真不一样,如果你也烤成这个味,我保证顾客比他的还多!给,来一串尝尝。” 李二摇摇头。 这不是尝不尝的问题,这是尊严问题。 有人硬生生扇了自己一巴掌,难道自己还要把脸凑过去,再挨一巴掌? 但,好奇心害死猫。 李二是府城夜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在溪南县吃过孟氏烤肉后,便开始模仿,还打出孟氏招牌。 或许他有天赋,在众多模仿者中,李二的味道最好,所以他的生意最红火。 不管来人是不是正宗孟氏,他能瞬间招揽这么多顾客,就说明他的烤肉真有特别之处。 嗯??????尝一口,就当作是同行交流了。 李二从金善盘子里拿了一串,轻轻一咬??????李二顿时睁大双眼,惊诧脱口而出:“卧槽!这羊肉烤的太好吃了!” 一句卧槽行天下。 这不能说李二没文化,只是现在他找不出比卧槽更能表达惊叹的词。 他们用了什么料? 李二陷入沉思。 “森森,还有多少肉?” 见孟青云问,孟森打开箱子看了看道:“小叔叔,大概有三百多串,你稍等,还快就卖完了!” 孟森还道是要回客栈。 孟青云一听,忙喊道:“诸位客官,在下乃孟氏烤肉掌柜,实在对不起,今晚的烤肉不再卖,有客人把余下的烤羊肉全都订购了??????” 有些客人不耐烦了,开始发牢骚,孟青云再次拱手赔情道歉,并承诺,明天晚上的烤羊肉均九折。 嗯,这还差不多。 孟森早把火盖住,然后放在租来的板车上,快速返回。 第88章 完美的答卷 如意楼内。 孟青云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阵阵行云流水的操作后,一盘盘香气扑鼻的烤羊肉端上了桌。 真香啊! 大伙吃的满嘴流油,一个劲儿称赞孟青云手艺高超。 笑话,加了孜然和辣椒的料,烤不出这个味道才怪。 一顿烤羊肉吃后,庞万春更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坚决支持孟青云在抚州经商。 第二日孟青云让孟森招几个临时工帮忙,自己则在客栈安静复习。 四月初十,府试开考。 府试一共考三场,前两场只考一天,第三场考两天,吃喝拉撒睡都在考棚。 府试这天,孟青云早早醒来,见天还没有亮,想再赖会儿床,却又怕睡过头,错过了考试时间。 没有闹铃的时代就是不方便,连回笼觉都不敢睡。 那就起床吧! 梳洗后天色还早,孟青云索性拿出书复习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整个客栈喧闹起来。 看来考生们都起来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是孟森夫妻。 他俩穿着县试时买的红袍,明显是来送考的。 收拾好考篮,三人共同出门,在外面吃过饭,然后到贡院门口排队。 别说,还真有点紧张。 别紧张,紧张会坏事! 孟青云给自己打气,同时想起前世考科目二的情景。 就是自己一紧张,踩离合时挂了,教练立刻破口大骂,把他形容成全天下最笨的猪。 此情此景,恍然眼前,他突然不紧张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吧。 脆锣声响起,入场通道开启。 府试考生来自抚州一府六县,上千考生齐聚贡院,为缩短入场时间,入场程序也稍有变化。 首先仍是核实考生考引和身份信息,只不过贡院门口有四个核查点,考生排成四排,依次接受初查,鱼贯入场。 接着会有四名领路文书,带领初查没问题的考生进入不同的大帐篷内,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没问题后方才被带到四处大院内。 最后便是在大院内唱保。 唱保时,孟青云没有见到管玉泉和蒋德,想来他俩应该在另一个院子里。 大概站立时间长了,有些考生开始双腿打颤,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身体素质差,抑或是兴奋过度也有可能。 这时单文柏出现在他眼前,眼中冒着怒火瞪他。 我欠你钱了? 阴魂不散。 唱保绝对不允许喧哗,单文柏不敢出声,虚张着嘴咒骂孟青云。 从口型判断,似乎是咒孟青云过不了府试。 泥煤,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这样恶毒咒我? 孟青云立刻竖起中指问候,但单文柏没有一点反应,反而再次无言的诅咒。 这厮不恼? 随即孟青云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人不懂这个侮辱性极强的动作,自然不会生气。 再来! 这次孟青云表演了一段哑剧,主旨就是墨水污卷,他想以此来刺激单文柏。 谁知单文柏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孟青云略略遗憾,这么好的表演,单文柏却看不懂。 哎! 看来自己真没有艺术细胞。 不过让孟青云奇怪的是,做为主考的知州庞万春没有来训话,而是州督学司主官毕飞主持。 知州就是忙,这么赚人缘的场面都不参加。 要知道,如果这批考生中出了一甲进士,就会成为他名义上的学生,这对他以后仕途大有好处。 唱保结束,考生排队依次抽考棚。 孟青云看到自己抽到的考棚号,不由乐了。 六六六。 此处应该双击。 府试除考引外,考生用的笔墨纸砚都由考场提供,纸张也是专用,盖有府衙考点大印。 不过这些东西,考生是不能带出考场的。 发完笔墨纸砚,紧接着开始发卷。 孟青云粗略浏览,然后满脸兴奋。 谢天谢地谢菩萨,都不如谢出题官。 府试第一场,居然没有出试帖诗,只有帖经和墨义题。 这场试自己没有短板,铁定出线。 第一大题是帖经题。 这些伪填空题,每个小题都要默写好几百字,只有某书中一章内容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中间是真空部分。 这些题对有些考生来说就是拦路虎,但对孟青云来说就是送分题。 他只要把字写漂亮,注意不要污卷即可,默写这些东西,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完美! 孟青云看着自己答完的帖经题,由不得自恋了一把。 原主这一手小楷真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 嗯嗯,干正事! 第二大题是墨义题。 这又是孟青云擅长的题,他一挥而就,然后看了看试卷,再次赞叹。 完美! 完美的试题! 完美的答卷! 孟青云正要摇铃交卷,却听到隔壁淅淅沥沥的撒尿声。 偏偏这尿撒的如同笛声,悠长而宛转,诱的孟青云尿意大增。 不是听到有人撒尿,孟青云都忘了考棚内有恭桶的事情。 恭桶专门供考生小便用,但不许在恭桶内大便。 倘若非大便不可,亦可上厕所,但须把卷子交到堂上,回来再领回来接做,不过该卷子后面,便印上一黑色图章,这个名词叫做屎戳子。 这卷子便不予阅看,绝无进秀才之望了。 因此考生中有腹泻者,往往将大便拉在裤裆内??????那味道,不提也罢。 撒了一泡尿,孟青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便摇铃交卷。 一会儿负责收卷的两个文书来了,他俩是府衙的经承,有国家正式编制,从九品官吏。 两人收卷糊名,将答卷装进专用封卷袋中,贴上封条,签上名,收拾完笔墨纸砚,才允许孟青云离开。 这是必备的流程,如果日后出现事故,这两个经承要承担责任。 出了贡院,外面等候着好多送考的家长,他们大多都是府城人士,外地人一般不会来送考。 哗啦啦! 家长们全围上来。 提前交卷的考生都有这样的殊荣。 家长们不管有没有文化,都会围过来问长问短,然后判断自己孩子能不能答完题。 无可奉告! 孟青云留下一众兴致勃勃的家长,直接回了客栈。 这种风头不能出,单文柏就是例子。 第89章 截搭题 三日后,府试第一场放榜。 不出意外,榜下又是哀鸿遍野,人生百态在这儿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次榜首是孟青云。 这还要感谢出题官,是他没有出试帖诗,才让孟青云荣登榜首。 出题官,希望你再接再厉! 成为榜首心中自然自豪,孟青云仔细览榜,发现魏忠贤是第三,管玉泉、蒋德都在榜上,单文柏也上了榜,只是名次靠后,不知这次他污卷了没有。 刚刚转身,孟青云就看到单文柏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他懒得理睬,转身走了。 哪有时间和你闲磨牙,我要去报名。 府试采用淘汰制,榜上有名者才有资格考下一场,榜上无名,只能背上考篮回家,明年过了县试再来。 报名只有今明两天时间,后天就开始考第二场。 府试第二场开始。 淘汰了部分考生,贡院门前拥挤的场面不再,四队长龙变短不少。 顺利走完程序,孟青云抽到五十二号考棚。 进了考棚,一股浓郁醉人的氨味迎面扑来。 孟青云皱眉捂鼻,找到源头,脸都绿了。 考点工作人员太不敬业了,恭桶怎能不清理? 至少把里面的尿倒了啊! 都快发酵出蝌蚪了。 这该死的考生也是,你长着驴膀胱吗?一场考试,尿了半桶。 我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不行,得调节心情,适应考场环境,是一个考试应有的修养。 嗯??????说不上其他考棚的条件还不如自己,恭桶打翻,苍蝇乱飞,到处洋溢着销魂的气味,还有那不厌其烦的嗡嗡声?????? 阿Q附身,顿时感到也不那么难受了。 考卷发下后,孟青云一看,试卷就一个题,是一篇杂文。 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 这是前世中学流传的一个段子,孟青云深有感触,那时候这三怕就是他的拦路虎。 穿越后却没有这种感觉了。 教材是四书五经,都是文言文,请问你还怕吗? 名家个个堪比周树人,语录太多,字字珠玑,揣摩学习,就得背个滚瓜烂熟,根本不用老师强迫。 至于写作文,和这时候相比就是小儿科。 这三怕很有可能是懒学生传出来的。 杂文题目是“皆雅言也,叶公问孔子于子路”。 这是什么鬼? 前言不搭后语。 孟青云仔细分细,发现真谛。 这就是摧残考生小心脏的截搭题。 所谓的截搭题,就是取四书五经原文的上下句,各截取几个字搭接起来凑成的文题,它既不成文,更不成句,考生难以判断题目出处,进而写错文章的主题。 这篇杂文题目中“皆雅言也”来自《论语-述而》的“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的后半句。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则来自《论语-述而》的“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人将至云尔”的首句。 这种全无逻辑联系,相互完全不存在的联系的题目,则被称为“隔章无情搭”。 当场就有受不了的考生晕倒在考棚,被考点杂役抬出去急救。 孟青云熟记四书五经,杜茂才又重点培训过截搭题,所以他很快找到题目出处,确定中心思想,然后打草稿。 在浓郁的气味中,孟青云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 这篇杂文旁征博引,文采说得过去,中心明确,立场正确,又四平八稳,没有过激语言,阅卷官没理由给低分。 不错! 孟青云深吸一口气,感到考棚中气味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嗅觉的适应能力真强。 摇铃交卷,孟青云的第二场考生也落下帷幕。 回到客栈,孟青云立刻洗澡,必须把那股让人闻而却步的气味洗去。 三天后又是放榜日。 榜下百态依旧,榜上人物不同。 这次榜首叫莫晋,据说他年近三十,是个科举老油条,坚持府试十三年,都是第二场落马,这次喜得榜首,翻身上马,又能在科举路上冲杀一番。 孟青云这次是十二名。 没办法,文章不是他强项,他无所求,但求榜上有名,就算祖坟冒青烟。 在他来说十二名就是好成绩,心里偷偷乐。 熟悉的人也在榜上,魏忠贤第二,单文柏三十六,管玉泉四十七,蒋德好悬,站在悬崖边上颤抖。 他是最后一名,搭上了末班车。 “孟青云,落下前十的感觉爽吗?” 该死的苍蝇,又来烦我。 孟青云县试第二,府试第一场第一,第二场出了前十,单文柏自然幸灾乐祸,抓住时机嘲讽一番。 “只听过五十步笑百步的,没有听过百步笑五十步的,三十六名居然来笑十二名了,这真是哈巴狗咬天,不知道天高,老母猪喝井水,不知道地厚。单文柏,你不是要连中三元么,怎么每次看榜你都离榜首那么远?我若是你,早就一头碰死在牛屁股上了,牛屁吹的上了天,最终却什么都不是??????” 孟青云字字诛心,旁边考生都用玩味的眼神为孟青云助威,盯的单文柏又气又羞,浑身上下如同无数虱子蠕动,别提有多难受了。 单文柏怒气冲冲喝道:“你住口,要不是你乌鸦嘴咒我,我怎会污卷?若不污卷,我定是榜首!” “你又污卷了?” 孟青云一愣,随即欣喜道,“可喜可贺,祝单大天才把污卷进行到底!” “哈哈哈??????” 在嘲笑声中,单文柏拂袖而去。 呆着也讨不到好,还不如回去复习,下一场一定要小心翼翼,再都不能污卷了。 第三场是最重要一场,这是一场硬仗,一定要打好。 这场考过就是童生。 就有资格参加院试,向秀才发起冲击。 就算院试落榜,明年的科举考试也是从院试开始,成为一个有资历的复读生。 第三场考策论,要连考两天,吃喝拉撒都在考棚,晚上也要在考棚过夜。 历来科考均最重策论。 策论是向国家建言献策,里面得有对国家大事的独到见解。 也就是说,策论得有考生自己的思想。 第90章 纸上谈兵 策论题共有两道,一道是安国全军之道,一道是关于边境榷场交易。 这都是国家大事,可让读书人谈这些事,不是闭门造车,就是纸上谈兵。 真猜不透出题官出这样的题目意义何在。 对农家学子来说,了解最多的就是农事,国家大事他们能了解多少?最多也就是书上看到的一些古例,或者道听途说的一些言论。 换句话说,就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格局就如此,让他们如何答? 只能闭门造车,把此类国家大事编造成一段美丽的神话。 而且可能由于言语不慎,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祸患。 世家学子对国家大事了解的多,因为家中有人做官,老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所以他们脑子里对时政已经有了初步印象。 然而让他们谈国事,也是妄谈,换句话说就是纸上谈兵,根本提不出什么有创造性的建议。 不过,世家子弟写这样的文章,肯定言之有物,优劣一目了然。 不管说的有没有理,至少人家的话能沾到边上。 从这个角度说,纸上谈兵比闭门造车高了几个档次。 起跑线决定终点,寒门出贵子好难。 但现实如此,你又能奈何。 吐槽没用,抓紧思考题目才是正道。 孟青云排除杂念,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浓郁芬芳的尿味,顿时让大脑恢复清明,比服提神药还有效果。 大概负责考点卫生的杂役,也是这么想的,出于好心,他们把尿倒了,恭桶却没有刷洗。 嗯,先列提纲。 两世为人自然有优势,做为曾经的键盘侠,这些话题都在论坛或贴吧上喷过。 天不生我键盘侠,喷道万古如长夜,喷道让他的科举试卷言之有物。 而且背诵了好多策论优秀文,借鉴一些,这两道题便答出来了。 第一题安国全军之道有坑,孟青云自然能避开这个深坑。 考生大多二十岁左右,正是愤青年龄,尤其碰到与战争有关的题目,便会热血充斥大脑,爱国情绪高涨,然后豪言壮语乱飞。 犯我大宇者,虽远必诛。 打,往死里打,把异族都灭了。 我要投笔从戎,跨马踏破敌寇巢穴。 一寸山河一寸土,十万青年十万兵,我大宇青年应以国家兴亡为己任,投身到战争当中。 ?????? 呵呵! 如果这样写,阅卷官对你试卷的评价只有这两个字。 这题对孟青云有利,前世那么多安国全军的论坛,随便拿出些观点,写出来就能得到高分。 主旨就定为“慎战 ”,“非危不战”,还可以用一下孙子兵法中的一些观点。 修明政治,确保法制,这是政治战略,这个很重要。 富民强国,这是经济战略,也很重要。 利用外交,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也重要。 先胜而后求战,立于不败之地,这个也应该写进去。 兵者诡道也,战争既要死人,又可能导致国家灭亡,所以国君和将帅对参与战争必须慎重再慎重,只有不轻易进行战争,才是安国全军之道。 最后补充,慎战不是不战,而是在必要特定条件下的雷霆万钧,倘若豺狼入侵,迎接他的只有猎枪。 纸上谈兵,其乐无穷。 嗯,就按这个思路,先把纲要写在草稿上。 第二题是榷场互市,这又是个大坑。 这是朝廷既定国策,已经实行好多年了,现在拿出来谈论,除了夸皇帝英明神武,朝廷百官为国为民,还能用其余角度? 至于说反对开榷场的论调,你写出来试试,不扣你个书生妄谈国事的帽子才怪。 明显就是个马屁题。 出这样的题,引诱考生谈国事,谈不好一棍子打死,出题官居心不良。 孟青云不仅不会唱反调,反而会把马屁拍到极致,赞歌嘹亮。 开放榷场,我国精美的产品会荡平市场,以碾压敌国的优势,赚个盆满钵满。 而通过互市,又将敌国的拳头产品交换到我国,补充了我国物资的缺口,是利国利民和互惠互利的好手段。 既丰富了双方的物资,又缓和了两国的紧张关系,是最恰当的外交方式??????诸如此类的赞歌一路高奏。 列完提纲,然后斟酌修改,而后开始提笔把正文写在草稿上。 写完两篇文章,天马上黑了,到了开饭时刻。 考场提供晚饭。 饭的质量不用描述,能吃就行。 吃完饭到了上大号的时间,执勤衙役检查考生们将试卷放在考棚桌上,然后考生在棚外排队,然后分批次,在若干衙役的监视下进厕所大便,在厕所里仍然有人监视,不能交头接耳。 想想也好笑,在别人监视下如厕,不知有没有心理障碍。 接着便是发放棉被等过夜用品,这些用品洗的还算干净,不过看样子有十几年的寿命了。 换了地方好多考生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考题。 孟青云却睡得很熟,他的文章已经写好了,明天就是修改后誊写,再说考试很劳神,早就累了。 第二天,孟青云修改完草稿,然后仔细检查一遍,便开始誊写。 誊写必须全神贯注,卷面的空白有限,写错就完蛋了。 写完,孟青云再次浏览一遍,确定无误后,静候交卷的铃声响起。 这场考试不允许提前交卷。 单文柏小心翼翼将试卷放在桌上,满脸陶醉。 策论文堪称完美。 这次定能胜孟青云一头。 想到孟青云,他心中又是一颤。 自从被孟青云乌鸦嘴诅咒后,他每次考试都会把墨汁滴在试卷上。 出现这样的结果,他不怪自己不小心,只怪孟青云不安好心。 不过这次他一直小心翼翼,试卷没有被污。 万事俱备,只欠交卷,正好撒一泡尿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正尿的欢,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老鼠,直奔他脚底下。 突然受到惊吓,单文柏忙中出错,一屁股跌倒,不小心一脚把恭桶踢翻。 尿液来势汹涌,单文柏翻身后退,免得把衣裤弄脏,出了考场丢人。 “嘭!” 身体不小心碰在考桌上,等他转身时,发现考桌滑行了一段距离,而考卷却像雪花一样,飘飘荡荡落向地面。 地面上正是汪洋一片。 第91章 府试中榜 不要! 单文柏一个健步扑过去,伸手欲接住试卷,但鞭长莫及。 试卷荡荡悠悠落入那片汪洋中。 又要污卷? 天意还是人祸? 等他把试卷拾起来,才发现这次恐怕不能叫污卷,应该叫废卷更合适。 因为卷面上的字已经连成一片,好多都分不清字迹了。 瞬间,单文柏的心碎成片片桃花。 “啊……” 单文柏的狂吼声惊动了一个监考官,他忙进来见到单文柏捧着的试卷,又看了看打翻的恭桶和地上的一片汪洋,想了良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画面让他忍俊不禁。 打翻恭桶污卷? 这么大难度,就连当红戏子都不见的能完成,他居做的如此完美。 人才啊! 你确定不是来贡院搞笑的? 这人没救了! 监考忍住笑,一脸严肃呵斥:“考场内不得大声喧哗,否则逐出考场!” 监考官不会由于污卷而去安慰考生,判定污卷是阅卷官的事,他的工作是监督考生作弊。 他的家乡有句话,浇水的人不管驴吃麦子。 话糙理不糙。 考场多管闲事,传出去会被追责。 他怎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笨蛋惹上一身骚。 现在情况和逐出考场有什么区别? 面对监考呵斥,单文柏没有丝毫惊怕,同时他对孟青云的恨达到极点。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大人,请你作主,是孟青云咒我,才使我打翻恭桶污卷的!” 他说的啥? 我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刷牙,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监考比紫霞仙子还要懵逼,他瞪大眼睛盯着单文柏道:“怎么回事?这个姓孟的进了考棚,然后……” “没有!” 单文柏摇摇头道,“是他咒我一辈子污卷,才有这事,大人……” 放屁! 监考觉得自己被戏耍了,单文柏在蔑视他的智商。 “住口!” 监考满脸怒色道,“他怎么不咒你去死?再胡言乱语,我判你作弊!” 说完怒冲冲走了。 单文柏立刻冷静下来,污卷明年还能考,作弊可会被禁考。 他看着监考背影,心里恨恨道:“孟青云,我恨死你了!” “阿嚏!” 孟青云打了个喷嚏,心想大概是昨晚受凉了,完全没有想到是单文柏在念叨他。 这时,考试结束的锣声响起,孟青云立刻交卷走人,然后飞速回客栈,补澡、补饭、补觉。 单文柏铁青着脸,眼中喷火,在人海中寻找孟青云,却扑了个空。 一夜深睡,所有焦虑和疲倦都烟消云散,次日起床,孟青云恢复生龙活虎。 回想这多半年的科举路真是不容易,题海战术让他变成饕餮,只要是科举要考的东西,通通吃进脑子里,本该下力气经营的菜馆却淡了许多。 策论过了这一切都值得,若是过不了,可就白费力气了,明年还要从头再来。 不过孟青云对自己有信心。 府试取士三百,参加院试,进前三没把握,进前三百,应该没多少问题。 但考试的事哪能说过就过,也有运气的成分在内,倘若文章不符合阅卷官口味,给个低分也没办法。 正好庞俊楠前来辞行,孟青云要留他喝酒,庞俊楠拒绝,说是离家十几天,想娘子了。 孟青云无语。 秀恩爱也不分场合。 你们有老婆的人能不能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 能进入府试第三场的学子都很优秀,好多来自各县,路途遥远,来一趟不容易,只好呆在客栈,等待放榜。 等待太是煎熬。 住着怕榜上无名,白花了住宿费,回去又怕榜上有名,耽搁童生手续。 所以他们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孟青云完全没有忧虑,考完就放松了。 已经考完了,担心有个毛用,再说他还有好多生意上的事情,哪有闲心忧虑。 他要在闹市租两个铺面,一个专门卖烧烤,另一个就是酒楼。 若想在府城找到合适的铺面,就得去牙行,当然少不了让牙行赚一笔银子。 但孟青云搭上官方的线,便轻松了好多。 杨参军带着孟青云在牙行转了一圈,牙子便殷勤的将几个好铺面介绍给孟青云。 实地考察后,孟青云即刻办了租赁手续。 做酒楼的是上下两层铺面,需要装修,估计得一个多月。 杨参军早给他找好了装修人员,其中自然有猫腻,孟青云也乐意,只要质量有保障,谁装修都一样。 烧烤店本是一个饭馆,随便翻新了下,便能开业。 策论阅卷的时间比较长,学子们感到囊中羞涩时,终于到了放榜日。 孟青云早早去看榜。 府试取三百人为童生参加院试,过了院试便是秀才。 虽说童生不算功名,但童生可以直接参加下科院试,也是挺诱人的。 孟青云心情异常紧张,从第一名开始快速浏览,终于在第九名看到自己名字。 舒坦! 大半年的光阴总算没有白费! 孟青云长出口了一口气,转身挤出人群。 他无暇继续看榜,要去孟氏烤肉店照顾生意。 因为放榜日也是孟氏烤肉开业日。 这是孟青云有意为之,他要借用中榜考生的喜庆,一次把孟氏烤肉炒红。 孟氏烤肉店打出广告,开业前三天孟氏烤肉店所有食品八折,且凡是府试中榜的考生,在放榜当天,凭考引在孟氏烤肉店免费品尝烤羊肉十串。 孟氏烤肉店新加进去许多菜品,有烤韭菜、烤豆腐等素菜,更有烤鸡翅、烤肚块等五花八门的荤菜。 本身在夜市就打出名气,孟氏烤肉一开业就顾客盈门,孟青云和孟森两个人共同烤制,都应接不暇。 那些中榜的学子根本不管囊中羞涩与否,吃完免费烤羊肉,再点了其他烧烤,大快朵颐。 对他们来说,今日就是大喜事,以后的科举路平坦了许多。 三日后,孟青云决定回县城,得把孟氏菜馆的人调过来一部分,不然府城酒楼开业,人手根本不够。 还有必须要回家一趟,好消息应该早点让家人知道,同时辣椒和养猪情况也得看看,这可是他今后酒楼生意兴隆的保证,不能失败。 临行时孟青云专门去拜访了晏翰博。 速算册子早就写好,晏翰博拿到后翻看片刻,忍不住惊叹。 这册子上写的速算方法简单易懂,学会后计算速度将大大加快,胥吏算账不再拖沓??????这是大宇朝之福。 孟青云居然将自创绝学公布于世,这份胸襟不入朝堂真是浪费。 晏翰博更坚定了助孟青云过院试,乃至乡试的决心。 “青云,回家尽快把事情办完,然后快马加鞭赶来府城,我们抓紧复习功课。” 晏翰博语重心长叮嘱道,“院试在六月底开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时间有限,耽误不得!” 前世在电视机前听到这句话,总有无限的愤懑和无奈,今生听到却有无限暖意。 事实证明这话适合老师说,其他人就别说了,闹心! “晏爷爷,我也晓得时间的重要性,但回乡却势在必行,以后府城酒楼能不能红火,就要看这次家乡之行。” 听到孟青云说生意,晏翰博又道:“你把府城的生意也要经营好,不要寒了庞知州的心。庞知州怕留下诟病,脱清嫌疑,放弃府试主考,把机会给了学署。” 原来如此! 怪不得府试没有见知州面,他这是不给别人留下把柄。 看来庞知州还是个务实的官,拿得起放得下,有这样的知州,真是抚州百姓之福。 孟青云赶回县城,将考中童生的消息告诉大伙,顿时满堂欢呼,胆大的服务员开始喊着发红包,孟青云自然满足他们,人人一百钱的红包。 然后他说出府城开酒楼的消息,宣布抽调人员名单,征求他们的意见。 意见是没有意见的,委屈倒是有。 为什么不选我去府城? 难道我不够优秀吗? 孟青云早就考虑到会有这样的情绪,他耐心告诉大家蹲守县城的重要性,直到大伙心服口服为止。 菜馆以后由孟正云管理,再招工培训,弥补抽调后的不足。 没有过多在县城逗留,孟青云带了孟泰云等抽调人员回家,到府城以后,回家的时间更少,先让他们和家人团聚,缓解思乡压力。 归心似箭。 孟泰云等人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家人,刚进村,他们就撇下孟青云急匆匆跑。 孟青云鄙视道:“用得着这么急吗?” 嘴里说着,可他的脚步也不慢,三步并作两步赶。 巷中一群小孩在玩耍,一旁几个妇人坐在马扎上纳鞋底,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孟青云拎着大包小包,满脸喜色,刚要打招呼,胖婶喊道:“幺郎,恭喜啊!” 咦? 他们知道我考中童生了? 这消息传的快啊! “同喜!同喜!” 孟青云笑吟吟道,“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喜事,只是中了个童生而已!” 胖婶等妇人瞪大了眼睛,少顷喊道:“幺郎,你中童生了?” 啊!? 你们不是知道了么,怎么露出这样的眼神? “是啊!” 孟青云迟疑的点头,刚要问原因,就听胖婶道:“幺郎,恭喜啊!” 又恭喜? 这是什么程序? 孟青云满脸不解。 第92章 娶了媳妇忘了儿 “恭喜幺叔,祝幺叔金榜题名!” “祝小爷连中三元!” ?????? 孟青云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恭喜两次,就被那群孩子围住,嘴上抹了蜜一样,把不要钱的吉祥话,一股脑儿倒出来。 这帮孩子成精了! 孟青云早有准备,他打开一个包,抓了几把糖向空中撒开,孩子们便蜂拥抢夺。 然后孟青云又挨个儿给妇人们分了糖,说了些客套话,便回家了,恭喜两次的事也懒得问了。 进门后孟青云见一个男孩,在院中和旺财玩耍,他十几岁,长得虎头虎脑,极惹人喜爱。 见到孟青云,旺财先是一怔,随后屁颠屁颠跑过来,摇着尾巴围着他转。 孟青云伸手去摸狗头,那孩子突然喊道:“别乱动,旺财可凶着呢?” “没事,它再凶敢凶我!” 那孩子见旺财很温顺,很是奇怪,走过来道:“旺财怎么对你这么好?你找谁?” 我找谁? 孟青云一下被逗乐了。 这是我家,你问我找谁,听口气倒是我到你家了。 熊孩子,这么讨气。 孟青云拿出几粒糖,那孩子眼睛立刻发光,拿过来剥了皮就含到嘴里。 糖果然是孩子们的最爱,怪不得人贩子总是用糖骗孩子。 孟青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叫孟虎云,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孩子含着糖,含糊不清道,“这就是我家!” 这是你家? 有没有搞错,小朋友,这是我家才对! 这时,屋内一个妇人声音传出:“虎子,你在和谁说话?” “娘,是一个大哥哥,他给我糖吃!” 当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出门后,孟青云惊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又穿越了。 “小郎君,你??????找谁?” 这是啥情况? 孟青云左右瞅瞅,见是自己家无疑,忙道:“婶子,这是我家,我爹和姐呢?” 那妇人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青云?” 嗯? 孟青云还在懵逼中,那妇人又道:“青云,你没见过我,我是你二娘!” 爹续弦了? 爹,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通知儿子呢?看,现在闹的多尴尬。 这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儿。 “二娘!” 孟青云深深一躬。 “快屋里坐!” 那妇人惊喜道,“虎子,快去田里叫你爹和姐,你青云哥回来了!” 虎子蹦蹦跳跳就要出去,孟青云喊住道:“虎子稍等,我和你一起去田里,我也想看看番椒长势如何。” 孟青云将东西放在屋里,然后和虎子去田间。 一路上,孟青云碰到族人都要打招呼,族人对他客气有加,虎子忽闪着大眼睛问:“哥,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这个小傻帽,都是孟氏族人,能不认识吗。 孟青云摸摸虎子头道:“他们是族人,和我生活了十几年,自然认得。族人都是亲人,遇到事情会来帮忙,你过几年就会认识!” 虎子突然面带恼怒,摇头道:“我不要认识族人,他们都是坏人!” 嗯? 怎么会这样说? 孟青云不解道:“虎子,有什么事给哥说,哥替你做主!” “李家族人都欺负娘和我,说娘亲是扫把星,还抢我们家东西??????” 虎子满脸内疚道:“可是我太小,没有力气,打不过他们。我要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他们再欺负娘,我就揍他们。” 这帮天杀的! 孤儿寡母也欺负。 虎子还小,不能在他幼小的心灵内种下仇恨的种子,得让他健康成长。 就让哥来抚平你伤痛的心。 孟青云蹲下来,摸着虎子的头,慈祥道:“虎子,以后再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以后爹娘姐姐哥哥都疼你,给你卖好多好多好吃的,哥还会送你去读书,然后考中状元,光宗耀祖!” “好啊!好啊!” 虎子乐的一蹦一跳喊,“虎子可以读书啦!” 兄弟俩说说笑笑到了田间。 这是租种族内的那一百亩肥田。 番椒长势不错,花期马上要结束,有些开花早的番椒,早耐不住寂寞,探出尖尖的小脑袋。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番椒,孟青云说不出的喜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定是个丰收年。 孟青云下地仔细观察,虎子早大声喊道:“爹,姐,青云哥回来了!” 孟学永妇女忙转头,见孟青云在地里端详着番椒,心里说不出的惊喜。 走到儿子跟前,孟学永拍拍手上的泥土道:“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久,二娘让虎子来叫你们,我便一起来了。” 孟青云激动道,“爹,其余地方的番椒长得如何?” “都一样,这东西长得个挨个的旺。” 孟学永略略担心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卖上麦子的价钱,幺郎,你有把握吗?” 儿子做事靠谱,他极为相信,但种了接近二百亩番椒,相当于把宝全都押上了,如果卖不上好价钱,不知要陪多少钱,孟学永自然心中紧张。 “爹,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敢保证卖小麦的三倍价,等明年,家家户户都会争抢着种番椒。” 孟青云没有往高里说,这是他的秘密武器,等别人知道番椒的妙用,想买的时候,发现全部在他手里面,那时候的价格十倍都不止。 “天不早了,回去吧!” 孟学永放心了。 孟青云又道:“爹,现在咱们地多,除草的事就多雇些人干,不要舍不得钱,累坏了自己!” “地里的杂草都是族长带人锄的,我们这是清理一些没有锄干净的草,现在雇族人干活谁都不要钱,说你建私塾为族人,他们干活是应该的!” 孟青云听到,心里暖暖的。 走了会儿,孟学永忐忑不安,终究忍不住问道:“幺郎,这次考的怎么样?” “爹,我考中童生了!” 轰! 孟学永脑中一迷糊,急忙停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列祖列宗保佑啊! 我孟学永也出人头地了。 多年的期望成为现实,那份欣喜便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孟学永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爹,六月底还要进行院试,等我考中秀才,你还不哭晕过去!” 孟学永被儿子逗乐,他收住泪道:“臭小子,我这是高兴,哪有哭!” 回到家中,孟青云磕头叫娘,母子正式相认。 二娘邢氏,今年三十七岁,她简朴持家,和善勤劳,本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媳妇。 但好景不长,丈夫李岱得了一场大病,为治病借了族人十几贯钱,李岱不治而亡后,邢氏背上债务的同时,也背上霉运的包袱。 她寡居数年,与幼子李虎为伴。 一个人带着儿子,日子过得很苦。 但最苦的还是族人的闲言碎语,说她命不好,会给夫家带来灾难等等,总之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最可恨的就是族人,常常找借口欺负孤儿寡母。 母子俩在泪水中泡日子,后来王干娘做媒,让孟学永娶了邢氏。 李虎今年十二岁,到孟家后改名孟虎云。 孟学永怕影响孟青云学业,就没有告诉他。 孟青云考中童生的消息不翼而飞,刚吃过晚饭,左邻右舍就进了他家恭喜。 自然都是赞美的话,孟学永听得满脸得意,一个劲道:“都别走啊,晚上咱们喝酒!” 大凡父亲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都会是这样的表情,此刻的父亲都会认为,儿子就是自己今生最好的作品。 第二日,孟青云拎着礼物去拜访族长,族长召集各房长,带着孟青云参观了正在修建的学校,番椒地和各家养的猪。 看着各项都进入正规,孟青云很欣慰。 孟青云将府城开酒楼的消息说出,又引来一阵惊叹。 他还要招孟氏青壮,读过书的优先,如果家里同意,也可以夫妻同去。 从一个文弱书生,到现在腰缠万贯,还考中童生,孟青云的变化有目共睹。 此刻孟青云就是孟氏神话,族长和房长们言听计从,立刻就去发动族中青壮。 孟青云忙中偷闲去看马先生。 马先生和他有约,说与他一同参加院试。 听到孟青云考得童生,马先生十分高兴,说咱们师徒终于可以考同一科了。 聊着聊着,马先生突然问道:“青云,单文柏回来后一直说你坏话,说是你咒他,导致污卷,才没有中榜。” “先生别信,那就是气话,他咒我过不了府试第一场,我就随口说他一辈子污卷??????” 孟青云突然道,“单文柏一直榜上有名,难道策论他也污卷了?” “他打翻恭桶,试卷被尿污湿,自然榜上无名。” 还有这种骚操作? 孟青云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笑,只能忍住笑道:“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这是心魔在作怪。” 马先生是有过心魔的人,自然懂得心魔对人的折磨,他点头道:“污卷纯属自己不小心,尤其打翻恭桶污卷,我都觉得是单文柏在撒谎,这事听起来太离奇,显然是假的。” 是很奇怪。 孟青云想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惹出这么离奇的一段传奇。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把恭桶打翻污卷??????单文柏不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亏大了啊! 哈哈哈······ 第93章 女驸马的段子是骗人的 “姐,爹有娘照顾,你也该成亲了!” “怎么,嫌我多余了?这是要催我走啊!” 孟迎弟假意呛了弟弟一句,然后坚定道,“等你中了秀才,我就出嫁!” 父亲续弦,自然该操心姐姐的婚期,孟青云刚提起话头,就被姐姐怼回去。 喔嚯! 姐,你是如来佛祖吗? 这是妥妥把我压在五行山下的节奏。 若是考不上秀才,还成了阻碍姐姐嫁人的罪魁祸首了。 孟青云不动声色打趣道:“姐,你把婚期定好,院试考完,我直接吃席!” 看看,这就叫自信! “幺郎可别骄傲,考功名就不是容易的事,那么多老童生胡子白了都考不上秀才。” 孟学永泼冷水道,“我觉得他们就是傲慢的原因。” 科举尚未成功, 你小子还需努力,不要得意忘形。 父亲的指责让孟青云有点不适,他讪讪道:“爹,我会努力的!” “再别家里呆着了,拾掇好早点进城温习功课。” 这是来自父亲的命令。 第二天,孟青云带着二十余孟氏族人去了县城。 刚到县城不久,苏勋和庞俊楠来访。 原来苏勋也有意去府城发展,想在府城再开一家富贵布庄,把生意做大,听孟青云在府城准备开酒楼,这种想法越盛。 恰好孟青云又不在菜馆,苏勋便找到庞俊楠。 苏勋财力雄厚,如果在府城搞出名堂,就是给父亲拉政绩,庞俊楠自然答应。 这是好事,两个人在府城,相互也有个照应。 几日后,二人出发去了府城。 孟青云只带孟泰云几个,其余人先在菜馆实习,等府城酒楼装修好再去。 再次找到杨参军,帮苏勋租好布庄铺面。 苏勋悄悄给杨参军送了人事,他是老江湖,人事这东西,他不送就得孟青云送。 他可不能坑孟青云。 租了个大院子,从客栈搬出去,把孟泰云等人先安排在烤肉店,孟青云又开始新的征途。 从院试开始,试题重点有所变化,帖经和墨义题数量变少,甚至会淡出试卷,重点在写作上,比如试帖诗、杂文、策论文以及诏、判、表、诰等应用文。 晏翰博是大儒,他文章的造诣高,授课的起点自然上了一个台阶。 除了授课,他还给了孟青云一本《时文荟萃》,上面记载着许多杂文、策论等优秀文章,好几篇都是出自他手。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六月底。 孟青云报名,具保人也是举人单保,举人自然是晏翰博找到的。 酒楼终于装修完善,由晏翰博提笔的孟氏酒楼牌匾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最重要的是孟氏酒楼赶上了院试的热灶。 酒楼打出别致的广告。 孟氏酒楼推出院试套餐,助各位考生旗开得胜。 套餐名称五花八门,但每一个套餐都代表吉祥如意,让考生感觉不去吃就会考不上秀才。 金榜“蹄”名套餐、 “莲”中三元套餐、万事“粥”全套餐?????? 从县城调来的服务员全都穿红色衣裤,预祝考生开门红。 广告结尾还有一个最大噱头:孟氏酒楼开业至院试出榜,所有菜品一律八折。 院试的热度被孟氏酒楼蹭到了极致。 孟氏酒楼生意自然红火,孟青云忙中偷闲,照顾生意的同时,不忘复习。 院试定于六月二十八日开考,各县考生最迟二十六日就到了府城。 院试的考生除了府试取中的三百人外,还有抚州一府六县的往届童生参加。 这些补习生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童生,他们就是为功名而生,一生蹉跎在院试中。 考则苦味浓郁,弃却依依不舍。 院试在他们眼中是登天的梯。 白首为功名。 过了院试便是秀才,才会真正拥有功名,过不了这一关,只能继续折返跑。 一考定终身。 这是决定命运的一场考试。 这场考试的命运一半掌握在自己手里,另一半掌握在阅卷官手里。 “五十少明经,三十老进士”,科举的路充满艰辛,那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痛。 来参加院试的考上,怎会不去孟氏酒楼吃顿院试套餐,求个安心。 进孟氏酒楼就如过状元桥一样,寻求的就是心理安慰,若真不去,到时候榜上无名,肯定会悔恨。 二十六日中午,马先生来到孟氏酒楼,孟青云见到很是高兴,免费上了个“莲中三元”套餐,陪着马先生吃。 一对曾有过考试恐惧症的师生,此刻谈笑风生,一点都没有当初的恐惧。 “咦?孟家小子,你不在坊市卖烧烤,跑府城来干什么?还吃起了院试套餐,你不会做梦想考个秀才吧!” 冤家路窄。 大厅里这么多人,居然也能碰上这只苍蝇。 王笠和他的胖孙子王启。 “王郎中,我来府城??????确实是参加院试。” 笑迎八方客。 孟青云是掌柜,自然不能和客人吵闹,故而和颜悦色。 “一个卖烧烤的居然也能过了府试?老天无眼啊!” 王笠一声长叹,声音中充满了嫉妒。 他本想在孟青云跟前刷优越感,显摆童生的身份,不想孟青云也是童生。 这一拳算是打在棉花上了。 王笠将目光放在别处,寻机讥讽孟青云。 两个人吃一份套餐? 忒是小气! “小二,给老夫来三份套餐。” 王笠找到损孟青云机会,故意放大声音,用鄙视的眼光看着孟青云道,“吃院试套餐就和拜佛一样,要有诚意,像某些人,吃不起就算了,要一份套餐装模作样,哪能考的中。老夫最讨厌这种欺世盗名之徒??????” 你消费,我赚钱,才不会理睬你。 孟青云自顾和马先生谈论,把王笠当成空气。 “你这老儿,说谁吃不起?” 座中一华衣书生恼了,他一拍桌子道:“跟本少比富,你还不够格。小二,把套餐挨个儿给本少上一遍!” 书生旁边站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还有一文士打扮的师爷,他们怒目盯着王笠,与主人同仇敌忾。 “公子误解了,在下说的是他俩。” 那书生也点了一份套餐,王笠见他误会,忙起身陪笑道,“公子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富贵面相,怎会吃不起套餐,你就是把整个酒楼包了,也不在话下!” 不要脸! 欺软怕硬的老舔狗。 “一群穷逼,也来显摆!” 书生鼻孔里哼了一声,接着师爷阴阳怪气道:“我家小主人是固县首富马员外的三公子马奕马少,他的零花钱能砸死你们这些穷逼,还显摆个什么?马少去年考中童生,今年定能考上秀才,明年中举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师爷卖弄了半天,各自的套餐都上了桌。 王笠吃相还算文雅,王启就上不了台面,他就和饕餮转生一样,狼吞虎咽,满嘴流油。 马奕挑挑拣拣,随便吃了一筷子,然后放下筷子道:“本少吃饱了,剩下的赏你们!” “多谢少主人!” 三个随从满脸喜悦,拿起筷子狼吞虎咽,那样子就像酆都城里放出来的饿鬼一样。 这效果??????满分! 马奕得意洋洋,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这时一个服务员过来道:“孟掌柜,晏老爷子来找你!” “马先生,你慢用,我忙完再来陪你!” “青云,你忙去吧,不用来了,我吃完就走!” 孟青云拱手告辞,转身走向才进门不久的晏翰博。 孟掌柜? 孟青云是孟氏酒楼掌柜? 王笠就像雕塑一样,呆呆发愣,王笠忍不住叫住那个服务员问道:“你刚刚把他叫什么?” “孟掌柜啊!” 那服务员反问道,“孟氏酒楼的掌柜不叫孟掌柜,还能叫什么?” 他不是在坊市卖烧烤么,啥时候成为府城酒楼的掌柜了? 一年时间,他赚了这么大的家业? 可恶! 老夫又给他送钱来了。 顿时,桌上的套餐一点都不香了。 马奕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刚刚的荣耀感荡然无存。 小兔崽子扮猪吃老虎,让马爷丢面子,饶不了你。 当他看到和孟青云交谈的人时,眼睛直了。 晏翰博! 他爹花了几千两银子都请不动的大儒,居然和孟青云有说有笑,宛若祖孙。 娘希匹! 马奕盯着孟青云的背影,眼中多了愤恨。 ?????? 二十八,天气阴沉沉的,和院试的压抑遥相呼应。 院试开考。 考点还是贡院,不过组织考试的机构变成提督学院,考试的级别也高了。 入场程序不变,搜检更严格。 核查官员就像个人脸识别机器,对考上身形相貌细微核对,但有疑问,必会喝问。 考生低声下气解释,一点都不敢冒犯。 由于天热穿的少,搜身更是被摸了个真真切切,有些紧张的考生,身体有了应激反应。 唉,看过好多女扮男装考科举的影视剧,现在才知道那就是闭门造车。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新鲜个屁,女驸马的段子是骗人的! 进了考棚孟青云先看的是恭桶。 虽是阴天,却更加酷热难耐,如果恭桶不干净,那简直会要命。 好在恭桶是清洗了的。 孟青云抬头仰望考棚顶,看不到漏雨的迹象,还算好。 锣声响起,考试开始。 第94章 又遇截搭题 院考是童试最后一个关口,也是第一层国家意义上的正式科举考试,前面的考试说白了就是预选。 院试由提督学院的学政主持,而学政则是由皇帝钦派翰林充任,身份等同钦差,与巡抚平级,一般由三品以上官充任。 夏日酷热,考生的心也随之升温,跳跃频率递增。 “咣!” 锣声清脆。 发卷了。 院试考两场,分为正试和覆试,第一场是正试。 孟青云快速浏览试卷,感到题目不难,便开始答题。 第一题仍然是帖经题,不过只有四道小题,四书中各取一段,中间填空的字数都只有一二百字。 这是送分题,孟青云提笔就答,一挥而就。 第二题是试帖诗,《赋得既雨晴亦佳》得“晴”字五言六韵诗。 题目选取《喜晴》中的诗句“皇天久不雨,既雨晴亦佳。出郭眺西郊,肃肃春增华??????” 这题目看似容易,写出佳句却不容易。 好在试帖诗注重的是格律而非文采,中心思想要包含正能力,歌功颂德,拍皇帝和朝廷官员的马屁就能过关。 经过杜茂才和晏翰博的集训,孟青云早就不怵试帖诗了,不过比上那些文采卓绝的考生,他还是有差距的。 在草稿上写出诗,然后逐句修改,直到自己也无法再完善的时候,誊写在试卷上。 “几阵潇潇雨,依然鹊报晴。片云连岫捐,旭日远山迎。树色含烟碧,岚光带翠明。画图开胜景,锦绣赏余情。蝶晒花边露,蛙传柳外声。时赐瞻圣化,万里庆丰盈。” 最后两句“时赐瞻圣化,万里庆丰盈。”乃点睛之句,歌颂皇帝圣化功德。 拍马屁的最佳方式就是拍龙屁,这一下拍出高度。 第三题是策论文,居然与经商有关。 这题他写过。 杜茂才曾布置过类似的策论文,他把后世的经商的理念写进去,受到杜茂才的好评,并纠正了文章不足,让孟青云重新写了一遍。 这篇文章他现在仍历历在目。 列举了经商的逐点优势,论证了经商是强国富民之路,写的极为严谨,而且文中还大拍陛下龙屁。 说英明神武的陛下最关心民生,他早就看穿一切,所以才鼓励经商,如此国富民强,大宇朝千秋万代,一统寰宇等等。 据说,马屁拍的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毕竟来自后世,把完全超过这个时代的经商理念糅合进文章,一下子拔高了文章的立意。 孟青云将这篇文章默写在草稿上,然后认真修改后,誊写在试卷上。 答完所有题,孟青云仔细检查了一遍,准备摇铃交卷。 他看看天色,也就是前世的三点左右,这么早交卷的考生,不是学霸就是学渣,也会成为别人关注的对象,还是先不交了。 磨蹭了一会儿,孟青云觉得百无聊赖,就算检查出来错误也不能修改,留着没有任何意义还心烦,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如此便摇铃。 程序不变,确认身份、糊名、封卷、签字等一系列手续完成,孟青云才允许离开考棚,出了贡院。 果然交头卷是吸引眼球的最佳方式,考场外等待考生的家长正在叽叽喳喳议论,看到孟青云,如同见到耍猴的,呼啦啦围了过来。 “小郎君,试题难吗?” “小郎君,这么早交卷,你有几分把握?” “院考这么重要的考试,你怎么早早交卷?就算答完,也要认真检查!” ?????? 这些家长堪比狗仔,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回答不好就是笑柄。 “哎吆!” 孟青云皱着眉,捂住肚子,装成腹泻的样子,焦急喊道,“快让开,受不了了!” 人群不自觉让开一条路,孟青云快速逃遁了。 身后传来不少惋惜的声音。 “这么重要的考试,这个小郎君居然腹泻,真是可惜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是命!” “我看就是嘴馋,吃了不干净食物,病从口入,是他活该!”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如果是考点的水不干净呢?如果是你儿子腹泻呢?” “你儿子才腹泻!” “你这老东西,敢咒我儿子!” ?????? 孟青云觉得答的好,他直接笑容满面进了孟氏酒楼。 此时过了饭点,酒楼中没有客人,孟泰云等人见孟青云这么早就出考场,也是一惊。 难道是被监考赶出考场的?还是?????? 各种猜测都涌上头,但都被孟青云的笑脸粉碎。 “做一碗汤饼,饿坏了都!” 孟泰云应了声去做饭,其他人都定定站着看他,都想问他考的怎么样,但又不敢问。 万一考得不好,自己就是找不痛快。 “你们站着干什么?不累吗?” 掌柜发话,伙计赶紧撤退,孟寒云不甘心问道:“青云,考的怎么样?” “还不错!” 孟青云坦然道,“这次的题没有偏题怪题,都中规中矩,这就要看谁的诗和文章符合阅卷官的口味。院试阅卷官都是从外地调过来的,谁也没法揣测他们的喜好,能不能上榜,就要等了。” 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掌柜这口吻,妥妥的榜上有名。 吃完饭,孟青云回到住处,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院试也是淘汰制,正试通过才有资格参加覆试。 放榜日冰火两重天。 榜下历来就是悲喜交加的地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童生见自己没有上榜,颤颤巍巍回走,没走几步就浑然倒地。 家人忙扶起来急救,少顷,家人恸哭。 什么是真爱? 昙花一现算不得真爱,年少轻狂的冲动也不是真爱,直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仍然不离不弃,那才叫真爱。 科举就是这位老童生的真爱。 老人家,一路走好! 孟青云叹了一口气。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只能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这次孟青云是二十二名。 这算是个好名次。 能在几千老童生的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比赵子龙杀出长坂坡还难。 想一想自己也算武艺高强,胆色过人了。 正试就是个筛子,几千人的队伍,留在筛子里的,只有八百。 这是浴血奋战后的八百勇士。 孟青云在八百勇士中,看到了王笠和马先生的名字。 给马先生道喜。 王笠么??????去你的吧! 第二场开考。 进了考棚,尿味依旧浓郁,还好恭桶内没有残留。 覆试卷中没有帖经题,换成了两道数学题。 第一道,“今有共买物,人出八,盈三;人出七,不足四。问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题的意思是说,几个人一起去购买某物品,如果每人出8钱,侧多了3钱;如果每人出7钱,则少了4钱。问有多少人,物品的价格是多少? 盈不足问题在古代难死考生,但对于学过二元一次方程组的孟青云来说,轻而易举。 他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一会儿就出现完整的解题过程。 解:设人数为x,物价为y,则8x-y=3, y-7x=4 相加得 x=7,代入得y=53。因此人数为7人,物价为53钱。 这次孟青云弄明白了,他没有写步骤,只把答案写上。 第二道类似,也用方程组就可以解出。 孟青云自信,这两道数学题,就能杀死一半考生,自己努力答好第二道题,问题就不大了。 该死的截搭题又来了。 第二题是时文,题目为“王速出令反”。 什么意思? 大王快快出令,有人要造反?还是其他意思? 其实这题出自《孟子?梁惠王》,“王速出令,反其旌倪,止其重器,置君而后去之,则犹可止也。” 原意是说,大王赶快发布命令,把被抓的老人孩子遣送回去,停止搬运燕国的宝器,同燕国人商量,选立一个新国君,然后撤离燕国,那么还来得及阻止各国动兵。 而这样截搭,谁还能想到原意。 孟青云自然想到了。 他自信满满,在草稿上写出文章,修改后誊写在卷子上。 覆试的杀伤力太强,估计出了考场就哀鸿遍野。 摇铃交卷,孟青云出了考场,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站在不显眼的地方等马先生。 马先生教了自己五年,考完试一定要请他在府城好好游玩一番。 锣声大作,考生离场。 马先生一脸沮丧,明显是考砸了。 孟青云上前道:“先生,今日去孟氏酒楼,我们师生好好喝几杯!” 马先生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从此再不眼馋功名,安稳做一个教书匠吧!” 而后他又道,“青云,你答得怎么样?” “算学题都对了,时文也按要求写上了,自我感觉良好。” 马先生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俩,便低声道,“那题目简直狗屁不通,我想了良久也无法答题,便用生僻字堆砌了一篇文章,呵呵,让阅卷官哭去吧!” 孟青云想不到马先生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不由想起了前世那位用甲骨文写了作文的考生。 嗯,说不上马先生也有好运,被阅卷官慧眼识中。 天下的事,谁说得准呢! “两个人偷偷摸摸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转身一看,是王笠。 懒得理你! 二人转身就走,却听到王笠喊道:“用生僻字糊弄,亏你想得出,待老夫把这事传遍全国,成为大宇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你是属驴的吗?耳朵咋就这么长? 再说与你何干! “王郎中,你得意什么?我觉得今天你就是零分卷!” 孟青云突然有了恶趣味。 “哼!老夫算学题虽没有答上,但时文却是经典。” 王笠自负道,“再说院试主要考察正试成绩,覆试占比不大。” “你写了什么内容?” 王笠洋洋自得说着他写的文章,孟青云却哈哈大笑:“王笠,你想造反不成?圣人文章在你嘴里成了妖魔鬼怪了,这题目出自《孟子》??????” 孟青云把出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王笠懵了。 他真是零分试卷。 如果是零分,正试成绩再高也于事无补。 “咚!” 王笠两眼一黑,突然倒地。 第95章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这是要讹人? 孟青云不由后退几步,提前划清界限。 见有人倒地,旁边的人一下子围过来,叽叽喳喳议论。 “我就说考完不要对题,看到了吧,又一个承受不了错题晕倒了,还是个老头,不知道有没有命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挣弹什么?家中养老不香嘛!” “谁说的老了就不能考秀才了?白首老童生,活到老,学到老,考到老!” …… “大宇朝尊老爱幼,孟青云,你为何把老人推倒在地?” 孟青云转头一看,却是酒楼那位把所有套餐都尝了一遍的马奕,只见他手摇折扇,一副盛气凌人喝斥。 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惹你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他了?” 孟青云不由恼怒,怒冲冲瞪眼道,“王郎中明明是听到时文答错后自己倒地的,你却颠倒是非,污人清白,简直给读书人丢脸!” 马奕冷哼道:“你问问大伙,谁信啊!” 马先生喝道:“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亲眼见他自己倒地的,岂能有假!” “就是他自己跌倒的!” 旁边又有人作证,马奕再没有无理取闹,摇着折扇看热闹。 王启来接爷爷,四处打量不见王笠,突然见人群围个圈看,料想有什么稀罕的事发生。 好奇性作祟,他也不管爷爷了,钻进去想看热闹。 他只看了一眼就嚎丧:“你怎么了,翁翁?” 王启耳熏目染,也会点医术,他掐住王笠人中,少顷,王笠悠悠醒来。 王笠哭丧着脸道:“乖孙儿,翁翁可能考不上秀才了。” “翁翁,考不上就考不上,我们有吃有喝有钱,不稀罕这个破秀才!” 王启把爷爷扶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 无端倒地,丢人现眼,王笠剜了一眼孟青云,正准备回去,突然发现马奕,他像碰到救星似的道:“马公子,老朽且问你,今天试题,王速出令反出自哪里?是什么意思?” 王笠还不死心,他觉得孟青云是故意骗他。 一个五年都过不了县试的人,能知道这么多? “王速出令反出自《孟子?梁惠王》,王速出令,反其旌倪……” “咚!” 马奕还在滔滔不绝卖弄,就见王笠软软倒地。 “翁翁??????” 王启又忙着掐人中急救,就听孟青云一声喝,把罪名原封不动安给马奕。 “好你个马奕,居然把王郎中推倒在地,看不出来你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是心狠手辣之辈!” 马奕一点都不担心,翻了一下白眼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胡说谁信?”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谁都看到了,是你用嘴把王郎中推倒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逃脱不了干系!” 孟青云大义凛然斥道,“明明王郎中受不了刺激,你偏又故意刺激他,让他二次晕倒。你这是有意为之,你用语言暴力伤害王郎中,你居心叵测,不是好人??????” 也让你尝尝被诬陷的滋味。 我喷死你! 还别说,围观者都觉得孟青云说的好有道理,有人出言责怪道:“这位公子一点都不地道,明知老人受不了刺激,还要卖弄你的文采,这和杀他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 ?????? “你们??????” 马奕欲辩解,却淹没在责骂声中,他气得直跺脚,满眼怒火瞪着孟青云。 这时候,王笠醒来,他双眼空洞,貌似痴呆,嘴里兀自咕嘟:“不是造反,不是造反??????” “小胖子,赶紧把你翁翁背去医馆,迟了恐怕会疯!” 有人看出眉目,赶紧给王启支招。 王启听到路人的话后吓得不轻,背起王笠就去寻医馆。 没有了热闹,人群自然散了。 马奕忿忿走了。 孟青云和马先生回到酒楼,吃过饭后,各自回住处休息,并约好明天去看府城的名胜古迹。 府城名胜古迹首推滕王阁。 据说,滕王阁是前朝滕王专门为歌舞享乐修建,他精通歌舞,善画蝴蝶,很有才情,但他骄奢淫逸,只懂享受。 也有人说滕王是故意为之,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哥哥觉得他胸无大志,不会觊觎皇帝宝座。 前朝的事,谁能说得清。 不过滕王阁确实修建的大气磅礴,以至于人们把它当作风水建筑,说什么聚集天地之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等等,甚至有“求财万寿宫,求福滕王阁”之说。 孟青云师生来到滕王阁所在的南湖园林,只见满塘荷花开得分外娇艳,煞是美丽。 “先生,登上滕王阁俯视远眺,视野开阔,风景更美。” “那咱们就登阁!” 师生二人进阁,欣赏完主阁,然后一层一层欣赏,上到第六层,却见十余书生坐在蒲团上,围成一个圈,饮酒赏景,论文作诗,闲情逸致,可见一斑。 都是考完试放松来的。 孟青云瞥一眼见有马奕,便假装没有看到,和马先生转过身远眺。 “孟掌柜?你也来游滕王阁?” 其中一人却认得孟青云,他起身走过来道,“今日闲暇无事,便邀同客栈的考生一起赏景饮酒,孟掌柜,一同饮几杯如何?” “多谢兄台,在下要陪先生游玩,就不叨扰你们了!” 孟青云却不认识此人,立刻拒绝,再说马奕在列,肯定会有龌龊,不参加最好。 “孟掌柜可能不认识小生,小生胡成,是温平县童生,吃过孟氏酒楼的菜后,惊叹不已。实不相瞒,小生家里也是开酒楼的,请的也是名厨,但味道比起孟氏酒楼差远了??????” “胡成,咱们以诗会友,又不做菜,你唤他干吗?他懂什么诗词!” 马奕见胡成去邀请孟青云,本想等他来用诗词压他一头,谁知孟青云拒绝。 他不参加,本少如何出风头? 得想办法让他参加。 请将不如激将,待我激他一激。 胡成闻言皱眉道:“马兄说笑了,孟掌柜正试排名靠前,覆试若没有大错误,今科秀才必占其一。这样的人,怎么不懂诗词?” “哼!覆试的算学题就是鬼门关,本少估计他一题都答不对,院试定然不中!” 马奕语气自负,似乎他就是算学大师。 “这么说来,马少对算学颇有研究?正好在下对算学也有点小小的心得,要不咱俩探讨一下?” 哥只是个数学学渣,但也甩你几条街,列个方程组,随便把你踩在脚下。 孟青云语气轻蔑,这让马奕很不爽,他针尖对麦芒道:“放马过来,让本少给你上一课!” 切! 谁给谁上课还不一定,你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跳得越高,跌得越重,一会儿有你好受。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 马奕率先出题,却是鸡兔同笼问题,而这个题?????? 呵呵,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哥就是这道题出名的。 “雉二十三只,兔十二只。” 马奕话音未落,孟青云的答案就脱口而出。 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个不算,你肯定做过这个题。” 马奕开始耍赖道,“哪有人能这么快说出答案!” 你猜对了,哥就做过这个题! 孟青云也不辩解,笑吟吟看着马奕,满脸都是不屑。 马奕丢了面子,心中更是恼怒,他怒冲冲道:“既然你这么快能算出答案,那限你半盏茶工夫 ,算出一到一百的叠加是多少,如果算不出来??????” “五千零五十!” 马奕还在喋喋不休,孟青云就把答案说出,马奕张大的嘴来不及合拢,吃惊的看着孟青云,像是在看妖怪。 他很自负。 本以为算学天下无敌,谁知离孟青云差了很远。 其他人也是瞠目结舌,良久,胡成道:“孟掌柜,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胡兄,这很简单。” 孟青云娓娓道,“因为一加一百等于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也等于一百零一,以此类推,一共有五十组一百零一,所以答案就是五千零五十!” 还可以这样做题? 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投机取巧,这题不算,重来!” 见马奕又耍赖,孟青云没好气道:“马少,你已经出了两道题,按规矩是不是该我出题了?” 其他人都点头,马奕冷哼道:“你出!” “孟氏酒楼六月份营业额是一万两银子,预计八月份营业额要达到一万六千九百两银子,已知酒楼每个月的增长率相同,问增长率是多少?” 我用一元二次方程踩死你! 说实话,出这个题孟青云有私心,他估计马奕肯定有自己的解题方法,一次方程的应用题,他应该能解下来。 为了把他的脸打的啪啪响,就得狠点,用二次方程来碾压他。 马奕皱眉不语。 良久,他喊道:“你这是现场编造的题,根本就解不出来,有本事你说出答案。” 马奕是真没办法,只能如此搪塞。 谁都能听出,这题确实是孟青云现编的,但解不解的出来,他们也不知道。 “三成!” 孟青云笑道,“自己将答案代进去演算,看符合不!” 大伙一起演算,发现答案是对的。 小样! 还治不了你! 孟青云摇摇头,很不屑转身要走,就听马奕喊道:“读书人自然要比写诗做文章,算学精通嚣张哥啥,孟青云,你敢和我比做诗吗?” 你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那好,让你撞个舒服。 第96章 我也是有功名的人了 孟青云转过身来,像看一个沙雕一样看着马奕,轻蔑道:“马奕,算学博大精深,岂容你来亵渎,做不出题来就亵渎算学没用,你真是只井底蛙!” 马奕也就那么一说,他内心还是喜欢算学,不过既然在算学上败北,马奕就不会再和孟青云在算学上纠缠,免得重蹈覆辙。 “孟青云,你敢和我比作诗吗?” 马奕即刻转意话题。 “作诗?还不是张口就来!” 孟青云故作深沉,吊足大伙胃口后,张口吟诵:“大海啊,全是水!荷花啊,你真美!青蛙啊,四条腿!你们啊,全是嘴!” 这是诗? 如果用这东西来打败马奕,似乎不可能,可他为什么要说出呢? 所有人都张口结舌,不知所以然。 马奕哑然失笑道:“这就是你作的狗屁诗?” “你觉得是就是!” 孟青云本就在恶搞,他要在对手毫无防备之下出手,直接打一闷棍,让马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转过身看着无边无际的荷花,孟青云深情道,“我今日为陪马先生滕王阁赏荷花而来,索性就以荷花为题,赋诗一首。” 他目不转睛盯着荷塘,沉思片刻后,一字一句道,“毕竟南湖七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马先生,这儿嘈杂,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赋完诗,孟青云和马先生下了滕王阁,留下一众呆头鹅。 “好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胡成惊呼道,“孟掌柜大才!” 又一书生道:“孟掌柜是实诚人,怕我等尴尬,留下名篇就走了,这等年轻人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我觉得他刚开始做的那首诗颇有深意,尤其那句,‘青蛙啊,四条腿!你们啊,全是嘴!’是不是在告诫我等少说话,多做事?” “有道理!有道理!” ?????? 顿时,众书生开始脑补,把孟青云说的如同大儒,在无形之中,马奕便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其实孟青云只是想捉弄马奕一番,他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谈,只是这些书生脑补,给他提升了高度。 孟青云师生到其他地方游玩,马先生也不奇怪他能作出名篇,因为以前他就听过孟青云在端阳节作的名篇。 自知上榜无望,次日马先生便离开府城回家,孟青云则是全力打造酒楼生意。 终于到了放榜日,八百勇士齐聚榜下,如猛虎觅食,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咦,我中了!” “哈哈,我也榜上有名!” ?????? 孟青云不由内心忐忑,焦急的往里挤。 他自以为来的够早了,谁知还是在外围闻屁。 这些书生比前世大爷大妈排队领鸡蛋还勤劳,这要是搁在前世,还有没有别人的活路了。 欢呼的人越多,名额就被别人占的越多,自己上榜的机会就越少?????? 还等什么?挤! 只要挤不死,就往死里挤! 等他像肉夹饼一样挤到榜下,感到就像跑完马拉松一样,浑身酸软,粗气连喘,但内心还不敢松懈,眼睛不停在榜上搜寻。 第一名,不是我,第二名,也不是??????不管是谁的名字,只要不是自己的,统统放过。 好在忐忑的时间不长,终于在第九名看到自己的名字,然后仔细查看,第九名孟青云,溪南县永宁镇光明村考生。 是自己没错! 我也是有功名的人了! 万里长征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有了功名,地位提升,家人不用纳税,不用服徭役,自己见县官不用跪??????好事啊! 孟青云吐了一口浊气,然后从头看榜。 魏忠贤,第四名,不亏是溪南县神童,名次就是高,不过他中小三元的目标泡汤了。 马奕,十三名,没有进前十 ,活该! 一路看下去,在榜尾他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倒数第二管玉泉,倒数第一马季中。 他俩坐上了末班车。 可喜可贺! 看来生僻字杀伤力不弱啊! 孟青云仔细看了看院试排名,发现考生名次发生了很大变化。 院试的最终排名是两场考试的综合成绩,虽说覆试占的比例稍小,但覆试的杀伤力太大,许多考生都是通过覆试改变命运的。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话在古代也站得住脚。 考上秀才这么大的事,得让家里人知道。 孟青云派人飞速赶往永宁镇,给家里带了一封信,同时也给马先生带了口信,让他赶快赶来府城。 新科秀才要参加州府宴请,同时发放州府勉状,这么长脸的场面,怎么能不参加。 自从孟青云考上秀才,孟氏酒楼和孟氏烤肉店的伙计也觉得高人一等,说话走路都是神采飞扬。 院试发榜后三天,惯例是州府宴请新科秀才。 这是朝廷一贯的举措,目的是让天下人看清楚,朝廷十分重视科举人才。 自古宴无好宴,但这宴却再好不过。 没有一点陷阱,能认识州府官吏,还能和不少以后的官吏认识。 结交好友,对自己将来的仕途有很多好处,而且这个圈子的人,以后很有可能做大官。 多个朋友多条路。 以后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怎么都得混个脸熟。 对于立志要将酒楼开遍全国的孟青云来说,这些人以后就是他酒楼的主顾,自然要结交。 如果有手机,他会挨个儿加微信,建个群,然后不定时发红包。 这日,新科秀才个个精神抖擞,穿着新做的长衫赴宴。 宴席设在府衙宴厅,秀才们在衙役带领下,逐个走进宴厅。 此时尚未开席,认识的秀才相互打招呼,拉家常,不认识的自我介绍,相互认识。 然后相互吹捧几句,拉近彼此的感情。 马奕见孟青云进了宴厅,立刻沉脸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背。 孟青云见到,觉得好笑极了,多大点事,怎么就放不下呢? 像个娘们一样! “马少早!” “什么事?” 孟青云主动上前打招呼,马奕转过身来沉着脸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休想让本少原谅你!” 你在想屁吃! 有你这样的人吗? 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孟青云主动打招呼,就是为了一笑泯恩仇,谁知却变成求他原谅了。 你有这么大的脸吗? 作死鬼! 孟青云笑嘻嘻道:“没什么事,主要是我一见到马少就心潮澎湃,喉咙痒痒的难受,不吐不快,现在吐了,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什么意思? 我怎么觉得他那笑有点不厚道呢? 随即,马奕明白了。 泥煤,竟敢调笑本少? 马奕气得牙痒痒,顿时起身,但只能瞪着吃人的眼睛,咬牙把孟青云嚼碎。 这种情况下发火,动手和动口都不智。 官办宴席上闹腾,不仅会成为笑柄,还会成为污点,以后若当了官,升迁中难免被人指出。 而且其他秀才看到,会把他当成难相与的人,对自己以后人际交往也有影响。 忍! 咬牙切齿忍! 呵呵,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我就喜欢看你想干掉我,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哈?????? 请原谅我的不厚道,这种人你不把他踩在脚下摩擦,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孟青云蔑视几眼,然后转身和其他秀才打招呼,再都不理马奕。 不一会儿,一众仆从进入宴厅,侍女端茶倒水,几个男仆拿着名单,给众人指引座位。 咦? 吃宴席还要排座次? 孟青云先是不解,随后明白了,原来这座次是按成绩来排。 学霸和学霸坐一起,学渣和学渣坐一起,官方直接给秀才们划了个阵营。 这太不公平了! 吐槽归吐槽,还得遵从现实。 八人一桌,孟青云排第九名,刚好和马奕一桌。 真是冤家路窄。 坐在一起的秀才大多是陌生人,他们开始相互认识,然后谈笑风生。 “知州大人到!” 这一声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停下,众人均起身恭迎知州。 “恭迎知州大人!” 庞万春走到主座,然后挥挥手道:“让诸位久等了,请坐!” “谢大人!” 接着庞万春道:“看到你们,本官就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候本官也像你们一样容光焕发,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一晃数十年,本官都成老朽了,好羡慕你们这帮年轻人啊??????” 老秀才们悄悄低下了头,虽知道知州没有讽刺的意思,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庞知州勉励众人一番,然后颁发州府勉状。 这东西就如同后世的奖状一样,上面盖有州府大印,写着某某是某年秀才,以资鼓励。 当然,如果来不了的秀才也不要紧,官方会将名单送往各县,户籍上会注明你秀才身份。 开席了。 按惯例,菜过五味后知州要在每一桌上敬酒。 这只是象征性的礼仪,知州手里的那一樽酒,永远都是抿一抿,你可别指望把知州灌醉。 到孟青云这一桌上,知州一饮而尽,而且是连饮三杯。 然后他对孟青云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青云有此佳句,前途无量,本官祝你再接再厉,金榜题名!” “大人谬赞了,当初在滕王阁,也是这位马奕兄紧逼,学生心急之下胡乱作诗一首,拿不上台面的!” 这跟谦虚根本不沾边,他是在知州面前给我上眼药。 马奕气得满脸通红,样子就像酒精过敏,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很好!” 庞万春看了一眼马奕,然后点头离开,去其他桌敬酒。 很好是什么意思? 是孟青云诗作的很好,还是暗中说我和孟青云交恶? 知州代表官方赐宴,身着官府,叫孟青云叫的亲热,还把樽中酒饮尽,明显是有孟青云的原因,可孟青云是如何攀上知州的?难道仅仅是他菜炒的好? 似乎说不过去??????马奕盯着知州后背不知所措,他哇不清很好的意思,他总觉得是被知州惦记上了。 庞知州是大忙人,敬完酒让其他官吏相陪,自己悄悄走了。 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走运招老雕。 孟青云一个农家孩子,还是个商人,怎么会得到知州赏识? 知州和他谈笑风生,关系定然不同寻常。 秀才们都是人才,思路灵活,好多秀才瞅空端着酒杯来和孟青云套近乎。 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 第97章 我真不是故意的! “孟兄,在下魏忠贤,我俩同县,又都是廪生,以后也是府学同窗,请多多关照!” “魏公公??????公子,” 孟青云忙装成口误,笑着改口道,“魏公子是溪南县少有的俊才,九岁就能成诗,十八岁首次参加科举就能考中廪生,在下敬佩不已,以后还望魏公子多多指教!” 马屁果然有起死回生功效,这一拍,魏忠贤心里舒服了,孟青云也觉得顺畅了不少。 尴尬尽散! 花花轿子众人抬,马屁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孤单两个字。 孟青云话音刚落,魏忠贤就笑道:“孟兄莫说反话了,真是羞煞魏某,读书人中孟兄才是佼佼者。论做生意,孟兄白手起家,现已腰缠万贯;论科考,孟兄也是十八岁考中廪生,而考中廪生还是孟兄一边做生意,一边复习所得,这事除了孟兄,试问谁能做到?魏某还听闻孟兄算学精湛,等进了府学,一定求教,届时希望孟兄不要吝啬!” “好说!好说!” 听人拍马屁果然心情愉悦,怪不得那么多高官都喜欢别人捧,就连皇帝也脱不了这个定律。 嗯,不要得意忘形,要保持清醒! 二人饮罢敬酒,魏忠贤又道:“孟兄好酒量,我已邀请了溪南县新科秀才,明天去孟氏酒楼一聚,孟兄可有空。” 自然有空。 笑迎八方客,酒楼怎能把客人赶走。 魏忠贤离开后,孟青云又笑纳了好多敬酒,同时接下了好多邀请,地点都在孟氏酒楼。 他粗略一算,应酬结束都到五天以后了,自己还得抽空感谢晏翰博等人。 这时间??????真是紧迫! 忙中偷闲,孟青云去府学核实身份。 府学开学到八月底了,但新生有个去府学核对身份的程序。 孟青云拿着州府出具的文书,到了府学才知道,户籍不在府城的秀才,没资格进府学读书,只有院试前十名才有特权,其余秀才只能在各自的县学读书。 哎,学区房在那个时代都吃香啊! 核实身份后,府学给孟青云发了个精致的小本本,上面有孟青云的身份信息,还有府学的印章。 这就是大宇版的学生证。 别小看这个小本本,它可以简化好多事,至少不再去开具路引。 本来孟青云不准备进府学,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冲击乡试,但晏翰博强烈反对。 读书就是个交流的过程,一个人学习自然清净,但故步自封,有坐井观天的嫌疑。 因此晏翰博强烈要求孟青云入学,和同窗多切磋,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才。 说实话,考中秀才后,孟青云考举人的意愿不太强烈,他觉得以秀才的身份做生意也不错。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他身边的好多人都希望他再接再厉,如果他说不再科考了,要专门做生意,估计好多人会拎着棍子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现阶段来说,科举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他说了不算! 孟青云拗不过大腿,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终于忙完应酬,孟青云立刻回家。 他给家人都买了好多礼物,回家后就如进入欢乐的海洋,东游西荡,其乐融融。 自然他抽空去看了番椒,看着已长大的青椒,孟青云喜上眉梢,这些青椒现在摘下来炒菜,肯定会买个好价钱,但他不想让它早早出世。 如果青椒炒菜火了,很多商人会挖空心思高价收购,孟氏农户就会受不了诱惑卖出去,而且会把辣椒种子也卖出去,影响他明年的计划。 这一季的番椒都收红的吧,青椒明年再出世。 姐姐的婚期终于有了着落,定在下月的十五,也就是中秋节。 孟青云思谋着买什么样的嫁妆,姐姐结婚时,一定要准备丰厚的嫁妆。 私塾将要竣工,但私塾名还没有起。 族长和房长商量后,私塾名定为青云书舍。 这名字好。 一语双关,既有激励学生之意,又含感恩孟青云之心。 孟青云回来后,族长等人请孟青云给私塾题名,他好早早安排将私塾门匾做好。 孟青云提笔写了四个字:三味书屋。 嗯,这名字有味道。 族长也没有问何为三味?只是安排人去做门匾。 在家里逗留了几天,孟青云再次回到府城。 马上开学了,把加盟店搞起来,就没那么累了。 先搞孟氏烤肉加盟店,府城只限二十家。 加盟费六千银两,营业额只提一成,配料专送,另外收费,不过契约上没有了自己不再卖烤肉这一条款。 县城办加盟店是摸着石头过河,当然得牺牲自己的部分利益,所以契约中有了孟氏菜馆不再卖加盟范围内菜肴的条款,而这次加盟,他取消了这一条款。 这事他有信心。 府城富庶,一串烤羊肉买到二十钱, 一斤羊肉烤成串,大概能卖六百钱,而一斤羊肉才一百二十钱。 除去成本、人工及各种费用,一斤羊肉能赚到三百多钱,这是暴利。 而自从孟氏烤肉出现后,其他人烤羊肉的生意一落千丈,处于不死不活状态,赚不多却也饿不死。 这种情况下搞加盟店正是时机。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目光长远的人就来加盟。 他们要的就是孟氏这块金子招牌,还有就是孟氏供应的专用烧烤料。 谁都想不到,第一个加盟的人竟然是夜市假冒孟氏烤肉的李二。 随着加盟店多起来,那些小烧烤店发现几乎没有生意了,等反应过来去加盟,加盟位已满了。 洽谈加盟店的同时,孟青云联系到印刷店,将自己誊写的四书五经注解笔记,雕成版印出一千册,不过最终的雕版归自己。 书名就叫《四书五经精解精析》,一套九册,九本书单独成册。 有了这套书,孟氏的孩子理解古贤经义就会方便好多。 他想不到的是,这套书以后会成为大宇朝炙手可热的工具书。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接近中秋。 孟青云回家参加了姐姐的婚礼。 那天的嫁妆足足十八牛车,乡邻估计,嫁妆总值超过一万贯。 皇帝嫁女也不过如此吧! 这样的女儿娶进门,公婆还不当成公主伺候。 等孟青云回到府城,已是八月底,府学要开校了。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咳咳,岔辈了,这是小学生的歌,我现在是??????现在算什么生? 孟青云想了想,觉得应该算高中生。 如果是后世,府学应该叫抚州一中,全省重点高中啊! 我牛逼不? 凭学生证进入校门,一位接待新生的师兄便迎上来。 得知孟青云是新科廪生,他很自信说孟青云是丙丑一斋,还主动要带孟青云去炉亭。 嗯? 师兄说的这个地方怎么感到很陌生,似乎不是把自己带去教室,而是去一个神秘的组织。 如果是前世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转身跑,现在么??????不用大惊小怪。 这位师兄很健谈,自我介绍叫刘彦,一路喋喋不休问长问短,孟青云随意回答,从口音听出是老府城人。 府城话其实一点都不好听,比孟青云会的半吊子普通话差远了,但府城人说起来却神采飞扬,满满的自豪,似乎语言就代表一种身份。 “刘师兄,你说的斋和炉亭是什么意思?” 师兄健谈,老是问东问西,孟青云还得回答,不如提个问题让他说,自己少说话的同时,还能解惑。 “你是乡里来的?” “嗯,溪南县,永宁镇的!” 孟青云不清楚刘彦为什么这么问,当他听到刘彦恍然大悟的话才明白,这就是府城人的自豪。 “怪不得,乡下地方只有私塾,哪有这种称谓。” 接下来刘彦很自豪的解释府学内的情况,孟青云听后,大致明白了。 斋就是班级,一个斋通常三十个学生,炉亭就是教室,是学生讨论、上课等的地方,斋长就是班长,副班长叫斋谕,先生叫学究,校长叫山长,教导主任叫学正,学校里的校工叫斋仆?????? 嗯,明白了。 我们农村把某个地方叫茅坑,而城市里却把它叫做盥洗室??????这就是城乡差距。 不知不觉到了教室??????此时应该叫炉亭,孟青云通过大开的门瞄了一眼,顿时懵了。 其他学生都到了,只差他一人。 一个老学究正趴在讲桌上,边问学生姓名籍贯边记录,明显他就是班主任。 我来的也不迟,可??????不就上个学嘛,你们来这么早干吗? 会不会被打手心? 开学第一天被班主任打手心会很没面子的。 孟青云有点担心,但很无奈,只好鼓足勇气站在门口。 “报告!” 所有人抬起头盯着孟青云看,也有学生幸灾乐祸,幻想着孟青云被学究惩罚的场面。 学究起身,但没有拿那令学生恐惧的戒尺,而是走到门口道:“你是孟青云?” 孟青云毕恭毕敬道:“是的,先生!” “坐下去吧!” 学究和蔼的挥挥手,孟青云如蒙大赦,忙跑向唯一的空座位。 不对啊! 学究为什么没有惩戒孟青云? 就在大伙发愣的时候,学究道:“报告?这个词不错!以后谁迟到,就喊报告!” 啊!? 这也可以? 孟青云刚坐下,一看同桌,不由懵逼了。 怎么是马奕? 这以后哪有好日子过了。 课桌凳都是长条的,相当于两个人共用一桌一凳,以后还不得在上面划个楚河汉界,如果一人突然起身,另一个人不就得摔个人仰凳翻? 孟青云忙朝里移了移。 自己的安全总归由自己注意,靠别人靠不住。 马奕见孟青云离自己近了,满脸鄙视,气呼呼往外移,屁股仅跨个板凳头。 切! 谁稀罕和你同桌! 孟青云不理睬,正准备拿出课本,就听学究喊道:“孟青云!” “到!” 孟青云下意识站起来。 “咚!” 马奕压翻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这??????我真不是故意的! 第98章 开学第一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青云连忙扶起马奕,马奕起来后下意识推了孟青云一把,怒吼道:“孟青云,你就是故意报复!” 毕竟错在自己,孟青云虽被推了个趔趄,也没有责怪马奕的意思,伸手拎起板凳。 “呼!” 马奕迅速退后数步,惊愕的指着孟青云,结结巴巴说:“你??????你想干什么?”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把,你竟要拎起板凳揍我,你简直有辱斯文! 孟青云将板凳放好,看着马奕,好生奇怪。 这厮怎么有点怯怯的样子? 我只是把板凳放正啊! “怎么回事?” 学究刚刚也在看热闹,此刻猛然反应过来,厉声喝问。 “严学究,孟青云报复,他故意突然起身,我毫无防备便摔了一跤。现在他还拎起板凳想砸我,请学究严惩!” 人才啊! 马奕,你无中生有的本事太强了,你摔跤与我有关,但我只是单纯的把板凳放好,这也能做文章? “学生听到学究点名,便起立喊道,不想马奕摔了一跤。这事学生绝不是故意,但也与马奕坐的太靠外有关。” 孟青云辩解道,“刚刚学生只是把板凳放好,并没有砸他的想法,马奕信口开河,污蔑与我!” “这是无意之举,没什么大不了的,同窗之间,遇事多相互谅解,都坐下吧!” 这就完了? 也太轻描淡写了。 马奕极不情愿,嘟着嘴坐下。 见严学究正在登记孟青云的身份信息,马奕觉得孟青云没有防备,突然起立。 他要如法炮制,让孟青云丢丑。 孟青云坐的靠里,板凳仍然平衡。 马奕略显失望。 但突然起立就得有说法,否则就成故意报复了。 马奕早想好了,他站起来的同时说道:“学究,我想换个位置!” 大概严学究发觉了马奕的企图,他盯着马奕看了半晌,突然严肃道:“我们读书就是为了明理,学会与人相处,连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解决不了,你还读什么书?早早收拾行李回家,去做你的宠宝宝!” “今天有隔阂你和孟青云换座位,明天呢?你又和谁换座位?都在同一炉亭学习,怎会没有矛盾,牙齿会咬到嘴唇,难道要让牙齿搬家?做为同窗要学会谦让,而不是针锋相对,心胸狭窄的人,枉读圣贤书??????” 严学究越说火越大,瞬间如狂风大作,学生都笼罩在严学究的狂轰滥炸中。 当老师雷阵雨大作时,学生都有丰富的应对经验,那就是诚惶诚恐低头,并做出羞愧状,一会儿便会晴转多云。 果然,看到学生虔诚的样子,严学究气消了大半,然后再接再厉,开始训话。 “咱们丙丑一斋的三十人是新生中最优秀的,院试前十名都在这儿,你们承载着府学的希望,府学也把最优秀的学究派给你们。在这种条件下,如果在乡试中,还考不过那些县学和私塾的考生,你们还有什么脸说是府学学生?虽然乡试后年才开科,但努力就得从今天开始??????” 院试前十的秀才叫廪生,廪生每月都有廪米发放,这类似于带薪读书,比后世的奖学金来的容易。 廪生齐聚一个斋,这就是说,丙丑一斋就是府城新生的尖子班。 既然是尖子班,师资力量自然配备最强。 怪不得好多人争破头要进府学,条件就在面子上摆着呢,谁不眼馋。 孟青云瞬间明白,晏翰博强烈要求他进府学读书的原因了。 有白面馍馍吃,谁愿意去啃咯牙的冷窝头? 晏老,谢谢了! 接下来,严学究开始让学生选斋长、斋谕,院试第一名的程金不负众望成为斋长,斋谕是魏忠贤。 也有人提名让孟青云当斋长,但严学究摇头说孟青云有更适合的职务,至于是什么职务,他买了个关子。 孟青云倒不在乎,自己来府学是为了学习,其他事情他也懒得操心。 有闲心也要放在生意上。 然后,严学究说了斋长和斋谕的责任,以及其他学生应该遵守的规则等等。 孟青云很奇怪,班长副班长都有了,起码要有个卫生委员,学究为什么不选?难道府学学生能自觉打扫卫生? “学究,为什么不选一个人管理卫生?起码炉亭内脏乱了,得有人打扫吧,不然又脏又乱,如何上课?” 孟青云举手提问,全斋学生都转头看着他,像看外星人一样,模样十分古怪。 学究轻轻道:“洒扫之事,自有斋仆,你等认真读书则是。” 孟青云顿时愣住。 这点事都让别人干?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样的学生就是另一类纨绔,有文化,却什么事都不会做,也不屑做,高不成低不就,成天怨天尤人。 就算以后当了官,也不懂人间疾苦。 孟青云又问了句:“学究,宿舍的卫生也是斋仆打扫?” “读书人处世,应以扫除天下的祸患为己任,为国为民,才是我等大丈夫的志向,为什么要在这种琐事上浪费时间?” 不等学究说,斋长程金一脸不屑道,“这种事,斋仆不干,难道让我们干?” “就是!我等志向高远,岂能为洒扫折腰!” 马奕趁机补刀,“市井之人,格局就是小!”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孟青云严肃道,“一个人连身边的小事都不屑去做,他如何能做的了大事?天下说小就是个大家,家说大就是个小天下,自己的家都不想扫,就别谈扫天下了。学究,学生建议,炉亭内洒扫工作由本斋所有同窗担任,分组值日,身体力行感受生活不易!”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这话杀伤力太大,顿时炉亭内鸦雀无声。 少顷,学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又过片刻,程金开始辩解:“孟兄,我不赞同你的观点??????” 喔嚯! 这是要开辩论会的节奏? 孟青云不想和他们争来争去,刚刚一句话完全是下意识去反驳他们,完全传承了键盘侠的品质。 也就是吐槽了一下,根本没有和他们辩论的想法。 算了,让他们辩论去吧! 没有正方,看他们怎么继续。 孟青云不再理睬,他从书包内掏出本书,开始翻阅,俨然一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这是鄙视! 他不屑与我们辩论。 以程金为首的反方怒了。 “孟青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这话更让他们生气。 因为他们理解成“和你们辩论没什么意思”。 要知道辩论是府学的一种教学方式,也是一种传统,当学生对一个问题持不同意见时,可以相互辩论,学究也不阻止。 孟青云不知道这个传统,故而激怒了大伙。 “好了,都不争论了,下面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严学究不想让课堂失控,阻止辩论后道,“府学决定,新生的算学,暂时由孟青云讲授!” 开什么玩笑? 我是学生,不是老师,我上什么课? 我不同意!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光孟青云心里吐槽,其他学生也是怨声载道。 都是同科秀才,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们不同意! 严学究呵呵一笑道:“说实话,当我知道这个决定时,我也有意见,这是什么事嘛?让学生教学生,我们学究的脸往哪儿放。可后来知道这事的原由后,我觉得府学的决定非常正确。” 稍微停顿后,严学究又道,“新学期,算学要教授速算,而这个速算的创始人就是孟青云,他自创速算方法,然后写成书册交给晏老。晏老和山长一合计,觉得孟青云授课,更能讲解透彻速算原理??????” 真的假的? 大伙露出惊诧的眼神看着孟青云,唯独马奕很平静。 他见识过孟青云的算学水准,知道学究说的差不多是真的。 其实在这个时代,算学是偏门,属于杂学类,读书人会不会都觉得无所谓。 真做了官,身边有的是会算学的人,何必亲自去计算。 正因为读书人对算学不屑,所以能够精通这门学科的人少之又少。 但无论如何,能够在一门学问上有很深造诣的人,总能得到别人另眼相待。 “呵呵呵!” 严学究笑着道,“我知道大伙持怀疑态度,下面有请孟青云亲自为我们讲一堂算学课,看你能从中学到什么。” “学究,我??????” 讲什么啊? 我数学其实很差啊! 孟青云站起来,不知所措。 “不要不好意思,大胆上讲台。” 严学究笑容可掬道,“就给大家讲一讲雉兔同笼问题!” 这个可以有! 孟青云走上讲台,咳嗽两声道:“其实雉兔同笼问题,是一段美丽的童话故事??????” 一堂课征服了所有人,更征服了马奕。 怪不得他能顺口说出答案,原来算学还可以这样理解。 再加上那天叠加的速算,马奕对孟青云是心服口服。 当然仅限于算学。 “孟兄,一起出恭?” 见马奕破天荒主动搭话,孟青云很惊讶,不过他装作若无其事道:“英雄所见略同,一块儿去!” 出了厕所,马奕明显没有了刚刚的窘态,如同好朋友一样和孟青云交谈。 倒让孟青云纳闷了。 这厮转变太快了,难道他认为一起出个恭,就是一起扛过枪的铁友了? “孟兄,我告诉你个小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我不想听! 本想拒绝,又觉得不合适,刚刚和好,再拒绝人家好意?????? 没有等孟青云拿定主意,马奕低声道:“你知道我是如何进了府学的吗?” “对啊!我也纳闷呢?不是说户籍不在府城的考生,除了廪生外,其余都得在县学读书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完,孟青云觉得不合适,马奕会不会认为自己在炫耀? 事实证明孟青云想多了。 马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道:“是因为我老爹是府学的檀越!” 第99章 天生的老师 檀越? 这厮把府学当成寺庙了? 孟青云还没有弄清楚马奕这话有什么含义,就听马奕兴高采烈道:“我爹赞助府学两万贯,我便有了入学资格,但还是进不了一斋,我爹又砸了一万贯??????” 这是在炫耀。 二世祖就喜欢炫耀,炫耀有钱,炫耀有势力,炫耀有人脉,炫耀自己无所不能??????总之只要有值得炫耀的地方就会炫耀。 这样的人,就算以后当官,也不会为民做主。 只要不危害一方,就算圣贤书没有白读。 不过孟青云也很好奇,听说马奕父亲是固县首富,不知他做什么生意? “马兄,你家做什么生意?你爹花钱心不疼,就跟捡的一样!” 马奕得意洋洋道:“我家生意各处都涉猎,具体是我爹操作,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清楚家里良田很多,大概有几万亩吧!” 几万亩良田? 这个数字吓了孟青云一跳。 知道良田是什么吗? 良田可以连续种植,地若不肥了,种其他农作物,倒个茬就行。 而瘦田或荒田就不一样,收入低不说,今年种了,明年就得缓着,否则根本没有产量。 因此,农民的出产主要来自于良田。 换句话说,良田就是农民的命,不到性命攸关的地步,谁都不会把自己的命卖了。 而且,把永宁镇所有村的良田加起来,也就是两万多亩,其他都是瘦田或荒田,他家能霸占这么多良田? 我不信! 这厮吹牛逼口滑,没有刹住车。 “哪有这么多良田?” 孟青云故意露出怀疑的眼神道,“马兄把牛吹到天上去了!” “我怎么会吹牛!我爹无所不能,他和知县大人是朋友,朝中也有人??????” 孟青云实在不想听了,忙喊道:“快上课了,赶紧走,迟到了学究会责骂。” 开学第一天没其他学究的事,上课后来的还是严学究,他告诉学生,下午一上课就是开学典礼,斋长带领大家去广场。 谁都按时参加,不得无故迟到或缺勤,队伍要排整齐,会场要肃静,不得喧哗?????? 班主任就这样,碎嘴婆婆,事无巨细,都得交待,不然熊孩子就多了。 啰啰嗦嗦说了大半节课,严学究走了,其余学生在斋长监督下上自习。 不亏是尖子生,没有学究,炉亭内也是静悄悄的,谁都在翻看自己带来的书。 孟青云看的是一本八股文入门书籍,是晏翰博给他的。 因为八股文是乡试必考科目之一。 这种书看起来很枯涩,但为了考举人,咬牙切齿也得看下去。 ?????? 放学铃响了,学生争先恐后跑向食堂。 学子们很自觉,不挤不插队,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吃饭。 孟青云来的迟了,自然排在后面,等了很久才轮到自己打饭。 中午饭是菘菜炒肉和两个窝头。 肉就是个噱头,就和算学精通的人一样,稀罕的了不得。 菘菜倒是量足,但吃起来就跟水煮一样,没有什么味道。 味道虽差,孟青云还是吃了个底朝天。 去年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家穷的连耗子都哭着走了,现在能吃免费餐就不错了,感恩吧! 谁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不就有了么。 当然,好多富家子弟不屑吃,他们自己掏腰包,去府学外的饭馆里吃。 吃饭时,邻桌几个老生喋喋不休说着八卦新闻。 说免费餐本来由官府补贴,这几年变成官府补贴一半,学校负责一半,无奈学校只能收一些富户的孩子,只要缴纳一定数额的钱就能入校。 说府学食堂负责人是山长小舅子,饭菜质量不好,学生也敢怒不敢言?????? 看来不是捕风捉影,马奕能进府学就是例子。 孟青云本不想住校,但中午来回时间有点紧,便登记了宿舍,中午对凑休息,晚上回家。 下午开学典礼进行的异常热闹。 一个又一个领导朗读了热情洋溢的文稿,几乎都是励志文,听得全校学子热血沸腾,人人立志要在乡试中有所建树。 这可和后世的高中不一样,没有高一和高三之分,只要是府学的学子都可以参加乡试,所以谁都憋着一股劲。 当然原则上,府学学生三年就应该离校了,不过想继续留校也是可以的,但免费项目都没有了,成为自费生。 整个下午都是励志教育,孟青云听得昏昏欲睡,心里暗叹,古代的心灵鸡汤太少,如果让他上去演讲,肯定能毒的学生痛苦涕零,当场立誓,中不了举人便剃度出家?????? 开学典礼结束,学生们再次争先恐后跑。 这次目的地不是食堂,是厕所。 这么多学生齐聚厕所,泉水叮咚声此起彼伏,小河的水流声哗啦啦啦?????? 次日正式授课。 府学的学究和后世教师一样,都有自己的专业课。 说专业课或许有些不太合适,但他们在这一领域确实是佼佼者。 比如严学究的四书,晏翰博的八股文,刘学究的杂文,李学究的策论?????? 这就是府学的优势所在。 这些学究放在任何一个私塾里,都是全能扛把子,但在府学只能上一门课,这是他们最擅长的课,就连大儒晏翰博也只是上八股文。 而且学校藏书阁里有几万册藏书,各类经典书籍都有,学生可以借阅。 故而府学自习较多,主要是留充足的时间,让学生多读书。 窥一斑而知全豹,府学的优势不言而喻。 孟青云觉得府学课程开设也很科学。 四书五经、杂文、策论、八股文、法令、史学等课开足,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也有涉猎。 音体美都有。 不过学子们心里只有科举,觉得学习这些就是耽误时间,碰到音体美翘课自学的人很多,学究也不管,只顾教那些热爱艺术的学生。 要不是算学偶尔在考试题中出现,学子们早就翘课了。 第一堂是老班严学究的四书课,今天他讲《论语》。 这本书孟青云早铭记于心,总觉得还有什么好讲的,谁知听了老班的课才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严学究简直把《论语》学透了,见解独到,讲课风趣幽默,学生听得如醉如痴,妥妥把后世那位讲《论语》的于姓教授甩几十条街。 第二堂课是八股文,晏翰博的。 大师级的课自然没得说,孟青云听得十分仔细,还边听边记。 在整个丙丑一斋,他的八股文水平应该最低,不奋起直追,就会掉底。 第三堂课孟青云很尴尬,因为是算学课。 丙丑一共三个斋,一个斋每三天一节算学课,也就是他每天都有一节课。 今天尴尬的原因不是客串老师,而是第一次客串老师就是公开教学。 山长、晏老、老班??????府学好多学究都来听课,孟青云压力山大。 好在紧张很快过去,孟青云梳理思绪,开始授课。 “诸位同窗,我清楚好多人不喜欢算学,其实算学博大精深,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我们举个简单的例子,诸位以后金榜题名,为官一方,带着造福百姓的梦想上任,可如果你不懂算学,那这个梦想就大打折扣。” “或许此时有人正嗤之以鼻,心里说这点小事自有手下精通算学的人干,我是干大事的人,怎会去干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岂不知这正是疏漏之处。倘若手下以假乱真,你怎么发现?你派人复查,若他们同流合污,你又怎样发现?” “比如要修缮河堤,用料多少,用人多少,用钱粮多少,你只是看手下递上来的数据,其他一概不知,如果河堤出了问题,那些受灾百姓是不是就是你造成的?你为官清廉,可不懂算学,与睁眼瞎无异。” “再比如说你们家里有账房管账,你不懂算学,他贪墨了你多少钱财,你如何得知?因此,算学其实很重要,不要轻视它,谁轻视吃亏的就是谁!” “其实今天我讲的速算,只是算学中的一丁点知识,只要诸位掌握,计算能力将会大大提高。好了,闲话免提,我们言归正传。” 孟青云开始授课。 它完全套用了后世教师讲课的方式,与学生互动,启发学生思考,展开讨论,讲练结合,深入浅出,始终以学生为主题?????? 一堂课下来,学生耳目一新,感到算学也不那么难懂,一下子喜欢上了算学。 而听课的学究们不仅喜欢上了算学,而且喜欢上了孟青云,觉得他就是为算学而生的一个学究。 天生的老师。 下课后,山长把孟青云叫到办公室。 这次探讨的不是算学问题,而是学生自己洒扫的问题。 实在是那句话震撼太大。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山长查阅古籍,都找不到这句话的出处,那只能说是孟青云的肺腑之言了。 办公室只有山长、晏翰博、严学究三人,他们就想知道,孟青云对学生自己洒扫的见解。 这有什么好说的! 孟青云把后世的理念带进去,滔滔不绝讲了半天道理,最后说自己能做的事自己做,劳动最光荣。 咦? 似乎跑题了。 从打扫卫生跑劳动上去了。 既然如此,那么??????学生是不是定期分配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任务,让他们尝一尝劳动的苦,知道一切都来之不易,以后当官就知百姓苦,当家就知家人苦。 孟青云又举例说明了劳动的重要性,提出了些学校劳动的建议,山长等人都心动了。 好多事学生做了,就不用雇佣斋仆了。 对学生学校都有好处。 这个注意不错! 第100章 三味书屋 府学学子突然有了洒扫任务,这个任务也有了新名词,叫打扫卫生,包括炉亭卫生和环境卫生。 嗯,还有劳动,不定期。 这本是斋仆的事,为什么让我们打扫? 我们是读书人,我们的任务就是读书,干这种卑贱的粗活,有辱斯文。 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学生抵触较大,怨声载道,但学校态度坚定,把打扫卫生写进学校规章制度。 学校免费提供食宿以及书籍借阅,学生不应该用实际行动回报学校么? 所以,打扫卫生是学生应尽的义务。 再说,这也是培养学生吃苦耐劳精神,不至于功名无望的时候,成为百无一用的书生。 当学生抵触情绪最大时,府学发出通知,凡是不打扫卫生的学生,按违反校纪校规处理,轻者取消免费食宿,免费书籍借阅资格,严重者驱逐出校。 府学耍流氓,学生只能逆来顺受。 取消免费食宿和书籍借阅资格,对寒门子弟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更不要说驱逐出校了。 所以寒门子弟首先闭嘴。 富家子弟根本不在乎免费食宿,他们大多时候就在外面吃,至于不让借阅书籍,大不了在书店买。 但被驱逐出校就害怕了。 明显,驱逐出校是府学底线,触碰底线绝对没有好下场。 府学教学优势明显,如果被开除去其他学校,相当于舍弃别墅去住茅草屋,将会被府学学生远远超越,中举的可能性急速下降。 为这点小事舍弃中举的机会,极为划不着。 而且大多富家子弟是托关系,花重金才进的府学,进校的时候肯定有好多规定,比如孩子若违纪,那么?????? 被开除的话,不说鸡飞蛋打,也不说父母饶不了他们,到下一个学校,他们也会被别人看不起。 所以学校一强硬,学生都软下来。 其实抵触情绪较大的大多属于富家子弟,那些寒门子弟干惯了农活,打扫卫生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富家子弟虽然遵循规矩,但不屑去干这些粗活,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们放不下面子,纷纷出钱让寒门子弟替他们打扫卫生。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利用闲时间创收,补贴用度,寒门子弟乐得干,有人还承包了好多卫生。 牢骚最多的当属马奕。 他清楚这事的始作俑者是孟青云,但他又不敢公开攻击。 孟青云给他们教授算学,从这个角度说,也是他们的授业老师,随意攻击便是不尊师重道。 马奕开始反复旁敲侧击。 孟青云都是轻描淡写搪塞,他不喜欢和这种纨绔辩论,没一点意思。 但今天马奕的话,让他不得不应声。 “学生把斋仆的活干了,斋仆失业,家里无米下锅,这就是抢饭碗,学校这事闹得全城怨声载道,简直是给斯文蒙羞!” “你有病?几个斋仆就闹得全城怨声载道?好像府学把抚州府百姓的饭碗都抢了一样。你们马家兼并那么多良田,百姓无地可种,你劝你爹了吗?你听到民众怨声载道了吗?” 一句话就让马奕无话可说,孟青云义正言辞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斋仆离开府学,还有很多就业机会,只要他们勤劳,怎么会无米下锅?你这是妖言惑众,故意抹黑府学,我个人认为,你不适合在府学读书。仅此一次,以后若再听到这种语调,我会告诉山长,按校规处理。别认为有钱就了不起!” 句句诛心,气得马奕想辩解,却又无话可说。 孟青云深受山长和校内学究喜爱,还与知州关系好,如果真奏他一本,还真不好受。 顿时,马奕对孟青云的好感降为零。 他对孟青云的敬佩仅来自于算学,如今速算他也学的差不多了,所以觉得孟青云也不过尔尔。 说起速算,这是当下府学最热的话题,学生随时都在相互考较,看谁算的又快有对。 学究也学习研究,发现很好掌握,通俗易懂。 要知道好多学究对算学都是一窍不通。 算学热潮在府学持续,以至于后来发酵到校外,这一点谁都没有想到。 孟青云深知,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在这个时代,尤其深刻。 书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宝贝疙瘩,就和土地一样,会世代传下去的东西。 尤其祖宗去世,能在棺木中枕本书,就是最大的功德。 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祖祖辈辈都揣着这个梦想,激励孩子们努力读书。 书中什么都有。 但,书实在是太贵。 富家也会斟酌,穷家会颤抖的价格。 而府学就给学子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图书阁藏书数万,各类经典都有,都是雕版印刷,学生可以免费借阅。 孟青云是借阅图书最勤的学生,没事就阅读各类书籍。 他太需要读书了。 他需要大量读书,来了解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了解它的过去,了解它将来的走势,关键是有一天他背诵一首诗,作者得是孟青云。 时间飞快,转眼九月下旬,族长来信,三味书屋竣工,好多事情需要孟青云敲定。 孟青云立刻请假回家,雇佣了几辆马车,车上装的都是印好的书。 他让轮休的孟寒云先押送书籍回去,自己则去县城见杜茂才。 杜茂才就是他理想的老师。 杜茂才听孟青云要高薪聘用他去私塾教书,踌躇良久,答应下来。 在城里生活处处都得银子,家里本就不富裕,帮孟青云补习,日子才有起色。 几个儿子也已长大,读书、赶考、娶妻都要银子开道,有钱赚自然是好事。 刚刚和老婆说明情况,杜夫人难得大方,她特别通情达理,说青云,带着你师傅去吧,他是你最需要的人! 这话让孟青云都摸不着头脑。 等弄清楚,他和杜先生都到了光明村。 教育是大事。 所有仪式举行完,就该开学了。 孟青云说出自己的想法。 七岁的孩子都要上学,不论男女,只有孟氏年轻人的文化和思想水准提高,孟氏才会真正发达。 庄稼人女孩子就没有读书的,孟青云这么一说,倒引起热议。 都说女孩子就应该学女红厨艺,将来嫁个人就对了,何必去读书。 但孟青云坚持,也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说了家里有七岁到十岁之间的女孩,如果不让读书,他印刷的课本,男孩需要掏钱买。 还有啥好说的,又不掏钱,都去上学呗。 孟青云将学校分为三个班。 七到九岁为小班,十到十二岁为中班,十二岁以上为大班。 当然,按受教育程度,那些一天书都没有读过的孩子,虽然十二岁了,也只能去小班当孩子王。 各班的教材不一样,小班启蒙教育,课本就以《百家姓》、《弟子规》、《千字文》等为教材。 中班开始接触四书五经。 大班就是个童试强化班,由杜茂才授课。 中班和小班由马先生和两外一个先生授课。 先只能这样。 从下一轮开始,孟青云就将七岁孩子放在一年级,然后一直读到六年级,然后直接升到童试班。 课程也不再单单是四书五经这些,数学音体美等都要涉猎。 他要让三味书屋出来的孟氏子弟,尽量成为某一个领域的佼佼者。 孟青云买了一批课本,然后推掉校长的职务。 这事确实高大上,但若成为面子工程的话,根本没意思,故而三味书屋的校长是族长孟学义。 不过,孟青云表示,三味书屋老师的聘请必须由他说了算,老师的薪水由族中公有资金支出。 啥也自己出,就会有依赖性。 杜茂才见三味书屋办的有声有色,要求自己儿子也来这儿读书。 孟青云当场答应。 并说以后三味书屋的先生,自己的儿子或孙子来读书都免费。 番椒已经红彤彤一片,下个月就能收了,这事还得有人负责,孟青云早想好人选了,就是小姐夫王永胜。 而且王永胜也是物流公最佳负责人。 所以去府城他带着王永胜,把前期工作先做好。 到府城,孟青云很快就成立了顺风物流中心,然后利用影响力,和五个车行签订合作契约。 暂时物流中心肯定没有几个生意,以后若是做大,肯定得有自己的车行。 不过孟青云一点都不担心,发展一两年,物流中心肯定是赚钱的买卖。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培养下,王永胜居然把顺风物流做成一个全国大企业。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府学,孟青云发现入坑了。 速算已讲完,他客串的算学老师还不取消。 究其原因,是他离开府学这几天,出现了好几件大事。 首先是晏翰博,自从学会速算后,他技痒难忍,问账房要过来一册账本开始核算。 晏翰博心情愉悦,速算核对账目就是快! 最后问题来了。 收支不一致,有很大的出入。 起初他还认为自己算错了,再次核算发现自己的数据没有错。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有人造假贪墨。 晏翰博大怒,立刻要来所有账本,连夜核算,最后发现贪墨巨大。 事实摆在面前,账房只能招认这些年和管家联合贪墨的事情。 将蛀虫送官后,晏翰博将此事告诉府学其他学究,大伙都去核查账本,发现不同程度的贪墨。 而后山长又让几个学生核查学校食堂账本,结果挖出了大贪。 山长大义灭亲,将自己小舅子辞退,换人后,食堂伙食质量立刻提高,学生吃着饭,心里感谢孟青云。 此事越传越邪乎,最后知州请府学十几个学去州府查账,居然查出一窝蛀虫。 所以,孟青云算学学究的帽子去不掉。 孟青云知道后也是无奈苦笑。 看来这是天意,既然如此,他就用自己数学学渣的水平,把掌握的数学知识都传授给这个世界。 你们千万别嫌弃! 嗯,讲什么好呢? 引入阿拉伯数字? 算了! 那样太妖怪化,还是保护自己??????那就先从数位讲起,让他们学会用竖式计算。 循序渐进。 等时机到来,再引入阿拉伯数字。 到时候水到渠成,方程也能教授了。 哈哈,想不到前世的数学学渣,竟然成为今生的数学大师了。 第101章 人生有此挚友,值了! 孟青云归来的第一堂算学课开始了。 他讲的是数位。 大宇朝的算学中也有数位的概念,但比较模糊,没有明确提出来。 尤其是亿这个计数单位还没有出现,算学中用万万来表示亿。 万万不是万万没想到的万万,是一个计数单位。 也就是说,一万万就是一亿。 不过从今天开始,亿这个计数单位就会在大宇朝的算学中出现。 创造者正是孟青云。 认识计数单位,当然从个位开始,然后十位、百位、千位??????亿、十亿、百亿、千亿、万亿?????? 孟青云告诉学生,计数单位无穷尽,未来的计数单位需要你们去挖掘和创造。 同窗们努力! 认清楚计数单位,然后就是数的读和写。 这个时代,算学中读写一致,人们在生活中也习惯了这种读写,改过来一时有点不习惯。 比如,‘两万四千五百六十八’这个数字,不论是读还是书写,都是‘两万四千五百六十八’。 孟青云要让他们写成‘二四五六八’,把计数单位从数字中略去。 这主要是简化书写,为下一步教学做准备,也为以后改用阿拉伯数字打伏笔。 接着孟青云专门训练了中间有零,和末尾有零数的写法。 比如‘三千零二十五’写作‘三零六五’,‘三千零五’写作‘三零零五’,‘五千’写作‘五零零零’?????? 汗! 真别扭! 不用阿拉伯数字写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只能先这样对凑了,过一阵子再改,不然世人怀疑他是妖怪就坏了。 循序渐进吧! 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第二节课一开始,孟青云就在黑板上写了五个符号。 “?”、“?”、“?”、“?”、“=”。 “同窗们,前四个符号分别代表加、减、乘、除,最后一个是等于号。第一个代表加,第二个代表减,第三个是代表乘,第四个代表除,第五个代表等于。以后我们写算式,通用这些符号,比如四二?三五=七七??????” 这些基础符号教会后,然后*进行的是列竖式计算,先教竖式加法。 孟青云写了个竖式算式,差点跺脚大喊,这竖式别扭到离谱的地步,他恨不得立刻就改成阿拉伯数字。 还是忍一忍吧! 欲速则不达,先让他们在自己熟悉的范围内,用还算熟悉的方式来习惯。 太快??????近乎妖怪化。 不稳妥! 别小看后世小学生的计算模式,它在这个世界是划时代的存在。 就是农夫与爱因斯坦的故事。 大宇朝人不会用竖式计算,他们大多用算筹,虽然也能算出结果,但费时费力。 而竖式计算,完全可以抛弃算筹。 孟青云讲了十几个例题,其中夹杂了进位的概念。 别小看古人的智力,现代人不一定比他们聪明,只是时代局限性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任何时代都不缺聪明人。 比如前世它知道的祖冲之,比如郭守敬?????? 后世小学生的题目,自然难不住这些秀才,当孟青云把竖式加法举例讲解后,他们顿时明白了。 这种方式比用算筹方便百倍。 孟青云写了十几个算式,让学生们练习,掌握这种方式的计算。 大伙都很新奇,纷纷拿笔在本子上计算。 “太好了!” 每算对一道题,学生就一阵欢呼,等把黑板上的十几道题都做完,他们笑逐颜开,言称算学很简单。 井底之蛙,还骄傲了,数学多奥妙你们知道吗? 孟青云再次出题,这次当然要加大难度,变成六七位数的加法。 当这些题完成后,孟青云再次增大难度,题目都是四位数以上的连加,加数至少四个。 这次秀才们做题速度慢下来了。 少顷,马奕突然喊道:“孟先生,我发现竖式加法配合速算,效率更高!” 孟青云极不习惯这种称呼。 大家都是同窗身份,以前都相互称兄。 这个兄不论岁数,只要是同窗,相互称兄,试为尊敬。 自从速算查到好多贪污后,府学要求秀才们以老师之称,对待孟青云。 这无可厚非。 读书人容易认死理。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孟青云能为他们解惑,自然是老师。 而且,孟青云还把这些学识,无私的讲授给他们,就凭这德性,叫一声先生也不亏。 嗯? 这小子数学天分不错。 只可惜生在富贵人家,不然有可能成为大宇朝数学专家。 “马奕同学说的不错,学以致用,速算就是为了用在计算中。以后计算中你们要注意活学活用,举一反三!” 咦? 真的可以用速算啊! 学生们顿时被这种计算吸引,全身心投入到计算中。 ?????? 结束这节课后,孟青云思谋要把这些东西编写成书,名字就叫《数位的初步认识》、《加减乘除的竖式计算》,作者自然是孟青云。 若干年后,我会不会成为大宇朝数学界的孟子啊!? 哇哈哈哈?????? 这堂课后,孟青云在府学的名声大噪。 不过孟青云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生意,他想尽快把孟氏酒楼的加盟店也做起来。 躺着赚钱才是王道。 不然以后各种店开起来,自己不得忙死。 但在府学又当老师,又当学生,抽不出多少时间,趁这个机会,孟青云想了一个好办法。 他找到学正和学录,要求调课,把八股文、杂文、策论等课调到上半天,下半天他要请假编算学书。 不用说,他的弱项必得加强,这些课得认真听,至于下午的课??????前世高三班主任占用音体美,似乎是有道理的。 这个理由太高大上,学正和学录很想答应,但权力所在,他们也得请示山长。 学正和学录相当于后世的教务处和政教处主任,这样的事情自然做不了主。 这么低的要求,我怎会不答应? 同意! 山长立刻拍板,只要孟青云编撰算学书,一切都好说。 这下好了,上半天教学或学习,下半天翘课联络生意,这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至于编撰的算学书??????他早就抽空写好了,等把加、减、乘、除的竖式计算全讲完,就可以交给山长了。 孟青云在府城四处联络,找的就是愿意合作的商户,当然这是初步接触,正式签订契约还要等番椒收回来。 十月底,一本《数位的初步认识》,一本《加减乘除的竖式计算》交到山长手里。 山长李长庚心情十分激动。 他拿着两本书道:“青云,你要什么要求?只要你提出,我一定满足你!” “弟子没有什么要求。” 孟青云摇头道,“算学博大精深,有着不可低估的力量,越多人掌握算学,我朝越能壮大。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宇朝国富民强!” 这是孟青云的真心话。 这点知识,在前世十岁之内的孩子都懂,他根本没必要为这事提要求。 如果有要求,也太丢人了。 再说有国才有家,只要国家强大了,百姓才能过的好。 像他这样的生意人,就应该用实际行动建设国家。 只有国家稳定强大,他才能发挥自己的长处。 而李长庚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人有局限性。 学术或技艺都私有,不会像孟青云这样大方。 其实不能怪他们自私,自己子孙有技艺就能有饭吃。 教会了徒弟,就会饿死师傅。 所以,李长庚更敬佩孟青云,他连称赞的话都不好意思说了,感到说什么都是假的。 少顷,他又道:“青云,我可以把这两本书雕版印刷,然后售卖,钱分你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弟子编撰算学书的初衷,就是让这门学问在我朝崛起,但算学本是冷门,售卖也没有多少利润。弟子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们把算学在府学发扬光大,然后向全国推广再印刷售卖!” 这个商机,孟青云早就觅到,但现在真不是全国范围内推广算学的时候,否则以他的眼界,早就发书了。 再说,这些数学知识只是小打小闹,等后面把阿拉伯数字引入,把代数概念用于算学中,他才会大刀阔斧出书。 全国印发,肯定能大赚一笔。 而且也是他扬名立万的机会,怎么会不抓。 此时,孟青云已经把列竖式计算加减乘除都讲完了,但府学会的只有丙丑三个斋。 李长庚决定先雕版印刷部分,做为教材发给学究和学生,当然价格低廉,只收成本。 接着孟青云请了个长假回乡下,家乡的辣椒开始收购了。 雇了一辆马车到县城,孟青云首先找到庞俊楠。 自然是去看他家的番椒。 说实话,他觉得对不起庞俊楠。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看过他。 说实话,真的太忙,但他心里还是觉得难为情。 他有现在的成就,与庞俊楠有直接关系。 庞俊楠见到孟青云兴高采烈,自然要和他一醉方休。 孟青云当仁不让,在喝酒之前,要去看他种植的番椒。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庞俊楠种了三百亩番椒,这是孟青云没有想到的。 但他知道,这就是好朋友。 他用这种方式支持自己,就算赔了又能怎么样。 孟青云默默记住。 番椒已经成熟,摘下来晒干,孟青云才会收。 把注意的事项告诉庞俊楠,孟青云陪庞俊楠夫妻喝了个天昏地暗。 他不记得自己去厕所醒酒多少次,他只记得庞俊楠这朋友,他会用一辈子来肝胆相照。 人生有此挚友??????值了! 第102章 熟悉的节奏又来了 家家户户摘番椒。 红彤彤的番椒从秧苗上摘下来,然后全部晒在打麦场上。 番椒要晒干才会收。 村中几乎每一家都有一个打麦场,俗称私场,专门用于夏收、秋收放置小麦谷物等农作物的地方。 打麦场大多建在荒滩,而且地势稍高,这也是为了防止暴雨发洪水,把打麦场上的粮食冲走。 此刻打麦场如同少女羞红的脸庞,和族人脸上的笑容相映成趣。 在他们眼里,这些番椒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孟青云给的价格真高。 回家就为收购番椒,自己家的番椒全部雇人采摘,现在都晒晾在打麦场上,孟青云觉得闲暇无事,便让匠人按自己的要求做了个算盘。 这是大宇朝第一个算盘。 有了这工具,就可以完全淘汰算筹了。 但孟青云记不全那些口诀,没有口诀,算盘就是个玩具。 孟青云只能一一去推演,慢慢补充完善口诀。 推演了几天,珠算加减乘除口诀表完善。 孟青云噼里啪啦打了一遍,发现口诀正确无误,心中暗自喝彩。 我真是个天才! 估计回府学把珠算教给学生,又能引起轰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孟青云索性去三味书屋教学。 他不会去班门弄斧,只给大班学生教珠算。 这是新事物,自然吸引大家的眼球。 孩子们更是新奇,兴趣盎然,几天就将算盘用顺手,珠算也学的有模有样。 孩子接受新鲜事物就是快。 杜茂才的兴趣不在算盘上,他好奇的是孟青云印刷的工具书。 他拿过一本《四书五经精解精析》道:“青云,书中的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书有问题吗? 孟青云拿过书才发现问题所在,他的笔记中加了逗号和句号。 当初为了断句方便,孟青云在写笔记时,不自觉在句子间加了标点符号,谁知工人居然原模原样雕版,然后印刷出来。 这东西在他看起来很正常,所以熟视无睹,可对于杜茂才来说,足以惊掉大牙。 “这小蝌蚪一样的东西,居然有断句效果?青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用不着想,随手就写上了。 这是标点符号,还有好多呢。 估计这样说出来,孟青云就成为杜先生眼中的怪物。 还是先瞒着他吧。 “先生,弟子为了断句,胡乱涂鸦,感觉还不错,就用上了。之所以雕版时没有去掉,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好断句。” 这谎圆的严密。 杜茂才闻言满脸喜色道:“这个办法好,以后教学中,我也让孩子们把这个符号用在文章中。” 哇! 杜先生要成为大宇朝推广标点符号第一人了。 可喜可贺! 慢着! 孟青云刚要支持,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孟氏孩子习惯用标点符号,在科考的文章中自然会出现,不用说,这些试卷肯定会判为作弊。 因为其他人不知道这些符号,谁用谁就有做记号的嫌疑。 你和阅卷官有猫腻? 考官肯定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原则判作弊。 “先生不可!我们只能把它当作学习时断句的符号,千万不能在文章中用,这个符号如果出现在科考卷中,有作弊嫌疑!” 孟青云把后果分细清楚,杜茂才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科考作弊可是了不得的事,取消科考资格是小事,坐牢都有可能。 这事还得告诉孩子们,让他们一定注意,尤其他儿子也在大班。 有没有推广标点符号的机会? 还是算了吧! 这梦咱就不做了,自己哪有那么大能耐。 这几天是孟青云来到这个世上最轻松的日子,他便在家里多呆了几天。 反正后年才是乡试年,他也没有多少紧迫感,多陪陪家人也好。 一晃就是十几天。 孟青云将干番椒收了,将种子收集,存放在起来,干番椒装袋存放,准备分批次运到县城和府城。 好些猪也能出栏了,猪肉也要送到孟氏菜馆和孟氏酒楼,孟青云要用辣椒和猪肉做出主打菜。 送货当然由顺风物流负责,王永胜有活干了。 种了辣椒的族人欢天喜地。 他们核算后发现,种番椒的收入是种麦子的三到四倍,所以纷纷跑来询问明年番椒如何种植。 没有种番椒的族人回过神,也来央求孟青云。 谁都可以种。 多多益善。 几天时间,族人和孟青云签订了种植契约,粗略一合计,足有两千多亩。 当然也有人想自己种,但种子只有孟青云有,再说这东西也只有孟青云收购,私自种植,一旦孟青云不收购,岂不鸡飞蛋打。 辣椒将孟氏酒楼菜肴的味道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而他们的猪肉炒菜没有一丝的骚腥味,一时酒楼座无虚席。 这样的生意让那些举棋不定的加盟者鼓足勇气,仅仅五天时间,孟氏酒楼的二十个加盟名额全部用完。 加盟伊始,便顾客盈门,掌柜们喜上眉梢,看来一万两银子的加盟费没有白掏。 接着孟青云在县城和府城各开一个店,名字叫孟氏麻辣香锅。 好吃不贵,小店赚大钱。 当有人前去谈加盟的事宜,孟青云一口回绝,麻辣香锅不开加盟店。 这也是无奈之举,辣椒有限,再开加盟店,料供不上,有可能坏了自己的名声。 来回折腾真把学业耽误了。 孟青云急匆匆到了府学,被晏翰博一阵教训,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以后请假也要有作业。 想想这些日子确实放松,根本就没有学习,孟青云在学校恶补,把这些日子落下的文章挨个儿补上,然后拿给学究批阅,自己则是借来同窗的优秀文章拜读。 自然他也没有把算学教学忘记,珠算正式进入府学。 孟青云总会给府学带来新奇的算学知识,算盘一出,谁与争锋。 又是一阵算学热。 学生们发现算盘比列竖式计算方便多了,比算筹更是方便了几百倍。 转眼放了寒假,日子也越来越临近年。 今年,孟青云提前放假,所有工作人员在腊月二十开始休息,还人人有过年大红包。 大伙都庆幸自己遇到个好掌柜,发誓明年一定要比今年要干的好,免得被炒鱿鱼。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在大宇百姓心中,年就是团圆。 今年春节,孟青云家分外热闹。 尤其大年初二这天,五朵金花聚齐,大大小小的外甥满院子跑。 孟虎云成了孩子头,带着他们上飞下窜,不时传来鸡飞狗。 见孟迎弟挺着个大肚子,孟青云不让她忙活,亲自下厨,做菜招待亲戚。 四个连襟对小挑担那是羡慕嫉妒恨啊! 早知番椒能赚钱,当初就算父母反对,也要种植。 看看王永胜,全家良田都种了番椒,父母专门养猪,一年就脱贫了。 王永胜还成了顺风物流中心的掌柜。 不行,今年我们也要种! 酒桌上一说,孟青云当即答应。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致富当然得带上自己姐姐们,但也得他们愿意。 欢乐的时光总很短暂,转眼又到了酒楼开门的日子。 二月头,府学开学。 开学第一天,一个喜讯传来,今年开恩科,特开乡试。 这是全国秀才的喜讯。 对秀才们来说,就是多了一次中举的机会。 如果今年铩羽,明年可以接着考。 不像以前,落第一次,要等三年。 据知情人士透露,元旦大朝会上,陛下受到外国使臣讥讽,龙颜震怒,便有了恩科。 也有人说是朝会后例行的各国赛中,五项比赛大宇都败北,陛下深叹国家人才凋零,才开了恩科。 ?????? 管他什么原因。 只要开恩科就是大喜事。 年年开恩科才好哩! 乡试也称秋闱,在八月进行,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个月。 留给秀才们的时间不多了。 恩科给了府学一个措手不及,学校立刻调整了课程,把乡试不考的课全部停了,全力冲刺。 熟悉的节奏又来了。 孟青云仿佛又回到高三第二学期,那种一切为高考让路的情景又出现了。 乡试不考算学,孟青云客串教师的活终于到头了。 而且酒楼生意和番椒种植、养猪等都安排妥帖,物流中心又有王永胜,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冲刺。 孟青云晚上也住校了。 从此后校园内再都没有吵闹声,只有朗朗的读书声。 就算两人撞在一起,也是默默走开,谁都舍不得浪费时间。 笑话,正榜举人才一百人。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掉层皮就只有掉到桥下的份。 就算上不了正榜,上副榜也行,虽说称为“贡生”,好歹也不是秀才能比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四月。 这天早上,孟森来府学找孟青云,说王永胜昨天急急忙忙回乡下去了,说物流中心暂时让他副手照看。 “什么事这么急?连告诉我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孟青云正在思谋,就听孟森道:“好像是小姑姑有了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 孟青云皱眉猜测,少顷突然大悟。 孟森口中的小姑姑就是孟迎弟,她预产期正好是四月初。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尤其在这个时代,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莫非她??????? 孟青云脑中嗡的一声,然后让同窗请假,他直接和孟森走了。 “李掌柜,我要最好的车夫,一天时间赶到永宁镇!” 孟掌柜,你这不是在难为人么? 臣妾做不到啊! 四海车行是物流中心的合作商,李掌柜哭丧着脸道:“孟掌柜,从府城到永宁镇,夜里也赶路,最快也得两天??????” 孟青云哪有时间听他解释,立刻打断道:“别再罗嗦了,我就问你,有没有快一点的办法?” 李掌柜思忖少顷道:“孟掌柜,你会骑马么?” “什么意思?” 孟青云火急火燎道,“骑马回去,一天就能到?” “驾车走的是官道,官道平整但绕路,骑马可以抄近道,你现在快马加鞭,夜里投宿,明天早起,赶中午就到了。” 那就骑马走。 孟青云问清路线,骑马就走。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急?” 李掌柜望着背影咕嘟。 骑马一点都不好玩,电视剧误导人。 孟青云的骑术是前世学的,那时候他觉得古装剧中骑马的将军太拉风,所以才去学骑术。 不想这才跑了两个时辰,他就颠簸的要吐,而且大腿内侧感到火辣辣的疼,估计磨破了皮。 这些都无关紧要,关键是他不敢往快里跑,一快就有掉下马的感觉。 如今已到半路,掉头回去一天时间就浪费了。 只能咬牙前进。 “驾!” 心急如焚,也不敢全速飞奔。 突然那马前蹄跪地,孟青云掉落马下。 等他翻起身来,就见五六个人围住他大笑。 “二当家,咱们抓了个肥羊!” 不好! 遇到土匪了! 第103章 这土匪寨太寒酸了 土匪,这个词就是杀人越货的代名词。 对于孟青云来说,这个词只存在于影视剧或书上,现在居然见到真土匪了。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一时间,孟青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反抗自然是无力反抗,对方人多,自己又不是武功高强的侠士,而且惹恼了他们,肯定会令他们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秀才遇到匪,有理也不听。 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得想办法脱身,我要去看姐姐。 身处困境,孟青云没有替自己担心,反而在惦念远方的姐姐。 孟青云拱手道:“诸位好汉,在下姐姐有难,需要我回去救助,求好汉们放在下回去!” “谁爱听你扯闲蛋?绑了!” 二当家很奇怪,其他人这时候肯定是浑身颤抖求饶,这小白脸似乎不怎么怵他们,但干这行久了,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顿时孟青云双手被绑,余下的大半截绳子牵在一匪徒手里。 接着用布蒙了他眼睛,嘴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孟青云顿时成瞎子加哑巴了。 “牵着马和小白脸回寨!” 二当家一声令下,却听一喽啰献媚道:“二当家,你骑在马上,小的给你牵马。” “兔子,你牵好马,我试试骑马是个啥滋味!” 虽然看不到,孟青云也能听出土匪头子没骑过马。 连马都没有骑过的二当家? 也算给土匪丢人了。 “小白脸快走!” 孟青云感到绑在手上的绳子一紧,然后就被拉了个趔趄,他连忙顺着绳子的牵引前行。 看来他是被一个土匪拉着走。 “二当家,咱们今天抓到大鱼了,这个小白脸看样子就是有钱人家的仔,回去让他写封信,好好讹他一笔。” “怎么做,回去听大当家的,路上少磨蹭。” ?????? 瞎驴般被土匪牵着走,一路跌跌撞撞,十分辛苦,尤其手腕被绳子勒的很是疼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有人喊道:“二当家回来了!” “吆,二当家骑上高头大马了?怎么绑了个小白脸,绑一个小娘子多好,直接给二当家做压寨夫人。” “去去去,滚一边去,你这厮嘴里就放不出好屁,整天就知道惦记人家小娘子。” 二当家嬉皮笑脸骂道,“就算绑来小娘子,也是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那就绑两个,两位当家一人一个。” “哈哈哈??????” 一阵无聊的嘻嘻哈哈,孟青云明白,这是到土匪大寨了。 又走了片刻,就听牵他的喽啰喝道:“小白脸,站着别动!” 孟青云定定站在地上。 “大当家,我们回来了!” 听这话是二当家,不过声音中透出丝丝胆怯。 “二当家,俺让你去找人,怎么绑了个人回来?莫非他知道消息?” 大当家声音懒散,但也能听出丝丝兴奋,看来要找的人对他很重要。 “大当家,我们在府城打听了好几天,都没有那两人的消息。再说,你也去了好几趟府城,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大当家,恐怕他们不在府城。” 二当家怯怯道,“我们在路上逮到这小白脸,看来是条大鱼。他脸色红润,穿着不凡,又骑着马,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我们正好讨点银子,劫富济贫!” “是啊!是啊!俗话说肥正月,瘦二月,不死不活三四月,现在青黄不接,好多百姓都忍饥挨饿,我们有了钱,正好可以救济他们。” 一个土匪帮腔道,“再说有钱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让他们拿出钱来救济百姓,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有钱人并不都是坏人,俺就受过一有钱人的救助。劫富济贫可以,但绝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允许害人性命。” 大当家恶狠狠道,“这是底线,谁敢触碰,俺饶不了他!” 看来这大当家还算是良善之辈。 孟青云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把这一百多斤丢在土匪窝,耗费点钱算什么。 “大当家的规矩我们牢记在心,怎敢不遵从。” 二当家陪笑道,“兔子,把这小白脸放开。” 去眼罩、松绑、松嘴。 孟青云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等眼睛适应了环境,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惊酸了大牙。 在他的印象中,土匪大寨内应该有个聚义厅,厅内灯火辉煌,大当家躺在虎皮交椅上,喝着酒,啃着骨头,两边站着两排喽啰,身边有陪酒的女人?????? 路上他一直想,这些土匪会不会将他绑在将军柱上,然后要剖他心肝做醒酒汤,到时候他要不要学宋江喊一句:“可惜我孟青云死在这里!” 现实差别太大,差点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低矮的茅草厅,连个窗户都没有,大白天都看不清大当家的脸。 所谓的大当家坐在一长条板凳上,面前是粗糙的桌子。桌上有一大坛酒,大当家端着大碗灌酒。 这土匪寨太寒酸了! 耗子肯定得绕着走,免得被他们捉住打了牙祭。 “小白脸乱看什么?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睛!” 那个叫兔子的喽啰一声喝斥,他嘴上的豁口便大大绽开,像极了兔唇。 “给你家写封信,送来两千贯钱领人!” 大当家自顾豪饮,头都懒得抬,似乎对钱没有丝毫兴趣。 孟青云拱手道:“大当家,我家中有性命攸关的大事,需要我回家一趟。钱的事好办,我写一封信,你派人去府城孟氏酒楼,就能取到钱。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去?真是家中有急事,刻不容缓!” 嗯? 这人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孟氏酒楼? 对! 他的声音跟恩公的有点像,莫非他与恩公同祖? 大当家努力睁大眼睛,但厅内昏暗,他也看不清楚。 “兔子,点火把!” 兔子应声出去,大当家问道:“你姓孟?” “是的,大当家!” “府城孟氏酒楼是你开的?” 问这个干什么? 土匪都贪得无厌,若说出实情,他会不会得寸进尺? 但若隐瞒,他肯定会怀疑,然后拷打,钱还是不会少要。 孟青云稍作迟疑道:“不错,我就是孟氏酒楼掌柜,见信如见面,账房会给你们钱的!” 这时,兔子拿着两火把进来。 顿时厅内光亮一片。 孟青云和大当家都呆住了,异口同声喊道:“是你?” 第104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哐啷!” 大当家手里的酒碗落地,成片片碎渣。 而后泪水突然从眼中溢出,哽咽道:“孟掌柜,俺??????” “铁梅!” 怪不得当初在县城见到铁梅,他就嗅到一股梁山好汉的豪爽,原来她本就是土匪头子。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孟青云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他叹气道:“铁大当家,我写信,你派人去府城取钱。你放我离开吧,我家真有大事!” 这口吻让铁梅泪如雨下。 她知道孟青云已经彻底把她当成土匪头子了。 “孟掌柜,你误解俺了,灵泉山落草只是权宜之计,等找到俺娘和弟弟,俺就会下山。” 铁梅边哭边说,“俺也是急着赶往府城,路过灵泉山遇到劫匪要杀俺,俺当场杀死他们两个头领??????俺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只能呆在灵泉山,然后找机会寻俺娘和弟弟。” 女子? 大当家是女子? 怪不得看起来俊俏,原来是大姑娘。 如果早知道是大姑娘??????早知道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她武艺高强,杀起人来可不眨眼。 众匪徒大眼瞪小眼,孟青云问道:“还没有音信?” “嗯!” 铁梅擦了把泪道,“俺去了好几次教坊司,都说没有这两个人。” 教坊司? 铁梅的娘在这种地方? 教坊司是官方专门设置的机构,其中的女子俗称官妓,她们隶属于官方,不能与官员之外的人交往。虽然大宇朝规定,官妓只歌舞陪酒,官员不可以留其侍寝,但好多事情,规定也无效。 而教坊司中的女子,大多是被抄家犯官家中的女眷。 从铁梅以前透露的信息判断,她就是犯官之女。 她真是个可怜的女孩! “哎!” 孟青云叹了一口气道,“你把你娘和弟弟的名字说一下,我帮你找,我在府城认识的人多。哦,我把生意做到了府城,县城的菜馆让别人照管!” “俺娘姓冯,你说是霖州铁子石的家眷就能找到,俺弟弟叫铁牛。” 铁梅听到孟青云有找到她娘的希望,毫不犹豫将心中的秘密说出。 而后她又道,“孟掌柜,请你相信,俺爹和哥哥是被冤枉的!” 孟青云点点头,然后道:“我们去外面吧,这里面有点不习惯。” 昏暗的地方让他压抑,孟青云走出门后又是一惊。 这也敢叫大寨? 叫大院还差不多! 稀稀拉拉插着一圈木栅栏,茅草房破破烂烂,喽啰都衣衫褴褛,远处房子里还有妇女和儿童??????这要是官兵围剿,他们连一个冲锋都挡不住。 拖家带口来打家劫舍,就为过这样的苦日子? 除非他们有病! “你们有手有脚,又都是精壮劳力,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打家劫舍?妻儿过成这样,还要落个贼名,你们问心无愧?” 孟青云一句话,所有匪徒都低下了头,满脸羞愧。 “但凡能过得下去,谁会拖家带口干这种杀头的买卖?为什么要打家劫舍?好死不如赖活着呗!” 二当家是这些人中最老成的一人,他叹气道,“我魏军也不相瞒你,我们都是逃户。” 逃户就是为逃避赋役,流亡到外地,而无户籍的人,也就是俗称的“流民”。 一家人宁做逃户,也不愿呆在家乡,肯定是受到无法生存的迫害,才会做出的决定。 孟青云不解道:“地呢?为什么不去种地?” “地都被豪强和官府夺去了,没有地还要交税,这日子还怎么过?不逃就是死路一条!” “虽说逃出来也是死路一条,至少比呆在家里强,不再遭那份罪了!” 大伙把话闸打开,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那些豪强和官府本就是蛇鼠一窝,他们把根本就不能耕种的荒地,强行划给农户,然后按良田收租,谁不要就捏个罪名抓进牢,百般欺凌。等百姓交不起租,他们就把百姓良田低价顶租,强行收走地契,没有地的百姓自然就沦为佃农。然后他们再次强迫百姓租佃,租费提高??????哎,哪有百姓活路!” “县衙说国家要征用土地,用于修建什么狗屁园林,正好要征用良田。他们不掏钱买,却拿荒田顶替。荒田不长庄稼,还得交良田的税。而官府征用的土地根本没有修建,反而是租给没有地的百姓种。” “我家太冤枉!衙门说是核查地契,拿到衙门,他们问手印是谁按的,我说是爷爷,他就让去我找爷爷来确认。爷爷都死了好几年了,到哪里去找?然后衙门收了我的地契,说这是无主土地。” ?????? 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把孟青云都听醉了。 他不敢相信,朗朗乾坤下,居然有这种作为? “为什么不去告官?” 话一出口,孟青云就觉得软弱无力,有些事是县衙做的,百姓哪里去伸冤? 果然,大伙再次七嘴八舌说出真章。 豪强和衙门都有大靠山,他们都是京城高官,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谁告状就是找死。 官官相护。 当官的都穿一条裤子。 ?????? 这时候孟青云相信马奕的话了,他家真有几万亩良田,可能就是用这种方法兼并了农民的土地。 如果这样,农民真没办法活了。 这样一比,抚州溪南县算是安乐窝了,因为抚州有个好知州,溪南县有个好县令。 可铁梅和这些逃户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就这样过吧? “铁梅,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有你手下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么占山为王吧?” 铁梅摇摇头道:“俺也不知道!” 也是啊! 她除了找她娘和弟弟,再没有目标。 “当初占山为王也是受了李达两兄弟的蛊惑,他们说做强盗是当官的捷径,只要占山为王,把声势造大,朝廷就会招安。说什么‘想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想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我们也不懂什么意思,浑浑噩噩跟着他就来了。” 伪军沮丧道,“谁知到这儿,他们仗着有点功夫,尽干坏勾当,我们被逼,走也走不了。还好大当家把他俩杀了,然后教导我们劫富济贫,不要为非作歹??????” 都绑架人了,还不为非作歹? 真是的! 孟青云也不打断魏军的话,你说你的,我想我的。 少顷,他有了一个解救这些人的最佳方案。 第105章 照亮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杀人放火受招安? 你们在想屁吃! 就灵泉山这样的土匪窝,就是个标准的难民营,官府才不尿,派几十个大头兵就解决问题了,怎会去招安,折了朝廷的威风。 不过这种思想却极为狠毒,尤其是起初就本着这样目的土匪头领,就是该千刀万剐的恶鬼。 他们占山为王,要将势力一步步扩大,直到官府忌惮的时候,就会有招安做官的机会。 然而在壮大的过程中,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死在他们的屠刀下,说一贼功成万骨枯也不为过。 为做官而据啸山林,为害乡里,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人就是恶贼,十恶不赦。 朝廷就不能妥协招安,否则效仿的风气形成,那才是国将不国。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做官,这样的贼寇绝对要剿灭,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些逃户则不然,他们身世可怜,占据灵泉山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多是被那些赃官迫害所致,自己怎么都得帮他们一把,让他们逃离火坑。 可他们毕竟有犯罪事实,如果把他们安排到自己产业中,就是惹火烧身。 剥夺功名,没收财产,还要受牢狱之中,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孟青云自然不会去做。 有了! 他是被绑架来的,多出点赎金,分给他们,让他们返回原籍,做点小买卖,这也是功德无量的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还得铁梅出头。 “铁梅,你过来,我有话说!” 二人到僻静处,孟青云道:“灵泉山上一共有多少人?” “差不多一百!”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我写封信,你带人去府城孟氏酒楼支取三千贯钱,灵泉山上不论老幼,每人三十贯,让他们回原籍,做点小买卖糊口。如今朝廷鼓励经商,不种地也能养家糊口,让他们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这事你得釜底抽薪,烧了山寨,遣散他们,至于钱,你就说是赎金,不要提我的名字。还有你,也得想个办法安顿下来,找你娘的事慢慢来,急不得!” 铁梅急忙拒绝道:“孟掌柜,这使不得,怎么能要你的钱??????” 孟青云挥挥手,打断铁梅的话道:“没时间和你磨蹭,我姐姐有大难,我还得赶回去,赶快派人拿纸笔,我赶时间!” 铁梅迟疑稍许,便派人取来纸笔,孟青云一挥而就,将信交给铁梅,然后往马跟前走。 “嘶!” 以前一直紧张,没有感觉到大腿内侧疼痛,现在放松下来,刚走了十几步就疼痛难忍,由不得止步用手触摸。 “孟掌柜,怎么了?” 铁梅几步赶过去关切道,“你腿部有伤?” 孟青云不好意思道:“骑术欠佳,不敢跑的快,但心急如焚,又不得不快走??????大概磨破皮了!” “骑马磨破腿很正常,过几天就好了。” 铁梅道,“俺骑术好,俺送你,不然等你到家,大事都耽搁了!” 不管孟青云同意与否,铁梅叫过魏军,安顿了一番,然后一跃上马道:“上来,俺们尽快赶路!” 为了早点见到姐姐,也只能这样了。 孟青云上马,铁梅说声坐好,然后一夹马腹,马鞭一甩,那马飞也似的窜起来。 山路崎岖,马儿飞奔,孟青云恍然有种坐山车的感觉。 孟青云晕晕乎乎,随时都觉得要掉下马,他闭上眼睛,双手不由箍住铁梅的腰。 一路飞奔,傍晚到一集镇,二人下马,准备吃饭喂马,结果孟青云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在持续时间不长,喝了点水好多了。 吃过饭,各自回客房,孟青云担心姐姐安危,翻来覆去睡不着,铁梅思念亲人也睡不着。 孟青云想外面转转,刚刚出门,就见铁梅拎着个酒坛也站在夜色中。 “想家人了?” “你不也一样吗?” “少喝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不喝难受,喝醉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铁梅灌了一口酒道,“你不是俺,你不懂俺的感受!” 接着便是沉默,孟青云呆呆望着星空,突然道:“能告诉我你家的遭遇么?” “俺家在霖州,俺爹和两个哥哥都是霖州边关武将,自幼爹就教俺要爱国爱民,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抵抗敌人,保家卫国,俺这一身武艺就是爹和哥传授的。” 或许提起亲人,伤感更盛,铁梅猛灌了一口酒,然后道,“一次辉狗入侵,爹和哥哥奉命出战,包夹敌人的另一部却不敌败逃,主将索勇也跟着逃走。爹和哥死战不退,但寡不敌众,两个哥哥阵亡,当爹领军回营后,等待他的却是贻误战机的罪名,当场就被索勇斩首!” 说到这里,铁梅浑身颤抖,为压制那份愤怒,她大口灌酒,良久道,“爹成为犯官,铁家注定要被抄家,财产充公,男人沦为奴婢,女子则是沦为官妓。娘母亲怕俺受苦,就让俺逃出家门,不再回去!” “俺那时真的很害怕,便带了些盘缠逃走。后来俺偷偷回家,发现家中已空无一人,好心邻居说俺娘和小弟被押到抚州教坊司了。俺便一路乞讨,寻到抚州来??????俺真的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逃?应该勇敢和娘站在一起,就算死也和娘死在一起!” 孟青云一阵嗟吁。 功臣蒙冤,太让人心寒。 但这样的事,他一介书生根本就插不上手。 “你若死了,谁替你爹和哥哥伸冤?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机会!” 孟青云顺手夺过铁梅的酒坛道,“只要你娘在抚州,我一定能找到她,这酒还是留着以后喝吧!” “娘和弟弟是俺唯一的亲人了,俺特想找到他们!” “放心吧,我孟青云说到做到!” 孟青云做了保证,然后又叹气道,“以前我对做官没有什么兴趣,今天的遭遇让我突然有了当官的冲动,这世界太需要负责人的官员了!” 这是个美好的梦! 好多受压迫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做这样的梦。 梦中他们信誓旦旦说,如果我当官,一定要清廉公正,爱民如子。 可,这只是个梦而已。 铁梅微微笑了下,孟青云和她素昧平生,能用这样的梦来安慰她,已经让她感激不已,何必去祈求梦能不能实现。 他只是个商人而已。 “我已经考中秀才,如果今年秋闱中举,我会一直考下去,或许我的微薄之力,可以改变这种现状!” 考上功名了? 铁梅惊愕的看着孟青云。 这个孟掌柜真让人看不透,年纪轻轻就腰缠万贯,还有功名在身??????或许他真能改变些什么。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遭遇改变了孟青云的一生。 他本想中举后把生意做到全国,做一个驰名全国的富家翁,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要做一个清廉的官员,照亮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 ?????? 第二天早早起来,二人再次上马飞奔。 孟青云逐渐适应,眩晕等症状减少,但飞奔中,双手还是得搂住铁梅的腰,样子就像是害羞的猪哥。 紧赶慢赶,中午过后到了王永胜家。 孟青云下马,几步蹦进去,见院中没有异常情况,心中稍稍安稳。 王永胜听到响动出门,没有想到是孟青云,他惊讶道:“青云,你怎么来了?” “你不声不响走了,我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孟青云低声道,“姐呢?还好吧!” “你学业要紧,我便没有告诉你,只是让孟森带话,说来照看迎弟。” 王永胜兴冲冲道,“昨天晚上生了,是个带把儿的,母子平安!” 话音未落,一声婴儿哭声响起,“哇??????” 这孩子不错! 声音洪亮,底气十足,长大后定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与铁梅进屋,边喝茶边和王永胜父母聊天,一会儿,孟青云去看了看姐姐和外甥,然后告辞回家。 回到家中,孟青云抽空在番椒地里转了转,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番椒,他心里暗喜。 今年肯定是大赚的一年。 休息一夜,第二日返回府城。 二人骑马到县城,然后孟青云雇了一辆马车,铁梅则骑着马跟随。 一直搂着女孩的腰,总觉得不对劲,至少孟青云认为??????太掉面子。 这就如同女孩子骑个自行车,他坐在后面,起码不像个男子汉。 到了府城,孟青云怕铜钱累赘,直接在钱庄兑换成银子,让铁梅带着去灵泉山,他则联系人寻找铁梅母亲,但如石沉大海,府城就没有这个人。 铁梅遣散灵泉山众人,再次返回府城,这次她决定一直跟着孟青云,为奴为婢也愿意。 孟青云在府学苦读,只好把她安排到孟氏烤肉店。 她和莫桃花熟悉,正好做个伴。 六月,孟氏酒楼和孟氏菜馆的新菜肴上市,青椒类炒菜成为香饽饽,当然加盟店厨师也进行了培训。 今年几千亩番椒,孟青云根本不怕番椒不够。 顺风物流也渐渐忙活起来,他们把府城的热销货拉到乡下,回来时把青椒和猪肉运来。 王永胜还在永宁镇建了个分店,每天需要多少番椒和猪肉,让他们提前准备好,车马一到便装货返城。 七月初,府学放假。 各学子都匆匆回家,过不了多久,他们还得来府城参加乡试。 孟氏酒楼的乡试套餐正在紧锣密鼓准备着,这种赚钱的机会,孟青云是不会放过的。 第106章 学而时习之,主考是猪! 七月底到八月初,参加乡试的秀才陆陆续续来到府城。 早来可以挑客栈住。 别认为迟来几天就能省下钱,迟了客栈精贵,涨价数倍,还没有地方。 贡院旁的客栈家家满员,贡院旁的私人家也腾出房子招揽考生,就如此也是住不下这么多考生。 不得已,来得迟的考生只能住在离贡院很远的客栈。 恍然间你就会发现,抚州原来有这么多秀才? 秀才确实不少。 只要对考举人没有心灰意冷的秀才,就算是白发苍苍,也要来参加考试。 活到老,考到老,不中举,道心不死。 不能怪老秀才不撞南墙不回头,乡试是他们真正实现鲤鱼跃龙门的战场,挤破头都要来碰碰运气。 万一中了呢! 乡试报名简单了许多。 县试、府试、院试都需要秀才作保,还要考生五人结保,乡试没有这些手续。 因为参考者都是秀才,他们有功名在身,相当于自己保自己,若作弊,也是好汉做事好汉当,连累不到其他人。 乡试就是个大蛋糕,商家都想切一块尝尝。 无疑,孟氏酒楼吃到的是最大的一块。 成千上万的考生涌进府城,孟青云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乡试的热度被他蹭了个透,带着噱头的各种套餐层出不穷,众考生的眼球被成功吸引。 这些套餐自然会出现在孟氏酒楼的加盟店中。 有钱大家赚。 孟青云从来不会吃独食。 在生意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乡试在八月初九开始,连考三场,每场三天,中间不休息。 也就是说,初九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这场考试不仅考察考生的学识,还对考生的心理状态和精力也是一种考验。 连续九天满负荷运转,能坚持下来也算有毅力了。 乡试虽然仍在府城,但考试规格变了。 正副主考官是由皇帝钦命,大多是翰林、内阁学士充任,当地的官员只是陪衬。 考官到了府城便入贡院,监考官和阅卷官分别安排在贡院两处,然后封门,直到乡试开始才能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锁院,与软禁差不多。 八月初九,乡试第一场正式开始。 考生们排着长队,目光凝重注视着贡院大门,内心的期望压制住惴惴,暗自打气。 这儿就是龙门,我一定要跃过龙门! 乡试检查极为严格,稍有疑问便会喝问,一有差池,便会没收考引,赶出场外。 第一关仍然是核对考引,验明身份。 想起来这应该是最没有悬念的一关,到这个程度,替考就是个笑话。 给秀才替考,最少都得是举人,有多少好处,都没人冒这个险。 但每科都有倒霉蛋中枪。 一个考生这几天吃坏了肚子,严重腹泻,没有痊愈,考试时间却到了。 三年的心血不能白费,有病也得考。 不用说,这人面容枯瘦,身体虚弱,和考引上描述的出入太大。 没收考引,赶出队伍。 “我就是我啊!” 那考生哭诉道,“我只是吃坏了肚子,腹泻 了好几天,身体才变瘦的??????” 一个维持秩序的衙役凶神恶煞劝道:“小子,你这是福不是祸,赶紧去治疗,腹泻可不是闹着玩的。前几科腹泻坚持考试的秀才,拉死的又不是没有,留着小命参加明年正科乡试吧!” 这个臭乌鸦,嘴上没个把门的! 这么多考生,难免有人轻伤不下火线,你就不会说点吉利话? 听到的考生心里直吐槽,厌恶的目光普照在这衙役身上,但衙役无动于衷,仍喋喋不休数落那考生。 搜检更是无死角,全方位扫荡。 首先检查考篮内的食物。 乡试每一场考三天,贡院直供应开水,食物需要考生自带。 其实以前府衙管伙食,考试只需要带着考引就行,然而一次蹊跷的食物中毒事件后,变成考生自带伙食。 据说那次乡试很怪异,好多考生吃了府衙提供的食物后腹泻呕吐,甚至有人脱水死亡。 最后查出是有人恶意投毒。 严查后也没有找到投毒者,官府严惩了一批责任人,后来才有自带食物的规定。 包子要掰开,还要把馅抖出来,看看有没有夹带。 鸡蛋要剥掉壳检查,饼子要掰的星星点点,米饭扒拉的四处都是,还要盯着米粒看,似乎发现了米粒上有微雕。 尤其是糕点,要捏成粉末,才能证明里面没有夹带。 孟青云看着核查衙役的黑手,心里不断吐槽,有必要捏成粉末么? 下次考试我带来一袋核桃,欣赏一下你们一个个砸开的情景。 呸呸! 哪有下次,一次过! 孟青云早有准备,他拿的只有切成碎丁的薄饼,免得衙役黑手摸过影响食欲。 而且,每场试要考三天,其他类食物容易变质,吃坏了肚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溪北县案首王栋满脸自信,在他眼里这次恩科的第一名已入囊中,他将考篮递给核查衙役后,突然发现了个怪事。 我的考篮里哪里来的两只鸡蛋? 他正在纳闷,衙役的黑手就把鸡蛋剥开,然后怪异的一幕出现了。 蛋清上写着几个字:“学而时习之,主考是猪!” 鸡蛋里还可以写字? 怎么做到的? 不仅是王栋,衙役和其他考生也顿时懵逼。 随即,衙役目露凶光道:“这厮作弊,赶出去!” 夺了考引,然后过来两个执法衙役,不由分说,拖着王栋就往外走。 王栋嚎啕大哭道:“鸡蛋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我的考篮内,我就算蠢成一头猪,也不可能写这几个字??????” 核查衙役才不会听你辩解,他又不是神探,破什么栽赃案? 没收考引赶出去,没毛病! 那个衙役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蛋清上写字倒是其次,敢骂主考是猪才是重点。 主考可是内阁大学士李大人。 娘希匹,你敢得罪,我可不敢! 其他考生大眼瞪小眼,他们如何都想不通蛋清上能写字。 孟青云一点都不奇怪。 前世小学自然课上,老师做这个实验的时候,他满脸崇拜,还道是老师会魔术。 回家亲自做了实验,发现真可以在蛋清上写字。 很简单,就是用醋在蛋壳上写字,干了后煮熟,蛋清上就有字迹。 不过那时候的字没有这么清晰??????嗯,手工酿造的醋,效果就是好。 这一变故,让所有考生都警觉,他们检查了自己考篮,发现都是自己带来的食物,然后把考篮抱在怀里,警觉地左顾右盼。 瞬间,周围都是栽赃的嫌疑人。 搜身更加彻底。 考生都像削了皮黄瓜,白花花站在核查衙役前,一览无余。 然后衙役的细微,让考生心惊胆战,恨恨含羞。 凡是他们认为可以藏夹带的地方都要研究一番??????脚底板、腋窝要查,菊花是重中之重,就连不可描述的部位,也要用棍子扒拉一番。 那个地方如何藏夹带? 你个死玻璃! 然后衣服、袜子、头巾全部摸了个遍,才允许考生穿上衣服。 这规矩看似粗暴,但也是为了公平,一视同仁,谁都没有特权。 就算是皇太子来考试,在核查衙役眼里,也和一只白斩鸡没有区别。 当然,合理不合理,秀才们是没有资格品论,遵循就是。 如果你觉得没有人权,你大可不去参加,谁也不会拉着你去。 检查结束,领两根蜡烛,然后去抽号。 孟青云抽了三十三号考棚。 不错,两位数! 但愿考完名次也是两位数。 正榜举人只有一百名,谁都不想自己的排名是三位数。 嗯,最小的三位数除外。 进了考棚,最吸引孟青云眼球的不是桌椅和床,而是恭桶。 谢天谢地,这次恭桶有盖了! 这次的恭桶内可以大便,有盖才能有效隔绝那份销魂的味道。 考试要三天,考棚身兼数职,既是考场,又是宿舍,还是食堂,也是厕所?????? 吃喝拉撒睡一条龙服务的单间,牛逼吧! 看来考试这三天,要和恭桶荣辱与共了。 哎! 这就是停水三天,还要每天使用的马桶啊! 那滋味,谁都不愿回味。 假如有洁癖的考生入场,估计会恶心死在考棚内。 条件就是这样的条件,就这都为难考试主办者了。 其实他们也想做的公平、公正、皆大欢喜,有效维护朝廷的威信和科举制度的神圣,但时代局限性决定了一切。 这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 巳时,锣声大作,咣当一声,考场大门关闭。 决定命运的乡试正式开始。 乡试只发草稿纸和答题纸,没有印刷的试卷,只有誊写好试题的一页纸。 考题只有主考官知道,到开考时候才会公布,这是为了避免泄题。 这个程序较为繁琐。 先是主考官从众多题目中挑选部分考题,让三公检阅,三公再次挑选考题,确定后交给皇帝过目。 皇帝复核后若不满意考题,那就得重新挑选。 若满意考题,在三公的监视下,将考题用竹筒封漆,盖上印章,再用蜡封口,交给主考官。 然后主考官在监视下离开京城,辗转到地方后,哪儿都不能去,直接锁在贡院里。 八月初九,考生入场前两个时辰,主考官主持考前准备会,当着所有人面打开试题。 确定无误后,由专门的胥吏誊写,等所有考生入考棚,考场大门关闭后,这些人才能离开。 发完试题、草稿纸和答题纸后,考棚锁门。 考生们在这三天独处空房,不允许出来,直到考试结束的锣声响起,才会有人开门收卷。 就算考生在考棚内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得等考试结束。 孟青云浏览试卷。 一共八道题。 三道四书题,一首五言八韵试帖诗,四道八股文。 从乡试开始,就没有帖经、墨义、算学等试题了,孟青云的优势荡然无存。 形势不容乐观。 第107章 大吉大利,今天吃鸡! 八道题有三类。 “四书”义三道,每道要写二百字以上,“五经”义四道,则需要写三百字以上,还有一道五言八韵试帖诗。 别小看这八道题,三天时间能完美作答不容易。 试帖诗暂且不提,其余七题都要用八股文形式作答。 八股文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 通常把从“四书”里出的题目叫“大题”,从“五经”里出的题叫“小题”,但“小题”和“大题”一样,都得“代圣贤立言”。 八股文要求严格,除了格式固定外,代圣贤立言算是最重要的要求。 也就是说,考生要用圣贤的口吻来写这篇文章,万万不能用自己的口吻完成,否则就是违规。 例如本场的第一道“四书”义是“人皆可以为尧舜”。 题目出自《孟子》,是孟子说过的话,那么这篇文章中的所有文字,考生都要像孟子对别人说话那样。 文章的内容也要反复陈述“人皆可以为尧舜”的意思,如果掺杂了其他人的口气,就不符会要求了,更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来亵渎圣人。 也就是说,八股文不能表达作者的思想,是作者代表贤圣在讲大道理。 这好有一比,写八股文就如演戏。 此刻的这一题,考生就是孟子的扮演者,他的文章就是给戏中人物孟子撰写台词,因此必须符合孟子这个角色的特点。 不论是语气态度,还是文学素养,都得和孟子符合。 写出这篇文章容易,照猫画虎也能有模有样。 但孟青云是奔着举人来的,得不了高分的文章他怎会写。 晏翰博专门培训过他,类似的文章写过不少,技巧他已掌握,在文章中巧妙加进去歌颂圣贤功德,大拍陛下马屁,基本就完美了。 不过孟青云还不满足,他在背下的优秀文中挑选出些华丽的句子,用在自己文中。 嗯,现在就是篇好文章。 这是借鉴,借鉴是雅事,与抄袭截然不同。 读书人的事,借鉴能算抄么? 别得意忘形,因小失大。 暗暗告诫自己后,孟青云先把文章写在草纸上,等后面的文章写好,一并修改好再誊写。 看到第二题,孟青云顿时懵逼了。 题目叫“中不内”。 能进入乡试的考生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这种不知所谓的题出现,就能想到是截搭题。 但光想到截搭题有个屁用,你得知道出自哪部书的那个章节,原句是什么,否则只能胡编乱造了。 出题官太坑人了! 他只给三个字,把提供的信息量缩到最小,让考生抓狂。 考生要在《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四部书中找到这三个字,无异于 大海捞针。 估计那些白首老秀才又会哭晕到考棚内。 此刻,孟青云脑中或有或无出现出题官可恶的嘴脸,他正狞笑着喊:“能猜到是截搭题了不得啊?你倒是猜一下出处啊!” 别得意,看我破题! 不要紧张,慢慢想,有三天三夜的时间,足够了! 孟青云先安慰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寻找题目出自哪部书。 第一题出自《孟子》,这部书可以排除。 那就从《论语》开始。 孟青云脑中飞速回忆《论语》中的句子,大约一个时辰,终于找出来这题来自于《论语?乡党》。 原句是“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呼! 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心情顿时爽歪歪。 轻松之余,他由不得开始吐槽。 亲爱的出题官,你们这样捉弄考生有意思吗? 不直接出题我们认了,出截搭题我们也认了,你能不能把题目出长一点? 这不是题目难的问题,这是题目坑的问题。 写篇文章像破案一样,在四书五经中寻找蛛丝马迹,这也太为难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了。 “对‘中不内’这个题目,元芳,你怎么看?” “大人,我觉得此题定有蹊跷!” 刹车! 考试期间,思想不能玩漂移,要专心答题。 或许这是好事,别人不知道出处,乱答一气,驴唇不对马嘴,肯定过不了关。 这是淘汰一半考生的题目,一定要认真作答,让自己的优势明显。 知道了出处,答起来就简单了。 这是孔子讲出行礼仪的句子,扮演好孔子,讲出行礼仪,讲出行安全原则,借鉴点好句好段,然后不露声色的拍一下龙屁。 哇塞! 又是一篇好文章。 在草纸上写好底稿,孟青云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下腿脚,突然有了尿意。 而后恭桶中奏响绵长的乐章。 继续答题。 第三题中规中矩,题目出自《中庸》,是一篇考生写烂了的题目,如同前世作文写我的妈妈一样,谁都能写出个子丑寅卯。 只要不脱离八股文的要求,这题拉不开分。 怪不得出题官要挖空心思坑考生,如果每个题都像这个题一样,真不好择优录取啊! 这么一想,那些出题官突然可爱了许多。 三道题写到草纸上,已经超过申时,肚子开始抗议了。 孟青云取出饼丁,倒了杯水,慢慢咀嚼。 考试期间和平常不一样,一定从细节上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能有任何差池。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有了毛病,再坚持考试,那只能算精神寄托了。 吃完后,孟青云活动下身体,他不会什么拳术,便装模作样来了套闪电五连鞭。 不错! 这成名绝技用来驱除疲劳,恢复精神还是很有帮助的。 接着孟青云开始解决试帖诗,等写完底稿,天已经黑了。 孟青云点上蜡,就着开水吃饼丁,吃饱后在烛光下研究另外四道经义题。 前三道好作答,没有多少难度,按前面的套路写就是好文。 孟青云略作思考,这些题的轮廓便出现在脑海里。 先在脑中打草稿,明天再写底稿。 第四道明显又是截搭题,题目是“不学而立”。 孟青云首先想到的是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出自《论语?为政》,原句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 而立有了,可前面的文字似乎与不学沾不上边。 孟青云大脑飞速转动,终于在《论语?阳货》中找到这样一句,“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可这截搭只能是“不为而立”,与“不学而立”有差别。 嗯? 难道是考官誊写考题时疏忽了? 百思不解中,孟青云突然醒悟过来,现在是经义题,自己却跑进《论语》的片场中了。 快进五经片场! 最后终于在《尚书?孔传》中找到原句,“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 破解了这道截搭题,孟青云浑身放松,顿时倦意来袭。 好好睡一觉,明天再作答。 将恭桶放在拐角处,蜡烛熄灭,笔砚放在一边,答卷纸小心用考篮压在桌上,再把考桌移动,离床有一段距离,免得睡熟滚下床,把考桌弄翻。 小心驶得万年船。 避免单文柏的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 第二天,孟青云起床,没条件洗漱,吃饼喝水,便开始作答。 做完四道经义题已到下午,孟青云耍了会闪电五连鞭,感到身体恢复了,就着开水吃了点饼,便开始修改底稿。 答题纸有限,若字数太多,没地方束股就适得其反了。 嗯,先对照答题卷感觉一下,如果觉得字数多,就减肥,把可有可无的句子去了。 涂涂改改又到夜晚,吃饼喝水后,孟青云把东西像昨晚那样收拾好,然后直接睡了。 太累了! 第三天早早起来,吃喝拉撒结束后,孟青云再次修改底稿,最后觉得完美后开始誊写。 千万不能“越幅”,否则答的再好也不取。 “越幅”就是违反了书写规则,在誊录试卷时,拈重了页数,空了一页。 也就是夹空了一页。 出现“越幅”这种疏漏,按照乡试规则,表明应举人粗疏不谨,缺乏修养,视为大不敬。 这样的应举人自然不取,而且还会张榜公布,黜退。 对于应举人来说,这就是双重打击。 若是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压力,从此就会一蹶不振。 据说蒲松龄在一次乡试中文如泉涌,作答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但因大意,夹空了一页,就以“越幅”之名,与举人失之交臂。 不知蒲松龄一生没有中举,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越幅”就是放弃考试。 小心翼翼誊写完毕,看了看答卷,孟青云长出了一口气,乡试第一场试卷终于做完。 三天独守空房,就如坐监一样,殚精竭力思考,小心翼翼作答,还要忍受恭桶散发出浓郁的怪味??????其中滋味,没有科举经历的人,绝对体会不到。 接下来便是默默等待。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回家的考生。 “咣??????” 锣声响了。 终于自由了。 当孟青云疲惫不堪走出考棚,就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考生被抬到考棚外面,出的气比进的气少,明显凶多吉少。 这是何苦来哉? 在家里安享晚年,享受天伦之乐他不香吗? 一个衙役捂着鼻子道:“这厮腹泻,快拉死了,快通知家人!” 真被考场外的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想想也不怪乌鸦嘴,这种事哪次乡试中不出现几例? 出了贡院,铁梅等人早就等下了。 孟青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多余的话半句都懒得说。 回到酒楼,孟青云没有胡吃海喝,只是简单吃了碗面,然后喝了碗鱼汤,就回去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真香。 真想一觉睡到自然醒,但第二天铁梅早早敲门。 孟青云起床梳洗完毕,孟泰云做好的鸡汤就准备好了。 这鸡汤有名气,出自孟氏酒楼,叫状元“鸡”第汤。 不用说,创意来自孟青云。 大吉大利,今天吃鸡! 吃完鸡,孟青云感到自己是满血复活的斗士,斗气满满。 他复制了初九日的装备,继续向贡院奔发。 第108章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入场程序不变,仍然严格。 再次秀了把白斩鸡造型,孟青云顺利通过检查,抽号进考棚。 嗯? 味道怎么这么浓郁? 轻轻掀起桶盖??????我的天哪! 孟青云猛得盖住恭桶,差点把状元“鸡”第汤吐出来。 恭桶没有清理,大半桶排泄物晃晃悠悠向他打招呼:“年轻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想到这三天要和恭桶相依为命,孟青云由不得浑身瘙痒难忍,不参加考试的念头都有了。 好在这只是个念头。 孟青云忍不住对考棚外一个衙役吐槽:“差大哥,恭桶没有倒,这味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还怎么考试?” “那你就闭着眼睛答!” 衙役没好气道,“那个考棚都差不多,别人能忍受,就你精贵?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你连这屎尿味都忍不了,以后还怎么当官?” 当官与忍受屎尿味有关系吗? 差大哥,你这话说的太有深度了,我一点都听不懂。 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孟青云无奈坐在凳子上,捏着鼻子喘气。 这让我如何安心考试? 随着锣响,笔墨纸砚等发放后,考棚门也紧锁。 既来之,则安之。 吐槽考棚环境折磨人一点用都不顶,这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得在这儿,除了默默忍受,慢慢适应外再无他法。 看来适应考棚环境,也是考生的必修课之一。 孟青云心里默念,这是我自己的排泄物,这是我自己的排泄物?????? 连续念了几遍,孟青云深吸一口气,感到没有那么臭了。 嗯,下场考试一定要戴个口罩。 不管了,认真答题。 先浏览题目。 第一题是说理文,题目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这题目出自《大学》。 《大学》是“四书之首”,在儒家经典中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尤其这句话,在于培养一个道德完善,并对社会道德建设有高度热诚与责任感的君子。 虽然有点理想化,但这种道德光辉还是值得提倡。 这个好写,加进去后世的一些理念,就是完美说理文。 第二题也是说理文,出自《春秋》。 两篇说理文分别出自四书五经,要求不少于三百字。 第三题是写诏、诰、表各一道。 这是各种场合的官方文章,三种文体格式各不相同。 简单的说,诏是皇帝对全国人民说的话,诰是皇帝对某官员说的话,表是某官员对皇帝说的话。 以后是要当官的人,这种必备官文一定要会写,否则就不是合格的官。 尤其诏和诰一定要写出水平。 这是替大领导写材料,不下点功夫,你想死啊! 比如本次考试的诰,“替永初元年的魏明宗拟一道诰,封宇文化为中书令。” 这得要熟悉历史,不然你不知道魏明宗是谁,宇文化是谁,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原因要封他为中书令??????这些知识不知道,你把格式写对顶个毛用。 孟青云知道这段历史,这得益于府学的藏书。 他在府学藏书阁看过好多书,其中有几本书就有这段历史的描述。 具体说,魏明宗是前朝陈氏的第二代皇帝,他老爹魏太祖把国家治理成一个烂摊子,战争四起,民不聊生,大有灭国的危险。 此刻还是太子的魏明宗看不过眼了,他伙同大臣把老爹撸下来,自己做皇帝,居然挽救了魏国。 宇文化就是当时一个能臣,魏明宗把他提拨起来,替自己卖命。 这诰有个大坑,考生拿捏不稳就会失分。 魏明宗政变夺权,魏太祖还没死,所以这话就得说的巧妙,得顾及两代皇帝的面子。 既得把国家变成乱摊子的责任落实到先皇头上,又得洗白现任皇帝,体现出他临危授命的大无畏精神。 保持皇家体面,不露骨,不揭短,核心思想就是:委婉地表达出老爹弄出一堆烂摊子,我一个人擦屁股太累,得有人帮忙,宇文化在擦屁股方面有祖传秘方,你来吧! 如何曲笔,如何粉饰,如何把负面的事情表述成正面的意味,其中的精深微妙得细细揣摩。 第四题是判,也就是公文判语。 题目列举了下列五种公务场景,要求考生写出五条公文判语。 “举用有过官吏。” “卑幼私擅用财。” “监临势要中盐。” “边境申索军需。” “织造违禁段匹。” 判语是应用文,有严格的格式要求,几乎与文采无关。 当然像苏东坡那样,把判语写成词留下美谈的,实在太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让苏东坡在科举考试的时候,写这样的判语试试? 不落榜才怪! 言归正传。 判语这种应用文体,类似于后世的请假条、留言条等,考卷上出现,考察的几乎就是格式。 一直写请假条请假,但考试小作文是请假条,有大半学生失分,然后语文老师大发脾气??????这个场景还有人记的吧? 前世孟青云就是失分的学生之一。 所以杜茂才一提示,孟青云就在这种文体上下功夫,写了好多,掌握其中格式。 不想现在用到了。 这是??????冥冥之中自有神助啊! 看到第五题,孟青云先是一愣,随即窃喜。 居然是算学题? 府学不是说乡试不考算学吗? 还把算学课停了,这个乌龙摆的??????学生肯定是怨声载道,不知道学究们以后见到学生脸红不红? 哈哈,还要谢谢府学的这一决定呢,要是开算学,说不上一个忍不住,他就把方程组教给学生了。 如果是这样,他很有可能就被某个同窗挤出前一百。 府学的这个决定,英明啊! 又是盈不足问题,方程组,走起!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看来科举也是七分本事,三分运气,你若运气爆棚,出题官就是队友,若是厄运临头,恭桶都能污卷。 比如那位文采斐然的蒲松龄,终其一生只是个贫困潦倒的老秀才,究其落第原因,与运气不无关系。 乡试第二场,出题官又为我助攻,不得高分都难哪! 题目能完美作答,自然精神百倍,吃嘛嘛香,开水就饼丁也吃的有滋有味。 在这种环境中吃东西,还真有一种吃海鲜的感觉。 第二天,孟青云就把底稿全部写好,反复查看修改后,开始誊写,第三日上半天誊写完成。 然后枯坐,静候终场锣声。 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这时候的孟青云如入定高僧,摒弃六感,吐纳自如。 盼望着,盼望着,悦耳动听的锣声终于响了。 确认身份,封卷糊名,各自签名,然后孟青云离开考棚。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孟青云深深吸气,张开双臂拥抱大自然。 见到好多府学同窗,都是蓬头垢面,身心疲惫,都是礼貌性点点头,根本没有对答案的想法。 实在是无力说话! 赶快回家,补觉,补饭。 “咚!咚!咚!” 孟青云睡得正香,强劲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肯定是铁梅。 其他人不会把敲门当成打铁。 “铁梅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孟青云根本不想离开被窝,这瞌睡太诱人。 铁梅嚷道:“再睡就开考了!” “坏了!” 孟青云一骨碌爬起来,快速穿上衣裤,开门一看,根本就不迟。 骗子! 女人都是骗子! 洗漱完毕,吃了状元“鸡”第汤,在收拾好的考篮里加了个口罩,然后孟青云在铁梅、孟泰云、孟森等人的陪同下,去贡院排队。 孟泰云等人依旧是一身红袍送考,他们认为孟青云能走到今天,这身红袍功不可没。 开门红,红四方! 口罩没有派上用场。 入场时,口罩被衙役扯成好几片,根本无法用。 有夹层的东西,衙役经手后,都是这个下场。 所以二三月上考场,考生都不穿棉衣。 不是不想穿,而是不敢穿。 穿棉衣就是糟蹋棉衣,衙役检查后穿在身上,恍然有苏乞儿考试的感觉。 进入考棚,惊喜来了。 谢天谢地,恭桶清理过。 这是最后一场,也是乡试的重头戏,策论。 后世有人认为古代写好八股文就能当官,其实这理解有误,阅卷官主要看的是策论。 策论议论的是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自然是重中之重。 当然八股文写不好也过不了关。 这场考试的策论一共有五道题,全涉及到时政,都是国家大事。 有少数民族政策,水利问题,边境互市,农耕与商业等。 这些内容就成了孟青云的优势。 后世在这些国策上有好多可取之处,孟青云随便用上几点,文章便有血有肉。 自然该拍的龙屁还得拍。 三天后,看着誊写完美的答题卷,孟青云满意的点头。 这次乡试有戏! ?????? 一声锣响,宣告乡试结束。 交卷后的考生如蒙大赦,步履蹒跚走出贡院。 前两场考完,再疲惫都会咬牙坚持,是为下一场撑起一口气。 心中怀有信念,人也分外坚强。 现在不一样了,坚守的信念走到终点,整个人顿时孱弱不少,好多考生出门就栽倒,或者瘫坐在地上。 孟青云也娇气了不少,居然需要人扶着回去。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考试期间不洗澡是怕感冒,现在必须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 洗掉那份味,也洗掉疲惫。 出浴后,孟青云大吼:“我要大吃一顿!” 考试时怕爆食爆饮会得病,影响考试,现在不怕了! 我要吃一头牛! 我要撸串,我要吃麻辣香锅,我要吃八荤八素,八凉八热…… 但孟青云发现根本吃不动,撸完串就觉得饱了,喝了点鱼汤居然昏昏欲睡。 我这是到十字坡了? 为什么会有鱼汤里下过蒙汗药的感觉。 闪人,补觉去也! 不要打扰我,这次我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第109章 牛都飞到天上了 乡试通常在八月底放榜,考试结束后秀才们都逗留在府城,等待乡试结果。 官方并没有要求一定让考生逗留在府城,但谁都舍不得离去,都想亲自见证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虽然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个梦,但梦很美妙,谁舍得醒来。 只要还在梦中,中举就有可能。 连续绷紧了九天神经,秀才们心力交瘁,就像霜打的茄子,缓了一天后,便如雨后春笋,生机蓬勃。 考试结束,闲暇无事,秀才们便想找些乐子,来慰籍被黑色八月折磨破的玻璃心。 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你见过那个学生高考结束就立刻进入复习状态的? 都是三五成群,游山玩水。 后世的高考生大多是十八九的孩子,他们思想纯洁,爱好单纯,除了游山玩水,做不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而古代的乡试生却多是大老爷们,他们爱好广泛,做出奇葩的事,不足为奇。 文人骚客,总会有骚操作。 要么游山玩水,感喟自然的魅力,要么以文会友,喝着小酒,吟诗作对,要么去烟花柳巷,寻找风花雪月的故事?????? 熟识的秀才自然要聚一聚。 这不,府学丙丑一斋的三十人就同聚孟氏酒楼。 同窗聚会,又在自己酒楼,孟青云如何都推脱不掉,只有欣然应允。 三十人同班,自然知根知底,谁家底厚,谁爹是官等情况都心知肚明,自然没必要炫耀权势和富贵。 再说孟青云在旁边,比富,在场谁够格? 他的银子可是自己赚的,啃老的人好意思得瑟。 因此,话题自然而然来到考卷上。 三场考完,他们都累成一条狗,没有来得及对答案。 “首场‘中不内’那道题太阴了,费了我两个时辰,才找到出处。原来是《论语?乡党》里的句子,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有马奕的地方,永远少不了显摆。 他自信满满,明显考的不错。 “哎??????” 几声叹息。 有人答错了。 “答错的同窗不要气馁,乡试主要看策论成绩,其他文章只是参考,只要策论写得好,进前一百还是有希望的!” 你这是安慰,还是炫耀? 那些答错题的秀才气鼓鼓盯着马奕,但也没办法,人家有钱有势,还学习好,拼什么都拼不过人家??????差距太大,生气也得陪着笑脸。 接着大伙又说了些乡试题目,仍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马奕一直脸色红润,夸夸而谈。 马奕道:“那道算学题,你们的答案是多少?” “孟学究才是最有资格说出算学题答案的人!” 有人看不惯马奕得意的样子,拉过孟青云打他脸。 我这是躺枪了? 已经考完了,你们能不能不说这些闹心事了? 孟青云一直默不作声,没有参与考题的讨论,就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被人点名,不得不站起来道:“咱们是同窗,以后还是以同窗称呼好,叫学究太见外了,再说我也不习惯。” 然后他笑嘻嘻说出答案。 答案一出,有一半人沉默,但他们也不太闹心。 尽管他们做错了,但孟青云说出答案,他们心里也舒服。 马奕满脸得意,不用猜他答对了。 “乡试一直不考算学,不知今科出题官抽什么筋,居然出了算学题?” “又没有明文规定一定不考算学,只是往科没有考而已!” 马奕一口就把提问的同窗怼死,然后神秘道,“我知道这科要出算学题的消息,据说今年大朝会过后的比试中,我朝均败,就连引以为豪的算学也弱于敌国,陛下盛怒,开恩科,出算学题??????” 马奕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当时他就在皇帝跟前。 谁信呢? 乡试前怎么不说要考算学? 牛都飞到天上了! 同窗开始窃窃私语,明显没兴趣听,马奕索然无味,便戛然停住,突然问道:“青云,你考得怎么样?” 这让我怎么回答? 说考得好,在同窗面前就是拉仇恨,再说一旦落榜,就会沦为笑谈。 坚决执行不出榜不炫耀,出榜更低调原则。 “马马虎虎吧,题目都按自己的理解做完了,感觉不太理想。” “切!” 马奕白了一眼,忿忿道,“我就看不惯你这样虚伪的人,每次都说考的不好,每次都名列前茅。对待同窗,你就不能实在些么!”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谦虚是传统美德,也被你贬低成虚伪了。 还无缘无故就咬人,你当我好欺负。 孟青云猛然起身道:“同窗们先聊,我去催催菜。” 自己身份特殊,和这厮怼,有责骂顾客的嫌疑,还是算了。 酒菜上桌,又是另一场战争。 男人在酒场上一点都不孬,酒精激发了他们最原始的尚武冲动,各个搏命厮杀。 小样,不把你灌醉才怪。 尤其那几个看不惯马奕的,更是不要命的和马奕拼酒。 老子拼爹不如你,拼钱不如你,拼学习不如你,拼酒该比你强吧! 结果悲剧了。 马奕这厮喝酒贼厉害,他们纷纷败下阵来。 老天不公!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 ?????? 一番大战后,孟青云发现就他酒量最差,他都厕所里醒酒两次了,其余人才是微醉。 甚至像马奕等人,连包厢都没有离开过。 酒量大的人难道尿泡也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啥时候把铁梅叫来,喝不死你们才怪。 酒足饭饱,马奕提议去青楼听曲,他请客。 都说温饱思那个啥,大伙一听马奕请客,都嚷嚷着去。 孟青云:“哥还是个童子鸡,青楼坚决不去!得找理由推辞。” 推辞是个艺术活,选不好理由就会有人说你摆架子,假正经,没趣味,不合群??????反正什么不好听的话都有。 孟青云本就不大喜欢应酬,好多应酬他都会推掉,但理由必须站得住脚。 他和铁梅早对好了暗号,只要他一使眼色,铁梅就急匆匆过来,耳语几句。 然后孟青云现编个理由,做出失望的样子,说些抱歉的话,然后就可以轻松脱身。 今天也一样,一伙人醉醺醺下楼,到一楼大厅,孟青云一使眼色,铁梅便匆匆上来,对着孟青云耳语。 孟青云假意点头,然后拱手道:“诸位同窗,实在抱歉,晏老找我,听曲恐怕去不了,下次一起,我请!” 让这些学子放弃拽他去青楼,不提晏老根本压不住。 孟青云演的很真实,他们自然信了。 还说那就赶快去,不然晏老会发脾气等等话。 孟青云和铁梅便出了酒楼,悄悄回家,喝的差不多了,睡觉去。 演戏演全套,孟青云和铁梅出去的时候,拎了些礼物。 满春院是府城一等一的青楼,院内的清倌才艺绝伦,花娘娇艳美丽,是文人墨客首选的销魂窟。 尤其有名气的文人有了新的诗词,必定让满春院清倌人唱出来,然后才能流行起来。 马奕一行人来到满春院,进了一个豪华大包,要酒要菜,还点了三个清倌人弹唱。 其中一个就是满春院当红清倌红莲,她年方二八,身材曼妙,才艺绝佳,出场费高的惊人。 不选对的,只选贵的,马奕不差钱,也舍得花钱。 “几位公子,要听什么曲?” “先来首拿手的听听!” 马奕做东,自然马奕为主,他大手一挥道,“红莲,唱得好,本少有赏!” “多谢公子!” 丝竹响起,红莲轻启朱唇唱道:“毕竟南湖七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唱得不错! 马奕等人边饮酒,边喝彩,好多人醉态百出,盯着红莲直流口水。 清倌是艺妓,她们卖艺不卖身,若想深入浅出的交流,青楼有花娘,她们很专业。 马奕所说的请客,只限于听曲跟吃喝,如果有其他想法,得自掏腰包。 红莲唱完,赢得满堂喝彩。 马奕突然觉得这首诗哪里听过,忙问道:“红莲,这首诗是谁写的?” “奴家只知道作者是一位孟姓公子,这首诗是他游滕王阁时即兴所作。那日,院中花魁黎九娘正好也去滕王阁游玩,被这首诗折服,回来便在满春院传唱,成为时下最流行的曲,奴家献丑了!” 胡成突然道:“这不是孟青云在滕王阁所作诗么,想不到在这儿流行了!” 马奕这才想起,这就是游滕王阁被孟青云打脸的诗,他还一脸不屑走了。 哼! 马奕顿时不爽,不耐烦道:“换个曲子唱!” 红莲换了曲子正唱的欢,进来一个龟奴,低声对马奕道:“公子爷,妈妈找你!” 妈妈找我? 马奕也懒得问龟奴原因,他随龟奴出门,到一屋内,却是晏翰博和老鸨子。 文人墨客逛青楼是雅事,没人说三道四,还会津津乐道,但师生在这儿碰头,多少有点尴尬。 “晏老?” “怎么是你小子?” 见二人认识,老鸨子松了口气,她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晏老有新作,非要说红莲唱才有韵味,可红莲被马少爷包场了,老身作难啊!既然二位认识,老身倒有个建议,公子何不请晏老去你们包厢,这不把啥事都解决了么!” 晏翰博说个不字,马奕就得乖乖把红莲让过来,但那样的话,晏翰博就失礼了。 想了想晏翰博便答应了。 进了包厢学生们各个躬身问好,红莲等也福身问好,看来晏翰博也是其中常客。 刚刚坐下,马奕忍不住问道:“晏老,孟青云呢?” 晏翰博不明白马奕为何这么问,惊讶道:“不知道啊!大概在孟氏酒楼吧!” 咦? 孟青云在耍滑头。 马奕便将同窗聚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小子居然拿自己做挡箭躲酒。 晏翰博也是一乐,然后佯怒道:“杨锐,去把孟青云给老夫揪过来!” 马奕一听,心中大喜。 有好戏看了。 今天的钱没有白掏。 第110章 他这习惯让我难以习惯 铁梅端来水,孟青云洗了把脸,漱完口,然后铁梅端着水泼在院内。 孟青云已经习惯了铁梅在左右伺候。 起初真不习惯。 农家孩子不娇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有这种腐朽的习惯,让人伺候反而十分别扭。 孟青云说了好多次,铁梅就是不听,她已经把自己定义成孟青云的丫环。 她不听,说了也是白说。 久而久之,孟青云习惯了,铁梅不给他捶背,都睡不着觉。 腐朽思想的腐蚀性太强了! “铁梅,你怎么不换成女装?” 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孟青云咧着嘴笑道,“大美女穿男装,与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要不你穿女装我看看,有没有娇滴滴的模样。” “你都给俺取名铁中棠了,俺还换什么女装!” 汗! 你怎么老提这事? 我错了好不好! 当初给她取这个名字,纯粹就是突然想起了偶像杜淳。 铁梅是犯官之女,没有身份证明,在府城呆着就是潜在的危险,于是孟青云去奴隶市场做了交易,铁梅便有了男仆身份。 铁梅喜欢穿男装,孟青云一激动便给取名铁中棠这个名字。 大旗门掌门,他不拉风吗? “趴好,别乱动!” 孟青云顺从趴在床上,铁梅在他背上按捏。 嗯,舒服。 练过武的人手艺就是高,玉手尽在穴道上游走。 “喝不成就少喝,再吐把胃都吐出来了。争强好胜也得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就你这小酒量,没有喝成死狗,就算烧高香了!” 哪有你这样埋汰人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酒不喝不成啊!宁叫胃上开洞洞,不让感情裂缝缝,我喝的不是酒,是人情!” 孟青云兀自自嘲,不知道铁梅是不是没有听懂,她没有接话,孟青云只好自寻话题。 “铁梅,我看你喝酒就和灌酒一样,你能喝多少杯?” “杯?” 铁梅摇着头道,“杯子吃酒一点都不痛快,俺都是用碗喝,或者直接对在坛口灌。酒量多大,俺也不知道,反正三五坛醉不了。” 你气不死我不舒服吗? 孟青云顿时无语。 “青云,你果然躲在家!” 突然杨锐进了卧室。 府学同窗时常来找孟青云,随意的就如同进自己家门,不敲门,不打招呼,直接就进来了。 杨锐见铁梅给孟青云捏背,很是惊诧。 找个男子给自己捏背? 他这习惯让我难以习惯。 见躲酒的谎言被杨锐撞破,孟青云思谋着用另一个谎言来解释这个谎言,就听杨锐说:“青云,你的祸事来了,你骗我们说晏老找你,结果我们在满春院碰到晏老,他大发雷霆,打发我来喊你,说是绑也要把你绑去!” 呀! 报应来的太快! 晏老也是,一把年纪了,没事跑青楼干什么? “杨锐,你回去就说我醉的不成样儿了,正在家里吐酒。” 孟青云想曲线救国,杨锐却不依不饶。 “我去就说孟青云把肠子吐出来了,估计晏老会惊慌失措跑来你家!” 这些同窗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去了又喝不成,这可怎么办? 哎! 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满春院,晏老等人正乐悠悠吃酒听曲,见孟青云来了,故意沉脸道:“打着老夫旗号招摇撞骗,你好大胆啊!” 孟青云不知晏翰博是真发火,还是假生气,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办法让晏翰博转怒为喜。 “爷爷,孙儿实在是喝不动了,只好借你的名号躲酒,你就饶过孙儿这一遭吧!” 孟青云拉着晏翰博的胳膊撒娇,顿时晏翰博眉开眼笑道:“不错!人就得机灵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喝不动就躲,不要逞匹夫之勇!” 这也可以? 马奕等人准备看热闹,不想孟青云轻描淡写间就转危为安。 不行,得让他出丑。 马奕眼珠子一转道:“晏老,死罪可恕,活罪难免,要么给孟青云罚酒三碗,要么让他作诗一首。放我们鸽子,就是不厚道,还借您老名头。不给他点教训,以后他会依样画葫芦。” “要得!要得!” 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他同窗一起起哄。 晏翰博听说过孟青云在滕王阁即兴作名篇的事,今天正好验证一下真伪,他呵呵一笑道:“有道理,上酒,让他选择!” 马奕使坏,让龟奴拿来三个海碗,倒了满满三碗,放在桌子上。 孟青云一看,胃就开始抽搐。 马奕这厮太坏了,这三碗喝完,不吐死才怪。 那就只剩下作诗一条路可走了。 “要不我试试作一首诗!” “做的不好不算!” 马奕笑道,“如果是乱七八糟的打油诗,还得喝罚酒!” 我跟你有仇? 孟青云实服了马奕,他就是天生挑事者,有他的场合,总想让人出洋相。 真想不明白,他那脑瓜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 欠巴掌的东西! “青云能做出好诗!” 胡成帮腔道,“能写出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人,怎屑作打油诗!” 红莲听到不由一惊。 这郎君就是这首荷花诗的作者? 红莲走近,款款一福道:“打扰郎君了,奴家多嘴问一句,‘毕竟南湖七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首诗出自郎君之口?” “这是在下滕王阁内随性而作,不值一提!” 孟青云眼里,红莲和电线杆子没有区别,他没有一丝接近红莲的意思,说了一句便不再理睬。 红莲是谁? 美貌与才艺并存的清倌人,多少男子求亲近而不得,他却视若粪土。 假正经! 马奕不高兴了。 他认为孟青云在向他示威,便轻蔑道:“耍什么嘴上功夫,有本事你再作出来这样的诗,我把这三碗酒喝了!” “说话可算数?” “一言为定!”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三碗酒下肚,你应该有点反应了。 “奴家敬佩郎君,恳请郎君为奴家作诗一首!” 也好! 既然决定作诗,就把逼格提高。 孟青云轻轻笑道:“小事一桩,姑娘请出题!” 红莲稍作沉思道:“就以相思为题!” 呀! 小小年纪就思春了。 青楼女子,成熟的就是早。 孟青云皱眉沉思。 “作不出来就算了,装模作样有意思么!” 马奕咕嘟了一句,明显是在打乱孟青云思路。 切! 哥作诗需要思路吗? 哥只是在选诗而已! 对了! 就用那首淡淡的,又带着一丝丝甜蜜的相思名篇,让你们变成呆头鹅。 “我有一个??????朋友,前年去了南方,每每想起,便有无限惆怅,此刻,我有了!” 这逼格可以,让别人误认为去南方的是他女朋友,相思深甚苦,有感而发。 “红豆生南国??????” 噗噗! 好多人笑出了猪叫声。 这么朴素的句子也算诗? “春来发几枝??????” 咦? 还是这么朴素? 他在戏耍咱们,还是另有乾坤? 但看到孟青云神色自如,他们的笑声便转化为惊讶。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默念这首诗。 孟青云长揖道:“孟某不胜酒力,告辞!”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孟青云可不想被众人问东问西,露了马脚。 “好诗!” 晏翰博拍案叫绝,“这首诗看似句句不离红豆,其实是句句不离相思,把相思之情刻画的入木三分,前人的相思句,无一能与这首诗相比!”。 等他转头时,孟青云早溜了。 悠扬的琴声响起。 红莲弹奏古琴,轻启朱唇唱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好诗!好曲! 好诗配好曲,才是天籁之音。 众人听醉了。 少顷,晏翰博突然道:“愿赌服输,青云虽然走了,马奕也得把酒喝了!” 喝就喝! 三碗酒算什么,哥酒量高! 马奕气晏翰博故意整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哇??????” 一股浊箭喷射而出。 这味道比恭桶内味道还大,晏翰博等人都走了,只留下几个和马奕走得近的同窗。 该死的孟青云,我不让你好过! 马奕突然神秘道:“我有孟青云秘密!” 人皆有一颗八卦心,听到有新闻,立刻围过去。 马奕道:“红莲是满春院绝色,在孟青云眼里与粪土无异,仅是他坐怀不乱么?非也!因为他有龙阳之好,他那个跟班,就是个俊俏的小哥哥……” 哇! 真是这样? 杨锐突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去叫他,他和那个男仆在床上卿卿我我,原来他有这样的爱好?” 怎么回事? 杨锐要爆大料。 在大伙期待的眼神中,杨锐说出了他今天见到的事情。 不过由于他不断脑补,他的话早就偏离了轨道。 再经过一番脑补,孟青云便成了重口味的断袖哥。 孟青云过得很无奈。 不是在聚会,就是在聚会的路上。 成绩还没有出来,就这样狂欢。 你们这是为出榜后的悲伤埋伏笔吗? 哎! 低调生活也是奢望啊!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明天就是放榜日。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孟青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上榜和落榜在脑海中厮杀,挥之不去。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心再大的人都会患得患失。 不知什么时候,孟青云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铁梅叫醒他,吃过饭,然后去状元客栈等待。 乡试放榜只放副榜,正榜有府衙安排专门的公差报喜,以示举人与众不同。 所以在报名时要登记清楚地址,以便报喜公差寻找。 府学弟子大多住在状元客栈,所以府学让学子都把地址写到状元客栈,以便给府学造声势。 状元客栈里挤满了府学弟子。 他们像待哺的稚鸟,望穿秋水期盼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 等你我等了那么久,今日就让我们牵手成功吧! 第111章 软话怼人最妙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喜报走来了。 门口一阵骚动,客栈内的考生不约而同向大门口望去。 各个敛声屏气,双手握拳,心脏骤然跳动,一个声音在心底呼喊:“是我,是我,就是我!” 等了好一会儿,喜差还没有进来。 怎么回事? 大伙正诧异,就听门外一阵哄笑。 原来是巡街衙役路过,白高兴一场。 听乡试喜报,不光考生紧张,吃瓜群众也莫名的紧张,闹出了把巡街衙役当成喜差的笑话。 门外观望的人大多是来看热闹,当然也有家长,考生保持矜持,故作镇定呆在客栈内,三五成伙,窃窃私语,安抚绷紧的神经。 “喜报来了!” 门外再次骚动,片刻后一群人拥着喜差进来,高度紧张的秀才们齐齐站起来,现在他们不再矜持,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这喜差明显是个老油条,他咳嗽两声,故意拉长声调道:“乡试喜报??????” 然后喜差卡壳了,他不再说话,而是含笑环视四周,样子就像是巡视民情的官员,等待记者拍照。 你这个老妖怪! 快说啊! 名字! 我们要听名字。 吊足了众人胃口,喜差高喊道:“喜报!溪北县杨锐老爷登桂榜第一百名!” 这次不再拖泥带水,一口气说完。 乡试放榜正是桂花开放季节,“桂”与“贵”谐音,因以乡试榜也称桂榜。 “咦!中了!我中了!” 杨锐兴奋地蹦起来,然后边喊我中了,边在院内飞奔,孟青云不由想起前世世界杯决赛进球后的场景。 嗯,你把衣服脱了就更像了。 好在杨锐是欣喜若狂,而不是欣喜若疯,否则孟青云不吝赏他两巴掌,助他清醒。 “感激喜差金口!” 杨锐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喜差接到后掂量了下,顿时眉开眼笑道:“祝杨老爷再接再厉,金榜题名!” 喜差说完转身跑了。 赶紧回衙,看看有没有喜差空缺,万一那个喜差病了呢。 乡试正榜一百,最后一名俗称孙山。 其他学校的考生不大清楚,但府学读书的考生却有了一个粗略的感知,好多人觉得自己希望很大。 他们对杨锐知根知底,模拟考的排名都落后自己,尤其这些日子一起对了乡试题答案,自己似乎答的不比他差?????? 换句话说,杨锐就是分数线。 杨锐能中,府学其他好学生也能中。 这么一想,心潮却更加澎湃,渴望下一个喜差快点来。念出的就是自己名字。 喜报都是倒着送,越往后收到喜报的考生,排名越靠前。 但对大多数考生来说,听到别人的名字,就是一种折磨。 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人占了坑,就意味着留给自己的坑越来越少。 “恭喜杨兄高中!” “同喜!同喜!” “贺喜杨兄登桂榜!” “孙山而已,不足挂齿!今晚孟氏酒楼我请客,来者不拒,不醉不归!哈哈哈??????” ?????? 口是心非的祝福中泛出羡慕嫉妒恨。 孙山而已,得意个啥! 其实大多数考生不在乎名次,只要中举,就能参加会试,管他第几名呢。 当然也有很在乎名次的人。 比如马奕,比如魏忠贤,他们本就是各自县的佼佼者,目标自然不是地平线。 他们瞄准的是大三 元。 大 三元就是某考生,乡试考第一名叫解元,会试考第一名会元,殿试考第一名状元。 连中三元,以后仕途将一片平坦。 过了好久,一个喜差又到,这次中举者是固县考生,隶属树梁学院。 不过听到考生名次,其余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七十九名。 留给他们的坑不多了。 接下来的等待便是煎熬。 好在煎熬的时间不久,喜差接二连三来到状元客栈,中举者狂欢不已,榜上无名者更加寥落。 喜报来到第十九名,府学有二十四人榜上有名,但孟青云、马奕、魏忠贤、胡成四人却没有出现在前面的喜报中。 这种情况,就会出现截然相反的悲喜场面。 要么名次更高,要么名落孙山。 这时候他们的心情就如一盏浓茶,沉沉浮浮,香苦只有自己品味的出来。 少顷,门外又是一阵欢呼,一喜差直接冲进来,高声喊道:“喜报!温平县胡成胡老爷高中桂榜第一十五名!” “咦!我中了!哈哈哈??????” 胡成一阵狂笑,身体像微风中摇曳的白杨,枝叶婆娑,心花怒放。 这一笑,胡成踏实了。 孟青云等人却心里没有底了。 考试这种事,不是你认为答的好就能得高分,关键是要入阅卷官法眼。 这没办法。 阅卷官并没有舞弊,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同一张考卷,不同阅卷官的看法也不一样。 “多谢喜差!” 胡成回过神来,一锭银子放在喜差手中。 这银子足足有二两,喜差眼睛笑成一条缝,又是鞠躬,又是祝福,愣是表演了一番,才姗姗离去。 紧接着又一喜差进来,这次中举者是树梁学院的考生刘柏,听名次已经是第十一名。 这压力比喜马拉雅山还大! “咚!” 一考生受不了这种压力倒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同乡忙着救治。 刘柏叹息道:“本知中举无望,却偏要在此处等候,白白耗费时光,回家复习考下一科不好么!” “小人得志!” 马奕腾得站起来骂道,“你中举了就看别人笑话,这样的嘴脸,枉为读书人!私校的书生,素质就是低下!” 喔嚯! 战斗机起飞了! 这一地图炮打击面太广,立刻迎来许多私校考生的还击,他们也炮轰府学,却招来无数轰炸机。 府学人多,就算打架他们也不是对手。 吵嚷声压住了门口的骚动声,喜差进来了尚且不知。 “喜报??????” 一声高喊,院内顿时鸦雀无声。 “喜报!固县马奕马老爷高中桂榜第七名,恭喜!恭喜!” 或许刚刚和人干仗释放了不少压力,马奕的欣喜少了一份惊喜,却多了几分张扬。 他一声长啸,扔给喜差五两银子,然后撒钱。 铜钱满天飞,但捡钱的只有看热闹的人,秀才们实在是没心情去捡。 倒便宜了喜差,他下手最快,飞速捡洒落在身边的钱,不用说,捡的最多。 这骚操作自然受到考生们的鄙夷,马奕却玩得不亦乐乎,他一把钱撒到刘柏脚下喊道:“捡啊!私校的穷鬼!” 这就过分了! 私校收费高昂,穷鬼能进去吗? 你个死喷子! 双方再次剑拔弩张,眼见就要发生肢体冲突,突然喜差又进来喊道:“喜报!恭喜溪南县孟青云孟老爷高中桂榜亚魁!” 哇噻! 我中了! 孟青云一蹦三丈,手舞足蹈喊道:“咦!我中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中举者都会欣喜若狂,这种心情实在是太美妙了。 正如在沙漠中步履艰难,饥渴交加之时,突然看到一片绿洲,这种感觉,洞房花烛夜都比不了。 尤其高喊时,如果不喊这个“咦”,便感到欣喜大打折扣。 亚魁就是第六名。 剩下的就是第一名解元,第二名亚元,第三、四、五名经魁了,不知谁又是那个幸运儿。 孟青云赏了喜差,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事与他无关,他要把中举的事,第一时间告诉关心和爱护他的人。 至于谁是解元,跟他一纹钱的关系都没有。 自己开心,才是真的开心! “孟青云,你站住!” 马奕突然喊道:“你不是说考的马马虎虎,感觉不太理想吗?怎么是亚魁?满嘴就没一句实话,你真是个伪君子!” 泥煤! 不喷老子你会死啊! 大家都中举了,高兴才是该有的情绪,你还有心情喷人? 就比你高一名,至于在这么高兴的时候撕吗? 老虎不发威,你当哥是病猫! “我没有撒谎,就是实话实说啊!” 孟青云淡淡道:“才考了个第六,离解元还有很大距离,当然考得不理想了!” 谁说软话不能怼人! 孟青云一句软话怼的马奕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喘气,像一条追赶猎物失败的狗。 这话拉仇恨,但解气! 这时铁梅突然出现在孟青云面前。 原来她一直在门外关注,听到孟青云中举,心里自然高兴,便从人群中显身。 “咱们回去!” 孟青云和铁梅转头走了,不再留恋客栈内的狂喜。 马奕恨恨骂道:“死断袖,终有一日会将你踩在脚下!” 孟青云走后不久,一队衙役敲锣打鼓来到状元客栈门前报喜。 这是解元才有的殊荣。 万众瞩目中,解元身份揭晓,他就是溪南县考生魏忠贤。 上半天报喜,下半天丑时四刻,张贴榜单。 乡试报喜之后张贴副榜,正榜也一并贴出,以便让考生查阅。 副榜是按乡试考生人数的百分之五录取,这科有五百多人,上榜者叫“贡生”。 “贡生”没资格参加会试,但有了入仕的途径,比如去县学当学究,或做不入流的小官,然后慢慢升迁,但最终做不了大官。 如果不想入仕,完全可以考下一科乡试,考进正榜就可以参加会试。 榜下人头攒动。 考生不亲眼看一下榜是不甘心的。 为了方便考生看榜,府衙将正副榜誊写四份,张贴在四个不同的地方,就如此还是人满为患。 一万多考生,分成四份也是两千多,别说还有家长。 等人群散了后,孟青云也到了榜下。 说实话,不看一眼榜,还真不放心,现在见自己的名字在正榜第六的位置,总算松了口气。 科举之路终于走完一半,接下来就是后年的会试。 会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难度呢?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青云又看了下副榜,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引入眼帘。 他也参加乡试了? 我怎么不知道? 怪事! 第112章 百人配乐诗朗诵 杜茂才? 孟青云看得清楚,是溪南县秀才杜茂才。 难道溪南县还有一个叫杜茂才的秀才? 乡试正好赶上暑假,三味书屋也放假,在时间上来说,杜先生完全能腾开身。 问题是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最起码我可以照料他的吃住。 难道他认为找我会打扰我,会影响我考试? 算了,回乡就会真相大白。 不过,若真是杜先生,可是大喜事。 副榜虽叫“贡生”,比秀才强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考进副榜,也就是开了一条入仕通道,对杜茂才这样的老秀才来说,捞个“贡生”的头衔,再好不过。 去县学当学究,或是衙门当小吏,都是一个好归途。 虽然身份低微,至少进入体制内,吃上了公家饭。 不过以杜茂才耿直的脾性,进入衙门没有一点前途,上级不爱,同事嫌弃,直接就是找罪受。 还不如到县学教书前途光明。 博个桃李满天下,名利双收。 不知道他自己会怎么选。 孟青云再细看,又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管玉泉。 对管玉泉这样的年轻秀才来说,贡生就是鸡肋。 家里有钱支持他继续读书,他也有大把时间挥霍在科举上,根本不屑以“贡生”身份入仕。 放弃“贡生”的名头,努力三年,大专变本科。 早就业,早赚钱养家,是寒门子弟的想法。 所以这副榜对寒门子弟来说,就是天大的喜讯。 孟青云又浏览片刻,发现溪南县的“贡生”还是不少,不知道副榜对他们来说是个什么消息。 次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好一个艳阳天。 孟青云早早起来,铁梅伺候他洗漱,吃过早饭,又帮他换上举人服,然后出门去府衙。 今天要举行鹿鸣宴,新科举人都要参加,巡抚大人主持,万万迟到不得。 府衙大门口有接待席,新科举人进入大门,衙役便热情迎接,然后恭恭敬敬带到宴厅。 同样的衙役,相同的接待方式,上次知州宴请秀才,衙役还带着点爱理不理,今天衙役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口一个老爷,叫的真是个嘎嘣脆。 举人能做官了,衙役自然得恭敬,要不然那天成了他手下??????世事难料,做官这种事,谁能说的准。 孟青云进了宴厅,见好多人已先到,他们三五成群在一起闲聊,好多举人也是初次见面,但能聊出老友重逢的感觉。 同科举人是宝贵的人脉,混个脸熟绝对没有坏处,估计他们早早来,就是奔这个目的来的。 孟青云随意扫描一眼,就见有几个府学举人在一起闲聊,便走了过去。 还好,没有马奕。 这次乡试,府学是最大赢家。 正榜二十八人,前十名三人,解元也是收入囊中,副榜一百多人,可以说是硕果累累。 树梁学院排在第二,它是私校的代表,一共考中举人十三人,副榜也有几十人。 再加上其他府城私校考中的举人,府城就把一半举人包办了。 这也让各县县学无地自容。 这也没办法,府城各方面条件优越,县学比不了。 再说进府学的都是优等生,顶端优势使府学上榜人数水涨船高,县学一路飞奔,也只能望其项背。 今天赴宴,举人们都穿了青色的举人服,全是新做的,自然光鲜亮丽,格外耀眼。 打了个招呼,几个同窗的眼球却被孟青云的举人服吸引。 “咦?青云,你这衣服是哪里买的?做工精细,样式新颖,大小合适,就如长在你身上一样,啧啧,真是妙手!” 孟青云的举人服是苏勋亲手裁剪,连夜赶制的,做工自然精细,穿出来当然出彩。 其他人都是买的成衣,哪能和定制的比。 “这是我富贵布庄订做的。” 孟青云滔滔不绝道:“富贵布庄的成衣种类齐全,款式新颖,款款让你心动,件件让你行动,他们以最低的价格,最高的质量,最优的服务回馈广大顾客,始终秉承顾客是神仙,质量第一的原则,让您买的放心,穿的舒心??????” 孟青云随口给富贵布庄打了个广告,都是朋友,该帮的还得帮。 “不错!鹿鸣宴结束,我也去定制一件!” “我们一起去,组团便宜!” ??????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称赞着衣服,旁边一个举人在孟氏酒楼吃过饭,见过孟青云,便过来借机搭话。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孟举人配这身服装,简直是潘安再世,小心出门后被小娘子堵住!” 孟青云一看不认识,忙拱手道:“兄台再不要埋汰了,就我这样儿??????” 刚开口要说,就听一个声音响起:“一件粗布衣服而已,炫耀个屁!这是我昨天在义卖场拍到的,这举人服才叫高贵!” 又是马奕这条臭虫! 还真是有不挨骂不舒服的秉性。 “马少爷,你这衣服真漂亮啊!” 孟青云装出羡慕的样子上前夸奖,然后突然惊呼,“怪不得马少也跑得欢,原来你举人服上有一串铃铛啊!” “土包子,这是雕纹图案,那是什么铃铛!” 马奕得意洋洋炫耀,突然明白过来,孟青云骂他是狗。 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 “孟青云,你凭什么骂我?” “我骂你什么了?” “??????” 马奕无话可说,都不能说骂我是狗吧! 孟青云再细看马奕的缎装举人服,明显是新做的,绝不是义卖拍的。 手工缎装程序复杂,一晚上是赶制不出来的,除非早就准备好。 对了! 万事俱备,只欠中举。 你们提前做好,不怕中不了举用不上啊? 孟青云不由想起喜欢郁金香的某个国家,将世界杯夺冠的纪念邮票都印好了,结果黄了。 你们就不知道长点心啊! “咦?马奕,你这举人服看起来是陈年老货,是给你爷爷准备好没有用上,然后留给你的吧?” “你胡说,这是七月份做出来的??????” 呵呵! 露馅了! 马奕突然明白上当了,但为时已晚,他瞪眼道:“孟青云,耍小聪明有意思吗?冠礼前聪明的人,冠礼后就会变得愚笨,别高兴的太早!” 孟青云呵呵笑道:“这么说马举人冠礼前肯定聪明绝顶了!” 一句话怼的马奕无话可说。 他本想大发雷霆,想想孟青云与知州关系好,又忍住了。 府衙宴厅很大,酒席桌椅占了一半,另一半空出来,自然是跳鹿鸣舞所用。 不多时,进来许多仆从给举人们安排座位。 果然又是按成绩排座位。 一桌八人,一点意外都没有,孟青云和马奕又是同席。 过了片刻,一众人鱼贯入场,他们是乡试的监考、阅卷官,以及一些从外州府抽调协助乡试的经承,鹿鸣宴也邀请他们参加,以示感谢。 众人就坐,维持秩序的官员示意大伙安静。 少顷,一众乐师进来安坐,孟青云一看就有满春院的红莲。 这清倌人名气大,这种场合自然得请她演奏。 又过了片刻,鹿鸣宴主席人,巡抚大人孙玉德入场。 巡抚是两榜进士,据说勤政爱民,是个好官。 今天一见,确实是好官。 长得好! 他四十多岁,却拥有三十岁的模样,脸色红润,挺拔俊美,一缕短须更显阳刚之美。 孟青云对巡抚大人的影响,大多来自于前世的影视剧,像什么八府巡抚包大人这些,今天见到真巡抚,那真是一个威风。 自然有好多官员陪同巡抚,知州庞万春和州府官员,孟青云还是认得。 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诸位举子,老夫今天代表陛下主持此次鹿鸣宴,荣幸之至??????” 历来开场白就是官样文章,不过这也是立场,官员给皇帝戴高帽,才能体现君臣同心之美德,才能体现对举子们的殷殷期望。 巡抚讲话完毕,鹿鸣宴正式开始。 鹿鸣著周雅,取士各惟时。 鹿鸣宴可不是直接吃席,得经过一系列程序,然后才能开吃。 首先要奏响《鹿鸣》曲。 乐曲气势宏大,众人静坐聆听,曲毕开始第二道程序,朗诵《鹿鸣》之歌。 这是个庄重而严肃的过程,众举子整理衣冠,踏着乐声,随司仪官缓缓进入大厅,然后肃穆站立。 接着乐声停,节奏明快的鼓声响起,巡抚踩着鼓点走来,郑重盥洗双手、献帛、上香。 然后乐声起,巡抚朗诵《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嗯,巡抚这首配乐诗朗诵,凸显其才华出众。 悠扬的声调,优美的体态,外加肢体动作,感情细腻地表达出诗歌的思想内容,举子们顿时共鸣,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鹿鸣》出自《诗经?小雅》中的一首乐歌,一共有三章,三章头一句分别是“呦呦鹿呜,食野之苹”,“呦呦鹿鸣,食野之嵩”,“呦呦鹿鸣,食野之芩”,其意为鹿子发现了美食不忘伙伴,发出“呦呦”叫声招呼同类一块进食。 古人认为此举为美德,于是上行下效,天子宴群臣,地方官宴请同僚及当地举人和地方豪绅,用此展示礼贤下士。 鹿鸣宴一般由当地政府举办,费用自然也是自掏腰包,发达地区认为是时尚,穷困之地却变成负担。 抚州府惯例都是士绅捐献,三核桃俩枣,也就是一千多贯,还得府衙补贴。 今年乡试前,孟青云就向府衙捐献五千贯,资助鹿鸣宴。 自己能不能考上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支持知州的工作。 如果不是知州大力支持,自己生意也做不了这么大。 吃水不忘挖井人。 主动替知州解决难题,才是报答的最佳方式。 巡抚朗诵完毕,第二道程序也进入到紧张时刻。 百人配乐诗朗诵开始。 第113章 买!买!买! 百名举子齐朗诵《鹿鸣》。 配乐响起,举子们随着音乐节奏,齐声朗诵:“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举人们早把这首诗背的滚瓜烂熟,齐声朗诵整齐是整齐,但声调就不好控制了。 口音各异,方言夹杂,如同一锅腊八粥,各有各的韵味,和巡抚一口纯正的京腔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不过,没有排练过,完全是现场表演,能把诗朗诵到这个程度,也算很优秀了。 第三个程序便是跳魁星舞。 魁星舞也叫鹿鸣舞。 魁星是主宰文章兴衰的神,在士子们心目中,魁星至高无上,因此在跳魁星舞这个阶段,必须注重礼仪,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鹿鸣”乐响起,举人们随着音乐节拍翩翩起舞。 有喜欢舞蹈的举子,跳的庄重典雅,但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根本就不会。 孟青云就是这样一个南郭先生。 跳不好不要紧,只要你随着音乐扭动就行,主要是看跳舞的认真态度。 重在参与! 这也不难,一众领导就是领舞者,跟着他们照猫画虎,也能跳出来母鸡找窝下蛋的娇态。 还别说,领导们跳的很专业,完全陶醉在舞乐中,姿态妖娆,简直就如艺术学校熏陶过一般。 这舞姿,不开商演真糟蹋了。 鹿鸣舞很有文化韵味的。 前世孟青云在网络看过此类视频,现在看古人跳,那直接不是一个档次。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东施效颦。 少顷,乐止,舞毕。 之后还有一系列程序,依序是“迎圣”、“祭帛”、“献爵”、“焚香”、“读祭文”等。 这些程序结束后,知州庞万春开始讲话,他手持讲稿,热情洋溢的表达了对抚州举子们深深的祝福和殷殷的期望。 最后是举人代表发言,不用说,代表自然是新科解元魏忠贤。 魏忠贤的发言主要表达感恩,一系列的感恩戴德及栽培之恩,表达了考生的一片赤子之心。 魏忠贤发言时,程金一直撅着个嘴,绝对能挂住油瓶。 他不服气。 他是院试第一,在他的脑海中,乡试第一应该也是他,然后今天出风头的人自然也是他。 但,他乡试才五十名。 程金完全没有检讨自己落后的原因。 是他当斋长耀武扬威,耍尽了威风,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是他骄傲自满,认为中考第一,高考也是第一。 你个棒槌,长点心吧! 鹿鸣宴有点后世毕业典礼的味道,学校表达对莘莘学子的美好祝愿,学生表达对老师的感恩以及学校的培养。 虽然场面大不相同,道理却是一样的。 仪式结束后,孟青云的内心波涛澎湃,一种读书人的自豪和骄傲油然而生。 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的人,根本无从知晓。 ?????? 购物!购物!购物! 孟青云变成了购物狂。 给爹买补品,给娘买头饰,给弟弟买玩具,五个姐姐都有礼物,要买成一样的,不然会说他薄此厚彼,外甥们个个有礼物,先算算有几个外甥,几男几女?????? 三个帮闲跟在后面,累得满头大汗,不断把物品转移到马车里。 心里暗叹,有钱就是任性,咱们没钱认命。 胭脂水粉买买买,布匹绸缎买买买,糖果、干果、礼盒等买买买?????? 最后一站是府城最大的首饰店,万隆珠宝店。 他给娘买了头饰,在买手镯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的铁梅,若有所思。 铁梅着男装,胭脂水粉用不到,头饰用不到,那就买一个镯子吧。 孟青云来自后世,奉行男女平等,压根没有尊卑的想法。 铁梅比自己大三岁,还鞍前马后伺候,就和自己姐姐一样对待。 他指着一个翠绿色的玉镯问道:“刘掌柜,这个镯子怎么买?” “这是上好和田玉,售价二百贯,孟掌柜想要,自然是打九折。” 刘掌柜是孟氏酒楼大主顾,和孟青云熟络,自然亲自为他做导购。 孟青云拿过来递给铁梅道:“试试!” 铁梅还道是给他娘买,一试大囧,她的手腕较粗,玉镯根本就戴不进去。 这就是练武的后遗症。 铁梅不好意思道:“俺手腕粗,你娘应该能戴的上!” 孟青云递给伙计道:“换个大的!” 伙计递过来一个大号的,铁梅一试正合适。 真漂亮! 铁梅翻来覆去看,有点舍不得取下。 “铁梅,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别取,这玉镯是你的了!” 啊? 铁梅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啊? 无缘无故送俺这么贵镯子,难道你想让俺那个??????不行,找不到娘,俺是不会嫁人的?????? 铁梅正做思想斗争,抬头一看,孟青云已到其他首饰前了,她没机会说拒绝的话,忙屁颠屁颠跟上。 但回家一定要说清楚,她不图镯子。 旁边的人目光闪烁,送手镯给男子??????这小郎君原来是断袖哥啊! ?????? 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和铁梅坐着马车,孟青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抑制。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在他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本来想经商致富,却在阴差阳错考上举人。 现在他人生的轨迹出现了分岔,经商和做官注定不可得兼,何去何从必须要有个妥善的规划。 说实话,他内心不太愿意做官,当甩手掌柜赚钱也挺香的,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身边的人都希望自己更进一步,他万万无法放弃。 尤其铁梅,她十分渴望自己做官,然后替她父亲伸冤。 虽然这种想法有点天真,但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来说,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实际些。 马车不紧不慢行进,铁梅低着头不说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孟青云清楚她伤感的原因。 别人衣锦还乡,她的亲人还不知道身在何处,伤感便会油然而生。 “铁梅,想你娘了?” 铁梅点点头,少顷她问道:“孟掌柜,你若考中状元,真能替俺爹伸冤吗?” 谈何容易! 中状元伸冤复仇,那只有话本上才有的桥段,只是一种美丽的臆想罢了。 状元初上任也是小官,想要让陈年冤案昭雪,根本无力撼动那些根深蒂固的高官。 第114章 男人不应该喜欢男人吗 “功臣蒙冤,最使人义愤填膺。铁梅,你放心,假如真有一天我居庙堂之高,定会替你爹昭雪!” 这是真心话。 如果他要当官,自然要做为国为民的官。 功臣蒙冤这种事,既然让他知道,就不会撒手不管。 只是这事可能会等很长时间。 只有手握大权,才会有效。 封侯拜相??????现在说起来就是梦。 “孟掌柜定能高中状元!” 铁梅似乎没有底气,说这话更像是恭维。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会试才是拦路虎,跨过会试的门槛,我们再做下一步大算,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娘。” 孟青云郑重其事道,“翻过年我们去京城,京城消息广,总能找到你娘的栖身之地!” “扑通!” 铁梅突然跪下,泪流满面道:“铁梅在此立誓,从今日始,俺就是公子的奴婢,今生不离不弃,永不背叛!” “铁梅,使不得!” 孟青云扶起铁梅道,“别说什么奴婢,在我眼里,你就和我姐姐一样,是我的亲人。所以,找到你娘也是我分内之事!” 铁梅不知道如何回话,只是低头抽泣。 孟青云拿出手绢,伸手替她擦去泪水道:“以后别想烦心事,快乐一点,有些事就算你一直惆怅,也解决不了,何不笑对人生,等待机会呢!” “嗯!公子,俺听你的!” 铁梅破涕为笑。 刚刚她没有阻止孟青云给她擦泪,她心中早就想好,今生今世追随孟青云。 走到溪南县境内,孟青云转道去了县城。 他要把中举的消息告诉孟氏菜馆的族人。 听到消息,孟正云等人十分高兴。 光明村好长时间没有出过举人了。 尤其孟氏一族,最近十几年,连秀才都少有。 孟青云中举,最是振奋族人的心,也会给三味书屋苦读的孩子们树立榜样。 “青云,这事得提前通知族长,让族人好做准备。” “准备什么?” 孟青云明白孟正云说这话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让族人大张旗鼓迎接。 这样做太张扬,他不想这样做。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孟青云接着道,“中举而已,低调行事!” “青云,这不是低调不低调的事。上任族长临终前交代,族中谁若中举,族长必须要率族人敲锣打鼓村口迎接,并修建举人府,赠赏土地一百亩??????” 低调都低调不了? 孟青云无奈苦笑。 既然老族长有这样的遗言,若不遵从,怕是不行。 “那就后天一早出发,傍晚应该到了。” “好!明天我派人送信。” 孟正云惊喜道,“你以后就是娃娃们的榜样,只要他们努力读书,多考几个举人,我们孟氏就能兴旺发达!” 午餐后,孟氏菜馆打烊,整个菜馆人员一起狂欢。 孟青云发大红包,所有工作人员,一人六百六十六钱。 六六六才是大顺! 次日孟青云拎着礼物去了庞俊楠家,自是少不了喝酒,但他以宿醉为由少喝了点。 回来已是傍晚。 铁梅端来洗脸水,孟青云洗了一把道:“铁梅,我买的礼物中有一个包袱,你去拿来!” 铁梅应了声出去,一会儿将包袱拿过来。 孟青云道:“打开看看!” 铁梅打开后,见是一套女装,还有头饰,胭脂水粉等女士用品。 公子这是要干啥? “我在府城给你买好了,换上吧!该到你恢复女儿身的时候了,否则你永远驱散不了你心中的阴霾!” 铁梅无动于衷,低头不言不语。 为啥? 有抵住? 孟青云不解道:“铁梅,你为什么不想换女装?” 铁梅诺诺道:“俺是犯官之女,换上女装会给公子带来麻烦,还是不换的好。” 这算什么事? 你身份我早就置换了,再说你又不是逃犯,谁会惦记一个女孩子。 “你没有听过吗?府城好多人都说我是玻璃,就是你穿男装惹的祸!” “啥?” “穿男装给你惹祸了?” “公子,什么是玻璃?” 铁梅闪电三连问。 这还不好解释。 孟青云想了想道:“玻璃就是男人喜欢男人!” “男人不应该喜欢男人吗?” 铁梅瞪大迷惑的眼睛道,“晏老喜欢你,孟森喜欢你,还有好多好多男人都喜欢你,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的没毛病,可我怎么给你解释清楚呢? 孟青云又想了想道:“玻璃正确的意思是,一个男人娶了另一个男人做老婆,也就是人们平常说的断袖之癖!” 啊!? 铁梅发呆片刻,一会儿想明白了。 就是自己穿男装,让人误认为公子要娶一个男人当老婆了。 俺要穿上女装,粉碎别人的谣言。 俺都准备给公子当牛做马了,当个婆娘怕什么?再说俺也喜欢公子。 换! 公子都暗示喜欢俺了,再不换俺就是棒槌。 铁梅拎着包袱跑到自己房间。 孟青云当然不知道铁梅心里想的啥。 如果被他知道了,定会哭笑不得。 “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一会儿,铁梅换好衣服,进到孟青云房间,孟青云眼睛都直了。 哇! 大美女! 铁梅的美不同于别的女子。 她身上带着股阳刚之美。 她不施粉黛,透出原始的娇媚,是那种娇小姐无法可比的美。 以后有这样一个美女鞍前马后伺候,真是一种幸福。 “这不很好吗?干嘛要扮男人婆!” “公子喜欢俺穿女装,俺就穿女装呗!” 啥叫喜欢你穿女装? 女孩子穿女装有错吗? 孟青云也是无语了。 这时铁梅问道:“公子,那次俺晕倒在菜馆门口,是你救了俺,你是怎么知道俺是女子的?” 这个疑惑一直藏在铁梅心里。 那时候她想,如果是孟青云动手摸了她,她至少会揍他一顿。 现在没有这种想法了。 如果真是摸了??????摸了就摸了吧,又不会少块肉。 “因为你没有喉结啊!” 孟青云指着自己喉结道,“男子都有喉结,而女子就没有,我就是从喉结上判断出,你是女扮男装。” 喉结? 铁梅摸了摸,自己果然没有喉结。 她又回忆片刻,想了想周围的人,真的是男子有喉结,女子没有。 好奇怪啊! 男女还有这个区别。 公子果然是正人君子。 他没有摸自己。 他怎么就没有摸呢? 是我穿男装的原因吗? 铁梅心中泛出淡淡的失望。 第115章 舅舅是举人老爷,就应该叫舅老 “族长,青云叔马上就到!” 孟腾擦着头上的汗,气喘吁吁道。 孟腾等三人专门在路上打探消息,五里路一人,见到孟青云后,以接力形式快速传递消息。 孟腾是最后一站,得到消息后,他也是马不停蹄飞奔而来,第一时间把孟青云马上到来的消息,传送给路口等待的族人。 “青云考中举人,孟氏从此在永宁镇也能挺起腰杆了!” “族人应该以青云为榜样,把孩子们都送去科考,多考几个举人。” “科考看天分,没有青云的脑瓜子灵,考举人自然不容易!” “青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我就说他有出息,长大后果然是个有福的孩子!” “行了吧!他小时候你没少骂他,那见你说他有出息了!” “你胡扯什么?” ?????? 孟氏族人虽然还看不到孟青云的身影,但从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早就表达出一种迫切见到的渴望。 “都别费话了,抖擞精神,准备迎接青云!” 族长孟学义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便喝了一声,免得起了冲突,影响今天的喜气。 大伙顿时闭嘴,人人严阵以待。 一会儿后,视野中出现马车,车旁陪同的正是打探消息的另外两人。 顿时,锣鼓喧天,喜乐交鸣。 马车到村口,孟青云和铁梅下车。 引入眼帘的是一副长长的横幅,上面绣着一行大字:“欢迎孟氏举子孟青云荣归故里。” 孟学义上前,亲手将绶带连同大红花披在孟青云身上,接着鞭炮轰鸣,锣鼓和各种乐声响起,两旁族人欢呼雀跃。 这是英雄般的待遇。 孟青云眼睛湿润了。 族人以我为荣,我便以族人为荣。 今天,孟家五朵金花也带着丈夫和孩子来了。 李丰、刘斌两个调皮鬼,见到舅舅来了,一蹦三跳跑到孟青云身边要糖吃。 那些大大小小的外甥,以及村中孩子一拥而上,都围住孟青云,族长喝斥也不理睬。 “谁都有糖吃,来!来!来!人人有份!” 铁梅拎着个大袋子,先给孩子们一人抓一把,孩子们捧着糖果一哄而散,然后她给其余人发糖,果然是人人一把,童叟无欺。 李丰和刘斌却不肯散去,屁颠屁颠跟在孟青云后面凑热闹,李丰学着大人的口吻道:“举人就是老爷了,刘斌,以后你得管舅舅叫老爷!” 刘斌皱眉道:“好难啊!我又想叫舅舅,又想叫老爷,怎么办呢?” 须臾间,他灵光一闪,惊喜道,“我想通了,就叫舅老爷!” “尕娃子脑瓜壳不错,这样叫既有舅舅,又有老爷,以后咱就这么叫!” 李丰夸奖完刘斌后,突然挤眉弄眼道:“这个给我们发糖的漂亮姐姐是谁?她可是和舅老爷坐一辆马车回来的!” “还用说,肯定是舅母了。” 刘斌抢白道,“你见过你娘和别的男子坐一辆马车么?” 说完觉得不妥,怕李丰揍他,一溜风跑了。 “我娘就没有坐过马车??????” 李丰咕嘟一句,突然觉得不对劲,随即吼道,“你这个尕娃子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揍你!” 说着飞也似的追过去。 不光是俩孩子,其余族人也赞铁梅漂亮,心里想的和孩子们一个调调。 携美衣锦还乡。 孟迎弟的儿子才四个月大,她怕尘土呛着儿子,只是站在远处。 看到弟弟众星捧月的样子,眼泪忍不住流下,她指着孟青云自豪道:“宝儿,看,那就是舅舅,他现在是举人老爷了!” 宝儿吸吮着手指,牙牙牙牙叫,谁都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其他姐姐、姐夫都和孟迎弟站在一起,她们看到孟青云也流着激动的泪,同时铁梅也吸引了她们的眼球。 “这是谁家小姐?真漂亮!” “阿弟是举人了,肯定是官老爷的女儿,不然门不当,户不对,怎会是好姻缘!” “可她们家大人怎么没有来?独自跟阿弟来,不合适吧?” “我听说官老爷都有榜下捉婿的习惯,说不上阿弟也是被捉去的,说不上他们早就拜堂成亲了??????你们说她是不是宰相的姑娘?” ?????? “胡说啥哩,人家宰相怎会捉个举人当女婿?捉也是捉进士!” 三女婿李进听她们越说越离谱,尤其妻子孟腊梅说到宰相女儿,不由反驳了一句。 “一边呆着去!” 我们就是闲不住脑补,你认真个毛线! 孟腊梅数落了一句,然后姐妹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八卦。 ?????? 回到家中又是鞭炮轰鸣,族人纷纷进门贺喜。 孟学永一家人脸上乐成一朵花,孟家终于扬眉吐气了。 他听到儿子考中举人的消息,就在亡妻灵位下上了炷香,然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他知道亡妻听不见,但他得说。 这是他的责任。 此刻,孟青云家忙乱而又热闹,不时传来某某某来贺,送上某某贺礼的声音,登记收礼的人也是手忙脚乱。 举人已经能当官了,不管平日交情如何,乡邻都来祝贺,就连里长章阚也来贺喜,眼中充满羡慕。 “柳员外来贺,贺礼二十两!” 这有点小尴尬。 前年,柳花琴抢亲,孟青云不慎落水重病,两家有了隔阂。 虽然后来隔阂慢慢淡了,但这种情况下贺喜,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而且柳员外亲自来孟青云家,还是头一遭。 来的都是客。 孟青云将柳员外迎进屋,他稍寒暄片刻就告辞回家。 柳员外心中也有点小尴尬。 出门后,他乐呵呵走了。 他女儿天生是嫁举人的命。 抢婚成功,孟青云是举人;抢婚失败,庞俊楠是举人。 我天生就是举人的老丈人。 福命啊! 柳员外走后不久,唱贺声音又响起:“茂泽镇王卫侠来贺,贺礼三十两!” “王卫侠?” “貌似我不认识这个人。” 但今晚不认识的人来了不少,也不缺他一个,孟青云很客气的将王卫侠迎进来。 王卫侠满脸堆笑,进屋说了好多祝福的话,然后借故走了。 章阚见孟青云满脸疑惑,笑眯眯问道:“青云,王卫侠你不认识?” 孟青云点头道:“是啊!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他是王笠的儿子。” 哦! 明白了。 这是王笠主动示好,派儿子过来。 如果王笠来的话······我也会以礼相待的。 第116章 高兴的日子,喝醉也高兴 这事发生在孟青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王笠以纳孟迎弟为妾要挟,才肯救孟青云,却被孟青云拒绝,然后他大张狮口,要了五贯诊金,后来孟青云连本带息还了他六贯。 这事过去好久了,孟青云都忘了,不想王家人还记得。 举人的身份就是不一样,王笠怕报复,派儿子来讨好。 呵呵! 这些人也真是。 我孟青云怎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也太小瞧我了! 孟青云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道:“里长,院试后王笠晕倒在贡院外,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哎!王笠也是可怜人,院试回来后就疯疯癫癫,嘴里老是念叨‘不是造反’,后来出去转悠,不小心落水淹死了??????看了一辈子病,自己却死于心病,生死难料啊!” 孟青云也一阵嗟吁。 这又是一个由于科举而死亡的人。 五姐妹忙着做菜做饭,铁梅也进到厨房帮忙。 “姑娘,你是客人,你来厨房干什么?赶快屋里歇着去,有我们就够了!” 孟腊梅眼疾手快,赶紧把铁梅往厨房外推。 “俺不是客人,俺是公子的那个??????” 铁梅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苍白无力道,“反正俺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那就是一家人了。 姑娘真漂亮,阿弟真有艳福。 “你和阿弟多长时间了?” 孟腊梅问完就后悔了,人家是黄花大闺女,这么唐突问,会不会伤人。 谁知铁梅一点都不在乎,她大大咧咧道:“俺在六月份就和公子在一起了,乡试的那几天,早上都是俺叫醒他,要是由着他,考试肯定迟到!” 姑娘,你长点心吧! 这事也敢往外说? 看来阿弟已经把人家姑娘给祸害了。 这姑娘身段娇美,屁股也大,肯定能生儿子。 赶紧催促阿弟成亲,不然就来不及了。 孟腊梅又道:“姑娘,你叫啥名字?” “俺叫铁梅!” 铁梅见也搭不上手,拎起水桶去打水。 见铁梅出去,五姐妹低声叽咕,都替弟弟着急。 正说着铁梅进来了。 然后她们都瞪大眼睛,就和看妖怪一样。 铁梅一手拎一个水桶,根本看不出费劲。 这力气也是没谁了。 随即她们又为弟弟担忧。 这要是成了亲,妥妥的母老虎,孟青云敢说半个不字? 阿弟,你自求多福吧! 自己选择的女人,流着泪也要过完一辈子! 孟学永早就料到今夜的情况,他早早让人搭了篷布,把半个院子都围起来。 饭菜做好天已经黑了。 院子里摆上桌凳,点上好多蜡烛,照的跟白昼一般。 今天他杀了一头猪,十几只鸡,买了好多蔬菜、熟食、好酒??????他也难得大方了一次。 儿子中举了,你们随便吃。 乡村人家,没有太多讲究。 虽然孟青云是举人老爷了,族中年轻人还是按辈分叫,平日该叫啥,仍然叫啥。 这一点让孟青云十分欣慰。 他们还是那些实诚的族人,没有因为自己身份变化而趋炎附势。 乡村汉子豪爽,吃到一半便开始拼酒。 孟青云自然是逃不掉。 他挨个儿敬酒,到杜茂才和马先生跟前,本想问一句,又觉得现在不合适,便作罢。 接着他就被一伙青年人围住。 目的很明显,今天高兴,把孟青云灌醉。 孟青云酒量不行,但和自己一起玩大的族人喝酒,还是很痛快,豪言壮语随口就来。 “今天不把你们喝的钻到桌子底下,我就不姓孟!” 哇! 烈火被他点燃了。 孟青云连喝几十杯,已经是摇摇欲坠。 此刻,他正看着输下的六杯皱眉头,这酒如喝下去,估他得飞奔厕所去醒酒。 不过他很自信。 他没有这个速度,估计跑不了两步,就会现场直播。 铁梅一直跟在孟青云身后,孟氏族人用怪怪的眼神看她,但都不好意思问,心中的猜测和孟腊梅差不多。 “余下的酒,俺替公子饮了!” 铁梅端起酒杯,连连饮下。 “好!” 众人都鼓掌叫好。 村中女人也喝酒,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爽的。 不过,铁梅在他们心目中的身份已经定型了。 她就是孟青云未来的婆娘。 村中爷们喝酒,婆娘都是坐在一旁纳鞋底,见自己爷们喝不下去了,就过去带几杯解围。 婆娘都是给自己男人带酒,别的男人让带,都说喝醉了。 “公子,你划拳,酒俺包了!” 一个女娃子敢跟我们叫板? 你就吹吧! 男子们感到被打脸了,一则不服气,二则想看看铁梅到底能喝多少,便打哈哈道:“行!行!行!青云,我和你划,一拳三杯!” 孟青云却知道铁梅酒量,他一点都不担心,伸手就喊:“三杯就三杯,谁怕谁!” 喝酒的男人都是英雄,一副秒天秒地秒神仙的派头。 一杯酒下肚,天下都是我的! 孟青云再次点燃了他们的雄心壮志,纷纷和孟青云过招。 孟青云毫不在乎。 只要不让我喝,还怕什么? 放马过来吧! 毕竟孟青云喝的多了,划拳输多赢少。 铁梅来者不拒,只要输下酒,她仰头就喝,一点都不怵。 孟慈云灵机一动道:“青云,我和你一拳六个!” 加大酒量,就是铁娘子也让她吐成烂泥。 铁梅突然道:“六个太麻烦,直接一拳一碗!” 额? 女娃子居然使诈。 喝不动就用碗来吓唬人。 怕你才怪! 孟慈云怎会认怂,他一挥手道:“一碗就一碗,输了可不能耍赖!” 铁梅道:“谁赖谁是小狗!” 这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居然出自铁梅之口,大伙也是忍俊不禁。 孟慈云更确定了铁梅在装腔作势。 孟青云则知道铁梅放大招了。 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这插曲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他们都很好奇,一个女子能有多少酒量,居然跟这么多男子叫板。 谁知这次孟青云非常顺手,赢了四拳,铁梅端起酒碗,咣咣两口喝完两碗。 顿时眼球掉了一地。 这女子也太猛了吧! 愿赌服输。 孟慈云喝了两碗就喝不下去了。 他喝猛酒真不行。 铁梅端起一碗酒道:“俺替你一碗!” 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孟慈云无奈,只能咬牙喝下,然后捂着嘴跑了。 呵呵! 谁都知道要去干什么。 接下来,游戏继续,铁梅是孤独的战士,喝趴下好几个男子,她看起来一点酒意都没有。 这样一来,孟青云的五个姐姐再替弟弟担心。 这姑娘喝酒跟喝水一样,以后过日子,孟青云有罪受了。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觉,一直喝道大天亮。 高兴的日子,喝醉也高兴! 第117章 提起裤子不认账的登徒子 次日,朝阳探出头,孟青云才晕晕乎乎睡下。 铁梅没有一丝睡意,她伺候孟青云睡下,便和一群孩子们在院中玩耍。 孩子们睡了一夜,精神充沛,见有人带他们玩,高兴的手舞足蹈。 铁梅特别喜欢孟虎云。 她弟弟铁牛和孟虎云差不多大,长得也是虎头虎脑,一身蛮力,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和娘过得怎么样? 铁梅正和孩子们做游戏。 游戏很简单。 她在院墙上画了个圈,在地上画道线,然后让孩子们拿一颗石子,把石子掷在圈中就算赢。 小伙伴们起初很投入,投了稍许投不中,然后索然无味,纷纷嚷着换老鹰捉小鸡玩。 还自作主张让铁梅扮母鸡,孟虎云扮老鹰。 俺就不信你们不喜欢。 俺们换种方式玩。 “孩子们,谁投中一次,俺就奖赏他一粒糖果,中几次,奖几粒!” 铁梅拿出一把糖果,诱的孩子们直流口水,顿时欢呼雀跃,拿起大大小小的石子开始投。 投不中继续投,乐此不疲,兴趣盎然。 糖果的诱惑实在是太大,老鹰捉小鸡哪能和糖果相提并论。 “哇!我中了!” 孟虎云第三粒石子正好投中,铁梅马上给他一粒,其余小伙伴羡慕之余,投石子的频率加快。 他们也想凭本事吃糖。 看着孩子们欢天喜地投掷,铁梅脑中不断闪现出她小时候投掷的情景。 她练武是从投掷开始。 她小时候投中可没有糖吃,相反,投不中会受到责罚,爹和哥哥对她要求可严格了。 等她把石子全投进圈里,爹又让她退后五步继续练。 练到后来,爹给她教了些手法、身法,当她融会贯通后,手中的石子换成了飞刀和标枪。 练武挺苦。 她不但要练投掷,还要练兵器和弓箭。 一来二去,她练就一身本领。 飞刀、标枪、弓箭几乎百发百中,刀枪剑戟也是样样精通。 一晃她成大姑娘,她也想上战场杀敌,可爹和哥哥却不让。 说女儿家学武防身就行了,保家卫国是男儿的事。 可后来爹和哥哥成为冤魂,她空有一身本领,却救不了他们,甚至连娘和弟弟也丢了。 “铁梅姐,别哭,给你糖吃!” 孟虎云手中攥着一粒糖,那是刚刚的奖品,他递给铁梅,像大人哄小孩的口吻说话。 这孩子,挺疼人的。 “虎云乖,姐姐没有哭,姐姐眼睛里进沙子了。” 铁梅忙擦干眼泪,离线两步又划了一道线道:“现在在这道线后投,谁投中奖两粒糖果!” “哇??????”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顿时石子如蜜蜂飞舞,孩子们则如叽叽喳喳的麻雀。 孟青云醒来已是巳时过,大概就是后世十点半。 铁梅伺候他洗漱后,饭也不吃就去了三味书屋。 孟青云进了私塾,正是课间,学生们正在院中玩耍,见到孟青云来到学校,学生们满脸惊喜,哗啦啦围在他身边。 不是讨糖吃,纯粹就是崇拜。 就如后世学生追星一样,校园里进来大明星,不疯了才怪。 孟青云现在是孟氏的传奇人物,更是这些学生的偶像,学生们自然不会放过近距离和偶像交流的机会。 孟青云常年在外,来三味书屋更是凤毛麟角,他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孩子们互动。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依依不舍进了教室。 孟青云也确认了一个事实。 杜茂才确实参加了乡试,他担心影响孟青云,便悄悄去了府城。 有了“贡生”的名头,杜茂才知足了。 他决定不入仕,就在三味书屋教书。 他把科举的梦寄托在他儿子和这帮学生身上。 马先生也一样,有秀才功名,他就心歇了,根本无心乡试。 以后醉心教书,准备在三味书屋教书到退休。 这也好,有两位先生坐镇,相信以后孟氏子弟会出不少有功名的孩子。 下午,孟青云去找族长,交代办辣酱场的事。 孟学义不懂辣酱是什么,但他会按照孟青云的说法建厂,购置设备,定制瓷坛,招收工人,尤其是有腌制经验的工人。 当然,资金孟青云先垫付。 等场子修好后,会以股份制的形式,把辣酱场变成孟氏族人的产业。 场子最迟十月中旬完成,因为十月底就要投产,具体事宜到时候详谈。 孟学义一口答应。 抛开孟青云的身份不提,他说过的事就没有不赚钱的。 刚回到家里,孟学永就把孟青云叫到屋里,然后神秘兮兮道:“幺郎,铁家丫头是怎么回事?” “爹,你就别闲操心了,铁梅她??????” 实情不能说。 他早和铁梅说了,身世不能泄露,否则会惹火烧身。 孟青云不知怎么给父亲解释,便含糊其辞道,“铁梅的事你们别管,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怎么不管?人家姑娘对你可是死心塌地,就算你有功名,让她做妾也行,万万不能坏了良心,做那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登徒子,坏了读书人的名声!” 爹,你说的都是啥呀! 我到现在为止,就没有对铁梅动过心,真是把她当作身边的朋友一样对待。 如果我爱上她,还用得着你催? 我早就把她??????哎,还不如让她穿男装呢! “爹,孩儿自然不会辜负铁梅,只是后年就要会试,不想被其他事羁绊,一切等会试过后就水到渠成!” 赶紧使杀手锏,惹恼父亲,他会逼迫即刻成亲。 果然,听到儿子要冲击进士,孟学永再也不提婚事了,和气道:“那就等会试后再说,幺郎你要努力啊,京城考试的都是各州府的尖子,可别被他们比下来!” “爹,您放心,府城大儒晏翰博是孩儿的恩师,有他辅导,孩儿再加把劲,想来会试也能闯过。” “孩儿准备翻过年去京城发展,顺便熟悉京城环境,如果有机会,就进国子监读书,好歹在会试上要有所作为!” 孟青云顺便将明年的打算说出。 孟学永毫不犹豫:“去吧!去吧!别人去的京城,幺郎自然去的。” 当初去县城,父子差点反目,如今说去京城,孟学永丝毫不担心。 好像京城就是永宁镇,儿子想去就去,想来就来。 并不是孟学永转性,而是孟青云今非昔比。 举人的身份,到京城虽不能横着走,但竖着走应该能走顺畅。 第118章 救风尘的伪君子 “铁梅,你先呆在家里,照顾我爹娘,我去府城办几件事,十月底就回来了。” 又在乡里逗留数日,孟青云准备回府城,把一些亟待解决事办了,然后回来专门筹备辣酱场的事宜。 他决定让铁梅留下照顾家里。 “俺不!俺要和公子在一起!” 铁梅极不愿意,她嘟着嘴说话,像一个伤心的孩子。 铁梅,你这话有歧义。 什么叫你要和我在一起? 这个句子表达的意思??????算了,铁梅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想多了。 “铁梅,是这样的,马上就要忙了,我俩都走了,家里没有人照顾。你先替我照顾父母,等我去府城把事情办完,立刻就回来,然后再都不离开你,怎么样?” 额? 我怎么也说了有歧义的话。 而且特像渣男摆脱女朋友的说辞。 “真的!?” “骗你是小狗!” 铁梅满口答应,“公子你去吧,俺会把爹娘照顾好!” 是我爹娘好不好? 孟青云也没有较真,然后告别家人,回到府城。 考中举人,便不能在府学读书了,孟青云只好从府学搬出来。 学究们都依依不舍。 如果孟青云这科不中,一定让他认真教算学,争取下一科,算学不再是府学学子的难题。 这科府学丢大人了。 停了算学课,谁知乡试居然出了算学题。 这脸打得难受啊! 但,没办法。 孟青云春风得意,肯定会把精力放在会试复习上,不会为了前程而去做府学的一个教习。 会试如何复习? 自学、找先生辅导、去国子监读书,就这三条路。 至于选择那条路,孟青云暂不考虑。 他现在必须把生猪肉市场打开。 现在族人都是大批量养猪,光自己用解决不了数量极大的猪肉。 孟氏精品猪肉专卖店。 孟青云在县城和府城各开一家专卖店,县城专卖店由孟寒云负责,府城专卖店由孟冬云负责,生猪肉的收购和运输由顺风物流中心负责。 精品猪肉专卖店早就在孟青云的计划中,所以在以前,他就把孟氏猪肉宣传出去了。 孟氏菜馆和孟氏酒楼中用的猪肉,一直宣传说是孟氏精品猪肉,食客吃着味道确实好,但买不到货,最多就是匀给熟客两三斤尝尝鲜。 现在可是实实在在的精品肉,要多少有多少。 当然还得大力宣传。 专卖店雇佣的十几个伙计,穿着专卖店专用服装,举着宣传孟氏精品猪肉的宣传牌子,走街串巷。 然后在开业那天,重金请青楼清倌人在专卖店门口现场演唱,这宣传要是不火都难。 尤其府城,孟青云请的是满春院清倌人红莲。 “红莲街头演唱!” 这消息一传出,专卖店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红莲的演唱掏钱都不一定看到,现在是免费的,谁不来看。 看红莲演唱,买精品猪肉,观众两不误。 不到半天,府城专卖店的猪肉告罄。 有了孟氏精品猪肉,食客谁还吃其他猪肉。 于是好多饭馆、酒楼等地,都主动或被动成为专卖店的合作商,纷纷提前定购,迟了可就没有了。 而后,孟青云抛出孟氏麻辣香锅加盟店,仍然是二十家,加盟费五千两银子,广告打出,一天就结束。 同时孟青云也一跃成为抚州商界的传奇人物。 似乎他做那行都能赚钱,就没有他做不成的生意。 这些事搞定,孟青云还得去满春院报恩。 红莲答应在专卖店门口演唱时,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孟青云去满春院,当着众人的面为她写一首诗。 这小妖精。 你就够红的了,还需要捧吗? 孟青云是从商业角度考虑,岂不知红莲却是从终身出发。 她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但吃的是青春饭。 有朝一日不红了,找个如意郎君就难。 趁现在早点找好下家。 孟青云是有钱富商,还是文采斐然的举人,如果他肯为自己赎身,然后委身做妾??????才子佳人,倒也是一段佳话。 话本里就有这样美丽的神话。 日子是红莲定的,孟青云进了满春院,龟奴把他带进包厢,却见还有两个男子也在。 她唱的是哪一出戏? “孟郎君,请坐!” 孟青云拱拱手,然后坐下。 “今天奴家做东,请三位郎君做客,就是想报答三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三位郎君常来满春院,点的都是奴家,奴家心里过意不去??????” 红莲娇滴滴的声音,让孟青云极为不舒服。 什么叫经常来满春院? 算上这次才两次。 当然,请你演出那次不算。 红莲继续娇滴滴的无病呻吟,孟青云却慢慢听出意图来。 红莲这是待价而沽,要让他们三人竞争,把自己的身价抬上去。 呵呵! 要开拍卖会的节奏啊! 可笑! 我可没有劝风尘女子从良的爱好,也做不了救风尘的伪君子。 我不喜欢你,何必假惺惺做戏。 等我作首诗就走。 红莲开始介绍三人。 两个垂涎三尺的书生,都是府城富家子弟,一个姓牛,一个姓吕。 嗯,果然是两个牲口。 接着敬酒,刚喝了几杯,牛书生就迫不及待要求红莲唱曲,吕书生马上附和。 红莲留下一声娇笑,起身弹奏古琴唱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毕竟南湖七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连续两首都是孟青云所作,这寓意太明显。 红莲钟意孟青云。 牛、吕二人急了。 拍卖刚开始,你就这样示好,把我们当成空气吗? 不行! 我们在你身上花了几千两银子了,如果便宜了别人,不就亏大了么。 “小生有新作,请红莲弹奏!” “小生也有新作!” 两人争着说,唯恐落后失去先手。 两人摇头晃脑将新作吟诵完,等红莲评价,谁知红莲却道:“孟郎君,你可答应要作一首诗给奴家的!” 知道! 如果不是你这个无礼要求,我今天就不来。 “红莲姑娘请出题!” 嗯? 这孟青云真是现场作诗。 要知道作一首好诗不容易,他们都是做好,反复修改,才会在人群中吟诵。 两个书生不大相信,准备看孟青云笑话。 “奴家远离家乡,甚是思念,孟郎君就以思乡为题作诗!” “好吧!” 孟青云皱眉沉思。 嗯,先看看那首诗合适。 “装模作样!” “东施效颦!” ?????? 牛、吕二人窃窃私语,孟青云恼了。 诗我已经选好,待我先讲个故事,坏你们好事。 两个碎嘴子。 第119章 你再说一遍! “红莲,容我先讲个故事,怎么样?” 嗯? 搞什么鬼? 不是说好的作诗么? 两书生和红莲齐齐纳闷,挖空心思思考孟青云讲故事的原因。 吕姓书生反应最快,他率先道:“就算你讲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也顶不了诗。红莲喜欢的是诗,而不是你杜撰的狗屁故事!” “孟郎君随意,奴家突然想听故事了,你讲吧!” 这偏向太明显了! 两书生怒火丛生,却不敢说红莲半句,都怒目对视孟青云。 如果目光能杀人,孟青云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咳!咳!” 孟青云故意咳嗽两声,盯着两书生,笑眯眯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却说太学生李甲一日去青楼吃酒??????” 孟青云讲的声情并茂,时而手舞足蹈,红莲等三人被故事深深吸引。 “??????李甲贪图银两,变了心肠把我卖掉。我满腹辛酸无处诉。天哪!地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只得怀抱宝箱,同葬长江。若有人把我的尸首打捞上岸,这宝箱当谢礼,敬请义士为我申冤报仇啊!” “说完,杜十娘毫不犹豫,一跃跳入大河。从此世间再无花魁娘,人间独留薄情郎!” 讲完故事,三人皆尽惊愕。 半晌,牛书生喝道:“你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就那个意思!” 孟青云感叹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红莲喃喃回味,两书生却急了,吕书生怒道:“姓孟的,你也是读书人,为何红口白牙污读书人清白?” “我只是讲了个故事,你们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说完,孟青云不再理睬两书生,他淡淡对红莲道,“红莲姑娘,这首思乡诗名字叫《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红莲姑娘,夜深人静的时候吟诵,思乡味更浓。” “告辞!” 三人低头回味这首思乡诗,等他们咀嚼出这首诗的思乡味,蓦然抬头,孟青云已不见人影。 “孟郎!” 红莲追出满春院,哪有孟青云影子。 她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在孟青云眼里却如同瓦砾。 他才是地地道道的君子,可惜妾有情,郎无意?????? 红莲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她清楚,孟青云这一走,再都不会踏入满春院半步。 ?????? 生意的事安排好,自然该为会试做准备了。 到举人这个位置,再不努力一把,真会遗憾终生。 孟青云决定去找晏翰博,让他支招。 孟青云清楚,如果他一直留在府城,晏翰博自然会辅导自己,而且会竭尽全力辅导,就如杜茂才一样。 但他要去京城做生意,让晏翰博随他去京城辅导,也只能想想,若是说出来,估计会笑掉别人大牙。 换个位置,自己若是晏翰博,也不会做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他自己放弃京城发展,倒是能解决这难题。 但,他绝不会放弃。 他来到这个世界,白手起家,那时他就发誓,要成为大宇朝著名的生意人。 不在京城发展,谈什么著名。 初心不能忘。 京城他必须去。 孟青云也算府城著名人物,晏府门子见到满脸堆笑道:“孟老爷请进,小人带你去找太爷!” 说着将孟青云手中的礼物拎在自己手中,然后点头哈腰带路。 到会客厅,晏翰博正在作画。 晏翰博做过国子监祭酒,文学水平不用说,书画也是一流。 此刻他忘乎所以,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画上。 孟青云摆摆手,门子会意走了。 他将礼物轻轻放下,然后站在晏翰博后面看他作的画。 美术专业的人自然懂画。 画风简单。 一儒生仰望苍穹,身后是宫殿,远处是一片山川,隐隐约约有劳作的百姓。 儒生似乎在向天空发问,而他两旁则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凄凉。 无声的呐喊。 却能震撼人心。 孟青云不由自主就想到范仲淹。 这儒生有范仲淹那种胸襟和胆魄,他内心有为民请命意愿,也有不得志的抑郁。 嗯? 这幅画,晏老表达什么? 孟青云没有打扰。 良久,晏翰博将画做完,然后长叹一声,将笔放下道:“文德,文德,纵有千般心胸,也只能万般没落!” “心若在,梦就在,晏爷爷,何必这么颓废!” 晏翰博转头,才发现孟青云在身边,他惊喜道:“青云,什么时候来的?” “有段时间了,见爷爷在专心作画,不忍打扰,在旁边看了许久!” “哦!” 晏翰博这一声口是心非,明显他还没有从画中走出。 他再次长叹一声道:“青云,你能从画上看到什么?” “啊?” 孟青云吓了一跳。 千万不要让我说,你表达什么我怎能猜透。 我懂画,但不懂你的心。 “晏爷爷,对于画,我是一窍不通,看不到什么!” 晏翰博没有逼迫孟青云,只是叹息道:“也是,就没有见过你作画!” 突然,晏翰博道:“青楼盛传你的诗皆是名篇,你以这幅画为题,作一首诗!” 不要! 孟青云差点哭了。 说实话,出了试帖诗,他只能作打油诗。 试帖诗好做,那是为了应付考试。 但在晏老跟前,他一点都不敢应付。 怎么办? 思考中,晏翰博把笔递给他。 孟青云下意识接住,然后他的心情就是??????蓝瘦香菇。 我这手这么贱,接住笔干什么? 赶鸭子上架了。 写吧! 孟青云在画上写了一行字。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嗯,不错! 留下的时间,你脑补去。 “原来你才是知己!” 晏翰博惊喜道,“青云,你看出寓意了?” 我看出个毛线,我只是想起个伟人而已。 孟青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幅画,我就觉得此人定是名士。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亦忧,退亦忧??????哎,他忧国忧民,可现实处处碰壁,英雄无用武之地,其奈何!” “啪!” 晏翰博拍案道,“你再说一遍!” ps:今天实在太忙,怠慢了,抱歉! 第一卷马上完了,我会努力写好后面的情节,谢谢你们的支持! 第120章 去京城开创美好未来 呀! 这是要发脾气的节奏么?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得想办法挽回。 电光一闪间,孟青云又被晏翰博的表情懵呆了。 他的表情是惊喜,而非生气。 这么说来,刚刚那句你再说一遍,不是喝斥了。 孟青云肯定不会傻到再说一遍。 晏翰博又仰头长叹道:“文德,终于又有人懂你了!” 而后晏翰博指着画道,“画中人乃吾挚友,秦翰秦文德,京城大儒,在京城享有盛誉。他做过京官,曾经??????” 话语戛然而止,片刻后,晏翰博又道,“算了,这些往事,你就不必要知道了。” 二人落座,晏翰博道:“这一阵子,你在府城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应该忙的差不多了,还不着手会试?虽说会试在后年,但也刻不容缓!” “孙儿此来就是来向爷爷请教会试复习之事。” 孟青云把京城发展的计划说出,然后请教晏翰博,会试如何复习,才能效果显著。 “天意啊!” 晏翰博再次惊喜道,“看来你和秦文德有缘,不然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然想尝试京城做生意,就大胆去做,不要有顾虑。辅导会试的事,已有人选,就秦文德了!” 秦翰是京城大儒,自然是风云人物,凭晏翰博一句话,就能尽心尽力辅导自己? 晏老这话说的太满,似乎有点水分。 孟青云将信将疑道:“晏爷爷,秦老肯答应么?” “他敢不答应!” 晏翰博自豪道,“秦文德脾气耿直,若是别的人,就算陛下推荐也会拒绝。老夫推荐的人,他却不能推脱,最差也得送去国子监读书。” “但你是个例外,老夫推荐你,他肯定会全力辅导。有他辅导,你后年会试有六成希望!去京城时正好路过府城,你来一趟府上,老夫修书一封,你拿着去京城找他!” 六成希望? 秦翰真牛! 但我怎么是个例外了? 是我自己的原因,还是晏老的原因? 我在想屁吃! 肯定是晏老的面子大! 不管如何,结果最重要。 抽空让秦老辅导,自己也有充足时间把心思放在生意上。 京城可不比府城,随便扔一块砖头,都能砸下四五个高官,他举人的身份根本不够看。 所以生意还得亲力亲为,低调行事,丝毫不能大意。 “多谢晏爷爷!孙儿无以为报,唯有将大恩铭记于心,以后报答!” “客气什么?” 晏翰博安顿道,“到了京城可得小心谨慎,低调行事,高调做人,最好不要惹上麻烦。倘若有你处理不了的麻烦,也可找文德,他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 “孙儿省的!” 闲谈片刻,孟青云告辞。 有秦老辅导,来年京城一行,他满怀信心。 孟青云走后,晏老沉思少顷,果断提笔写信。 然后他叫来心腹仆从李四道:“你这就收拾去京城,把这封信和画送到秦府,亲手交给秦翰!” “请太爷放心,小人一直负责您和秦太爷的书信往来,熟门熟路了,不会犯错!” 李四拿了东西出去,晏翰博仰望苍穹,不知心里想的什么。 该回家了! 已到十月二十五,回去就该着手辣酱场了。 孟青云进门,就见孟虎云正在拿着木刀练武,铁梅在旁边指导。 只见木刀上下挥舞,虎虎生风,刚猛有力,动作飘洒矫健。 不错! 孟虎云是个练武的料子。 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把铁梅留下,还有意外惊喜。 “练得不错,有大将之风!” “哥!” 孟虎云和铁梅转身一看,满脸惊喜,都跑到孟青云跟前。 “铁梅,虎子学了多长时间?” 铁梅自豪地道:“你走后,俺就一直教,他悟性不错,是个好苗子,长大后参加武举,说不上能考个武状元!” “武状元苏乞儿!” 孟青云无由头来了一句,铁梅不解道:“苏乞儿是谁?他是武状元吗?” 呵呵! 脑子串台了。 孟青云忙解释道:“苏乞儿是前朝武状元,据说非常厉害,一手醉拳打得出神入化??????” 讲了一个故事,成功将铁梅的疑惑解决,然后,进屋分发礼物。 ?????? 辣酱场已建好,设备都齐全,直接能投入生产。 大量收购新鲜红辣椒的同时,孟青云和族长商谈办辣酱场的一切事宜。 这是赚钱的大好机会。 孟青云没有把辣酱场拥为己有,就是把机会留给族人。 辣酱场采用股份制,理念自然来自于后世。 族中家家户户都入股,年底分红。 成立董事会、监事会等部门,经理由族长担任,其他职务都选有能力的族人担任。 最后孟青云又成为甩手掌柜,不过他在孟氏辣酱场的股份占百分之六十。 他也不怕孟氏辣酱场走上邪路,鲜辣酱配方只有他知道,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他完全有办法将辣酱场攥死。 辣酱做出后,运送到县城和府城售卖。 一经上市便成为抢手货,族人都笑逐颜开。 番椒就是宝。 青辣椒能卖钱,红辣椒能卖钱,干辣椒能卖钱?????? 明年一定要将所有地里都种上番椒。 辣椒数量还是有点少,应该把种植面积扩大。 这事还得里长章阚出面。 孟青云找到章阚说明情况,章阚一口答应。 这是带领大家赚钱的好事,他怎会错过。 好多人看着孟氏族人种番椒赚钱,早就眼红,现在一宣传,肯定争破头都要种。 章阚还承诺,他去游说其他里长,明年让附近乡村都种满番椒。 新鲜红辣椒收完,接着收购干辣椒。 干辣椒是明年在京城打开市场的敲门砖,得大量备货。 一晃就到了腊月下旬,过年的日子近了。 准备好年货,一家人快快乐乐过了个开心年。 正月初六,孟青云带着铁梅出发。 京城遥远,自然得早早出发。 而且还要路过在府城逗留,晏老的推荐信至关重要。 初六早上,一家人在村口依依惜别。 孟虎云舍不得铁梅走,他抽泣道:“铁梅姐,你一定要回来,我还要跟你学武!” “姐一定会回来的!你要把姐教给你的东西学熟练,不然姐回来会打屁股的!” 铁梅一个摸头杀,孟虎云就破涕为笑。 “姐,我一定要练好武,长大中武状元!” 再见! 再见! 孟青云和铁梅坐着马车出发,孟学永等人一直到看不到车影才回家。 他知道,此去京城,儿子又将开创一个美好的将来。 (第一卷完) 第121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龙城,我孟青云来了!” 看到京城的繁华,孟青云由不得低声呼唤。 前世他没有去过首都,今生有机会来京城发展,他一定要站着脚跟,把生意做大。 龙城是大宇朝首都,也是大宇朝的政治、经济、军事、科技与文化中心,经过几代皇帝不断建设,如今的龙城,已经成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繁荣兴旺达到鼎盛。 龙城不仅是王孙公子流连忘返的乐园,也是商人眼中的淘金桶。 商人们纷纷涌入,把个本就繁华的龙城点缀的更加富丽堂皇。 尤其那些胡商,他们不远万里,来到龙城,就是爱上了龙城的富庶。 半路在府城逗留了几天,拿到晏翰博的推荐信后,一路迤逦,到了京城已是元宵节。 孟青云在来福客栈开了两间房,和铁梅一人一间。 处于安全方面考虑,铁梅又穿回男装。 京城人多口杂,万一有人认出她,就会连累孟青云。 京城的元宵节自然是热闹非凡,尤其夜间的灯市更是壮观。 逛灯市便成为百姓在元宵节必不可少的程序。 燃烟花、猜灯谜、吃元宵、观花灯,孟青云和铁梅玩了个不亦乐乎,直到深夜才恋恋不舍回到客栈。 次日早晨,二人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去考察市场行情。 京城鱼龙混杂,处处要小心谨慎。 尤其做生意,一定要选好种类,千万不能与大贵族竞争生意。 这些人手眼通天,随便动用点关系,就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最好做独家生意。 二人出门,见街道上到处都是拿着面具吆喝的商贩。 这是怎么回事? 昨日花灯,今日突然变面具了。 全城开面具趴体,也用不了这么多面具吧? 孟青云好奇,走上前问一卖面具的老者道:“老丈,请问怎么会有这么多卖面具的商贩?” “郎君初来京城吧!” 老人笑哈哈道,“正月十六这日,京城人有戴面具出游的习俗,年年如此,所谓‘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两位郎君风流倜傥,戴上面具出行,更能体味出其中乐趣!” 还有这样的习俗? 原来正月十六,全京城都在开面具趴体。 戴个面具出游,谁都不认识谁,挺有创意啊! 孟青云和铁梅都是初次听说,顿时玩心大盛。 孟青云指着钟馗面具道:“老丈,我买这个,戴着它在龙城捉鬼去!” 老丈笑哈哈将面具递给孟青云道:“戴上面具是神,郎君快去将京城的魑魅魍魉都抓起来吧!” 铁梅却不喜欢面目狰狞的钟馗面具,她选了一个小巧玲珑的仙女面具。 二人戴上面具,相互对视,突然哈哈大笑。 简直太好玩了! “老丈,京城人真会玩!” 孟青云边付钱边道,“这要是碰到熟人都认不出来!” “要的就是相见不相识的效果!” 老人收下钱道,“我朝开国元勋高文恭,作战勇猛,每每出战必戴鬼魅面具,手下三千虎贲皆着黑甲,戴鬼魅面具,敌人见到闻风丧胆,为大宇朝立下赫赫战功。开国后任枢密使,由于受猜忌郁郁而终,送葬的日子正好是正月十六,京城百姓皆戴面具为英雄送行。以后每到正月十六,百姓自发戴面具出游,为心目中的英雄送行,故而形成了这一习俗。” 原来如此! 百姓自发纪念英雄。 戴面具为缅怀先辈,也为激励后辈。 孟青云和铁梅在街上游走,看到一个个豪华酒楼,孟青云清楚,他在京城不能开酒楼。 凭他的手艺,若在京城开酒楼,其他酒楼的生意便会一落千丈。 这便会得罪权贵。 在县城,崔承康之流都敢对他动手。 京城的水太深,随便把他溺亡。 不知不觉到了内城,此时人山人海,孟青云对身边的铁梅道:“跟紧我,不要走散了!” “公子,俺晓得!” 孟青云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衫,在人海中徜徉,忍不住就想高歌一曲。 “大摇大摆漂在人海,随着心情放肆嗨,别服输,跟着脚步,要爱你就来。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在起起伏伏,狂浪!狂浪!狂浪!狂浪??????” 人海中,一女子焦急地左顾右盼,她在寻找大哥。 今天她和大哥出来游玩,谁知却走散了。 大哥有眼疾,她怕他找不到回去的路。 “大哥!” 女子取下面具大声呼唤,但她的声音被吵杂的声音淹没,根本起不了作用。 突然她看到她大哥朝她走来。 女子满脸喜悦,冲过去一把掀了她大哥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俊朗的面容,但不是她大哥! 当街乱掀陌生男子的面具,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顿时惊愕,呆呆不知所以。 “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女子满脸通红,将面具还给孟青云,飞也似的跑了。 孟青云自始而终没有说话。 他转身看着女子消失在人海中,脑中一直是她的影子。 小仙女! 她就是我梦中的小仙女! 她一颦一笑,一惊一羞都那么迷人,简直让他神魂颠倒。 痴呆片刻,孟青云猛然醒悟,后悔不已。 刚刚为什么不问她名字?问她是谁家女儿? 孟青云转身追了过去,人潮人海中,那还有小仙女的影子。 铁梅默默跟在孟青云身后,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但她内心肯定是酸酸的。 新戴上面具,孟青云重魂不守舍,眼中再无商情,满脑子都是他的小仙女。 孟青云垂头丧气回到客栈,把自己关在房间发呆。 良久,他问店家要来纸,用自制的炭笔画了一幅素描画。 画中的小仙女正娇羞的对着他笑。 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陷入爱河了! 第二天,孟青云和铁梅转遍京城的商业街道,突然他灵光一现,决定好了在京城开什么店。 “铁梅,我已经想好了开什么店!” “公子,你要开什么店?” 孟青云哈哈大笑道:“火锅店!大宇朝仅有我一家火锅店!” “公子,火锅是什么锅?” 铁梅不解道,“公子不开酒楼,要改行卖锅?” “不是!火锅是一种非常好吃的美食,现在大宇朝没有这种吃法,我这是开了先河!” 孟青云得意洋洋道,“二十五日,顺风物流就会把辣椒等物运来京城,到时候我先给你做一顿火锅吃,你就会明白火锅有多么好吃了!” 铁梅吞了口唾液道:“公子做的菜肯定好吃,俺喜欢!” “走,咱们先去定制一个锅!” 二人找铁匠铺去了。 ?????? 第122章 讲个鬼故事吓死你! “学生孟青云前来拜访秦老先生,烦劳门子大哥通报则个!” 孟青云将一块碎银塞在门子手里,门子不露声色在手心里掂量了下,面不改色将银子收起来,然后满脸堆笑道:“郎君稍等,小人这就去通禀!” 一会儿,门子屁颠屁颠跑回来道:“郎君请进,太爷有请!” 孟青云让铁梅在门外等候,他随门子进了秦府。 铁梅的身份是仆从,孟青云把她当成亲人,但其他人则不然。 这是个身份决定地位的社会,仆从就是下人,尤其铁梅现在是奴籍,如果和主人身份地位相同,在别人看来就是异端。 烧死是不可能的,但用有色眼光看,是必然的。 进了秦府,门子边走边说:“太爷听说郎君来访,满脸惊喜,连声说快请,看样子郎君家大人定然是太爷挚交!” 孟青云点点头道:“正是!” 门子听后更加恭敬。 进了会客厅,见上首坐着一近老者,鬓发半白,看样子有六十左右,但精神头十足,尤其他的一双眼中,似乎藏着燃烧的炭火,光彩闪闪。 从老人气质判断,此人是秦翰无疑。 下手坐着一中年人,看打扮就知是秦府管家。 孟青云将礼物放下,躬身行礼道:“学生孟青云拜见秦老先生!” 说着将晏老的推荐信奉上。 秦老盯着孟青云看来半晌,才让管家拿过书信道:“不必多礼!” 看完书信,秦老道:“去年晏老来信提起过你,说你在算学和做生意方面有灵性,还给我送来几本你编撰的书册。单管家看后以为天书,按书册学习,算账速度大增,只是还有几个地方不明白,孟掌柜能否现场指导一二?” “学生遵命!” 孟青云清楚,秦翰这是在考较自己,他称呼孟掌柜就是把自己先定义成商人,考较不通过,这弟子他是不会收的。 果然是个古怪的老头。 孟青云拱手对单管家道:“单管家,有哪些地方不明白,学生尽力为你讲解!” 单松拿出算盘,说了许多不明白之处,其中珠算、竖式计算、口算都有。 孟青云听完暗笑,这单松也太笨了。 府学大多学生光看书册就能领会,他居然有这么多疑惑??????不过想想也对,如果有府学学子的理解能力,他也不至于做个管家。 现在算盘在府城使用最广,其他地方还未能传过去,单松会算盘,大概也是京城绝无仅有的人。 孟青云耐心讲解,半个时辰后,单松的疑惑全部解决。 单松大悟,惊喜不已。 秦翰道:“晏老所托,其一是孟掌柜在京城开店一事,这事简单,老夫让单管家全力协助你,以后开店的事,你直接找单管家即可!” 接着秦翰对单松道,“单管家,孟掌柜开店的事劳累你了,一定要全力而为,不可怠慢!” 单松躬身:“老奴遵命!” 秦翰摆摆手道:“单管家,你下去吧!” 单松再次躬身:“老奴告退!” “晏老信中还说??????” 秦翰本想和孟青云探讨画上的提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他秦翰意愿,但非他写照??????他只是个逃兵而已。 想想又算了,初次见面,探讨这么深沉的话题,有点杀威棒的意味,便改口道:“晏老还说你要参加明年的会试,让老夫辅导,这事老夫先应下!” “弟子孟青云拜见恩师!” 孟青云正要跪下,秦翰阻止道:“且慢!老夫只是答应给你辅导,并未答应收徒,这头不能受!” 孟青云只能起身。 秦翰又道:“这些日子你得打理店铺,肯定无暇温习,下月初一开始,每三天辅导一次,每日未时授课,申时结束,你可有疑惑?” “学生无疑惑!” “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老夫有事要出去。” “学生告退!” 孟青云深深一躬,退出。 出了秦府,见铁梅坐着个马扎。 孟青云一问,铁梅说是门子给的。 这人还真圆滑。 孟青云心里高兴,京城的路算是铺好,接下来就该我表演了。 次日,孟青云找到单松,请教租店一事。 单松带着孟青云去看了房屋。 孟青云仔细看了看,觉得挺满意。 这是二层酒楼,又在内城的豪华地段,在这里开火锅店,就是捡钱。 单松听孟青云满意,便说这是秦家酒楼,只因为经营不善,一直赔钱,有意外租。 既然孟青云愿意接手,那就租给他了。 这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 这位置开店包准赚钱,而且是秦家地盘,那些小泼皮也不敢来捣乱,不看僧面看佛面,惹了秦老,京城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液就能淹死他们。 孟青云当即签契约,全盘接手,店内所有人员一概录用。 但酒楼还得装修成火锅店。 孟青云托付单松找装修人员,单松满口答应。 签约后各回各家。 单松回到府中,向秦翰禀报:“太爷,事情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孟青云已签契约,老奴一并找人帮他装修,只是??????” 迟疑片刻,单松又道,“不是老奴多嘴,酒楼虽说收入少,但每年都有不少进项,就这么让给孟青云,府上损失不少,这??????” “不必多言,晏老鬼把他吹到天上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言过其实,老夫给他个好开局,看看他有多大作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单松不再说话,躬身退出。 ?????? “三贯钱一个月,还只是一间房的价格?” 孟青云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京城的房价,这比抢还要来的快。 他若有钱,必定要在京城炒房。 “你不看这是内城什么地段?附近是商业街、国子监、贡院等地方,若是考试期间,这个价你只能看一眼。”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见孟青云嫌贵,立刻沉脸说话。 包租婆果然刁蛮,只认银子不认人。 这是一四合院,共八间房,只租出去两间,空余六间。 孟青云盘算,铁梅一间,自己一间,抽调的四人两间,生意好的话,还要抽调人,要不把六间房都租下吧,免得以后不够还得寻房子。 “嫌贵就别租,尽浪费李婶时间。” 突然从屋里出来一书生打扮的男子,尖声道,“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内城房子不是你们能住的?”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我招你惹你了? 孟青云还没有还口,就见一倨傲的女子出来帮腔道:“我家相公既要读书,又要替羽王世子教学,你们凭什么浪费他时间?赶快去外城寻便宜房子,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是哪颗葱? 谁都是租客,难道你高贵些? 狗眼看人低! “管你们屁事?我就乐意住在内城,你们管得着吗?” 孟青云当即怼了一句。 “粗俗不堪!” 书生回怼道,“夏虫不可语冰!” “李婶,这两人看似替你出头,其实一肚子坏水,他怕院内住的人多嘈杂,影响他温习功课,便故意拿话怼我,想把你的生意搅黄。李婶,这样的人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你平日要防着他们点,别被他们骗了房租。” 孟青云这一闷棍果然奏效,李婶立刻沉脸道:“王家相公,别仗着给羽王世子上课,就能颐指气使,老身可不吃你这一套!” 王家相公吃了瘪,气得脸色青黑,却无法还口。 那娘子却是个狠角色,她张口就道:“你这个刁嘴的猴子,我家相公是举人,明年会试定能高中,岂是你污蔑的!” “王相公,你独自在院中不怕有鬼吗?” 孟青云开始故意恶心这个女人,“从前有一位姓王的书生,路遇一独行女子,此女二八芳华,小巧可人,王生顿生爱慕之心,女子也愿意以身相许。至此,王生便将女子带在身边,当成自己妻子一样对待。” “有一天,王生回家早了,他偷偷趴在窗户外看那女子,却见一只脸色翠绿,牙齿又尖又细的怪物,正将一张人皮铺在床上,手里拿着笔,细心的在皮上描绘。画完皮后,他将人皮穿在身上,又成为那女子的模样??????后来那画皮女见王生发现真相,便吸干了王生精血,把他变成干尸。” “这画皮女鬼专门引诱男子,吸取他们的精血,维持她的鬼命。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害了卿卿性命!” 用聊斋吓死你! 孟青云讲故事时,有意识盯着女子看,王相公也不由盯着她看,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孟青云猜的不错,这就是一对私奔的鸳鸯,富家女看上穷书生,话本上有的桥段,不想现实中也有了。 “相公,你别相信他胡说八道,奴一心一意待你,你是知道的!” 女子开始哭诉道,“李婶,这个人不租房,却来消遣,你还是把他们打发走吧!” 呵呵! 看到你们不舒服,我就舒服。 “李婶,空余的六间房我都租了。” 打脸来的太快,王相公夫妻惊愕,李婶也结结巴巴道:“郎君,当真!” “比珍珠还真!哦,李婶,他们如果不交下个月房租的话,立刻让他们搬走,我一个人租一个院子,我讨厌乌鸦呱呱呱乱叫!” “你说谁是乌鸦?” 女子撒泼道,“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谁乱叫,谁就是乌鸦!” 女子跳脚,不依不饶大骂。 孟青云懒得和她争吵,拿出一锭银子道:“李婶,邻居这么吵吵,这房子租下就得天天受气,我并不是没有钱,现在我不满意了,去其他地方看看。” “郎君,你租的多,老身可以给你打折,六间房你出十七贯就行了,到其他地方哪有这么多空房,这么便宜的价格。” 李婶突然转头恶狠狠道,“王相公家的,你再敢闹事,黄了老娘的生意,就给老娘搬出去!” 王生夫妻无奈,只能气呼呼进屋。 哎! 两母老虎大战无疾而终。 这么快就消停了,一点都不精彩。 第123章 红里带金,十里飘香 单松似乎成了孟青云的管家,每天都来火锅店催促,要求工匠装修质量上乘,速度也不能慢,误了工期会扣工钱。 而且他还带着孟青云去定购火锅店用到的各种设备,都是信不过的老字号店。 有人帮衬就是不一样,本来繁琐的事情,轻轻松松就搞定乐。 孟青云心里十分感激。 邀请单松吃饭,他又不肯,说是太爷吩咐,要谢就谢太爷。 孟青云只好将这份情记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 孟青云和铁梅仍住在富贵客栈,这是他和王永胜说好的会面地点,搬走他们来就不好找了。 一晃就到了二十五日,王永胜押运货物到来,在富贵客栈找到孟青云,然后一起进了出租屋。 货物主要是干辣椒和辣酱,还有孟青云抽调的四人,他们分别是孟祥云、孟叶云、孟安云、孟庆。 马车拉着货物进了出租屋,大伙忙着卸货。 孟青云早就打算好了。 两间屋做杂货间,一间放干辣椒,另一间放辣酱,过几天再购买其他调料,一并存放在杂货间。 孟祥云等人先挤在一间,再匀出一间做零时伙房,先让大伙尝尝火锅的味道。 哎,地方还是有点窄小。 如果这个院子都能租下来就好了。 王相公见孟青云等人在搬运货物,满脸鄙夷,对他妻子道:“喜柳,我当他们有多大派头,原来是一群卑贱的商人。” “相公有功名在身,根本不用怕他们。” 喜柳喜滋滋道,“他们敢撒野,咱们就报官,有他们好果子吃!” 王相公听后胆子顿时大了,走出门,理直气壮道:“你们动静小些,吵到我们了!” “不想住就搬出去,别像只狗一样汪汪乱吠,影响我们干活了!” 这种人绝不能纵容,一定要怼过去,否则他会每天来烦你。 搬东西也没有多大动静,他居然莫名其妙责骂,还说的理直气壮,如同命令一样。 你哪里来的优越感? 王相公自然得找回场子。 怼一句就缩头,他堂堂举人,羽王世子的老师的面子往哪里放。 王相公冷笑道:“你一个小贩,也敢住在这地方?好好的房子,居然让你放杂货,真是暴殄天物!” 喜柳接话补刀,满脸鄙夷道:“相公,别跟乡下人一般见识,咱们进屋去,呸!晦气!” 卧槽!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老子不治一下你们这一对狗奴才,就不姓孟。 腾! 孟青云火倏的一下上来了。 “老子租的房子,想住就住,想放东西就放东西,碍着你们什么了?” 孟青云怒斥道,“你一个读书人,尽做有辱斯文的事,与市井间的疯狗什么区别?你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老子打狗棒伺候!” “你??????” 王相公怒极,指着孟青云却骂不出一句话。 喜柳见相公吃亏,跳脚高呼:“相公是举人,你等粗鄙商人居然敢侮辱他,我这就报官!” “我好怕怕呀!” 孟青云呵呵道,“赶紧去,也好让官差来查一下,有没有人拐带良家妇女。” “??????” 两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说话,怯生生进了屋。 小样,让你得瑟! 没有干扰,干活就是快。 房间打扫好,孟青云还放了几挂鞭炮。 乔迁新居,自然得闹点响动。 这次王相公再没有出来,看来孟青云刚刚那句话吓住了他。 孟青云等人去外面吃了顿,回来时购买了一大堆东西,被褥、厨具、调料等各样都有,拉了满满两车。 回家后,其他人铺洒收拾房间,孟青云则忙着炒制火锅底料。 第二天,孟青云让铁梅去铁匠铺取一口鸳鸯锅,他定制了好多,样品也验过了,现正在快马加鞭制作中。 王永胜则出去买各类肉食和菜蔬,明天他就要回府城,今天让他尝个鲜。 两个时辰后,大宇朝第一个鸳鸯火锅开吃了。 红里带金,十里飘香。 一边是热辣的红汤,一边是喷香的白汤。 喷腾的热气,翻滚的汤汁,辣香交加的气味飘入鼻孔, 大伙顿时被一种妙不可言的香气俘虏。 味蕾早已垂涎,不用吃,闻起来就知道是了不起的美味。 羊肉在锅里翻了一个滚,孟青云拿起筷子道:“可以吃了!” “哎呦!啊??????” 被香味熏得频频咽口水的孟祥云顾不上烫,他迫不及待夹起一筷子羊肉就往嘴里塞。 可想而知,悲剧了。 羊肉烫的他直叫,没有嚼直接咽下去,接着眼中流泪,张嘴哈气,逗得大家一阵哄笑。 “吃火锅不能急,要细嚼慢咽才能体味出它不一样的品质,吃太急会烫坏嘴巴的!” 孟青云给大伙示范,见铁梅没有蘸酱直接吃,便说:“铁梅,蘸着吃!” “哦!” 铁梅应了一声,然后站起来。 “扑哧!” 孟青云忍俊不禁,前世听过的段子,不想在今生真出现了。 “铁梅,向我这样蘸着酱吃,才能品味出火锅的真谛!” 大伙明白了,然后一阵哄笑。 铁梅满脸通红,然后蘸着酱吃,果然香辣俱全。 大伙不甘示弱,个个像是饕餮转生,肉光,菜广,汤也喝光,吃了个底儿朝天。 真是惬意! “相公,他们吃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几个乡巴佬能吃什么,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咱们不稀罕!” 王相公嘴里说着,鼻子却不争气,不由自主吸气。 怪不得他有反应,怪只怪这香味实在诱人。 王相公吞了吞口水道:“喜柳,咱们去樊楼吃好的去!” “相公,范楼饭菜太贵,咱们还是省点钱,你还要参加会试,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不要大手大脚!” “走!贵也不差一顿,再说了,羽王给的月钱丰厚,足够咱们用度,怕什么?没钱有相公我呢!” “相公,你真好!” 喜柳娇滴滴应了声,去打扮了。 王相公却急的团团转。 这娘们,要打扮多长时间才能出门。 我马上就要流口水了。 吃完火锅,孟青云问道:“咱们京城就卖火锅,你们说能赚到钱么?” “那还用说,肯定赚大钱!” “对啊!这么美味,肯定赚大钱!” ?????? “我有话要说,我觉得火锅营运起来,可能有点难度!” 见大伙都喝彩,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王永胜适时泼了一盆冷水。 “火锅美味,无可厚非,店开好了自然门庭若市,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会成为火锅店火起来的拦路虎,那就是价格!” 王永胜稍顿道,“京城什么都贵,尤其内城,可以用天价来形容了。咱就拿羊肉来比较,永宁镇一斤才一百钱,京城就卖一百八十多。还有这些时鲜菜蔬,大多来自于温室,也是天价。如果火锅店开起来,价格低了我们不划算,高了,天价火锅,谁愿意来吃?” 这盆凉水一泼,大伙心中的火顿时熄灭。 孟青云却笑着道:“姐夫说的是事实,但不足为虑。我在内城开火锅店,走的是高档路线,赚的是有钱人的钱,不用考虑这些。你们想想,能住在内城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不差钱的主,他们在乎这仨核桃俩枣?对他们来说,不吃对的,只吃贵的,这才倍有面子。所以,火锅店定价必须高,不然他们还不来呢!” 听完孟青云的话,王永胜也就放心了。 不过孟青云却在想,如何宣传才能到位。 像县城那样贴小广告,在京城肯定吃不开。 请清倌人助力,似乎也不合适。 嗯? 有了! 孟青云突然想到个好办法,想了想可行,便让铁梅去找单松,让他转告秦老,明天中午不用准备饭菜,他要亲自主厨,给秦老一个天大的惊喜。 晏翰博把孟青云都吹成厨神了,秦老自然想尝尝厨神做的饭菜。 单松一说,他当即答应。 他要是看一看,孟青云的厨艺,到底有没有晏老鬼说的那么邪乎。 次日午时前,孟青云带着铁梅等五人去了秦府,然后去了厨房,一阵忙碌后,食材、蘸酱等都备好。 秦老两个老婆,六个儿子,孙子就有十几个,餐厅里有一张大桌子,平常,一家人坐在桌子周围吃饭。 大儒家里,自然规矩森严,该坐哪儿,吃饭的顺序,吃饭的动作都有规定。 可以说,吃饭就和祭祖一般,稍有不慎或失礼,必会受到呵斥。 这是普通人家无法体会到的??????灾难。 像孟青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唧嘴也没有人管,爱怎么吃怎么吃去。 秦家就不一样。 食不言,寝不语,吃相温雅,动作大方,敢吧唧嘴?没教养的东西! 不揍你才怪! 但吃火锅不行,至少一个桌子围不下。 孟青云早料到这些,他沟通秦老,换成八仙桌,把家人分成四桌。 秦老同意了,但同时又给秦老出了个难题。 “四张八仙桌,应该怎么分配座位呢?” “我和两位夫人坐一桌,六个儿子陪坐,又多一人。让一个儿子坐另一桌,又会有薄此厚彼的怨声。” “儿媳妇们肯定不能坐在一起,平日都相互喷,坐在一块儿喷起来,不让外人看笑话么!” ?????? 秦老扳着指头算,出了好几种方案都觉不妥。 这可真是个难题! 第124章 有些东西是该出世了 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翰不由叹息。 正当他感到无奈的时候,孟青云进来了。 秦翰试探道:“孟掌柜,我们一家一直坐着一张餐桌吃饭,座位都是分配好的,现在分成好几张餐桌,你觉得如何分配座位合适?” 孟青云笑了。 “一家人吃个饭,要那么多规矩干什么?想坐哪儿就坐哪儿,一家人吃个饭而已,搞得跟上朝似的,非要分个尊卑上下。太庄严肃穆,就不像一家人了。” 孟青云咧嘴笑道,“一家人吃饭,吃的不是饭,而是气氛。看到儿孙满堂,一家人有说有笑,吃的津津有味,其乐融融,你老心中不欣慰吗?” 正说着,铁梅来叫,孟青云忙告辞去厨房。 嗯? 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没有规矩,难成方圆。 秦府怎会由后辈们胡闹。 想坐那儿就坐那儿? 笑话! 传出去不笑掉别人大牙。 秦瀚刚刚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思考孟青云所说的那句话。 “一家人吃个饭而已,搞得跟上朝似的。” 嗯,说的有点道理。 家里吃饭确实有点太严肃了。 提起上朝,秦翰心里顿生烦恼。 上朝就是口水战,他早就厌烦了,呆在家里还是清静。 剪不断,理还乱。 秦翰脑中又盘旋着以前上朝的情景。 ?????? 开饭了。 儿子、儿媳、孙子们在餐厅恭恭敬敬站着,等待秦翰和夫人到来。 这是规矩。 每次吃饭,都是千篇一律。 不能让长辈等;长辈入座,小辈才能入座;长辈先吃,小辈才能吃?????? 一会儿,秦翰携两位夫人到来。 两位夫人是平妻,身份平等,不分尊卑,一左一右随在秦翰两边,显得特别和睦。 “都坐吧!” 秦翰说了一声,儿孙们没有动,而是面面相觑。 他们也想坐,可坐哪儿合适? “今天随便坐,你们想坐那儿就坐那儿!” 说完他和夫人随意坐下,然后他喊道:“琴儿、顺儿,还有你们几个,都到翁翁这儿来!” 秦翰叫到的都是孙子,他们听爷爷叫,一哄过来,秦翰抱起五岁的孙子秦顺道:“小顺儿又长胖了,今天想吃什么,翁翁给你夹!” “翁翁,我要吃肉!” “还吃肉啊!” 秦翰惊叹道,“都胖成这样儿了,再吃翁翁都抱不动了!” “不嘛!我就要吃肉!” 秦顺嘟着嘴道,“哥哥们老是欺负我,吃胖才有力气揍他们!” “哈哈哈??????” 秦翰大笑道,“咱顺儿胖乎乎的脸,笑眯眯的眼,一副天官的样子,天生就是出将入相的胚子,连说话都这么有霸气!” 这就是隔代亲。 爷爷宠起孙子来没有理由。 孙子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他也不觉得是孙子的错。 天本就缺个窟窿,孙子这是助天为乐。 秦家人也难见秦翰这么高兴过,大家相互招呼,自由组合坐下。 当然一个桌上还是要分上下坐,这一点秦家人很清楚。 火锅上来了。 各类酱料和菜上来,一人一个小碗小勺放在跟前。 这是什么? 秦家人不清楚,但能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 这是什么饭? 这锅有一个高高的烟囱,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锅中香味扑鼻,闻到后口中生津,只是他们还不知道锅里是什么美食。 准备就绪,孟青云开始讲解。 都是第一次吃火锅,难免会出现各种状况。 大人出洋相,一笑而过,而小孩如果被烫一下,就是大事。 因此,还要进行吃前培训。 别笑,这培训是必要的,也是严肃的。 “今天在下做的菜,名叫火锅,诸位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吃,所以在下先把吃法说清楚。” 还有吃法? 吃什么饭菜不都是张嘴就吃。 这火锅难道不用嘴吃? 好神奇啊! 大伙倒是很期待孟青云讲解吃法。 “桌子上有芝麻酱、辣酱、韭菜泥、蒜泥、豆腐乳、香油、香醋、精盐、葱花等配料,诸位随自己的口味调出蘸酱,火锅需要蘸着酱吃,才有味道,在下现在做个示范。” 孟青云拿过一个碗,然后用小勺挨个儿边挖配料,边讲解道,“喜欢吃辣,就多加点辣酱,喜欢吃淡就少加蒜泥、辣酱??????最后加点汤,喜欢辣的加红汤,喜欢清淡的加白汤,这样蘸酱就配好了。” 一番讲解后,大伙都开始配料,此刻火锅也滚了,孟青云打开火锅盖道,“这火锅是鸳鸯锅,一边红汤,一边白汤??????肉和菜熟后,蘸着酱吃??????最后叮嘱一下,肉菜都太烫,千万别从锅里夹出就吃在嘴里,会烫伤嘴的。还有这汤是可以喝的,但不能直接喝,因为太烫??????” 锅开了,先开始涮羊肉。 孟青云示范把肉放进锅,然后又道:“等羊肉由鲜红变成灰白就可以吃了,当然各类肉和菜要看自己喜好,六分熟,九分熟,你自己决定??????” 吃火锅还是一门学问? 这都讲了半天了。 火候到了,开始干饭。 大伙先吃的小心翼翼,后来熟练了,就开始吃的大开大合。 秦翰将羊肉放进锅里,烫了几分钟,羊肉上下翻滚。 秦翰捞了一块,蘸酱,放在嘴里。 嗬,真鲜嫩! 而且味道妙极了。 “来顺儿,吃块羊肉!” 秦翰给顺儿夹了半碗羊肉,顺儿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那样子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 别提心中那份惬意。 两位秦夫人也没有了刚开始的矜持,开始狂吃,那嘴就从来没有停过。 虽然被麻的舌头打颤,辣得香汗津津,烫得火烧火燎,可她们越吃越想吃,越吃越爱吃,还不断加辣酱。 吃火锅,不麻不辣不过瘾! 太神奇了,无论什么菜,只要放在锅里一烫,就成美味。 这饭吃的过瘾! 吃完火锅,孟祥云等人收拾着洗刷。 后辈们全都退下,只有秦翰和他两位夫人还在。 孟青云笑眯眯对秦翰道:“秦老,这火锅可和你的胃口?” “味道不错!” 秦翰称赞道,“晏老鬼一直夸你厨艺高超,我还有所怀疑,今日过后便不再怀疑。” “秦老谬赞,学生厨艺也就马马虎虎,谈不上高超。” 孟青云淡淡笑道,“学生这次开的店就是火锅店,今天请秦老一家品尝,便是想试试,火锅在京城有没有前途。” “此等美食,只要开起店,定当爆红,还犹豫什么?赶紧行动吧!” 秦翰原配妻子温氏接住话,先是赞扬了孟青云一番,然后又道,“孟掌柜,你那辣酱味道太美,有没有多余的,我买几坛。” 秦翰咳嗽一声道:“这是孟掌柜商业秘密,哪能随便给人,你不要为难他。” 孟青云笑道:“这算什么秘密,学生在乡下开了个辣酱场,专门就做辣酱。这东西下饭再好不过,今天来时给两位夫人带了几坛,等吃完,学生再送些过来。都开了一个辣酱场,还能缺夫人吃的辣酱。铁梅,去把我给夫人带的辣酱拿来。” 铁梅出去取,孟青云和秦老及夫人闲聊。 一会儿,铁梅搬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八坛辣酱。 二位夫人看到喜不自胜,拿出一坛爱不释手,就差现场分了。 “妹妹,后天是闺蜜聚会的日子,咱俩拿出辣酱,馋死她们!” “姐姐说的是,好几次聚会,她们都拿出新鲜货显摆,这次辣酱定能给我们长脸。” 两位夫人交头接耳盘算,孟青云听到心中一喜。 火锅得推广,但秦翰有大儒的名头,他自然不会出头。 火锅自古就是女性的爱好。 孟青云早就想好了得走夫人路线。 正不知如何提这事,不想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两位夫人居然有个闺蜜聚会。 这不是推广火锅的大好机会么。 孟青云问道:“两位夫人,这聚会是怎么回事?” 二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孟青云听懂了。 京城有头有脸人的人太多,他们大多忙于各种事务,夫人们闲来无事,便联络一些关系好的聚会,打发无聊的空虚生活。 聚会轮流做东,后天正好到了秦翰家。 自古聚会就是显摆的地方,拼爹、拼老公、拼儿子??????只要能拿来显摆的人或物,都不会吝啬。 大儒的夫人显摆的地方自然不多,那些高官的夫人就不一样了,她们能显摆的地方太多,温氏每次都会颜面扫地。 每次回来都说下次不去,但到了聚会日,精心打扮后又去找罪受。 人总会争强好胜,温氏总想扳回一城,所以今天见到辣酱,她就想把这个拿出来当噱头。 贵妇们什么都有,可有辣酱否? “二位夫人,恕在下直言,辣酱只能引起那些贵妇人一阵好奇罢了,根本达不到夫人们期待的效果。” 孟青云摇摇头道,“等她们拿出更精致的宝物后,辣酱便不起眼了。” 两位夫人顿时泄气。 孟青云笑嘻嘻道:“学生倒有办法可一举击败这些贵妇人,后日聚会,学生来亲自来做一顿养生美颜火锅,任是宝物也抢不走养生美颜火锅的光华!” “养生美颜火锅?” 两位夫人异口同声道,“还有这样的火锅?” “有!” 孟青云坚决道,“在下便会做这样的火锅,二位夫人只需后天将客人请好就是!” “哇??????” 夫人们欢天喜地。 孟青云则在想,有些东西到了该出世时候了。 第125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离开秦府,孟青云让孟祥云等人先拉着家私回去,自己和铁梅去购物。 他买了干香菇和虾皮,找地方磨成粉,然后买了个烤制面食的烤炉。 “公子,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别问,回去就知道了!” 孟青云卖了个关子,再说街上人多,也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回到家里,在烤炉底层放木炭架火,把香菇和虾皮粉放在炉壁内烘烤。 孟青云小心控制温度,大约一个多时辰后灭火。 等烤炉冷却后,把烘烤后的粉末倒进一个细筛中,轻轻摇动。 一会儿,筛子下面出现一小堆细粉。 大伙都不解这些细粉有什么用,你一句我一句问,孟青云就是不回答,急得他们心里直痒痒。 孟青云收起粉末,不慌不忙进了厨房。 大伙都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进了厨房。 只见他将一颗白菜冼净,顺茬用手撕成条,将一块豆腐切成小方块,剥了一根葱,切成葱花。 接着油加热,葱花爆锅,加水,加豆腐,加白菜,加酱油、盐,然后盖锅煮。 孟祥云等人都是孟青云培训出来的厨师,早就明白他这是要做白菜豆腐汤。 这汤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做出来,但这和粉末有什么关系? 疑惑中,白菜豆腐汤做好了。 孟青云一人给他们一个小勺道:“尝一尝!” 真不懂了! 这汤他们尝过好多遍了,难道孟青云做的特别好? 一人尝了一勺。 孟青云的手艺确实比他们好,可这也是道普通汤,用得着这么神秘么? “哈哈,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孟青云继续卖关子。 他拿稍许烘烤后的粉末加到汤里,轻轻搅拌后道:“再尝尝!” 搞什么鬼? 真有神奇效果? 孟祥云尝了一口,立刻睁大眼睛,然后又喝了一勺,惊叹道:“我的天哪!这东西有这种功效?” 其余人也尝了一勺,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态。 鲜而香。 一碗普通的白菜豆腐汤,进入粉末后,居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青云,你做的这是什么?” “嗯??????就叫它味精吧!” 孟青云兴冲冲道,“纯天然自制味精,健康又安全,根本不怕高温产生的焦谷氨酸钠影响人体健康??????” 额,又超时代了,他们若问,又该自圆其说了。 孟青云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还好! 大伙都陶醉在惊喜中,没有人发觉异样,没有人追问。 这就是孟青云制造的味精替代品,以前他也想过,但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很有必要了。 味精是做汤的必备品,今天横空出世了。 ?????? 女人最在意自己的什么? 自然是青春永驻,永远漂亮。 养生美颜的杀伤力太大。 不论是十几岁的女孩,还是几十岁的老妪,都逃不过这个词的束缚。 一生都能为它狂热。 今天仍然是鸳鸯火锅,但白汤有了噱头,是养生美颜火锅。 这些贵妇人连火锅都是第一次听,再加上有养生美颜这样修饰语的火锅,贵妇人顿时眼冒绿光。 哇! 有这么好的事情? 吃个饭就能养生美颜? 如果是真的,老娘每天都吃这个火锅。 好奇心自动将贵妇人们带进吃火锅的节奏,她们认真听孟青云讲述火锅的吃法。 平生第一次这么认真。 吃法和给秦家人讲了一模一样,但他的养生美颜火锅的噱头得宣传出去。 “养生美颜火锅的高汤用牛骨、乌鸡熬制,加以各种佐料,采用秘法调制而成??????” 这宣传确实有点噱头,汤内加味精调味,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滋补汤,吃这样的火锅,肯定滋补养生又美颜。 孟青云结束开场白,贵妇人开始调制料碗。 “哎,我天生就吃不了重调料,尤其是辣酱,今天还是少加点调料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挖了三勺辣酱,又挖两勺蒜泥??????所有调料都加了一遍,最少都是两勺。 口味这么重,还说吃不了重调料。 你不见调料碗都满了么? 切! 老娘最讨厌这种装逼货! 众妇人满脸鄙夷,但都本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虚假的说着潘夫人保养的真好,就和二十出头一样,这就是吃调料轻的缘故。 潘夫人很陶醉这种夸奖,一点都听不出里面的讥讽。 或者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讥讽式夸奖。 闺蜜聚会都是这种夸奖方式,谁都乐得跟一朵花似的,她不能破坏这种气氛。 突然潘夫人一声惊叫:“这辣酱不对!” 众夫人看看她的碗,然后看看自己的碗,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了? 辣酱中有虫子? 潘夫人道:“这辣酱不是茱萸调配的!” 大伙仔细一看,果然不是茱萸调配的,不由用勺子挖出一点看并尝。 这时候的人不知道番椒妙用,辣味就用茱萸调制,所以她们发现辣酱不是茱萸,顿时好奇。 “这是用番椒做成的辣酱,比茱萸调制的要好吃多了!” 一个四十余岁的贵妇人道:“据说在抚州府有卖,价格老贵了,年前有人送到府上几坛,我吃过,味道实在是美!” 这妇人叫陆娇娥,是宰相范贤的夫人。 范贤的原配夫人死得早,他娶了比他小二十岁的陆娇娥,然后宠上了天。 按理说,宰相夫人应该呆在家里,做百官表率,但陆娇娥偏不。 她偏要频频外出,显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 范贤管不了她,只能由着她。 再说都是夫人们聚会,又不谈国事,便由着她。 “这么美味的东西,我们都没有听过,你早就吃上了。” 潘夫人张口就夸陆娇娥,“不亏是宰相夫人!” 陆娇娥却不是平处卧的狗,她听出讥讽意味,当场就给潘夫人下了个套。 “咦?潘夫人没有吃过?谁信呢!” 陆娇娥轻描淡写道,“这孟氏辣酱是潘大人送与我家老爷的新年礼物,我不信你没有吃过!” 潘夫人叫李桃,是户部侍郎潘朗的夫人。 她听到潘朗买到辣酱全部送人,居然一坛都没有给她留,不由怒气冲冲道:“这个死鬼,看我回家不收拾他!” “不对啊!” 陆娇娥皱眉道,“那天我和老爷一同把潘大人送到府外,马车上还有几坛辣酱,他还说夫人喜欢吃辣,留着孝敬夫人??????哦!” 陆娇娥突然停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潘夫人,男人就是这样,你得让着他点。” 我家男人那样了? 接下来该潘夫人脑补了。 她一会儿就想明白了。 自己家男人养了外宅,辣酱全送给骚狐狸精享用了。 好你个潘朗,看老娘回家怎么收拾你! 陆娇娥一脸微笑,根本看不出来刚刚在挑拨。 本来辣酱的来由温氏要说,谁知被陆娇娥抢先一步。 被人抢戏,心情自然难受。 听到陆娇娥炫耀她丈夫,心中不由火苗乱窜,迫于在自家,便忍了下来,心里忿忿道:“我家相公做官的时候,范贤屁都不是,那时候见了我家相公,就像一条摇着尾巴的狗。现在??????哼,小人得志!” 说话间,火锅滚了。 香味早就勾起众夫人的食欲,肉下了锅后,刚刚翻了一个滚,她们就迫不及待吃起来。 身份高贵,自然吃相文雅。 香! 实在是太香了! 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么多女人叽叽喳喳,简直就是麻雀开会。 乱麻麻的声音,全说的是火锅好吃。 现在贵妇人早没有了起先的矜持,食不言,寝不语也抛之脑后,把肉和菜一股脑下进锅里,眼巴巴等待锅开。 这都成烩菜了! 你们就不会少下点,吃完再下么? 简直在糟蹋火锅。 不过也没办法,下的少了,三下五除二就没有了。 还是多下点保险。 孟青云在一旁吐槽,不想好几个夫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郎君,我家相公是当朝宰相范贤范大人,看你厨艺不错,到我家去做个厨师,保证让你今生荣华富贵!” 陆娇娥还道孟青云是秦家厨子,率先跳出来挖墙脚。 这也太赤果果了。 真不给秦翰留面子。 温氏脸色一变,心中怒火一下子窜上来了。 你可以不给我们给面子,但你不能薄我家老爷的面子。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今天她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孟青云见状,暗叫糟糕。 他想通过贵妇人推广火锅,可不想出现什么矛盾,如果吵起来就不好了。 “夫人,小生做生意只为谋生,主要目的还是考取功名。小生已拜秦老为师,争取明年会试有所建树。再说小生这厨艺拿不上台面,就不去抢宰相府厨师的饭碗。” 孟青云忙拒绝道,“小生还有难言之隐,小生在内城开了个火锅店,现正在装修,等完工后就开业,届时小生再请诸位夫人品尝!” “你火锅店开在内城了?好啊!我要天天去吃!” “养生又美颜的火锅,怎能独享?我要带着家人去吃!” “对!我要告诉所有认识的姐妹,让她们也来尝尝这火锅!” ?????? 温氏本想今日大出风头,谁知风向大变,贵妇们的风,全部刮到孟青云身上。 得扳回面子。 “来啊,看赏!孟郎君做的火锅让诸位夫人欢喜不已,赏银十两!” 温氏对身后的丫鬟道。 第126章 脑和手的距离是全世界最远的距 “多谢秦夫人打赏!” 孟青云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忙收下银子,躬身相谢。 温氏赏了银子,倍有面儿,满脸春风道:“秦府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招待不周,姐妹们可要吃好喝好啊!” 你得意个屁! 谁缺那仨核桃俩枣。 你赏得起银子,难道老娘就赏不起? “火锅只应天上有,人间实属难得见,孟郎君做出这样的美味,没有赏银真是羞煞我等,我赏孟郎君十五两!” 潘夫人随即出手,力压温氏一头。 潘夫人承上启下,夫人们开始争先恐后打赏。 都是贵妇人,谁也不肯落下面子。 “妾赏孟郎君十两!” “奴赏孟郎君二十两!” “赏孟郎君十五两!” “赏孟郎君十两!” ?????? 赏银声此起彼伏,最少十两,最多二十两,孟青云有点应接不暇。 女人无脑起来,果然不顾后果,思维直接不过脑子,与胸一点关系都没有。 额? 这事闹得。 本是来宣传火锅,不想场面变成女粉丝为男主播打赏了。 一架架直升机飞起,孟青云连双击666的兴趣都没有。 夫人们,别这样啊! 咱不是乞丐! 但一码是一码,孟青云尽管有万千不愿意,还是得挤出满脸笑容,挨个儿收下打赏,连声相谢。 “孟郎君做的火锅是人间少有的食物,赏少了怎能显示出火锅的与众不同,我最后一个压轴,来啊,赏孟郎君纹银五十两!” 陆娇娥最后一个说话,出手却最为阔绰,她的风头一下子盖住全场。 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以兑换六十贯铜钱,甚至更多。 一个普通农家,这些银子就是两年的用度。 刚刚陆娇娥挖孟青云,纯属恶心秦夫人,她也知道挖不走人,但偏要这样说,就为扫温氏面子。 现在她再用打赏,活生生碾压全场。 小样,打赏几架直升机得瑟啥? 老娘一出手就是宇宙之心,谁能与我争锋! “多谢宰相夫人打赏!” 孟青云收下银子,陆娇娥笑盈盈道:“姐妹们,这汤味美,喝汤才有美颜效果。” 对! 营养全在汤里。 众妇人开始舀汤喝,孟祥云等人忙着加汤。 贵妇们的心思又回到吃上。 “总算消停了!” 孟青云松了一口气,然后让铁梅等人去搬辣酱。 今天来的时候,孟青云带了一些辣酱,作为见面礼,献给贵妇们。 本来准备一人一坛,现在这种情况,似乎一人一坛有点太小家子气。 那就一人两坛。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坛辣酱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是两坛。 孟青云断定,辣酱送出,孟氏火锅店的名号就会在贵妇人中传开。 两坛辣酱绝对值。 过一会儿,铁梅等人拿来几个箱子。 “承蒙各位夫人垂青,孟某实在汗颜,无以为报,赠两坛孟氏辣酱,略表寸心!” “哇??????” 惊喜声响起。 在贵妇人眼里,辣酱就和传说中的仙果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能得到一坛就了不起了,现在居然送了两坛。 孟郎君真大方! 刚刚奴打赏的银子太少了。 现在也不好再打赏,以后多照顾他火锅店生意补偿。 “多谢孟郎君,你真是太客气了!” “这么厚的礼物,还说略表寸心,孟郎君太谦虚了!” ?????? 一阵燕语莺啼,孟青云都有点不适应了。 潘夫人突然问道:“孟郎君,这辣酱是不是出自你手?” “夫人判断的对!” 孟青云微笑道,“孟某在乡下建一辣酱场,年前在市场上投放一批辣酱,销路很好。库存这一批辣酱主要是留着火锅店用,因此市场上辣酱已断货。不过今年种植的番椒是去年的十几倍,估计今年年底会有大量辣酱上市,到时候就是光吃辣酱也不会断货!” “孟郎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真是人中翘楚!” “谁能想到番椒这种花卉,居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辣酱!” “孟郎君才十几岁,就有举人功名,还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哎?你娶妻否?我家侄女年方二八,样貌娇艳,和孟郎君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我牵个红线如何?” “不行!不行!你家之女刁蛮任性,哪有我家妹妹可人。要说好姻缘,还是我家妹妹合适!” ?????? 这是哪跟哪? 孟青云十分担心被拉郎配,忙拱手道:“各位夫人羞煞孟某了,在下粗鲁商人,哪能配得上你家小姐。再说孟某立誓科考,会试不上榜,誓不娶亲!” “孟郎君好气魄!” “男儿就当先立业,再成家,孟郎君就是青年一辈的表率!” ?????? 又是一阵赞叹,才把孟青云饶过。 火锅吃完,又开酒场。 历经酒场的孟青云清楚,酒场就是战场。 酒场上不分性别,喝到酣处,都是短兵相接,搏命厮杀,女子尤甚。 风紧扯呼! 趁洗刷碗筷的机会,孟青云悄悄离开。 贵妇人的酒场子他绝不能掺和,这些大多是高官夫人,如果不小心传出什么八卦消息,到时候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倒是这些夫人听说孟青云走了,略略失落,有人还说孟青云有君子之风。 二月初一,到了辅导功课的时间,孟青云来到秦府,秦翰早等好了。 秦翰和孟青云说了会试的一些事。 会试和乡试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 不过会试重经义而轻诗赋,重点还在八股文和策论文上。 八股文的题目会更加刁钻古怪,截搭方式会让考生发疯。 秦翰例举了好几届的八股文题目,让孟青云分析出处。 孟青云大多都能说出,但也有两三题找不出出处。 要是考场上出现这种情况,估计已经榜上无名了。 秦翰讲了题目出处,孟青云才知道这题目出的有多灭绝人性。 题目截搭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题目的前几个字出自《论语》,后几个字却出自《中庸》。 这任凭考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题目居然是个四书组合。 简直和不知所云的古诗词组合一个德性。 “月落乌啼霜满天,遥看瀑布挂前川,窗含西岭千秋雪,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说说是什么意境? 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偏要扯到一起,难道出题官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吗? 这比唐僧西天取经还要步履维艰。 八十一难拦路,可谁也不是孙猴子,哪来的七十二变制敌。 脑和手的距离,是全世界最远的距离。 出题官这脑洞也是没谁了。 孟青云惭愧道:“秦老,学生还是对经义理解不深,以后定要多加努力!” 秦翰淡淡道:“谁都不知道出题官出什么题目,所以必须夯实基础,加强自己的应试能力才是正道。同样的题目,不同人就有不同的理解,所以写出来的文章也会有大相径庭的区别,你这要写好自己的文章就是,不必要苛求某些细节!” 这个孟青云认同。 后世语文考试中的阅读理解,原作者看到都目瞪口呆,连呼意想不到。 当时写文章哪有这种想法? 这一切都是你们脑补的结果。 “会试一定会考应用文题,常考的是诏、诰、表,但谕、令、教、敕、檄、策命等文体也要熟练,否则题目中一旦有,就足以致命!” 秦翰接着道,“就拿去年恩科乡试来说,谁能想到考算学?但算学就出现在试卷中了,此刻后悔有什么用?虽说算学题是陛下让加进试卷的,但多学一点知识没有错。” 孟青云点点头道:“学生省的!” “你在算学上造诣深,如果有机会去国子监授算学,你可愿意去?” “这??????” 秦翰话风突然转向,孟青云措手不及,少顷,他说道:“算学博大精深,学生只是对计算有点窍门,其余一窍不通,国子监授课就是误人子弟,学生委实不敢做这种事情!” 秦翰没有再去追究此事,他拿出一本手抄书册道:“这是我这些年搜集的一些会试真题,其中有考生的优秀答卷,也有我的新得,你拿回去认真研读,相信会受益匪浅。” 这可是无价之宝。 秦翰是京城大儒,他亲自誊写的书册,本就是宝物。 而且,有他心得在里面,肯定是了不起的笔记,说是会试秘籍一点不为过。 孟青云双手接过,恭恭敬敬一躬。 这人情太大,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接着秦翰又道:“以前我说过,二月开始三天一辅导,现在想来是我考虑不周。你的火锅店马上要开业,生意的事肯定耽误不得,你先看着书册自学,有什么疑难直接来找我。至于集中辅导,等下半年再说!” 秦老这是嘛意思? 不辅导我了? 还是另有原因? 孟青云琢磨不透,只好带着疑惑回来。 当他打开一看,顿时感激涕零。 这些真题后都有秦老自己写的文章,誊写的优秀文章也做了批注,还有好多新得体会??????要是把这本书研究透,会试也差不多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秦老这是让孟青云自己磨砺自己,挑战自己,不断挖掘自己的潜力,让自己更优秀。 温室的花,经不起风吹雨打。 秦老不想让他成为一朵温室的花。 第127章 孟青云的独门秘笈 大宇百姓信奉龙神。 龙神驱邪,百毒不侵;龙神赐福,人畜平安;龙神发力,生机勃勃;龙神行云,风调雨顺。 二月二,龙抬头。 二月初二这一天,民间有好多与龙有关的传统习俗。 比如理发叫“剃龙头”,预示好运气从头开始;踏青一定要东方出游,还要猛然吸气,叫“吸龙气”;这一日不能做针线活,怕伤害了龙的眼睛…… 最热闹的还要数舞龙。 数支舞龙队伍在街上穿梭,巨龙被高高举起,金黄的龙头,威武的龙角,尖锐的牙齿,都显示出龙的凛凛威风。 但今天格外显眼的不是龙本身。 舞龙队伍有了变化,它前后各有两支与舞龙无关的队伍。 舞龙队前面的队伍,准确说算不上队伍,因为他们只有两人。 他俩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孟氏火锅店携龙舞,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话很接地气。 二月二又被称为“春耕节”、“农事节”,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庆祝龙抬头,以示敬龙祈雨,求老天佑保丰收。 这是所有大宇百姓的希望。 后面一队人多,他们举着广告牌,上面写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 “享人间风情,品天下美食,就在孟氏火锅店!” “一锅容四海,五味煮八鲜,孟氏火锅欢迎你!” “煮天下可煮之物,聚世间可聚之友,孟氏火锅是你交友的不二选择!” “锅色天香,孟氏火锅,开创美食先列!” “开业三天,所有菜品一律八折大酬宾!” ?????? 舞龙队一般是民间自主组织,仅二月二这一天走街串巷,其中也有一笔不菲的花费。 这个费用一般都是乡邻拼凑。 如同募捐一样,你两文,他三文,当然也有哭穷的。 为了这个钱,组织者每年正月下旬就开始挨家挨户收,好话说了一大堆,白眼挨了无数,才凑凑活活够数。 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 今年好,有人赞助。 孟青云给全城比较有名的舞龙队都投了赞助,舞龙队出人出力,有关人员皆有一百赏钱。 所以今年的龙,舞得分外卖力。 京城百姓晓文识字得不少,这些广告语自然看的清楚,弄得明白。 “孟氏火锅店?火锅是什么锅?这是个卖锅的店吗?” “怎么可能是卖锅的店,你不见所有菜品一律八折优惠么?我觉得应该是吃饭的店。” “吃饭的店?火锅店里吃什么饭?吃锅么?” “你牙再硬,还能啃得动铁?我觉得吧,就是这火锅里煮着饭,煮熟吃就对了。” “呀?那不成围住灶台吃饭么?” “谁知道啊!有机会去孟氏火锅店吃一顿,不就知道了么!” “孟氏火锅店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 ?????? 有人发问,有人反驳,有人猜测,一时间围观百姓议论纷纷。 这就是孟青云的广告理念。 不说火锅店地址,不说开业时间,只说火锅好吃,一切都让人们去脑补。 连火锅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京城人,经过脑补后,一传二,二传三,然后整个京城都传响了孟氏火锅店,但愣是不知道店在哪里,火锅是个啥美食。 你说他们急不急? 第二天,所有招聘的火锅店员工全部上班,进行工作分类和业务培训。 孟青云亲自指导培训。 采购、切肉、兑料、传菜、配菜、迎宾、服务、保洁、洗碗、收银??????谁有谁的岗位和职责,该干什么讲得清清楚楚。 这些员工大多是原秦家酒楼的伙计,跑堂的活干得熟门熟路,听完孟青云培训,突然觉得春天来了。 以前都是满轴转,只要管家一声吼,哪儿需要哪儿跑,慢点就要挨骂。 现在可好,有了分工,他们只管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这似乎轻松多了。 紧接着他们开始纳闷。 按理说伙计身兼数职,可以少雇伙计,这是给掌柜省钱。 新掌柜给伙计分工,轻松了伙计,却让自己多掏腰包。 难道是因为新掌柜年轻么? 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咳咳,不要胡说,新掌柜是个好人。 工作轻松,还涨了工资。 我们要努力干好本职工作。 等火锅店开业后,伙计们才发现年轻人的老练,他们把本职工作干好就不错了,根本无暇去干其他活。 孟氏火锅店员工都是统一着装。 样式和孟氏菜馆的一模一样,红衣红裤白口罩。 伙计这么整齐的服饰,在京城唯独孟氏火锅店一家,这自然也能吸引食客眼球。 明白了岗位和职责,孟青云培训了独门秘笈。 就是第七套广播体操。 他要求动作要整齐划一,四排如一人。 都是成年人,培训了两天,就做的有模有样了。 火锅店除了采购员等人外,其余人都是巳时上班。 巳时全体员工都要在店门口做操,结束后再到各自岗位工作。 这是火锅店的规矩,任何员工不得违反。 二月初五开始,部分员工分成四波,穿着绣有孟氏火锅店的服装,举着广告牌在四条街上宣传。 这次牌子上有了火锅店的位置,开业时间,火锅种类等内容。 最为亮眼睛的是孟青云画的火锅图片,都张贴在广告牌上,人们这才明白了,火锅原来是这么好看的的食品。 还没有开业,孟氏火锅店就已全城皆知。 二月初八,孟氏火锅店开业。 牌匾出自秦翰之手,大儒的手笔就是不一样,那书法真是登峰造极。 吉时到,鞭炮轰鸣,孟氏火锅店正式开业。 巳时,所有人排成四排,在火锅店门口做操。 孟青云亲自领操,只听他喊道:“现在开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很有节奏感。 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围观。 这是什么? 舞不像舞,武术不像武术??????不过动作整齐划一,轻松活泼,还是挺有看点的。 尤其那几个女子做出来??????让人不自觉产生心跳的感觉。 巳时两刻左右,一顶轿子来到孟氏火锅店门口。 看到轿子里下来的人,围观者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都能来捧场? 孟氏火锅店掌柜不一般! 第128章 不想当木匠的厨子,不是个好举 从轿子里下来的人正是秦翰。 看到大儒径自走向孟氏火锅店,围观者开始纳闷。 按理说,房东来给租赁商户捧场,派个管家意思意思就够意思了,用得着亲自来么? 孟掌柜真有这么大面子,能请得动秦翰? 我不信! 或许是租金没有到位,秦老来踢场子的也有可能。 也不对! 这样的事情,派几个家丁就解决了,大儒怎会亲自出马干这种事。 有损名誉。 那是?????? 这时,秦府管家单松出现在大家视野中,他身后几个家丁抬的礼物,就让大伙眼球落了一地。 绫、罗、绸、缎、锦、绢等纺织品都有,最为珍贵的是两盆盆景。 这可是外藩之物,贵得离谱,秦老能送这盆景到孟氏火锅店,说明他和孟掌柜关系不一般。 这绝对不是房东和租客给关系。 孟青云就站在门口,见到秦老,立刻碎步前迎,到跟前躬身道:“秦老大驾光临,学生不胜荣幸,小店蓬荜生辉!” 秦翰笑呵呵道:“青云,今日老夫可要和你一醉方休!” 说着他挽起孟青云的手,说说笑笑走进火锅店。 这还用猜吗?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秦老和孟青云就是一对忘年交。 怪不得秦家酒楼要换成孟氏火锅店,秦老这是有意栽培年轻人啊! 秦老的出场,震撼围观者,也让那些准备打秋风的泼皮心中暗暗嘀咕。 这秋风不好打。 秦老可不比其他人。 虽然他没有权势,但他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大宇读书人都以他为偶像,谁敢惹他就是惹天下读书人。 当官的都是读书人。 想到这茬,泼皮们就没有勇气了。 不一会儿,不断有轿子落在孟氏火锅店门口,下来的大多是女眷,但就这些女人,却让大家的眼球再次落了一地。 她们是高官夫人。 大多有诰命在身。 从她们的行为看,不是单纯图新鲜,来吃个火锅。 她们是来道贺的。 从家丁抬的厚礼就可以看出。 居然认识这么多贵人。 这个孟掌柜什么来头? 要知道,在京城就算你名头再大,能让这么多贵人齐来道贺,估计也就是那些老太君过寿。 其余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脸,更别说只是开个小小的火锅店。 孟青云似乎也与这些贵妇人熟悉,他站在门口,见到都是深深一躬,夫人长夫人短叫的亲切。 那些夫人也一个劲的夸孟青云,满脸笑容,如同是失散多年的姐弟。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便是陆娇娥到来。 她可是宰相夫人。 平日鼻孔朝天,看得起谁? 今日居然来为一个少年商人捧场。 这??????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 这个孟掌柜不简单。 他难道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 ?????? 贵客自然安排在包厢内。 这些贵妇人进了包厢,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包厢的布置扰乱了她们对餐桌的认知。 这里的餐桌是圆的。 见惯了四平八方的餐桌,见到圆桌,那真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呼连连。 “这餐桌???????” “夫人,这叫圆桌。” 服务员彬彬有礼道,“孟掌柜说,圆桌吃火锅方便,好夹菜。而且,圆形餐桌形如满月,象征团圆,大家围坐在一起,不分彼此,亲密无间,气氛融洽,还能聚扰人气,能够很好地烘托欢快的气氛。” 孟青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在培训时就把答案都教授给服务员。 如果客人问起,就用统一的标准答案回答。 这答案很暖人心。 听服务员这样介绍,感到吃火锅分外香。 “不,我是说,这圆桌是怎么拿进包厢的?” 女人对于好奇的东西都喜欢刨根问底,潘夫人当场就把疑问抛给服务员。 目测,圆桌直径要比门宽多了。 难道是在包厢里做出来的? “夫人,这圆桌是滚进来的!” “滚进来的?”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相信般看着服务员。 这庞然大物,居然能自己滚进来? “怎么滚?” 服务员笑眯眯道:“小的给夫人们示范一下!” 说着,他叫来另一个服务员,两人将桌面抬下,然后骨碌碌滚到外面,又滚进来。 还有这骚操作? 贵妇人的眼球掉了一地。 紧接着,服务员将桌面滚过去,靠在墙上,然后将桌腿合在一起,靠在桌面上道:“圆桌装卸方便,洒扫时拆了,洒扫完安装。” 今天注定是眼球落一地的一天。 就这片刻间,贵妇人眼球又落了一地。 她们叽叽喳喳议论着圆桌的好处,都嚷着也要定制圆桌做为家里的餐桌。 “这圆桌是谁设计出来的?” 一个贵妇人惊讶道,“这木匠简直就是鲁班再生,以后打家居就找他!” 将圆桌安装好,忙着擦拭桌边上灰土的服务员道:“圆桌不是木匠设计的,是孟掌柜设计了图纸,然后请京城有名的家具店,逸雅居的木匠做出来的。” 什么? 孟青云还能设计家具? 他有当木匠的潜质?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举人、厨师、木匠?????? 这孟青云真是个人才,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身份,能套在他身上? 不想当木匠的厨子,不是个好举人! 惊诧归惊诧,当火锅上来,她们不再惊诧孟青云,开始赞美孟青云。 这火锅做的贼好吃! 孟青云特别高兴。 他前期铺垫就是为了开业顾客盈门。 今天效果不错。 包厢满员,大厅里也座无虚席,好多人都在排队等待,一定要尝一尝火锅。 没有吃过的东西诱惑大,吃不到总会留有遗憾。 说实话,火锅店开业,孟青云没有特意请谁。 今天的贵客都是不请自来,尤其这些官太太,带着厚厚的贺礼,这是来消费? 分明就是给自己捧场。 知恩图报,这份情他记住了。 孟氏火锅店的火锅不便宜,可以说是贵的离谱。 比如,一盘鲜切羊肉半斤不到,却卖二百钱。 一小碟辣酱也得二十钱,至于那些新鲜菜蔬,一点都不比肉便宜。 一顿吃下来,少说也得三四贯钱。 但顾客不嫌贵。 内城的人不差钱,这么好吃的火锅,怎舍不得花钱呢。 看着火爆的生意,孟青云清楚,从今天开始,孟氏火锅店算是一炮走红。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我要赚大钱,然后在内城买房子,把爹娘接过来享福。 第129章 我的野蛮女友 羡慕嫉妒恨! 内城的同行,只能用这种情绪解馋。 谁都想如孟青云一样日进斗金,但顾客不买他们的账,就喜欢往火锅店跑。 肥处加膘,瘦处刮油。 能不能匀点顾客给我们? 见识过火锅后,他们也想开个火锅店,但条件达不到。 其他饮食皆可山寨,唯独火锅没办法模仿。 别人炒不出火锅底料,也没有辣酱,也熬不出那种汤。 也有势力大的商家心里有想法,但想想孟青云背后的人,又打退堂鼓。 这人还是不动为好! 这日,做完广播体操,员工们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孟青云则坐在大厅里喝茶。 开火锅店真悠闲。 他只要负责火锅底料,这东西一次炒好就能用一个礼拜。 其余比如熬汤等事,孟祥云等人就做好了。 他成了真正的甩手掌柜。 这种日子真不错。 早晚复习功课,白天就在火锅店转悠,穿着火锅店制服,不注意的人还道是伙计呢。 哪有这么年轻的掌柜。 “欢迎光临!请问??????” 孟青云正在喝茶,就见一个官差匆匆忙忙进来,他不耐烦打断迎宾女郎的话道:“我没时间听尔等啰嗦,快让你们掌柜出来见我!” “在下就是掌柜,差大哥,有何贵干?” “你是掌柜?” 官差不信似的盯着孟青云看了半晌,而后道:“我乃鸿胪寺经承钱铎,特来订一间大包厢,中午少卿要请人吃火锅,你等要小心伺候!” 钱多? 这名字,一听就是有钱人。 见多不为怪。 衙门的人吃饭总喜欢摆谱,尤其这种喽啰更是狐假虎威,不把优越感刷爆不开心。 孟青云微笑道:“开门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孟氏火锅店绝对把客人当作衣食父母,任何人都会小心伺候!” 孟青云这话意思很明显。 来的都是客。 不论是高官,还是平头百姓,都是他的衣食父母,都会一视同仁。 在鸿胪寺摸爬滚打多年,钱铎早成老狐狸,他怎能听不出孟青云的意思。 若是平日,他定然厉声斥责,但今日来的是贵客,若是贵客吃不舒服,少卿肯定认为是他没有打好前站,自然饶不了他。 “掌柜会错意了,少卿今日请的客人尊贵,可不敢有什么波折,只要他们吃高兴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钱铎低声道,“少卿今日请的可是外使,现正在鸿胪寺大发雷霆呢,少卿好说歹说他们才答应吃饭??????” 大概觉得说漏嘴了,钱铎忙改口道,“是哪个包厢,我好回去给少卿汇报!” “雅馨厅吧!” 孟青云道,“这是孟氏火锅店最大的包厢,保证少卿满意!” “好!好!好!” 钱铎连说三个好道,“把雅馨厅收拾干净,中午下衙少卿和贵客就来!” 说完钱铎又急急忙忙走了。 渐渐地,食客来了。 好多食客都是赶早,否则迟了就得排队等待。 等到了巳时六刻,也就是后世十点半的光景,火锅店已经座无虚席。 大伙为了吃火锅,也是拼了。 “公子,已经没有空位了,请您排队等空位!” “本公子哪有闲时间等待?管你有没有空位,本公子就要现在吃火锅!” 又是谁家纨绔? 听到这么不讲理的话,孟青云便知道来人肯定是二世祖。 他抬头一看,却见这位公子哥二十岁左右,长得十分白净,身材纤瘦,透出一股妖娆味。 嗯,就是传说中的奶油小生。 “公子,小店中真没有座位了,想吃火锅就得排队等,若是公子等不住,下次早来!” 孟青云见这人带着家丁强行闯进来,便迎上去拱手搭话。 “一边去,你算老几?” 那人不屑道,“你一个跑堂的也敢阻拦本公子吃火锅?信不信我把掌柜喊出来告你一状!” “你告也没有空位!” “哎?你一个伙计,口气还这么大,简直没有王法了。” 那人眼睛一翻道,“把你们掌柜给我叫出来!” “我就是掌柜!” “你就是??????” 那人惊愕不已,指着孟青云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笑道,“这不是有座位吗?” 说着突然坐在一把椅子上道,“几位,不介意拼个桌子吧?” 他哪根筋不对了? 这脸变的也太随意了。 再说人家三个人正吃呢,你?????? 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起矛盾。 如果双方翻脸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公子请坐!” 他们仨是普通百姓,哪能惹得起这种纨绔,光那个孔武雄壮的家丁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三人忙往里挤了挤,把火锅往外移了移,留出大半个桌子,陪笑道:“公子自便!” 孟青云也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好在再无波澜。 那人点锅点菜,然后对身后得家丁道:“阿旺,去外面盯着!” “是!” 家丁一躬身退出。 一会儿,火锅上来,等锅开后,那人将好多菜都倒在里面,然后拿着筷子等锅开。 倒是个急性子。 锅里菜多,开的便慢。 终于锅开了,那人一阵欢呼,然后不管生熟就往碗里夹。 这可不行! 这种纨绔,如果吃坏了肚子,肯定会来店里找麻烦。 “公子且慢!” 孟青云走过来道,“这菜还没有熟,吃下去肚子会疼。” 嗯? 那人一怔,然后把菜又夹进锅里道:“什么时候才能熟?” 孟青云站在一旁给他认真讲解。 那人一指对面道:“坐下来,慢慢讲,本公子还不是太懂!” 孟青云:“??????” 熟了才能吃。 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你确定不是在搞笑? 孟青云无奈,只好坐在对面指导。 纨绔都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知道才正常。 知道就不配叫纨绔。 “现在可以吃了!” 孟青云叮嘱道,“刚煮熟的菜烫,不要直接吃,蘸酱后再吃!” “哇!真好吃!” 那人吃了一口,不由大呼小叫,旁若无人。 汗! 真是个??????性情中人。 他这样子,让孟青云不由想起《我的野蛮女友》这部电影。 可惜他是男子,如果是女子倒也贴切。 够野蛮,够味! 嗯? 不对! 孟青云仔细一看,心里顿时明白了。 是个雌儿。 和铁梅一样,女扮男装。 喉结是不会骗人的。 这又是那个官宦家的千金,在玩扑朔迷离。 这样子,不知能不能嫁出去? 切! 与你何干? 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130章 纯天然的女主播 香! 实在是香! 看这个女孩大吃特吃,真有一种香味四溢的感觉。 奇怪? 前世孟青云最不喜欢看吃播,每当看到那些打扮得和猪肘子一样的女主播,抱个猪肘子大快朵颐的时候,他就有吐的冲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现在他却看得津津有味,为什么啊? 嗯,大概她身上没有那种虚假的做作成分,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纯天然反应。 只是爱吃火锅而已。 有前途,女主播,哥祝你吃出个未来。 不过这种吃法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爷们了点。 孟青云脑中不自觉闪现出小仙女的影子。 如果是她,吃火锅定然文雅,和这女主播大相径庭。 不知道小仙女和女主播坐在一起吃饭是个什么景象? 想来很有趣吧! 哎! 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这首《求佛》在孟青云脑中单曲回放,满脑子都是小仙女的影子。 她那一颦一笑,一惊一羞不断闪现,让他神魂颠倒,居然忘了此刻应该离开座位。 “小??????公子!” 急促的喊声惊醒了孟青云,只见那家丁跑到女主播跟前,满脸焦虑。 他正要说什么,见周围人都看着他,便对在女主播耳朵边低声嘀咕。 呼! 女主播猛然起身,扔下一锭银子,转身跑了。 嗯,她跑步的姿态有点婀娜,这女扮男装的水平比铁梅差远了。 铁梅那才是真爷们! 女主播消失后,孟青云低头一看,不由一愣。 这银子足足有十两,应该给她找钱。 孟青云拿起银子问旁边人道:“三位客官,可认得刚刚那位小??????公子?” 那三人摇着头道:“咱们平民百姓,哪能认识官宦子弟。” 好吧! 就算是她提前预支的饭钱,以后来吃火锅,从中扣除就是。 只是不知道她还来不来。 孟青云将银子交给吧台,并叮嘱一定要注明结余的银子,下次来要还给人家。 “孟掌柜,少卿大人来了!” 钱铎突然进了火锅店,对孟青云道,“快准备迎接!” 咋迎接? 敲锣打鼓,夹道欢迎? 进去点菜吃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破讲究。 说话间,火锅店内进来一丛人。 率先进来的男子却不是中原人,他高大魁梧,满脸虬髯,一身傲慢,不过看他发型,就知道是毅国人。 毅国男子都是剃光了前颅中部,颅侧头发编结成双辫,垂在两边。 也就是剃了个地中海头,其余头发扎成两个辫子??????大宇人觉得丑陋无比,可毅人却认为是最美的发型。 大宇传统礼教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剃发是奇耻大辱,而且有一种刑罚叫做“髡刑”,就是剃去头发。 毅人无这扮相,在大宇人看来就是耍猴。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蛮夷的事,谁去管他。 紧随其后的是鸿胪寺少卿孔德,他四十岁左右,虽然身穿便服,但官威仍在。 他身旁陪着两人。 左边一人中等身材,八字胡,略瘦却精悍,看面相就知道是个阴险奸诈之人。 右边一人却体态臃肿,满身珠光宝气,穿戴华丽,看起来就像个暴发户。 这两人倒是彬彬有礼,满脸笑容,和少卿有说有笑同行。 服务员在前面带路,大厅里食客目送这些人进了雅馨厅。 “鸿胪寺孔少卿带来的人,肯定是外宾了。” 见有人问,旁边一人神秘道:“那个受过髡刑的野人,是毅国驻京大使,名叫夏坚,人随其名,下贱至极。他傲慢无礼,鄙视大宇,还特别嗜酒,酒后更是满嘴喷粪,贬低大宇,还怂恿随从殴打百姓,是京城一霸。” “哎,你们知道么,这个夏坚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辱骂和嘲讽官员是家常便饭。” 又一人神秘道,“据说去年大朝会后比试,我朝五场全输,他当场嘲讽陛下无能。全场官员,仅有沈府尹一人斥责,陛下震怒,当即令人将他轰出去。” “陛下就是仁慈,要是我,一定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他娘的,吃咱们的,喝咱们的,还有理了不成!” “嘘,别乱说,官家都管不了,咱们平头百姓急个毛线。” 一人忙制止了同伴的冲动道,“你们看到那个八字胡了么?他叫狄毅,是辉国驻京大使。这厮不是个好鸟,贪财好色,一直留恋在青楼,他这小身板,不累垮才怪!” “那个富商一样的叫李和,是晋国驻京大使,说是皇族中人,以我看他就是个精明的商人,跑到花花世界来赚钱的!” “我天朝大国,岂能任由外夷肆虐?” 一食客拍案而起道,“我大宇男儿就应该投笔从戎,拿起刀枪杀光这些豺狼!” “勿谈政事!” “小心祸从口出!” ?????? 食客议论纷纷,有愤青义愤填膺,有八卦男透露小道消息,孟青云也听了个大概。 北方的毅国和西方的辉国,就是卧在大宇身边的两只猛兽,他们这是通过外交手段不断压迫大宇。 弱国无外交。 大宇在战争中处于弱势,只能以岁币祈和,发展国力。 陛下都得忍让,鸿胪寺官员只能处处忍让。 而某些外国大使更是得寸进尺,自认为嚣张跋扈便是扬国威,因此频频给鸿胪寺施压。 一群棒槌! 你道大宇忍让是软弱? 这只是为了发展国力而采取的策略而已。 等国富民强的时候,光用银子都能砸死你们! 孟青云不再关心食客窃窃私语,转身去了后堂。 不管怎么说,雅馨厅的火锅他得把关。 雅馨厅内又是另一种景象。 夏坚跋扈惯了,他旁若无人,大声嚷嚷多上牛羊肉,蔬菜不好吃。 孔少卿吩咐多上肉,心中更是鄙视外夷不懂礼仪。 野人一个。 嚷嚷个锤子。 咱泱泱大国,还会缺你一口肉吃? 上! 上个几十盘,撑死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人! 夏坚筷子使的不利索,勉勉强强把肉夹到碗里后,直接用手抓着吃。 还说毅国男儿才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们吃牛羊肉都是用手直接在锅里抓。 不要脸! 不说自己没文化,没素质,还标榜自己是真正的男子汉。 既然是真正的男子汉,你表演个手抓火锅羊肉看看。 伸啊! 把爪子伸进火锅里抓。 老夫不骂你,还会给你点个赞! 第131章 这嫁祸比指鹿为马高好几个档次 夏坚一点觉悟都没有。 他不理孔德鄙夷的目光,用油手擦拭着嘴角,继续振振有词道:“你们宇朝的牛羊肉一点都不香,想想我毅国草原上的牛羊肉,那个真叫一个香,啧啧!” 夏坚说着,还吸了吸手指上的碎肉。 不香你还这个吃相? 你这个碎嘴子,臭乌鸦,坐井观天的癞蛤蟆! 孔德不理夏坚,只要他满意,不再去鸿胪寺闹腾就行。 至于占嘴上的便宜,由他去吧! 谁知夏坚越说越兴奋,他直接嘲讽道:“宇朝牛羊肉和我国牛羊肉相比,简直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这个就如同宇朝军队和毅国军队相比,那是绵羊和雄狮的区别,根本不堪一击!” 你丫的欠揍是不? 这么多肉都塞不住你的臭嘴。 在三国大使面前侮辱我朝,大宇尊严何在! 孔少卿顿时怒火丛生。 驻京大使是鸿胪寺官员的噩梦,尤其夏坚,就是噩梦使者,只要他去鸿胪寺,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墙。 鸿胪寺卿张庚气得无可奈何,数次上折,奏请陛下让毅国换大使,都如石沉大海。 后来范相出面指责,说鸿胪寺不替陛下解忧,还要给陛下出难题,算什么臣子? 大使没的换,要换就换鸿胪寺卿。 张庚吃瘪,便把这个包袱扔给了鸿胪寺少卿,说以后毅国外交由少卿决断。 鸿胪寺少卿有两人,左右两个少卿。 左少卿是个老狐狸,他连续告假,这事便落在孔德头上。 孔德背上这个沉重的包袱,心里别提有多么憋屈。 此刻,他有再大的怒火也不能直接发出来,惹恼了夏坚,他又会去找陛下告状。 但大宇受辱,不回敬几句,也不是臣子的做法。 “夏使谬矣!我朝禁杀耕牛,这牛肉却是宰杀肉牛而来,而肉牛全部来自于毅国,味道不美,却赖不上我朝。” 美味不美味都是你们毅国的牛,管我朝何事? 这是事实。 大宇朝以耕种为主,官府规定不得私自宰杀耕牛,如果犯了这一条,宰耕牛和吃肉者同罪,会吃牢饭。 市场上的牛肉都是宰杀肉牛所得。 而肉牛全部来自于榷场,都是从毅国交易而来。 孔少卿这么反击很有力度,让夏坚的矛刺夏坚的盾,把侮辱原封不动送给夏坚。 夏坚顿时不高兴,沉脸思考反击的办法。 他是个很霸道的人,不论说什么,大宇官员都得乖乖听着,不得顶嘴。 想不到孔德软软顶了一句,却让他无地自容,想发火也找不出发火的理由。 少顷,夏坚讥笑道:“我记得你们大宇有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毅国的肉牛本来味美,来到你们大宇,则变成这种不伦不类的次品肉。哎,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孱弱,这牛也变味了,哈哈哈??????” 夏坚的侮辱升级,直接挑衅孔德底线。 孔德再次忍住怒火,不露声色道:“夏使,你难道没吃出来这牛肉不一样之处么?” 夏坚盛气凌人道:“呵呵,除了难吃,还能有什么味道?” “这肉牛从毅国辗转到我朝后,没有毅国的那种骚 味了。” 孔德笑道,“可见受我朝文化教化,畜生也能磨灭其凶性。” 这话说的巧妙。 畜生都能被我朝文化教化,教化不了夏坚,那他就畜生不如。 夏坚怎能听不出其中意思,他一拍桌子道:“你竟敢映射辱骂我国,你这鸿胪寺少卿算是当到头了。待我上奏我皇,派来十万铁骑,看你这顶小小的乌纱帽能挡住我铁骑否?” 呵呵! 吓唬谁呢? 动不动就是用十万铁骑入侵相威胁。 都成你的口头禅了。 毅皇又不是你儿子,你说派十万铁骑就十万铁骑。 大不了你就满京城告状。 老子顶多挨一顿斥责,官位稳如泰山。 老子倒是盼着调到其他部门,把这个臭包袱扔出去,但鸿胪寺谁愿意接? 张庚肯定不会换人。 鸿胪寺是外交场所,上到官员,下到胥吏,哪个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鸿胪寺人员那张破嘴。 孔德故作惊讶道:“夏使何出此言?下官何时映射辱骂毅国了?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夏坚:“??????” 不要脸! 你刚刚那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你们大宇的文化能教化畜生,让它磨灭凶性,难道不是映射我们毅国连畜生都不如么? 但这话他只能想,不能说。 说出来孔德也会抵赖,还会沦为笑柄。 夏坚气不过。 自从前年当了这个驻京大使,从来没有鸿胪寺官员敢对他冷嘲热讽过,都是小心翼翼应对。 见了他就像见到瘟神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以往孔德也是这个德性,今天他是吃错药了? 不论什么原因,夏坚绝不罢休。 “哼!孔少卿不承认,难道我就没办法了?刚刚你话里有话,说什么大宇文化能教化畜生,言外之意谁都听得明白。” 他话锋一转道:“这就跟指名道姓骂辉国人一样,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想娶我朝公主,做梦去吧!” 握草! 这嫁祸比指鹿为马高好几个档次。 瞬间就把孔德孤立出来,变成外使的敌对面。 孔德猝不及防,一闷棍打懵了。 连同狄毅与李和都懵了。 你这都是啥呀? 外交讲究的是手段。 说实话,外交需要耍流氓,但耍流氓也得耍的有艺术性。 可不是泼皮争地盘,一言不合就开干。 平头哥不适合做使者。 刹那间,孔德回过神来,他义正言辞吼道:“夏使,你怎能口出秽语,辱骂辉国人?这让狄使情何以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孔德瞬间把火烧到夏坚身上。 玩火自焚。 你放的火,烧你没商量。 狄毅:“??????” 我只是吃个火锅,你俩这是??????? 尤其孔德这只老狐狸,你和夏坚相互放火,干嘛朝我这边吹风? 一直在旁边悠闲吃瓜的狄毅,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他本想等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劝架,两面都得好。 他都在想象劝架后的情景了。 谁知他俩还没有怎么吵,就把他拉进火坑。 他想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尾如此坑。 第132章 蛮横不是强势 从人的角度出发,狄毅很讨厌夏坚,但从大使的角度考虑,狄毅不讨厌夏坚。 他是彻彻底底看不上夏坚。 这厮除了蛮横,就没有一点脑子,根本不适合做外交大使。 也不知道毅国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一头蠢猪来搞外交。 夏坚总想靠蛮横搞定外交。 他认为蛮横就是强势,岂不知蛮横不但不是强势,反而是弱者的一种表现。 就如同市井之中的那些泼妇,占不到便宜便撒泼打诨。强势的人总用拳头说话。 这就如同那些周边小国,谁敢在大宇鸿胪寺内大声说话? 这才是强势! 如果毅国有本事拎着刀子杀进龙城,那才是强势。 可毅国没那个本事,好几次入侵都灰头土脸,无功而返。 外交的作用是什么? 就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为了让自己国家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得讲究艺术性。 一味的强横,压制不住大宇朝,还会引起反弹。 有张有弛才是外交王道。 狄毅左右为难。 孔德和夏坚起冲突,他乐的做渔翁。 他还希望冲突升级,最好按夏坚说的那样,毅国派十万铁骑入侵大宇。 两国交恶,辉国才能得到最大好处。 到时候大宇朝和毅国都会拉拢,并给若干好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夏坚把他拉下水,孔德这个老狐狸又把水搅混,这是要把他呛死的节奏。 他现在不能表态。 表态就是站队,得明显支持某一方。 不论支持哪一方,都会产生对辉国不利的因素。 为口舌之争而弃国家利益,那是蠢猪。 我狄毅才不做蠢猪。 但不表态又不能。 两人都眼巴巴看着他支持呢,他不表态,就成里外不是人的势态。 尤其以后为辉国争取利益时,还需要队友助力,夏坚就是最佳队友。 但现在绝不能和夏坚上一条船。 这是条贼船,上去就下不来。 和稀泥? 算了吧! 现在这种状况,和稀泥还不如不说话。 就在电光一闪间,狄毅计上心来。 他突然捂着肚子,皱着眉头道:“哎吆,我这肚子一点都不争气,去去就来!” 也不管别人态度,他捂着肚子出了雅馨厅。 你们闹吧! 打起来也与我无关。 外面等候的钱铎见到狄毅,忙点头哈腰道:“狄使要去方便么?小人带你去!” 滚远! 我才不想身后有个跟屁虫。 “你不用管我,老老实实在这儿伺候着,大人们要什么,你腿脚利索点传唤!” 借尿遁避开,狄毅在厕所小憩片刻,又觉得不妥。 不论他何时回去,他俩都会逼迫自己表态。 外交场就是交易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出卖盟友就是家常便饭。 说不上这是孔德和夏坚唱双簧,联合起来给他挖坑??????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狄毅越想越不安,出了厕所,便溜之大吉。 不过他也动了个心眼,出门前他扔下了一锭银子,把账结了。 等下次见到孔德就说夏坚忒无礼,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但辉国实力弱,他夹在中间难受,只好闪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形势所迫,不走不行啊! 见到夏坚就说孔德实在无礼??????换个人称重复话,效果杠杠的,更能增进彼此的友谊。 夏坚左等右等不见狄毅,心中愤懑,便对低头吃火锅的李和道:“李使,你对孔少卿的话有何见解?” 你不说话别人不会当你是哑巴! 我有个屁见解啊! 在这些人中,我哪有话语权啊! 三国中南晋最弱,人家会在乎你说什么? 我才不会给你当枪使。 苟起来做生意才香。 “这火锅煮的菜蔬挺有味道,二位大人,多吃点菜蔬!” 李和挺贼。 他不说肉香,刚刚的争执就是从肉开始的,说肉香就是支持孔德。 他只说菜蔬有味道,用左右而言他的方式跳过尴尬。 夏坚也没有指望李和帮他说话。 墙头草的秉性决定了行动,在双方分不出胜负之前,很是坚挺,根本不会倒向任何一方。 倘若毅宇交战,某一方战败之际,南晋绝对会扑过去咬一口。 国如此,人亦如此。 但,只要能给孔德添堵,夏坚就会忍不住说。 结果和想象一样,夏坚还是忍不住失落,他冷哼一声道:“滚远,少在这儿丢人显眼!” 谢谢昂! 李和躬身道:“二位大人,下使告退!” “哼!咱们走着瞧!” 见只能唱独角戏了,夏坚冷哼一声,撂下一句话,怒匆匆走了。 呼! 孔德顿觉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压抑的太久了,总算出了口恶气。 “钱经承!” 钱铎忙进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坐下,吃!” 嗯?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平日只有跑腿的份,今日要和少卿同桌吃饭,有点不敢相信啊! “今日老夫高兴,你不必拘谨。” 孔德夹了一块牛肉说道,“让你吃你就吃,想那么多干啥!” “多谢大人!” 钱铎拿起筷子,欢天喜地吃起来。 香! 真是太香了! 这些大使真是的,吃不了点这么多肉和菜干什么? 这不是浪费么。 幸好我钱铎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 下午,孔德心情愉快上衙,刚到官廨,屁股还没有坐稳,就有厅堂经承来叫,说是鸿胪寺卿有请。 看来被夏坚告了。 “下官见过大人!” 进了厅堂,见张庚沉着脸,孔德就知道这顿骂少不了。 张庚藏不住事,他的脸就是晴雨表,好事满脸晴空万里,坏事则是乌云密布。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触碰夏坚这厮,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他满京城大喊大叫,说受到鸿胪寺不公平待遇,一定要觐见陛下,替他伸冤。也就是范相机灵,说陛下微服出访,等陛下来再处理此事??????” 张庚不问原因,直接就把冲突的责任推给孔德。 官大一级压死人。 孔德无奈,只能默默忍受。 “??????以后注意方式方法,只要夏坚不闹腾,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就算把鸿胪寺烧了,你也别管?????” 还要不要脸了? 以前夏坚辱骂百官,殴打百姓,你们都是小事化了。 现在居然说烧了鸿胪寺也别管。 “大人,下官无能,求另调岗位!” 孔德撂挑子了。 第133章 姑娘,你悟性真好! 厅内瞬间悄无声息,静得让人窒息。 张庚半晌不说话,但晴雨表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乌云翻滚,暗无天日。 孔德从来没有打断过张庚训话,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很突兀,也很莫名。 “你想做什么?这个鸿胪寺卿你来做!” 张庚勃然大怒道,“你当老夫在给你说笑?惹恼了夏坚,真若发生两国战争,你就是大宇罪人!”。 呵呵! 就知道给人扣大帽子。 两国签订和平契约已久,没有切身利益,怎会发动战争。 孔德不服,他趁张庚喘气的机会道:“夏坚口吐秽言,在其他大使前侮辱我朝,如果谁都一味忍让,我大宇朝尊严何在?战争又不是小孩子的游戏,怎么可能由于和毅国大使争执几句,就能引起?” “你还不服气?好多战争得起因就是小事,倘若毅国正好缺一个入侵的理由呢?” 张庚满脸愤怒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枢密院已传来消息,毅军在边关有异动,陛下口谕,不得惹怒夏坚。” 毅军在边关有异动? 孔德听罢不由皱眉。 两国和平近百年,安逸了这么长时间,毅国没有挑起战争的必要啊! “战争一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受害的是我朝百姓。所以说,在此紧要关头,我们鸿胪寺不能有任何纰漏。” 张庚正色道,“你也休想撂挑子,做好本职工作,不得再给陛下添堵!” “下官省的!” 如果真涉及到两国战争就是天大的事,必须小心应对,他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可担不起这个责。 孔德再没反驳,躬身应诺,免得背锅。 未时过半,食客逐渐离去,火锅店出现不少空位。 女主播来了。 她仍穿男装,手持折扇,踱进火锅店,身后跟着两个家丁。 孟青云看得清楚,其中一个家丁右手缺两根指头,但从他眼神和动作来看,绝对身手强悍,十有八九有过军旅生涯。 “欢迎光临孟氏火锅店,请问公子几位!” “就一人,有雅间么?” “不好意思公子,包厢客满,公子只能坐大厅!” 想到那天拼桌的尴尬,今天有座算是不错了。 女主播没有发飙,径自走到一僻静处坐下,服务员立刻拿来菜单,女主播开始点菜。 “你俩去门外巡视!” “是,公子!” 女主播随手翻着菜单,随口打发两个护卫出去,惊得身边记录菜名的服务员一声冷汗。 巡视? 这是微服私访的口气啊! 难道公子是皇帝? 扯淡,皇帝是个老头子。 应该是??????管他是谁呢! 他吃他的火锅,我跑我的堂,井水不犯河水。 菜品摆好,就等锅滚。 咦? 女主播今天好有耐心,居然不急着揭锅盖看,和那天判若两人,不知道今日吃相如何。 好奇心害死猫。 孟青云下意识地关注女主播。 哇噻! 女主播转性了! 今天她吃相优雅,不急躁,不喊叫,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这可不是个合格的主播。 你这个吃法会掉粉知道不? 我都不想关注了。 孟青云心里揶揄,目光却没有离开关注。 嗯? 我怎么看到了心不在焉? 她有心事? 看这女纨绔也有二十了,在大宇朝算是进入剩女行列,看来是被催婚了,也有可能在思春??????算了,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这时高亢的歌声从二楼包厢里传出。 歌是民间小调,用家乡话唱出,饱含思乡之情。 这是一群南晋人商人聚会,自然少不了大使李和,他们远离家乡,喝点酒后那份思念之情更浓厚。 用歌声来倾诉思乡之情。 触景生情,孟青云不由想起家人。 离家也有三个月了,家中还好吧? 再奋斗个把月,在京城买房子,把父母都接进城里,让他们安享晚年。 “啪!” 女主播一拍桌子道,“烦不烦?嚎丧一样,难听死了!” 声音不大,惊动不了唱歌的人,却惊动了孟青云,也惊动了门外的家丁。 那个右手少手指的家丁瞬间就止,身手敏捷,一看就是高手。 必须阻止这妞发神经。 这可是国际冲突,大意不得。 孟青云走到跟前道:“公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女主播见是孟青云,杏眼一瞪道:“掌柜,你这火锅店为什么让外夷进?” 我开店迎客,他掏钱吃饭,天经地义,为什么不让外国人进呢? 看来这是个愤青妞。 “我店外又没有立一块牌子,写着外国人与狗不得入内,他们进店自然没毛病。” 孟青云清楚,愤青就是杠精,千万不要和她讲道理,否则卖国求荣的帽子就扣过来了。 用揶揄的口吻,正好能增加她的好感度。 “这个主意不错!” 这话果然引起她的共鸣,立刻喜出望外道,“京城每一家店铺前面都树这么一块牌子,把这些外夷都饿死!” 姑娘,你在想屁吃! 这是中毒太深了,不知还有没有救。 孟青云呵呵一笑道:“公子,咱先不提礼仪之邦,待客之道等高大上的话,仅仅从经商的角度出发,这些外国商人每年要给大宇创造多少利润,你算过没有?再说,大宇也有商人在国外,如果外国人也有你这样的想法,他们怎么过日子?” 怎么过日子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在大宇做生意也能赚钱,他们偏要跑到国外去,过不好是他们活该!” 女主播抢白道,“外夷狡诈,他们的钱有那么好赚?能把咱大宇的岁币赚出来吗?” “早赚出来了,绰绰有余!” “真的?” 孟青云这话引起了女主播极大的兴趣,她突然兴冲冲道,“坐下,坐下,咱俩慢慢聊!” 咱俩很熟吗? 嗯,似乎不坐下她也不饶,那就先聊十块钱的吧! “掌柜,我姓孔,你姓什么?” 女主播自来熟,孟青云屁股刚落座,一个无脑问题就来了。 孟氏火锅店的掌柜不姓孟,还能跟你姓孔? “在下姓孟!” “哦??????” 孔姑娘突然拉个长音,恍然大悟道,“对!孟氏火锅店,掌柜自然姓孟!” 姑娘,你悟性真好! “孟掌柜,你说说他们是怎么赚出岁币的?” “这事说来话长,得先从岁币谈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改变一下这妞的认知,免得她深入歧途。 第134章 姑娘,你不是白吃,你是白痴! 历史总会有惊人的雷同。 提起岁币,孟青云不由想起前世历史中的“弱宋”。 那是个用岁币换和平,但最终灭国的朝代。 大宇朝现在的境况,与宋朝何其相似。 岁币代表屈辱。 说实话,孟青云对这项国策也颇有微词。 岁币祈和,安逸得一时,安逸不了一世。 这种和平只是肥皂泡,只要敌人不满足,随时都有可能破灭。 只有国家强大,人民富裕,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平。 维护国家和平和发展,靠的是综合国力这个拳头。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弱宋”之所以处处被动,就是因为陶醉在虚假的和平中发酵,最终导致灭国。 而汉朝用和亲等政策,苟起来发育,汉武一朝发力,匈奴抱头鼠窜。 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也成为史上最为霸气的一句名言,激励着数代汉儿雄起。 希望大宇朝不要重复“弱宋”的路子,知耻而后勇,争取把这段屈辱还给敌人。 如果自己入仕,一定要用自己的能力,争取缩短这段屈辱的时间。 “岁币就是大宇的耻辱,我大宇男儿岂怕外夷。若陛下振臂一呼,某定会从军杀敌,纵使血染沙场,也无怨无悔!” 提起岁币,孔小姐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家丁陈杰率先嚷嚷,孔小姐也附和道:“说得对,我大宇有万千热血男儿,甘洒热血,保家卫国,绝不屈服外夷!” “二位这话说的有些片面,你当签契约者就是贪生怕死之辈?非也!要我说,当初决定以岁币换和平的真宗陛下及众大臣,才是伟大的智者。他们放下帝王和重臣的尊严,用岁币祈和,就是为大宇朝未来着想。苟起来发展,等力量强大了,再重拳出击,把所有的屈辱都还给敌人。” 孟青云的话引起了周围食客的注意,有人吼道:“说得好!我大宇不缺热血男儿,我大宇男儿也从不怕外夷,等国家需要征讨外夷,我只留小儿养老,其余三个儿子都从军杀敌!” “我王老五才三十出头,国家需要征兵,我亲带儿子从军戍边,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夷寇安敢窥我国土!” ?????? 食客们七嘴八舌谈论。 瞬间,孟氏火锅店内热血沸腾。 “现在的和平是用屈辱换来的,我们更应该珍惜这一切,努力为建设我朝贡献力量。” 本来想和这位孔小姐聊几句,不想大厅里的食客都参与进来,既然如此,何不多说几句。 孟青云轻声道,“我们现在的生活,相对稳定和安逸,承平日久,生活优越,你们可知道战时百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很简单,平安和温饱而已!‘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就是战争中百姓的真实写照!” 听到“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许多人仰头深思,沉默不语。 自己似乎置身于战火纷飞的年代,体验着战争带来的痛苦和恐惧。 是啊! 乱世中人命如草芥,活着也是苟且偷生,战战兢兢领略不知何时就会临头的死亡。 那份恐惧无以言表,还不如做盛世的狗舒适。 和平太重要了! 孔小姐喃喃自语道:“这么说岁币只是权宜之计?终有一天,大宇会把这份屈辱还给我们的敌人?” “对!等大宇朝国富民强,那时候我们谁都不怕。” 孟青云点点头道,“岁币的初衷就是为了休养生息,全国人民应该利用来之不易的和平,建设家乡和国家,尽自己的能力为国家添砖加瓦,等我们强大了,敌国自然不足为惧!” “我辈应该努力!” “多赚钱,为国多纳税!” ?????? 食客再次议论纷纷。 少顷,孔小姐道:“说了半天,你都跑题了,还没有把岁币赚回来的事情说清楚。”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毅国是游牧民族,除马、牛、羊以及皮毛外,几乎没有其他产品输出。而大宇朝每一种商品都是毅国的必需品,香料、茶叶、丝绸、丝麻制品、药材 、陶瓷、书籍等都已经成为毅国不可或缺的产品,故而在贸易交易中,大宇处于贸易顺差状态,获利较多,自然弥补了岁币的损失。” 原来是这样? 可这贸易顺差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我读书少,不知道这样的名词。 回去好好找一下这方面的书籍,免得下次谈论起来摸不着头脑。 孔小姐点点头道:“外夷需要的产品多,花的钱就多,我朝赚得就多。” 你懂个啥! 孟青云心里暗笑。 大宇朝在贸易中的优势远远领先,以致于毅国都不敢出口马匹了。 这些马交易到大宇,立刻变成战马,反过来增强自己的国防力量。 不买战马,而牛羊的进口量有限,无法实行等价交换,毅国只能用钱来买必需品。 而互市时,大宇商人只认大宇铜钱,不收毅国铁钱。 不得已,毅人只能想办法换取铜钱,再进行交易。 因此,在双方贸易中,毅国处于一边倒的劣势。 以至于大宇铜钱在毅国的信誉高于他们的铁钱,久而久之,毅国铁钱发行量越来越少,现在毅国干脆使用大宇朝的铜钱。 这样,毅国经济就会慢慢被大宇掌控。 古代人不懂经济学,但孟青云略知一二。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宇毅两国经济附加值天差地别。 毅国在经济上不受制于大宇才怪。 趁食客们议论当中,孟青云离开了座位,去其他地方。 孔小姐接着吃火锅。 吃饱后离桌,走到吧台前,拿出一锭银子喊道:“结账!” 收银员含笑道:“公子,你上次结账的银子还有剩余,扣除这次的费用,还余你三两二钱银子。请问公子,是给你找银子,还是继续放在本店?” “啥?” 孔小姐一愣,瞪着惊愕的眼睛,问站在一旁的孟青云道,“一锭银子能吃好几次火锅吗?” 孟青云:“??????” 喔嚯! 你这个女纨绔,有没有银子购买力的概念? 十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你心里没有数吗? 哎! 人比人,气死人。 这姑娘花钱是按锭做为单位。 你不败家,谁败家? 以后谁若娶到她,谁自认倒霉吧! 孟青云又给她解释了一番银子的购买力,孔小姐恍然大悟,似乎领悟了高深的理论,兴奋道:“这么说来,我还能在你店里白吃一顿啊?” 噗! 我半天白费劲了。 姑娘,你不是白吃。 你是白痴! 第135章 这要求,我有点不习惯啊! 孔德府上。 孔莹见母亲卢氏独自在院内惆怅,不由好奇。 母亲历来强势,要么暴雨倾盆,要么阳光艳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半阴半晴的情况。 怪事,母亲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父亲一定要纳妾,母亲拗不过,赌气出来偷偷伤感? 母亲也真是! 父亲想纳妾就让他纳得了,何必一再阻拦。 京城官员不纳几房,出去都不好意思抬头说话。 再说,父亲纳妾有重要原因,母亲生下自己后再没有开怀,无子成为他被人嘲讽的诟病,也成为他一块心病。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父亲纳妾仅仅是为了传宗接代,否则他也不敢在母亲跟前提。 “娘,啥事让你郁郁寡欢?” “你这丫头,老大不小了,一天就知道看书,女子又不允许科考,看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学学女红??????你这样子,看以后谁还敢娶你!” 女儿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卢氏一个激灵,似乎被女儿看透心事,她忍不住吐槽几句。 别人家的女儿早就嫁人了,偏偏自己女儿心胸高,对提亲的男子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那个都入不了她的法眼,这都二十了,还待阁闺中。 真让她心焦。 “娘,你一天家就知道催着我嫁人,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孔莹嘟着嘴道,“你在这儿长吁短叹,好像我成为你的麻烦了,我是你亲生的么?”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 卢氏反而被女儿逗乐了,她假意发火,却笑呵呵道,“你爹这几天心情太糟,今日告假,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那些外夷又惹爹生气了?” 孔莹气鼓鼓道,“要是我,管他什么狗屁大使,一概糊弄,一拖再拖,气死他。做的是大宇的官,谁受他们的气!” “唉,这次可能不一样,你爹肯定是没招了,不然不会这样。你爹本来身体就不行,长时间这样受气,会吃不消的!”卢氏唉声叹气道。 “娘,咱俩去和爹爹聊会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说不上咱们的主意正好能解决爹的麻烦。” 孔莹道,“再怎么说,也不能让爹生闷气,说说话心情会好一点。” 卢氏想想也是这个理,便交代厨娘做几个孔德爱吃的菜,等菜做好,亲自提着菜篮,和女儿去书房。 举杯消愁愁更愁。 孔德愁容满面,举杯独饮。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气,夏坚太过分了! 这几天他鸡蛋里挑骨头,说要检查岁币,有没有以次充好。 如果敢糊弄毅国,一定奏明陛下,派十万铁骑,踏平宇朝。 这厮纯粹是无事找事。 岁币是绢二十万匹,白银二十万两,都是江南筹备,齐全后才会运送到京城。 鸿胪寺现在哪有岁币让他检查? 再说,现在还不到岁币运送的时间,难道让老子陪你走一趟江南? 好说歹说都不听,整天堵在鸿胪寺门口,带着那些毅国随从趾高气昂闹腾,谁能受的了? 京城的百姓都在骂鸿胪寺官员太孙子,他的心情就别提了。 如果有可能,他都想暴揍一顿这条疯狗。 “爹,喝闷酒伤肝,娘让厨房做了几个你爱吃的小菜下酒!” 孔德就这么一个孩子,稀罕的不得了,见女儿来了,心情不再沉重,笑眯眯道:“有劳娘子了!” 卢氏将菜碗筷摆在桌上,孔德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道,“味道不错!还别说,真有点饿了!” 看着丈夫吃菜的样子,卢氏清楚这都是装出来的,自己的男人自己最了解,他只是不想让老婆和女儿担心。 卢氏虽然泼辣刁蛮,将丈夫管的严,但也极为疼爱丈夫。 见丈夫整日愁眉苦脸,心里便不是滋味。 她没有生下儿子,一直觉得亏欠丈夫。 二胎时流产,以后便不再开怀,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能生了,但不努力怎能甘心。 自己生的孩子才亲,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嘴里叫着娘,却隔着一层皮,所以她不允许孔德纳妾。 这一年多来,他这个鸿胪寺少卿极不如意,总是受气??????哎,要不我松口,允许他纳妾? “老爷,这一年多,你一直闷闷不乐,可别愁坏了身子,要不你纳一房妾?” 嗯? 我嗅到了一丝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你又来套路我? 才不上你当呢! 想当着女儿的面臭我,没门! 孔德惧内出名了,夫人的话就是圣旨,每天下衙都是早早回家,除了陪上司和大使,其他应酬几乎都推掉。 “夫人说过,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别去!” 这就是其他官员调侃孔德的一句名言,当然也是出自孔德之口。 “夫人这是哪里话?我早已绝了纳妾的念头,如果夫人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孔德嘴里义正言辞,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道老婆的哪根筋不对了。 这考验有点诱人,但再诱人也是考验,不能有半点纰漏。 卢氏见丈夫拒绝纳妾的心情迫切,心里十分感动,暗想再连续吃几个月药,也要给丈夫生个儿子。 他既然不想纳妾,就随他。 成亲以来都是他听我的,这次我也听他一次。 一家人说了会儿话,孔莹突然道:“爹爹何事烦忧?人多智慧广,你说出来或许我们真有办法。” “唉!还不是那个狗一样的毅国大使夏坚??????” 此刻,孔德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他断断续续说出夏坚上任这一年多来,处处刁难之事。 说到愤怒处,义愤填膺。 孔莹静静地听着,除了安慰父亲几句,她哪能有主意。 连孔德这样的老江湖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根本就没办法。 她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相信他,总觉得他肯定有解决这种难题的好主意。 明天去问问。 “孟掌柜,上楼去,我有事要问你!” 孔公子今天来了个早,正好有包厢,她让家丁在外面望风,自己进了火锅店,拉着孟青云就上楼。 这??????姑娘,你唱得是哪一出?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嗯,小手还挺绵。 孟青云随她拉进包厢,微微笑道:“孔公子,这么急,有什么事?” “陪我说说话,陪我聊聊天,陪我吃火锅!” 三陪啊!? 这要求??????我有点不习惯啊! 第136章 四两拨千斤 咱俩没交情,陪吃陪喝陪聊,似乎不合适吧? 孟青云不自然地挠了挠头道:“这??????” 见孟青云神情不自然,孔公子略略失望道:“怎么,孟掌柜不愿意?” 我能说不愿意吗? 喝吧!吃吧!聊吧! 反正都是你消费。 边吃边聊。 孔公子聊得很随意,没有什么重点。 孟青云却聊得有重点。 具体说就是从教她吃火锅入手,扩充到养生。 从调料的选择到菜品的搭配,从锅底到营养??????零零拉拉说了一大堆,还扯到食物金字塔上,说什么平日应该合理膳食,才能提高人的健康水平,预防多种疾病,延长寿命,提高素质等等。 说的神神叨叨,孔公子不大懂,却听得如醉如痴。 就像一个小学生在听老师讲故事,全神贯注聆听,对孟青云更是佩服有加。 这么大岁数,懂的知识却这么多,真不是一般人。 这顿火锅孔公子吃地很开心。 不小心打了个饱嗝,孔公子突然问道:“孟掌柜,请教一个难题,你一定要想出个解决办法。” 难题? 纨绔子弟,吃喝不愁,如果有难题,那就真是难题了。 你都解决不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嗯,只能见招出招,随机应付了。 京城水深,不该趟的浑水不能趟。 孟青云微微笑道:“孔公子请讲,只要孟某有办法,自然言无不尽。” “嗯??????” 孔公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假如孟掌柜是鸿胪寺卿,管理各国外交事宜,但偏偏有毅国大使处处刁难,故意给你找难题??????” 如同讲故事一样,孔公子讲出了一大堆毅国大使的恶事迹,孟青云听到后,心里一紧。 这可是国家大事,她怎么就随随便便说出来了? 而且她知道的这么详细,肯定家中有人在鸿胪寺。 难道她爹是鸿胪寺卿? 再说,她说这个干嘛?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毅国大使飞扬跋扈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用毅国军事力量比大宇强大做文章,他想用这种优势,让大宇官员心理上产生一种恐惧感,久而久之,这种恐惧就如同种植在心里,一提起毅国,就会产生恐惧,以后毅国做文章就容易了。” 孟青云不由想起前世的国足,他们顶着恐韩症几十年,就是这种心理。 这是毅国蓄意为之,想凭空给大宇朝制造“恐毅症”,如果成功,两军对垒,大宇必垮。 哼! 小技俩。 有我孟青云在,必不让尔等阴谋得逞。 本来不准备掺和鸿胪寺的事,当分析出毅国使者的阴谋后,孟青云决定帮鸿胪寺一把。 涉及到国家利益的事,即是万丈深渊,也义不容辞。 孔公子惊呼道:“那怎么办?” 孟青云冷笑道:“这有何难处,四两拨千斤!” “四两拨千斤?” 孔公子不解道,“如何拨?” “洪水肆虐,其势可吞天地,若引之入沙漠,它还有一丁点危害么?” 孟青云毫不犹豫道,“这事如此做,危机自解!” 接着孟青云把自己的办法细细说了一遍,孔公子听后似乎不相信,他皱眉沉思,良久道:“就这么简单?” “大道至简!” 孟青云没有再废话,直接起身道,“孟某该忙去了,孔公子慢慢吃!” “哎,你等等!” 孔公子急切道,“你说说,这办法为什么管用?” 孟青云笑道:“你知道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吗?” 孔公子一愣,下意识道:“不知道!” “猪!” “为什么?” 孟青云说完转身走了,他可不想被反应过来的女纨绔追着打。 “为什么猪最爱问为什么?” 孔公子百思不得其解,回家后还是想不通。 这时他看到陈杰,便叫过来道:“陈杰,你知道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吗?” “不知道!” “猪!” “为什么?” 沉默。 尴尬的沉默。 良久,明白了问题所在,孔公子突然喊道:“讨厌!竟然??????” 竟然戏弄本小姐,如果你的馊主意不顶用,看我如何收拾你。 “你俩守着大门,不得放任何一个鸿胪寺官员出去,今天不给本使个交待,不能罢休!” 夏坚带着其余护卫趾高气扬进了鸿胪寺,直奔孔德官廨,一路上鸿胪寺官吏见到,像躲瘟神一样,纷纷避开。 “哈哈哈??????” 狄毅仰头大笑道,“少卿平日看似一个古董,原来是个妙人!” “狄使见笑了!” 夏坚不由一愣,站在官廨门前目瞪口呆。 孔德和狄毅谈得正欢,气氛融洽,如同老友重逢。 见到夏坚站在门口,谈话戛然而止。 孔德随意道:“夏使请进!” 辉使狄毅和孔德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以前还为外交的事大吵过几次,可现在他俩走得这么近? 看样子也不像虚与委蛇。 而且,今天孔德的态度变化也大。 他似乎很淡然,见到自己没有了那份厌恶与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搞外交的人都有敏感的嗅觉,夏坚马上就觉得此事有蹊跷。 具体的情况,只能试一下才能发现。 “孔少卿,本使交待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夏坚凶神恶煞道,“本使没有那么多耐心,我毅国十万铁骑也没有那么多耐心!” “夏使稍安勿躁,本官今日和狄使有大事相商,你的事,本官已让左少卿处理,你去他那儿受理!” 不对劲! 这是想让我回避。 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扯,难道我毅国的事情就不重要么?” 夏坚怒气冲冲试探道,“都是大使,你怎能轻此薄彼?本使一定要把此事奏知吾皇!” 孔德义正言辞道:“我大宇朝乃礼仪之邦,对待各国大使,都是一视同仁,没有薄厚之分。但万事得分个先来后到吧,狄使今天来得早??????” 这也算理由? 我今天来得迟,可昨天,乃至前几天我都来得早,你怎么不处理我的事? 夏坚现在最想弄明白,他们私下里有什么交易。 所以他没有再嚷,只是静静坐在一旁,想听他们到底说些啥。 半晌,却是寂静。 这不是明摆的事么,他俩有秘密,不需要他在跟前碍眼。 夏坚气呼呼出去了。 他无心再在鸿胪寺闹腾。 赶紧回去和副使商量,这事有变,必须得有相应的对策。 绝不能让毅国的计划泡汤。 第137章 平淡无奇的奇招 四方馆是大宇提供给各国使者的居所。 叶永丰是毅国副使,此刻他正在馆内饮酒。 他是皇族中人,按辈分来说,毅国皇帝叶重元也该叫他一声皇叔。 他身份显赫,却愿当绿叶,为夏坚打下手,做个副使。 其实,他才是毅国在大宇的真正大使,他躲在幕后谋划,外交中的一切决定都是他拍板。 听到夏坚的汇报,叶永丰不露声色,抿了一口酒,淡然一笑道:“别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多大点事!” 叶永丰指了指座位,夏坚顺从坐下,仍心神不宁,喝下一杯酒,压了压惊。 大宇的京城太繁华了。 花花世界,人间天堂。 叶永丰已深深迷恋上龙城华丽舒适的生活,青楼、酒店、勾栏、瓦舍等都是他流连忘返的地方。 在他眼里,以前在毅国的日子,和生活在马厩里没有区别。 恨啊! 这样繁华之处,为什么不在毅国? 羡慕嫉妒恨伴随着庆幸,能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也算弥补了遗憾。 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叶永丰糜烂不堪,但并没有让他忘记自己的使命。 只有让大宇永远俯首称臣,他才能过上优质的生活。 “吸溜!” 叶永丰美滋滋喝了一口酒道,“明天你去探探深浅,就以检查岁币为由,以前是什么态度,现在就用什么态度,不要让孔德看出你心中想法。至于辉使??????逢场作戏而已,谅他也不敢拆我毅国的台!” 皇族的气度就是不一样,一点慌乱也无。 夏坚自叹佛如,举杯媚笑道:“下官敬皇叔一杯!” 叶永丰举杯一饮而尽,而后叹息道:“四方馆内饮酒毫无情趣,青楼才有乐子,大宇的女子??????啧啧,那才叫一个水灵。” 夏坚心有灵犀道:“正好今天无事,下官请皇叔去青楼听曲,皇叔一定要赏脸啊!” “这个??????不太好吧!” 叶永丰假意沉思片刻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官省的,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二人带着护卫出去。 到外面叶永丰恢复了自己身份,他跟在夏坚后面,满脸卑色,俨然是夏坚下属。 ?????? “孔少卿,岁币准备的怎么样了?本使要检查!” 次日一大早,夏坚就来到鸿胪寺,将孔德堵在官廨门前问道,“今天你可别说没有准备好,本使的耐心是有限的!” “准备好了!” 额? 孔德这么说,夏坚反而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操作了。 只能跟着孔德的步伐进了官廨。 他准备好大闹一番也无法实施,人家准备好了,你总不能还闹吧。 “孔少卿,既然准备好了,就带着本使去查看??????” 孔德耐心听着夏坚说完话,然后镇定自如道:“夏使,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按岁币的行程,今天就会运送到京城,但夏使那天说了,一定要用上等货。为了两国友谊,也为了表达我朝诚意,运送到半路上的岁币,已经勒令回去,待重新搜集到上等货,再运送进京,时间上可能会延误,请夏使见谅!” 尼玛! 给老子玩障眼法! 这个锅老子不背! “孔少卿,你竟敢戏弄本使?” 夏坚暴跳如雷道,“本使这就启奏吾皇,派十万铁骑来踏平龙城??????” 又是原模原样的口头威胁,孔德毫无惧色,等夏坚发完火,笑眯眯道:“那你等什么?抓紧时间去啊!” 尼玛,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夏坚坐蜡了。 以前这么一说,孔德就开始低声下气劝,就怕毅国突然派兵,今天口气不对,似乎是巴不得自己去启奏毅皇出兵。 宇人本就懦弱,尤其鸿胪寺的官员,简直就是绵羊,听到毅国铁骑,顿时就软。 孔德突然硬朗起来,他不怕挑起两国战事? 他是吃错药了,还是仅凭一时激愤,就算丢了乌纱帽,也要抢白几句? 不对劲! 以夏坚的了解,宇国官员都是按章办事,没有上官授意,根本不敢自作主张,否则皇帝责罚,言官乃至中枢大臣弹劾,这一遭走下来,只能灰溜溜卷铺盖走人。 谁舍得丢弃京官。 孔德为什么不怕? 谁给他的勇气? 这??????? 轰! 夏坚顿时闪现出一个念头。 大宇和辉国有了某种黑幕,他们要联手对付毅国? 不好! 我得和皇叔去商议,此事不能有变。 “好!姓孔的,你给我等着!” 夏坚撂下一句狠话,怒冲冲走了。 孔德看着夏坚背影冷笑。 肤浅,你当是泼皮争地盘? 我等着看你闹腾个几哩! 呼! 孔德舒畅地吐了一口气。 总算搬回来颓势了。 “高人就是高!” 孔德不由暗自感慨,“古人诚不欺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林,想不到京城市井中还有这样的人物。” 对付夏坚的主意不是孔德想出来的,是他女儿在高人前讨来的。 这主意看似平淡无奇,初听到都觉得是在开玩笑,但细细想来,却是奇招。 之一是送礼。 按理说,夏坚闹腾,给夏坚送点礼,他就会安稳。 以往就是这样做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夏坚会消停一段时间。 但夏坚就是个填不满的坑。 消停一段时间后,总会变本加厉。 这次的礼却是送给狄毅,还要和他交好,就如好朋友那样,长长出双入对。 这就给了夏坚一个错觉。 然后他们就会脑补,认为大宇和辉国合作,共同对抗毅国。 接着越想越担心,自然会有所收敛。 灯下黑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怎么想不到,竟然去求教一个不到弱冠的孩子。 之二就是故意延误岁币时间,把锅推给夏坚。 用他的矛刺他的盾。 这也是高招啊! 估计夏坚这辈子都不敢再检查岁币了。 之三就是一定要硬气,最差也要不卑不亢。 这点很重要。 硬气是糊弄夏坚的必要条件。 倘若还是软蛋,夏坚哪有心情脑补。 孔德肯定不敢私自作主,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庚,然后讨要主张。 张庚是官场老油条,哪会给他说法,留下把柄。 “你觉得可以,就大胆去做,外交的权力全交给你了,以后这等事,不必回禀!” 领导的艺术。 做错了与我无关,做对了自然有功劳。 孔德再没办法,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第138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蹊跷,一定有蹊跷!” 听到夏坚的汇报,叶永丰猛然起身,皱眉沉思。 少顷,他在地上来回走动,口中喃喃私语,“孔德敢如是说,定是有恃无恐,看来宇辉两国有结盟的意愿??????不,可能已经结盟,否则孔德哪有这般口气。这事有麻烦了,让本官想想如何解救!” 看着叶永丰像找窝下蛋的母鸡,夏坚心里好生奇怪,皇叔平日一直强调的淡定、沉着、冷静那里去了? 他这慌乱的样子,和平日格格不入啊! 不好! 这事大了? 一贯沉着冷静的皇叔,现在都慌里慌张,事情能不大吗? 夏坚顿时坐立不安,浑身都笼罩在无助之中,呆呆盯着叶永丰。 他相信,足智多谋的皇叔肯定有妙计。 良久,叶永丰目露凶光道:“如今只能从狄毅身上下手,想办法阻止或破坏他们结盟,你去找狄毅,先透个口风,如果他还要坚持,就来硬的。辉国人敢坏我毅国大事,绝不饶他,依我看,当初陛下就不应该退兵,杀光辉国这些贱人!” 这可关系到毅国的切身利益,不能有丝毫差池。 他俩是带着使命来到大宇朝的。 夏坚的所有强势做法都是伪装,在迷惑大宇人,同时也在暴力挤压大宇一众官员的小心脏。 先让大宇人笼罩在高压下,自然而然地产生恐惧感,等将这种恐惧深深烙在心中,然后他们就会进行下一步计划。 这计划顺利实施,毅国利益倍增。 这是一劳永逸的大事,事成后毅国受益,大使便是功臣。 努力了一年多,眼看就要水到渠成,不想辉使横插一杠,要将事情搞黄,他们岂能罢休。 “皇叔放心,狄毅胆敢造次,下官绝不给他好脸色!” 夏坚自认为了解狄毅,这厮外强中干,只要施压,他就会乖乖就范。 辉国弹丸之地,不足为惧。 狄毅,更不足为惧。 同住在四方馆,早就熟门熟路了,夏坚出门就去找狄毅,却吃了个闭门羹。 狄毅没人。 夏坚问了管理四方馆的人员,说是一早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你们几个去打探,看看狄毅去了哪里?” 夏坚派几个护卫出去,自己则去勾栏听曲。 呆在四方馆实在无聊,而且心神不宁,总在想宇辉结盟的烦心事。 在勾栏听听曲,烦事便会抛在脑后。 夏坚正听到入迷,打探消息的护卫到来,他对着夏坚耳朵低声道:“大人,狄毅和孔德在教坊司吃酒!” 呼! 夏坚一惊,立马出了勾栏。 这事有猫腻。 现在还是上衙时间,孔德就和狄毅去教坊司,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行,得打探清楚。 夏坚对那护卫怒冲冲道:“带路,本使去会会他们!” 跟着护卫走了几步,夏坚突然止步。 他意识到不能去教坊司闹。 这一闹,孔德便知他心虚,后续的事就不好办了。 再说教坊司他进不去,除非大宇官员带。 教坊司是官营妓院,只对大宇官员开放,其余人没有资格进。 教坊司和鸿胪寺不一样。 他在鸿胪寺怎么闹,宇人也拿他没办法,鸿胪寺本就是解决外交的地方。 教坊司是找乐子的地方,如果他在教坊司闹,很容易被扣一顶帽子。 所以,他在京城任何地方消费,都得老老实实给钱,否则,大宇官员就会在这种事情上大做文章,让他在外交中处于劣势。 现在只能等狄毅回来了。 “以后你俩一直监视狄毅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报告!” “遵命,大人!” 夏坚满脸愁容,仰天看了许久,对余下的护卫道,“回四方馆,等他!” ?????? 狄毅来时已到深夜。 据探子报告,狄毅已大醉,是被随从背进屋内歇息的。 夏坚闻听后焦躁不已,一夜无法入睡。 狄毅的酒量他清楚,喝三四坛酒不在话下,就没有见过他喝醉。 而且狄毅很小心,喝酒也设防,喝得差不多时,就算灌也灌不下去。 今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说明他心情极度放松,没有设防。 他这么信任孔德? 问题大了! 第二天,夏坚匆匆洗漱,也无心吃早餐,直接去找到狄毅。 狄毅宿醉,还在赖床。 听到夏坚来找,狄毅匆匆起床,来不及洗漱就来见夏坚。 二人客气几句,夏坚说明来意。 说是要请狄毅去食为天吃早餐,然后去凤鸣院听曲。 食为天是京城最有名的早餐店,里面各类早点应有尽有,味美有营养,就是价格高。 凤鸣院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里面的清倌人出场费高的离谱,狄毅在大宇这几年,没有去过一手之数,大部分还是别人请客。 狄毅纳闷。 夏坚这厮哪根筋又不对了? 平日对谁都骄横,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大早就来堵他,请他吃饭喝酒,还尽挑高档场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肯定有目的。 外交官相互联络,大多是联合起来对付鸿胪寺,这事他也做过,都是事成后找个看的过眼的青楼感谢,从来没有提前请过客。 说白了,外交官联合就是相互帮忙。 请客感谢倒在其次,关键是要积累人情。 可,今日夏坚的做法,狄毅觉得就是个坑。 如果夏坚要求和自己共同给大宇施压,恐怕自己就不能答应了。 怎么办呢? 说实话,狄毅今天哪儿都不想去。 昨天喝的多了,今天一直头晕,他一点吃喝玩乐的兴趣都没有。 但夏坚的面子不能不给,这应酬非得去,至于事情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狄毅吩咐随从给夏坚上茶,说声稍等,忙去洗漱,然后带着随从,跟夏坚骑马出去。 食为天的早餐就是美味,本来没有胃口,结果一动筷子,狄毅就停不下来,吃了个津津有味。 夏坚很是大方,点了一桌子早餐不说,还给双方护卫每人点了一碗肉粥,一笼包子。 早餐吃得酣畅淋漓,狄毅顿觉神清气爽,疲劳早不翼而飞。 都说温饱思那个啥,现在这个精神头,不去青楼,真是浪费。 出了食为天,夏坚和狄毅并骑而行。 大宇官员出行习惯坐轿子,而狄毅和夏坚却喜欢骑马,他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离开马一点都不舒服。 二人有说有笑,那亲热的劲儿,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 别提有多真挚了。 第139章 给你说个锤子! 琴声悠扬,歌声绕梁。 凤鸣院的清倌人才艺双绝,夏坚和狄毅看似听得着迷,其实各怀鬼胎。 夏坚的目的是套话,问出最近和孔德频频接触的原因。 狄毅却有意识地躲避,只要夏坚不说请客的原因,他坚决不越雷池半步。 虽说毅辉两国外交是逢场作戏,但能不入坑,最好置身事外。 辉国国力弱,经不起折腾。 “好!” 清倌人嗓音甜美,狄毅抚掌叫好,举杯相邀,与夏坚碰了一杯,而后目光全都投入到表演中。 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几个清倌人唱曲而已,就忘乎所以了。 这也怪不得他,辉国本就穷苦,小家寒气过惯了,狄毅这样的场合自然来的少。 夏坚暗暗得意,看来今天不虚此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弄清楚孔德和狄毅之间的交易。 要是以往,夏坚才懒得和狄毅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 敢不说?胆子肥了! 然而,此事对毅国来说特别重要,出不得任何纰漏,他也不敢托大,才放下架子,礼贤下士。 先礼后兵。 这是叶永丰和夏坚定下的基调。 如果狄毅敢隐瞒,不妨适当给点颜色。 “狄使,请!” 夏坚频频邀酒,狄毅来者不拒,均一饮而尽。 “小杯喝酒一点都不爽,换大碗来!” 夏坚清楚狄毅酒量大,但他也是酒中豪客,尤其喝猛酒厉害,好胜性让他有了拼酒的念头。 酒后吐真言,待我灌醉他。 “跟我拼酒,就是找死!” 狄毅好酒,但每次到后场都会装醉,给夏坚的印象就是酒量大,但喝不动猛酒。 所以,夏坚有了灌酒的冲动。 狄毅露出惧色道:“在下昨日宿醉,今日怕是喝不了猛酒,要不??????” 这句话正中夏坚下怀。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你喝不了猛酒最好,免得把我也拼醉。 趁你病,要你命。 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 “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汉子,干嘛这样婆婆妈妈,大碗喝酒方显男儿本色!” 夏坚满满倒了两碗酒,端起碗道,“狄使,请!” 说着仰头,一口气喝光,然后碗口向下,一滴未洒。 狄毅端起碗,愁眉苦脸,就像喝毒药一样,喝两口停一下,断断续续将酒喝完,然后放下酒碗,连忙吃菜。 吃菜根本压不住猛酒,你吃的越多,一会儿吐得越有内容。 夏坚见狄毅马上就要缴械了,又倒满一碗。 “夏使饶命,在下实在喝不动了!” “龙城酒场上有句俚语,人喝双,狗喝单,咱们兄弟喝酒,自然要好事成双,是兄弟,就满饮这碗酒!” 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停止进攻。 夏坚又重复第一碗酒的动作,狄毅再次捏着鼻子喝完,连呼再喝就醉了。 醉了最好! 夏坚找各种理由碰酒,狄毅每次都推辞,每次都勉为其难喝完。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十几碗酒下肚。 夏坚有点上头。 他拿眼看狄毅,仍然是起初的样子。 这厮在扮猪吃老虎? 夏坚愤然。 玛蛋,居然公然戏耍本使。 辉国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夏坚忍住怒火道:“狄使,这几天你和孔少卿走得近,谈论的都是什么事?” “能谈什么?都是些家长里短,上不了台面的市井野闻??????呵呵,不值一提!” 夏坚随意一问,并没有引起狄毅警觉。 不是狄毅觉悟不够,而是这事确实平常不过,孔德这些日子和他走得近,就是联络感情,谈论的不是家乡习俗,就是些市井艳事,或者其他趣事。 孔德给他送礼的原因,是感谢那次吃火锅,狄毅慷慨解囊,而且没有伙同夏坚,驳他面子。 还说他是真性情中人,这个异国兄弟他是交定了。 礼尚往来,孔德回请,带他去京城好多繁华之地享受。 尤其在教坊司,他开心地喝醉了。 狄毅自然不会诚心诚意和鸿胪寺官员称兄道弟,外交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相互搞好关系,维系平日的颜面,真涉及到国家利益,就是刺刀见红的肉搏,寸步不让。 送礼半推半就收,请客诚惶诚恐客气,假意敬重,心怀异志。 这就是外交的日常琐事。 我信你个鬼! 夏坚肯定不相信。 他心里也清楚,就这样问,狄毅肯定不会说,于时沉脸道:“你把本使当三岁小儿耍么?没有私下里的交易,你们两个人会有那么亲热?别给本使打马虎眼,最好把你们的事情详详细细说出来,否则??????哼哼!”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说话间,夏坚就露出真面目,厉声威逼。 私下里的交易? 难道是孔德给我送礼被他发现了? 活该! 谁让你整天骂骂咧咧,把鸿胪寺的人都得罪完了,谁愿意给你送礼。 可眼馋也不能冲着老子发脾气啊! 有本事去孔少卿跟前讨要。 狄毅心中不忿,但仍陪着笑脸,诺诺道:“哪有的事!” “你们辉国人就是贱!” 夏坚拍案而起,指着鼻子骂道,“偷偷摸摸使绊子,尽干下三滥的事情,本使心里明镜似的,休想瞒过!” 直娘贼,你有病吧? 你们毅国人才贱! 狄毅恼怒不已,双手握拳,脸色冰冷盯着夏坚。 虽没有说话,但动作表明了一切。 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几个清倌人见两人怒目大吵,顿时停下表演,怯怯观望。 “当年贺兰山一战,吾皇慈悲,略略教训了辉人一下,大军没有深入,否则定杀个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夏坚颐指气使道,“哼,你们这些卑贱的辉人,就该是我毅国的奴仆,再敢造次,吾皇派铁骑十万,踏平辉国!” 呼! 狄毅的怒火直接烧到脑门盖上。 贺兰山一战,毅国烧杀抢掠,辉国百姓死伤无数。 狄毅的父亲就死在那次战争中。 他对毅国恨之入骨,立誓要率军灭了毅国。 但做为大使,他不得不虚与委蛇,把仇恨深深藏在心中。 现在夏坚把他的仇恨点燃了。 夏坚继续施压道:“把你和孔德勾结的事情交代清楚!今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由不得你!” “给你说个锤子!” 狄毅针锋相对道,“毅军再敢踏入辉国半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140章 平头哥不好惹 针尖对麦芒。 狄毅义愤填膺,双手握拳,怒目相向。 夏坚懵了。 这还是那个平日陪着笑脸,唯唯诺诺的辉国大使吗? 不! 他简直就是一头猎豹。 竖子,安敢? 狄毅成功激怒了夏坚。 只有他夏坚骂人的份,狄毅还敢顶嘴? 辉国弹丸之地,毅国灭尔如探囊取物,谁给你的勇气诅咒毅国铁骑? 逞一时之气,带给辉国的却是灭顶之灾。 狄毅,真匹夫也! 夏坚一直鄙视辉国,更看不起狄毅,怒火攻心,根本顾不上什么后果,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教训一个弱国大使,哪有后果! “砰!” 夏坚的巴掌碰到的不是狄毅的脸,而是他的手掌。 而且狄毅故意使坏,他的手掌竖起来,侧面迎上去。 这样夏坚手背的着力面积减小,碰撞的瞬间,受力强度数倍增加。 “嘶!” 夏坚疼得直咬牙。 狄毅的这一操作,彻底打乱了夏坚认知。 他原以为狄毅最多就是躲开,想不到他还敢还击。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 夏坚一拳打过来。 毅国勇士打遍天下无敌手,岂能受辱! 其实,夏坚的认知完全错了。 辉国贫穷不假,但若认为是弱国,那就大错特错了。 辉国就是一匹恶狼。 历来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逮住谁都咬一口,一点亏都不吃。 哪怕是有灭国之灾,也要扑过去撕咬,典型的平头哥性格。 毅辉两国贺兰山之战,真正意义上说,应该是毅国败。 当时毅皇御驾亲征,数十万大军进攻,辉国自然不是敌手。 狡猾的辉军一面伪装求和示弱,以骄纵毅军,一面据险抵抗,消耗毅军粮秣,然后撤退,退之前尽烧战地牧草、房屋、粮草等补给品,留给毅军的是一片焦土。 毅军轻松入辉境千里,战线拉长,粮草消耗殆尽,辉军趁此机会各个击破,而后大举反击。 毅军大溃,人马践踏,死伤惨重。 而后辉国上表称臣,毅皇就坡下驴,在国内称大胜,维系御驾亲征的脸面,故而毅国国内认为贺兰山之战,是辉国大败。 辉国人秉性大多如此。 你打我一拳,我就咬你一口。 就算死,也要撕下你一块肉来。 夏坚一拳打过来,狄毅左拳招架,右拳倏然奔向夏坚面门。 “嘭!” 夏坚左边脸颊,重重挨了一拳。 “啊??????” 几个清倌人惊声尖叫,然后惊慌失措跑出包厢。 随后双方护卫跑进来,见到了震惊的一幕。 两位大使大打出手。 呼! 狄毅的四个护卫一下子冲过去,站在狄毅前面。 夏坚怕吃亏,忙退到自己护卫跟前。 两人分开,身后的护卫表情截然相反。 夏坚身后的八个护卫不知所措,而狄毅的护卫却是同仇敌忾。 老鸨子听到后忙跑了进来,哭丧着脸求道:“两位大人请勿动手,小本生意,经不起打砸??????” “滚!打坏的东西,本使一概照价赔偿!” 夏坚擦了擦嘴角的血,恶狠狠道,“杀了他们,一切后果本使负责!” 现在呈关门打狗之势。 毅国人在门口,而且人多。 辉国人在屋内,势单力薄,这架打起来肯定是一边倒。 呵呵! 敢打老子! 今天定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血债血偿!谁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让他百倍偿还!辉国的儿郎们,准备迎敌!” 狄毅一声吼,五个辉国人变戏法似的拿出短刀,然后怒目而视。 尼玛! 不按套路出牌。 随身还带武器? 使者及随从携带武器上街违规,这在契约里写的清清楚楚,辉国人竟然敢违规? 夏坚又懵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辉国人会私藏武器。 他一直遵循规则,出入不带武器。 如今己方虽然人多,但要是打起来,肯定吃亏。 但面子肯定要找回来。 不然以后在四方馆如何立足。 “操家伙!” 夏坚一把拎起一把椅子,随从立刻寻找趁手的器具,椅子、桌腿、筷子、盘子??????只要能拿在手里的东西都拿在手里。 其中一个毅国随从机灵,他低声道:“夏大人,小的这就去找帮手,咱们也带武器过来,弄死辉国这群贱人!” 夏坚低声道:“快去快回,不要声张!” 随从飞也似的跑了。 老鸨子见双方剑拔弩张,早就派人去龙城府报官。 这事闹大闹小都是国际事件,她不想遭殃。 对方人少却有刀,己方人多也不敢拎着凳子扑进去,双方呈对峙状态。 “狄毅,你个贱人,本使今天一定让你人头落地!” “来啊!冲过来啊!爷爷不捅你个透明窟窿才怪!” 夏坚和狄毅都不敢冲锋,相互谩骂。 “还好,冲突停留在嘴上,矛盾便不会升级,等龙城府来人,老娘便解脱了!” 老鸨子拍了拍已经下垂之处,稍稍松了口气。 “大人,小的发现好武器!” 一个毅国随从突然抱着一箱子碟碗过来,对其他护卫道:“赶快去,把厨房的瓷器都拿来,我们砸死这些辉国贱人!” 夏坚听到大喜道:“快去!快去!” “大人,不可以啊!” 老鸨子一把抱住去厨房随从的一条腿,嚎啕大哭,“你这让奴家如何活啊!” 她不是舍不得这点碗碟,好歹拖一点时间是一点,等官府来人,把她撇干净就是。 随从准备一脚把她踢开,谁知老鸨子抱的紧,他抬脚要踢,老鸨子一紧张,向后一倾,竟把随从摔打。 顿时,两个随从上前,一阵拳打脚踢,老鸨子躺在血泊中。 老鸨子躺在一边呻吟。 她清楚,这事她给官府有交代的了。 毅国人施暴,她也是受害者。 “砸死这群贱人!” 夏坚趾高气昂下令,顿时碟碗乱飞。 狄毅等五人不断躲避,但在狭小的空间中,躲闪不易,而瓷器一碰就碎,碎末也会伤人。 “大人退后!” 四个护卫站在狄毅前面护住他,手忙脚乱防御。 这时,那个搬救兵的护卫气喘吁吁跑来,兴冲冲道:“大人,副使大人带入马上来了!” 这厮看似在炫耀,声音特别大。 狄毅一听暗叫糟糕。 毅国的救兵肯定也拿了武器,按毅人的凶残个性,他们不死也会掉一层皮。 如果被弄残废了,还不如死了痛快! “辉国的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狄毅虎步一错,率先冲过去。 第141章 牵挂你的人是我 碟碗在头顶呼啸,被逼在墙角边的狄毅等人开始反击。 “砰!” “砰!” “砰!” ?????? 从墙角到门口短短十几步,狄毅至少被砸中七八次,其中三次正中头部。 横的怕不要命的。 狄毅正是不要命的人。 他根本不顾危险,只是把左臂斜上举护住头部,右手持刀冲到门口,一刀捅过去。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吃我一刀。 对敌人,辉国人从来都不心慈手软。 那个搬来救兵的护卫叫周庆,他最后加入飞盘行动,也是砸得最兴奋的人,不知不觉中便冲到最前面。 狄毅瞬至,毅国护卫根本来不及后退,就听周庆哎呀一声,然后捂住肚子倒地,血流如注。 杀人啦! 血让毅国人从兴奋中清醒,纷纷退出包厢,但还是有两个落后者胳膊中刀,鲜血汩汩直流,估计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一瞬间狄毅等人就杀到门外。 此时,狄毅等人样子特别吓人。 头破血流,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双眼猩红,满身杀气,如同杀魔临身,怒视敌手。 “操家伙迎敌!” 不用夏坚下令,毅国人早扔了盘子,换上凳椅,却战战兢兢涌在楼道,不敢前冲。 狄毅等人一个冲锋,就吓破了他们的胆。 早没有较量的勇气了。 周庆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还有两人早抱着伤臂退后,人数的优势瞬间拉小。 更别说二楼楼道狭小,人多也不可能全部围上来。 “狄毅,你活得不耐烦了?杀毅使,只能给辉国带来祸患,你乖乖束手就擒??????” “去你娘的束手就擒,老子只是自卫!” 事到如今你还装腔作势,搞大国优势这一套,老子岂能饶你! 狄毅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管会不会给辉国带来祸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多杀毅国人总归没有错。 似乎又回到毅辉战场,狄毅满脑子都是辉国人血肉横飞的场景,父亲的尸体就在眼前,他一声怒吼道,“儿郎们,杀敌报国!” 跑! 夏坚首先变成夏跑跑,狄毅一冲,率先下楼。 “保护大人!” 护卫们哪有战斗信心,胡乱抡着椅子阻挡辉人,甚至有人把椅子飞向辉人,然后转身跑。 顷刻间,双方便杀到一楼大厅。 “都住手!谁敢妄动,当场格杀!” 突然,凤鸣院内进来一百多军队,人人手持弓弩,对准使者,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披甲军官,手持钢刀,冷冷喝道,“妄动者,死!” 使团斗殴,引来禁军。 夏坚刚要斥责军官,就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进来。 他不由一哆嗦。 这人他认识,是京城权知龙城府尹沈权。 沈权五十左右,白脸长须,身高马大,却面目清秀,标准的伟丈夫。 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不徇私情、不怵皇族权贵,民间有“沈青天”之称。 沈权一进门,一身正气顿时让所有人心中一颤。 “尔等放下武器,束手待解,随本府去府衙受审!” 沈权铁面无私,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在京城械斗,就是暴徒。 大使斗殴,照样抓不误。 “沈权,辉人持刀行凶,你不将其捉拿归案,冲本使吆喝什么?” 夏坚兀自嘴犟。 京官中,他唯怵沈权。 在他眼里,沈权就是官场二愣子,谁都敢招惹,甚至连皇帝都敢怼,似乎大宇朝就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尤其去年大朝会,夏坚出言讥讽大宇软弱,百官均呈现出愤怒的表情,唯独沈权直接冲到他跟前斥责。 如果不是他住嘴,或许沈权真敢揍他。 就凭沈权的身体,两个夏坚都不够格。 “是谁行凶,本府自会决断,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沈权冷冷道,“本府最后说一遍,放下武器,束手待解,否则识为京城暴乱,当场射杀!” 狄毅从虚幻中醒来。 他知道从此和毅国使者的梁子已结下,不过以后毅使动他,也得掂量掂量。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需要寻求沈权保护。 抓捕入府衙是最安全的方式,毅人也不敢冲进龙城府衙伤害他。 “哐啷!” 狄毅和随从把短刀扔在地上。 “沈权,辉人持刀,违反规则?????” “住口!” 沈权打断夏坚的话道,“本府早说了,一切待本府查验清楚,自会定论。倒是你们,再不放下手中武器,本府绝不客气!” 这厮说得出做得出。 夏坚一挥手,所有毅人乖乖放下凳椅。 “来人,除了两位大使,其余参与斗殴者全部绑了,带回府衙审问。邵峰,封锁凤鸣院,搜集证据!” “是,大人!” “青天大老爷,楼上还有一人中刀,不知死活!” 伤痕累累的老鸨子突然出现,外国人若死在这儿,她以后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立刻上去两个军士抬下来周庆,道:“大人,未伤及要害,死不了!” “带他去医管疗伤,邵峰带人查案,其余人回府衙!” 刚刚出了凤鸣院,就见叶永丰率领一众毅人迎上来。 “沈府尹,谁给你的权力绑我毅国使者?” “在本府眼里,他们都是凶犯,没有使者之分!” 沈权凛然道,“叶副使,你率一众人持刀上街,这是要要暴乱么?若是懂事的,立刻带人回四方馆,否则本府不惜再抓一波肇事者!” 沈权威名在外,叶永丰也不敢造次,正待争辩,就见辉国副使胡斓也带人来了,他们也手持刀枪。 双方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好热闹啊!” 沈权厉声喝道,“如果你们想火拼,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胆敢在京城行凶,或波及到我大宇一个百姓,本府拼着这个官不做,也要尔等好看!” 狄毅冲着胡斓递个眼色,胡斓会意,躬身道:“沈大人,在下只是来看看,无意冒犯,我等这就回去!” 说完他带着随从回了四方馆。 叶永丰见状,也只能回去。 “叶副使稍等,这人受伤,你们赶快去医治!” 沈权把周庆扔给叶永丰,然后走了。 ?????? “她好几天都没有来了?” 这几天,孟青云总会习惯性朝门口望。 好几天了,那位女公子没有临门。 她有事缠身么? 给她出的主意顶用么? 不过,听说毅辉两国大使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样以来,鸿胪寺压力就小了,她心里应该好受了吧。 咦? 我无由头牵挂她干什么? 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时店内进来几人,孟青云抬头一看,不由一愣。 第142章 轻轻的她走了,正如她轻轻的来 火锅店里进来两个女子,明显是一主一仆。 主子扮相极为神秘,她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戴着帷帽,穿着华贵。 虽看不清她的面貌,但窥一斑而知全豹。 朦胧感更增加了她的娇美。 看派头就知是某高官家的千金。 “有没有包厢?” 侍女上前询问道,“我家小姐可不坐大厅!” “包厢只有雅馨厅,那是特大间,你们只有二位,这??????” “就让她们去雅馨厅!” 一般情况下,两三个人是不让坐雅馨厅的,但今天不知怎么,孟青云突然发话。 他并不是担心惹下权贵,而是??????他也说不清,总觉得这位小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挺怪的! 侍女搀着小姐,随着服务员上楼,走到孟青云跟前,那小姐突然驻步,盯着孟青云看了一眼,似乎满脸惊讶。 孟青云一怔,随即莫名心跳加速。 似曾相识的感觉更盛。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眼神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不可能! 我怎会认识京城的大家闺秀。 孟青云一怔间,主仆二人已走上二楼,进了雅馨厅。 孟青云正在发愣,就听大厅有食客道:“你们知道吗?毅国和辉国的使者为一个头牌打起来了,场面血腥,堪比战争,双方刀光剑影,死伤无数??????” “你就别扯淡了,哪有死伤无数?就一个毅国护卫被捅了一刀,说是如果沈青天去的不及时,小命就玩完了!” 消息就是这样,市井中传开,便会扩大,演化为不同版本,还都是情节曲折的故事,讲述者说得有鼻子有脸,宛若自己亲临。 “那场面真是大快人心,辉国人都被打成红头子狼,毅国人被追成丧家之犬??????狗咬狗,一嘴毛,你们说怎么没有打死几个呢?遗憾啊!” “使者团的人死了,鸿胪寺不好交代,毕竟是在咱们京城丧命,也理亏不是!” “说是所有肇事者都被沈青天带到府衙,外国使者可是烫手的山芋,沈青天好抓不好放,会不会波及到沈青天?沈大人可不能受到牵连啊!” “怕个鸟,外国人在咱们地盘上撒野,不抓还要把他们贡起来啊?抓起来,没毛病!” ?????? 孟青云听到也是微微一笑。 外国大使全武行,这是这几天最热门的消息,如果在前世,妥妥占据头条。 这也太丢人了,争风吃醋,还要动刀动枪。 要是传到他们皇帝耳朵里,不知道会不会立刻召他们回去,然后手起刀落,让他们当太监。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戴帷帽的小姐从二楼下来。 侍女拎着食盒,结账后扶着小姐走了。 孟青云呆呆看着身影,感觉走出门外的不是人,而是一朵彩云。 轻轻的她走了,正如她轻轻的来。 夏坚终于消停了。 鸿胪寺的官员松了一口气,暗暗庆贺。 张庚不禁佩服孔德。 他想到的这个办法绝了。 不知不觉中把矛盾转移给外国人。 当赞扬孔德时,却听到实情,这个主意来自别人。 有高人指点? 张庚顿时好奇,当他知道高人是一个商人的时候,索然无味。 他天生对商人有成见。 一个商人能算什么高人。 肯定是瞎猫逮着了个死老鼠。 不过孔德上心了。 说实话,刚开始他也只是想,如果能让夏坚少来烦他就行,现在到这种程度,他不得不佩服。 平淡的主意却引起神奇的效果。 高人就是高人! “笑什么笑?我今天带银子来了,不白吃你的!” 孔公子一进门,就见孟青云盯着自己笑,她顿时想到那句“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 敢调笑本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 算了,看在你妙招的面子上,且饶你这次。 孔公子扔下一锭银子在吧台上道,“像上次那样寄存,什么时候吃光,什么时候再寄存!” 孔公子大气! “楼上有包厢,孔公子楼上请!” 好长时间不见了,见到很是有亲切感,孟青云主动上前打招呼。 “伙计,给阿旺和陈杰上火锅,让他们在大厅吃!” 孔公子甜甜笑道,“孟掌柜,你随本公子上楼!” 姑娘,你这泼辣劲儿我还可以接受,但你这目光,可让我有点发毛啊! 我不是青楼的清倌人,你别用这种眼神。 别忘了,你可是女子。 咱俩换眼神才正常。 孟青云没有任何语言,微笑着跟着孔公子上了楼。 不过他略有遗憾。 孔公子这次没有拉他的手。 上楼点上火锅,吃着吃着就步入正题。 “孟掌柜,还记得你那四两拨千斤的妙招么?简直太绝了!你是怎么想出的?” 孔公子兴冲冲道。 “咳咳!” 孟青云咳嗽两声道,“哪算什么妙招,瞎蒙的呗!” “你就别谦虚了,瞎蒙的主意能让毅国人和辉国人动刀子打?都差点闹出人命来!” “噗!” 孟青云忙转头把一口菜吐在地上,然后呛得直咳嗽。 两国大使打起来是我的原因? 不是说争风吃醋吗? 我那主意顶多就是拉一个打一个的效果,怎么可能让两国大使刀兵相见? 这些外国棒子也太不禁逗了! “呛住了?” 紧接着,粉拳在他背上轻轻敲击。 嗯,挺舒服的! 力道没有铁梅均匀,但也绵绵软软,很是享受。 想不到官宦家的小姐,还会伺候人。 孟青云止住咳嗽,喝了口茶道:“这结果太有喜剧色彩,差点让我背过气。其实真不算什么妙招,以前毅辉两国打过几仗,辉国死了好多人,可以说毅国人就是他们的仇人,随便挑拨一下,就能点燃他们的怒火!” 孔公子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样啊!” 其实不是这样,说深了你也不懂,我只是在装。 “毅国大使跋扈,里面肯定有装腔作势的成分,不要和他针锋相对,但也不能软弱,把他的气焰引到其他地方即可。” 孟青云侃侃道,“就如同他一拳打来,你面前却是一堆棉花,虽然他用尽力气,最终力量还是无声无息消失??????” “我今天就要坐包厢!” 孟青云正说着,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如果赶紧不给我腾包厢,今日就把孟氏火锅店砸了!” 有人砸场子? 孟青云忙起身向外走去。 第143章 擒贼先擒王 京城鱼龙混杂,偶尔来几个泼皮,没事找事打秋风也在正常之列。 毕竟火锅店生意兴隆,有人眼馋,想分一杯羹,便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旁敲侧击。 只要是小打小闹,孟青云都会选择破财消灾。 这种小事麻烦秦翰也不太合适。 当然,如果像崔承康那样狮子大张口,他会坚决作斗争。 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屈服。 出了包厢,孟青云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想象中的泼皮,或者说是另一类泼皮才合适。 肇事者是夏坚为首的毅国人。 “铁梅,咋回事?” “公子,俺们说没有包厢了,这群人就嚷嚷着要砸店!” 了解情况后,孟青云对夏坚道:“实在抱歉,本店包厢全部有客,几位客官若是想坐包厢,就排队等候,一旦包厢内客人走后,第一时间给诸位腾出!” “放屁!本使乃堂堂国使,岂能等候!” 夏坚恶狠狠道,“即刻腾出包厢,否则??????” “好臭啊!好臭!果然有人放屁!” 夏坚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孔公子打断,她站在二楼,手在鼻孔前扇动,一脸嫌弃的模样,似乎真有人放屁。 居然敢有人讽刺挖苦? 夏坚暴怒道:“你这畜生,活得不耐烦了?本使??????” 孔公子再次打断夏坚的话,指着夏坚忿忿责问:“畜生骂谁?” “畜生骂你!” 夏坚话音未落,店内哄堂大笑。 哄笑落下,夏坚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给我撕烂这厮的臭嘴!” “你敢!” 孔公子一声喝,径直下楼,走到夏坚跟前,怒斥道,“这是我大宇朝的京城,岂是尔等放肆的地方!” “哈哈哈??????” 夏坚狂笑不止,而后鄙夷道,“这龙城暂时是大宇的京城,过不了多久,我大毅铁骑纵横万里,你们的京城便是我毅国的龙城!你们个个都是我毅国的俘虏,男的当奴,女的为妓??????” 呼啦啦! 在座的食客全都站起来,紧握双拳,满脸愤怒。 敢侮辱我朝,揍他娘的! “恬不知耻!” 孔公子冷笑道,“我大宇有万千热血男儿,夷寇但凡侵入我朝,定是有来无回!” “哼!毅国铁骑,天下无敌,大宇军队就是柔弱的羔羊,在我大毅铁骑的面前,只要挨宰的份,哪有半点抵抗力量?以卵击石而已!”夏坚嚣张道。 “你不要脸,天下无敌!被辉人一刀捅翻的铁骑,也好意思拿出来吹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孔公子这话太打脸,夏坚的脸啪啪直响。 对啊! 天下无敌的毅国铁骑,在青楼被辉国人打得狼狈逃窜,还差点被捅死一人,这也太无敌了。 这是夏坚在京城闹下的最大笑话。 此事在鸿胪寺调节下,双方最后和解,各自出了赔偿费,但夏坚心中不爽。 一半是丢人,另一半是憋屈。 此刻被孔公子揭短,心中怒火达到高峰,大手一挥吼道:“打死他!” 哗啦啦! 食客们都围过来,大有一旦动手就群殴的架势。 “铁梅,不要杀人,擒贼先擒王,一会儿动手,制住毅国大使!” “公子,俺晓得!” 孟青云低声告诉铁梅,然后走过去站在孔公子前面,低声道,“如果起冲突,就往人群中退,别逞能!” “我才不怕他们,来一个本公子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孔公子振振有词,就听孟青云打断道:“你一个柔弱女子,喊什么打打杀杀?乖,别添乱!” 你在哄小孩吗? 随即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吃惊望着孟青云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等孟青云回答,就见夏坚恼羞成怒道:“你们这群下贱的大宇人,竟敢围攻毅国大使,抄家伙!” 毅国护卫立刻拿出暗藏的短刀,目露凶光。 轰! 食客散了大半,纷纷出了火锅店避祸。 他们有刀。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旺和陈杰没有退。 他俩早就站在毅国护卫旁边,如果敢对少主人动手,他俩即刻就会从侧面突袭。 但,现在情况有变。 毅国人有武器。 他俩倒是不怵,但有了武器,伤害就增大。 不论是伤着少主人,还是伤着毅国人,都是大麻烦。 这事??????陈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低声对阿旺道:“你去龙城府报官,我保护小姐,这事除了沈大人,别人处理不了!” “你小心点!” 阿旺叮嘱一声,忙出去报官。 陈杰紧紧盯住夏坚。 只要攻击开始,他会出其不意擒拿夏坚。 夏坚仍然耀武扬威,他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早被两个高手死死盯住。 “刀枪无眼,无关人等立刻散开!” 夏坚本就鄙视大宇人,刚刚拿出武器,义愤填膺的食客就跑走了大半,现在再喝一声,那些举棋不定的食客又走了不少。 这下他更加得意,指着孔公子道:“把他舌头割下来!” 陈杰看到桌上的牛羊肉,突然计上心来,他抓起一大把,猛地扔向夏坚。 “嘭!” 冷不防之下,夏坚眼睛就被不明飞行物糊住,他眼前一黑,手中的短刀落地。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吓得哇哇大叫,连忙用手拨拉脸上的牛羊肉。 护卫见状突然退回来,围在夏坚周围,左顾右盼。 本想趁乱擒贼先擒王,但这样一来,反而不好擒夏坚了。 等夏坚发现脸上是牛羊肉时,顿时又羞又怒,他捡起地上的短刀吼道:“谁?谁在袭击本使,今天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夏坚左右看看,没有发现是谁扔的肉。 恼羞成怒之下,他冲昏了头脑,挺刀刺向孔公子。 孟青云早将孔公子推到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夏坚刚刚奔出两步,他的短刀突然飞向天花板。 铁梅早抢先一步,飞起左脚踢中其手腕,将短刀踢飞,顺势转身再飞起右脚。 这一脚却踢了个空。 斜刺里早扑过一个汉子,一个抱摔将夏坚按倒在地,短刀顶在夏坚喉咙处吼道:“谁再动手,老子先杀了这个王八蛋!” 这汉子正是陈杰。 他趁铁梅动脚的机会,突然袭击,抢到夏坚的短刀,并将夏坚死死制住。 第144章 你现在走也来得及啊! 陈杰突然出手,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 铁梅一腿扫了个空,见夏坚被控制,便站在孟青云旁边,机警盯着其他毅国人。 她要确保孟青云的安全。 “放开大人!” 夏坚的护卫投鼠忌器,只能围住陈杰,惊慌失措乱喝,却不敢靠近。 毅国对护卫的惩罚非常严厉,如果夏坚被刺身亡,他们的结局就是殉葬。 事关性命,冲动不得。 明晃晃的短刀实在耀眼,夏坚早吓破了胆。 脑中全是喉咙割破,血箭喷洒的景象。 他不想死。 夏坚咬牙忍着将要蜂拥而出的大小便,小心翼翼哀求道:“好汉手下留情,有话好说!” 夏坚很清楚,此刻恐吓和辱骂只会激怒陈杰,服软求饶或许能减弱他的杀意。 而且,此人光从胆气上看,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别说从他眸子中露出来的,都是凛凛杀气。 “好汉息怒!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都答应你!你杀了我得不到好处,只会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还会连累身边的亲人。只要你放开我,我保证不追究此事!毅人重诺,言出必行!” “毅人无耻,最无诚信!” 陈杰面色狰狞道,“老子没兴趣和你谈这些无聊的话题,先让你的人把武器扔了,退后。别给老子玩心眼,老子孤身一人,没有亲人可连累,杀一个毅国大使,值了!” 夏坚听到有希望,忙不迭喊道:“你们扔了武器,快快退下!” 护卫不甘心,但又无奈,稍作沉思,扔下短刀,退后几步,但眼睛仍紧紧盯着陈杰。 陈杰抓住夏坚辫子,短刀慢慢抵住侧肋处道:“起来说话!” 夏坚小心翼翼起身,然后陈杰把短刀移动到他后心处,骂道:“毅人野蛮凶残,总想骑在大宇人头上作威作福,我告诉你,休想!你是大使,为两国和平而来,却屡屡挑起事端,挑衅大宇的底线,当我大宇军队手里拿的是烧火棍不成?告诉你,毅军胆敢犯边,老子再次入伍,杀光你们这些狗东西!” “我今天喝醉了,胡言乱语!万望好汉不要放在心上!” 夏坚点头哈腰认错,样子乖顺极了。 “好汉子!” “不亏是我大宇边军!” “我大宇男子若人人如这位壮士,何愁边关不宁!” “毅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狗,不挨石头不老实!” ?????? 食客拍手称快,有人赞陈杰,有人骂夏坚,场面十分混乱。 看似形势大好,但陈杰清楚,事情完全不是看客想的那样,这事麻烦大了。 捉贼容易放贼难。 他制住夏坚,保护少主,是分内之事,但夏坚毕竟是毅国大使。 朝廷为了给大使有交代,会加罪与他。 他清楚,这个朝廷,历来喜欢妥协。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沈青天,他若没办法把大事化小,那??????他只能做替罪羊了。 不过不论最后给他定什么罪,他都无怨无悔。 知恩图报。 他的命是孔老爷所救,就算为少主搭上性命,也值了。 “闲杂人等退后!” 听到官差的吼声,陈杰悄悄将短刀扔在地上,然后退到孔小姐跟前。 夏坚不知束缚已经解脱,仍心惊胆战站在原地。 护卫们看得清楚,忙上前将夏坚拥在中间,机警左顾右盼,生怕再出现意外。 一会儿,禁军便包围了火锅店。 沈权进来,见到夏坚后,立刻出言讥讽:“夏大使真是大忙人,哪儿都有你的身影。上次是青楼,这次是火锅店,不知道下次你又会出现在哪里?本府难道没有事干,要整个京城追着给你擦屁股?” 这话听起来是在讽刺,其实已经定性了。 夏坚在满京城惹事,他是肇事者。 “沈大人,这厮刺杀本使,你立刻将贼人捉拿归案!” 沈权到来,夏坚知道自己安全了,他突然指着陈杰喊道,“本使吃个饭,也会受到你大宇人刺杀,安全这么差,本使真后悔来大宇当这个大使!” “你现在走也来得及啊!” 沈权霸气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有本府在此,谁都别想颠倒黑白!” “本府接到报案,说是夏大使率众要砸火锅店,杀我大宇百姓,本府即刻赶来,却听到你另一番措辞。” 沈权环视四周道,“孟氏火锅店掌柜出来说话!” 孟青云上前,躬身道:“孟青云拜见沈大人!” 旁边一军士喝道:“大胆,见到大人为何不跪?” “请沈大人见谅,孟某乃恩科举人!” 孟青云有举人功名,有见官不跪的权力,沈权摆摆手道:“你既是掌柜,对事情自然清楚,你且给本府仔细道来!”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孟青云将夏坚的恶行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旁边食客纷纷作证,孟掌柜说的都是事实。 “你是何人?” 沈权盯着陈杰喝问,“为何要刺杀大使?” 陈杰跪地道:“请沈大人明查!小人陈杰,乃是孔府家丁,专门护卫小姐安全。这毅国人不讲理,小姐就说了几句,他不但辱骂我朝,还挥刀刺向小姐。小人心急之下,一把羊肉甩在他脸上,然后制住他。小人不是刺杀,是救我们小姐,不得已而为之。倘若小人不这样做,小姐现在凶多吉少??????” 孔小姐上前几步,微微一福,怯怯道:“沈叔父!” 咦? 这公子原来是个女儿家? 还是沈青天侄女。 对了,她这胆识,定然是沈青天耳熏目染。 “本府一向一碗水端平,法不容情,就算你是本府侄女,倘若犯罪,也会按律法处理!” 沈权秉公执法出了名。 他说这话谁都信,大公无私沈青天。 夏坚抓住这话做文章,他突然喊道:“沈青天,你们大宇有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女子纵奴伤我,罪大恶极,理当和恶奴一同治罪!” 呵呵! 你在想屁吃! 想用这种技俩来胁迫本府,有屁用。 本府不会为一个虚名向外夷献媚。 沈权冷冷道:“夏大使,他们何罪之有?” “这女子辱骂与我。” “你恶语辱我朝在前,她维持我朝尊严而出口斥责,错从哪里来?” 沈权声调铿锵,字字若离弦箭矢,夏坚不由惊心。 但大使的面子还是要找回来,夏坚又道:“这恶奴刺杀本使难道没有罪?” 沈权大义凛然道:“他只是在阻止你犯罪!难道任由你在京城杀人不成?” 啊!? 狗屁的沈青天! 根本名不副实。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夏坚立刻吼道“操家伙,他们不管,我们自己捉贼!” 毅人立刻捡起地上的短刀。 气氛再次紧张。 第145章 禁足 呵呵! 宵小之辈安敢挑衅? 哼! 当本府是泥人? 沈权厉声道:“毅使夏坚持械聚众,试图在京城图谋不轨。来人,将一众暴徒拿下!敢有反抗者,当场格杀!” 哗啦啦! 禁军刀出鞘,箭上弦,瞬间将夏坚等人围住,只等沈权下一步指令。 “沈大人,你这是何意?” 夏坚心虚,只能色厉内荏喝问。 “夏坚,你还记得使者上街不得带武器的规定么?京城乃机要之地,尔等不顾规定,于闹市持械,定然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本府系京城安危于一身,定要将尔等阴谋粉碎!” 沈权再次厉声喝道,“夏坚,本府限你三吸放下屠刀,否则视为攻击龙城,试图侵占我京城!” 你这死老鬼! 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攻击龙城? 你能不能重新编个理由? 夏坚十分憋屈。 但也没有胆量再撩拨沈权。 这人可是个硬茬。 如果能动手,他绝对不说这么多话。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扔了短刀。 “沈权,本使不会饶你!本使定要在你们皇帝前告状,讨个公道!” 鸭子死了嘴还硬,夏坚要把嘴犟进行到底。 “随你!” 沈权不屑道,“弹劾本府的折子,每天都有,多你一个又有何惧!” 沈权冷笑一声道:“来人,将这些屠刀没收,这都是毅使企图攻击京城的证据,不得丢失!” 看着自己的短刀被收走,夏坚气得直发抖,转身就要离去。 “夏大使请留步!” “何事?” 夏坚转身怒目道,“沈大人莫不是想要将本使拘捕回衙?” “哈哈哈??????” 沈权露出难见的笑容道,“本府不拘捕夏大使,相反会派人保护夏大使。” 保护我? 不对劲! 老狐狸绝对没安好心。 夏坚皱眉思忖片刻道:“本使安全自有护卫,不劳沈大人!” “要得!要得!不然本府哪有时间一直给大使擦屁股。” 还在笑眯眯的沈权,突然冷脸下令道,“邵峰听令!” “末将在!” “本府命你,从今天起,带领五十士兵在四方馆保护夏大使,以后他走那里你都跟着,就算上厕所也跟进去!如果夏大使再出现今天这样的危险情况??????你立刻将夏大使护送到龙城府,如果他不愿意,就绑着去,毕竟这也是为了大使的安全着想!” “末将遵令!” 邵峰异常兴奋。 得到沈权授权,以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揍这群王八蛋了。 啥? 你想用禁军来监视我的行踪。 想得美! 这肯定是宇国皇帝授意的,不然沈权不敢这么做。 这么说来,大宇和辉国真勾搭上了。 夏坚又开始脑补。 其实,沈权根本没有得到皇帝授意,也没有监视他们行踪的想法,就是想让他们以后少扰民,单纯为百姓安全考虑。 夏坚不阴不阳道:“沈大人,你好像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再说你也无权随意调动禁军!” “保护京城安全是本府职责,尤其夏大使在京城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本府绝不能掉以轻心。” 沈权信誓旦旦道,“至于能不能调动禁军,就不劳夏大使费心了。” 夏坚沉默。 他更相信宇辉两国联盟了。 如果这样,毅国谋划了一年多的计划就会泡汤。 必须禀报吾皇,让他提前动手,给大宇朝施加压力,才能让计划顺利实施。 夏坚斟酌再三道:“沈大人,本使保证以后不再和大宇百姓发生冲突,而且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本使告辞!” 说完带着一众人走了。 沈权也没有强力要求邵峰跟随,只是盯着毅国人后背冷笑。 这群狗东西! 不敲打敲打,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睛。 “沈青天威武!” “沈青天威武!” ?????? 百姓振臂高呼,沈权挥手,高呼声停止。 “我们不怕外夷,但也不要无事生非,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沈权说了一句,然后盯着孔小姐道,“老大不小了,就知道外面野,看你惹的什么祸?还不回家,让你爹娘担心!” “是,叔父!” 孔小姐应了一声,向孟青云招招手。 孟青云靠近她,见她还招手,便附耳过去。 “我叫孔莹!” 说完她吐了吐舌头,满脸娇羞,几步跑出火锅店。 嗯,现在跑路的姿势像个女孩子。 孟青云看着她笨拙的跑,忍不住揉着鼻子笑。 铁梅看着孟青云着迷的样子,心生淡淡的忧伤。 其实俺早就看出她是女孩子了。 她没有喉结。 孔莹被禁足了。 这次事件把孔德吓得不轻。 虽然夏坚有错在先,但挟持大使也有罪责,如果夏坚坚持施压,朝廷也得做出相应的处罚,来平息夏坚的怒火。 言官弹劾少不了,说他纵女闹事,激化国际矛盾??????反正那些言官特别会扣帽子,戴那一顶,他们说了算。 谢天谢地谢沈权,他直接把大事化了。 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出门。 其他不说,女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 孔德命令阿旺和陈杰看好孔莹,若再踏出孔府半步,打断他俩的腿。 阿旺:“??????” 陈杰:“??????” 小姐外出,你打断我们的腿? 没道理啊! 没办法,为了自己的腿,只能盯紧小姐。 呆在府中,百无聊赖,孔莹脑中全是孟青云的影子。 临危时刻,他站在自己前面,为自己阻挡危险??????他不怕毅国人的刀吗? 好有担当的男儿! 难道孟郎君喜欢我? 哎! 可惜被父亲禁足,不然去火锅店问他。 嗯,这事女儿家家的如何张得开口。 不过天天去火锅店见他也挺开心的。 思春的女孩最可爱。 突然孔莹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毅国人报复他怎么办? 他是举人,毅国人明里不来,暗地里捅一刀??????不好,孟郎君有危险! “陈杰,阿旺,快来!” 二人就在门外,听到孔莹喊,忙进屋道:“小姐,有何吩咐?” “孟郎君没人保护,如果毅国人报复怎么办?陈杰,你身手不错,去做他护卫,保护他的安危。” 一听不是要出去,二人松了一口气。 陈杰笑道:“小姐,没有必要,孟青云手下的那个年轻人身手了得,那鸳鸯连环退,至少有十几年的功夫,四五个毅国人根本不是他对手!” 孔莹放心了,但内心仍然沸腾。 见不到孟郎君怎么办? 对了! 我有妙计! 第146章 都是好演员 我简直太聪明了,能想出这么高明的妙计。 孔莹顿时满心欢喜。 她终于有办法和孟郎君交流了。 禁足,出不了孔府,但可以用书信来交流。 她拿出纸笔,准备写信。 嗯,写什么呢? 思考良久,她款款下笔。 就从他怎么看出女儿身说起吧。 “范相稍等!” 周兴朝和富源气喘吁吁赶上来,周兴朝询问道,“陛下急切召唤,定有急事,范相可知何事?” 富源轻声道:“估计可能于鸿胪寺少卿孔德和龙城府沈权有关,御史台的那帮言官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坚白,慎言!” 范贤满脸正色道,“为臣者,不得擅自揣测圣意,不论何事,我等皆应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方可对得起圣恩!” 范贤是首宰,百官之首,自然要为其他官员做表率。 尽管富源的话和他想的一样,但他也得表现出应有的本分。 周兴朝和富源都以范贤马首是瞻,首宰谴责,自然装出惶惶然道:“我等孟浪了!” 高官都是好演员,在不同剧情中,需要不同的戏份,此刻他俩就是谦卑的下属。 至于见到皇帝以及其他人,那要看剧情需要。 这时枢密使鲁子骞和参知政事沈彦结伴而来。 都是重臣,五人相互打招呼,然后结伴去太极殿。 皇帝盛桢经常在文德殿和太极殿之间穿梭,文德殿是上朝的地方,太极殿是他用来处理朝政的地方,有时会传唤重臣,共同商议国家大事。 今天他突然召唤宰执大臣,自然是有重要国事商讨。 “臣,拜见陛下!”五人齐拜道。 “众卿免礼,赐坐!” 太极殿召见,不需要跪拜,君臣礼仪很随和。 五人坐在各自位置,静候盛桢提出议题。 “有几件事,朕寝食难安,召来诸位爱卿,共同商讨对策。” 范贤心里暗喜。 其中肯定有御史台弹劾沈权和孔德的事。 这是他授意的,对于这些胆敢破坏和平的官员,就该把他们撸下去。 大宇好不容易用岁币换来和平,如果惹毛了毅国和辉国,战争起来,哪有好日子过? 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夫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夹起尾巴做人。 只要把他俩撸下去,鲁子骞独木难支,朝堂就安逸了。 “首一件是毅军在边关异动之事,朕总觉得毅国此举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雄州边关几十年无战事,他们调动兵马,难免有入侵的企图,诸位爱卿有什么高见?” 沉默。 集体沉默。 这事早就盖棺定论。 枢密院、兵部反复讨论,然后宰执又进行精心演绎,最后排除了毅国侵略的可能。 和平对毅国来说也是来之不易。 他若单方面撕毁契约,唾手可得的岁币就会泡汤,而且毅国也没有牙口将大宇吞下,挑起战争讨不到多少好处。 两国近百年无大战事,最多也就是给大宇边关施加压力而已。 这样也好。 边关将士也别沉睡在和平当中,应该厉兵秣马,盯紧毅军的一举一动,随时上报朝廷。 倘若毅军敢入侵,坚守城池,把毅军阻挡在雄州城下,等待援军。 小心驶得万年船。 雄州也派出去大量斥候,没有发现毅军后续队伍,所以宰执大臣更确信,毅国不会入侵。 陛下旧事重提是什么意思? 不相信他们的结论,还是又得到什么消息了?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能提以前的论调。 在没有高见之前,最好保持沉默。 这就是为官之道。 “陛下,以不变应万变!” 鲁子骞皱眉稍许后道,“现在敌情不明,也不好下定论。我们让雄州守将密切主意毅军动向,不得丝毫大意,做好战斗准备,并令雄州周围军队厉兵秣马,随时支援雄州。同时攒积粮草,一旦有战争,能快速供应边关。未雨绸缪,这是做最坏打算!” 敲响警钟,随时为防御战做准备。 这话中肯。 大家围绕着鲁子骞的话开始修补,甚至提出边关增兵的策略。 这事算是完美结束。 第二件事就是和亲。 盛桢后悔了。 他想悔婚。 然话音刚落,反对声就起。 范贤、周兴朝、富源极力反对。 悔婚会惹恼辉国皇帝,如果因此而发生战争,失礼和失利的都是大宇。 倘若毅国再横插一杠,大宇两面受敌,国将不国。 鲁子骞倒是支持悔婚,但被反对声音淹没。 沈彦用沉默应对。 这事谁说的都有理,他真不知道支持谁。 “此事再议!” 盛桢心里难受,但也无奈。 看来真要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大宇的暂短和平了。 盛桢顿时失去议论下一件事的兴趣,刚要说散了,就听贴身太监汪忠进来道:“陛下,有御史台奏疏。” 这些言官,怎么才呈上来? 看来御史中丞不是太愿意啊! 在这一瞬间,范贤就把御史中丞关进心中的黑屋子里。 既有奏疏,自然要阅。 “呈上来!” 盛桢打开一看,不由一愣。 这是弹劾沈权嚣张跋扈,随意调用禁军,故意激怒夏坚,有挑起两国战争的嫌疑??????要严惩沈权。 而且就是昨日发生的事。 盛桢知道沈权为人,他对外使历来强硬,但不可能如奏疏上说的这样。 盛桢还在愣神,就听汪忠又道:“陛下,御史台又有奏疏!” 这次弹劾的是孔德纵容女儿闹事,试图聚众围殴毅国大使??????要严惩孔德以及他女儿。 这事越来越奇怪了。 “陛下,有奏疏!” ?????? 奏疏接踵而来,而所有奏疏都针对他们两人。 这事不对劲。 御史台的言官怎么知道朕在太极殿召见宰执? “此事明天上朝再议,朕累了!” “臣等告退!” 皇帝送客,臣下只能走人。 这不是上朝,不能跟皇帝死犟。 众人退下,盛桢看着空荡荡的太极殿,心里有点失落。 他是皇帝,万事却束手束脚。 尤其在对待外夷上,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哎! 太艰难! “传石大丙!” “老奴遵旨!” 汪忠转身就跑。 他身体肥胖,跑起来就像只笨拙的鸭子,盛桢不由发笑。 一会儿,一个冷脸的太监进了太极殿。 “微臣参见皇上!” “石大丙,你去查查这件事!” 盛桢将两份奏疏扔给石大丙,他略略浏览后道:“臣遵旨!” 第147章 这言官不讲武德 “老九,你亲自带人去核查一件事,昨日在孟氏火锅店,孔少卿之女孔莹和沈大人,先后与毅国大使起冲突,把其中原因都查的清清楚楚,然后来报!” “署下遵命!” 石大丙看着老九出去,对随从道:“传十三!” “是,提举大人!” 石大丙是武德司提举。 武德司只隶属皇帝,不受三衙限制,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从事伺察京城官吏、刺探情报、收集舆论信息等活动。 也就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特务组织,属皇帝的耳目,类似于后世军统局。 嗯,石大丙相当于古代版戴笠。 石大丙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张僵尸脸,但这张脸如果突然出现在某一个官员家里,他绝对会魂飞魄散。 被武德司盯上的官员肯定有问题,而被石大丙盯上的官员,那就有大问题。 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武德司有十八个干办,官名全称是“干办武德司公事”,这十八人是石大丙得力助手,私下里被称为“武德司十八兽”。 官员们害怕,所以把他们视为异类。 石大丙都以数字称呼。 十三负责内城部分区域,孟氏火锅店恰好在他管辖内。 十三匆忙来到武德司,进门后躬身道:“大人急传属下何事?” “昨日孟氏火锅店内发生的事,你为何不向我禀报?” 石大丙声音严厉,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此事牵扯甚大,属下必须查探的十分清楚,方可上报,现在已打探清楚,请大人过目!” 十三将报告递上去,石大丙仔细看后道:“我等皆为陛下耳目,这等消息为何不及早送来?御史台突然弹劾,陛下尚且不知事情原由??????十三,你可知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道理?” “咚!” 十三忙跪地叩头道:“署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石大丙厉声道:“以后但凡拖延一刻,你这干办就没必要再做了,去沙门岛忏悔吧!” 算是逃过一劫,十三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且下去!” “下官告退!” 十三战战兢兢退下。 石大丙还在等,他要等九的消息。 相互对照,才能判断真伪,但有误差,定严惩不贷。 武德司的事情,不能掺半点虚假。 良久,九的消息到来。 核对后和十三的消息一般无二,石大丙才去见皇帝。 “陛下!” 石大丙很少废话,他直接呈上报告。 汪忠接过,递给盛桢。 盛桢正在吃饭。 中午没有胃口,大下午他又饿了。 盛桢放下饭碗看着报告,心里痛快极了。 孔莹和沈权让夏坚不痛快,他就痛快。 这厮就应该有人教训。 但做为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他将报告放在桌上,轻声道:“孔少卿的女儿朕记得叫孔莹,是个懂事的孩子??????汪忠,送几匹绢过去,女孩子家,该打扮漂亮一点!” “臣,遵旨!” 孔德家缺几匹绢么? 肯定不缺! 皇帝就是通过这件事,打脸御史台。 你们弹劾孔莹做错事了,陛下却给她奖励??????言官们,知趣就退吧! “这羊肉和鱼味道不错,汪忠,让厨子再做一份,你亲自送到沈府尹家里,朕记得沈府尹也喜欢吃羊肉和鱼。” 盛桢顿一顿道,“你现在就去!” “臣,遵旨!” 汪忠转身出去。 他知道,这是陛下做给御史台看的。 既然要御史台的官员看,就得大张旗鼓。 内侍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必须得领会皇帝的想法,才能受到皇帝重用。 “陛下,九公主曾偷偷出宫,在孟氏火锅店吃过一顿饭,还给太子带了食物。” 这事好长时间了,石大丙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告诉皇帝,今天终于说出口。 他是皇帝的耳目,不能掺半点情绪在内。 “卉儿心里不痛快,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她和太子兄妹情深,带食物很正常!” 盛桢叹一口气道,“以后卉儿若出去,你们不要打扰她,派个人暗中保护就行!” “是,陛下!” “朕累了,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石大丙退下,稍稍安心。 九公主和亲,明年就会远嫁辉国。 如果由于吃个火锅被陛下责罚,他心里就会不安。 一个国家的平安,寄托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想想就让人气恼。 你们还算男人吗? 石大丙已净身,在别人眼里算不得男人,但这样的事,和有没有蛋有关系吗? 再说他也是曾经有蛋的人。 汪忠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所到之处,都会传递出陛下的心声。 他亲自去孔府送绢,沈府送饭的消息瞬间就被百官知晓。 明天早朝,言官们该消停了吧! 早朝开始。 文德殿内,盛桢微笑坐着。 汪忠尖声高喊道:“有本启奏??????” “臣,弹劾龙城府尹沈权专权,为自己私利,肆意激怒毅使??????臣,恳请陛下严惩沈权!” 言官开炮了。 这一炮开的极不合常规,谁都没有意识到。 早朝是为处理国家大事而设,所以先上奏疏议事,然后才能上弹劾奏疏。 得分清轻重缓急。 而且,弹劾也是上奏疏,由汪忠念出来。 这言官的做法就是直接上刺刀,一点都不讲武德。 “臣,弹劾鸿胪寺右少卿孔德,他纵女煽动百姓围攻毅使,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臣,恳请陛下严惩孔德!” 第二炮接踵而来。 孔德大怒。 你们一帮神经病,别人拿刀捅过来,难道我女儿还不能反抗?只能等死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 换你们女儿试试! 言官弹劾,最好不要辩解,否则就会淹没在言官们的口水中。 这就是个陷阱。 孔德不说话,沈权更不说话。 沈权是弹劾场上的常客,虱子多了不觉得痒,他早就习惯了。 此刻他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本正经的听言官们胡说八道,似乎此事与他无关。 “臣,弹劾鸿胪寺少卿孔德??????” “臣,弹劾龙城府府尹沈权??????” ?????? 炮声隆隆。 言官们这是假装不知道汪忠去过孔府和沈府的事,执意要让朕下不了台。 盛桢心里气恼,仍微笑道:“孔卿女儿年少不懂事,孔卿以后多加管教。鸿胪寺的事情虽然繁琐,但孔卿再忙,也得抽空教育孩子!” 盛桢轻描淡写说了句。 看似在教训孔德,其实在为其解脱。 第148章 翻旧账 弹劾孔德纯粹是为了弹劾沈权做铺垫。 京城纨绔居多,谁家孩子不惹祸?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都不是睁一眼闭一眼过去的。 如果由于孩子惹祸而丢官,今日早朝的官员一半会乌纱帽不保。 弹劾孔德的理由太牵强,闹到最后,也最多给孔德戴个管教不严的帽子。 所以,盛桢轻描淡写说了孔德几句,言官顺势就坡下驴。 放开孔德,把面子给足皇帝,就是为了让皇帝无法包容沈权。 沈权在民间有沈青天之称,官场却有一个沈阎罗的名号。 他刚直不阿,软硬不吃,一切按规章办事,谁的面子都不买。 就算是皇亲国戚,只要犯事,照样按大宇律法处理。 关键是他霸占住京城府尹这个位子,让许多人的幕后交易无法顺利进行,眼睁睁看着来钱的机会溜走。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只要能让沈权让出这个位子,什么办法都可以。 然而,弹劾沈权的奏疏不少,有效果的一份都没有。 因为言官苦于没有把柄。 每次都拿些鸡毛蒜皮的事弹劾,搞得和小学生吵架,找班主任告状一样,一点伤害都没有。 没办法。 沈权几乎没有把柄。 不贪腐,不谋私,就连私生活都找不到污点??????这样的官,你用什么来扳倒他? 机会终于来了。 所以范贤稍做友情提示,御史台的言官就开始炮轰早朝。 “陛下,孔德情有可原,沈权罪无可恕!” 今日开第一炮的言官冒启再次弹劾道,“如今毅军在边关有异动,就是在找个入侵的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沈权以权谋私,为给侄女孔莹出头,故意刁难夏使,这不是给毅军入侵留口实么?沈权误国!臣恳请陛下严惩沈权,消除两国误会,让毅国找不到入侵的理由而罢兵??????” 冒启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段,把弹劾沈权的目的上升到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 一句话,沈权不除,国将不国。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冒启过后,吕腾、常帅僧二言官再次弹劾,紧接着众言官纷纷附议。 接下来要看皇帝的态度了。 如果皇帝让大伙讨论,自然会形成正方和反方。 如果皇帝不说话,谁若乱插一杠,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 “昔日七王之乱,打出‘诛晁错,清君侧’的幌子,试问,晁错腰斩于市,七王之祸由此而解了么?” 这是数百年前的历史,当官的自然熟悉。 晁错腰斩,七国联军并未撤兵,反而认为皇帝软弱无能而大举进攻,最终靠的是武力镇压才平息叛乱。 盛桢这一问,言官集体哑火。 皇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他不认同沈权此举与毅国入侵有关联。 难道要无功而返? 冒启做为第一个开炮的急先锋,自然不甘心,他再次弹劾道:“陛下,昔日若无晁错谋划削藩,也不会引来七王之乱。沈权之祸,有甚于晁错,臣恳请陛下罢免沈权,以息兵戈之祸!” “冒卿是哪国人?” 盛桢沉脸问道,“敌国未曾打过来,你就自毁城墙,朕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我大宇朝子民。” 这话若是其余大臣说,必然引起一番唇枪舌剑,口水战在所难免。 但皇帝说出来就是当头一棒。 你是敌国奸细? 请问,皇帝都怀疑你了,你该怎么办? “陛下明查,臣忠心耿耿,毫无私心,所有奏疏都是为大宇朝江山社稷着想。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臣今天就是冒着肝脑涂地,也要弹劾罪臣沈权!” 冒启立刻跪下,痛苦涕淋,以头撞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反手向皇帝要将。 死谏! 若治言官罪,便是昏君。 “上前安敢无理!” 鲁子骞暴喝一声,立刻跑过去将冒启头拉起来。 地上已经有一大滩血了。 冒启仍大喊大叫,要以自己性命来换取大宇的安全。 冒启这一招狠啊! 如果死在大殿,盛桢就会背上昏君的恶名。 “大胆冒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范贤出列。 嗯,白脸的戏份唱到尾声,该红脸出场了。 “陛下,冒御史死谏,此事定有蹊跷,老臣以为暂时先将沈权的府尹之职撤除,等查清楚再做定夺!” “臣附议!” “臣亦附议!” “不可!这样处理欠妥!” “对啊!怎么可能凭一句话,就把沈大人官撸了?” ?????? 呵呵! 当朕是傻子啊! “啪!啪!啪!??????” 掌声不紧不慢在吵闹声中响起,显得那么刺耳。 盛桢就像个观众,给一众大臣的表演鼓掌。 大殿顿时寂静。 “冒卿说得太有道理,众卿对大宇社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没有任何私心,以死明志。这么说来,倒是朕有了私心??????” “陛下??????” 众臣均跪下。 君忧臣劳是做臣子的本分。 “既然如此,朕就和你们说道说道,” 盛桢不紧不慢道,“上月初五,常爱卿之子强抢民女,还打伤其父,你们弹劾了吗?别跟朕说不知道,在樊楼偷偷商议,出主意花钱封口的人,好像都是御史台的,这就是你们没有私心?” “臣,有罪!” 常帅僧立刻跪下。 几个言官不由颤抖,他们也是参与者。 还好,陛下没有指名道姓,以后再也不跟这些疯子混了。 “三个月前,盐枭胡七在京城被沈府尹抓捕,恰好冒卿之子冒冈与胡七在一起。事后冒冈说根本不认识胡七,好多重臣还出面担保,这事便干净了,但有人却损失了十余万贯钱。冒冈与盐枭称兄道弟,这事比孔莹和夏坚的矛盾哪个大?你们御史台谁弹劾冒启了?” “臣,教子无方!” 冒启顿时服软。 “臣等失职!” 言官诚惶诚恐。 盛桢上任立志图强,为维持朝堂稳定,经常向大臣妥协,好多事情只要大臣坚持,他就会做出让步。 这也给大臣们造成错觉,认为皇帝软弱。 皇宫破旧,盛桢舍不得花钱修缮,心里想得是数十万的岁币开支。 而臣下动辄就拿十几万投资走私生意。 想想就来气,但也无奈。 现在还不是大刀阔斧的时候。 大宇正在持续发展,盛桢不想由于朝堂更迭,打乱这种上升势头,造成经济反弹。 但若不让他们放点血,他们就不会长记性。 “传石大丙!” 陛下传僵尸脸干什么? 众臣惴惴,左右而顾。 一会儿石大丙进殿道:“臣叩见陛下!” “朕命你即刻将胡七押解到武德司,严加看管!” “臣遵旨!” 陛下这是要翻旧账? “咚咚咚??????” 好多人心跳加速。 第149章 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任性 为确保将胡七从狱中提出,盛桢还授与石大丙御用金牌。 众臣看着僵尸脸的背影,有人惶惶,有人戚戚。 “此事就此结束,众爱卿,可还有奏疏?” “臣有奏疏!” 鲁子骞出班道,“雄州边关军饷已拖欠两月,在这节骨眼上,不能有任何大意,臣认为应将饷银足额发放!” “周爱卿,这是你户部的事。” 周兴朝出班道:“陛下,臣这就着手筹集,三天后足额运送到雄州。” “如此,有劳周爱卿,还谁有奏疏?” “臣有奏疏!” ?????? 今日早朝很难得,没有推诿扯皮,在一片和气中圆满结束。 武德司是阎王殿,石大丙就是活阎罗,他有一百种办法让疑犯招供。 饶是胡七江湖称为枭雄,也过不了他这一关。 只挺了半天,全部招供。 胡七的合作商还不少,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官员居多。 接下来的几天,石大丙逐个去找这些合作商。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反正石大丙从这些人家里出来后,他们争先恐后派下人驾车拉着铜钱去武德司。 每一家最少数额是三万贯,最后合计起来居然有八十九万贯。 官员们富得流油啊! 这些钱都够缴两年的岁币了。 盛桢感叹一声,然后把这些钱拉到内库,做为以后的岁币开支。 敲打官员,充实内库,还不影响国家的持续发展。 看似两全其美,其实如饮鸩止渴。 这会助长官员贪腐和走私,但现在只能这样做。 待水到渠成的那一日,这种歪风邪气定会用铁腕扼杀。 ?????? 这字写的挺俊,文笔也不错! 可惜女子不能科举,否则孔莹也能捞个一官半职。 还问我怎么发现她是女的? 你妆扮的不行,而且没有喉结??????嗯,回信不能这么说,就说哪有长得这么俊俏的郎君,举手投足媚态十足,一看就是穿着男装的美女。 这算不算撩拨她? 应该不算吧! 孟青云挥笔回书,比科考还慎重,写完草稿,修改后小心翼翼誊写在信纸上。 簪花小楷写的美轮美奂,孟青云觉得没有瑕疵,才吹干墨迹,装进信封。 完美! 这日,孟青云坐在楼梯旁看姐姐的画像。 好常时间没有见过五姐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姐夫在府城打理货运中心,聚少离多,家里的担子都压在姐姐身上。 侍弄番椒、养猪、照顾老人和孩子??????哎,五姐就是个命苦的人。 娘家时受苦,婆家时也受苦。 正发呆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个戴着帷帽的贵小姐又来了。 “有没有包厢?我家小姐要吃饭!” “清瑶,不可无礼!” 侍女长得乖巧伶俐,却是小姐的脾气,说话有一股刁蛮的习气。 小姐轻声喝斥,她便不再说话。 “有!二位,请随我上楼!” 小姐款款而至,走到孟青云跟前突然停住。 她被孟青云手中的画像吸引。 “孟掌柜,你这画像??????” “这是我小姐姐,离家时间长了,甚是想念,便拿出来看看!” 我问的是这个吗? 画中人是谁与我何关? 我只是觉得这画挺特别。 看似是单一的粗线条勾勒出轮廓,但朴素大方,能直观的表达出作画者的情感和思想。 嗯,好想有这么一幅自画像。 “这是你画的?” “嗯!” 小姐再没有说话,款款一福,上楼而去。 孟青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小姐的背影,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或许这是错觉。 自己意淫也有可能。 不过他觉得这小姐运气真好,每次来都有包厢。 过了小半个时辰,清瑶下楼,走到孟青云跟前,福了福道:“孟掌柜,我家小姐有请!” 请我? 孟青云迟疑片刻上楼而去。 “孟掌柜,冒昧叨扰,小女子十分抱歉!” “小姐客气了,开门做生意,迎三江四海之客,为顾客服务,是在下分内之事,谈不上叨扰!” 相互客气后,小姐又道:“掌柜多才多艺,一手好厨艺,还画的一幅好画。这种画法我第一次见到,很是好奇,不知是何种画法?” “这是用炭笔勾勒的轮廓,叫素描。” 孟青云微笑道,“都是在下闲来无事,瞎琢磨出来的东西,胡乱涂鸦,上不了台面,不值一提!” 这个世界没有素描,说多了也不好解释,孟青云索性乱说一气。 “孟掌柜,冒昧问一句,能不能借你素描画一观。” “这有什么不可以!” 孟青云将画递过去,小姐接过仔细端详,良久道:“小女子也喜欢丹青,但这种画法真是??????奇妙。” 她又看了稍许,将画递还后道,“孟掌柜能否为小女子也画一幅?” “这??????” 孟青云迟疑道,“按理说小姐的这个要求很简单,在下也愿意效劳,只是??????其中会不会有不合适之处?” 她用帷帽遮面,定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如果画素描相,岂不得取了帷帽。 如果是皇亲国戚,或者高官千金,可能会有不敬之处。 这事还得斟酌。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画一幅画而已。” 小姐微微笑道,“小女子只是普通人家女儿,偷偷跑出来吃火锅,戴着帷帽,是怕被人认出,告诉父亲。” 原来这样。 其实孟青云内心非常愿意画。 主要是这位小姐太神秘,尤其她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取下帷帽,定能认出是不是见过。 “那在下这就去取纸笔,现场为小姐作画。” 孟青云正准备出去,却听小姐道:“孟掌柜不急,这画过些日子再作。小女子出来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等家父遣人寻找,就不好了。” “也好!” 孟青云居然有点略略失望。 “清瑶,把定钱放下!” “是,小姐!” 清瑶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孟青云道,“这是定钱,小姐什么时候画,就来唤你!” 孟青云一看,惊得一塌糊涂。 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任性,出手就是二十两纹银。 早知道素描这么值钱,前世他应该多下功夫。 “小姐请收回银子,这画在下分文不取!” “我怎会让你白效劳!” 小姐露出一副不可拒绝的气势道,“清瑶,出来久了,咱们回去!” 说着主仆二人走了。 留下发愣的孟青云,不知说什么才好。 第150章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 火锅店生意一直火爆,收入颇丰,孟青云便想买房。 不论在哪个时代,帝都的房价都在九霄云天之上,而龙城内城的房价,更是让人听到就如碰到鬼般浑身惊悚。 内城房价如高山,只能山底仰慕,无法攀爬。 在大宇朝,若想交易有保障,就需要找中人。 中人俗称牙人或牙子,都在官府实名登记,所以在交易上不敢作假,否则追究起来会吃官司不说,还会永久失去这个饭碗。 孟青云带着铁梅进了如意牙行。 如意牙行是京城最大的牙行,牙子都是行业内翘楚,手中握有大量资源。 今天孟青云二人特意穿得朴素,进门就见好多牙子正和人谈生意。 几个年岁大的牙子见到二人,只是眼皮抬了下,然后低头假装看不见。 两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最多就是租赁房屋,就算交易成功,能赚几个钱,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们都是牙子中老狐狸,是不是金主,一眼能看出来。 一个二十左右的牙子迎上来道:“两位小哥,有什么需要?” 这个牙子真有牙。 嗯,他一笑那两颗兔牙就露出来。 我喜欢! 如果剃个光头就有三分相似了。 孟青云顿时对这位与罗纳尔多有交集的牙子有了好感。“想在内城买个大一点的院子!” “噗!” 旁边一个喝水的牙子差点呛住,他放下水杯开始咳嗽,倒把自己弄成焦点人物,谁都在看他的窘态。 兔牙关切道:“李爷,不要紧吧?” “小兔子,你忙你的大生意去吧,我没事!” 李爷故意在大字上加了重音,又坐在一旁喝水。 小兔子? 这绰号挺形象。 孟青云开始看小兔子交给他的资料,边看边询问,小兔子都不厌其烦解释。 嗯,敬业精神不错! 孟青云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个二进的院子。 这院子房屋多,他买下来装修好,把父母接到京城来享福,而且他可以在清净的环境中读书,准备冲击来年会试。 “这院子售价两万五千贯,小哥诚心想要,饶你五百贯。” 牙子行业竞争激励,想要拉住主顾,压价是必要的。 “去看看吧,如果合适便签约。” “噗!” 孟青云话音未落,李爷再次呛住。 “李爷,你以后别喝水了。” 孟青云转过身,微微一笑道,“别人喝水解渴,你喝水要命!” 撂下一句话便和小兔子出了牙行。 李爷被抢白,心中不爽,盯着孟青云背影忿忿道:“呸!装什么有钱人,就你那穷酸样儿,能有两万多贯?两百贯能拿出来,我当你孙子!” “就是,宰执范大人都是租房住,这小子肯定买不起!” “你这话有毛病!” 牙子张才反驳道,“范相不买房,不是买不起,而是在避嫌。如果他在内城买了豪宅,百官怎么说他?百姓怎么看他?这就是他精明之处!” 牙子们点头称道,张才又道,“好奇怪啊,刚刚那人怎么像是孟氏火锅店的孟掌柜?” “不可能!” 李爷当即反驳道,“孟掌柜怎么可能穿成这样,最多是长得像而已!” 张才当即反驳:“穿什么重要吗?火锅店里孟掌柜都穿店服。” 会不会聊天? 李爷你也怼! 小兔子到院门前,孟青云牙都笑疼了。 这院子就在他租赁房的隔壁。 早知道隔壁房屋要买,他就亲自和房主商议,这样还能省下不少中介费。 算了! 小兔子也不容易,就让他赚一笔吧!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院门打开,孟青云参观一番,满意极了。 这二进的四合院分前后院。 前院有倒座房、书房、会客厅等房屋,是用来接待宾客的地方。 后院开阔。 北面是正房,两侧分别有东西耳房,东西面有相对的东西厢房。 前后院之间以墙分隔,正中间设置垂花门。 一道抄手游廊把垂花门、正房、东西厢房串联在一起,有机而好看。 太漂亮! 买了! 小兔子顿时露出标志性的兔子牙,忙里忙外锁门。 孟青云先出来,抬头就见喜柳站在门口东张西望。 咦? 喜柳脸上有淤青,王相公打老婆了? 这个登徒子! 喜柳见到孟青云,立刻沉脸厉声道:“租好房子就赶紧搬出去,你们就是祸害,害得我和相公不和!” 疯狗么? 见人就咬! “你们想搬就搬出去,我们不搬!” 刚有的同情心顿时烟消云散,孟青云回怼道,“就你这样的刁嘴,没被打死算是幸运的!” 喜柳吃瘪,甚是恼怒,但她更是奇怪,不搬家你看隔壁院子干什么? “要搬也是你们搬,我家相公是举人,待明年会试高中,就能在京城做官,有你们好果子吃!” 喜柳满脸得意,优越感刷的满满当当。 这就把我比下去了? 肤浅! 来,哥给你讲道理。 “喜柳,你信不信,王相公已经嫌弃你了?你脸上的淤痕就是证据。你现在没名没分,他玩腻了,自然把你弃之如敝屣。” 孟青云语重心长提醒道,“你还是求菩萨保佑,不要让你相公考中,否则他上榜之日,就会把你一脚踹开!” “相公才不是那种人!” 喜柳兀自嘴犟,心里已是忐忑不安。 小样,让你嘴刁! 从今以后,你们两口子就会在战斗中生存。 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谁让她没事惹我的! 活该! 这时候,小兔子把院内门收拾好,出来锁住大门道:“小哥,咱们这就去办手续。这个院子,两万四千多贯真算便宜,过几年你出手,三万贯瞬间就被人抢走!” 喜柳惊呆了! 他不是租房,他在买房。 天哪! 他有这么多钱? 回到牙行,孟青云直接走程序。 他拿出的都是京城通商钱庄的契票。 通商钱庄全国都有分号,契票是他们专门发行的票据,面额有一万和一千两种,只有在钱庄存钱的大主顾才会有。 契票给生意人省了好多麻烦,不用带着铜钱满世界跑。 当然如果小兔子不收契票,孟青云可以带着他去钱庄兑换。 李爷小心翼翼过来,见到契约上的名字,顿时后悔的要死。 孟青云! 他果然是孟掌柜。 后悔啊! 是我第一个看到他进门,却便宜了这个新来的牙子。 一切手续办妥,然后二人去衙门过户。 缴纳五百多贯过户税后,房契和钥匙交到孟青云手里。 哈哈! 哥也成京城有房子的人了。 第151章 你有故事,我有酒 能在京城内城有宅子,那心情实在是??????倍儿爽。 咱们老百姓,今个真高兴。 自己设计装修图纸,一定要把新家装扮成心目中的仙境。 孟青云请了京城最好的工匠装修,材料也是自己选购,避免工匠偷工减料,粗制滥造。 等装修好,再置办家具等物。 一切就绪后,将父母接来京城,过过京城灿烂的日子,也让他们的晚年安逸。 孟青云开始憧憬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和孔莹的书信交流从来没有间断,超不过三天,陈杰就来送信,孟青云便将写好的回信让陈杰捎上。 二人鸿雁传书,有说不完的话。 这日陈杰又来送信,孟青云把回信交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将父母接来,应该有个护院保障安全。 厨娘、仆妇等好办,找个牙子就搞定,只是这护院得知根知底。 倘若找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岂不是引狼入室。 最关键是护院要忠诚,身手要好。 孟青云很自然联想到陈杰。 那天见过他的身手,而且上过战场的兵,可信度很强。 挖墙脚的事就不干了,孔莹也需要他保护。 他肯定有认识的退伍兵,介绍一个信得过的就行。 “陈杰稍等,冒昧问一下,你以前在哪里当兵?” “雄州!” 边关守护者? 孟青云一听就有了兴趣,“你们在边关是怎么过的?经常打仗么?” “两国休战数十年,哪有仗打?双方都以防御为主,谁也不敢越边境线。” 陈杰突然产生一丝失落道,“大战不见,小战不断,都是暗中较量,我这两根手指就是在雄州丢的。” 陈杰似乎想起那段热血纷飞的日子。 暂短的沉默后,陈杰痛苦地说道:“世人都认为这就是和平,其实毅国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亡我大宇之心,这种感觉,没在边关呆过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或许压抑太久,陈杰不吐不快,“毅军隔三岔五扮作匪徒越界,杀人越货,边关百姓苦不堪言。驻军伏击几次,杀得这些毅人狼狈逃窜,毅军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了不少。这事上报后,知州赞许,节制知州的文官李朝却唱反调,他勒令我军不得轻举妄动,以后碰到这样的匪徒,赶过边境线就是,不要杀人。” 这是人话么? 毅军越境杀人放火,我军迎头痛击才对,一味退让,只能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 只有把敌人打怕了,才不会入侵。 连我这样的书生都知道的道理,他一个官员居然想不到。 外行,就不要对战场指手画脚。 嗯,这人貌似现在是京官,还立功了? “听起来像是笑话,偏偏这就是军令,都是铁血汉子,谁能忍得住。头儿私下联络些身手好的军士,派出斥候打探,以巡逻为名,数次伏击毅寇,事后隐瞒不报。” “快意恩仇真痛快,有一次,伏击一股敌人后,头儿拿着一枚腰牌沉思。良久,他说我们可能惹祸了,他不说原因,只说让我们做好战斗准备。” “头儿一直派斥候打探,有一天,他把我们集合起来,很严肃地说这次伏击可能有麻烦,谁想退出就退出。” “都是赤条条的汉子,谁愿退出。我们一百零一人伏击了入境的七十多毅狗,一番大战,敌军死了大半退去??????哎,这一战十分惨烈,我们活下来的只有十一人,我的指头也丢了两根??????后来才知道,上次我们杀的是某毅军官员的儿子,这伙人是毅军王牌队伍伪装,专门为报仇而来。” “死了这么多人,肯定包不住,李朝勃然大怒,要将我们十一人军法从事。知州力保,才留下我等性命,全部剥夺军籍,赶出军营。” 剥夺军籍是军人的耻辱。 十一位英雄却得到如此下场,寒心啊!憋屈啊! 孟青云一声长叹,少顷道:“其他人呢,现在有联系吗?” 陈杰摇摇头道:“没有!” “可惜啊!” 孟青云叹气后道,“哦,我买了个宅子,需要一个护院,你介绍个军中好手。” “这事简单,都是信得过的人,过几天给你带来!” 陈杰说完拿着回信走了。 第二天,他果然带来一人。 这人叫安大雄,也是军旅出身,从他身上还能看到军人伟岸刚毅的神韵和钢铁意志。 但他不苟言笑,话极少,像极了前世影视中的某个特种兵。 孟青云很满意,当即聘用,月钱两贯,次日上岗,暂时监工。 这日,戴帷帽的小姐又来,进了包厢不久,清瑶就来喊孟青云,说是小姐有请。 孟青云还道是要画素描像,进了包厢却听小姐道:“孟掌柜,叨饶了,你且坐下,陪我说说话。” 啊? 贵小姐都有和陌生男子聊天的爱好么? 这事??????哎,聊就聊吧! 孟青云顺势坐下,就听小姐道:“听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京城,你想你父母吗?” “想!” 这话打开了孟青云思念之河。 在县城开菜馆时,他回家就少,家人在期盼中等待。 在府城开酒楼时,回家次数屈指可数,家人在苦涩中期盼。 如今身在京城,相隔千里,回一趟家更成为奢望,只有书信往来,解思念之苦。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孟青云随口吟诵一首《京师得家书》,打开了倾诉的心扉。 “我十七岁开始做生意,县城、府城、京城,都留下我足迹,离家在外,那份思念很真实,也很执着,总是梦中陶醉在家的海洋中,醒来后思念更浓郁,也更自责。做为儿子,不能让父母安度晚年,仍让他们在老家奋斗,就是个不合格的儿子。” “这几天,我终于有了办法,在内城买了宅子,过些日子接来父母一起住??????一家人在一起,快乐每一天,比赚多少钱都幸福!” 小姐听后,悠悠叹口气道:“每个父母都爱着自己的孩子,总想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舍不得让孩子背井离乡。可我知道的一个故事,却与之相反。” 嗯,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有酒。 小姐,你请讲。 第152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 小姐叹口气,幽幽道,“这个故事,听起来有点酸楚??????” 故事中的女孩很讨人喜欢。 她出生后就被幸福的光环覆盖。 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哥哥姐姐当作宝贝,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送给她??????一句话,她就是家中的小仙女,万千宠爱集一身。 故事在富贵中开头,按理说女孩以后的路便是一片光辉,但再美丽的故事,总会有波折,甚至是惊天反转。 孟青云听得仔细,脑中不由夹杂着贾宝玉的影子,含着金钥匙出生,最终也落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下场。 果然在平坦的道路上出现了泥泞。 女孩长大后,被父母指婚,将要远嫁他乡。 嫁的也是富贵人家,却是个恶魔。 这人是他家族的仇家,相互倾轧已久,她嫁过去就为缓和这种局势。 小姐在惆怅中戛然结束故事。 孟青云感慨不已。 其实这是个很常见的故事,尤其对于富贵家族来说,再普通不过。 联姻! 家族利益至上的联姻。 这是一种为家族谋利益的手段。 牺牲一个女儿的幸福,就是为家族获得更大的利益。 在文明卓然的后世都不能免俗,别说在男尊女卑的社会。 女孩越优秀,越会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嫁给仇家算什么。 在孟青云知道的历史上,有一个大唐盛世,外敌恐惧和敬重并存的天可汗也离不开这个手段,那十几个和亲的公主,善终的有几个? 可在帝王眼里,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一个女儿而已! 故事有点沉重,孟青云却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又觉得只作为一个听者,有点过意不去,便安慰道:“其实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子女的,只是好多时候身不由己,如果有办法,哪怕是一点办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故事中的女孩,也得理解父母的苦衷。” 你再怎么反抗,也不可能改变现实。 家族已经做出的决定不会改变,否则会彻底得罪仇家,再无缓和余地。 逆来顺受吧,小姐! 小姐一声叹息,而后便是无休止的沉默。 这种状况有点伤感,孟青云不由嗟吁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人这一生总会有好多不如意,好多事自己无法掌控,只要能用豁达的心境去迎接,或许会有一片晴朗的天空。” 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在下店内还有事,不再打扰小姐了!” 孟青云起身告辞,小姐也起身道:“孟掌柜请便!”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孟青云走后良久,小姐仍在发愣,嘴中喃喃咀嚼这幅对联,不由泪流满面。 ?????? “毅国提兵巡边,数目庞大!” 看完边关急报,鲁子骞又惊又恼,拍案怒吼道,“毅人狼子野心,果然亡我之心不死。哼!我大宇兵将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定让尔等碰个头破血流!” 这事必须奏明陛下,共同商讨对敌策略。 同时让鸿胪寺问责毅使,搞清楚毅军巡边的真正目的。 对持续发展中的大宇朝来说,战争能避免则尽量避免。 如果通过外交能消除战争,就不要动干戈。 鸿胪寺卿张庚愁眉苦脸。 这事好难! 陛下让他责问夏坚那个刺头,肯定讨不到好。 关键是惹恼了夏坚,两国真打起仗来,朝廷会不会给自己扣帽子? 可不去责问,陛下那里没法交代。 “大人,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顾虑?撕破脸干就是!” 孔德忿忿道,“直接率兵去四方馆责问,他敢造次,直接驱逐!这是咱大宇的京城,由不得毅人张狂!” 张庚看了看孔德,点点头道:“孔少卿所言极是,在我大宇京城,岂能让外夷嚣张,你这就率兵去责问,老夫处理完手头之事,随后就到!” 呸! 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国家危难从不放在心头,就知道推卸责任。 这担子,我孔德挑了! “遵命!” 孔德转身就去了四方馆。 “孔大人,今日杀气腾腾,是为何故?” 夏坚横眉道,“跟本使示威,你胆子大了!” “夏大使,本官受皇命前来问责,毅国为何陈重兵于边关?” 孔德才不怕夏坚威胁。 说实话,如果两国真打起来,杀了使团都有可能。 威胁算个毛线! “啊!?还有这事?” 夏坚露出惊恐的样子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莫不是你们边关谎报军情?” 装模作样! 孔德冷冷道:“此等军情,谁敢谎报?毅国这种行径,严重违反了两国契约,是在践踏我朝尊严,所造成的一切后果,都由毅国负责!” 哈哈,怕了吧? 我大毅铁骑就为践踏你们尊严而来。 布了一年多的局,终于开场了。 爽! 夏坚心中暗喜,脸上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误会,这纯粹是误会!吾皇英明,朝堂团结,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狩猎队,你们看错了,也或者??????” 夏坚突然停顿,皱眉问道,“会不会是你军在边关越界闹事,吾皇无奈,只好派兵阻止你们的暴行?” 咦? 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夏坚不再蛮横无理,开始胡搅蛮缠,成为一个典型的外交政客。 “胡扯!我雄州边军从不越边界半步,怎会有闹事之说?” 孔德义正言辞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把毅军巡边的真实意图说出来,和平解决纷争,隐瞒只能让事态不可控制,最终,你会成为两国的罪人!” 夏坚睁大惊恐的眼睛道:“孔大人,冤枉啊!这事我一点消息也无,真假都不知道,真实意图从何说起?今天你就是把我大卸八块,也给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啊!” 要杀要刮随便,问真相,休想! 要不是担心两国真发生战争,我怼死你! 呵呵! 这厮又换滚刀肉了。 夏坚越是这样,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肯定知道内幕。 “徐子栋!” “末将在!” “你率二十军士保护毅国使者,除了四方馆毅人住所,其余地方都有危险,禁止他们走动!” “末将遵令!” 施以压力,软禁他们。 夏坚狗急跳墙的时候,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第153章 浓眉大眼的宰执是内奸? 夏坚不急不躁,稳住四方馆,哪里都不去。 一点都不在乎软禁,似乎很享受这种待遇。 这么乖? 事出反常必有妖。 毅国肯定在策划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那是什么呢? 猜不透毅国意图,盛桢和一众重臣心急如焚。 好在未雨绸缪,早做了准备。 现在雄州城增加的兵将、粮草、军械等均已到位,军饷也足额发清,就算打起来,雄州城据险而守,半年之内毅军休想攻破。 君臣商讨结果只能是见招拆招。 雄州和周围之地处于一级战备状态,一旦战争打起来,要迅速聚集起来,消灭来敌。 同时霖州、霏州等处也要戒备,防止辉国趁火打劫。 在这种紧张的状态下过了五天,毅国特使至京。 特使有两人,正使叶特末,副使刘符。 叶特末是皇族,在毅国任中奉大夫,刘符祖上为大宇人,归降毅国后做了大官,他沾了祖上的光,做了个宗正少卿。 叶特末非常倨傲。 他在鸿胪寺走程序,将国书投递于张庚后,不多交谈一句,一副不屑的样子,直接去了四方馆。 “大宇朝竟敢软禁我国使团,简直是对毅国的挑衅!本官要启奏吾皇,派数十万毅国铁骑,踏平龙城,还我尊严!” 呸! 一群不要脸的野人! 这一套说辞夏坚都用得烂大街了,你又拿出来威胁,能不能换个台词? 没文化,真可怕! 虽然毅国铁骑就在雄州边关,但孔德一点都不怵。 面对叶特末大发雷霆,他不卑不亢辩解道:“特使误会了,我朝派兵是为保护毅国使团的安全,而不是软禁!” 我信你才怪! 叶特末当场反驳道:“本官也非三岁小孩,你这样的说辞能糊弄过去?” “特使,事实如此,绝非编造!” 孔德义正言辞道,“毅国陈兵边关,狼顾我朝,致使两国关系微妙。我朝百姓群情激昂,纷纷谴责毅国不遵守契约的行径,这种情况下,难免会有激进者潜入四方馆,对毅国使者做出伤害。” 这话很直白,正中要害。 对! 都要刺刀见红了,谁还愿意藏着掖着。 直接谴责你野兽行为,看你还装。 “哈哈哈??????” 叶特末很傲慢地笑道,“我朝陈兵边关,自然有陈兵边关的理由,明日拜见宇皇,本官自然要将理由说出来??????本官累了,你等走吧!” 哼! 谁愿意陪你! 孔德拱拱手,带人转身离去。 也好,只要弄明白敌人的意图,总有应对之法。 次日,早朝散后,盛桢留下部分大臣,在文德殿接见毅国特使。 他们都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理由才陈兵边关。 “下臣叩见陛下!” 叶特末神态傲慢,只是微微欠身。 “特使不必多礼!” 盛桢早就领教了毅使的无礼,他也懒得在这种事上争执,直接问道,“特使此来何为?” 打开天窗说亮话。 把你们的阴谋诡计说出来。 叶特末道:“毅国一块沃土,一直被宇朝占据,吾皇遣我出使,是为讨要这块土地??????” 毅国沃土? 我朝哪有占据你毅国地盘? 这不是无中生有么! 群臣叽叽喳喳提出疑问,都说没有占据毅国一毫土地,这都是毅国人胡编乱造。 好多人情绪激昂,质问叶特末,是那块土地。 叶特末也不多言,拿出一封圣旨,傲慢道:“吾皇在圣旨中说得很清楚,阅过圣旨,一切尽知??????请宇皇陛下接旨!” 轰! 叶特末转折太快,如同扔了一颗炮弹,顿时把君臣炸懵了。 “混账!吾皇万金之躯,岂能受尔侮辱!” 沈权高大的身躯率先出列,他拎着芴板走向叶特末道,“要么道歉,要么滚出大宇!” 君辱臣死! 叶特末嚣张过头,竟敢拿皇帝开刷,众臣自然会维护皇帝的尊严,一拥围住叶特末,吐沫星子乱飞,把叶特末喷成个漏勺。 尤其单手拎着的芴板,如同古惑仔手中的菜刀,大有一言不合就砍死叶特末的架势。 夏坚这厮阴我! 他说去年当朝辱骂宇皇,都没人敢放一个屁,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特末不知道的是,当时夏坚说的是大宇人弱不禁风,如同娇滴滴的女人一样,就连你们引以为豪的算学也输了等话。 这句地图炮波及量广,虽然是侮辱性语言,但攻击性不专一。 现在他这炮开的太专一,直接炸向皇帝。 试问哪个大臣是傻子?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不抓住的才是傻子! 叶特末极为后悔。 早知如此,他绝不那么说。 他并不怕被群殴,只怕引起公愤,大宇君臣同仇敌忾,坚决和毅国开战,那就骑虎难下了。 毅皇并不想开战,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施加压力,让大宇做出某种让步。 他是来演戏的,却把戏演砸了。 这后果他担不起啊! “下臣唐突了,请陛下恕罪!” 叶特末躬身道歉。 “罢了!朕不和你一般计较,奉上来!” 叶特末毕恭毕敬将圣旨奉上,汪忠接过后打开大声朗读,自然自动省略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这句。 无耻! 卑鄙! 众人愕然。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简直是强盗逻辑。 毅国皇帝叶重元讨要的是雄州城在内的十余县。 他说前推四百年,这些地方都是毅国的,大宇占用了四百年,现在该归还了。 当然,大宇若没有归还的诚意,毅国就出兵夺回来。 其中还夹杂着谴责了大宇朝。 比如,宇太祖曾犯兵毅国,犯下了涛涛罪行;大宇朝在边界上增筑工事,添置边军,这是撕毁契约的表现,有进攻毅国的企图;辉国早已向毅国称臣,大宇却和辉国战乱不断,这是不把毅国放在眼里??????诸如此类的理由不胜枚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一片责骂声中,突然想起了一个高亢的声音。 “陛下,臣有本要奏!” 大家一看是参知政事沈彦。 “沈爱卿请讲!” 沈彦出班奏道:“臣熟知历史,特使刚刚说的话没错,四百年前,雄州等地确实是毅国地盘??????” 啊!? 沈彦,想不到你浓眉大眼的宰执,却做了毅国内奸。 该死! 第154章 北望江山的梦,留给孩子孙 沈彦不理众人迷惑的眼神,铿锵有力道:“特使,往前推六百年,幽都府是大宇土地,请毅国归还我大宇幽都府!” 漂亮! 我就知道浓眉大眼的人不会是叛徒。 这反击绝了! 用叶特末的矛,刺他的盾。 看是他的矛锐利,还是盾坚固。 他讨要雄州,咱讨要幽都府。 都是胡搅蛮缠,沈彦说的相当有水准。 “我朝立国才一百余年,你向前推六百年,与我朝有什么关系?” 想打我京城的主意? 不自量力! 叶特末说的很轻蔑,却不知再一次掉进自己挖的坑里。 毅人尚武,喜欢骑马狩猎,不爱读书,文化水平自然低,历史知识就是盲区,别说六百年,就一百年的事,在他们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 “特使,既然贵朝建国才一百多年,四百年前的雄州城自然不属于毅国。” 这就是文化差异,同样的话,沈彦说出来就避免给自己挖坑。 沈彦避重就轻。 只说不属于毅国,没说雄州自古就是大宇的国土。 因为大宇也建国一百多年,叶特末也会用这个理由反驳。 额? 好像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叶特末哑口无言。 不对! 我不是来讲道理的,我是来施加压力的! 叶特末脖子一梗道:“你们说的这些与我无关,我只是来传达陛下旨意,至于归还不归还雄州,那是你们的事,别跟我说,我不懂,也不想听!” 说不过你,咱就耍无赖。 爱讲道理,你们跟吾皇讲去! 叶特末这一招很市井,却很管用。 群臣的攻击打在棉花上,掀不起半丝涟漪。 有再多的大道理,人家不听都是闲的。 “特使,此事定是有奸人挑唆,蓄意破坏两国友谊。特使应将此事奏明毅皇,将奸人抓捕,让两国友谊万古长存!” 张庚满脸谦卑。 他是鸿胪寺卿,管的就是外交,这事他自然得站出来说话。 叶特末气呼呼道:“陛下的事我能管得着吗?我只是来替陛下传信的,归还不归还在你们,我只等有了结果,回去启奏吾皇就完事了。至于其他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只等一个月,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我自回去复命!” 说完拂袖而去。 这话暗含威胁,言外之意就是,一个月之内若不把雄州双手奉上,毅军就会打过来。 君臣集体沉默。 少顷,盛桢坚定道:“雄州绝对不能丢!” 只要明白点道理的人都知道,雄州城的重要性。 它是大宇北方的门户,与龙湾城,北沙城共同捍卫大宇北方的安危。 如果雄州丢失,龙湾和北沙两城就如没有牙齿的嘴唇,抵抗力顿时削弱。 倘若这三座城池丢失,大宇北方将没有屏障,毅军铁骑轻松便可挺进中原。 “雄州是我朝北方坚城,在历史上,毅寇数次入侵,都在雄州城拖住脚步,最终致使毅寇铩羽而归。毅寇觊觎雄州城已久,我们岂能如他意!” “这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失雄州将失去半壁江山,拼着战争也得保住雄州城!” ?????? 大殿内群臣情绪激昂,众志成城,捍卫雄州的口号响起。 “叶重元如此大费周章,如果得不到好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然而,” 盛桢皱眉道,“毅人眼中的好处是什么呢?” 谁都有这个疑问。 群臣纷纷议论,范贤突然道:“陛下,老臣认为是野猪滩!” “野猪滩?” 范贤娓娓道,“毅国终极目标是拿下雄州,为他们入侵我朝作准备,但几十里的野猪滩就成为他们入侵的障碍。出兵必被我军提前发觉,做好抵御准备。如果他们得到野猪滩,地界就扩到雄州城下,便有机会奇袭雄州城。” 野猪滩是两国边界的缓冲带,由于猪草丛生,野猪时常出没而成名。 它不属于任何一国。 是宇毅两国相互监视对手的阔野。 原来如此! 范贤一说,大伙恍然大悟,所有脑中的想法被这个想法覆盖。 家有一老,真是一宝。 谁能想到这个关节处。 如果野猪滩成为毅国地界,雄州城就在敌人嘴唇底下,啥时候想咬一口,张嘴便是??????野猪滩,不能丢! 众臣又开始议论野猪滩的重要性。 “咳咳!” 范贤咳嗽几声道,“毅国咄咄逼人,阴谋若不得逞,定然引起战争,而战争对我朝来说,却是百害而无一利。老臣觉得野猪滩可以给他,只要我们在野猪滩边上掘开一条鸿沟,边上设置若干瞭望塔,烽烟为号,毅寇也不能轻松入侵!” “范相妙计,这是自制长城,瞭望塔便是烽火台,毅寇一举一动都在我军眼皮底下,他翻不起什么大浪!” “臣也觉得可行,毅寇得野猪滩,便无入侵得接口!” ?????? 纸上谈兵! 分明是怕毅寇打进来! 盛桢不满意这个策略,但一时有没有好办法。 说实话,他真想御驾亲征,和毅国真刀真枪干一仗,但他是皇帝,热血得路只能想,不能走。 在武力上,大宇真杠不过毅国。 哎! 先忍着吧! 等大宇强大了,咱再北伐,将毅寇赶回草原。 北望江山的梦,留给子孙。 朕,苟起来给他们积累资本。 在一片赞叹中,定下了野猪滩属于毅国的最大让步。 雄州坚决不给! 但谈判需要双方坐下来协商,这个任务不出意外落到鸿胪寺头上。 鸿胪寺谈,如果是这个结果,便可签订协议。 张庚又头疼了。 说实话,他是为养老才来的鸿胪寺。 这儿上班轻松。 就是陪外国人吃饭聊天。 签订重要契约,得有圣旨授意。 而且那些不痛不痒的契约,还能捞到好处费。 外夷的钱,不要白不要。 可这一年多,鸿胪寺的日子不好过了。 毅国的这些孙子上飞下跳,鸿胪寺今不如昔,成为高危部门。 毅国使团却从容不迫。 他们要么在四方馆休息,要么去街头购物、吃饭、游玩,中规中矩,不扰民,不欠款。 根本不去鸿胪寺。 这哪像使团,分明就是来龙城的旅游团。 这帮孙子唱得是哪出戏? 特使不来鸿胪寺谈判,你当的是哪门子特使? 你不来,老子也不去,看谁耗得过谁! 几天后,张庚耗不住了。 “王主簿,你拿老夫名刺去请叶特末,就说请他明月楼一叙!” “是,大人!” 王主簿奉命去了四方馆。 第155章 我可不上你的当! 王主簿回到鸿胪寺,满脸沮丧。 不用问,一看脸色就知道王主簿吃了闭门羹。 “干嘛垂头丧气?不就吃那帮孙子的瘪么,鸿胪寺谁吃的少!” 张庚官威十足,数落王主簿几句后问道,“叶特末怎么说?” “没见到人,门子回话说,特使没空!滚!” “这帮孙子!” 张庚拍案而起,然后在地上来回踱步,少顷道,“罢了,老夫亲自去请!” 张庚拎着礼物到四方馆,叶特末还算给面子,让张庚进门。 相互一番客气后,张庚道:“今日本官到访,专请特使去明月楼,尝一尝我朝美食,略尽地主之谊!” “张大人盛情相邀,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我这人毛病不好,有恋乡癖。” 叶特末娓娓道,“吃惯了草原上的牛羊肉,喝惯了马奶子酒,不习惯大宇食物的口味,吃起来如同嚼蜡??????不好意思,我就不遭那份罪了!” 玛蛋! 你们每天都出入各大酒楼和娱乐场所,吃遍了大宇美食,现在却说如同嚼蜡? 有志气你别吃啊! 这孙子,就知道拐弯抹角丑化我朝。 请不到酒桌上,那就谈正事。 “既然特使不习惯我朝饮食,改天本官专门准备烤全羊宴请。特使” 张庚和颜悦色道,“今日请特使移驾鸿胪寺,咱们坐下来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我就问一句,雄州给还是不给?” 叶特末盛气凌人道,“给,我就去鸿胪寺签订契约;不给,我也去鸿胪寺,讨要个回执函,好回国复命。至于张大人说的谈谈??????” 叶特末稍顿后呵呵一笑,“张大人或许理解有误,我没有谈的权力,你若是想谈,就跟吾皇去谈!” 你在放屁么? 你是特使,不是信使。 特使就是为谈判而来,还尽给我扯没用的犊子。 张庚明知道他在装蒜,但也不能撕破脸皮戳穿,否则叶特末真撂挑子回去,两国起了战争,他就是罪人。 “特使,外交之事就得坐下来谈??????” “算了,算了,我突然头疼欲裂,张大人请回吧!” 叶特末直接打断叶特末的话,开启送客模式。 张庚无奈,只好灰溜溜离开。 在鸿胪寺任职多年,张庚清楚,毅使个个都是贪婪成性的狼,有了好处,便会松口。 第二天,张庚准备了一尊金佛,几件古玩,还有一箱金银珠宝。 唯有重礼方能打动叶特末。 果然,叶特末收下重礼后,才勉为其难答应去吃喝玩乐。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潇洒了几天,叶特末终于松口,愿意去鸿胪寺谈。 鸿胪寺内。 叶特末、刘符、夏坚、皇叔叶永丰等人喝着茶,吃着水果,表情喜悦,很是悠闲。 身后的两个毅国书记官也低声谈笑,完全没有把记录当回事。 他们放松的样子,像是来赴宴,而非谈判。 而对面的张庚、孔德等人则是表情严肃,神态凝重。 国家安危系于鸿胪寺,不紧张才怪。 谈判正式开始。 正方辩友孔德开始辩论。 “贵使,雄州自古就是我汉民族土地,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汉族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叶特末等人静静地听着,不插话不反驳,像是在听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 这很反常。 按毅人一贯的尿性,应该很蛮横打断孔德的话,然后以武力相威胁,剑拔弩张,才符合他们的秉性。 反方平静地听故事,这本身就不是正常的事。 “??????所以说,贵国要求归还雄州的理由太荒诞,我朝实难从命!” 叶特末喝了一口茶,笑眯眯道:“然后呢?” 然后? 然后该你辩论了啊! 孔德等人被这句话问懵了。 “张大人,你又理解错了,我来鸿胪寺是要结果的,不是来听你们讲大道理的。” 叶特末不悦道,“我现在能不能这样理解?贵国坚决不归还雄州?如果是这样,那就请张大人写一份回执函,我好回国复命!” “回国后,我一定把贵国的诚意,真真切切告诉吾皇,让吾皇感受一下,大宇朝口口声声喊的两国友谊,到底有多深!” “离开家乡好长时间了,我很烦大宇朝的生活,早结束早回家。” “张大人,赶紧写好回执函,回头我让人来取??????好了,我们走!” 叶特末等人起身作势要走,张庚忙拦住道:“贵使且慢,有话好商量!” 叶特末等人又坐下,张庚接着道,“雄州真不能给,贵使有其他要求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当然有要求,但现在不能提。 火候不到,提出来又得多费口舌,等你们束手无策时提出来,事半功倍。 “吾皇就一个要求,归还雄州!” 叶特末大言不惭道,“我大毅国乃堂堂正正的礼仪之邦,做事光明磊落,以理服人,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除了归还雄州,我们再没有要求!” 呸!呸!呸! 不要脸! 你们懂个屁的礼仪。 一群强盗,还要粉饰成君子。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斥责他无耻吗? 算了! 他能跟你谈就不错了。 “特使,咱们各退一步,将野猪滩划为毅国版图,如何?” 你会谈判吗? 孔德做梦都不会想到,张庚这么早就把底牌翻开。 谈判就是两个国家做大买卖。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八字还没一撇,就把底掀开。 人家若要高价,你怎么还低价? 就算说也得说把野猪滩二一添作五。 但人家是上司,陛下全权授予本次谈判的权力,孔德只能配合,无权阻止。 急也没用! 野猪滩? 就这? 叶特末一愣,随即牙都笑光了。 你确定不是在搞笑? 想要野猪滩,毅国铁骑一个冲锋就有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走这么多弯路。 不过,既然张庚松口,那就说明他受不住压力了。 咱们有戏! 嘿嘿,这一年多的戏没有白演。 不急! 继续施压。 等大宇朝君臣心惊胆战的时候,再提要求。 水到渠成。 完美! “不!不!不!野猪滩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在两国契约中写的清清楚楚,我朝绝不做违反契约的事情!” 叶特末义正言辞道,“张大人不厚道啊!这是将毅国陷入不义之地,我可不上你的当!” 第156章 这个老头有点东西 你才不厚道! 你们毅国人都不厚道! 想抢我国地盘,还把自己立在高大上的位置。 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和国家。 腹诽归腹诽,但张庚等人清楚叶特末的态度。 他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占雄州。 想得美! 门都没有,不给! 一方要,一方不给,谈判进入僵局。 “吾皇的旨意是归还雄州,你们只能选择还或不还,其余均免谈!” 叶特末恼怒道,“既然大宇没有诚意,那就告辞!” 随即叶特末等人拂袖而去,张庚也没有阻拦。 往后几天,谈判继续,结果不变,仍然处于拉锯状态,但张庚明显怯阵,气势一落千丈。 鸿胪寺谈判团被叶特末牵着鼻子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特末又恢复出厂设置,他颐指气使,动辄责骂,张庚等人频频狗血临头。 毅使铁了心要雄州,张庚的心理防线早就奔溃,在一次谈判中,被叶特末指责后当场晕倒。 叶特末吓了一跳,还认为张庚假意如此,要在此事上做文章,谁知张庚只是卧床不起,把担子扔给孔德。 哎! 不管是不是在装,这绝对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孔德在唉声叹气中接过担子,仍一筹莫展,谈判毫无进展,一直停留在起点拉锯。 怎么办呢? 嗯! 或许他有办法。 孔德突然想起一个人,顿时眼前一亮。 孟青云在忙加盟店的事。 以前没开加盟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在京城立稳脚跟。 根基不稳的时候急着开加盟店,就会头重脚轻的感觉。 或者加盟商另起炉灶,或者火锅店开的不伦不类,或者加盟商赚不到钱??????总之,不论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影响自己事业的后续发展。 现在可以算稳了,把加盟店搞起来,躺着赚钱。 而且会试也越来越近,他得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复习,争取明年过关。 从火锅店开业伊始,就有各种人找他谈合作事宜,他都拒绝。 当然也有恐吓的人。 孟青云都轻轻一笑,并好言相劝,千万别做傻事,不然??????呵呵,你懂的! 恐吓的人心里知道孟青云与好多高官和名流有关系,但具体到哪一步,他们也没有弄清楚,所以恐吓只停留在口头上,行动上不敢越雷池。 其中有些人托官太太说情,这些贵妇人是孟青云金主,他自然答应,但说时辰未到。 孟青云决定只开十家加盟店。 火锅店和酒楼不一样,人不可能每天都吃火锅,多了赚不到钱。 孟青云筛选了十人,叫在一起商讨加盟店事宜。 按理说应该一个一个见,保留点商业秘密的同时,也保留一份神秘感。 孟青云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样做。 他要让加盟商明白,在他这儿不搞特殊,所有加盟商都一碗水端平,没有贵贱之分。 有钱大家赚,他不搞小动作,做到公开透明。 加盟费两万银两,可以用铜钱代替,但必须以签约当天的兑换率为准。 火锅底料和辣酱他供应,这个另外算钱,孟青云还要抽加盟店每月营业额的一成。 按孟氏火锅店的火爆程度,半年轻松赚出加盟费,以后就有大把银子入账。 商人都会算账,明白搭上孟氏火锅店的车能赚钱,所以真心感激孟青云筛选他们。 但,商人天生就有压价的习惯。 “孟掌柜,加盟费太贵,能不能减少一二?” 孟青云没有解释,淡淡道:“诸位都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都善于捕捉商机,加盟火锅店能不能赚钱,你们比谁都清楚。我不想在这里解释贵不贵,我只想说不会强迫谁加盟,觉得合适就加盟,不合适起身走人。十个店加盟不全,我立马发广告招商,绝不为难诸位!” 孟掌柜别呀! 我们也就是说说。 签约。 立马契约。 谁都没有犹豫,瞬间变为孟氏火锅店的加盟商。 交钱、签约、上衙门公正??????一系列手续结束,孟青云也告诫大家,不要都往内城挤,外城也能赚到大把银子。 听不听是他们的事,他必须劝。 加盟店的收入影响他未来生意的前景,必须合理搭配。 新家装修马上结束,自己也该招兵买马了。 孟青云早约好小兔子,今天要去牙行,雇佣三个人。 一个管家,一个打扫院子和浇灌花草树木的园丁,一个负责洒扫内室的仆妇,最好也是厨娘。 这些人要在自己家里做事,品行很重要,所以孟青云要亲自挑选。 牙行内,十几个男女站成一排,有的神态谦卑,有的惶然,他们不自觉就认为低人一等,半低着头打量着孟青云。 你们这么不自信,怎么能应聘成功? 孟青云一一打量一番,心中大致有了人选。 “说说你的简历。” “简历?” 五十多岁的魏光启一愣道,“郎君,简历是啥?” “就是个人简要的履历。” 孟青云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你的工作经历,姓甚名谁,以前干什么活,在哪里干,有什么特长,雇佣到我家能担任什么工作等等。” “老汉叫魏光启,以前给官爷当过管家,也没有什么特长,就会记账采购,打理内务等等??????嗯,也就这些了。” 魏光启很精明,避重就轻说了几句。 管家就得精明,那种木讷老实的不适合,但精明过头就不好了。 “官员家的管家是肥缺,好好干油水不少,怎么不干了?” 这才是重点。 如果是手脚不牢被主家炒鱿鱼,这样有前科的人坚决不要。 “那官爷太贪,频频收受贿赂,老汉规劝几次,惹恼了官爷,被他解雇。” 魏光启窃喜道,“那官爷前阵子被揪出来,贪墨太多,被发配到沙门岛。想想好险,如果老汉还在他家当管家,肯定会受到波及!” 嗯,这个老头有点东西,聘用了! “你也说说自己的简历。” “郎君,小人叫庄老实,能干活,啥活都能干。” 庄老实陪着笑脸道,“有啥活郎君尽管吩咐,小人都能干好。” 人如其名,老实人最适合做园丁。 就你了! “你为何出来做事?” 孟青云问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一般这个岁数的女子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她倒是个例外。 正因为例外,才让人感兴趣。 第157章 你这个流氓兔 “我叫徐三妞,洒扫拿手,也会洗衣做饭??????” 徐三妞诺诺启口,突然发觉不对。 她答非所问。 孟青云不是让她说简历,而是问她为什么出来找活干。 “我??????” 徐三妞低着头怯怯道,“没有人愿意娶我??????家里也不待见??????出来找活,寻口吃的。” 咦? 奇怪了! 徐三妞长相虽然普通,但也算不上丑,怎么会没有人娶她? 其中的原因,可能涉及到隐私,孟青云也不好问。 不过见她可怜,孟青云有了雇佣她的想法。 “孟掌柜,不要雇她,这个徐三妞是天生的克星。” 李爷端着水杯过来,满脸堆笑道,“徐三妞二十八了都没有人娶,就是因为她克死了父母,相师预测她下一个克死的人就是丈夫。” 上次一个识人失误,错失孟青云这样一个大金主,李爷后悔不已,现在有攀上关系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而且把这内幕透露出来,小兔子在行内的口碑下跌,自己就会少一个潜在的对手。 孟青云也会这个理由疏远小兔子,进而和自己交好。 一箭双雕! 孟掌柜生意如日中天,以后需要的房屋仆从只会多不会少,和他连上线,就有大笔钱赚。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次李爷和小兔子怕是会成为仇人。 小兔子双眼喷火,他恨不得用两颗兔牙咬死李爷。 这不是拆台,这是诛心。 从此后徐三妞找不到工作,他也会失去孟青云这个主顾,进而在牙子这一行中也会名誉扫地。 刚刚有点起色,就被他一巴掌拍死。 恨啊! “孟掌柜,传言而已,不足为信。” 小兔子忙解释,希望能挽回一点名誉。 “你胡说什么?徐三妞是克星的事早已板上钉钉,你怎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糊弄顾客?” 李爷神情严肃,义正言辞斥责道,“我们这一行要的就是信誉,你这样欺诈顾客,良心不痛吗???????” “李爷是吧?喝你的水去吧!” 孟青云打断他的话道,“长点记性,这次别噎住了!” 嗯? 啥意思? 李爷下意识喝了一口水,就听孟青云道:“徐三妞,算你一个!” “真的吗?” 徐三妞突然泪流满面道,“谢谢郎君,你只要给口吃的就行,前面十几家都不要我??????郎君真是菩萨心肠??????” 说着竟然泣不成声。 “噗!” 这次李爷呛得不轻,却没有人理睬。 “你们三人如果觉得合适,现在就签约,三天后正式开始。由于是新家,事务繁杂,啥事都需要你们拳打脚踢,务必抓紧些。你们放心,月钱比别人家只高不低,好好干还能涨,我孟青云说话算话。还有,三天后辰时末,来孟氏火锅店找我??????” 孟青云叮嘱稍许,然后签约,果然契约上的月钱都比别人家高。 这个东家心肠真好! 碰到这样的东家,真是三生有幸。 三人暗自欢喜,纷纷说辰时一定到。 孟青云把中介费给小兔子结了,然后和铁梅转身要走。 见孟青云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小兔子心中过意不去,对孟青云道:“孟郎君,不必要来回折腾,后天我带他们到你家去!” 孟青云想想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分内之事!” 小兔子眉开眼笑,兔牙漏在外面闪闪发亮。 孟青云允许他把人带过去,就说明没有生他的气。 这条线还没有断。 魏光启笑着问小兔子道:“这位郎君的新家在哪里?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乌衣巷!” 瞬间好多人眼中灼灼发光。 在乌衣巷买房的人,不是官宦人家,就是富贵人家??????一句话,都是有钱大爷。 其中一个没有被选中的妇人道:“兔哥,你问问这位郎君还要不要人,他让我干啥都行!” “应该不要了,若是要,孟郎君刚刚就选了??????” 小兔子咕嘟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沉脸对着妇人道,“你想干啥?孟郎君可是君子,你别想钻空子。就冲着你这想法,孟郎君就算要人,我也不会推荐你!” 我说错啥了? 少顷,妇人明白过来,红着脸却说不出话来。 老娘说的是干活,不是干??????你这个流氓兔! 三天后,小兔子带着三人去了孟青云家。 装修结束,活真的很多。 但他们打扫的很尽兴,新工作真棒! 乔迁新居,孟青云没有大动干戈,不办搬迁宴。 自己在京城也没有几个熟识的人,就不乱发红色罚款单了,免得惹人讨厌。 早上起来放了几挂炮,准备中午一起吃一顿,屋里有个响动就行。 谁知巳时刚过,好多人陆续来祝贺。 其中有加盟商、小兔子、逸雅居家具店的掌柜、牛羊肉供货商??????就连单松也拿着两幅字画过来。 当然,他代表的是秦翰。 没有请客却客满门。 这下热闹了。 孟青云赶紧让魏光启去酒楼订宴席,却被众人拦住。 “我等冒昧到访,并非为吃宴席而来,孟掌柜不必麻烦,就让厨娘随便弄几个菜,我们热闹热闹!” “对啊!外面就不去了,就在新家里闹个响动!” ?????? 孟青云没办法,他立刻开一个单子,让魏光启赶紧去买,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买到。 魏光启办事利索,不到半个时辰,所有菜和肉都买好。 看着一大堆食材,徐三妞吓呆了。 她就会炒个家常菜,做个便饭,这些食材??????赶鸭子上架啊! 东家考验他的时间到了,她却无能为力。 怎么办? 这时,孟青云进了厨房。 他吩咐徐三妞做好前期工作,一会儿会有人来做饭。 徐三妞松了一口气。 东家就是体谅人。 把厨子都请好了。 又过了片刻,孟青云一身厨师装进了厨房。 徐三妞惊呆了。 东家要炒菜?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悄悄掐了自己一下。 疼! 说明不是幻境。 “咔咔咔??????” 切菜的声音响起。 当徐三妞看到孟青云熟练的刀工,她才明白,东家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大厨。 我的天哪! 东家是神仙下凡吗? 第158章 做梦娶媳妇 今天来贺喜的人,大多是因为生意上的来往,说白了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做出的感情投资,吃吃喝喝倒是其次。 谁知孟青云带给了他们惊喜。 这炒菜实在是美味。 商人大多有敏锐的目光,好多人捕捉到了商机。 如果由孟青云牵头,开一个酒楼,买炒菜肯定大赚。 他们合作就能分一杯羹。 就这一杯羹,他们便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当有人把这个设想说出来,孟青云微微一笑说,他以前就是开酒楼的,现在在抚州府和溪南县都有炒菜店。 至于在京城买炒菜,他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他近期要把精力放在科考上,争取明年会试入围。 如果会试不过关?????? 孟青云早就想好了,如果会试挂下,他就让京城餐饮业浪奔浪流。 在大伙眼里,孟青云更加神秘,面对泼天的富贵,他能镇定自若,这份心态也是没谁了。 热闹了一天,大伙散了,对孟青云更是好奇。 年不及弱冠,却有别人看不透的本事和成熟。 这小伙子前途无量。 喜柳很失望。 她原以为买了新院子,孟青云等人就会搬出去,谁知搬出去的只有孟青云和铁梅,其他人还和他们住在一个大院里。 臭显摆个毛线,有钱了不起啊! 等我家相公考中状元做了官,把你们抓进衙门,关进牢里,看你还嚣张不! 不过也好,自己和相公闹矛盾是与孟青云有关,他搬出去,她和相公应该能恩爱如初。 她不小心揉到脸上浮肿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不由泪光涟涟。 相公也下手太狠了,昨晚她就唠叨了几句。 以前可不是这样。 以前她怎么数落,相公都陪着笑脸。 难道他这是厌倦我了? 不! 绝不可能! 相公最爱我了! 我才不相信孟青云说的话。 收拾好新家,该去接父母了。 孟青云一时腾不开身,他写了一封信,让铁梅去接家人。 铁梅不愿意离开孟青云,她嘟着嘴道:“俺走了,谁保护你?” “你放心去吧,有某在,郎君无忧!” 你不说话谁会把你当成哑巴。 铁梅白了一眼安大雄,然后气呼呼叮嘱道:“俺走后,你要形影不离公子,如果俺回来,公子有个好歹,俺饶不了你!” 咦? 小伙子岁数不大,脾气还不小。 摆正你的位置。 你只是公子的小跟班,还把自己当成主人了。 饶不了某? 来,走几招看看! 安大雄本就言语少,也不想和年轻人较真,只是微微一笑。 铁梅再没有说话,她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出发了。 早走早回,她要用最短时间,再见到公子。 加盟店分流了不少顾客,孟氏火锅店生意仍然景气,但不像以前那样爆满,谁都能喘一口气。 孟青云不用早早去火锅店照顾生意,只是在中午和下午饭点去店里转转,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复习上。 这日中午,孟青云照常来照管生意,他正在吧台一侧帮忙,就见一个姑娘进了火锅店。 她进门见到孟青云,望着他甜甜的微笑。 姑娘长得美,笑得更美,孟青云不自觉有点痴呆,陶醉在她的灿烂当中。 随即他发现姑娘很熟悉,仔细一看,何止是熟悉,简直是相当的熟悉。 是孔莹。 她穿回女装了。 孟青云也望着她开心的微笑。 “笑什么笑?” “穿女装这么漂亮,为什么要穿男装?” “要你管!” 孔莹柔柔的白了孟青云一眼道,“不请我吃火锅么?” “请啊!” 孟青云一挥手,打趣道,“请孔公子上二楼!” “呸!就知道看人家笑话!” 说着捂住嘴咯咯的笑。 少顷,她又郑重其事道:“我今天有重要事求你!” “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 孔莹惊喜道:“真的?” “比珍珠还真!” “嗯??????” 孟青云准备大包大揽,孔莹却似乎难以启口,片刻后道,“我爹要见你!” “你爹要见我?” 孟青云惊讶道,“伯父有什么事情吗?” “一句两句哪能说得清,见面细谈,这里面有许多细节,必须捋清楚。” 孔莹羞答答道,“听说你在乌衣巷买了个宅子,我爹一会儿就去,你赶紧准备准备回去,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孔莹转身刚要走,突然又转过来叮嘱道:“你肯定不会让我爹失望的!” 这次她真走了。 这么神神叨叨,啥事? 孟青云赶紧往家里赶,心里却一直在猜测孔莹父亲来的用意。 嗯? 莫非是??????? 孟青云猛然停下,尾随的安大雄差点撞上,诧异的看着发呆的主人。 他怎么偷偷笑? 而且是那种贱贱的笑。 不知什么原因,孟青云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难道孔莹喜欢上了自己,要让她父亲来考察? 有可能! 孔莹走时叮嘱的那句话就是提示。 我不会让她爹失望,换句话就是她爹很满意。 如果是这样,我答应不答应? 说实话,他很钟意孔莹。 二人年龄差不多,他也喜欢这种性格,尤其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 这些日子他俩书信来往,孟青云发现,孔莹已慢慢占据了自己的心。 但他脑中还有一个影子,就是正月十六揭开他面具的小仙女。 今生可能再都见不到她了。 好吧! 如果孔莹父亲提出要将孔莹嫁给我,我就同意! 不过上门女婿不行! “郎君,咋了?” 安大雄一语惊醒梦中人。 孟青云为掩饰做梦娶媳妇的想法,讪讪笑道:“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觉想深了!” 二人迅速回家。 等了两刻钟,庄老实来报,有人求见。 那还等什么? 赶快请进来! 进来的正是孔德和陈杰。 孟青云不认识孔德,但知道他是鸿胪寺的官员。 那次带着外国使者来吃火锅,他看得真切。 “孟公子,我家老爷是鸿胪寺少卿孔大人??????” “莹儿夸孟公子是人间少有的俊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孔德忙打断陈杰的话道,“孟公子,你与莹儿关系好,今日我叫你一声贤侄可好?” “叫贤婿更好!” 孟青云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 他毕恭毕敬道:“孟青云拜见伯父!” 第159章 灯下黑 把孔德让进客厅,入座后徐三妞上茶。 孔德打开茶碗盖一看,先是一愣,随即喝了一口笑道:“贤侄喝茶也很别致,还别说,真是别有风味!” 大宇人喜欢煮茶,茶水不叫茶水叫茶汤。 把茶叶碾成碎末,捏成茶团,喝茶时把茶团捣碎,再加入葱、姜、桔子皮、薄荷、枣和盐等料一起煎煮。 这茶汤孟青云一点都喝不惯。 他习惯泡茶喝,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泡茶喝。 这就是爱屋及乌。 “伯父有所不知,小侄嫌煮茶麻烦,也喝不惯茶汤,便想出了泡茶叶水的方法。” 孟青云缓缓说,“泡的茶有茶叶的清香,更适合我的口味!” “确实如此,老夫以后也泡茶喝!” 孔德笑道,“想不到贤侄对茶文化也有创新,这可是茶圣之后又一人!” “伯父就别埋汰小侄了!” “哈哈哈??????” 二人又闲聊几句,孔德突然道:“贤侄,老夫今日来确有要事??????这事小女已经告诉你了吧?” 来了! 正题来了! 孟青云没理由脸微微变红。 这事还真有点难为情。 “伯父,孔小姐没有说啥,她只是说您来和我商议要事。” 孟青云浅浅抿了一口茶,掩饰心中的慌乱道,“小侄也在纳闷,小侄一介草民,哪有能力和伯父谈要事。” 伯父你也真是,这事让一个女儿家怎么好意思开口。 还是你说吧! “哦??????” 孔德想不到女儿竟然没有提,便笑道,“这丫头就是粗心,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说,那老夫就叨扰贤侄了!” “伯父请讲!” “上次小女在贤侄跟前讨要的妙计真管用,老夫按计施为,毅国使者乖顺了许多,而且毅国和辉国使团大打出手??????” 原来孔莹是在替她父亲问对策? 其实那也不算什么妙计,就是很简单的心理战。 虚晃一枪,毅国使者蒙受阴影,影响他的判断,进而他就会脑补。 说实话,他根本没有想到会闹那么大的动静。 孟青云静静听着,心里却急吼吼。 伯父你还说正事吧! 我在等着喊“我愿意”。 再说这事早已成历史,你也不必夸我??????嗯,这是说正事前应有的铺垫。 “伯父别再笑话小侄了,这事不值一提,只要是大宇子民,都有抵御外夷的义务,小侄只是做了一个大宇百姓该做的事!” 此处应该有大义,更能显得高大上。 孔德赞许地点点头,而后郑重道:“如今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关乎我朝国祚,贤侄一定要出计出策!” 啥? 你找个女婿与国祚有什么关系? 不对! 是我在想屁吃。 他问的不是女儿的婚事,而是另有其事。 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 孔德是京官,怎么可能自降身份。 “伯父请讲,小侄但有计策,定会不遗余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孟青云见孔德神色凝重,感到有大事发生。 不论如何都要为国家的安定添砖加瓦。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宇毅两国大战一触即发??????” 嗯? 市井之间的传言是真? 这怎么可能! 鹬蚌相争,鱼翁得利。 战争打响,辉国才是最终获利者。 孟青云听完孔德说的话,皱眉思忖,良久道:“叶特末肯定得到毅皇指示,才坚持要雄州,并不惜以武力威胁,这一切只是幌子,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大阴谋!” 见识不错! 比那些混吃等死的官员强多了。 孔德心中暗赞,而后道:“范相说毅国图的是雄州,但要想得到雄州,先得得到野猪滩,所以毅国的真正目的是野猪滩。可谈判时,我方已经提出将野猪滩直接划入毅国版图,叶特末却不答应,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野猪滩?不!” 孟青云摇摇头坚定道,“毅国要想得到野猪滩,需要这样麻烦么?不需要!他们只要派一支队伍驻扎在野猪滩,凭他们的军事力量,我军在野猪滩野战,根本讨不到便宜!” 对啊! 我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灯下黑! 而且也被范相的思想影响了。 “那他们的阴谋是什么?” 孔德严肃道,“难道毅国真想吞并我大宇,要拿下雄州城?” “不会的!” 孟青云摇摇头道,“毅国军事力量强于我朝不错,但他吞下我朝,还没有那个好牙口,不然也不会签订和平契约。如今,我朝发展飞速,毅国更是错过了吞并我朝的最佳时期,发动战争,实为不智。再说战争消耗钱粮无算,我们耗得起,毅国耗不起!” “雄州兵众、墙厚、粮广,历史上毅国入侵多次,都破不了雄州城,只能绕过打其他地方,但毅军一直都得小心翼翼,因为雄州城是潜在威胁,随时都有可能给他凶狠一击。毅国人打聪明了,他们不会走老路!” “而且,毅国要想得到雄州城,最好的办法就是偷袭,又不是江湖派别,搞得这么明目张胆,不是自找麻烦么?”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二人皱眉沉思。 这些知识得益于孟青云在府学读书多,尤其历史类书,他读了十几卷,对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了较深刻的认识。 “伯父,你说说毅国大使在这几个月的做为,最好有细节,这可能有助于我们分析!” “好!” 孔德缓慢道,“这事说来话长,去年之前的毅使都中规中矩,和鸿胪寺关系融洽,一切都在换了这个叫夏坚的大使后,发生了很大变化??????” 孔德细细说,孟青云静静听。 其实,孟青云不是政客,他能有不同见解,是因为后世把所有历史都分析透了,只要稍微留意史料,或者一些论坛,都会清楚。 “??????特使叶特末十分强硬,他坚持要雄州,而且大有甩手走人,触发两国战争的样子??????” 呼! 孔德还在滔滔不绝,孟青云突然站起来嚷道:“我知道了!毅国早早布局,在下一盘大棋,他们虚张声势,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 “是什么?” 谁都知道毅国有目的,但就是猜不透目的,现在孟青云猜透了,孔德自然兴奋不已,兴冲冲道,“快说,是什么?” 第160章 毅使团集体萎了 孟青云不慌不忙道:“岁币!” “岁币!?” “对!岁币,毅国这样做,就为增加岁币!” 历史真有惊人的相似,孟青云能想到岁币,完全是想起前世历史中的弱宋。 当时是宋夏战争发动,辽人趁火打劫,提兵巡边,借势提出增加岁币。 宋只能同意。 而如今情况是三国和平共处,毅国无法借势。 所以贪婪成性的毅人选择了布局,早早施压,等大宇朝堂受不住压力,他们才会提出增币。 原来是这样! 孔德轻松了许多,随后他又不解道:“那叶特末在谈判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增币要求?如果仅仅是增币的话,完全可以坐下来谈啊!” “这就是毅人的高明之处!他们想把我朝笼罩在阴影之下,等心理防线彻底奔溃的时候,然后狮子大张口。我朝为破财消灾,必然爽朗答应。” 孟青云道,“伯父想想,叶特末现在提出增币,你会怎么做?肯定不是拒绝,就是讨价还价,这样毅国能得到最大利益吗?” “这帮孙子,弯子绕的远啊!” 孔德恨恨道,“老夫回去就和叶特末提明增币的事??????” “伯父千万不可!” 孟青云打断孔德,“这是下下策,增币的事让毅人提出来,我朝才容易应对。而且,增币之事不能轻易答应,否则??????” 停顿稍许,孟青云语重心长道,“按毅人的贪婪,他们会得寸进尺,今年增币 ,明年增币,过不了几年,大宇会被他们掏空!” 孟青云分析的十分到位,孔德佩服有加。 不过增币这事太大,他做不了主,得启奏皇帝。 再说拒绝后,毅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边关烽火肯定会起,到时候还得打仗。 “贤侄,冒然拒绝增币,毅国肯定恼羞成怒,雄州起狼烟,亦是大宇祸患!” “毅国不敢挑起战乱!” 孟青云淡淡道,“小侄有个计策,正好能让毅人瞻前顾后,不仅很快暴露他们的真正意图,还不敢对我朝用武!” 呼! 孔德猛然站起来,神情激昂道:“贤侄所言,可是真的?” 孟青云点头道:“这计策三个环节要环环相扣,虚实结合,尤其谈判的官员要挺直腰杆,自信满满,否则根本不起作用!” “好!贤侄请讲!” 孟青云娓娓而谈,说出计策。 鸿胪寺内。 “雄州是大宇城池,毅国讨要雄州,实属无理取闹,请特使转告毅皇,此事我朝坚决不答应!” 孔德义正言辞道,“另外,毅军在边关驻军,严重违反两国契约??????” 调还是老调,孔德却弹出新意。 关键是他的变化太大,昂头挺胸,自信满满,一点都不怵叶特末等人。 孔德不再有后顾之忧。 皇帝全力支持他,把谈判搞好。 孔德不敢私自做主,他把孟青云的分析和计策,全部复制给皇帝,只是把孟青云的想法变成自己的。 这不是他为了抢功。 如果说是一个未行冠礼的青年出的主意,估计陛下会呵斥他轻浮。 这个策略虚实结合,有演戏的成分,皇帝也一口答应配合,把这计策天衣无缝实施。 而且除了孔德和皇帝,谁都不知道。 保密做到这个程度,可想皇帝有多重视。 噫? 吃错药了? 孔德竟理直气壮说话,还敢斥责毅国,谁给他的勇气? 难道此事有了变数? 且试他一试。 叶特末横眉冷眼道:“每天都是老一套,耳朵都生老茧了。既如此,本使不再来鸿胪寺,你写回执函,我回国复命!” 叶特末拂袖转身,就听孔德道:“特使且慢!” 这群软蛋! 叶特末就知道,只要说走,孔德等人准会喊留步。 他们不敢让自己走! 叶特末自认为吃定了鸿胪寺官员,他轻蔑转身道:“有事就说,本使没时间跟你闲磨牙!” “王主簿,拿公函来,本官这就为特使拟函!” 毅人集体发懵。 孔德什么意思? 难道大宇要铁下心来和毅国一战? 他们没有这个实力啊! 就在这当空,孔德刷刷几笔写好公函,盖上大印,递给还在懵逼的叶特末。 叶特末接过公函,一字一字看。 他真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环节孔德和孟青云分析过,叶特末再要公函,就开给他。 孟青云料定叶特末不会拿着公函回国。 因为他没有这个胆子。 倘若空手而归,毅皇不会饶他。 更重要的是,毅国就没有发动战争的心思。 此刻,孔德有点心惊胆战,如果叶特末真走了怎么办? 但,叶特末没有走。 他反而转身坐下,虚张声势吼道:“孔大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在为大宇惹祸招灾!此举会把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成为大宇罪人!” 果然被孟青云猜中了! 孔德悬起来的心顿时落下,他大声道:“特使多虑了,本官是在捍卫大宇领土完整,怎会成为大宇罪人?本官倒是想提醒一下特使,你一再坚持索要雄州,这是给毅国惹祸招灾!” 如果说刚刚孔德还是含沙射影谴责,现在则是赤果果呵斥,都有了威胁的成分。 叶特末傻眼了! 这是什么套路? 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宇官员有这样的气势,顿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身后的夏坚意识到气势输了,立刻拿出他的杀手锏,拍桌子吼道:“孔德休得张狂,我毅国数十万铁骑瞬至,将尔等杀得片甲不留!” “谁怕你?” 孔德不甘示弱,也一拍桌子吼道,“我大宇数十万将士守在边关,兵锋粮足,定会将侵略者消灭在城下!” “我们自知军事力量弱于毅国,但我们有高墙,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守住城池绰绰有余!” “如果毅国再不把边关队伍撤走,我朝就和辉国合作,共同抵抗暴毅。我们有钱,有武器,送给辉国,他们的实力会高好几个档次。毅国强大,能同时和两个国家开战么?” 叶特末惊愕。 夏坚惊愕。 毅国人都惊愕。 然后集体萎了。 同时所有鸿胪寺的官员也愣住了。 孔德这话确实大快人心,说出了压在大宇人心里多年的话。 热血被点燃,鸿胪寺官员都挺直了腰杆,同仇敌忾怒视毅人。 叶特末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恨恨而去。 公函没有带走,明显心虚。 第161章 毅国坐蜡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谢主隆恩!” 君臣礼毕,早朝开始。 一般早朝程序,先由大太监汪忠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众臣才开始出班上奏。 今天盛桢特意打乱程序。 御史台言官有可能弹劾孔德,盛桢不希望他们打乱早朝节奏,便挥挥手,轻声对汪忠道:“开始吧!” 于时汪忠那尖锐的嗓音响起:“鸿胪寺少卿孔德出班听授!” 孔德出班,毕恭毕敬站立。 “近者,我朝与毅国关系极为紧张,鸿胪寺应加大调和力度,从中周旋,化干戈为玉帛。然鸿胪寺卿张庚卧病,鸿胪寺无人主持,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今特提升孔德为鸿胪寺卿,钦此!” “谢陛下厚爱,臣定当鞠躬尽瘁,为国解难,替陛下分忧!” 别看少卿和卿只差一个字,但地位却天壤之别。 卿是鸿胪寺一把手,大大小小的外交事宜,都有他做决定,权力很大。 而少卿,说好听是二把手,说不好听就是个高级跑腿仔,权力有限。 范贤等人很纳闷。 这次升迁太突然,皇帝没有跟中书省通气,直接任命。 别认为皇帝权力大的无边,其实在好多方面都受到制衡。 其中官员任命就有一套完整的程序,皇帝提议升迁的官员,也得经过中书省这一关。 可别认为只是走个程序,中书省有权力驳下。 当然特殊时期,皇帝也有特权,能直接任命官员。 明显盛桢就把现在当做特殊时期了。 这是特例,鸿胪寺卿称病在家,鸿胪寺没有顶梁柱确实不行,宰执大臣也无法提出异议。 张庚真成为躺着中枪第一人。 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倒霉蛋,估计病愈后,只能去其他地方了。 “宣安定候高弘俊进殿!” 高弘俊不用早朝。 他是高文恭之子,早年曾随父亲出征,也是一位骁将。 后父亲受猜忌,郁郁而终,他以丁忧为名请卸职,此后一直赋闲在家,再没有担任官职。 功高盖主,他不想走父亲的老路。 想不到昨日被告知,陛下特宣他参加今天早朝。 是什么原因? 高弘俊猜不透,其余官员也猜不透。 “老臣叩见陛下!” “高卿平身!” 高弘俊起身,站在一旁。 盛桢道,“如今毅军驻军边关,雄州随时可能发生战争,朕欲遣高爱卿坐镇雄州城,爱卿可愿意?” 军人的执念就是战场。 就算埋尸沙场,马革裹尸也无法抹灭的执念。 高弘俊虽赋闲在家,其实内心一直渴望皇帝重新启用,然这是奢望。 因为高家军功太高,受到皇帝猜忌! 三十六年了,他窝窝囊囊呆在家里,别提有多憋屈。 如今听到这句话,顿时老泪纵横。 陛下又重新信任我了! “老臣愿意!老臣誓死保卫雄州,人在城在!” 二十四岁卸甲,六十岁出山,高弘俊又回归战场,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再次启用高弘俊,表明盛桢的态度,毅军敢入侵,迎接他们的将是刀枪。 “好一个安定侯,朕特赐你便宜行事之权,全权领雄州军事,希望你再塑昔日辉煌!” 盛桢兴冲冲道,“雄州危机四伏,爱卿明日即刻出发,朕亲自为爱卿送行!” 陛下这是下定决心要与毅国一战? 打不得啊! 范贤懵逼了。 作为首宰,这样的国家大事,皇帝居然不和他商议就做了决定。 陛下不信任我? 若涉及到战争的国事,范贤一直坚持能和就和,没必要针尖对麦芒。 花点钱而已,又不是没有。 而鲁子骞等人却持不同意见,坚持以战促和。 嗯,陛下做出如此决定,定然是鲁子骞之流蛊惑所致。 这些奸贼!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范贤出班道,“老臣以为,安定侯驰援雄州,应该暗中进行,如此大张旗鼓,被毅军探清,会不会恼羞成怒,随时发动战争!” “这没有什么不妥,相反更应该大张旗鼓,给敌以威慑力,让他们知道,我大宇军队有能力保卫自己国土!” 鲁子骞领会了盛桢意图,立刻反驳。 范贤恼怒道:“惹恼毅军,战火四起,你鲁子骞就是大宇罪人!” “忍气吞声,难道毅军就不会入侵?” 鲁子骞反驳道,“越是忍让,敌人越觉得你软弱可欺,只有给予敌人致命打击,他们才会老实!否则敌人会变本加厉,今日要雄州,明日便会要龙城,你算算大宇这些城池,能给他们几年?” ?????? 口水仗又起,双方唾液乱飞,喷得不亦乐乎。 盛桢饶有兴趣看着,没有阻止。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这样才显得真实。 叶特末等人知道消息,定会坐立不安。 孔德的计策不错! 真没看出来,孔德还有这等头脑。 吵吵闹闹半天,盛桢觉得差不多了,便道:“好了!众爱卿不必争吵,此事朕意已决,毅寇敢进犯,我军必迎头痛击!” 次日,盛桢亲自为高弘俊饯行。 喝过御酒,三千铁骑高呼万岁,高弘俊率军急奔雄州。 其实,早朝后,盛桢留下高弘俊,特别叮嘱,雄州以防御战为主,不能冒然出击。 高弘俊岂能不知其中利害,当即称述了雄州防御战的一些设想。 盛桢自然高兴。 与此同时,孔德与狄毅频频会面,促成两国一份契约。 大宇一次性购买二十万贯钱的青盐。 辉国盛产青盐,比大宇的苦盐精致,但价格高,普通人用不起。 往年也就签订几万贯的订单,还要分几批,今年是一次性的。 狄毅立了大功。 第二个契约正在酝酿中,大宇要用武器换去辉国的战马。 辉国武器是个短板,如果有大宇的武器装备,他们的军事力量就会提高一大截。 这些都是军事物资,狄毅必须上报国君,才能决定。 叶特末等人彻底慌了! 他们从鸿胪寺出来,就派人打探消息,大宇的一系列做法,让他慌乱无比。 给孔德升职表明大宇支持孔德的外交做法。 高弘俊坐镇雄州表明大宇朝廷的态度,他们不怕和毅国一战。 更让他惊慌的是大宇真和辉国合作了。 二十万贯的青盐契约已经签署,武器出口正在商谈。 而且辉皇和大宇公主有婚约,两国联合的可能性很大。 辉国是一匹恶狼,有奶便是娘,为了利益绝对会不计后果。 毅国坐蜡了。 第162章 哥是学渣,哥不骄傲 叶特末来时向皇帝打下保票,说此行一定不辜负陛下重托,让大宇大放血,增银和绢各二十万。 可如今闹成水火不容的局势,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别说增币了,今年岁币能不能要上,还是个未知数。 这反转太大,毅国使团就像走进迷宫的驴,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出路。 叶特末、刘符、夏坚、皇叔叶永丰等人一起商讨,经过反复论证,他们决定双管齐下。 把大宇的所作所为迅速送给毅国皇帝叶重元,同时在谈判时提出增币要求。 再次坐在鸿胪寺内,孔德神情昂扬,而叶特末等人则神态局促。 身份转换太快,双方都有点不适应。 “孔大人,雄州可归还我朝?” 叶特末语气霸道,却外强中干,明显是只纸老虎。 孔德没有说话,他拿起以前写好的公函,递给王主簿传过去。 “你??????” 孔德,你太过分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你这是逼老子发飙! 可惜,叶特末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发火,咬牙切齿忍住愤怒道:“雄州不归还也行,拿银子来替!” “特使,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雄州是我国的,银子也是我国的,我们拿自己的银子买自己城池,然而买主是你们?” 孔德戏谑道,“你这话说的太逗,本官听后浊气立刻下沉,好几天的消化不良都被你治好了!” 什么意思? 叶特末听不出其中含义,刘符却听出来了。 他是大宇后裔,自然懂得孔德在拐弯子骂人,说叶特末说话如同他放屁一样。 “啪!” 刘符一拍桌子站起来,面目狰狞道,“哼!我朝已经做出最大让步,大宇若不答应,咱们一拍两散,拼个鱼死网破!” “呵呵!” 看着毅人苍白而又僵硬的脸色,孔德心花怒放。 气得你们大小便失禁,口吐白沫才过瘾。 见到你们不高兴,老子就高兴。 孔德也懒得和叶特末斗嘴,冷冷道,“特使想换多少银子?” “以岁币形式,每年多赠给我朝银两和绢各三十万!” 叶特末来之前,叶重元交给他的任务是各二十万,叶特末充分了解做生意的真谛,才故意增加数额。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谈判就如做生意,毅国要高价,大宇砍低价,就算砍一半,也有十五万。 这结果国内应该能接受,勉强算是完成任务。 你在想屁吃。 如此增币,大宇每年要赠毅国银和绢各五十万,长此以往,大宇不垮才怪。 呼! 孔德突然站起来,厉声道:“这不可能!” 叶特末被顶回去,恨恨道:“大宇能增多少?” 做生意,我要价,你还价,很正常。 我挥泪大甩卖。 孔德,出价吧! 孔德斩钉截铁道:“分毫不增!” “你??????” 见孔德软硬不吃,叶特末咆哮道,“那就战场上见真章!” “高弘俊将军早去了雄州,他正磨利了刀等你们呢!” 孔德神采飞扬道,“提起高弘俊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但他爹高长恭你们应该清楚,死在他手上的毅国人少说也有几万吧?虎父无犬子,高弘俊比其父更厉害,他的饮血刀早就饥不可耐了!” 噗! 叶特末气的差点吐血。 你们这是找死的节奏,我这就回去禀告陛下。 打! 狠狠地打! 但他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若空手回去,叶重元肯定会狠狠地打他。 叶特末无计可施,只好恨恨回四方馆,再商谈计策。 看着叶毅人背影,孔德只冷笑。 增币亦可,但不得超过五万,这是陛下说的底线。 用一个拖字诀,拖到你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再松口。 算计大宇朝,你们不够格。 一帮棒槌! 看到现在的局面,孔德一声长叹。 都说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林,古人诚不欺我! 孟青云常年奔波在生意场上,居然有如此见识和策略,真是神人也。 所有一切都被他猜中,几乎不差分毫。 这人若在朝堂,绝对是大宇福星。 尤其他计策中的三个环节,派名将声势浩大驰援守雄州;和辉国实打实合作;拒绝归还雄州,叶特末想回国就让他回。 这环环相扣的环节,有点兵法的意味。 四方馆内,刘符低声道:“特使,要不让驸马爷出场?” “唉!” 叶特末叹气道,“也只有如此了!” ?????? “你知道吗,毅国驸马爷陈元连胜三场,我朝输了三万银和绢!” “我堂堂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竟然在算学上输给外夷,可恨!” “那陈元祖上也是我大宇人,他爹陈丹算学了得,在我朝不得志,便叛逃毅国。” “可耻!就算再不得志,也不能投降敌人,若是被我见到,一阵拳头少不了!” ?????? 客人在议论,孟青云听到很是惊讶。 毅人用算学赌博? 赌注还这么大,谁有这样的财力? 孟青云走过去道:“几位客官,你们说的是什么?听起来神神叨叨的!” “孟掌柜,你坐下,听我给你细细道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孟青云总算清楚了。 原来是皇帝坐庄赌博,赌注便是岁币。 陈元胜一场,岁币加一,败一场,岁币减一。 双方签约,最少十轮,每轮换一人,没有上限。 这是儿童读物上才有的桥段,居然出现在现实中? 这皇帝也真是个赌徒??????大概岁币给他的压力太大,他很想把这份耻辱缩小,甚至取消吧! 有趣的是,陈元的父亲陈丹是宇人,自小聪慧,尤其擅长算学。 但大宇朝不太重视算学,陈丹郁郁不得志,便偷偷跑到毅国,在毅国得到赏识。 偏偏他儿子又是算学天才,在陈丹的熏陶下,成为毅国算学王。 去年春节大朝会,大宇在射箭、武术、标枪、举重等四项中败北,原以为十拿九稳的算学却输给陈元。 大宇五项全输,颜面扫地,皇帝才在乡试中特加算学题。 儿子来替老子扳回面子。 这也算一种讽刺。 “孟掌柜,你去定能赢那个叛徒!” 一客人打趣道,“孟掌柜时常算账,算学应该了不得!” 孟青云忙摇头道:“我就会算账,哪会算学!” 说罢拱拱手走了。 他真担心让他去比试。 哥是学渣,哥不骄傲! 第163章 我见到太监了,活生生的太监! 盛桢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早知道陈元算学这么好,他就不答应赌约了。 怪只怪他一时头脑发热。 本想减少点岁币,谁知却倒搭了不少,还沦为笑柄。 可悲啊! 我大宇算学博大精深,居然挡不住一个区区陈元,个个败的灰头土脸。 这些算学教授难道是混饭吃的? 现在挑战陈元的是第九人,他是国子监的一个学生,据说也是算学天才,不知道能不能赢下来? 一定要赢下来! 输多少赌约现在已无所谓了,赢一场,至少挽回一点面子。 “陛下!陛下!” 汪忠喜冲冲跑过来道,“这个马奕真有点本事,陈元出的两道题,他都答出来了。” 盛桢欣喜道:“这一局赢了?” 汪忠摇头道:“陛下,那陈元也答出来了马奕出的题,现在算是平手!” 盛桢哭笑不得,斥责道:“一惊一乍的,快去打探!” “是,陛下!” 汪忠屁颠屁颠跑了。 良久,汪忠碎步跑来,看他脸色就知道又输了。 “陛下,马奕输了,三比五。” 唉! 盛桢仰头凝视苍穹,脸上布满失望。 “陛下,那马奕事后给臣推荐一人,说此人出马,定能胜出!” “什么人?” 盛桢语气平淡,听到推荐的人后失望没有少一丝。 每次推荐都说一定能赢,每次都输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承诺他已经听过九次了,早没了当初的兴奋劲儿。 “马奕说给他教过算学,只不过??????” 汪忠略一停顿,看到盛桢严厉的眼神,忙道,“他说此人正在内城开火锅店!” “胡闹!” 盛桢厉声道,“你还嫌丢人不彻底,要补上一刀吗?” “臣有罪!臣该死!” 汪忠忙跪地叩头,盛桢道:“起来吧,又不管你的事!。” “你出去吧,朕想静静!” 汪忠躬身退下,少顷他又进来禀报:“陛下,鸿胪寺卿孔德求见,他身后带着那个马奕。” “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孔德一人进来叩拜:“臣叩见陛下!” “免礼吧!” “谢陛下!” 盛桢无精打采。 孔德知道皇帝这是输了赌约,心情颓废,他突然道:“陛下,国子监学生马奕推荐一人,臣觉得此人真有胜陈元的本事??????” 盛桢突然插话,不紧不慢道:“就是那个火锅店掌柜?” 孔德惊喜道:“陛下也知道此人?” “不知!朕也不允许你们这样儿戏,教授学子都无能为力,一个掌柜,充其量也就是算账在行??????” 盛桢叹息道,“就别自取其辱了,你退下吧!” “臣有罪!” 孔德突然跪地道,“臣特来给陛下坦白!” 嗯? 盛桢惊诧道:“坦白什么?” “臣欺瞒了陛下,前阵子对付毅国的策略不是臣想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咦?” 盛桢立刻来了兴趣,挥挥手道,“起来起来,朕恕你无罪,快说这人是谁?” “陛下,就是这个火锅店老板!” “啊!?” 盛桢满脸惊愕,稍滞后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是,陛下!” 孔德将孟青云两次出主意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盛桢如同听一个传奇故事,听得如痴如醉,良久道:“这么说,这个孟青云是个奇才??????他也精通算学?” “启禀陛下,臣不知,是那个叫马奕的国子监学子说,孟青云曾经在抚州府学当过算学教习,还写过几本算学专著??????哦,陛下,现在商家流行的算盘和珠算口诀就是孟青云发明的!” 人才在眼皮底下,朕都不知道。 这次不会放过他了。 盛桢刚要喊汪忠进来,去召孟青云进宫,也觉不妥,考虑片刻道:“让马奕进来,朕仔细问问!” 汪忠出去喊过马奕,不断叮嘱见到皇帝该如何如何,马奕十分紧张,机械的点头。 进殿后,马奕战战兢兢叩拜,盛桢让他平身,然后让他谈谈孟青云的算学成就。 马奕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说了许多,听得盛桢三人如醉如痴。 尤其是把算学题当成童话故事解决,简直拍案叫绝。 最后盛桢立刻让汪忠去火锅店,请孟青云挑战陈元。 孟青云不在火锅店,他在家苦读。 会试渐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汪忠等人在乌衣巷找到孟青云家,说是孟青云故交,庄老实带进客厅,三妞去叫孟青云。 “马奕!?” 孟青云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虽然平时有点磕绊,毕竟是同桌,见到后也很亲切。 “我们先去火锅店,你不在,我问的地址??????” 竟然被孟青云无视? 汪忠心中不爽,打断马奕的话,很傲慢地道:“你就是孟青云?” 大宇第一内侍,骨子里自然带着傲慢。 孟青云早就注意到汪忠了,还道他是马奕的随从,便没有怎么关注。 见打断话后,马奕竟然低下头,还唯唯诺诺,就知此人身份不一般,便仔细看了几眼。 光溜溜的下巴,看不到丝毫胡茬,皮肤嫩白,说话尖声尖气,举手投足娘气十足,却一份盛气凌人??????这老娘炮架子不小。 “是啊,贵客有事?” 你??????竟然如此怠慢咱家? 汪忠本待斥责,又想可能是不认识他的缘故,便忍住火道:“咱家汪忠!” 汪忠? 很有名吗? 没有听过啊! “贵客啥事?” 有事说事,我还要复习呢。 “噗!” 马奕忍不住笑出声,但见到汪忠铁青的脸,马上捂住嘴,低下头偷偷笑。 等等,咱家? 这个词有点耳熟。 前世看古装片总能听到这个称谓。 他是?????? “太监?” 孟青云脱口而出,然后眼中喷出惊喜,如同粉丝不经意见到明星一样,心中大声呼唤:“我见到太监了,活生生的太监!” 第一次见太监,难免好奇,孟青云不免朝某个部位瞄了一眼。 马奕忍俊不禁,转过身去捂着嘴笑得一颤一颤,汪忠铁青的脸变得紫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狂徒,太监是你叫的吗? 信不信咱家一句话断送你的前程? 汪忠真想转身回去,然后说孟青云徒有虚名,但他不能。 陛下进退两难,或许这个狂徒真能给陛下解忧。 第164章 太监不走空路 “咱家在陛下身边做事!” 汪忠心里有气,话有点生硬。 陛下身边的太监权力滔天,孟青云忙陪笑道:“不知者不为罪,在下孟浪了,实在对不起!” 大太监来干什么? 不管了! 他不说,就装聋作哑。 “马奕,你在哪里读书?” 左右而言它才是好办法。 “我爹早把路子跑好了,中举后,我就来国子监读书??????” 提起老爹,马奕满满的自豪,富二代的优越感爆发,开始喋喋不休得瑟。 孟青云无语,只好转换口风道:“到国子监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跟我打个招呼,好歹咱俩是同桌,你这么记仇?”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要不是课程紧,没有时间,我早把你的火锅店吃倒闭了!” 马奕高声辩解,心里却发虚,有种被孟青云看透的感觉。 他真有点不服气,才没有去光顾火锅店。 “你吃火锅又不免费,能吃倒闭吗?” 孟青云嘻嘻哈哈道,“哎!我刚刚就那么一说,你心虚个啥?” “谁心虚了?” ?????? 两个人斗嘴斗的不亦乐乎,又把大太监晾在一旁。 汪忠心里更不是滋味。 亮出名号,还是被两个年轻人无视了。 悲催啊! 堂堂大宇第一太监,多少人巴结却苦于没有门路。 如今他就站在二人跟前,他俩居然谈笑风生,一点高攀的意思斗没有。 难道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到哪里说理去? 其实,读书人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太监,尤其年轻的读书人,他们没有被生活毒打过,根本不会为阉人折腰。 “咳咳!” 汪忠咳嗽两句,高声道:“孟青云,闻听你算学了得,随咱家进宫去挑战陈元,为大宇争光!” 这真是怕啥来啥。 挑战张元? 哥没有把握啊! “不行!不行!” 孟青云忙摆手道,“公公有所不知,我算学只学了个皮毛,这事我真不能答应,否则就是给大宇丢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让你挑战陈元,是陛下的意思!” 汪忠没好气道,“你竟然忤逆陛下?” “啊!?” 陛下是如何知道我会算学的? 孟青云一惊,随即明白,肯定是马奕出卖了自己。 这个叛徒! 现在拒绝费劲了。 “汪公公,可能有误传,导致陛下高估我的水平。我现在就给你交个底,我是个半吊子,陈元号称毅国算学王,我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你们还是张贴皇榜,寻找算学高手。俗话说高手在民间,他们一定能为大宇争光!” 半吊子能当府学教授? 信你才怪! 你是怕输吧? 孬种! 咱家看不起你! 汪忠冷哼一声道:“孟青云听旨!” 什么鬼? 孟青云还在愣神,马奕提醒道:“孟兄,跪下听旨!” 这是孟青云有生以来第一次接旨,慌里慌张跪下,就听汪忠道:“陛下口谕,着孟青云挑战陈元,为国争光,只许胜,不需败!钦此!” “草民孟青云尊旨!” 这挑战赛不比不行了。 抗旨的罪名可不敢背。 孟青云起身后低声道:“公公,能不能恳请陛下发个圣旨?” 嗯? 这厮还摆谱? 还想要个真实的名分。 难道他真有本事,定能赢陈元? “只要你战胜陈元,有什么要求,陛下都会赏赐,要圣旨干什么?” “公公有所不知,草民能将生意做到京城,全是拖了陛下洪福,所以草民对陛下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又似长江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草民有了圣旨以后,定然时时敬仰,牢记陛下教导,永世不忘!” 这话假的让人发呕,比那些宰执说的还假,但汪忠只能点头微笑,连连称赞孟青云忠心。 最后还保证说,回去给陛下反应。 孟青云眉开眼笑。 圣旨可是祖传文物,等几千年后,可值钱了??????嗯,有空多要点圣旨。 汪忠如果知道孟青云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气死。 “走,这就随咱进宫!” “公公且慢!” 孟青云忙拦住道,“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连出题范围,比试规则都不知道,急急忙忙进宫,先输一半。” “孟兄,我刚刚挑战陈元回来,可惜技不如人,铩羽而归!” 马奕郑重其事道,“双方各自出五题,对方解答,答对一题得一分,答错得零分,最后积分高者胜。每题限时半柱香时间,超时算负。第一次出两道题,以后一次一道。” 听起来倒是简单。 “有没有范围?” “没有!” 马奕摇摇头道,“只要在算学范畴之内均可!” 哈哈! 天助我也! 让我编撰几个后世难题,把这个败类给拉下神坛。 “公公先回,待我准备一番,明天把这个败类踩在脚下摩擦!” 汪忠惊喜道:“你有把握赢他?” “至少不败!” 孟青云想好了,就算自己答不出他的五个题,陈元也不会答出来自己出的五个题。 0:0,永远都是让人无话可说的比分。 这在汪忠听来就是自信满满。 老天保佑,陛下有救了! 汪忠兴冲冲道:“明天你在南城门??????算了,咱家亲自来接你,让你风风光光进宫。孟青云,只要你赢了陈元,咱家背着你游街!” “汪公公真会埋汰人,我哪里敢让公公背。” 孟青云呵呵一笑,不露声色塞给汪忠一锭银子,“公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太监不走空路。 有了这锭银子,圣旨的事就有保证。 汪忠眉开眼笑,刚刚孟青云带给他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 送走汪忠,孟青云带着马奕去吃火锅,同时仔细问了陈元出的题。 孟青云有了个大概影响。 陈元了不起,几乎把所有算学著作都学了个遍。 不过比上哥这个学渣,他还差得远。 次日,乌衣巷。 四个带刀侍卫排成两排,一个小太监亲自牵马,汪忠则是在前面带路。 这待遇??????太意外了! 这个老太监是不是把话传错了? 我可没有说百分之百赢啊! 如果输了,对得起这排场吗? 咦? 骑马游街的感觉真不错! 有点飘飘然。 从乌衣巷出去,好多人都在张望,其中就有喜柳夫妻。 好事都到他家了。 这人有走了什么狗屎运? 羡慕嫉妒恨全部涌上心头。 第165章 陈元慌了 下马随汪忠进了皇宫。 比赛在文武殿进行,走到文武殿前,就见好些高官堵在殿门前张望。 汪忠和孟青云到跟前,其中一人上前,用疑惑的眼光盯着孟青云,厉声道:“你就是孟青云?” 你这是审犯人? 孟青云抬头审视,只见此人头发斑白,三缕短须却黑的发亮,一脸正色。 长着忠臣的模样,却是奸臣的出场方式,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大胆,一介草民,见到范相为何不跪?” 旁边另一官员向前几步,站在范贤前面厉声呵斥,“不仅如此,连范贤问话都不回答,可懂尊卑?” “我乃去年恩科举人,见到范相自然不跪。” 孟青云斜了一眼那官员道,“倒是这位懂尊卑的大人,陛下传我来应战,你却挡在这儿,莫非要阻止我进殿挑战?” “你??????” 那官员吹胡子瞪眼道,“好一张利嘴!” 孟青云道:“彼此!彼此!” “周大人,孟举人是为挑战陈元而来,别影响他的心情!” 汪忠这话一出口,对孟青云指指点点的官员忙刹车,不再斥责,还自动让开一条道。 大太监太阴! 再若唧唧歪歪,孟青云赢了还好说。 若是输了,他们就是故意影响孟青云心情的嫌疑人。 这锅不能背。 孟青云随汪忠走进门,范贤突然问道:“孟青云,你有几成把握?” “尘埃落定之前,谁都可能是黑马!” 孟青云朝范贤拱拱手道,“范相,战前吹嘘把握大的人不是自信,而是心虚!” 说完转身进殿。 黑马? 众官员不懂黑马是什么意思,但清楚前面挑战的九人多有吹嘘者。 孟青云这么说有道理,但他们心中还是不爽。 一个商人,张狂个啥! 随后众官员也进殿观战。 陈元早等在殿内,他和叶特末等人,很悠闲的吃着李子。 桌上水果种类繁多,他偏偏独吃李子。 见到孟青云,他呵呵一笑道:“啧啧,大宇无人耶?竟然派一个小人来充数!” 一语双关,既耻笑了大宇朝,又骂了孟青云是小人。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我朝有个传统,见君子就派君子,见小人就派小人,孟某最适合见陈驸马!” 漂亮! 众人暗暗喝彩,他们不由对孟青云另眼相看。 不论输赢,这几句话怼的过瘾。 “你还是主动认输吧!我懒得和你比试!” 陈元继续吃着李子,满脸鄙视。 刚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都得找回场子。 “我们大宇有句老话,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驸马别吃太多李子,否则有个三长两短,我朝可以给你赔银子,可你那娇滴滴的媳妇就成别人的了。” 孟青云笑嘻嘻道,“你想想,你若出现意外,就会有另一个男人住你的房子,睡你的娘子,打你的娃子,花你的银子??????为了吃个嘴,你亏不亏?” “哈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对孟青云好感递增。 就连范贤都微微点头称道。 “噗!” 陈元嘴里的李子全都喷出来,瞪着愤怒的眼睛盯着孟青云,但什么都没有说。 好家伙! 居然想故意激怒我,让我不能心平气和答题。 才不上你的当! “口舌之快而已,本驸马懒得和你争!” 陈元不屑道,“咱们算学上见真章,本驸马让着你,你先出题!” 孟青云狂笑道:“大宇自古是礼仪之邦,待客有道,客先主后,还是驸马先出题吧!倘若我先出题,驸马输的太快,不好玩。” 激怒对手,这是孟青云的策略。 不奏效,就得继续。 “哼!” 陈元冷哼一声,走上应战位。 他很自信。 赢这个年轻人,轻而易举。 孟青云走上挑战位,做出个请的手势。 顿时大殿被大战的氛围包裹。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比赛开始。 陈元不再谦让,他张口道:“用一百个钱买一百只鸡,公鸡五个钱一只,母鸡三个钱一只,小鸡一个钱三只,问公鸡、母鸡、小鸡各有几只?” 此类题陈元有研究。 他也是快到半炷香时间才做出。 限定时间,比的是大脑的反应速度。 陈元相信自己的大脑。 还好! 前世自己上学时,碰到的数学老师都很严格,虽然孟青云是学渣,还是学到不少东西。 这种三元一次不定方程组应用题,还是能解出来。 其实这题不难,用穷举法列出所有可能,就能得出答案。 关键是有时间限制。 半炷香时间,而这香比普通香短。 孟青云估计,半炷香也就是五分钟左右。 拿出特制的炭笔,在纸上刷刷几笔,列出方程组,化简成一个分母为四的代数式,然后迅速验证四的倍数。 “共有三种情况,第一种情况,公鸡4只,母鸡18只,小鸡78只;第二种情况,公鸡8只,母鸡11只,小鸡81只;第一种情况,公鸡12只,母鸡4只,小鸡84只。” 叶特末等人和大宇官员都在远处观战,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提示作弊。 他们自然看不清孟青云在纸上写的方程组。 只是孟青云看似随意划了几笔,就说出答案,还是把他们惊住了。 这也太快了,离半炷香还早呢。 快有什么用,答案正确才是王道。 所有人都注视着陈元,看他怎么说。 陈元在发愣。 孟青云居然做对了。 比他当初做这个题都快了一倍多。 这人不简单! 至少计算迅速。 他开始重新审视孟青云。 “驸马,答案对么?” 孟青云缓缓道,“对了就出第二题,愣着干什么?” 陈元没好气道:“算你蒙对了!且听第二题。” “甲乙两个水管单独开,注满一池水,分别需要20和16个时辰。丙水管单独开,排完一池水要10个时辰,若水池没水,同时打开甲乙两水管,5个时辰后,再打开排水管丙,水池注满还要多少时辰?” 陈元更自信,这题肯定能难住孟青云。 在这个时代,分数就是高数。 继续列方程,解方程。 得出答案,孟青云演算后道:“35个时辰!” 什么? 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我半炷香可做不出来。 陈元慌了! 第166章 长得不美,想得倒美! “驸马,对还是不对?” “算你走运!” 陈元语气很不友好,心中却慌得一比。 他故作镇定道:“你出题吧!” 孟青云满脸自信。 他先拔头筹,得了两分,同时也弄清陈元的底细。 陈元的优势是博览群书,所出的题目虽是他编写,但逃不出书本范畴。 充其量,他就是个博读者,而不是博学者。 而自己脑中备下的题目,都来自于后世,还与几何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几何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就是天书,陈元能做出来才怪。 孟青云朝汪忠挥挥手,汪忠立刻喊道:“小泉子,将小黑板拿上来!” 只见一个小太监拿着一块矩形木板,上面贴着白纸,恭恭敬敬递给孟青云。 这??????哪里黑了? 应该叫小白板啊! 这是孟青云连夜做的小黑板,要画图,自然得有黑板。 只见孟青云把黑板放在桌上,刷刷刷写了一个题,然后拿起来念道:“我们把有四条边的图形叫四边形,相邻顶点的连线叫边,不相邻顶点的连线叫对角线,如图,四边形有两条对角线,五边形有五条对角线,六边形??????请问,一百边形有多少条对角线?” 呵呵,我有公式,你有啥? 孟青云暗暗感激数学老师,如果不是你们严格要求,这个陈元还真不好对付。 陈元懵逼了。 多边形在他脑中乱飞,早就把他心智扰乱。 图形他也有研究,但仅限于三角形。 一百边形? 这不是要命么。 陈元头上有了细细的汗雾,他努力镇定,寻找答案,到二十边形时,就听孟青云喊道:“时间到!” 大伙一看,果然超过半炷香。 超时算负。 大宇人一阵欢呼,毅国人则是愁眉苦脸。 “那你说是多少?” 叶特末忿忿道,“你说不出答案,这题就是你负!” 比赛规定,如果出题者把自己也不会做的题拿出来,会判负。 “4850条!” 叶特末听后气呼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胡诌的答案!” 孟青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真不知道对错。 那好,当一次老师吧! “100边形有100个顶点,每一个顶点和它相邻的两个顶点组不成对角线,因此100边形的一个顶点能组成对角线的顶点有97个??????” 孟青云仔细一讲,陈元便听懂了。 他点点头道:“出第二题!” 这题虽然是图形,但也有规律,找到规律,便容易得出答案。 看来陈元对找规律的题没有研究。 那就继续出这样的题。 这次题目很简单。 “前四个数字是,零、三、二十六、二百五十五,按照这个规律,第五个数字是多少?” 这是啥呀? 规律? 陈元忙找规律。 他反复念道这些数字,一点头绪都没有。 笑话! 幂指数,陈元绝对不会。 陈元满头都是汗,想死都想不到答案。 时间到,陈元又输一分。 “1个1相乘减1得0,2个2相乘减1得3,3个3相乘减1得26,4个4相乘减1得255,那么第五个数就是5个5相乘减1,答案就是3124!” 不待毅人发问,孟青云主动解释。 次方这个概念没办法说,不然又得解释次方,只能麻烦连乘了。 掌声不断,欢呼迭起。 大宇观众沸腾了。 孟青云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 第二轮胜出,孟青云就提前胜了。 好期待啊! 陈元必须拼命了。 他拿出压箱底的绝招来争取赢下这一场。 陈元也在纸上画了一个图。 这是他研究三角形时偶然所得,前所未有的发现,应该孟青云不懂。 陈元把纸拿起来,孟青云一看乐了。 只见纸上画着三个直角三角形,两条直角边上标有数字,要分别算出三条斜边的长度。 勾股定理。 “陈驸马违规!” 范贤首先发现端倪,直接喊道,“怎么能直接出三个题?” 这话说的巧妙。 不直接说陈元耍滑,出了三个小题,而是说他出了三个大题。 如果孟青云答对其中一个,就算胜了三场。 “范相不用担心,一个也好,三个也罢,陈驸马再没有出题的机会了!” 孟青云朝观众一笑,然后指着题目道,“第一题斜边是5,第二题斜边是13,第三题斜边的17。” 3、4、5;5、12、13;8、15、17,这是前世就背下的勾股数,怎会有错。 “不可能!” 陈元呆了,疯狂的喊道,“这是我的独家研究,你怎么会?” 独家研究? 你在想屁吃! “你就研究这点东西,还好意思叫独家研究?” 孟青云轻蔑一笑道:“这是我无意发现的规律,我把它叫做勾股定理??????我再给你说几组数据,7 、24 、25 ;9 、40、 41 ;11、 60 、61; 13 、84、 85??????” 陈元听后默默心算,少顷惊喜道:“果然如此!快说勾股定理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然后你再拿着我教的知识来大宇得瑟?” 孟青云冷冷道,“在我大宇,学识渊博者比比皆是,只是他们不屑与你比试而已。你竟来班门弄斧,可笑!” 陈元极为倨傲,他在毅国万众瞩目,哪能受的了这样的挖苦,傲慢的笑道:“你们大宇有句俗话,‘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我自己研究,不见得比你差。这场比试,算你赢!” “孟青云,好样的!啪啪啪??????” 掌声响起,热烈而又持久,有人高声欢呼。 这是大宇第一次胜,大伙的喜悦心情可想而知。 “切!就这也高兴?” 陈元被孟青云怼的够呛,失去了他驸马爷原有的威风,见宇人欢呼,便想嘲讽几句,找回面子。 他轻蔑道:“我赢了九场,输一场,按契约规定,还是赢了八万银子和绢,你们高兴的未免太早了!” 孟青云嬉皮笑脸道:“驸马你真美!” “我们驸马爷不但有真才实学,而且长相俊朗,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他和公主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夏坚一直在大宇,没有机会巴结陈元,此刻正是机会。 捧哏来的太及时了。 “停!停!停!我的鸡皮疙瘩都被你吹了一身,难受死了,谁说你们驸马长得美了?” 嗯? 不是说长得美,那是什么美? 众人都一愣。 孟青云这才嬉笑道:“我是说他长得不美,想得倒美!” 第167章 棋盘中的乾坤 “哈哈哈??????” 简直太好笑了。 孟青云,我差点被你笑死。 “无耻!” 陈元顿时脸色紫黑,指着孟青云骂道,“我连赢九场,这是事实,你??????你们大宇人输不起吗?” “井底之蛙,嚣张什么?” 孟青云突然斥责道,“能赢你一场,就能赢一百场!京城算学精通者少说也有数百,他们只是没有开窍而已,待我培训几十个人,赢你还不简单!” 对啊! 专门就培训这样的题,陈元必输! 大宇输了的八场都会赢回来,还能多赢点,把岁币减少。 好办法,就这么做! 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挑战下限是十人,没有上限,陈元若拒绝,就是违约。 哎呀,大事不好! 孟青云怎么说破了? 就在众官员惋惜的时候,孟青云接着道:“但我不屑这样赢你!陈元,你敢和我赌一题吗?就赌八万银和绢,你赢了,十六万,输了,你赢的八万清零!” 和你赌才怪! 陈元有自知之明,孟青云算学水平明显高于自己,好不容易赢来的岁币,怎会一次梭 哈。 陈元冷冷道:“没有兴趣!” “胆小如鼠!” “狗屁毅国算学王,假的!” ?????? 大宇方嘘声四起,目的就是激怒陈元,让他答应。 孟青云必定赢! “我把题目告诉你,你敢吗?” 孟青云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扯蛋吗? 知道了题目,会做人家答应,不会做,当然拒绝。 这唱得是哪一出? 哎! 还是太年轻,刚有点成就,就把持不住。 飘了! 陈元冷笑,没有接口。 心里却高看孟青云。 这激将法,牛! “汪公公,请上棋盘!” 棋盘? 下棋么? 孟青云还是围棋高手? 大伙不知道孟青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转头看汪忠时,却发现不见人了。 “中贵人刚刚出去,咱家这就去找棋盘!” 小泉子说罢忙出去寻汪忠。 宫内规矩如林,他一个小太监,没有吩咐哪敢乱窜。 汪忠是去见盛桢,孟青云胜出是好消息,陛下听到一定会高兴。 盛桢欣喜不已。 听到孟青云怼陈元的话,他开怀大笑。 市井之人还是痛快,没有什么顾虑。 这事换做任何一个官员,限于身份,都说不出这些粗俗怪诞的话来。 “这个孟青云是个人才,经商有一套,外交有一套,算学也很了得,此人不进庙堂,当真是损失!” 盛桢暗叹,却见小泉子闯进殿跪下。 “陛下恕罪,孟青云要棋盘,小的不得已闯殿!” “要棋盘?” 盛桢一愣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孟青云要和陈元赌一题,赌注就是他赢去的八万银和绢,那陈元不敢答应,孟青云就说??????” 关键地方小泉子吞吞吐吐,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何隐情?快说!” 盛桢还道是发生什么变故,忙问道。 “孟青云说他把题目先告诉陈元,然后让他做决定!” 额? 盛桢皱眉不解。 先前听到赌注,他还是兴奋半天。 按汪忠所述,孟青云的算学水平吊打陈元,很有把握赢下赌局。 这样,大宇朝面子里子都有了。 谁知他又做出这样的决定。 语不惊人死不休,倒是符合年轻人的做法,但优势荡然无存。 “要棋盘干什么?” 盛桢这才醒悟过来问道,“棋盘上出算学题?” “小的不知,孟青云就是这样说的!” 盛桢沉思片刻道:“拿上朕的棋盘,朕也去凑个热闹,汪忠,朕穿便服私观,不要惊动别人!” “是,陛下!” 汪忠和小泉子拿着棋盘走进文武殿,大臣们顿时被棋盘吸引。 这棋盘纯金打造,金光闪烁,煞是耀眼。 “中贵人,你怎么把陛下的棋盘拿来了?” 范贤时常陪陛下下棋,怎会不认得此棋盘。 “陛下让拿来的!” 汪忠掷地有声道,“龙盘定能压住一切魑魅魍魉!” 孟青云接过棋盘道:“下过围棋的人都知道,棋盘共有324格,如果把每一个格子看作一个库房,棋盘上共有324个库房。我这道题就是在库房里存放大米,我只选64个库房,陈驸马只要按我的要求,把大米存放在库房里,就算你赢,反之则输。” 陈元想想道:“说来听听!” “一号库房放1粒米,二号库房放2粒米,三号库房4粒,以此类推8粒、16粒??????直到放满64个库房。也就是说,后一个库房放进去的米,总是前一个库房的2倍。” 额? 所有人都吃惊不小。 孟青云是不是傻了,这能放多少米,估计几麻袋就搞定了,难道内有乾坤? 陈元也是这么想的。 “哼!你耍什么心眼,我才不上你当!” 陈元冷笑道,“就这么大格子,能存放几粒米?你在偷换概念,这不是算学题!” 难道陈元也懂这个数学典故? 初听后孟青云也是一惊,等听完陈元地话,孟青云放下心来。 陈元这么说,说明他心动了。 心动才会跳进坑。 “陈驸马多虑了!” 孟青云笑道,“我说的存放大米,并不是要把大米放进棋盘,只要你按数把米数出来就行,放哪儿你自己拿主意。” 疯了吗? 还认为孟青云用诡辩方式阴陈元,想不到是这种情况。 开玩笑。 这不是在坑大宇么! 不行,老夫要阻止! “休得胡闹!” 范贤正色道,“孟青云,你赢了陈驸马,且回去休息!” 嗯,不错。 范贤这是神助攻。 越这样说,毅人越动心。 “范相说得有理,你胜了一场,想来也身心疲惫,休息去吧!” “说的是!” ?????? 众官员七嘴八舌劝孟青云放弃,孟青云只是含笑不语。 “你们大宇自诩为礼仪之邦,怎么能出尔反尔?” 夏坚突然嚷道,“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不能咽下去!” “对啊!驸马又没有说不应战!” ?????? 一群猪队友来了。 陈元一直皱眉估算,他算到12个2相乘就不再算了,感到这是稳赢的一场赌。 这明显是他吃亏的事,为什么孟青云要坚持?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且让我试探他一下。 “孟青云,你确定?你输了可是16万银和绢,是要加进岁币中的?”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孟青云爽快回答。 第168章 白捡个天子门生 “岁币乃国家大事,岂能儿戏,退下!” 范贤厉声道,“别以为你赢了一场,就可以由着性子来,这是朝堂,不是市井!” “这事关乎国祚,岂容你作主!” 周兴朝立刻帮腔。 ?????? 大多官员斥责孟青云的不冷静行为,也有少数没有说话,心中一直嘀咕。 他们不觉得孟青云在儿戏。 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他肯定挖坑给陈元跳。 只是这个坑是什么? “诸位大人担心的很有道理,看来是在下孟浪了,要不这样??????” 面对斥责和不满,孟青云似乎有了悔改之意,面露慎重之色,沉思片刻道,“赌输的话,会给朝堂增加八万银和绢的损失,要不这赌注由我来出!” 你出? 年少轻狂,不知轻重! 文武殿中一片哗然。 “你有这么多钱吗?” 陈元冷笑道,“这话得用真金白银来做保障,不是逞口舌之爽,随便说说就完了!” 在陈元看来,这更像是硬撑。 死要面子活受罪,刚刚把话说的太满,把自己抬得太高,现在下不来了。 “没有!” 孟青云爽快道,“没有就慢慢赚呗,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果然如此! 陈元已经得出结论,孟青云就在死撑。 属于鸭子死了嘴还硬的那种。 他想用赚钱还债来赖账。 哼哼! 签了契约,这就是国债,债务自有大宇朝偿还。 你赖账又赖不到毅国头上,我怕什么。 “赚?” 陈元干笑道,“说的轻松,赚这么多钱,没有十余载岂能如意!” “陈驸马有所不知,我在内城开了一家火锅店,生意还说得过去,如果赌输,我就扩大经营,就算累死也要把赌注还上。” 孟青云话锋一转道,“到时候诸位大人可得带着家眷去捧场,众人拾柴火焰高,怎么也得帮我一把,不能见死不救!” 扯这些有什么用? 知难而退多好! 一时众官员又开始议论纷纷,劝退的人还是多数,但范贤却没有说话。 他很精明。 没有人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打水漂。 尤其商人,根本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孟青云肯定有他特别的用意。 那是什么呢? 躲在一边观看的盛桢也摸不着头脑,他皱眉沉思,一点头绪都没有。 反而很渴望陈元答应,然后看看结果。 孟青云怯了! 陈元这样认为。 他再次考虑片刻,高声道:“好!我来和你赌!” “我的天哪!这是真的吗?” 孟青云右手捂住口鼻,活脱脱小岳岳附身,那贱贱的笑意,让陈元猛然醒悟。 “好你个市井之徒,竟然想用阴招!” 陈元忿忿道,“你想控制米价,让我买天价大米,进而无法完成题目,你算盘打得太精,我才不上当!” “陈驸马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孟青云朗声道,“大宇人做事历来光明磊落,这种手段我们不屑用,陈驸马尽管去买米。殿中这么多大人,让今天京城的米价维持稳定,应该能做到!” “这事本官做保证!” 沈权开口了。 他是龙城府尹,这说自然敢说。 沈权自始而终没有说话,此刻开口,就是觉得孟青云不简单。 “那就开始吧!” 陈元又犯嘀咕,他想了想还是不签约,事后也好耍赖。 “慢着!” 孟青云突然道,“签契约,要不然陈驸马耍赖,我们没凭没据,打官司都打不赢!” “签契约太麻烦,毅人最重诺言,一言九鼎!”陈元信誓旦旦道。 “呵呵!” 孟青云冷笑道,“最重诺言?为何陈兵边关,还想抢我朝雄州?” 这是所有大宇人心中的话。 这一问让陈元哑口无言,他恨恨道:“签就签,谁耍赖还不一定呢!” 拟文书,签约,一系列完成后,陈元吩咐手下去买大米,一次让买了十麻袋。 于是文武殿便成了毅人数大米的地方。 1、2、4、8、16、32、64、128、256、512。 前10格放满时,毅人满脸喜色,咯咯的笑,大宇人则是忧心忡忡。 这才几粒米? 10麻袋大米绰绰有余。 但当放到后面时,嘻笑渐渐被惊叹代替。 因为小堆的米不久便倍增成了小袋的米,再倍增成大袋的米。 10袋大米数完,格子还空着好多。 再买! 当数完100袋大米后,陈元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几袋大米不够填满一格。 “你阴我?” “是你算学太差,这么简单的数据都算不出来,怪谁?” 孟青云劝道,“别费劲了,你就算把京城的大米全买光,也填不满这64个仓库。大宇20年大米的产量,恐怕都填不满,你不输谁输!” 陈元不服,再购一百袋,发现是杯水车薪。 完了!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 可恨! 陈元吼道:“我知道了,你们共同演戏骗我?” 冤枉啊! 我们怎能知道小小的棋盘竟然有这样的奥妙。 不过既然赢了,就得装出高深的样子。 众官员抬起高傲的头颅,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现在孟青云凭借一己之力,扳回颓势,我们才是胜利者,当然要牛逼哄哄,气死尔等。 陈元冷声道:“孟青云,棋盘有324格,你为什么偏选64格?全部格子填满不更有把握么?” “那不把你吓跑了!” 孟青云笑道,“64格刚好,有把握,也能吸引你贪婪的心!” 噗! 陈元等人气得不轻,但又无可奈何,只好交出以前的契约等文书,恨恨离开。 文武殿内一片欢呼。 “孟青云,你想要什么封赏,朕都答应!” 欣喜之余,众臣才发现身后竟然是微服的盛桢。 “叩见陛下!” 众人均跪地,只有孟青云站着,盯着盛桢发呆。 孟青云没有跪拜的习惯,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最重要的是在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必须要,不能让皇帝欠人情。 否则皇帝的疑心病犯了,就会适得其反。 “都起来吧!” 盛桢轻轻一说,孟青云才意识到自己在圣驾前失礼,忙跪下道:“学生叩见陛下!” “哈哈哈??????” 盛桢爽朗笑道,“好,这个学生朕收下了,起来吧!” “谢陛下!” 天子门生。 只有殿试被录取的进士才有的殊荣,孟青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这小子贼啊! 白捡个天子门生。 众官员羡慕不已。 “孟青云,朕见你精于算学,你可愿意去国子监做个教授?” “咚!” 孟青云再次叩拜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啊!? 不应该说谢主隆恩吗? 这小子失心疯了? 第169章 高度近视眼 这小子失心疯了? 多少人眼巴巴盯着国子监教授一职,却因为无门路而遗憾终身。 当了国子监教授,相当于端上铁饭碗,一辈子衣食无忧,还受世人敬仰。 孟青云的这个国子监教授可是御赐,简直就是端上金饭碗。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以后的出路有多光明。 天子门生钦点为国子监教授,再凭孟青云在算学上的造诣,若干年后定会成为大宇朝最年轻的国子监祭酒。 这个愣头青却拒绝了陛下好意。 无数道惊愕的目光在孟青云身上环绕,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识好歹了。 “陛下,算学是浩瀚的海洋,学生只是在海滩上捡贝壳的稚童,蹒跚学步,不敢误人子弟!” 这话很谦虚,也是事实。 前世他数学马马虎虎,尤其高中分文理科以后,正式掉进学渣行列。 唬人还行,如果真要当算学教授,时间一长,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但他清楚,这句话成不了他拒绝的理由,许多人会认为他是在请辞。 请辞是官员升迁时的一种假意推托,免得被人看低,说没有涵养,吃相难看。 说白了就是虚伪,有点既当有立的意味。 “学生曾立志科考,要在东华门外唱名,无意在国子监教书!” 这话一出口,就把请辞的嫌疑脱开。 东华门外唱名,是参加殿试后的进士才有的殊荣。 这就说明孟青云立志入庙堂,而非置身教育事业。 有志气! 可惜之余,众人暗赞。 盛桢感叹道:“志气可嘉,然你这满腹算学知识怕是废弃了,这可是我大宇的损失!” “陛下,学生不做国子监教授,但所领悟的算学知识却不会废弃。” 孟青云道,“学生会编撰一书,把学生领悟的算学知识全部写在书中,让大宇算学有质的飞跃!” 想要把包袱甩掉,还得拿出诚意。 趁这个机会把阿拉伯数字、方程等知识引入,让大宇数学飞起来。 我也只能帮这么多了! “好!等你出书的那一天,朕亲自题词!” 盛桢兴高采烈,自顾放飞心中喜悦,忘了让孟青云平身,最后才发现孟青云还跪在地上,忙道,“起来吧!朕等你好消息!” “谢陛下!” 孟青云如蒙大赦,起身后道,“陛下,毅人的如意算盘破碎,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如何善后,就是陛下和诸位大人的事了,学生告退!”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此刻,走为上计。 不错! 稳重,懂进退,还晓得轻重缓急,是个可塑之才。 盛桢点点头道,“汪忠,替朕送孟青云出宫!” “遵旨!” 孟青云大败陈元,汪忠也有功劳,陛下让他送孟青云,更说明陛下信任他。 送孟青云过程中,汪忠兴奋不已,一路上脚和嘴都没有停过。 对孟青云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孟青云机警的应答。 大太监的问题还是很刁钻,稍不留意有可能暴露自己是学渣的事实。 第二天,几马车赏赐搬进孟青云家,乌衣巷内充满羡慕嫉妒恨。 孟青云心里吐槽。 孔少卿,你看看人家皇帝,多大方。 你呢? 没钱难道没姑娘吗? 从此孟青云名声大震,火锅店更是爆满,许多人吃火锅有了目的,就为一睹大宇算学天才的容颜。 高官纷纷去火锅店捧场。 孟青云前途无量,以后肯定会做官,提前交好没毛病。 范贤也去了火锅店,拉拢的意图太明显,孟青云作陪,不卑不亢,没有表态投靠。 笑话!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要投靠也是投靠皇帝,怎么会向宰相表态。 再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早早站队,吃亏的是自己。 没有得到明确答案,范贤心中不高兴,孟青云给他免单都不允许,直接扔了一锭大银子。 虽没有拂袖而去,但也表现出他的不满。 小伙子,别不识好歹,耗子尾汁! 这日,一伙计来唤孟青云,说包厢里有贵客请孟青云作陪。 又是哪位高官? 孟青云进去后一愣,然后拱手施礼。 “小女子又来叨扰孟掌柜,这是家兄!” 神秘的帷帽姑娘又来了。 她旁边的男子拱手道:“在下与舍妹前来叨扰,唐突之处,请见谅!” “那里!那里!公子说笑了!” 孟青云还礼道,“来的都是客,孟某高兴还来不及,怎敢说叨扰!” 入座后,孟青云仔细打量男子,他三十岁左右,高大刚健,豪迈轩昂,自带一股凌云气质,明显是不一般的官宦子弟。 只是他眼神尽管明亮有神,却似乎带点扑朔迷离。 孟青云正想着,就见那男子眯着眼道:“孟掌柜为国争光,一人退强敌,成为京城传奇,在瓦舍甚至传为文曲星下凡,在下今日来,就为沾点光!” 汗! “误传!误传!” 孟青云忙道,“市井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不足为信,公子若是想沾光就沾陛下的光。” 嗯? 那男子一愣,还道是孟青云识破他的身份,试探道:“孟掌柜这话何解?” “公子这还不明白?大宇朝繁荣富庶,全托陛下洪福。就拿孟某来说,如果不是陛下重商,孟某的生意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如果不是陛下开恩科,孟某也不可能成为去岁举人,因此大宇子民想要沾光,就沾陛下的光,陛下的光才是正道之光!” 写文章要拍龙屁,在这种官宦子弟跟前更要拍龙屁。 不为献媚,就为把自己身上的光环冲淡一些。 在京城太引人注目,也不是好事。 那男子松了一口气道:“孟掌柜这么一说,在下豁然开朗,大宇繁荣富庶,确实与陛下改变一些国策有关,比如重商重士!” “对啊!” 孟青云道,“如今的大宇,不论是读书入仕,还是经商赚钱都大有前途,这自然是陛下的功劳!” 那男子点点头,吃了几口菜道:“这火锅的味道太美,以前舍妹给我带菜,我就想亲自来吃一顿,今日算是饱了口福!” 边吃边谈,孟青云见那男子每次看人或物都是眯着眼,心里好生奇怪。 官宦子弟怎会有这样不雅的习惯? 不对! 他这是被动眯眼。 是为了看清周围的人和物。 他是高度近视眼。 第170章 我暂且把这个故事叫做三国演义 对近视眼来说,生在没有玻璃的时代,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何况这男子还是高度近视,眼中有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世界在他眼里就是个轮廓。 别提有多遗憾了。 可惜自己没本事造玻璃,否则还可以改变此人眼中的世界,让他把这个纷扰的世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咦? 好像水晶也能造出近视镜??????还是算了吧,初次见面,又不沾亲带故,就不忙活了。 他这样子也挺可爱的。 有朝一日当官,眯着眼看文书??????会迷倒一大片下属的。 孟青云偷偷看了几眼神秘女郎,朦朦胧胧看不透,帷帽成为他视线的障碍,但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强烈。 姑娘,你能不能揭开帷帽? 实在不行,我来代劳! 孟青云不由产生一丝掀起她帷帽的冲动,右手微微上扬,却发现这女郎凝视着自己,顿时心慌意乱。 “孟掌柜,你算学赢陈元的壮举已传遍大街小巷,说你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是大宇朝的孤胆英雄。” 甜美轻柔的声音环绕在孟青云耳边,“话又说回来,就现在还有好多人不信,觉得六十四格应该放不了多少大米,演算者大有人在。孟掌柜,你能说说,棋盘中到底能放多少大米吗?” “这个数字很大,我念出来,小姐也感受不到它到底有多大,咱来打个比方,你就能切身感受到它有多大了。” 孟青云微微笑道:“如果造一个宽四米,高四米的米仓,用来储存这些大米,那么这个米仓的高度可以在太阳和我们脚下打个来回。” 这么高? 兄妹二人不由乍舌。 太阳遥不可及,一个来回那就是两个遥不可及。 乖乖! 这得有多少大米啊! 女郎兴趣盎然,她突然问道:“孟掌柜,假如我和你比赛一场,我出题,就用这个算学题,你答应吗?” “答应!” “啊!?” 孟青云朗声答应,倒把女郎惊呆了,她不相信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孟青云笑道,“这是我必输的局,有一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女郎兴致盎然道:“你说!” “这些大米得由小姐亲自来数,不能让任何人帮忙!” 女郎沉思片刻道:“要数很久吗?” 很久怎么够! 假如一秒钟数一粒,日夜不停地数,数完所需要的时间,差不多是5800亿年。 孟青云不想说的深奥,便模糊道:“你一直不停的数,一百年也数不完!”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女郎叹一口气,沮丧道,“这大米还是不数了!” 气氛顿时有点沉闷。 见妹妹伤感,哥哥转意话题道:“听说孟掌柜要编撰一本算学巨著,这可是我大宇朝的福音!” 消息倒挺灵通。 也不奇怪。 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知道才奇怪。 “巨著谈不上,只是把自己研究所得写出来而已,不足为道!” 孟青云避重就轻,在书出来之前,还是低调为妙。 又闲谈了稍许,男子突然问道:“孟掌柜,你对宇、毅、辉三国形势有什么看法?” 这是国事。 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 “书生妄谈误国,这事自有朝堂重臣谋划,我们平民百姓就不操那份心了!” 孟青云想把这个话题聊死。 这就是键盘侠乱嚷嚷,与国无利,他不想多费口舌。 “孟掌柜,你就说说吧!我哥特别想听你的高见!” 得! 这小声音太甜,直接五个加号。 孟青云实在无法拒绝。 “咳咳!” 孟青云咳嗽一声道,“鼎有三足,各立一方,鼎却稳如泰山,为何?皆因相互制约,相互联系,相互依存,三足鼎立,最为稳定!” 男子皱起眉头思考,眼睛眯成一道缝,像极了一线天。 这很难懂吗? 三角形的稳定性听过没有? 没有听过,都看过三国演义吧? 孟青云心里不断吐槽,就见那男子起身拱手道:“孟先生说的很深奥,在下一时难明白,请先生详解!” 这就成先生了? 看在你妹妹面子上,我给你讲个故事。 希望讲完故事,你妹妹突然取了帷帽。 实在想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孟青云揉了揉脑袋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这个故事涉及到三个国家,它们分别是魏、蜀、吴,我暂且把这个故事叫做三国演义??????” 讲完故事,男子声称受教了,然后兄妹告辞。 但,帷帽始终没有取下。 哎! 陪吃、陪喝、陪聊太无聊,还是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再都不做这种“三陪”了。 此后,孟青云偶尔去一趟火锅店,呆在家复习功课或者编撰算学书,逃避这种无休止的陪。 “公子,俺回来了!” 这日,孟青云正在复习,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铁梅!” 孟青云出门,就见铁梅带着孟学永夫妻和孟虎云站在院中。 “爹、娘屋里进!” 孟学永仍抬头四处打量,他似乎还不相信这是真的,儿子居然买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宅子。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幺郎,这宅子是你买的?” “是啊!” 孟青云兴冲冲道,“以后你和娘,还有虎子,就在京城住着享福,孩儿有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了!” “这宅子花了多少钱?” 孟学永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喃喃道,“至少得两三千贯吧?” “两三千贯?老爹,这个价摸都别想摸。” 孟青云欣喜道,“两万多足银!” “这么多?” 孟学永惊愕道,“你不会把老婆本都花了吧?” 说着还有意无意盯着铁梅。 老爹不会逼婚吧? 换个话题! “爹、娘,一路奔波,先进屋休息!” 孟学永也不纠缠,直接进屋看里面的布置。 惊叹中徐三妞端上茶水。 孟学永喜滋滋的喝着茶水,心里比蜜甜。 京城过日子的滋味就是不一样。 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自从孟青云父母到了京城,断断续续就有人拜访。 初始孟学永很受用,时间久了,心里便很担心儿子的学业。 后来他告诉庄老实,但凡说来看他们老两口子的人,一概不见。 这日庄老实带进一人,却是个妖娆的中年妇女。 “孟郎君,喜事,大喜事!” 孟青云出来一看,就嗅到了王干娘的味道。 这妇人明显就是个媒婆。 她来推销谁家女儿? 第171章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婆婆,喜从何来?” 媒婆都是机灵鬼,尤其八面玲珑的李媒婆,人称京城媒婆一枝花,牵线做媒人人夸。 她一眼就看明白孟青云的心思,没有一丝让她进屋谈的意思,忙满脸堆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孟郎君一表人才,又是京城的传奇人物,小娘子们哪个不羡慕?这不,就有人托老身前来为女儿说媒??????” 不会是孔少卿让她来说媒的吧? 孟青云满心期待媒婆说出孔莹的名字,却听媒婆道,“这家人世代居京,是龙城商界响当当的人物,女儿年方二八,生的水灵??????” 媒婆的特点就是一个字:夸! 丑夸美,胖夸瘦,矮夸高??????总之一句话,扩大优点来包容缺点。 她这一夸从没有失手过,一双双鸳鸯总会跟着她的节奏,然后成为欢喜冤家。 不是孔莹啊? 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不是心中所想,孟青云顿时没有了兴趣,他打断李媒婆话道:“婆婆别费口舌了,在下早已立誓,不中进士,不娶亲,我就不耽误人家姑娘的终生了,你去其他人家说媒吧!” 没由头就开启送客模式。 敢这样对待我李媒婆,不想娶媳妇了? 李媒婆哭笑不得,不敢发脾气,却也不会轻言放弃。 她是媒婆中的战斗机,从来没有撮合不成的婚姻,不能在今天折了名头。 尤其这媒油水肥,若成功,婆家娘家两头吃,比普通十家都值。 谁都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媒婆更加不会。 “孟郎君别急着赶老身走!” 李媒婆的笑容扯开满脸皱褶,“郎君若是嫌弃这家是商人女儿,老身这儿还有几家官老爷的女儿,老身给你挑一个??????” 太讨厌! 就和前世卖保险的女人一样,使尽浑身解数死缠烂打,不把你缠死,誓不收兵! 我堂堂孟青云,还会娶不到老婆? 不要你推销! 立刻走人! 孟青云正要再次送客,就听孟学永厉声道:“我家幺郎已有婚约,婆婆,你走错门了!” 孟学永直接下逐客令。 “老身告辞!”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媒婆不能给有婚约男女做媒。 他们是牵红线的月老,拆散别人会遭到唾弃,以后便会断了财路。 李媒婆无话可说,只好讪讪而去。 “庄老实,我看你一点都不老实,怎么把什么人都往家里领?收钱了么?” “老太爷,小人错了!” 庄老实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李媒婆塞了几个钱,便让她进来。小人当时想这也是好事,郎君也到了娶亲的年龄,谁知郎君有婚约??????小人大错特错,求老太爷饶恕!” “贪图小便宜,总会吃大亏!” 孟学永厉声道,“以后再敢放进来一个媒婆,你哪里来的就到哪里去!” 庄老实战战兢兢求饶:“老太爷,小人再也不敢了!” “以后有人要见,先通报,我和幺郎同意才能带进来,不同意的,全部打发走!” “是,老太爷!” “下去吧!” 庄老实冷汗津津,躬身退下。 一直和善的孟学永突然发飙,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顿时几个下人诺诺不敢言,纷纷避到外院去。 一旁的孟青云则是幸灾乐祸。 老爹蜕变的快啊! 这才几天,就有了员外的派头。 不错! 也让老爹过一下吆五喝六的日子,改一改以前窝窝囊囊的性子。 “幺郎,你还记得离家来京城时说过的话吗?” 孟青云还在心里赞叹父亲,冷不防孟学永冷冷来了一句。 什么话? 我说过的话挺多的,那句? 孟青云满脸疑惑望着父亲,又望了望旁边不说话的母亲,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端倪。 少顷,从父亲的视线中看明白了。 父亲跟他说话,眼睛却望着和虎子玩耍的铁梅。 “你答应的响当当,说是不辜负铁梅,今天你又相亲,你对得起铁梅对你的深情吗?” 这是相亲吗? 爹,冤枉啊! 孟青云清楚父亲的心思,他铁下心来让铁梅做儿媳。 可他那知道,孟青云是喜欢铁梅,仅仅是当做姐姐的那种喜欢,与男欢女爱根本不沾边。 铁梅跟在他身边,他觉得就是一个生活中的伴,就算铁梅伺候他休息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丝邪念。 或许思文吐槽的就是这种感觉。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我们孟家从来没有出过薄情寡义的男子,铁梅这妮子有啥不好的?孝顺,懂得疼人,还有一身力气,干农活比两个小伙子都棒??????或许你想的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可你若辜负铁梅的这份情义,我便回乡下去,再都不来京城!” 乡下人耿直也重情义,他们认定的事,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们不在乎人的身份,在乎的是相濡以沫的恩情。 孟学永早把铁梅当成儿媳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孟青云要参加会试,他早就逼婚了。 孟青云坐蜡了。 这话真没办法接。 铁梅轻声道:“伯伯,别逼公子,他有难处!” 铁梅一颗芳心早就归属孟青云。 说实话她也渴望嫁给他,但她心里明白,这样做有可能给孟青云带来灾祸。 她是犯官的女儿,用男装来掩饰身份的在逃犯。 如果孟青云娶了她,被人识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孟青云有救命之恩,不能害他。 只要能陪在他身边伺候就满足了。 若以后真能替父母伸冤,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铁梅是女人,她有女人的敏锐第六感。 她清楚孟青云喜欢孔莹,孔莹也喜欢孟青云。 两个人从没间断过书信往来,仅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出情深意切。 两情相悦已久,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 她会祝福孟青云幸福,那能跟孔莹抢位置。 “你听听,多懂事的孩子!” 孟学永恨铁不成钢,正待斥责几句,铁梅走过去挽着孟学永和邢氏的胳膊道:“伯伯、姨娘,咱们去买东西,听说京城现在流行老年人服饰,二老正合适穿。还有,虎子喜欢练武,给他买点趁手的兵器??????” “那咱走!” 孟学永乐呵呵的道,“不在这儿受气!” 四人兴高采烈出门,孟青云看着背影发呆。 这事闹得,好像我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 我不是不戒和尚。 爹,你也不是哑婆婆。 第172章 老朋友,好久不见! “幺郎,我和你娘商量过了,我们要回家去!” 怎么回事? 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城市套路也不深啊,你们为什么要回农村? 孟青云清楚父亲口中的家,就是农村的老家。 自己买宅子、雇仆人就是为了让二老来京城享福,他们若回去,自己守着个空宅子有啥意思。 “爹,这就是咱家啊!” 孟青云不甘道,“你这一走,外人怎么看?不知情者还认为是我把你气走了,这让孩儿怎么在京城混!” “管天管地管不了人的嘴,爱说啥说起!” 孟学永振振有词道,“我们一点都不习惯京城的生活,没有熟人唠嗑,也没有农活干,家里连个牛羊猪鸡都没有,呆着实在难受,再说还有那么多番椒要侍弄??????” 孟学永大概觉得这些理由有点牵强,突然强词夺理道,“反正我们不呆了,你说啥都不好使!” 城乡生活差距巨大,父母不习惯也是事实,但人总会适应新环境,时间久点而已 不行! 得想办法说服他们。 “爹,我在京城买宅子,就为守在你们身边尽孝,你想,如果你们回老家,我来回一趟得多花好长时间,太耽误复习科考了!” 科考就是父亲的软肋,只要孟青云拿出来做挡箭牌,孟学永准让步。 孟青云屡试不爽。 “这事我早考虑到了,所以我们回家后,你就在京城呆着,春节也不必回去,认真复习功课,过了会试再风风光光回家!” 孟学永运筹帷幄道,“番椒的事你不必管,族长率人就做好了,你一门心思复习就是!” 咦? 老爹这牌打得让人始料不及啊! 姜还是老的辣,这是铁下心来要走了。 最终孟青云拗不过父亲,只好让铁梅再送他们回去。 其实,孟学永走的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影响儿子复习。 他发现,每天都有人借看望二老的理由和孟青云套近乎,虽然大部分人吃了闭门羹,但有个别人你得给他面子。 每次孟青云一陪就是一个多时辰,这多耽误复习。 他们老两口走了,别人就没有理由拜访。 父母的心永远在儿女上。 孟青云也发现这个弊端,所以他以编撰算学书为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复习。 毅国精心策划的这场闹剧无疾而终。 谋划的增币没有成功,反而丢了个大人。 叶重元咽不下这口气。 他本想打一仗试试,但想法即刻就被臣下阻止。 大宇厉兵秣马,把高弘俊派到雄州就表明他们的态度,这是誓死抵抗得意思。 同时大宇和辉国结盟,毅国还没有两个战场同时开战的能力,若真打起来,毅国占到任何便宜。 而且,只要战争一起,大宇就会拒绝再赠岁币。 里外里下来,毅国吃亏大了。 毅人也想过和辉国联合对付大宇,但辉皇岁数轻,一切都由宰相刘戚说了算。 刘戚一点都不尿毅国。 原因是刘戚的两个亲叔叔曾经死于两国战争,这个梁子刘戚是不会轻易解开的,除非给大量财物。 毅国那有余粮,有也不会把钱给辉国。 他自诩是老大,怎会做这种掉面子的事情。 此事最终以毅国撤兵结束。 盛桢清楚此事孟青云功劳颇大,他也不吝赏赐,十天半月就派汪忠去孟青云家送点东西。 当然,其中也有催促孟青云完成算学巨著的想法。 终于孟青云写完这本书,名字叫《数学概论》。 他正式把算学改名为数学。 书中引入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乘方等都有所阐述,方程、方程组、勾股定理等都设计进去。 这书是孟青云尽自己最大努力写成,汪忠带给盛桢后,盛桢立刻刊印若干册,当作国子监算学教材。 等国子监学生学会,再向全国推行。 孟青云也让汪忠带给盛桢一个建议,以后大宇的书籍就和铁等物品一样,不要卖给外国人。 尤其一些科学专注,千万不能让敌人染指。 否则他们会用大宇的知识,反过来侵略大宇。 这一点盛桢很认同。 和宰执商讨后,便有了禁止把书籍卖给外国人的决定。 国子监又多了孟青云的好多崇拜者,而孟青云却很低调,在家埋头苦读。 现在已是九月,离会试不远了,到该努力的时候了。 秦翰则是三天一课,助力孟青云。 转眼到了年底,孟青云没有回家。 辣酱场和其他生意,他都是通过书信传达。 一切均正常。 期间和孔莹的书信传递从没断过。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向她吐露真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最后决定会试后再表白。 并不是他自卑,而是他想用一种烂漫的方式向孔莹求婚,给她一个惊喜。 嗯??????要个什么场景呢? 蜡烛摆个心形? 不行,太俗! 做一顿精美的烛光晚餐? 也不合适! 那??????算了,先不想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等会试结束,他正好行冠礼,中不中都要求婚。 下手慢就成别人媳妇了。 铁梅陪父母,一直没来京城。 孟青云疲惫时总想让她捏捏肩,一想到铁梅不在,顿生淡淡的失落。 大年三十,京城的烟花分外妖娆,孟青云却看着夜空发呆。 每逢佳节倍思亲。 年是最不适合一个人过的节日。 好在庄老实、徐三妞、安大雄都无家可归,还能陪着孟青云过年,不然他真成为孤家寡人。 在孤独中度过正月。 二月火锅店开业,生意火起来,孟青云却无暇顾及,埋头复习。 二月初六会试日期公布。 三月初九开考,三月十七结束,三日一场,连考三场。 二月下旬全国各地的赶考举人纷纷涌进京城,大街上多了“之乎者也”的读书人,百姓顿时觉得被文化氛围包裹。 客栈生意火爆,估计后来的举子很难找到便宜的客栈住了。 不过住的地方还是有,你不见那些私宅也拿出来租。 这就是学区房的优势。 二月底报名开始,孟青云去礼部报名,见到一条长龙,不由心中戚戚焉。 这样的长龙要排十几天,该有数万考生。 但只录取三百人。 考中贡生是个小概率事件。 不想做复读生,就得抓紧复习。 报名后立刻回家,埋头苦读。 嗯? 孟青云放眼望去,见到队伍前面一个胖子身影特别熟悉。 难道是他? 孟青云招招手,安大雄过来。 “公子有何吩咐?” “你替我排队,我去前面搭个话!” 胖子排队很专注,孟青云走到跟前兀自不知。 孟青云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转头后两人会心笑了。 老朋友,好久不见! 第173章 叉出去 “庞俊楠!” “孟青云?” 久别重逢,两人惊喜万千,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孟青云:“你何时来的京城?” 庞俊楠:“今天刚到,找好客栈就来报名,本想报名后就去找你,不想在这儿碰到你!” 孟青云:“一年多不见你了,家里都好吧?” 庞俊楠满脸羞涩道:“家里老样子,就是去年二月娘子产下一子,三月小娘也产下一子!” 哇! 你爹真厉害! 可你以后带着弟弟和儿子出去,别人会不会说是双胞胎? 你儿子还是老大。 哈哈,太有趣! “恭喜庞兄!” 孟青云拱手道,“今年你再中进士,庞家就是幸运连年!” “孟贤弟才是进士的料子!” 庞俊楠兴冲冲道,“听说你京城的生意红火,耽误读书了么?”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懂得轻重!” ?????? 两人聊得正欢,一个报名结束的举人出门,只顾低头走,猛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是孟青云,忙喊了一声:“孟兄,好巧啊,你也来报名?” 马奕? 真是好巧。 在那里都能偶遇你! “是啊,你这是报完名了?” “嗯,正准备回去温习功课,结果见到你了。” 马奕突然道,“对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 孟青云说完觉得不妥。 乡试后马奕问过他考的怎么样,他也说马马虎虎,最后考的比马奕好,结果被马奕质问,还斥责他是伪君子。 现在他又问同样的问题??????不会历史重演,继续让他比马奕考得好吧? 我希望是! 马奕脸色微微一变,孟青云就知道他想起这件事了,忙 换话题,介绍二人道,“马兄,这是我好友,溪南县举子庞俊楠,今日报名巧遇。庞兄,这是我府学同窗马奕??????”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二人拱手见礼,三人聊了些会试的事。 不外乎是道听途说的猜测,像四位主考都是那几位大人,十八位同考官又是那些人,状元的热门人选是国子监的陈士民、徐国洋等等。 孟青云不太热衷这些事。 谁主考与你考试有什么关系。 至于状元的热门人选??????在结果出来之前,这些都是噱头。 君不见世界杯夺魁的热门球队连小组都出不了线么。 等一等,你说什么? 陈世美? 他考中状元会不会招驸马,然后杀妻屠子? 汗! 不是那个朝代,同名而已。 不知不觉轮到庞俊楠进门报名,孟青云刚要回去换安大雄,就见一个官员从礼部门房出来,惊喜道,“孟公子?你来报名?” “是的,大人!” 孟青云不认识,但认识人家的官服,这可是从四品的高官,所以他恭敬施礼道,“学生碰到挚友,聊了两句,我这就去排队!” 会试由礼部主持,在礼部官员前自称学生一点都没毛病,偏偏孟青云这样自称,别人就不敢受。 “孟公子还是饶了老夫吧!你是天子门生,老夫哪敢跟陛下争。” 那官员笑道,“老夫礼部侍郎勾旻,去年有幸在文武殿见到孟公子力挽狂澜,让毅国驸马落荒而逃??????” 勾旻洋洋洒洒说了好多,主旨就是很欣赏孟青云。 不过孟青云很纳闷,这勾侍郎看自己的样子,怎么有种猎人的目光。 “勾大人??????谬赞,小子何德何当的大人欣赏!” 嗨,这姓太为难别人了,怎么叫都有一股怪味。 “当的!当的!” 勾旻笑嘻嘻道,“孟公子随老夫进去报名!” 好家伙! 正好节约时间。 “马兄稍等,我去去就来!” 孟青云准备报名结束后和庞俊楠喝一杯,正好马奕作陪。 “孟兄且去!” 孟青云正要随勾旻进去,就听后面一举子吼道:“大人,这不公平!” 孟青云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家暴男王生。 隔壁小王,喜柳又惹你生气了? 看他这一肚子火气,估计八九不离十。 勾旻厉声喝道:“你朝本官吼什么?” 王生顿时孬了,他指着孟青云低声道:“大人,他插别人后面!” “你这厮满口污言秽语,有失举人身份,来人!” 勾旻厉声一喝,官威十足,大有袁术派头,“叉出去,掌嘴二十!” “大人,为何无缘无故责罚?” 侍卫管你冤枉不冤枉,叉出去就是耳光响亮。 等他想清楚,不由流泪满面。 大人太污。 我说的插别人后面,是插队,不是你想的那个插。 举人报名手续简化,但还是得有一些手续。 而孟青云报名不需要手续,礼部登记后,直接就发放考引。 天子门生比任何手续都强,以至于他比庞俊楠早一步出了礼部。 勾旻跟着孟青云出门,拉他到一边,左右看看,低声道:“孟公子,老夫有话要问!” “大人请讲!” “孟公子有无婚约?” 啥意思? 孟青云一愣,勾旻低声道:“实话告诉公子,小女自从听到公子大名,嚷着一定要嫁给你??????” 怪不得。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他是给自己女儿钓鱼。 不好意思。 我心中有人了。 孟青云耐心听完勾旻说完,然后陪笑道:“大人,小子已经有婚约。” 勾旻顿时失落,而后他努力道:“若是乡下人家,孟公子不妨悔婚,一切费用老夫解决!” 要脸不? 狗侍郎! 孟青云煞有介事道:“大人,小子丈人也是京官!” 轰! 勾旻脑子里一声响,忙对孟青云道:“孟公子,今日之事你知我知!” “大人,小子晓得!” 勾旻忙忙走了,心里暗叫糟糕。 他刚刚脑中闪现出几个女儿待字闺中的高官,心中早吓尿了。 这时庞俊楠出了礼部。 “庞兄,咱们仨去吃酒!” “算了,等考完再一醉方休,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复习!” “我同意庞兄意见!” 马奕拒绝道,“所谓会试,是天下举人共会一处,比试科艺。全国举子都是各州府的佼佼者,哪有孬的,不用功就会被淘汰!” 大战来临前,谁都小心翼翼,可见会试的压力多大。 马奕说的不错。 一寸光阴一寸金,现在时间比什么都精贵,浪费就是图自己的财害自己的命。 必须争分夺秒挤时间学习。 时间就像女人的那个啥,都是挤出来的。 大家都在挤,我怎能落后。 第174章 人体艺术展开始了 约定会试后再聚,孟青云等三人告别,各自回去复习。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苦读中不觉到了三月。 三月三,亦称上巳节,是大宇朝传统节日,曲水流觞是三月三的传统习俗,被文人墨客当做雅事,每年今日诗酒唱酬,乐此不疲。 在上巳日,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是幸运儿,取杯饮此祈福免灾酒,而后或吟诗或唱曲??????祈福娱乐两不误。 真会玩! 可今年京城的上巳节却没有往年热闹,那些报名会试的举子,几乎看不到他们游玩的身影。 孟青云就在书房埋头苦读,仆从都轻手轻脚干活,生怕打扰公子。 “哐!哐!哐!” 敲大门的声音响起。 这些挨刀子的,弄着么大声音干嘛? 庄老实气呼呼开门道:“你们有没有礼貌?敲这么大声??????” 见到来人,庄老实瞬间惊呆,随后结结巴巴道,“老太爷,咋不带个信,小人好去接你!” 孟学永答非所问:“幺郎呢?” “公子在书房温书,小人这就去喊他!” “别打扰他!” 孟学永阻止道,“让幺郎认真读书!” 正说着旺财突然钻进门,庄老实哎吆一声跳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旺财早到书房门口。 它嗅了少顷,人立而起,推开门,倏然进去。 孟青云感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的腿,低头一看是一条温顺的狗,再仔细一看,不由惊呼道:“旺财?” 旺财噌一下扑到孟青云怀里,像孩子一样嘤嘤嘤叫着,倾诉着无尽思念。 怪哉! 它是怎么寻到京城来的? 这时孟学永等人进屋,孟青云看到他们,满脸欢喜。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你考了几次,爹都不在你身边,这次一定要陪你考完!” “哥,我和旺财也陪你考试!” 看到家人的面孔,孟青云早忘了苦读的疲惫,他兴冲冲点头道:“有你们在身边,我一定会中!” ?????? 眨眼间就到了会试日。 会试和乡试流程差不多,连续考三场,每一场三天,也属于坐牢式考试,全封闭在考棚内。 一室多用,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 但会试是高级别考试,由礼部主持,在京师贡院举行。 主考官四人,均是进士出身的高官,另有十八个同考官,由翰林充当。 这些考官都是皇帝任命,临考试前一天才会公布名单,所以想走门路,就得去找皇帝。 试问谁有胆子? “反了春,冻断筋”。 三月初九迎来了会试,也迎来了一个倒春寒的日子。 考生瑟瑟发抖,领略到会试的不易,但却不敢穿棉衣。 因为棉衣有夹层,搜检的时候会被撕扯,抽出里面的填充物检查。 然后棉衣就成为标准的乞丐服。 所以,考生也不会自找无趣。 冷就冷吧,我们用浩然正气御寒。 寅时入场,所以考生就得起个大早,住的远的考生可能得丑时就得起床。 孟青云住在乌衣巷,离贡院近,看着时间差不多才出门。 魏管家和庄老实各提着一盏灯笼领路,孟青云披着棉袍走在其后,铁梅提着考篮,安大雄护卫在一侧,孟学永、虎子、旺财跟在后面送考。 这派头就和赌神出场一样拉风。 可惜是黑夜,视觉效果极差,跟锦衣夜行一个德行。 贡院前的直街早已交通管制,一条红带做为分界线横挂两边,除了考生,闲杂人等禁止进入。 街上站着许多大头兵执勤,他们满脸肃杀,谁敢造次,请吃牢饭。 “爹,你们回去吧!” 直街前,孟青云把棉袍递给铁梅,接过铁梅手中的考篮,抱在怀里。 怀抱考篮是会试考生的标准动作。 这样尽可能避免别人偷偷塞东西,这种陷害手段层出不穷,见的多了,防范意识便增强。 防人之心万万不可无啊! 孟青云向送考队伍挥挥手,正要撞线进直街,就听有人喊道:“青云,稍等!”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秦老?” 孟青云忙迎上去,惊喜道,“您怎么来了?” “老夫辅导了这么长时间,不来叮嘱几句,苦心不就白费了?” 秦翰上前整理了一下孟青云的领子道,“放轻松,别紧张,好好考,老夫看好你!” 春寒料峭侵蚀不了这些温暖的心。 孟青云微微笑道:“你们别担心,我已经找好了关系,虽然后台很硬,但是也要走一遍程序。” 额? 谁有这么大能力? 皇帝! 别人还在纳闷,秦翰已猜到后台是谁了。 他立了大功,又是天子门生,陛下肯定会对他关照,让他过了会试也有可能。 但,这事怎么能说出来? 这不是把陛下推到风口浪尖中么? 这个愣头青! 秦翰刚要让孟青云噤声,就听孟学永不解道:“幺郎,你找的是谁?这么拽!” “观音菩萨!” 孟青云说完蹦蹦跳跳进了直街,留下一众啼笑皆非的送考者。 这小子,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远处,一个浑身裹起来的黑影,忍住笑抖了抖身子。 这人有点意思! 差点让我也误会! “砰!砰!砰!” 三声礼炮响起,贡院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考生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扇门上。 面对这扇敞开的大门,所有举人都立誓要一飞冲天。 寅时到,考生开始入场。 进门的第一关仍然是核对考引,验明正身。 会试参考的都是举人,他们都是能做官的人了,几乎可以排除替考的可能性,但程序还是要走。 考引都是近期办的,一般这一环节不会有人出错,但有一个考生却拿不出考引。 把衣服兜和考篮都翻遍了,就是不见考引。 他顿时嚎哭道:“我明明带上了,怎么会不见!” 负责核对的衙役哪管这些,瞬间被几人赶出直街。 孟青云暗自感慨。 前世就有这样的学生,考前老师三令五申,还是有学生丢失准考证,这事怪谁? 进了大门,有人负责将考生分成四波,然后被人领到一个大屋子里,进入搜检程序。 搜检包括检查考篮和搜身。 考到今日,考生都考精了,考篮中都是切成小块的博饼,衣服自然是单衣,免得搜检麻烦。 考篮没问题,衙役放下孟青云的考篮道:“赶快脱,不能留半丝布缕!” 哎! 人体艺术展又要开始了。 第175章 这个题目有点“二” 搜检室内白花花一片。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还是免不了尴尬。 除了澡堂子,哪有这么多男人集体脱光,玩尺度如此大的游戏。 考生们下意识用双手遮住关键部位,瑟瑟发抖。 不是害羞,而是真有点冷。 搜检衙役毫无兴趣欣赏人体艺术展,他们开始仔细检查衣物,一寸一寸摸索过去,任何细微的地方都不放过,堪称地毯式搜索的经典案列。 接着开始检查身体,先从头开始。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衙役那粗糙黝黑的手,着实有力,在考生发间鲁莽穿行,不管是否弄疼考生,自顾搜寻夹带。 这些衙役太不把考生当回事了。 他们就不怕考生中出个宰相,然后寻根问底,找一找那个撕扯他头发的衙役? 搜寻孟青云头发的衙役还算温柔,他确定头发中没有夹带后,开始掏耳朵眼。 见鬼了! 耳朵眼里能藏住小抄么? 有这种作弊手段的人也是拼了,就不怕不小心破了耳膜,终身残疾。 “张大嘴巴!” 孟青云连忙张嘴,那衙役俨然一个严谨的口腔科医生,一丝不苟在口腔中检查。 口腔中还能夹带小抄? 变戏法的人应该也做不到吧! 见识限制了孟青云的想象力,衙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细棍,仔细拨拉着他的每一个牙齿。 嗯,这大概是在找蛀牙。 不过蛀牙中藏小抄,这难度也未免太大了吧? 拿出来后,还能认得是什么字吗? 哎! 你太不专业了。 怎么能撬我的牙? 在口腔没有发现端倪,衙役继续检查其他地方。 当衙役转到他身后,孟青云不由菊花一紧。 啊! 菊花内能藏夹带? 这么重口味的搜检,是谁想出来的? 太匪夷所思了! 咦? 怎么有个细棍在拨拉自己的菊花? 等等,细棍? 刚刚检查口腔??????不会是同一根吧? 顿时一阵恶心袭来,孟青云忙用手去捂嘴,却又发觉不妥。 糟糕,下面走光了! 这一紧张,菊花突然吟唱一首短暂而高亢的歌。 这口音,一听就是原生态的腔调。 衙役顿时后退几步,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心里全是阴影部分。 大概是他发现没有喷出夹带,便骂骂咧咧道:“快穿,穿上滚蛋!” 太尴尬了! 孟青云三下两下穿戴整齐,收拾好头发,拎着考篮出去。 这毒气弹出现的太及时了。 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衙役吃了屁,算是报仇雪恨了。 出门后,孟青云随其他衙役指挥,到抽号棚抽考棚。 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我抽个恭桶干净,不漏雨的考棚。 打开考棚号一看,孟青云笑了。 10086。 久违了! 随即他又觉压力山大。 考生过万,才录取300人,这概率,能轮到我吗? 记录在册,领到三根蜡烛,然后去找考棚。 进了考棚,孟青云首先检查恭桶,发现是刷洗干净的。 观察了棚顶,没有发现漏雨的痕迹,便放心了好多。 然后他检查笔墨砚等用品,以及存放开水的瓦罐,发现一切正常后,便正襟危坐,等待这场没有硝烟战争的开始。 巳时,贡院关门。 “咣!” 锣声清脆,标志着会试第一场正式开始。 分发试卷、草稿纸后,考棚门马上封锁。 进后三天,孟青云便在这里清修。 会试和乡试的程序,以及题目类型大致相似,但也有区别。 乡试是誊写的试卷,考生需要把试题写在答题纸上。 而会试则是印刷的试卷,人手一份,没有答题纸,直接在试卷上答。 会试有更精细的防作弊措施,不怕考生在试卷上作弊。 试卷是先糊名、弥封,然后有专门的人誊录、校对,再糊名、弥封后方才阅卷。 经过这一系列操作后,还能作弊,那只能说是佩服了。 会试和乡试一样,第一场也是八道题,四书义三道,五经义四道,试帖诗一道。 除试帖诗外,其余都是八股文。 但为了拉开距离,截搭题将更加稀奇古怪。 试卷发下来,孟青云看到第一道题就愣住了。 这题??????是人出的吗? 张冠李戴也好,拉郎配乱搭也罢,还容易找到出处,你这样截搭??????准确说,只有截,没有搭,割裂经文到这种地步,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题目只有一个字:“二”。 题目和出题人一样“二”。 不过还好,旁边有备注,出自《论语》,这也算是一种补偿,否则在四本书中找二,不把考生找“二”才怪!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有妇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 老天,二太多,到底是哪个二? 把我都弄“二”了! 抓耳挠腮半晌,还是没有头绪,孟青云索性不去想,先浏览其他题。 第二题,“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 别看这题长,但这题不容易,是将《论语?泰伯》前后两章截搭而成。 接着再看其他题,孟青云全部找到出处。 会试题套路太深,刁钻古怪,如果不是秦翰特训,再加上孟青云头悬梁、锥刺股复习,还背下许多优秀文章,估计过不了这一关。 找到出处,便开始解析,答题。 孟青云静下心来,先把容易的题解答在草稿纸上,然后解答较难一点的,层层递进。 孟青云答完五道题天已黑,点上蜡烛,喝水吃食物,补充能量。 然后他准备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把剩余的题答完,然后再思考那个“二”题。 次日,孟青云将另外两道题答完,又开始钻研那道题,苦思冥想,实在是没有头绪。 难道我要在会试中折戟沉沙? 不行! 一定要找到出处。 人一急,尿就憋。 孟青云起身撒尿,立刻恭桶一阵呜咽。 爽快! 当最后一滴尿落入恭桶,孟青云觉得这泡尿就如一个完整的感叹句。 完整的感叹句? 对了! 既然二能做为题目,说明这个二?????? 孟青云恍然大悟。 第176章 一碗水端平 二既然能做为一个题目,说明二就是一个词,能够独立断句。 在这个没有标点符号的时代,断句尤其重要,否则就会就会出现截然相反的意思。 孟青云大脑飞速运转,少顷就搜索到题目的出处。 题目出自《论语?颜渊篇》,其中一段话如下。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这段文字用白话说出来就是这样。 鲁哀公问有若说:“今年遭了饥荒,用度不足,怎么办?”有若回答说:“何不实行彻法,收十分之一的田税呢?”哀公说:“现在收十分之二的税,我还不足,怎能实行十分之一的税法呢?”有若说:“百姓富足,君主怎么会不足呢?百姓不足,君主跟谁去取得富足呢?” 这题目含有“关心民众疾苦”的思想,是孔子“仁政”思想的一个侧面,充分体现了儒家“以民为本”思想。 只要百姓富足了,国家就不可能贫穷。反之,老百姓一定民不聊生,国家经济也就随之衰退。 这是以“富民”为核心的经济思想,同时说明陛下心系民众。 龙屁又得拍起来。 想清楚后,孟青云下笔如有神助。 所有题的底稿写完,孟青云开始逐字逐句修改,直到自己觉得没有瑕疵,才开始誊写。 第三天,最后浏览一遍自己答的题目,孟青云满意的点点头。 完美! 秦翰的指导和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份试卷绝对高分。 尤其“二”这一题,里面夹杂不少后世思想,阅卷官肯定会给满分。 锣声响起,考试结束。 出了贡院大门,展现在孟青云眼前的是一片喟然长叹。 大多考生没有迅速离开直街,而是在门前三五成群,相互讨论着试题。 垂头丧气者居多,鲜有春光灿烂的笑脸。 孟青云低头径自走。 赶紧回家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第二场才是重点,做什么无用功。 孟青云不提倡考完一门课就找人对答案。 倘若试题错了,心情肯定不好,自然会影响心态,下一场压力山大,所以不闻不问最好。 当然,试题对了心情畅快,但容易遭人白眼。 那些错题的人不会给你好脸色。 里外不是人,何必对答案! “孟兄,何故脚步匆匆?” 孟青云抬头一看,是马奕打招呼,便道:“又困又乏,赶紧回家大吃一顿,再美美睡一觉!” 不过孟青云有点奇怪,每次考完试马奕脸上都是满满的自信,今日却带着淡淡的愁云。 考得不好? 孟青云低头疾行,马奕初步判断,孟青云这次考得不太理想。 然细打量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不快,不由问道:“考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反正都答上了!” 这话等于没说,那个考生不把卷子答得满满当当,就算一点头绪都没有的题,也会动笔写出来,好歹赚点笔墨分。 “第一题,你选择的出处在那里?” 这题马奕没有把握,心里一直嘀咕,见到孟青云就想交流一下。 “就是二那道题?” 得到肯定后,孟青云道,“我觉得是《论语?颜渊篇》。” “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 马奕聪慧,背出这段文字不在话下,但他很好奇,这段话他早早就排除了,为何孟青云选它? “为什么?” “《论语》中有二的段落很多,只有这个二独立断句??????” 轰! 马奕脑中浑浑噩噩,机械地抖动着嘴唇,已经听不到孟青云阐述的理由。 天哪! 这题他答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第一场试他便落入下乘,以后两场得拍马急追,不然榜上无名。 “该死的孟青云!” 马奕突然特别憎恶孟青云,干什么都比自己强,简直就是头上长角的妖怪,不由恶狠狠剜了一眼道,“得意个锤子!” 然后忿忿转头走了。 有病吧你? 看在同窗情分才坦诚相待,谁知却被扣帽子。 这白眼来的猝不及防??????算了,不要影响自己心情。 回家! 直街前,孟学永等人在考生群中焦急等待,铁梅眼尖,见到孟青云,高声喊道:“公子,这儿!这儿!” 旺财早跑过来围着孟青云转。 孟青云几步走过去,铁梅拿过水杯,孟青云几口喝干,然后笑盈盈道:“赶快回家,饿坏了都,大吃一顿!” 看着孟青云的模样,大伙很欣慰。 这么好的心情,考得肯定不错。 回到家,孟青云简单洗刷了一下就吃饭,他没敢洗澡。 若不小心感冒,后面的试就难考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吃好喝,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把状态调到最佳,打好接下来的两场仗。 第二场试,考的是诏、诰、表、判词、启事、通告、公函、檄文等应用文。 别小看这些应用文,都是有一定场景,然后根据历史背景写出合适的文章。 试卷下有官方温馨提示:“凡对策须参详题意,明白对答,如问钱粮即言钱粮,如问水利即言水利,孰得孰失,务在典实,不许敷衍繁文。” 意思很明了,如果乱写一气,肯定差评。 这种题目,孟青云信心十足,不论是杜茂才,还是晏翰博,乃至秦翰,都曾经点拨过。 而且他读了好多历史书,题目中的场景也熟悉,所以第二场试,对他来说,没有难度。 只可惜,这次没有出数学题。 考前在京城举子们中间传的有模有样,说数学题必考。 因为孟青云用数学把大宇朝的尊严赢回来,陛下肯定会出数学题。 一时间,孟青云编撰的《数学概论》,成为举子们的香饽饽,争先恐后购买,谁知落了个空。 不过,孟青云也不觉得亏。 《数学概论》中有方程解题的论述,现在他已经没有以前的优势,数学题出与不出,差别不大。 其实,题目中本有数学题,都被盛桢删除了。 说白了,会试是为他盛家选拔全国人才,数学题出现在试卷上,国子监的考生将占大便宜。 这是对全国举人不公平,也是对盛氏江山不负责。 他的梦想是国强民富,所以得让全国人才都为他所用。 一碗水必须端平。 第177章 观音菩萨向来说话算话 听完石大丙的汇报,盛桢轻轻摆摆手。 石大丙躬身退出殿外,盛桢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实在有趣的紧!” 盛桢还是太子时,汪忠就跟着他,盛桢的喜怒哀乐汪忠都能揣摩个七七八八,说他是盛桢肚子里的蛔虫也很贴切。 汪忠清楚盛桢对孟青云很上心,让石大丙派人暗中保护他的安全,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甚至在会试期间,石大丙亲自出马,唯恐有人暗算孟青云。 这真有可能。 尤其毅人对孟青云已是深恶痛绝,他们泄愤暗杀也有可能。 自从当了皇帝,汪忠鲜见盛桢脸上有笑容,有也是礼节性的。 皇帝压力太大。 然而,自从孟青云赢了陈元后,皇帝脸上有了笑容。 尤其今天听到石大丙说出近期孟青云的消息,盛桢笑得很开心。 让陛下开怀笑,孟青云是第一人。 “陛下,这孩子是在给自己和家人解压,他一句打点好观音菩萨,看似滑稽的语言,却让身心放松,好有创意!” 汪忠笑眯眯道,“这孩子就是个聪明的,如果他陪在陛下身边,陛下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 这话若是出自其他人之口,定会受到盛桢严厉喝斥。 妄揣圣意是忌讳。 但汪忠说出来,盛桢反而觉得有种亲切感。 并不是汪忠名字中有个忠字,而是盛桢早把汪忠当成自己人。 寂寞的皇帝也得有倾诉的人。 汪忠便是他唯一的倾诉者。 身为皇帝,他不敢轻易信任别人。 后宫为争宠会挑拨离间,儿子为夺嫡会相互诋毁,大臣为权力会党同伐异??????唯独这个一直陪伴自己的太监,不会有异心。 因为他是孤儿。 而且以汪忠现在的地位,居然连干儿子都没有收。 “这孩子有股正气!” 皇帝夸人都是适可而止,话一出口,他便恢复镇定,怔怔盯着天花板,脑中全是对孟青云的期待。 ?????? “阿嚏!” 孟青云莫名打了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只打一个喷嚏,说明有人在念叨。 孟青云根本无暇猜测喷嚏的引起者是谁。 此时会试第三场正在进行,他得集中精力审题。 第三场考的五道题全是策论。 策论是论说政治问题,并提出对策的文章,相当于对朝廷献计献策,故而科举取士最看重策论。 三场考试,这一场尤为重要。 五道题目涉及到盐茶榷取、弥盗安良、缉私祛弊、营伍训练、水利交通、西北地理历史沉革、外交策略等。 这些内容涉及到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天文、地理、民族等各种与国计民生相关的大事,以及经史典籍中的问题,实际上是包括自然、社会的百科知识。 因此,试策类似于现代的综合考试,不博览群书的举人,无法写出好的策论文,只能坐在考棚编造。 这对一直研读四书五经的举人来说,是一种打击,为考上贡士,不得不去了解史学和百科知识。 这也是朝廷考策论的初衷,因此许多进士出身者从政之后,能真正管理好兵、刑、钱、粮等项。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没有渊博的知识,自然无法胜任。 策论对孟青云来说是长项。 前世的知识是他的观点超前,写出来总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感慨。 但观点新颖,并不等于就能得高分,这与考官的喜好有关。 考官如果觉得你是哗众取宠,也会给你低分。 万一碰到一个保守派,这些新颖的观点就是改变祖宗之法,不给低分才怪。 碰到革新派自然皆大欢喜。 以孟青云的了解,这个皇帝有心改革利弊,从他重商就可以看出端倪。 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帝有心革新,他选的考官应该不是和他唱反调的官员,否则他就是个不着调的皇帝。 就这样写! 定好基调,孟青云开始打底稿,五篇策论写完,然后逐字逐句修改,第三天誊写在试卷上,然后躺着等待考试结束。 锣声响后,考棚门陆续打开,糊名、封卷、签字等一系列章程结束,孟青云很礼貌的向两位收卷的经承告辞。 出了贡院,孟青云径直走出直街,看到早等在那里的父亲和秦翰等人,迎上去如释重负道:“终于考完了!” 秦翰打趣道:“观音菩萨保佑你吗?” 孟青云接口道:“观音菩萨向来说话算话,从来不开空头票据!” “哈哈哈??????” 大伙被孟青云逗乐,开心大笑,感到他真能考中贡士。 不然哪有这种自信。 一伙人走边走边聊,一会儿见到两人在一起讨论试题。 “魏忠贤!” “胡成!” 二人转头一看,惊喜道:“孟青云?” 三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了半晌。 谁都满脸疲态,回家休息是第一要务,孟青云问清楚他们的住处,说明天去找他们,然后各自回去。 回家后,孟青云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在铁梅柔荑的按摩中呼呼大睡。 第二天,孟青云穿戴整齐,带着铁梅去凌云客栈,找到庞俊楠,然后一同去来福客栈。 找到魏忠贤和胡成后,发现程金也在这个客栈,六人到孟氏火锅店,谈天说地,喝了个天昏地暗。 当然也说起了会试题,孟青云都是含糊其辞应付。 这么好的气氛,别被白眼搅了兴头。 其间,程金说他还知道丙丑一斋其他同窗住所,并提意后天一起聚一聚。 这个提议不错! 此一别,便会各奔东西,不知何时再聚,大伙朗然答应。 程金主动揽下通知其他人的活,孟青云便说去凝香馆,他做东,毕竟他在京城发展,算是半个东家。 第二天,孟青云写了拜帖,让安大雄去国子监,送给马奕。 马奕拿到拜帖后沉思片刻,他决定不参加。 自古宴无好宴,孟青云此举肯定是显摆。 他第一场考得不好,就不去了。 马奕随手把拜帖放在一旁,一位同窗随手拿起来一看,满脸惊喜道:“马兄,明天聚会能不能把我带上?” 嗯?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国子监第二学霸从来都是眼高于顶,今日居然和颜悦色说话。 这是在求我吗? 马奕虚荣心一下得到满足,他深沉道:“同窗聚会,按理说陈兄去不太合适,不过有我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多谢马兄!”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嘻嘻! 马奕十分受用。 第178章 蹭吃蹭喝蹭姑娘 会试放榜还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参考的举子们就在京城呆着,静候佳音。 不管考得好坏,看不到榜,谁会死心。 寒门子弟囊中羞涩,自然是要找个地方抄书或者坐馆,打个短工,混口饭吃。 稍微富庶的举子,不屑去做这些事,他们游山玩水,以文会友??????放松手段形式多样,最喜欢的还是去秦楼楚馆听曲饮酒。 佳人齐聚的地方,少了才子岂不大煞风景。 凝香馆,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清倌人个个美若天仙,才艺绝佳,文人墨客趋之若鹜。 不过,青楼档次越高,收费也越高。 因此,虽说才子逛青楼是雅事,但光有才还不行,得有财。 青楼大门八方开,有才无钱莫进来。 今日,凝香馆内一个大包厢内,孟青云等同窗聚会。 抚州府学的十几个学子已经聚齐,就差马奕,等他到来便可开席。 马奕不急,他估计着大伙都到了,才优哉游哉到来。 今天他带着重量级人物来聚会,来得迟才显得与众不同。 随他来的是徐国洋和陈士民。 这两人气场强大,在国子监赫赫有名,一直占据排行榜前两位,是京城举子公认的状元郎热门人选。 本来只是陈士民求带,谁知徐国洋听到消息后,再次低声下气求他。 没问题! 有我马奕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马奕得意洋洋,满口答应,心中却鄙视二人。 凝香馆中耍,一般人消费不起,这俩货定是见在凝香馆聚会,想蹭吃蹭喝蹭姑娘。 没钱还想去凝香馆装逼,穷鬼! 马奕自信带二人去,其他同窗不会说啥。 二人的名头在京城叫得响,以后是出将入相的人物,现在能混个脸熟就是造化,同窗们不感激自己才怪。 然后他再多掏点份子钱,里子面子都有了。 有钱就是好! 马奕踱步走进包厢,孟青云吐槽道:“马兄,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孟兄,有点小事缠身来晚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马奕笑哈哈道,“我来为同窗介绍两位京城响当当的人物??????” 不等马奕介绍,陈士民拱手问道:“孟兄名讳是否上青下云?” “正是孟某!” 孟青云不认识陈士民,拱手还礼。 陈士民大喜,再次拱手施礼道:“在下国子监举子陈士民,孟兄大名如雷贯耳,叵耐无缘会面,今日有缘一见,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一阵吹捧扑面而来,孟青云的心思却在名字上。 陈士民还是陈世美? 如果是陈世美,这也太好玩了。 正玩味名字,陈士民的话完了,孟青云随口应道:“驸马爷说笑了,孟某才疏学浅,和驸马爷相比,小巫见大巫!” 你们瞪大眼睛盯着我干嘛? 孟青云不解大伙何故如此,当陈士民开口后,他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驸马爷?孟兄此言何意?” 糟糕! 一时口滑,跑错片场了。 孟青云灵机一动道:“陈兄是国子监第一才子,不出意外便是殿试状元,状元郎自然要招为驸马??????孟某提前给陈兄道喜了!” 好家伙! 这话圆得漂亮! 陈士民兴高采烈谦虚,说自己才朽学浅,不可能有此殊荣,可在一旁的徐国洋和马奕听来,这就是得瑟。 不要脸! 我徐国洋才是国子监第一才子,凭什么你第二名出风头。 徐国洋只是沉着脸,马奕却挂不住了。 陈士民不讲武德,把他晾在一边,把他的风头全抢光了。 你不仁,我便不义。 “这位徐国洋徐兄才是国子监第一才子,陈兄在国子监占据第二把交椅,已有三年,被同窗喻为千年老二。” 马奕振振有词,捧一个贬一个,瞬间将陈士民打落凡尘,“虽说二人都是状元郎的热门人选,但在我看来,非徐兄莫属,陈兄略逊一筹!” “虚名而已,不足挂齿,都是同窗谬赞!” 徐国洋满脸得意道,“学无止境,我等学子哪敢以第一自居,谬哉!谬哉!” 徐国洋神补刀,谦虚的样子又重重抽了陈士民几巴掌,样子傲慢而嚣张。 陈士民顿时脸色苍白,讪讪不语。 马奕这厮病得不轻。 你又不是第一名,你打脸别人干啥? 再说陈士民好歹是第二名,比你强几十倍??????你的脸怎么就这么厚! 还有徐国洋那自负的脸,看到就让人生厌。 小样,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陈兄,我看好你,今年殿试状元郎,非你莫属!” 孟青云直接怼了一句。 徐国洋恨恨道:“状元郎靠实力,不是靠嘴皮子!” 孟青云针锋相对,“陈兄有真才实学,不像某些人,尽耍嘴上功夫!” “你?” 徐国洋恼火,却无法接口,否则他就成为孟青云口中的某些人了。 “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 徐国洋拂袖转身,刚出门,陈士民大喊道:“徐兄,你不是死皮赖脸央求马奕,来要和心目中的大才子孟兄结交么,怎么匆匆忙忙走了?” “噗!” 大伙忍俊不禁,笑出了猪叫声。 这些才子都不是平处卧的狗,觅到机会,定会给你一刀。 徐国洋再生气也不能回过头来撕,只好恨恨离开。 马奕满腹恼火,却不好离场。 在座都是同窗,走了就成徐国洋舔狗,只好怏怏入座。 热闹正式开始。 酒精催化下,才子们开始卖弄文采,将自己得意之作吟诵出来,让清倌人唱。 于是几个清倌人忙着吟唱才子们的大作。 “孟公子来一首!” “一直忙于经商和温书,哪有空做诗词!” 孟青云低调推辞。 算了! 惊艳的诗词太多,我怕吓死你们。 马奕没有趁机发难,他知道不能逼孟青云,逼急了,准能有名篇。 自取其辱的事,还是别做。 热闹总会有落幕的时候。 曲终人散,马奕想用钱来博面子,他偷偷去结账。 “公子,孟掌柜早付了!” 老鸨子感慨道,“孟掌柜人长得俊俏,有钱还有才,若是倒退几十年,老身倒贴,当个丫环都愿意!” 几个意思? 老子不俊俏?没钱?没才? 你这老鸨子狗眼看人低。 故意捧孟青云,贬低老子。 气死人了! 顿时,马奕从头到脚恨透了孟青云。 第179章 榜下捉婿 这段时间孟青云忙得不亦乐乎,应付宴请是每天必做的功课。 他不是在赴宴,就是在赴宴的路上。 没办法,孟青云太有名了。 举子们听到他在京城的事迹后,托关系要认识他,所以聚会应接不暇。 好在铁梅一直在身边,替他挡了不少酒,不然他的肠子都会吐出来。 花天酒地的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会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会试和乡试一样,都是上半天喜差登门送捷报,下半天出榜公示。 参考举子一万多名,录取的只有区区三百人,真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会试录取的三百举子叫贡士,只有贡士才有资格参加殿试,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会试就是做官的直通车,挤上车,官运亨通,挤不上,只能复习三年,下科再考。 不论心胸多宽广的人,放榜日绝对会紧张。 孟青云自然不会例外。 本来想通过看书来压制慌乱,但那些句子不进脑子,反而演变成中与不中的选择题。 算了,出门转转。 到院中看铁梅教虎子练武,他心情才稍稍平稳,但也只是持续片刻。 孟青云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老高,还没有喜差敲门。 时间似乎变慢了,心跳却加快了数倍。 院内气氛压抑,除了练武的孟虎云,其余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就连旺财都耷拉着脑袋,在院中走来走去。 等待本就是一种煎熬,而等待喜差报喜更是一种折磨。 突然门外锣鼓声响起。 喜报来了! 仆从一拥而上,抢出大门,却见喜差进了隔壁的门。 “是不是走错了?” 魏光启自言自语道,“隔壁是公子租的院子,是喜差弄错了,还是礼房的经承写错了?” 会试报名要填写住址,以便喜差送喜报。 想想写错的可能性极小,魏光启便道:“咱们过去看看!” 魏光启和庄老实进去,就听喜差高声喊道:“会试捷报,王梓宸老爷高中杏榜二百八十八名!” 会试放榜,正直阳春四月,杏花绽放,故称“杏榜”。 “杏榜题名”者为贡士,头名叫“会元”。 “哈哈哈??????” 王生一阵大笑,然后抓住喜柳的手道,“娘子,我中了!” 中了好啊! 相公中了就可以当官了,从此改换门庭,步入宦途。 喜柳喜极而泣。 “嚎什么?好好的喜气被你冲散了!” 王生斥责一句,甩开喜柳的手,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喜差,“一点小意思,差哥留着喝茶!” 喜差收好银子,笑眯眯走了。 喜柳端起盘子,挨个儿给围观者发喜糖。 看到魏光启和庄老实后,她趾高气昂道:“我家相公中了,让你们公子以后收敛些,别没事找事!” 呸! 得意个啥! 魏光启傲慢道:“会试倒着放榜,成绩差的先收到喜报,我家公子成绩优异,自然得过段时间再来喜报!” “天子门生!” 一向话不多的庄老实也来了一句,然后二人以傲娇的姿态出门。 管公子能不能中,气势上先压住再说。 气人的感觉真好! 煎熬了好久,突然传来敲门声。 庄老实开门后,见到喜差,惊喜道:“咦!公子中了!” 喜差进门,锣鼓声响起。 “会试捷报,孟青云老爷高中杏榜六十八名!” 院内一片欢呼。 铁梅心中的希望突然高涨。 公子考中,就能做官,她父兄的冤屈就有希望伸张。 孟学永眼中含泪,抓住妻子的手,兴奋的高叫:“他娘,你听到了么?幺郎中了!幺郎中了!” “听到了!” 邢氏激动地流下泪花。 其实,孟学永这话是要说给亡妻听,看到邢氏,不由自主说出。 雀跃之后,所有人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孟青云这才发现喜差还在院内等待。 他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喜差手里道:“差大哥辛苦了,一点小意思,不要嫌少!” 十两银子,谁还嫌少? 天子门生,出手果然不凡! 喜差满脸堆笑道:“祝孟老爷更上层楼,殿试高中,金榜题名!” 喜差走后,院中都是围观的邻居,孟青云撒了几次喜钱,挨个儿发了喜糖,邻居门才恋恋不舍走了。 喜柳也在人群中看热闹,她听孟青云是六十八名后,怕魏光启等人戏谑,便沉着脸回去。 “孟青云一个商人,整天围着火锅店转,怎么会考中?” 喜柳气鼓鼓道,“肯定是皇帝给开了后门!” 王梓宸忙捂住喜柳的嘴,恐慌道:“不可妄言!防止祸从口出!” 敢说皇帝的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考中贡士,全家欢喜,孟青云给每人都发了喜钱,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庆祝。 每当这时候,徐三妞最为尴尬。 她是厨娘,可做饭的却不是她。 赶紧学习厨艺,不然迟早会被解雇。 会试放榜,日期、时辰都有讲究。 为求吉利,朝廷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会试放榜日多选辰日,寅时。 辰属龙,寅属虎,所以杏榜也叫“龙虎榜”。 全国精英共处一榜,龙腾虎跃,称为龙虎榜也很恰当。 寅时,榜下人头攒动。 “老哥,你念一下,榜上贡士分别是哪里人,姓甚名谁,我听听有没有家乡人。” “榜上写的清清楚楚,自己看啊!” “我不认得字!” “不认得字你挤进来看个屁!”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 凑热闹者永远不嫌累,谁上榜与他们毫无关系,但他们就能拼死命把榜围个水泄不通。 有钱难买乐意。 孟青云也到榜下。 会试中了,但不看一眼榜,真不放心。 而且也要看看熟悉的人在不在榜上,是第几名。 人山人海,孟青云望而却步。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走过来,笑眯眯对孟青云道:“阁下可是孟青云公子?” “正是!” 孟青云正待要问,那人一挥手,冲过来四个家丁,不由分说,架起孟青云,飞也似的跑了。 远处一个密探刚要冲过去救人,就被旁边的石大丙拉住。 “别动,这个管家我认识,有好戏看了!” 密探这才回过神道:“榜下捉婿?谁家小娘子,下手倒是快!” 铁梅本来准备挤出一条血路看榜,猛然发现公子被绑架,一个箭步冲过去,却被一人拦下。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让开,不然俺不客气了!” 见到那人,铁梅怒火丛生,大声喝斥。 第180章 这墙脚老娘挖定了 拦路的正是安大雄。 见铁梅暴怒,他忙道:“铁兄弟,你且听我说!” 俺听个屁! 铁梅已把安大雄当成叛徒,她救主心切,哪有兴趣听解释,一拳打向安大雄。 “砰!” 安大雄接了一拳,蹬蹬蹬退了几步。 不由分说就出拳,当我怕你? 虽说拳怕少壮,但我安大雄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安大雄本是要缠住铁梅,不让她破坏好事,但此刻他豪气大发,有心要试试铁梅的身手。 “看拳!” 安大雄这一拳彻底激怒了铁梅,她疯狂般攻击,不留余地。 二人正是对手,乒乒乓乓打得正欢。 看榜的人转而看打架,还头头是道品头论足,似乎成为专业评论。 “都是孟青云的护卫,怎么打起来了?” 密探诧异道,“咦?这小子在拼命,头儿,需要小的去拉开么?” “不需要!” 石大丙道,“传令,保护孟青云的暗探只留一个,其余都撤去!” 密探不解道:“为什么?” “你是猪吗?有身手这么好的两个护卫,还需要我们保护?” “是,头儿!” 密探被斥责,不敢再问,但心中疑惑更盛。 明显那个中年人是内应,不然孟青云也不会被劫走。 这样得人会真心实意保护主人? 头儿的判断会不会有误? 这时安大雄被逼退一步,铁梅突然拿出飞刀喝斥道:“再不让开,俺让你横尸街头!” “铁兄弟,你误解了,这是榜下捉婿,我们不能误了公子好婚姻!” 安大雄见铁梅动真格,怕造成误伤,忙说出真相。 榜下捉婿? 铁梅一愣。 大宇朝确实有这种婚姻文化,可公子被这样抢婚,她心更加焦急。 “公子已心有所属!” 她说这话没多少底气,明显是她心有所属。 “这是一段良缘,公子和小姐也是两情相悦,不信咱去他们府上,如果公子不愿意,咱俩杀出一条血路,把公子救出来!” 铁梅闻言道:“那就快走!” 二人追到那家门口,铁梅抬头一看门匾,心中顿时凉了。 她没希望了! 安大雄问道:“铁兄弟,咱们进去不?” “不了!” 铁梅懒懒道,“就在外面等他吧!” 孟青云也知道这是榜下捉婿,他一路大叫自己已有妻室,但四个家丁哪管这些,架着他飞奔,进了府门,架进一间屋内。 “夫人,孟青云带到!” “你们退下!” 一个中年美妇盯着孟青云看,满脸都是喜色。 不错! 女儿的眼光果然毒辣。 长得一表人才,高中贡士,还很有钱,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小郎君,我家老爷是京官,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性情温柔,长相甜美,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嫁给郎君做妻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郎君可愿意?” 呀? 你夸女儿的样子,特像媒婆,当官夫人屈才了。 京官有什么了不起。 我孟青云若想攀权贵,还不有一大堆姑娘挑,说不上还能挑个公主。 我要的是真爱。 真爱,懂不? 不喜欢的女孩,我绝对不会娶! 孟青云不露声色,他深深一躬推辞道:“在下出身寒门,若能高攀,固然是幸事,但我妻子说过,万事不得私自做主,要和她商量才行,不然有我好看。夫人,我先回家和妻子商量一下,再来回答你,怎么样?” 编的好理由啊! 那夫人嘻嘻笑道:“郎君就别编造理由糊弄我了,我早打听得清清楚楚,孟氏火锅店掌柜孟青云今年二十岁,至今未婚配,你哪来的妻子?” 额? 被戳穿了! 这老娘们打听的贼清楚。 孟青云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尴尬,他只是轻轻一笑道:“夫人见谅,非是在下编谎推脱,实在是事出有因,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实不相瞒,在下情有所属,无福消受好意,请夫人见谅!” 什么? 情有所属顶什么用,只要没有成亲,一切皆不算问题。 这墙脚老娘挖定了。 “我家只有独女,再无子嗣,等我们百年之后,府中一切都是你们的。” 夫人挥起锄头欢快道,“少年人情有所属,只是一时冲动,做不得真,我女儿才是你真正的归属!”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相信孟青云不动心。 “夫人,抱歉!” 孟青云坚定道,“在下非她不娶!” 嗯,软硬不吃? 还反了你了! 夫人的牛脾气上来了,她蛮不讲理道:“我女儿喜欢你都喜欢疯了,她说非你不嫁,这婚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再说了,今天的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明天全京城就会传响,你不答应,传出去我女儿还怎么嫁得出去?” 你女儿嫁不嫁得出去,与我何关? 孟青云似乎跟夫人杠上了,他义正言辞道:“夫人,请自重!” 说着就要朝外走。 “站住!今天你休想走出府外!” 夫人急躁道,“我这就吩咐下人准备,先拜天地,再入洞房,关你个十天半月!” 还可以这样操作? 孟青云惊呆了,随即他不卑不亢道:“在下劝夫人别玩火,你这不是给女儿幸福,而是在耽误女儿的未来。强扭的瓜不甜,而且在下是天子门生,你强行施暴,陛下哪儿须不好看!” 兔子急了会咬人,女人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孟青云真怕她走这步臭棋,忙拿出杀手锏阻拦。 “榜下捉婿古来有之,皇帝也管不了我嫁女儿!” 这一招真管用,夫人听后仍然叫嚷,然明显色厉内荏,她也意识到,这个女婿可能泡汤了。 “娘,别求他!” 这时候从屏风后面出来两个人,孟青云一看顿时懵逼了。 半晌回过神,忙拱手道:“孔大人,孔小姐!” 这两人正是孔德父女。 尴尬透了! “孟贤侄,这事拙荆做的有点过分,见谅!” 女儿钟情于孟青云,他和夫人都知道,他也很钟意这个女婿,但抢亲这种事情,他还是觉得有点离谱。 反对无效! 他是京城著名的怕老婆,卢氏声音一大,他便默许了。 夫人说的也有道理。 下手晚了,孟青云就会成别人家的女婿。 而且孟青云和女儿熟识,有感情基础,生米做成熟饭的事妥帖。 于是孔德父女默许,卢氏便导演了一场抢婚的大戏。 “既然你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求你的幸福,你走吧!” 孔莹含泪说完,转头就走。 第181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贱? “孔莹,等等!” 孟青云忙上前拦住孔莹,激动道,“干嘛赶我走?” “赶紧去找你喜欢的人!” 孔莹满脸失望道,“天子门生,孔家不敢高攀!” 说着眼泪扑簌簌流出来。 孟青云左手握住孔莹的一只手,右手轻轻替她擦拭眼泪,低声呢喃道:“傻瓜,我喜欢的人就是你,你把我往哪里赶?” 孔莹抬头看了孟青云一眼,突然哭出声来。 她没意识到柔荑被握住,任凭泪水来掩饰突然到来的欣喜。 卢氏大喜,不由握住孔德的手道:“老爷,莹儿终于嫁出去了!” 娘,你这是啥话? 孔莹这才意识到孟青云握着自己的手,忙甩开,红着脸道:“喜欢我,刚刚为什么拒绝?” “我又不知道夫人就是那个??????岳母,谁知道是你抢婚!” 为讨心上人欢喜,孟青云索性豁出去了,他厚着脸道,“若知道是你,我欢喜都来不及,哪能拒绝!” “呸!叫谁岳母呢?不要脸!” 孔莹碎了一口,兴冲冲道,“尽拣好听的说,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使人来提亲?你就不担心我嫁人?” “我出身寒门,和你门不当,户不对,担心配不上你,心中忐忑。不过我已下决心,会试后不管成绩如何,都会让秦老来提亲??????至于你嫁人,我一点都不担心,” 孟青云故意打趣道,“除了我,谁敢娶你这个刁蛮任性的丫头,我就去他们家抢亲!” “嫌我刁蛮任性,就去找不刁蛮任性的!” 孔莹心跳加速,却佯怒道,“你胆子大了,还敢抢亲!” “你能抢,凭啥我不能抢?” 这句话彻底让孔莹无地自容,她红着脸道:“出去!出去!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的登徒子!” 登徒子? 我连你的手都没有摸过??????不对,刚刚不算。 既然到这种程度,我还要什么脸。 孔莹,你是我的! 这辈子都不会放弃! “我为什么要出去?你当着那么多人把我抢来,再赶我出去,以后我哪还有脸在京城混?我今生就耗上你了,非你不娶!孔莹,我爱你!” 孟青云厚着脸皮道,“岳母,你不是说要先拜天地,再入洞房么?赶紧啊!” 啊!? 孔莹一家被孟青云特殊的求爱方式雷倒,然后又被不要脸的惊呆。 这??????让我们怎么接话? “你??????不要脸!” 孔莹心中欢喜得紧,但猝不及防,她满脸羞红,想再说两句,却发现无法阻止语言,一跺脚跑出屋门。 看着女儿娇羞的样子,孔德夫妻哈哈大笑,满眼泪花。 女儿的幸福有了着落,比什么都重要。 打铁要趁热,不能再生变更。 卢氏认真道:“女婿啊,你什么时候娶莹儿过门?” “咳咳!” 孔德忙咳嗽一声。 有你这么直接的么? 这事应该是男方考虑的事啊! “咳嗽个什么?” 卢氏半斥责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孩子们的幸福,说清楚不好吗?” “好!好!夫人说得对!” 孔德很无奈,只能陪笑应声。 他知道,如果想在女婿面前不丢人,话少是真理。 话多,更丢人! 男人得给男人撑面子,孟青云毕恭毕敬道:“娘,我和莹儿的婚事不能草率,得按流程走,六礼不可缺!” 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贱? 孔德忍住笑,心里不断吐槽。 这女婿,又是一个标准的怕老婆。 其实,孟青云也不知道具体流程,只是听过六礼。 他这样说就是为给孔莹给足面子。 他不是被孔家抢来的女婿。 孔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孔德夫妻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满是感激。 “一切由贤婿安排!” “请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会给莹儿一个风光的婚礼,让她成为大宇最幸福的新娘!” 话一出口,卢氏突然哭泣道:“我把莹儿交给你,算是放心了!你以后不能让莹儿受一点委屈,不然我饶不了你!” 岳母,话说早了。 这话娶亲那天说才合适。 “娘,你放心,以后我保证遵从‘三从四得’。莹儿出门要跟‘从’,莹儿命令要服‘从’,莹儿讲错要盲‘从’。莹儿化妆要等‘得’,莹儿花钱要舍‘得’,莹儿生气要忍‘得’,莹儿生日要记‘得’??????” 这是三从四德? 女婿,你为了迎合岳母,也太舔了。 孟青云真是拼了。 前世他没有结过婚,但知道娶老婆是不容易的事。 现在他似乎回到前世,没有听到问有没有车房,反而感到责任更大。 一定要对她好! “你听,女婿对莹儿多好,你有一半对我好吗?” 卢氏一句埋怨,孟青云忙捂住脸。 没有收住,把老丈人得罪了。 第一次说亲事,真没有经验。 孔德又保证了良久,卢氏才饶了他。 “爹,娘,我父母是农民,以后??????” 孟青云刚要说,孔莹就进门道:“嫁到孟家,我就是孟家的儿媳,公婆就是我的爹娘,与出身无关!” 孔莹在门外偷偷听,听得满心欢喜,孟青云一说,她就出来表态。 其实孟青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委婉表达一下,孔德能放低身份,和父母相处。 孟青云坏笑道:“你不是走了么?” “你??????坏死了!” 孔莹刚要出门,孟青云追过去,握住她的手道:“陪我去看榜?” 孔莹甩开手,红着脸道:“去就去,干嘛动手动脚!” “去吧!去吧!” 孔德笑哈哈道,“去看看榜,争取殿试更上一楼!” 二人告辞,出了孔府。 铁梅和安大雄在外面焦急等待,见到孟青云和孔莹说说笑笑出来,铁梅心中泛出阵阵酸味。 “走,我们去看榜!” 孟青云偷偷拉住孔莹的手,被孔莹挣脱,低声羞嗔道:“滚!” 这话真好听! 四人来到榜下。 此刻榜下人已稀少,大多都是落榜者偷偷来看榜。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盯着榜单看。 打招呼不? 孟青云正在迟疑,不想那人转过身,看到孟青云盯着自己,不由怒冲冲道:“孟青云,瞅我干啥?” 瞅你咋的? 怼人的台词就要脱口而出,孟青云忍住道:“马奕,好巧!” 第182章 你想祸害谁家女儿? “马奕,好巧!” 心上人陪在身边,心情极好,孟青云不想让马奕影响自己的好心情,尽量不让自己愤怒。 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希望这句话能缓解气氛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在马奕听来这就是讽刺挖苦。 巧什么巧,你分明就是故意来羞辱我的! 上榜者看榜都是大张旗鼓,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考中,谁会偷偷摸摸来? 思想这东西真的很奇怪。 当马奕这样想后,他越看孟青云的神情越觉得就是这样。 本是同窗,相煎何急! 马奕榜上无名,他趁没有熟人,偷偷来看榜,谁知撞到孟青云。 孟青云在这时候出现在榜下,对马奕的打击太大。 他本就对孟青云有成见,再加上上榜落榜两重天,心中嫉妒油然加重,进而衰变为恨。 上榜了不起啊? 凭什么对他冷嘲热讽! “孟青云,你太过分了!” 马奕满眼怒火喷洒,恨恨道,“你只不过是六十八名,有必要这样得瑟吗?” 我得瑟了么? 这人真是一条疯狗。 好端端看个榜,却莫名其妙被咬,当我好欺负? 算了! 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孟青云不再理睬,飞速浏览了一遍杏榜,才发现马奕发火的原因。 榜上没有马奕的名字。 怪不得他要龇牙咧嘴,这事摊上谁都不会心情好。 可这能怪别人? 不管了,认真看榜。 “陈士民中了会元,徐国洋才第四,我就说陈士民有状元相!” 孟青云小声咕叨,马奕却觉得心如针扎。 同窗聚会时,他带陈士民和徐国洋过去,孟青云力挺陈士民为国子监第一才子,还称他为驸马爷。 徐国洋自然不服,争执中徐国洋拂袖而去。 如今结果和孟青云说的一样,他当然会洋洋得意提及此事来打自己脸。 小人得志! “魏忠贤考了第二,为我们溪南县争光了!” “庞俊楠八十六名,溪南县三人上杏榜,葛县令脸上有光!” “胡成是孙山,不错,成功搭上末班车,殿试再奋斗一把,说不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孟青云的这些话,句句刺激马奕。 他认为这是对他鞭笞后,又在伤口上撒盐。 愤怒终究会影响了马奕的思想。 他此刻特别想压孟青云一头,可又找不到比孟青云强的地方。 愤恨在心,却无计可施。 失落和愤恨交加,几乎充斥满他的心脏。 他承受不住,正要爆发,突然脑中陡生一个念头。 他要做官! 他要用举人身份做官。 马家有钱有地,和京城大员搞好关系,几年之内就能赶超孟青云,升迁入京做官也不是马奕可能。 但如果坚持科考,三年后就算上榜,也会被孟青云远远甩在身后。 就这样了! 主意拿定后,马奕释然。 他自认为找到了一条捷径,心中窃喜,张口就道:“孟青云,贡士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算殿试中了进士,也不过是一个小官。为官之道,靠的是人脉,靠的是关系,靠的是银钱铺路,朝里有人,才能保证官运亨通。孟青云,今日我马奕和你赌约,我以举人选官,五年之内一定将你踩在脚下!” 你在想屁吃? 别说五年,这辈子你都不是哥的对手。 和哥比关系? 哥的后台是皇帝,你能比过? 切! 哥若不低调,你就是个渣渣。 孟青云清楚,举人提拔当官,理论上确实存在。 然,全国有多少举人?又有多少官职空缺?就算有,也是香饽饽,不一定轮上你。 这其中所蕴含的内幕??????你懂的。 当然,像马奕这样的富家子弟,用银子开道,自然能如愿以偿。 可做官的人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进入内阁当宰相。 官员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舆论门槛,那就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选择举人选官,就意味着放弃入阁。 一向心高气傲的马奕这样选??????看来落榜对他的刺激太大。 “希望你能做个清官,不要玷污读书人的清誉!” 孟青云也懒得和他说大道理,说完这话,带人离开。 本来想去给孔莹买礼物,但天色不早,孟青云便决定改日再买。 他依依不舍把孔莹送回家,然后赶回去。 今天发生的事算是奇遇,得把事情告诉父母。 还是先不说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回到屋中,孟青云拿出一幅素描画细细端详。 画中,小仙女仍笑靥如花。 她就如海市蜃楼,匆匆一瞥,今生再没出现。 今年正月十六,孟青云再戴面具上街,希期在人海中邂逅小仙女,但却如大海捞针。 回来后,沮丧的孟青云盯着画像看。 良久,他在画上题上了一首诗题。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孟青云默默读完这首诗,然后将画收起,放在箱底。 如今他心有所属,小仙女只能成为他一段美丽的记忆。 有些事,该放下了。 ?????? 吃水不忘挖井人。 次日,孟青云提着厚礼去秦府感谢。 说实话,如果不是秦翰给他开小灶,这次会试他注定铩羽而归。 秦翰十分高兴。 二人聊了少顷,他突然道:“青云,你可行冠礼?” 冠礼就是成年礼。 大宇朝男子到二十岁,都会由族中长辈举行隆重的成丁仪式,然后该男子才能做为族中成年人,参加族中各项活动。 一句话,冠礼后是大人。 “秦老,小子今年正好二十,到了行冠礼的年龄,只是身在京城,无暇回乡,冠礼仪式只能殿试后,回乡再补了!” “是这个理!” 秦翰点点头,又问道:“可曾取字?” 孟青云摇头道:“未曾取字!” 大宇朝传统,男子不行冠礼,只有名,没有字。 冠礼后,方可请德高望重者赐字。 秦翰略略沉思道:“谦益如何?” “多谢秦老赐字!” 谦受益,满招损,秦翰寓意不言而喻。 闲聊几句,孟青云趁机道:“小子有一事求秦老成全!” 秦翰好奇道:“何事?” “请秦老替小子提亲!” “嗯?” 秦翰一愣神,随即笑道,“你想祸害谁家女儿?” 这是啥话? 琴瑟和谐的事,怎么能算祸害呢! 第183章 在丈母娘前撒狗粮,你也好意思 这玩笑开的猝不及防。 咦? 你是大儒啊,大儒也会说这样的俗话? 看着秦翰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孟青云也很无奈,尴尬笑道:“是鸿胪寺卿孔德孔大人女儿孔莹。” 秦翰饶有兴趣道:“你是什么时候瞄上孔家女儿的?” 这个?????? 孟青云犹豫片刻,还是将认识孔莹的过程简单复述了一遍,听得秦翰哈哈大笑。 榜下捉婿居然捉出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这应该能算天选的一段婚姻了。 既然婚事男女双方都满意,那就剩下走程序了,秦翰当即答应。 不过等秦翰讲清婚事的礼节和细项后,孟青云满头雾水。 娶个媳妇还有这么多繁琐的流程? 这婚礼分为六个阶段,俗称“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简单的说纳采就是提亲,问名就是合八字,纳吉相当于定婚,纳征就是送聘礼,请期就是定结婚的日子,亲迎就是迎娶新娘。 走程序倒是其次,每个阶段去女方家里都要带一只大雁。 大雁做聘礼,想想都觉得滑稽。 孟青云脑中有十万个为什么,但现在也不是问寻找答案的时候,他得抓紧时间准备提亲的礼物,还得把此事告诉父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姻大事,首要是父母同意,是该给父母惊喜的时候了。 什么? 这是要和京官做亲家了? 孟学永夫妻听到消息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 没有什么能比儿子娶媳妇更让孟学永兴奋的消息了,如果有,那就是再娶一房。 儿子娶媳妇,他就能抱孙子,多娶媳妇,多抱孙子。 孟家一直单传,到孟青云这辈,该是人丁兴旺的时候了。 怪不得儿子一直不想娶铁梅,原来他早就瞅中了官宦家女儿。 这小子,有种! 孟学永忙安顿提亲的礼节,需要什么礼物,事无巨细,统统说了一遍。 孟青云听完有点惊讶,怎么和秦翰说的有些出入。 “爹,秦老说提亲得带着大雁去,你怎么说要带着鸡鸭鹅?” “大雁哪有那么好捉,尤其秋天以后,大雁都飞到南方去了,而且买起来太贵,肉又不好吃,所以就用鸡鸭鹅来代替。” 孟学永道,“也就是一些大户人家,为面子买大雁,像咱们穷苦人家,鸡鸭鹅反而比大雁实惠,好养活,亲戚来了还能杀了吃肉??????” 说着孟学永突然意识到,他家已脱贫,亲家又是京官,这面子怎么都得要,没大雁似乎显示不出隆重。 于是他突然改口道,“去市场买几只大雁吧,也花不了几个钱!” 也好,那咱先去请媒婆了。 孟青云出去后,孟学永还在兴奋中,邢氏突然道:“当家的,青云娶了官小姐,铁梅怎么办?” 就是啊! 倒是忘了这茬。 提到铁梅,孟学永眼神黯淡了不少。 铁梅是个好孩子,做儿媳再好不过,这傻小子为什么就不娶呢? “要不成亲后,让青云纳铁梅为妾!” 孟学永道,“也不知道铁梅这孩子愿不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铁梅这孩子会拳脚,官家小姐怕是压不住她。” 一山难容二虎,何况是两个母老虎。 这可难办了! 提亲需要专业媒婆,秦翰只是陪媒。 也就是说,秦翰只是个见证人,费口舌还需要媒婆上阵。 孟青云请的是京城媒婆一枝花,牵线做媒人人夸的李媒婆。 不错! 就是那个曾到孟青云家说媒的李媒婆。 你不是已经有婚约了么,干嘛又要提亲? 你在骗我! 李媒婆八面玲珑,脸上看不出丝毫惊诧和愤怒,她痛快地收下银子。 却说孟青云带上魏光启去市场购物,说实话这些事让管家做最合适,他根本就没必要来。 他主要是来看大雁的。 进了市场一打听,还真有专门卖大雁的商铺。 有需求就有市场。 看着一只只关在笼子里的大雁,孟青云无语。 猎这么多野生动物,你们良心会不会痛? 他前世在论坛上看到过,大雁一生只选一次伴侣,若伴侣中途死去,它们会选择孤独到死,从一而终,永远不再找伴侣。 这是间接害了另一群大雁。 孟青云沉思稍许,对魏管家耳语几句,转身离去。 魏光启带着疑惑点头应声。 他是个精明的管家,清楚不问理由,按主人吩咐做事,才是个好管家。 大儒做陪媒,给足了孔德面子。 孔德夫妻亲自出门迎接,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六辆马车停在孔府门口,遮的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拉的是何物。 这是提亲,还是送聘礼? 孔德忙着向秦翰打招呼,卢氏则自行脑补。 一定是孟青云这小子心急如焚,想尽快娶我女儿,要走捷径。 不行! 老娘要故意刁难一下,不能让他轻易得手,不然成亲后不疼爱女儿。 马车都驶进孔府。 孔莹躲在自己屋门口偷看,孟青云眼尖,早看到了,高声喊道:“莹儿,过来!” 孔莹走过来,羞羞答答道:“干嘛?” “让你看一个大场面!” “啥大场面?” “马上你就看到了!” 二人含情脉脉说着话,全然没管其他人还在院中。 把客人晾在院中不是待客之道。 话说,在丈母娘前撒狗粮,你也好意思? “咳咳!” 孔德一声咳嗽,打断了小两口的虐狗行为。 孟青云一挥手道:“打开!” 车夫迅速把马车上的布幔取开??????哇!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马车上全是笼子,笼子里全是大雁。 提亲有大雁排场,可也不需要这么多大雁吧! “大雁每年都会按时迁徙,南来北归,从不失信,象征着诚信和矢志不渝。可你们知道吗?大雁一生只选一次伴侣,若伴侣中途失踪或死去,它们会孤独至死,一生不会再找伴侣。” 孟青云缓缓道,“捕捉大雁,会让它的另一半孤独终生,这很残忍,其中痛苦无法用语言描述。所以,我买下了市场内所有大雁,今日放生,让它们回归自然,去寻找它们的另一半团聚!” “同时,通过这次活动,让大家见证我和莹儿矢志不渝的婚约,并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完,孟青云握住孔莹柔荑道,“莹儿,你愿意陪我放生这些大雁吗?” “我愿意!” 孔莹羞涩回答,手却满意抽回来。 噗! 还让不让人活了? 又撒狗粮! 第184章 这题目??????太出乎意料 脱离樊笼的大雁排成雁阵,在上空嘎嘎盘旋,似乎是向这一对璧人致敬。 顷而远遁,去寻找朝思暮想的另一半。 孔莹手里捧着一只小雁,依依不舍。 这只雁还不会飞,扔起来扑棱几下就落下来。 “莹儿,它太小了,等我们把它养大再放生。” “嗯!” 孟青云曾经想过,用一种特殊方式向孔莹表达爱慕之心,但他绝对没有想过这种方式。 这是一个温馨而新奇的场面,引来好多邻居围观。 大姑娘小媳妇更是羡慕,恨自己不能嫁给这样的郎君。 雁去笼空,大伙都应邀进入客厅。 只在客厅内逗留稍许,孟青云便偷偷溜走。 “莹儿,看我给你露一手!” “啥意思?” 孟青云不做解释,拉着孔莹就走。 “要去哪里?” “去就知道了!” 孟青云故意买个关子,拉着孔莹径直走进厨房。 “小姐!” “姑爷!” 厨房内仆从纷纷见礼。 姑爷来厨房干什么? 众仆从疑惑中,孟青云却戴上围裙道:“今天我来主厨!” 噗! 笑死人了! 读书人会炒菜? 吃菜还差不多! “咣!咣!咣??????” 看着孟青云切菜的手法,厨子暗自感叹,姑爷为讨小姐欢心,下的本钱太大了。 这手法,至少得在厨房练五年。 不对! 他耍的是真把式。 姑爷真会炒菜! 刹那间,厨子眼球重重落在脚面上。 李媒婆不知道实情,她舌灿莲花,不遗余力,把孟青云夸成了一朵花。 当孔德答应提亲后,李媒婆才算松了一口气。 喝茶聊天,马上就到中午。 饭菜上桌,仍不见孟青云人影。 孔德笑道:“年轻人就这样,别管他,我们先吃!” 嗯? 这味道怎么这么香? 咱家的厨子做不出这个味道啊? 对了,今天是女儿的大事,肯定是夫人请了酒楼的厨子。 可这样的厨艺,樊楼的厨子都没有。 这时,仆从又端来一盘菜,孔德问道:“今天是哪家厨子炒菜?” “老爷,是姑爷!” 姑爷? 孟青云去炒菜了? 他会炒菜? 孟氏火锅店里,他一直是甩手掌柜,哪来的这种手艺? 疑惑中,孟青云进来。 卢氏突然问道:“青云,你会炒菜?” “自然会啊!” 孟青云道,“我就是炒菜出道,溪南县和抚州府还有两家酒楼,买的都是炒菜。京城开火锅店是为了腾出时间温习功课,如果会试不上榜,我就会在京城开酒楼,买炒菜,只可惜上榜了??????” 你这是惋惜还是炫耀? 孔德恨不得一筷子砸在他头上,手举起,筷子终究没有扔出去。 孟青云见状高呼冤枉。 我真是实话实说,压根就没有装逼的意思。 卢氏却乐得合不住嘴。 有了这样的女婿,女儿有福享了。 这饭吃得太爽。 本着一切从简原则,孔德把女儿八字交给孟青云,让他找人合婚。 饭足酒饱,一行人告辞。 刚到大门口,孔莹突然拉住孟青云道:“啥时候去合婚?” “明天!” “我也去!” “你去干啥?” 孟青云急了,合婚这事,全凭卜卦者一张嘴,如果说出不适合的话,会破坏幸福婚姻。 别闹! “哪有女儿家自己合婚的?被人看到还不笑掉大牙!” “我穿男装去!” 看着孔莹殷切的目光,孟青云不忍拒绝,低声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孔莹点头道:“我等你!” 离开孔府,将秦翰送回家,孟青云直接去卦馆找张半仙。 测字、卜卦、算命,京城张半仙为尊,找他绝没有错。 “郎君测字、算命还是卜卦?” “算命!” 孟青云将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道,“银子你先收着,明天我再来,只求半仙吉祥话几句。” “郎君气宇轩昂,定是好命??????” 谁会和钱过不去。 张半仙一本正经说着专业术语,孟青云知道明天不会有问题了。 第二天,半仙妙语连篇,并在合婚书上写了上上婚字样。 而后,便是订婚。 定在五月十五娶亲。 婚期定在殿试后,孔德也是希望女婿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接踵。 订婚后,孟青云每天都要去孔府,一次孔德大发雷霆,责令殿试前再来他家,就打断腿。 孔德是好意。 温柔乡是英雄冢。 孩子,准备殿试,别乐极生悲。 殿试定在四月二十一,参考者自然是会试过关的三百贡士。 四月二十,礼部组织了殿试前礼仪培训。 殿试由皇帝亲自主考,可不能让不通礼仪的考生坏了皇帝的心情。 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一一示范,并练习一番,合格才让他们回家。 回家后,孟青云惊奇发现五个姐姐都在。 原来孟学永让魏管家代笔,把孟青云考中的消息送过去,五姐妹一商量,便来给弟弟加油,争取让他金榜题名。 第二天孟青云起了个大早,吃过饭后就去宫门排队。 不过考生一身轻松,看不到以前考试的那种紧张。 殿试是排名性质的考试,不论成绩如何,总有自己的一个官位。 黎明入场,点名后自然要简单搜身。 陛下主考,考生不能把攻击性武器带进去。 考场设在保和殿。 三百套桌椅早就摆放整齐,考生的名字贴在座位上,按名坐下即可。 这座号是按会试成绩来排,前十名离皇帝近,后十名自然离墙旮旯近。 考生齐全,副考官入场,考生齐齐施礼。 嗯,有模有样,培训效果不错。 接着主考入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跪地叩拜。 “都平身吧!” “谢陛下!” 盛桢说的轻松,但有些考生却不轻松,他们动作变形,声音变调,培训的效果早就不见影踪。 这也怪不得他们。 第一次见皇帝,难免有点忐忑喝激动。 好在皇帝也不在乎,大概他已习惯。 皇帝终于坐在龙椅上。 这说明发卷时间到了,考生入座答卷。 殿试只考策论,黎明入场,黄昏交卷。 时间充足,还管中午饭,供应茶水。 这待遇果然不一样。 只是谁都不敢喝茶,保和殿内可没恭桶,谁知道中途上厕所会不会让皇帝记住,给个差评。 一路考过来,考生或多或少有点阴影,特别担心殿试再出坑人的题目。 打开试卷一看,考生全都懵了。 这题目??????太出乎意料了。 第185章 我身后的人是皇帝 殿试皇帝参与出题,最终定下这样的题目,他的用意是什么呢? 此次策论题目,没有问考生治国安邦的策略,反而跑到文章上。 一段没有标点的文字,让考生谈谈如何改变,才能通俗易懂。 嗯? 这是要革新文章? 有可能! 以孟青云对盛桢的了解,他是个有革新思想的皇帝,想要通过变革让大宇朝富强。 所以,改变现阶段文风,也有可能。 八股文内容空疏,形式呆板,又脱离实际,钳制思想,抑制创造性思维,阻碍了科技进步等等,弊端明显。 试帖诗过于呆板,就是用华丽词藻堆砌的模型。 还有一些文章,太注重词藻和引经据典,看文的人往往不知所云,反而失去了文章该有的内涵。 ?????? 这些都能写进这篇文章,但如果为迎合陛下,猛烈抨击现阶段的文风,就是得罪天下读书人,估计会成为殿试副班长。 所以,这文其实不好写。 大家都是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之书,被一句话否定,还不捅了马蜂窝。 得有新意,还不能触及读书人的小心肝。 嗯??????有了! 孟青云突然来了灵感。 独出心裁,从文章的断句下手。 让标点符号粉墨登场。 标点符号对古人来说就是创新,还能有效解决他们头疼的断句问题,应该能引起阅卷官的兴趣。 这篇文章从讲一个故事开始。 从前,有个财主非常吝啬,一次他为儿子请一位教书先生。在讲待遇时,立了个字据?????? 没错,就是那个“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的故事。 财主的想法是:“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 教书先生的想法是:“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 有了歧义,便产生矛盾,最终对簿公堂。 故事的结局如何,孟青云也没有写,留给读者去脑补。 但他在这里笔锋一转,说如果有人故意用这种语言歧义写在契约中,会不会世风日下,人人防骗呢? 敲响警钟。 接着孟青云又举一例,“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这句简单的话,不同的地方断句,用不同的语气,表示的意思大相径庭。 他例举了五种断句方式。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这表示主家不情愿留客。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这表示主家坚决不愿留客。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这表示主家进退两难,难以决绝。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这表示主家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不情愿,却决定留客。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内心矛盾,正在考虑中。 举完这些例子后,标点符号的出现更加有必要。 然后,孟青云把逗号、句号、感叹号、引号等后世才会有的符号以及作用一一例举出来,并附带例句。 孟青云在草稿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 也就是殿试,试卷上空白多,这要是放在其他考试中,都没地方誊写。 反复修改底稿,最后觉得完美了,午饭来了。 一碟菜,一碗白米饭。 陛下和其他考官桌上也是一样的饭菜。 和皇帝同殿用餐,这是莫大的荣幸。 考生感恩戴德,端起饭碗,低头吃了个一干二净。 考前培训有吃午饭的礼仪,比如不能喧哗,不能吧唧嘴,不能剩饭,不能抬头观察其他人吃饭?????? 吃完饭,自有人收拾碗碟,考生再次进入答题状态。 孟青云开始誊写。 殿试要求笔体必须用正楷,恰好孟青云正楷写的极为漂亮,他相信,阅卷官不会在他笔体上找麻烦。 誊写一半,孟青云感到背后有人。 他没在乎。 背后有人很正常。 这些副考一直在考场内转来转去,表现出超强的敬业精神。 皇帝就在眼皮底下,你躺在椅子上试试? 官不想当了! 嗯? 不对劲! 这人忒是大胆,敢一直站在自己身后。 副考是皇帝遴选的亲信,大多还要阅卷,他盯着考生的卷子看??????这是作弊! 避嫌都来不及,他还惹麻烦。 这人也真是,把自己当皇帝了? 孟青云下意识转头,和身后人四目相对??????然后两个人都懵逼了。 孟青云身后的人是皇帝。 好好的龙椅不坐着,转悠个什么? 我该怎么办? 是继续答题,还是叩拜? 礼仪培训没有说这种情况啊! 而盛桢也是一怔。 这小子居然敢直视天子,还是目不转睛的那种。 要是其他考生,早就吓得汗流浃背,掉笔污卷都有可能。 有点意思! 孟青云还没有胆子大到这种程度,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愣在当场了。 陛下,你倒是走啊! 此刻转头继续答题?好像对皇帝不敬。 盯着看,似乎对皇帝更不敬。 孟青云急中生智,突然双手举起卷子,转身跪在地上。 请陛下御览! 额? 这是什么招数? 盛桢做梦都想不到孟青云会有这么一招,愣了稍许便摆摆手,示意让他起身继续作答。 盛桢则转向其他地方。 孟青云顿时松了一口气。 副考们自然看到,他们也知道孟青云早被陛下封为天子门生,殿试后怎么都得赐进士出身才符合身份。 这是陛下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对! 为君分忧,是臣子分内之事。 其后,副考们有意无意转到孟青云身后,偷偷瞄了几眼试卷内容。 ?????? 黄昏,考试结束。 试卷全部弥封收存无误后,考生方可离场。 离场也得有礼仪,排好整齐的队伍,走出皇宫,才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家中,家人等着他吃饭。 饭桌上,姐姐们叽叽喳喳问答题情况,能考个什么官。 孟青云清楚,给文盲姐姐们讲科举,就是鸡同鸭讲,越讲她们越糊涂。 她们眼中科举就是当官,直接给她们说重点的就行。 “殿试就是排个名,不论成绩好坏,谁都能做官!” “哇??????孟家出官老爷了!” 顿时一片兴高采烈,小外甥们也跟着凑热闹。 在小老百姓心里,能做官就了不起了。 谁在乎官大官小。 官,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第18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殿试后第二日,阅卷有条不紊进行。 八个阅卷官都是皇帝精挑细选,文采为人上佳。 说实话,能被皇帝挑剔的眼神瞅准,才能是一个方面,忠心更重要。 殿试是科举的最高级别,人才济济,他不控制便会给朝堂留下隐患。 八个阅卷官每人坐一桌,轮流传阅,每份试卷需要阅八次。 考生试卷的优劣,标注符号依次为“圈”、“尖”、“点”、“直”、“叉”五等,即画“○”、“△”、“?”、“丨”“×”五个符号。 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 然后由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二甲若干人,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一,赐“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传胪”。 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占录取者的三分之二。 殿试虽然不会淘汰考生,但如果排名在三甲,差别就大了。 非进士不能入翰林,非翰林不能入阁。 三甲的“同进士”,基本这辈子就在地方上蹉跎了。 当然,在地方上做出成绩,也能做京官,但入阁就是奢望。 “同进士”,如夫人,多一个字,地位差别很大。 读书人的嘴巴很毒,“同进士”敢有入阁的想法,他们保证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前十名的试卷摆在盛桢面前,他迫不及待翻看考生姓名。 得有孟青云的卷子。 他早想好了,如果没有孟青云的卷子,他就以查卷为名,单独调回来,然后让他们重新批阅。 不论如何也要排在前十名中。 这样的人才,值得他大力培养。 还好,孟青云的试卷就在里面。 批阅符号是七个“○”,一个“△”。 盛桢一口气读完,长吐一口气。 殿试时看了一半,他的心一直悬着,现在终于看到完整版的了。 孟青云总会给人带来惊喜。 标点符号是断句神器,应该大力推广。 他当即就让汪忠誊写一份,然后让他带下去誊写数十份,早朝时发给众臣传阅。 批完前十试卷,盛桢倒是为难了。 钦点孟青云为第几合适? 钦点为状元? 不妥! 会试六十八名,殿试直接状元,照顾太明显,别人颇有微词,关键是孟青云会骄傲。 庸人死于懒惰,天才死于骄傲。 他不想看到孟青云早早在傲慢中凋落,必须让他有挫折感,知耻而后勇。 但挫折感不能太重,否则沮丧会影响他成长。 沉思稍许,盛桢有了主意。 有个名次不高不低,正适合他成长。 有钱能使鬼推磨。 马奕的奔波有了结果。 江南一富庶之县有县令一职空缺,他正好买到这个肥缺。 哼哼! 孟青云,你参加了殿试又能怎么样。 以你六十八名的成绩,进一甲就是痴人做梦,就算勉强进入二甲,有个进士身份,也是外放的命。 若非非常时期,进士外放,县令到头了。 还往往是贫瘠之地,否则皇帝怎么看你能力。 如果是三甲??????哈哈,说不上还没有自己官大。 倘若是在自己手下任职??????想想就兴奋。 马奕立刻去找孟青云。 这样的结果不显摆,与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孟青云,别来无恙!” 马奕等在火锅店前,见到孟青云就上前打招呼。 孟青云没有言语,拱拱手算是回答,正待进门,马奕拦住,洋洋得意道:“咱俩的赌约正式启动,不日我将去江州梅县上任县令,你可准备好了?” 咦? 梅县是江南富饶之地,县令一职就算进士都得争破头才能抢到手,他一个举人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得砸多少银子? 哎! 一个贪官就要诞生了。 砸这么多银子进去,怎么都得回本,靠俸禄十辈子都回不了本。 只有搜刮民脂民膏了。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像马奕这种黑心贪黩的县令,不知道要达到什么疯狂的地步,才会罢手。 “砸了多少银子?” 马奕得意道:“这个你少操心,马家不缺银子!” 孟青云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上任以后做一个清官!” “皇恩浩荡,马奕粉身碎骨,也难报答,怎会做一个十恶不赦的贪官!” 马奕信誓旦旦道,“我马奕定不负圣恩,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好官!” 呵呵! “希望如此!” 孟青云突然变脸道,“如果你做了赃官,我饶不了你!” “就凭你?” 马奕满脸得意道,“你这是嫉妒!” 我会嫉妒你? 屁话! “孟青云,让咱家好找!” 孟青云正要怼一句,就见汪忠带着几个侍卫急匆匆过来。 “公公何事?” “陛下宣你进宫面圣!” 金榜出来之前,殿试前十名要被陛下召见,相当于面试,考察一番,钦点一甲。 据说长相怪异者,将会被剔除一甲之列。 大喜到来,孟青云无暇斗嘴,随汪忠忙忙进宫。 打脸来的太快,马奕顿时悲愤不已。 孟青云除了数学之外,诗词文章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他何德何能,居然能进前十? 人比人,气死人! 宫门口等了稍许,十位考生聚齐,孟青云见认识的有陈士民、魏忠贤、徐国洋,心里暗猜这次状元会是谁。 十人随汪忠进殿。 君臣礼毕,十人肃穆屏气,恭恭敬敬站好,等待皇帝问话。 盛桢的问话内容脱离了读书范畴,唠家常般漫无边际地交谈。 比如家庭情况,风俗民情,人生理想??????似乎想到什么谈论什么。 大殿中气氛轻松活跃,无拘无束,君臣自由发表言论,各抒己见。 嗯,很融洽的群聊。 孟青云清楚,面试都有坑,别看东拉西扯,其实暗藏玄机。 闲聊中观察考生谈吐、举止、知识、能力、气质和风度,对其做全方位的综合素质考察。 孟青云不由想起那个面试拣纸的鸡汤段子,偷偷扫了几眼,见地面上一尘不染,才觉得皇帝干的都是大事,大概他不屑有这么中二的想法。 群聊正活跃,盛桢突然艾特孟青云道:“孟青云,你会什么绝活?” 呀? 顿时孟青云有一种站在选秀舞台上的感觉,皇帝也变成评审,似乎下一句就是“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187章 世间一切皆可为大道 我绝活很多啊! 来段相声或者高歌一曲? 不行! 这似乎与大殿氛围不符,太违和。 那来段什么绝活呢? 孟青云思忖少顷道:“启禀陛下,学生会做生意!” 这还真是绝活! 论起做生意,大殿内没人是他对手,或者说他们不会才对。 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徐国洋便是代表。 群聊是大伙表现的舞台,皇帝今日面试,就是为钦点一甲做考察。 理论上他们十人都有机会,所以得充分表现自己。 当然,贬低别人也是上位的有效手段。 别人失去机会,自己的机会才大。 “做生意只是小道!” 逮着这样的机会,徐国洋怎会轻易放过。 “我等读书人应寻求大道,以辅佐陛下治理国家为终极梦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时刻牢记为陛下分忧,替大宇解难??????” 徐国洋贬低孟青云的同时,彩虹龙屁拍的啪啪直响,一个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的进士形象跃然众人面前。 最后落井下石道,“你开个火锅店是为自己谋利,能解决国家大事?” “大道至简至易,我认为世间一切皆可为大道!” 孟青云不会就此认输,他娓娓道,“做生意可强国富民,社会繁荣,陛下重商这几年来,大宇经济飞速增长,百姓安居乐业,谁敢说做生意不是大道?” “治大国如烹小鲜,从小处着手,方显大道!” “试问,诸位谁下过农田,洒扫过屋院,做过饭,可知粮米价钱,可知百姓一日几餐??????诸如此类,在诸位眼里都是小事,可这却往往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不体验生活,怎么懂民情?假如去地方为官,连百姓生活都不了解,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官员?” “在下曾在抚州府学求学,曾提意辞退斋仆,让学子自己洒扫,并分配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任务。尝到劳动的苦,当官后就知道百姓的苦。” “当时学子们异常抵触,认为读书人应扫除天下祸患为己任。在下当时说过一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不屑做,大事不会做,这样的人做官后最终会成为怨妇般的官员!” ?????? 盛桢频频点头,孟青云的说辞似乎与他的共鸣。 大伙哪有胆子再辩解,只能保持沉默。 此刻话多,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便降低。 盛桢很满意,接着他又挨个儿艾特其他人,随意提问。 徐国洋吃了个暗亏。 本来他也是一甲有力竞争者,盛桢也喜欢他写的文章,但刚刚他贬低孟青云,让盛桢觉得他气量小,成不了大事,当即就排除到一甲之外。 面试结束,盛桢心中已有一甲人选,只等第二天金殿“传胪”,公布进士名次。 “传胪”就是新科进士依次被唱名传唤,进士闻名后,进殿叩谢皇帝。 而有意思的是,二甲第一名,也被称为“传胪”。 第二日,三百进士早早进宫,在礼部领取合身的公服换上,才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在金銮殿朝班之末等候。 公服也叫进士服,不属于官服,是专门为新科进士准备,在一些礼仪活动中穿的官方正装。 穿上进士服,排队行进,顿时有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由于人数太多,皇帝一一唱名有点太劳累,便象征性地呼出一甲进士,即状元、榜眼和探花之名,其余进士则由官员代为传唤,称为“传胪”。 此刻,百官礼毕。 三百进士跪在殿外,屏住呼吸,忍着内心激动,等待唱名。 “康定六年戊卯科,殿试一甲状元陈士民觐见!” 盛桢喜欢改年号,康定是他用的最久的年号。 陈士民激动不已,他起身进入大殿,五体投地叩拜:“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盛桢赐平身后,再唱道:“康定六年戊卯科,殿试一甲榜眼魏忠贤觐见!” 魏忠贤叩拜赐平身后,盛桢又唱,这次声音明显激奋。 “康定六年戊卯科,殿试一甲探花孟青云觐见!” 我是探花郎了! 孟青云早知自己进入前十,但绝没有做前三的梦。 二甲他就知足了。 现实却让他激动不已,他强忍住内心慌乱,进殿叩谢皇帝。 “学生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本天子门生,自称学生合适。 “平身!” “谢陛下!” 一甲三人都要单独进殿班前跪恩,但二甲和三甲不用单独出班,等传胪结束,他们一起进殿,一起行三跪九叩礼即可。 进士们特别珍惜这次机会。 对有些人来说,这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进入金銮殿面圣的机会。 他们中大部分人是要外放做官,以后很有可能会一辈子扎根在基层,做不出大贡献,休想进金銮殿。 “传胪”结束,新科进士退出大殿。 礼部的官员高举金榜领路,诸进士出左右掖门,置榜龙亭,复行三叩礼。 最后金榜在东华门外张贴三日,然后再交回内阁存档。 金殿传胪之后,便是夸街。 夸街有点后世走红毯的意味,意在彰显朝廷对科举及第者的重视和优待,激发更多学子挑灯夜读。 跨马夸街只有状元、榜眼、探花才有资格,其余进士都是步行跟在后面。 同样是进士,名次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 孟青云的马屁股后面跟着的正好是徐国洋。 他是第四名,只能跟在马屁股后面闻马屁了。 百姓早站在街道两边围观,啧啧声不断,趁机教育自己儿子。 人群中孟永山老泪纵横,旁边有人惊奇道:“老丈,你哭啥?” 孟学永自豪道:“我不是哭,我是高兴,那个骑马的是我儿子!” 哇! 探花郎的父亲啊! 你这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孟氏五姐妹相互搂成一团,喜极而泣,孟迎弟指着弟弟,对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儿子说:“儿啊,那就是你舅舅,长大后要和舅舅一样有出息!” 虎子更是喊道:“我长大要考状元,超过哥哥!” 你就不是读书的料,考个屁状元! 练你的武去吧! 铁梅斜视一眼虎子,心里却想着孟青云什么时候能替铁家昭雪。 远处,孔莹满脸幸福。 她心里默念,这就是我郎君,他是探花郎。 第188章 散伙饭 夸街是每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此刻每个进士都心情万分激动,享受着这个过程带来的荣誉感,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是倍儿爽。 “我曾经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黄梅戏差点脱口唱出,孟青云忙收敛心神,压住兴奋夸街。 夸街结束,礼部官员又将诸进士集合起来,专门培训了明日琼林宴应该注意的礼仪。 规矩挺多挺细,礼部官员详细说了好久才说完。 吃宴席有这么多规矩,这还是头一次,进士们顿时对明日的琼林宴充满好奇和渴望。 琼林宴是恩荣性质的宴席,是朝廷优待天下文士,笼络俊杰之心的宴会。 也可以说是朝廷赐予新科进士的散伙饭,吃罢这顿饭进士们便各奔东西,奔波在全国各地劳碌。 朝廷特别重视琼林宴,由仪鸾司负责筹备工作。 仪鸾司是负责皇帝祭祀、朝会、巡幸、宴享事务的专门机构,从这个安排上不难看出,朝廷对琼林宴是何等的重视。 琼林宴的场地就设在琼林苑中。 第二天,琼林苑中雅乐响起。 琼林宴全程演奏雅乐,进士们从进入琼林苑开始,雅乐便开始响个不停。 而座位早已安排好,当然是按照殿试名次排座次,每一桌有一个官员作陪。 吉时到,本次琼林宴的主持,宰相范贤率一众官员出场。 范贤热情洋溢的讲话结束后,开始宴会的第一个程序,赏赐。 皇帝不亲自主持琼林宴,但赏赐少不了。 赏赐主要有“诗”、“书”、“袍”、“靴”、“笏”、“冰”等几类。 其中,“诗”由皇帝亲自所作。 今日盛桢作诗两首,全是勉励之词。 进士们高呼万岁,连连说不负圣恩。 “书”主要是一些儒家经典,比如《大学》、《中庸》等典籍,大概皇帝的用意是让进士经常翻阅,牢记儒家的修身治国之道。 “袍”、“靴”、“笏”不用说,这是官员们的日常着装行头。 如今四月,天气不怎么炎热,所以皇帝赐冰不是为了进士们解暑,而是期盼他们廉洁从政,能像冰一般洁身自好,为官清正。 赏赐结束,宴会开始。 琼林宴和现在足球赛相似,也分为上下半场。 这与琼林宴上喝酒的规矩有关。 这规矩称为“九盏制”,也就是前五盏、后四盏的行酒制度。 主持范贤举杯相邀,进士们才能起身举杯饮酒。 喝完前五盏酒,上半场结束,宴席暂停。 不过不是中场休息,而是要进行一个很重要的仪式。 簪花。 就是在头上戴花。 簪花是大宇一种盛行的礼节,每逢重大传统节日,男子都头戴一朵花,象征喜庆和荣耀。 琼林宴上,人人赐宫花四朵,簪于幞头上。 且见者有份,从人下吏皆有赐花。 众人簪花后,望阙位立定,拜谢陛下赐花,然后各自归位,宴会的下半场开始。 再行酒四盏,宴会结束。 琼林宴后,进士授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其他进士,按殿试名次,分别授以庶吉士、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博士、推官、知县等职。 孟青云是探花郎,被授翰林院编修。 翰林院编修主要是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实际上,重在培养。 进士们都有两个月假期,然后才上任。 婚期逐渐近了,孟青云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太监。 孟青云还道是汪忠,到会客厅才发现原来是个陌生的小太监。 “公公,孟某有礼了!” “孟翰林不必客气,咱家赵琳,在九公主手下当差。” 赵琳脸圆,笑起来眼睛就成一道缝,“孟翰林,随咱家入宫,九公主急召!” “九公主?” 孟青云很纳闷,他不认识什么九公主,她召我进宫干什么? 要知道,后宫是皇帝的禁脔,私进后宫见公主,搞不好是会人头落地。 可明显不能拒绝。 把九公主召见的原因搞清楚再去不迟。 孟青云拿出一锭银子塞进赵琳手里道:“一点小意思,请赵公公喝茶!” “咱家怎么好意思要孟翰林的银子!” 赵琳嘴上推托,手却很诚实,迅速接过银子揣在兜里,眼睛早笑成一道缝。 “赵公公可知九公主召孟某所为何事?” 这是重点,必须挖清楚。 贸然进后宫的罪名,他可不想背。 赵琳道:“九公主说你画的一手好素描,专门派咱家来请,让你带上器具,入宫为她作画!” 咦? 知道自己会素描的人不多啊! 这消息怎么传到宫里了? 连九公主都知道了。 孟青云收拾好画板和炭笔等物,随赵琳入宫。 到了九公主住处,赵琳把孟青云交给一个宫女。 “随我走,别喧哗!” 这宫女好眼熟啊,哪里见过? 孟青云不觉多看了两眼,就听那宫女怒冲冲道:“瞧你这德性,不怕我挖了你的眼睛!” 这么蛮横? 岁数不大,脾气倒不小。 请注意你的身份。 你是宫女,不是公主! 孟青云腹诽几句,突然想起来,低声道:“我记起你了,你陪着那帷帽女郎去过火锅店,你叫清瑶!” “你最好忘掉这些事!” 清瑶恶狠狠道,“祸从口出!” 孟青云没有理睬,跟着她走进屋内。 “公主,孟青云来了!” “下去吧!” “是,公主!” 清瑶退下,孟青云抬头一看,顿时愣住。 帷帽女郎? 眼前的九公主就是神秘的帷帽女郎,他不由惊呼道:“怎么是你?” 这一呼颇为失礼,孟青云忙躬身道:“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 九公主轻声笑道,“一别数月,孟掌柜变成翰林院编修,可喜可贺!” “承蒙陛下厚爱,孟某才有微薄功名,不足挂齿!” 孟青云谦虚一句,但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浓。 公主深居简出,自己没有机会见到??????这不科学啊! “孟掌柜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孟某欠公主一幅画!” 孟青云当然记的,九公主曾经付过订金,说是有朝一日替她画一幅素描像。 他立刻将画架支好道:“公主,就画你戴帷帽的肖像?” “不!取了帷帽画!” 公主慢慢取下帷帽。 孟青云看到公主的真面目,不由楞住,再次惊呼道:“怎么是你?” 第189章 从天而降的你 小仙女!? 怪不得一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原来九公主就是掀开自己面具的小仙女。 这份意外的惊喜,实在是尴尬透顶。 “公主,请你坐好,开始画相了!” 孟青云努力使心情平稳,然后指导九公主盛卉坐好角度,装作一丝不苟做画。 这事太猝不及防了。 小仙女从天而降,然后蓦然消失,历经淡忘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孟青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恍然如梦。 小仙女仍然是那么清纯,但孟青云不得不收敛住心神。 一是他马上要娶亲了,二是小仙女是公主,身份迥异,只能进而远之。 和公主可不敢套近乎,否则麻烦上身。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是去年正月十六,我和大哥戴着面具游玩,不小心走散了。我很焦急,大哥眼神不好,找不到回去的路咋办?这时突然见你穿戴打扮和大哥一样,我便跑过去掀开你的面具??????” 这场景历历在目,孟青云至今还能回忆起公主的惊讶和娇羞。 公主也忘不了这茬,娓娓讲述就他俩才明白的故事。 孟青云沉浸在回忆当中,炭笔勾勒的不是眼前的公主,而是心目中的小仙女。 去年最惊艳的一瞥,永远种植在他大脑皮层。 不对! 孟青云猛然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公主的大哥。 那个在火锅店和他谈论国际形势的近视眼男子。 他是??????当朝太子! 我的天哪! 不知不觉中,自己身边居然走来好多重量级人物。 是祸是福? 皇帝最忌讳拉帮结派,尤其他的儿子结党最让他头疼,这要是不小心中枪可就白来这个世界了。 皇家之事最好别掺和,画相完成立刻走人。 忘了小仙女,做一个快乐的鹌鹑。 “孟青云,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做这幅画么?” 盛卉完全不知道孟青云的想法,她突然伤感道:“因为过几个月我就要走了,我想把这幅画留给父皇,希望他看到画相,还能想起永远见不到的女儿!” 走了? 永远见不到的女儿? 这话不太吉利啊! 难道小仙女她得了绝症? 孟青云心中一噤,关切脱口而出:“公主要去哪里?”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我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女孩!” 盛卉悠悠道,“父皇把我指婚给辉国皇帝,我就要嫁到那个漫天黄沙的地方,成为一个牺牲品,从此再难踏上故土?????” 和亲! 和亲是国策。 这是早就定好的基调,很难改变。 孟青云只是个小小的进士,这种事根本没有他的发言权。 他除了在心中默默祝福公主,再无他法。 听说辉国皇帝还是个孩子,希望他能疼爱公主,和大宇交好,让公主有个幸福的归宿。 哎! 可惜了一朵娇艳的花骨朵,还未盛开,就要憔悴。 自始而终,孟青云没有说一句话,就连同情的话都没有。 盛卉失落更浓,眼角已微微湿润。 画终于完成。 孟青云将画交给盛卉,躬身道:“公主,画相已好,在下告辞!” 说完不管公主同意与否,转身就走。 盛卉看了一眼画相,先是一惊。 画中人是她,但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去年掀开面具时瞬间的她。 此刻她清楚,孟青云一直惦念着自己。 盛卉像是突然看到了救命稻草,鼓起勇气哭喊道:“孟青云,我不想嫁到辉国!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阻止和亲!你那么大本事,一定有办法的,我求求你了!” 你求菩萨都没用! 这事近乎无解! 孟青云止步,思忖少顷,义无反顾走了。 他无法做出保证,但心中已然决定,尽自己最大努力阻止和亲。 他冲动了。 他实在无法拒绝小仙女那绝望的哭泣声。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该一展身手,改变这个世界。 把和亲的耻辱柱彻底砸碎! 盼望着,盼望着,五月中旬到了,娶亲的日子近了。 孟青云心中痒痒,期待满满。 五月十二,魏管家就和徐三妞去孔莹家催妆。 其实催妆根本就没有催的意思,实则是男方送一些装饰品给女方,以免女方成亲当天太寒酸而被人笑话。 虽然孔莹出嫁不可能寒酸,但这礼仪还是不能少。 孟青云送出的是凤冠霞帔,以及全套金首饰。 凤冠霞帔不仅是出嫁时的装束,而且是女子身份的象征。 只有正妻才能穿这套装备成亲。 礼尚往来,当然女方也会回赠,一般都是回赠成亲当天的行头。 婚袍、婚靴、婚帽。 “郎君,快来试试合身不?” 徐三妞拿出回赠的袍子,喜滋滋正要让孟青云试。 孟青云一看脸就黑了,恼怒道,“为何是这个颜色?” 咦? 郎君莫不是吃错药了吧? 莫名恼火什么? 徐三妞不解道:“郎君,谁家成亲,新郎官都穿这个颜色啊!” 魏管家在一旁帮腔道:“郎君,这颜色真好,绿得灿烂。小人成亲时穿的那个绿袍,就没有这个耐看,成亲后婆娘被我一顿嫌弃,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一肚子气。郎君,这做工,这料子,绝对上乘??????” 你这憨货,我说的是质量吗? 我说的是颜色! 在孟青云心里,结婚就是红色的海洋,谁知让他碰了个流行绿色婚袍的年代。 据说是孔莹亲手缝制,不穿会被误解是嫌弃。 可穿起来,身上披着绿,总觉得有点别扭。 他赶紧看了一眼婚帽。 幸好,帽子不是绿色。 此时的婚礼礼仪繁杂,好在一直有人明白人提醒,孟青云也逐渐弄清楚了这些条条框框。 嗯,下次结婚肯定很在行。 五月十五是娶亲的日子,孟青云兴奋的睡不着,起了个大早,连饭都不想吃。 大清早,孟青云就被女方家的几个姑姨赶出新房,她们是来铺床的。 铺床也是结婚礼仪之一。 床上用品全由女方准备,按序铺好床,然后撒上红枣、花生、桂莲子等物,寓意早生贵子。 最后让两个小男孩在床上翻滚,铺床的人还要说一些吉利话,比如“一铺金,二铺银,三铺爱,四铺财??????生个女儿是娘娘,生个儿子是状元郎??????” 吉时马上就到,孟青云迫不及待出门,翻身稳稳骑在马上。 李媒婆见到不由惊呼道:“郎君要亲自去迎亲?” 第190章 成亲的第一记杀威棒 你是我花钱请来的逗逼吗? 娶老婆,自己不去迎亲??????这是能让人代替的事吗? 嗯,不对劲! 周围的人怎么都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盯着我看,似乎我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不然呢?” 孟青云疑惑道,“我不迎亲谁迎亲?” “我呀!” 李媒婆兴冲冲道,“都是媒人迎亲,新郎牵下花轿!” 孟青云懵了。 媒人迎亲也不妨碍新郎迎亲啊,我俩一起迎亲不行么? 这是什么讲究? “以前在乡下,看到的都是新郎迎娶新娘,媒婆陪在一旁。” 孟青云问道,“我几个姐姐都是被姐夫亲自迎娶的!” “哎呀,郎君有所不知,乡野之间,自然不会有这些讲究,而你不一样,你是探花郎!” 李媒婆一股脑儿把讲究说出来,孟青云总算听明白了。 这相当于杀威棒。 男方给女方家的第一记杀威棒。 男尊女卑的年代,男人时时处处都在彰显他们的主导地位。 亲自去迎亲,男人的面子往哪儿放! 京城不乏身份显赫的家族,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个讲究,然后代代传承。 “妻子是我今生唯一的陪伴,一辈子的事,怎么能少了这个环节,出发!” 孟青云懒得废话,双腿一夹,马缓缓前行。 “郎君倒是放得下探花郎的脸面,新娘有福了!” 李媒婆识时务,不再规劝,反而把库存的糖衣炮弹全部放出,“郎君今日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来日定然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男孩都做状元郎,女孩进宫当娘娘??????” 媒婆的嘴,跑路的腿。 这火车跑的让人自叹佛如啊! 捧完新郎,李媒婆发令,她艾特所有人,按规定队形出发。 不论那个时代,参与婚庆的人都有联系。 只要事主出钱,其余事情不用管。 今天的婚庆就是李媒婆大包,吹鼓手、乐官、轿夫、艺伎??????杂七杂八的人来了许多。 孟金主娶亲,人少了哪显示出热闹。 一伙人吹吹打打出了乌衣巷,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见到孟青云亲自迎亲,羡慕死那些已婚的小媳妇,一个劲气朝身边的丈夫埋怨。 娶亲,永远是婆家欢笑,娘家流泪的场面。 孔德心里不是滋味,本是大喜事,却觉得心烦意乱,心里一点都不踏实,不断在屋外踱步。 养女儿就像养花,二十一年精心浇灌,精心呵护,正在花儿艳丽开放时,突然被一个叫女婿的人连同花盆端走了。 这算什么事? 卢氏正坐在屋内,喋喋不休给女儿安顿婚后注意的事情。 这些事她早安顿了八百遍,可总觉得不放心,临出嫁前再复习一遍。 温故而知新,不亦乐乎。 孔莹今日打扮的异常漂亮,低着头不断答应着母亲的叮嘱,心中空荡荡的,似乎被什么揪着,极为不舍。 她呆呆看着闺房内的一切,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她豆蔻年华满满的回忆。 要嫁人了! 从此以后就会成为孟家人。 就要离开生她养她的父母,就要离开住了二十一年的家。 孔莹忍不住眼中噙着泪水。 屋内还有好几个女亲戚,她们见孔莹流泪,忙附和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能在娘家呆一辈子,你要是舍不得,就时常回娘家看看,都在京城,又不是多远!” “别哭,把妆哭坏就不好看了,被男方嫌弃!” ?????? 亲戚反复劝,孔莹漠然点着头,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从脸颊上滑落。 喜乐声响起。 娶亲队伍来了。 本来大开的孔府大门,反而关上了。 这也有一个讲究,叫顶门。 主旨是要折腾一下娶亲队伍,增加热闹气氛。 “作诗来,不然不让进门!” 孔家门子顶住门喊叫。 作诗? 很容易啊! 还不张口就来。 坏了! 孟青云搜索大脑,完全没有与今天喜庆相配对的名篇。 人一急什么都不管了,孟青云张口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这不是自己做的,不算!” 一个门子刚说完,另一个门子急忙道:“赶快开门,我怎么听的是姑爷!” “姑爷怎么可能亲自来?” 那门子说着又回味稍许,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也是姑爷!” 大门打开。 孟青云阔步进门,直奔孔莹闺房。 魏管家挨个儿给孔家人发喜钱,都是用绳穿好的四百钱。 姑爷就是大方! 闺房门前,孔德、卢氏以及一众亲戚呆呆站立。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孟青云会亲自来。 这是给丈人家多大的面子。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孟青云推金山,倒玉柱,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来了??????” 孔德还在愣神,猛然醒悟孟青云行大礼,忙虚扶道:“贤婿快快请起!” 尊重历来都是相互的,此刻所有人看孟青云的眼神,都是盎然春意。 “莹儿,快!” 穿戴整齐的孔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闺房,放下盖头,随喜婆出门。 孔莹隔着盖头隐约看到身后的父母,他们站在一起,满脸都是笑容。 爹娘很高兴。 错过几步,她突然听到抽泣声。 是母亲的声音? 孔莹突然转过身,看到把头埋在父亲怀里哭泣的母亲,还有扶着妻子,默默流泪的父亲。 她的眼睛顿时被泪水淹没。 “莹儿别回头!” 嫁女儿不能回头,回头不吉利。 李媒婆忙将孔莹拉着转身,孟青云摆摆手,将孔莹盖头掀起,道:“再看一眼吧!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间!” 这可是匪夷所思的举动。 新娘的盖头只能在新房里掀起,在大庭广众下打开,不被其他人占便宜了么。 “郎君,这可不敢!” 李媒婆忙将盖头盖上,劝道,“娘子走吧,不然会误了吉时!” 此刻,孔莹已哭成泪人,她浑身发软,步履艰难。 “让我来!” 孟青云走过去,展开双臂,抱起孔莹,转过来深深鞠躬道:“请岳父、岳母放心,莹儿是二老宝贝,她也是我的宝贝,今生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孔德夫妻头点的如老鸡啄米,张开的嘴里没有说出一句话,唯有老泪两行。 孟青云抱着妻子缓缓走向门外的花轿。 身影飒爽,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第191章 妈妈,我想你了! 将妻子轻轻放入轿中,然后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莹儿,请你放心,从此后你爹就是我爹,你娘就是我娘,我就是二老的儿子,会和你一起陪他们慢慢变老!” 孔莹止住哭声,微微点头。 这话她相信。 她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得到,绝对做得到。 孟青云松开手,将帘布垂落,然后骑上马。 “起轿!” 李媒婆一声喊,轿夫抬起轿子,却晃晃悠悠不肯往前走,乐声也零零星星,参差不齐。 “没喜酒喝,抬不动!” “喝了酒才有劲吹!” “新郎官给点酒钱吧!” ?????? 轿夫、吹鼓手等人都开始起哄,一副不给钱就罢工的架势。 别误解。 这是乡俗,不是耍无赖要挟。 讨喜钱,沾喜气。 娶亲队伍必具的仪式。 如果他们不这样折腾,娶亲人家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难道我家没有喜气么? 孟青云不差钱,这喜钱就早准备好了。 “你们这些倒灶鬼,我家郎君能少了你们的猫尿钱?给,拿去买酒吃!” 魏管家早拿出串好的钱,一人百钱,人人有份。 众人一阵欢呼。 然后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抬着花轿走了。 队伍最后面,则是孔家的陪嫁。 拉满了十马车。 陪嫁是女方的私有财产,孔德就这一个宝贝疙瘩,自然把好东西都陪给她。 羡慕死好多围观者。 花轿抬进孟家,自然是按章程举行婚礼。 婚礼程序繁琐而严谨,头一次结婚,自然是主婚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新人浑浑噩噩,家人忙忙碌碌,客人嘻嘻哈哈??????喧嚣的婚礼在夜幕降临时安静了不少,除了闹新房和贪杯的客人还在凑热闹,大多人饭足酒饱,早已回家。 从新人拜天地的那一刻起,铁梅就躲在自己屋里。 优美的喜乐在她听来就是噪音,吵杂而烦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铁梅拎起一坛酒猛灌。 她喝酒永远都是灌,灌酒才痛快。 今天的酒似乎特别浓,她灌了三坛就上头。 她是酒神,从来没有喝醉过,怎么可能有眩晕的感觉? 不对! 这是幻觉,俺没有醉。 铁梅又努力灌了几口,突然一股酒箭从胃里喷出,紧接着泪水忍不住涌出。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喝不醉的人,如果有,那是因为他没有品出酒中的伤悲。 夜晚,铁梅做了个飘渺的梦。 梦中也是红烛摇曳,洞房内她含羞看着孟青云,满脸陶醉。 洞房外,调皮的哥哥在听床,父母则在一旁喝斥这两个捣蛋鬼。 突然这一切都消失,剩下的只是无尽的黑夜。 ?????? 清晨,孟青云醒来,见到身边熟睡的妻子,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 孔莹惊醒,忙头往侧移躲闪,却听哎吆一声,两人齐齐喊叫。 原来两人有丝头发交织在一起,孔莹一躲,恰好扯得疼。 “这才叫结发夫妻啊!” 孟青云轻手轻脚取开头发,嬉皮笑脸道,“昨晚你劳累了,再睡会了!” “还不是你没羞没臊!” 孔莹掐了一把道,“赶紧起床,今早要给爹娘敬茶!” 结婚后的礼仪,卢氏都有交代,孔莹记得清清楚楚,唯恐背上不孝的恶名。 小两口忙起床。 新婚第二天,早饭前有给父母敬茶的礼节。 “爹、娘请喝茶!” 老两口正襟危坐,小两口毕恭毕敬。 这茶香啊! 喝不能白喝,喝茶还得给钱。 孟学永很大方,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 反正儿子赚的银子他几辈子都花不完,多给点何妨。 接着一家人吃早饭,孟青云一看少了一人。 “虎子,铁梅呢?” “喝醉了,在屋里睡觉呢!” 孟家早把铁梅当成家人,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一起,孟青云听铁梅喝醉了,惊奇道:“她也能喝醉?昨天和什么人拼酒?” 虎子低头啃着鸡腿道:“谁知道呢!乱麻麻的,没有注意!” 吃完饭,孟青云要和孔莹出去。 “铁梅!” 孟青云喊了一声,又道,“算了,让她休息吧!” 说实话,没有这个跟屁虫在身后,孟青云真有点不适应。 带上安大雄,在街上买了些礼物,然后又买了食材,拎着去孔府。 听到要回娘家,孔莹满心欢喜。 少顷她不解道:“娘说,三日后回门,这是礼节!” “自己的爹娘,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去,理睬那么多臭讲究干啥?” 孟青云嬉皮笑脸道,“你不想去别去,我自己去,给他们做最喜欢吃的菜,馋死你!” “谁说我不想去?” 孔莹拧了一把孟青云,笑嘻嘻道,“那就快走,迟了厨子就动手了!” 安大雄也是一愣。 咱家公子,从来都不按套路行事。 卢氏在孔莹闺房里逗弄着小雁。 小家伙早不认生了,扑棱着双翅,嘎嘎嘎叫着。 闺女嫁人了,这是她留下的唯一活物。 触景生情。 “小雁子,等你翅膀长硬了,也会飞走吗?” “嘎!嘎!嘎!” 卢氏听不懂小雁回答的什么,但她知道,孩子离开爹娘才会长大。 这个世界,终归属于孩子们。 “夫人,小姐姑爷来了!” 什么? 看着门子兴冲冲的表情,卢氏似乎不相信,等门子再说一次,她留下小雁,转身跑出门来。 女儿女婿就在院内甜甜的笑。 “嘎!嘎!嘎!” 小雁也颤颤巍巍走出门,见到孔莹,一阵小跑扑过去。 妈妈,我想你了! 几日后,孟青云一家还乡。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朝廷给新科进士两月假期,大概就是让他们还乡显摆,彰显读书的优势。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只要好好读书,一切皆有可能。 一行人先是到抚州府,把喜讯告知孟氏产业的人,然后把他旗下的酒楼等产业都转到父亲名下。 孟青云以后当官,做生意的事情也不好出头。 把所有产业都转移到父亲名下最合适。 以后孟学永就是个大财主了,躺在家就有大把银子赚,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幸福。 然后去拜访知州等官员,以及苏勋等好友。 在抚州府逗留数日,又到了溪南县,如法炮制后,去和庞俊楠告别。 庞俊楠去江州府做推官,等假期到,就带着妻儿去上任。 第192章 这是殿太小,还是官太小? 孟青云中了探花郎。 这绝对是孟氏一族历史中的惊艳一笔。 惊天地的事,自然得泣鬼神。 祭祖必不可少。 宰杀三牲,诰祭先祖。 全族参与! 族长孟学义开启了族长权力,第一次出现了男丁全部入祠堂的情况。 这是孟氏一族史上绝无仅有的情况。 祠堂内依然肃穆,却多了几分活力,不再死气沉沉。 相反,大家多了一份期望。 孟学义率领男丁,将孟青云中进士的消息,烧给列祖列宗,然后拜祭。 自然是谢恩保佑,谢恩让孟氏一族兴旺发达。 结束后,族长在祠堂内为孟青云主持冠礼。 祠堂冠礼,开天辟地第一人。 祠堂是祭祀的地方,更是执行族规的地方。 冠礼在祠堂,那是族人最高的待遇。 孟青云是先祖传人,又是探花郎,冠礼自然得隆重。 所有孟氏族人都瞻仰了这个过程。 当然,女子是在祠堂外面瞻仰。 接着,进士牌坊也着手修建。 新科进士都会由官方出资修建牌坊,彰显朝廷对读书人的优待,鼓励更多的读书人奋发图强。 孟青云是探花,所以进士牌坊也叫探花牌坊,它一般修建在祠堂前。 对一个族来说,如果祠堂前有一排探花牌坊,那就标志着该族是书香世家。 这是了不起的荣耀,同时还能激励子孙重视科举。 而后,孟青云补办了婚礼,当然这不是为了收礼金,主要是分享那份喜悦。 孟青云挤出时间,又为族人的发展写了第二规划书。 如今孟氏一族日子过得不再紧巴巴,这份规划书详细阐述了孟氏后五年的经济走向。 他相信,五年后,族人定能富裕。 规划书中也提及三味书屋。 这是族人未来希望的地方,必须抓紧。 将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孟青云一家也该回京了。 族人十里相送,孟青云嗟吁不已。 这一去不知何日归乡。 回京后没几日假期结束,该到翰林院报道了。 翰林院是为朝廷培植人才的地方,宰执重臣必出自翰林。 众翰林一面读书修学,一面参与政事,获得许多政治知识,静待朝廷的大用。 确切的说,翰林院是一个储才养望之所。 孟青云仕途无量。 ?????? “几日不见,公公越发精神焕发!” 孟青云拱手问好,把汪忠请进客房。 明天就要去翰林院报道,汪忠在这个节骨眼来,肯定不是为了蹭下午饭。 “哪有你小子精神头足?红光满面的,新娘子滋润得不错啊!” 汪忠呵呵笑道,“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可别早早把自己掏空了!” 太监也开车? 卧槽,你还没有一点自卑,就像老司机一样。 你明白其中滋味么,就来说教? 奇葩啊! 孟青云无语,只能陪笑道:“公公说的是!” 汪忠喝着茶,随意聊天,给孟青云的感觉,他就是来串门的邻家大嫂。 “你的辣酱还能不能挤出来一罐?” “辣酱再缺,还能缺公公吃的,有,今天公公带两罐去!” 孟青云的态度让汪忠非常受用,他兴冲冲道:“孟翰林果然够意思!” 汪忠偏爱辣。 是孟氏火锅店的常客。 不用辣酱下饭,便觉得没有滋味。 “今年辣酱产出,拉一车过去,公公吃个够!” 吃吧! 等吃得痔疮犯了,你就知道节制。 汪忠更加高兴,他突然低声道:“陛下口谕,明天让你早朝!” 啊!? 有事早说啊! 这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随之而来的又是疑惑。 早朝是官员们谈论国事的场子,他去合适么? 准确的说,他现在不是官,没有资格参加早朝,当然皇帝特许除外。 皇帝又有什么难题了? 这个不敢问。 妄揣圣意的可是佞臣。 “公公,明天我定早早去!” “咱家给你讲讲早朝的礼仪??????” 又是礼仪! 嗯,这个得仔细听,早朝的都是京官。 随便一个站出一个来,都能捏扁他。 所以还是按规矩来,不要给他们留下把柄。 次日,孟青云早早起床,将准备好的食物都吃了。 听汪忠介绍礼仪后,他得出一个重要结论。 早朝是个体力活,不吃饭会有晕厥过去的可能。 早朝有严格的礼仪。 寅时,大臣在午门外等候。 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时,大臣就要排好队,等待宫门开启。 卯时,鼓声再响,宫门打开,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然后按顺序??????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站在御道两旁,等待皇帝到来,然后?????? 这要是不吃饭,肯定扛不住。 寅时,孟青云及时到达。 他本想藏在人群中,吊在末尾悄悄进去,不想见到孔德。 见了老丈人,怎么都得打招呼。 “岳父大人早!” “咦?你怎么来这儿了?” 孔德的惊讶声引起别人注意,众官员都侧目看过来。 孟青云低声道:“陛下传旨让我早朝!” 左右人多,孔德不敢多问,免得被其他官员抓住把柄。 范贤闻言皱眉道:“孟翰林,陛下允许你早朝?” “是的,范相!” 孟青云毕恭毕敬道。 “陛下为何召见你?” 范相,这话你也敢问? 大伙都在看范贤时候,鼓声响起,官员开始排队等候。 孟青云朝众人拱拱手,自觉去后面排队。 鼓声响的及时,众官员目光灼灼,他都有点后背发凉。 又等了好久,鼓声响,宫门开。 百官依次入内。 到金水桥广场,百官开始排队。 没有人指导,很自觉。 一直随官流行进,直到进入金銮殿,孟青云才发现,殿外陪自己的还有好多官员。 这是殿太小,还是官太小? 哎! 官小不要让来啊! 站在殿外面,啥都看不到,就为能早朝? 这算个什么? 这早朝??????奇葩啊! 估计等召见自己的时候,该吃中午饭了。 先小憩片刻。 反正没有人注意自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下跟风。 “众卿平身!” 老太监肺活量不错,殿外都能听到。 “谢陛下!” 跟着众官拜谢后,孟青云开始小憩。 “宣翰林院编修孟青云觐见!” 喊了两遍,都没有人答应。 其实孟青云已经睡着。 早朝议的是国家大事,召见他可能到了最后。 抓紧时间养精神。 “孟翰林,陛下召见!” 孟青云被旁边一官叫醒,然后孟青云问道:“啥?这么快就散朝了?” 第193章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吵架去吧! 叫醒孟青云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官员,他叫牛悌金,官拜朝请大夫,五品官衔。 五品算是高官,但早朝也只能排在后面,站在殿外。 进殿面圣可不按官衔排名。 重臣有要事商议,自然得进殿。 近臣官职虽不大,但关键时刻得给陛下出主意,当然也得留在身边。 他们这种不在要位,又不受陛下青睐的官,充其量就是陪衬,能上早朝就是恩宠,还能有什么要求。 说难听点,他们就是死跑龙套的! 牛悌金自然熟悉孟青云。 这人可是京城传奇人物,前途无量,封侯拜相只是时间问题。 早朝相邻,也算缘分,叫醒他混个脸熟。 还有,这娃有绝技。 站着都能睡着,等明天悄悄请教一番,但愿自己也掌握这门绝技,正好弥补早朝困乏的缺陷。 牛悌金正要告诉孟青云,陛下宣他进殿,就听汪忠的第三声响起。 “宣翰林院编修孟青云觐见!” 这次孟青云听得清清楚楚,他忙碎步跑进殿,叩拜道:“孟青云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孟青云起身,恭恭敬敬站着,静候皇帝传达让他上殿的意图。 啥事呢? 让我再猜猜! 孟青云展开想象力猜的同时,盛桢微微一摆手,汪忠展开一道旨念道:“特敕封翰林院编修孟青云为文德殿说书,孟青云德才兼备,又为国屡屡立功??????” 这圣旨言简意赅,直叙敕封,然后表功。 谁若提出异议,不是大题小作,就是嫉妒生恨。 孟青云却懵逼了。 文德殿说书? 这是个什么官? 孟青云对大宇朝官职挖的不太清楚,文德殿说书到底是个干什么的官,他真不知道。 文德殿他知道,现在他就站在文德殿内。 可说书?????? 提到说书这个词,他想到的却是单田芳。 难道皇帝有听评书的嗜好? 如果真是这样,他也不怕。 前世他看过那么多书,武侠仙侠、奇幻玄幻、历史军事、悬疑异灵、都市娱乐??????总有一款适合皇帝。 要不先来个狄仁杰系列? 不对! 皇帝日理万机,关注国家大事,怎么可能无聊到这种程度。 正胡思乱想中,汪忠把旨意宣完。 “臣叩谢陛下!” 孟青云忙谢恩。 “爱卿平身!” 盛桢道,“孟卿以后就在殿内早朝!” 这是殊荣,标志着孟青云已成为皇帝亲信。 顿时,殿内众臣目光闪烁,各种滋味都有。 文德殿说书是从七品,历来有四人,他们共同为皇帝讲说书史,解释经义,并备顾问。 别看是个小官,却是天子近臣,能参加早朝,还时常和皇帝交流??????只要合皇帝口味,就是前途无量的官。 多少人削尖了头都挤不进来。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孟青云这开局??????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官宦子弟也望尘莫及。 好多人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得羡慕的吐血。 君臣礼毕,青云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脸上没有半点兴奋的波澜。 他还在想,说书到底如何说书? 范贤等人疑惑不解。 按正常程序,孟青云应该在翰林院进修一年,然后再封官。 但皇帝却火急火燎任官,还没有和内阁通气,直接御封。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提升孔德,这次又是孟青云。 怎么好事都让他们翁婿得到了? 可他又没办法提出异议。 说实话,孟青云有大功于社稷,敕封个从七品官不为过。 可陛下不通气就怪事了。 明显是对内阁不满意。 嗯,还得从长计议! 盛桢不给内阁通气,就是烦他们会用各种理由反驳,所以直接用特权。 他本想让孟青云观政一年,然后重用。 但想到孟青云的能力出众,观政真是暴殄天物,索性让他参政。 派到鸿胪寺和外使打交道,肯定胜任,外使也会头疼,但翁婿共掌鸿胪寺??????还是分开的好。 这是皇帝的通病,盛桢绕不开。 派到国子监教数学,派到户部管理税收??????盛桢想了好多部门,都感到孟青云没问题,但总觉得这样安排就是浪费人才。 人才就应该留在自己身边献计献策。 接着各部门开始奏事。 宗人府、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吏部、三法司?????? 盛桢很敬业,认认真真将这些奏事一一批复。 这些事与孟青云无关,他缩在一旁当鹌鹑,心里还在揣摩,若真说书,该说那段书。 奏事完毕,早朝结束。 汪忠一声散朝,皇帝起驾还宫,百官退出。 “孟说书,不得给陛下进谗言!” 殿外,以范贤为首的一些官员围住孟青云,范贤一本正经道,“历来近臣大多是花言巧语,阿谀奉承之辈,他们为己私利??????” 范贤等人似乎很不满,明显在警告他,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谁说近臣就是阿谀奉承之辈?” 鲁子骞反驳道,“范相荒谬之极,怎能用此种论调!” “鲁大人,老夫就事论事,只是提醒而已!” “我怎么听出来的是威胁!” “一派胡言!” ?????? 沈彦没有参与争吵,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不要急功近利,给陛下多讲些强国富民之道!” “沈大人,下官尽力!” 见沈彦是鼓励的神色,孟青云自当和蔼。 沈彦点点头,转身而去。 两派人剑拔弩张,在殿外争论,孟青云懵逼。 没道理啊! 早早把我定义成佞臣干什么? 我就是一个说书的,哪有权限给陛下进谗言? 难道这文德殿说书,说的不是书,而是人生? 百思不解中,孟青云偷偷溜走。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吵架去吧! 孟青云溜了段路,却见孔德正在等他。 肯定也是有话要说。 “你才二十岁,机会有的是,不要心急。所以在陛下跟前要小心谨慎,尤其说话做事要中规中矩,不能出格,更不能惹陛下不高兴??????” 果然,孔德也有交代。 他的意思是不要急功近利,稳字当头,多熬几年,媳妇自然变成婆婆。 这说明文德殿说书,是个重要官职。 否则他们不会这么上心。 孟青云低声道:“岳丈,这文德殿说书,是个干啥的官?” 嗯? 你这小子,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不知道? 孔德盯着孟青云,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 第194章 一日几餐? 岳丈,你这表情??????便秘了么? 老丈人怀疑女婿在装逼,女婿不尴尬才怪。 孟青云只好哭丧着脸解释道:“岳丈,小婿真不知道文德殿说书具体是干什么的官,先前我还认为这是专门给陛下讲故事设置的官职!” “哈哈哈??????陛下哪有闲心听你讲故事,说书一职是专为陛下说书史,释经义,讲的是治国之道,说的是强国之法。” 孔德突然笑道,“不过你这比喻倒也贴切,史书经义包罗万象,其中的每个道理便如一个故事,值得回味!” 翁婿再无担忧,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出了皇宫。 原来文德殿说书是这么一个官。 孟青云这才明白说书一职的妙处。 这就是皇帝耳边人,真正的天子近臣。 虽然只有区区七品,却有比朝廷大员还直接的手段。 只需要借古讽今,某个高官便会在皇帝心中画上号??????怪不得他们紧张。 而且这官职还是高升的快捷通道。 只要做好皇帝的舔狗,加官进爵,前途无量。 看来皇帝这是在培养自己啊。 这时,孟青云不由想起九公主。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自己有机会和皇帝面对面谈道理,就有机会阻止和亲。 虽然人微言轻,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九公主,但努力是必须的。 既然入仕,未来的路便多了泥泞和艰险。 要想改变这个世界,就得迎险而上。 官还得往大里当。 不过孟青云压力也大。 史书和经义,皇帝应该了解的比他多。 让他讲这些东西,似乎有点能力不足。 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拜见陛下!” “免礼,赐坐!” “谢陛下!” 太极殿是盛桢的私人办公室,说书在太极殿伺候。 盛桢对待臣下比较宽松,除了上朝,在其他地方不需要叩拜,躬身即可,还可以坐着。 说书共有四人。 这也是为了相互制衡,免得有人在皇帝耳边吹歪风。 四个说书中,孟青云碰到了老熟人。 就是隔壁小王。 这小子后台硬啊! 对了,王梓宸本是羽王世子的老师,想来羽王没有少下力气。 王梓宸瞪了一眼孟青云,满脸得意。 他确实是羽王推荐给范贤,范贤又在内阁会议中力挺,王梓宸才出现在陛下眼皮底细。 主要目的是监督孟青云,并压制他,不让他在陛下面前出风头。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怕王梓宸一人不济事,范贤又在新科进士中挑选两个信得过的,一同做文德殿说书。 两人叫岑英、吕羽,都是世家子弟。 大树底下好乘凉。 有高层罩着,他们的前途自然光明。 所以,三人看到孟青云,心中便满是斗志。 他们相信,孟青云绝对斗不过一个团队。 说书并非帝师,不需要他们备课讲解。 只是对史书或者现实中某些观点,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说白了,就是个讨论组。 对皇帝提出的疑点,各抒己见。 今天盛桢说的是盛世。 近期上朝,好多大臣都大唱赞歌。 吹捧如今是盛世。 做为皇帝,能将国家治理成盛世,便是圣君。 哪个皇帝不愿意做圣君。 但盛桢稍有怀疑。 今日便把这个话题说出。 这是拍龙屁的大好时机,谁会放过。 王梓宸、岑英、吕羽轮番拍。 这三人学识渊博,各自引经据典,拍龙屁却不失严谨,张扬又内敛,听起来确实悦耳。 这算盛世? 笑话! 孟青云不屑这种吹捧,便没有参与发言,只在一旁冷眼看他们表演。 良久,得意洋洋的王梓宸突然道:“孟翰林,你一直不言不语,莫非你认为陛下治下,不是盛世?” 这厮太坏! 这是要把自己强行拉进坑里。 说是盛世,则落于下乘。 不认同,则很有可能得罪皇帝。 “三位说书,你们一日吃几顿饭?” 孟青云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在场人都一愣。 他问这个干什么? 一日三餐,这是常态。 连小儿都知道的事,要在太极殿讨论? “一日三餐!” 王梓宸随口说道,“你这话风马牛不相及,盛世与一日几餐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而且有很大关系。 孟青云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问道:“一日两餐,也就是只吃早餐和晚餐,你们可能做到?” 笑话! 不吃午餐,如何挨得到晚上。 “只吃两餐,一两日还可以坚持,时间长了恐怕会饿出病来。” 王梓宸质疑道,“你问这么无脑的问题干什么?” 是啊! 这话题无脑到无法理解。 没有人会选择不吃午饭。 除了那些极度吝啬的人,或者辟谷的方士。 岑英和吕羽也参与进来,对这个话题议论纷纷,话中全是对孟青云的不屑一顾。 盛桢和汪忠则是饶有兴趣。 他们清楚孟青云肯定有意图。 只是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和陈元对战中,讨要棋盘的事仍历历在目。 “三位说得对,一日两餐不正常,长时间不吃午饭,会影响健康。” 孟青云肯定了他们的观点,突然转折道,“但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半的人坚持一日两餐。并不是为了节俭,而是吃不起!” 还有这种事?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孟翰林,别危言耸听,我朝国富民强,百姓生活富庶,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这是欺君!” 王梓宸顺手扣过一顶帽子。 “你们生在富庶的家庭,自然不会为吃几餐操心,或者说想吃几餐就吃几餐,但那些普通百姓,一天能吃两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甚至有人还连两餐都吃不起,对他们来说,一日三餐就是奢望!” 孟青云没有去辩解谁在欺君,而是平静道,“然而,他们中大多数都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为了有力气干活,不得不加餐。中午也只是菜汤中撒进去半把面粉,或者吃菜团子充饥??????哦,你们应该不知道菜团子,有必要普及一下!” “菜团子就是把野菜煮熟切碎,混合麸皮糠等物,再加少量面团包裹,上锅蒸熟食用 ??????这对于百姓来说是美食,有菜团子吃还算是幸福,有些家庭连菜团子都吃不到??????” 盛桢突然喃喃道:“所谓的盛世,难道全是空话?” 第195章 脑积水 “孟翰林,你这是故弄玄虚,暗暗讥讽陛下,你枉为天子门生!” “陛下明察,这是编造事实,哗众取宠!” “陛下,孟翰林这等言论,理当剥夺功名,赶出翰林院!” ?????? 王梓宸等三人急了。 他们一阵拍,把陛下都捧成尧舜再世,结果孟青云一阵风雨,满地落花。 大宇有一半人过这样的日子,算什么盛世? 三人顿时成为佞臣。 狗急跳墙,王梓宸等人立刻开始人身攻击,希望陛下也和他们有一样的心思。 “在乡下,好多百姓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我来自于农村,这些事司空见惯。底层百姓生活真是苦,你们若不相信,走出去亲眼看看,就会知道有很多人卑微的活着,就为一日有两餐果腹!” 孟青云静静道,“我们生活在京城,自然会被繁华和富庶蒙蔽双眼,看不到这些卑微的存在,或者说看到也不会理睬。这就如同炎热的夏季,有人端一杯茶在树下乘凉,他会去在乎知了一声声的呐喊么?不但不会,反而觉得聒噪??????” “孟卿,真有此事?” 孟青云说完,盛桢求证道。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孟青云躬身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陛下可派人去基层微服视察,如有虚假,一切后果臣负担!” “其实京城中也存在贫穷,只是熟视无睹而已,你们可见过有人专门拣烂菜叶回家吃的么?” 孟青云这话一说出口,立刻遭到王梓宸、岑英、吕羽三人异口同声反对。 “京城怎会有这样的人家?我不信!” “是啊!如今陛下鼓励经商,干点小本买卖,随便能养活自己,何必去拣烂菜叶!” “我觉得你就在编造事实,故意在博眼球??????孟翰林,看来你有翻云覆雨的潜质!” ?????? 王梓宸等人想一棍子把孟青云打死,便开始黑化孟青云。 “真是可笑,我在说一个事实,你们却进行人身攻击?” 孟青云不屑和他们争吵,冷冷道,“除了耍嘴皮子,你们可想过去勘察?再强调一遍,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王梓宸等人继续攻击,盛桢突然打断道:“你们不要吵了,随孟卿去勘察,用事实说话!” “臣等遵旨!” 皇帝拉偏架,明显相信孟青云。 王梓宸等人再不甘心,也不敢和皇帝怼。 众人刚要退下,盛桢又道:“稍等,汪忠,你派几人跟着去,万一有刁民呢。” “是,陛下!” 不一会儿,汪忠带着三个雄壮的护卫进来。 “你们三人随孟翰林去,一切听从他的调遣,敢耍心眼,朕饶不了你们!” “小人怎敢!” 三人诚惶诚恐道。 “陛下,臣求微服,这样打扮去,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一切随你!” 孟青云一行人换了衣服出发,出了皇宫,就见等在外面的铁梅。 她一直陪在孟青云身边。 上朝后,她就在皇宫外等候。 “你出去吧,朕想静静!” 汪忠走后,太极殿就剩盛桢一人。 这时,从幕后出来一人。 如果孟青云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人就是他见过的近视眼。 他就是太子盛腾。 盛桢谈论一些事情,总会让盛腾在幕后聆听。 培养太子,让他早早懂得朝政。 以免接班后成为政治小白。 “父亲,您对孟青云的话怎么看?” “我相信孟青云没有撒谎,但这事似乎有点扩大的意味。” 除了正式场合,盛桢父子谈话很少用官方语言。 反而这种普通人家才有的话,把父子两人的感情牢牢联系在一起,格外亲切。 “孩儿也有同感,感觉他有为天下穷苦人鸣不平的意思。不过,像他这样的人,真不多见。有才能,不倨傲,还不迎合父亲,孩儿觉得我朝真缺这样的能臣!” 帝王多猜忌。 若是换作别的皇帝,盛腾这样说话,已犯忌讳。 估计他的太子位也坐不了几天。 但偏偏盛桢就不猜忌太子。 他们似乎是父子共同治理国家,谈论国事也是畅所欲言。 上阵父子兵。 “所以为父将他留在身边,时时提醒,并为我朝出谋划策!” “孟青云那句话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父亲,孩儿请旨亲自去调查,看看我朝是否真有一半人活在水深火热处!” 盛桢略略思考后道:“你亲自了解人间疾苦是好事,只是??????藤儿,你的眼睛能不能禁受长时间的日晒风吹?” “父亲不必担心,孩儿觉得,走出皇宫,在苍茫天地间极目远眺,应该对眼睛有好处。” “嗯??????” 盛桢沉思片刻道,“等孟青云他们调查后你再去,带几个好手,微服出访!” ?????? 孟青云做梦都没有想到,他随便说了点话,竟然让太子微服下乡,近距离感受到乡村生活的不易。 外城,菜市场。 此刻菜市场已少了喧嚣,恢复了平静。 市场内没有多少人了。 孟青云等人扮作买菜人进了市场。 果然有好几个人在拣散落的菜叶。 那菜叶又烂又碎。 这东西怎么吃? 王梓宸不相信,他独自走过去,对一个拣菜叶的老者道:“老丈,这菜叶都烂了,你拣去干什么?” “这菜叶挺新鲜,捡回去洗净还可以吃,扔在这儿就糟蹋了,怪可惜的!” 老者随口回答,头都不抬,只顾低头拣菜。 这么投入? 王梓宸等人惊呆了,巡视良久,岑英疑惑道:“孟翰林,是不是你雇的人?”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我雇人拣菜叶? 你在映射我火锅店里用烂菜叶? 不对! 他的意思是雇佣这些人演戏,营造拣菜叶的场景。 喷我是弄虚作假的烂导演。 孟青云盯着岑英道:“现有一大坑,深几百尺,你在里面,有什么办法出来?” 啊! 这个似乎不好出来。 岑英想一想道:“大声呼救,会有人发现,然后用绳子把我吊上来!” “太麻烦!” 孟青云道,“我只需要一根针,在你脑袋上扎一个洞,把脑中的水放出来,放满一坑,你就能浮水上来。” 岑英不解道:“脑中哪里有那么多的水?” 孟青云笑道:“要是脑袋里没有那么多的水,你为什么会跳进那么深的坑里去呢?” 骂我脑积水? 岑英正要骂回去,就见七八个人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冲进菜市场。 第19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些人明显是一伙寻仇的泼皮。 为首汉子黑面络腮,臂上肌肉鼓鼓,背上虎头纹身清晰,手提一根短棍,一看就是恶鬼转世。 他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泼皮头子黑虎,霸占着好多场子。 黑虎等人显然有备而来,他们进了菜市场,直奔一个露天摊铺。 摊铺已收,无人打理。 黑虎扑了个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给虎爷砸!” 黑虎下令打砸,众泼皮一拥而上,棍棒乱飞。 “虎爷且慢!” 几个菜市场巡视护卫见到,忙赔笑阻止道,“今日小人等值守,万望虎爷高抬贵手!” 菜市场浮摊的摊主都缴纳了管理费,摊子里的物品不需要拉来拉去,由巡视护卫分段看管。 若谁的辖区内有物品丢失或者损坏,值守抓住贼人,自然由贼人加倍赔偿。 如果抓不住贼人,巡视值守赔偿。 当然,现在他们明明知道是黑虎干的,也不敢去告官。 别看他们平日吆五喝六,也就欺负百姓在行。 他们绝对不敢惹黑虎。 告官起不了多大作用,黑虎和官府内的人有关系,进去后马上就能出来,然后跟你不死不休。 就算告到沈青天那儿,也会有小泼皮替他顶缸,黑虎仍然逍遥法外。 所以,除了讨好,再无办法。 “陆祝,虎爷今天给你面子,等王广梓来时,你立刻来报,不然等你下次值守,爷把你管辖区内的摊点都烧了!” “一定!一定!” 陆祝点头哈腰,暗暗松了一口气。 “兄弟们回去!” 黑虎率人打道回府,走到孟青云等人跟前,突然瞪着眼吼道:“瞅爷干啥?” 这伙泼皮跋扈惯了,百姓见到都纷纷躲开,想不到今天居然碰到敢直视他们的人。 这是蔑视。 不能容忍。 黑虎随口骂道,“再瞅,爷挖了你的眼睛!” 孟青云怼道:“谁瞅你了?我在瞅几条疯狗!” “小子,胆子肥了啊!” 黑虎见对方有八人,其中有三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显然是练家子。 他也不敢轻易动手,便虚张声势吓唬道,“也不打听打听,虎爷我可不是吃素的!” “你吃什么我不管,但再敢滋事,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青云这么一说,三个大内侍卫便站在孟青云旁边。 只要黑虎一动手,大内侍卫便会教他们做人。 在京城为霸,黑虎岂是只有蛮力,他一下就看出这些人惹不起。 “小子,你给虎爷等着!” 黑虎撂下一句话悻悻走开。 好汉不吃眼前亏,惹不起,躲! “啊!” 一泼皮气无处撒,一脚踹倒拣菜叶的老者,然后两个泼皮上前补了几脚。 “住手!” 孟青云怒不可遏,几步上前斥责道,“朗朗乾坤之下,尔等竟敢行凶伤人?铁梅,报官!” “哈哈哈??????报官?多新鲜啊!” 黑虎轻蔑笑道,“就算把这老狗腿打折,官府又能奈爷何!” 孟青云豁然开朗。 这种泼皮是危害百姓的附骨之蛆,没有大罪名,进去几天就出来了。 唯有以暴制暴,才能宣泄百姓心中的恶气。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孟青云使个眼色,胡迪等三人跟着他走到旁边。 孟青云低声道:“三位,将这三个狗东西的腿打折,算我欠你们一人一份人情!” 胡迪等三人是大内侍卫,就算击毙几个泼皮也受不到处罚,而且还有保护孟青云的理由。 孟青云深得皇帝器重,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平日他们巴结都找不到门路,今日揍几个泼皮还能欠人情,何乐而不为。 而且练武之人,大多有侠义心肠,泼皮欺负老人,他们早就耐不住了,自然点头答应。 “这三个泼皮无法无天,无缘无故打伤老人,还袭击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听到命令,三人猛冲过去。 “咔嚓!” “咔嚓!” “咔嚓!” ?????? 骨头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三个泼皮早倒在地上大嚎,腿脚多处骨折。 “你小子??????你是谁?” 见到胡迪三人的身手,还有孟青云说的朝廷命官,黑虎早就吓呆,他清楚今日惹了不该惹的人。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黑虎本想假意攻击孟青云,然后转身逃窜。 谁知他刚移动脚步,铁梅就疾速奔出,抬脚一个连环踢,黑虎便倒在地上。 “好汉饶命!” 黑虎忙跪下求饶。 其他泼皮举棋不定。 打,肯定是断胳膊断腿;跑,肯定会被黑虎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正在这时,黑虎求饶,他们立刻扔了棍棒,跪在地上求饶。 跟着老大走,老大磕头就磕头。 孟青云志在教训他们,便喝斥道:“把医药费给老人,再敢欺凌霸市,我将你们的三条腿都打折!” 黑虎听到大喜。 只要放他回去,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黑虎。 回去先打听清楚此人。 若是惹不起,就蛰伏几天。 若是惹得起,那就报一箭之仇。 我黑虎也不是好惹的。 “把钱都拿出来!” 黑虎一声令下,所有泼皮开始从掏钱。 泼皮们上街习惯了白吃白喝,今天又没有捞到油水,所有人的钱都掏出来,才凑了四百多文。 这似乎有点少。 黑虎双手捧着钱,陪笑道:“几位爷,小的今日出来仓促,身上没有带钱,待明日??????” “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突然明白,泼皮们这是给自己凑钱。 怎么敢要他们的钱。 老人忙道,“老汉身子骨硬,挨几下不碍事!” “老人家别怕,黑虎再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就斩了他十根指头,一切由我给你作主!” 孟青云安抚老人后,冷冷对黑虎道,“你身上也没有?如果被我搜出来??????” 话戛然而止,黑虎却有种腿骨咔嚓响的感觉,忙掏出一锭银子道:“有!有!有!小的还没有来不及掏!” “好自为之,滚!” 黑虎将钱如数给了老人,然后抬着三个骨折泼皮,跑得若丧家之犬。 “老汉刘游多谢几位恩人!” 老人突然跪下,孟青云忙扶起来道:“刘老爹使不得,你这是折我的寿!” 刘游千恩万谢,然后提着菜篮子匆匆忙忙走了。 他确实怕黑虎等人报复。 看着刘游背影,孟青云低声道:“跟着刘老爹,去看看他家的境况!” 第197章 奔跑如飞的断腿人 “几位这是??????” 见孟青云等人进了自己家门,刘老汉心里咯噔直响。 这些人连黑虎都敢打,肯定不是一般人。 可他们来我家干什么? “刘老爹,好巧啊!我们口渴,来讨碗水喝,不想来到你家!” 太肤浅了! 谁都觉得孟青云的这理由会翻车,谁知刘游竟然深信不疑。 “快进屋坐,家里穷,开水还是有的!” 刘游忙把孟青云等人让进屋,然后喊道:“老婆子,赶快去烧水!” 另一间屋里出来一个婆婆,五六岁的小孙子跟着奶奶进了厨房。 刘游家实在是穷。 就没有一件看得过眼的物品。 一伙人都没地方坐,胡迪等人干脆就站着。 坐着的四位说书,也只是坐在小木凳上。 眼见为实。 王梓宸等人算是见识到,京城也有穷人。 孟青云问道:“刘老爹,你儿子呢?” “哎??????” 刘游叹口气道,“老汉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当兵战死了,去年儿媳留下小孙子,跟贼汉子跑了。小儿子也去当兵,说是去了霖州,三年了不见人影,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是烈士家属。 看来朝廷对烈士家属的安抚跟不上啊! 孟青云暗暗叹一口气道:“老爹,你们靠什么生活?” “老了,干不动力气活,老汉就打点零工,老婆子编织点小玩意儿,勉强糊口!” 刘游话音未落,岑英突然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搬到乡下去?”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说搬到乡下,我小儿刘备若是来,会急坏的!” 正说着,刘婆婆端着水进来,插了一句,然后给大伙盛开水。 刘备? 大耳贼? 这名字好有趣。 盛开水的是吃饭碗,岑英等人嫌脏,自然不会喝。 “婆婆,我不渴,不用给我!” 好多人都附和,唯有孟青云和铁梅一人一碗。 喝完水,孟青云起身道:“叨扰刘老爹,我们该赶路了!” 众人出门而去。 刘游回家收拾,发现碗里放着一块银子。 这碗他记得是那个俊俏的郎君喝过的。 刘老汉拿着银子忙追出去,孟青云等人早不见踪影。 好人呐! 真憋屈! 调查成实锤,王梓宸等人心中不忿。 本是阻止孟青云出风头,结果他却出了更大的风头。 四位说书第一个回合较量,他们三人完败。 如何扳回一局呢? 嗯,他指挥大内侍卫打断泼皮的腿脚,太暴戾??????不妥,如果用这个理由弹劾,他们的诟病更大。 正在思忖,一个断腿的女孩映入他们眼帘。 “大叔大哥,可怜可怜,我腿折了,给点钱吧!” 孟青云却视而不见,直接一闪而过。 哼! 没机会参他一本,恶心一顿也好! 王梓宸使了个眼色,三人心领神会,各自拿出几个铜钱扔在碗里。 “谢谢大叔!” 女孩眼里充满泪水,磕头致谢。 “孟翰林,你家财万贯,居然连一点爱心都没有,看不到这女孩可怜吗?” “守财奴,枉读圣贤书!” “为富不仁!” ?????? 切! 你们这些冤大头。 看不出这是骗局吗? 前世以乞讨为职业的大有人在,他们利用人们的同情心,造成受重伤或者有大难的假象,不劳而获。 这种骗局曝光后,会让善良的人心寒,而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则更加无助。 因为人们的同情心已被狠狠撕碎。 孟青云在前世亲眼见过一个无法想象的场景,一个双腿折了的乞丐奔跑如飞。 那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凌晨。 一醉态青年回家,见一双腿折了的乞丐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便走到跟前,拿出钱包。 谁知钱包中没有零钱,最小面额是五十元。 青年舍不得,正要把钱包装起来,突然乞丐抱住青年的腿。 惊吓之下,钱包掉进碗里。 青年反复讨要,乞讨者不给。 青年火起,拳打脚踢,武力夺回钱包,并不依不饶,下狠手揍打。 几个围观者在谴责,突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乞丐突然起身,夺路逃窜,那速度比狗还快。 谴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愚弄的感觉。 孟青云本不想做冤大头,但看到王梓宸等人扔进碗的几个铜钱,不由冷笑。 这爱心未免太廉价了! 纯粹就是没事找事,想让我出丑。 看我揭穿骗局,打你们的脸。 孟青云走到女孩跟前,笑眯眯道:“小姑娘,没吃饭吧?叔叔带你去吃饭!” 女孩木然摇头。 她大概有七八岁,她穿得破烂,满脸脏兮兮,裤子上血迹斑斑。 “小姑娘,你的腿怎么了?” 回答他的仍是木然,脸上却有了一丝痛苦。 王梓宸斥责道:“这么可怜的孩子,你不给钱还问这问那,你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就是啊!” 岑英帮腔道,“舍不得钱,却在一旁充好人,什么人啊!” 孟青云没有理睬这几个蠢货,他直接将女孩拉起来道:“叔叔带你去看医生!” “啊??????疼!” 原以为女孩会站住,谁知她哭得撕心裂肺,身子直往地上倾。 她才七八岁,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表演? 不对劲! 她是真疼。 孟青云放女孩坐下,然后轻轻卷起她裤腿。 一阵愤怒涌上心头,孟青云杀人的心都有了。 腿是折了。 可这是活生生打折的,而且新旧伤交替。 也就是说,有人打折女孩腿骨,愈合后再次打折,让她永远都折着腿乞讨。 这种禽兽不如的手段,父母是狠不下心来。 而且女孩也不是京城口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人贩子偷来孩子,打折腿替他们赚钱。 孟青云顿时有了一个念头。 揪出人贩子,也打折他们的腿。 “小姑娘,你父母呢?腿都折了,怎么不去医馆?” 孟青云边问边回头四周看,果然见远处两人鬼鬼祟祟观看。 釜底抽薪。 孟青云抱起女孩道:“叔叔有钱,带你去看郎中!” 女孩仍然在大哭,却没有拒绝孟青云的好意,似乎用眼神求他快走。 看来她也想逃出生天。 那两人见赚钱的工具被抱走,心急如焚。 如果丢了这孩子,老大不打死他们才怪。 追! 就算追过去被打,也好过被老大惩罚。 两人快步追过来,拦住孟青云吼道:“站住,你要把我家凤儿抱到哪里去?” 孟青云面目狰狞,像一头愤怒的兽。 第198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人贩子是一男一女,分别扮演凤儿的父母。 说实话,孟青云看到这对狗男女,就有打死他们的想法。 但理智告诉他要沉住气,不能因小失大。 这两个只是喽啰。 就算把他俩抓起来送到衙门,也问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他的目标是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人贩子是每个父母的天敌。 他们的魔爪伸向天真无邪的孩子时,就注定毁了那个孩子的一生。 最为可恨的是,他们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把他们赶到大街上,骗取路人的同情心来敛财。 这种人该死! 要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得稳住这两个喽啰,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孟青云厉声责问道:“这孩子腿都折了,为什么不去医治?” 好险! 原来没有发现真章。 人贩子暗喜。 这一问让人贩子放松警惕,女人哭丧着脸道:“郎君,不是不去医馆,咱家穷,哪有钱啊!” 说着不由自主流下泪水。 好演技啊! 可惜你没多少机会表演了。 孟青云将女孩交到女人怀里,然后拿出十辆银子,递给男子道:“赶紧给孩子找个医馆医治,晚了会落下后遗症!” 因祸得福啊! 人贩子眼中泛出绿光,拿着银子哭着感恩道:“郎君大恩大德,小人今生难报,且受我夫妻一拜!” 两人装模作样磕头。 孟青云暗自留意,他发现女孩极不愿去女人怀里,但看到他们的表情,吓得不敢说话。 “别再废话了,赶紧去医馆吧!” 孟青云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路人一片赞誉。 王梓宸等三人又讨个没趣。 他们虽然家境富裕,但十两银子施舍给陌生人,他们绝对舍不得。 本想戏耍孟青云,不想被他生生打脸。 有钱了不起啊! 老子不陪你了! 然后他们以有事为由,怏怏而别。 走了才好! 孟青云也不挽留,他指着前面一家青楼道:“孟某请三位大人去泉香阁听曲,万望三位大人给面子!” 胡迪等人是六品侍卫,官职比孟青云大,叫一声大人也合理。 但大宇朝文贵武轻,六品武官在文官眼里就是个屁。 孟青云这一称呼,他们心里顿时热乎乎。 “我等一介武夫,怎敢称大人,孟翰林别埋汰我等!” “啰嗦什么?相互对眼就是兄弟,走,上去喝两杯!” 喝花酒是雅事,不用自己掏腰包,还能结交天子门生,何乐而不为。 三人痛快答应,随孟青云上楼。 胡迪等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孟青云旁边的铁梅早不见人影。 四人要上酒菜,喝了几杯,孟青云对胡迪道:“胡兄现在能不能找来十几个军士,穿便装,藏利刃?” 什么意思? 要报复仇家么? 这事可不好办! 如果被人识破告官,倒霉的可就是自己。 但这种事情不能拒绝,否则就永远得罪了孟青云。 虽说他现在是七品官,但有翰林院编修的头衔,以后定能入阁。 胡迪沉思片刻,便决定把自己绑在孟青云身上。 “这事容易,请孟翰林稍等,我去去就回!” “有劳胡兄,孟某就在这儿静候好消息!” 胡迪出去不久,铁梅进了包厢。 她耳语几句,孟青云听罢,也耳语几句。 铁梅点点头,转身走了。 见孟青云神秘兮兮,何鸿涛和孙古暗自叫屈。 上贼船了! 文官弯弯绕就是多。 三言两语,堂堂大内侍卫就成他的小弟,沦落到跟他砍仇人。 这可如何是好? 但愿孟青云不要闹出人命,也不要过河拆桥。 胡迪办事效率就是快,一会儿十三个壮汉进了包厢。 孟青云啥话都没有说,点了三个清倌人唱曲,然后上酒上菜。 吃喝玩乐,但酒限量。 黄昏到来,铁梅也到来。 看到铁梅的眼神,孟青云便知事情妥了。 他结算银子,打发走清倌人,然后义正言辞道:“今天孟某送给诸位大功一件,谁若不想去请便,只要去的,必须听我号令!” “我等晓得!” 就算是上了贼船,也已经下不来了,只能一条道走到天黑。 出发! 一行人随着铁梅,行走在夜幕下。 天黑了。 一般人家吃过饭早早睡觉了,免得点灯费油。 当然不一般的人家灯火通亮。 此刻,外城一个很一般的大杂院中,却露出不一般的亮堂。 书房内,一群男女排着队交钱。 一个魁梧的黄脸汉子坐在主座上,悠闲的喝着茶汤,似乎对钱不感兴趣。 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邋遢汉子在记账,他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焦二爷,今天收入比前几天多了两倍,二爷的策略就是高效!” “广撒网才能多捕鱼,干什么行业都得多动脑子,不然就是盲人骑瞎马。” 黄脸壮汉得意洋洋,一番意气风发吹嘘。 他叫焦泰,是京城人贩子的头儿。 之所以叫他焦二爷,是因为在这些人中他排行老二。 老大呢??????早被他偷偷杀了。 这事谁都心知肚明,只是迫于他的勇武不敢声张。 一会儿,上交结束。 记账的邋遢汉子看了看账单道:“焦二爷,今天的第一名是宫圆圆这一组,一共有十两银子和十五贯三百二十一钱!” “记下来,月底分红!” 焦泰大手一挥,说完突然意识到有问题,忙问道,“哪来的十两银子?” 银子可稀罕了。 一般人都用铜钱,就算有银子,也不轻易拿出来使唤。 这是碰到有钱的傻子了? “二爷,今天碰到个有钱人,他给了十两银子,让我俩给凤儿看郎中??????你说他傻不傻!” 宫圆圆兴冲冲道,“不过,二爷,以后我们得把凤儿转移个地方,不然被识破,就不好要钱了!” “在哪儿乞讨,你们看着办,我只要银子!” 焦泰道,“杨邋遢,把银子拿过来!” 杨邋遢把银子递过去,焦泰兴奋的看着银子,心里憧憬未来。 突然前院传来一片响声。 怎么像是打斗的声音? “张三、李四,你们两个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二爷!” 二人出去片刻,李四慌里慌张跑进来道:“二爷,大事不好,有人杀进来了,死了好多兄弟,张三也死了!” 啥? “哐啷!” 焦泰猛然起身,手中的茶碗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第199章 长着人脸的狗 胡迪助跑,纵身一跃,双手扳着墙头一用力,人便站在墙上,往里一看,眉头紧皱。 这是一个标准的大杂院。 院子宽阔,房屋极多,且不规则,零零落落,有点迷宫的味道。 之所以叫大杂院,关键是住户杂。 住户来自天南地北,职业各不相同,性情千差万别??????他们相同的特点是穷。 不是穷,谁愿意住脏、乱、破著称的大杂院。 孟翰林很同情穷苦人,为什么要袭击他们? 还说院内住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坏分子。 我该不该帮忙? 胡迪开始动摇了。 “胡兄,怎么回事?” 孟青云见胡迪在踌躇,低声问了一句。 先开门,见机行事。 如果真是穷人,就阻止他。 胡迪身手敏捷,像燕子一样轻轻落地,打开大门,一伙人悄悄进去,然后轻轻关门。 孟青云在门口留下四个军士,告诉他们这就如同城门,一定要守好。 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其余人则随孟青云慢慢朝前摸去。 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看过好多特种兵影视剧,孟青云照猫画虎,将这次偷袭的人手有机分组。 哪一组警戒,哪一组掩护,相互之间如何协作??????等等都说了一下。 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但在这些大头兵眼中,他已经成为运筹帷幄的儒将。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孟翰林果然是大才! 一间大屋内,灯光昏暗,两个男子边抽打边大声呵斥,孩子们的哭泣声和求饶声响成一片。 窗纸早破败不堪,透过窗户清楚看到两个男子的位置,还有十几个挨打的孩子。 “在他俩喊叫之前,以迅雷之势击昏,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何鸿涛和孙古低声点头。 屋内混乱,他俩飞速进入,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孟青云一挥手,二人倏然进门。 如同两道影子一闪而过,屋内两个男子脑后重重一击,便失去了知觉,浑然倒地。 “啊??????” 孩子们受到惊吓,一阵骚动。 “嘘??????” 孟青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骚动顿时小了。 凤儿看到孟青云,眼中多了道希望的光芒,她低声喊道:“都别出声,大哥哥是来救我们的!” 这女娃聪明。 先救孩子! 等大伙到孩子们跟前,顿时被眼前景象激怒了。 他们是些奇形怪状的残疾孩子,但明显是人为造成。 这就是所谓的“采生折割”。 为了谋取一己私利,人贩子把拐卖来的孩子割掉手脚,剥去皮肤,打断骨头??????残暴的捏成各种奇怪造型。 甚至弄成瞎子、瘸子、断肢等残疾儿,以博取人们的同情施舍钱财。 两个大坛子里,各装着一个小孩。 这是从小就把孩子装进坛子,限制身体发育,长成侏儒,然后把他们买到马戏团里表演或者街头乞讨。 最让他们愤怒的是看到了一条狗。 这是一条长着人脸的狗。 是人贩子将狗皮粘在孩子身上。 天呐! 在狗皮粘在孩子身上之前,孩子受到多大非人折磨? 为了将狗皮牢牢粘在身上,孩子的皮必然是??????想想就令人发指。 胡迪现在才清楚,为什么孟青云说是穷凶极恶的坏分子。 这样的人渣,让他们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咦? 就在街道见到这个女孩,他是怎么知道人贩子的? “留四个人看护这些孩子,其余人随我去弄死这帮畜牲!” 孟青云忿忿道,“顽抗者,格杀勿论!出了事,我孟青云担着!” 豪情一下子被点燃。 “你们四个看护孩子,但有贼人进来,弄死算球!” 胡迪怒气冲冲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孟翰林,今夜咱疯一把,随你一起快意恩仇!” “好,那就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大伙立刻出门,朝有灯光的屋子摸去。 游承尿急,忙忙出门撒尿。 这厮随地大小便惯了,直接在墙边树下解决。 还没有来得及解裤带,他突然发现好多人影。 嗯,这些家伙鬼鬼祟祟的干啥? 不对啊! 走路的样子很陌生,似乎不是自己人。 不好,有人摸进来了! “快来人哪,进来贼啦!” “快来人哪,进来贼啦!” ?????? 游承顾不得撒尿,大声喊叫。 “噗!” 游承感到喉咙生死般疼,他颤颤巍巍用手一摸,只摸到一把飞刀柄,刀身早已深深镶嵌在内。 “咚!” 游承倒地而死。 那泡尿也伴随他的生命,倾泻而出。 喊声惊动了屋内人贩子,他们举着火把,拎着棍棒出来,见孟青云等人只有十人,便一拥而上。 人数占优,怕他作甚。 短兵相接后,人贩子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来人不是单打独斗,他们手握利刃,相互配合,都是打斗好手,杀的人贩子人仰马翻。 人多不顶事! 跑! 惨叫声和打斗声惊动了焦泰。 他暗觉不好,对身边的拜把子兄弟道:“张三、李四,你们两个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信得过张三、李四,关键时候不会给他玩阴的。 “是,二爷!” 张三、李四出去后,焦泰吩咐杨邋遢把钱收好,他则吩咐其他人提高警惕。 却说张三、李四随着喊叫声寻过来,见院中两伙人正在打斗,己方处于弱势。 二人刀头舔过血,打打杀杀没有少参与过,但明显送死的仗却不愿打。 张三机灵。 他指着孟青云道:“老四,那个青年是他们的头,咱俩一左一右夹击他!” “就这么干,擒贼先擒王!” 二人自恃武功高强,拎起鬼头刀疾速奔向孟青云。 自始而终,铁梅就站在孟青云旁边。 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孟青云。 铁梅对打斗视若无物,只要敌人靠近孟青云,她第一时间就会解决。 下手狠。 都是一招毙命。 张三速度快,他离孟青云还有五六步时,见到孟青云旁边的青年手臂一扬。 “砰!” 如利刃刺破鼓面一样,张三突然觉得喉头一甜。 他一把抓住飞刀柄,奋力拔出。 一股血箭喷出,张三嗝屁。 这就是一刹那的事,李四见到张三瞬间死于非命,早吓得魂飞胆丧,转身就跑。 “二爷,大事不好,好多人杀进来了,好多兄弟都死了,张三也死了!” “哐啷!” 茶碗落地摔碎,焦泰惊恐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 李四道,“从打扮看,不像是公人!” “娘的,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捋虎须?” 焦泰抽出砍刀吼道,“随爷迎砍死他们!” 第200章 代表月亮消灭你! 张三毙命,众贼心中最后的坚持奔溃,如猢狲般四散。 强悍如张三都死了,他们哪是对手。 逃! 快逃! 人贩子熟悉院内环境,三转两拐跑到大门口。 “嘭!” “嘭!” 门口突然出现四个汉子,跑得快的两个人贩子还没有明白过来,就翻倒在地,抱着断腿哀嚎。 一个军士高声吼道:“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死!” 这些人太厉害,抵抗只有死路一条。 “我投降!” 惊魂未定,哪有斗志。 一个人贩子扔了武器跪在地上,其余几个如法炮制。 “解下裤带,相互把双手捆绑在后!” 一军士喝道,“敢弄虚作假,爷爷手中的刀,专割狗头!” 人贩子效率非常高,一会儿就绑好跪在地上。 最后一个人贩子懵逼了,拎着裤带发愣。 都捆住了双手,谁替我绑? 咦! 办法有了! 这厮机灵一动,把自己双脚和另一个人贩子的双脚绑在一起,然后躺在地上。 那人可跪着呢。 嗯,这个姿势还是很有特点。 像不像一台带拖车的拖拉机? 焦泰率众举着火把迎过来,碰到孟青云等人,先是一怔。 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不是仇家啊! 随即他怒火冲天。 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却来捣我老巢? 是可忍,熟不可忍,今天拼了命也要来个鱼死网破。 如果真这么做,他就不是老江湖了。 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不是撕破脸,而是和为贵。 先认个怂,以后再慢慢弄他。 “朋友,见面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道上混的,何必赶尽杀绝!” 焦泰一拱手道,“今夜我焦泰就交你这个朋友,请问诸位大哥是那条道上的,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孟青云见人贩子的带头大哥到了,心里暗喜,只要抓住这厮,京城的人贩子一个都别想跑。 还能救出孩子。 他觉得此刻应该有点神秘感,故而抬头看了看月亮,然后高傲道:“我们来自月亮!” 来自月亮? 嫦娥派来的神仙? 焦泰还在纳闷,就听孟青云吼道:“代表月亮消灭你!你们这群人渣,一个都别想走!” 面对鱼死网破的局面,焦泰一咬牙吼道:“兄弟们,冲过去,杀光他们!”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种情况下,除了拼命,再无法保住老巢。 焦泰一声令下,众贼一拥而上。 本来认为能够抵挡一二,谁知却是一边倒的局面,人贩子接二连三倒地,不死即伤。 这伙人有备而来。 明显是为铲除他们。 是谁? 难道他们真代表月亮? 焦泰绝望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一使眼色,李四等亲信随他后撤。 杨邋遢跟不上节奏,一会儿便掉队,不过他倒不急躁,绕向另一边。 他跑向关孩子们的屋子。 他要带走那个粘上狗皮的孩子,带上他以后就有赚不完的钱。 屋内又黑又静,杨邋遢悄悄摸进去,拿出火折子照亮,见到几个汉子正笑眯眯望着自己。 “你们??????” “砰!” 回答他的是拳头。 一拳打在脸上,杨邋遢顿时失去知觉。 焦泰率人逃走,正在打斗的人贩子哪是对手,不一会儿便躺在地上。 孟青云带人追赶,寻遍整个院子,也不见焦泰等人的踪影。 他们跑了? 孟青云吩咐将投降的人贩子全部收拢在院中。 十几个人贩子战战兢兢跪在院中,孟青云喝问道:“焦泰是不是你们老大,他在哪儿?谁说出他的行踪,我留他一条命!” “大王,我们的老大就是二爷??????呸呸呸,狗屁的二爷,他叫焦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生儿子都没屁 眼??????” 一个喽啰滔滔不绝例举焦泰的罪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拣一条命,“只有焦泰的亲信才知道他藏身之处,我们这些小喽啰根本不知道。” 说着他指着杨邋遢揭露道,“大王,他是焦泰的狗头军师,还替焦泰记账,出坏主意??????焦泰的所有恶事他都参与,他就是焦泰肚子里的蛔虫,他一定知道焦泰藏在哪里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种情况下就是他亲爹也会供出,别说是焦泰了。 杨邋遢心惊胆战,这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刚刚说是代表月亮消灭我们,那很有可能是个噱头,其实就是些山大王。 不过,这么多弟兄死了,他可不想步入后尘。 山大王都是大老粗,他们最需要像自己这样的人才了。 说不上他们知道后,还会重用自己。 “鄙人杨安逸,是一个秀才,五年前被焦泰挟持,强迫给他出谋划策??????” “掌嘴!” 孟青云早听不下去了,一声喝,一个军士上前就是几巴掌。 “废话真多!读书人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还好意思吹嘘你有功名!” 孟青云厉声喝道,“再多一句废话,立刻宰了你!” 杨安逸吓尿了,他慌里慌张道:“大王,焦泰肯定是沿着秘道逃跑了!” “带我去秘道!” 杨安逸忙起身带路。 密道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狗洞。 平日用草盖住,关键时候用来逃命。 见追也追不上,孟青云便问杨安逸道:“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刚刚那个喽啰说他是焦泰肚子里的蛔虫,说不上他真知道去了哪里。 “大王,鄙人说不准!” 杨安逸战战兢兢道,“鄙人觉得他可能去找黑虎!” “你确定?” 杨安逸满脸堆笑道:“鄙人只是判断,以焦泰的性格,必然会去找他的仇人!” 嗯? 刚刚逃得性命,焦泰就要去找黑虎拼命? 傻子才会这样做! 孟青云瞪着杨安逸冷冷道:“说清楚!” “焦泰这人疑心特别重,以我对他的了解可以断定,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相信朋友,反而会相信仇家。” 杨安逸说得很自信,孟青云还是不懂,再次喝道:“再若放屁放一半留一半,信不信我让你今生再也放不出屁来!” “大王,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出卖朋友的大好机会,焦泰得防着朋友落井下石。而仇人,只要许诺利益,就会在嘲讽中容他生存!” 这是什么歪理? “把这厮带到院中!”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胡兄,该你出马了!” 还有我的事? 胡迪:“??????” 第201章 你叫杨安逸,老夫偏就不让你安 “胡兄,你去龙城府报官,沈大人,信得过!” 孟青云慎重道,“就说我们一起吃酒,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一条狗长着人脸,好奇心作怪,便跟着来了。谁知碰到的却是武装到牙齿的人贩子,我们亮明身份,他们却说杀的就是当官的,我们被迫自卫,反击致死数十贼人??????” 稍顿后孟青云又叮嘱道,“这十三个军士??????你就说孟某胆子小,让你叫来壮胆的!” 孟翰林义薄云天啊! 这是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如果有功,自然大伙都有好处。 但凡有过,需要他一个人担。 虽然《大宇律》中有百姓见义勇为,失手打死人无罪的规定,但现在见义勇为的是朝廷命官和禁军,而且没有得到任何命令,私自出兵,还杀死十几人??????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深究起来也有罪。 私自动用十三个禁军??????这事,有点难办。 不过,按孟青云说的办,就能轻描淡写揭过去了。 这话是统一口径,也就是串供。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等会儿龙城府来人,只能这样说。 这罪名孟青云能担得起,皇帝不可能惩处他。 但如果是他们??????这就不好说了,皇帝为了平息争纷,弃几个不起眼的卒子,还是很有可能的。 “孟翰林仗义!” 胡迪深深一躬。 “多谢孟翰林!” 其余人也深深一躬。 胡迪出去后,杨安逸惊恐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孟青云最讨厌这种狗东西。 有功名却甘愿堕落,与人贩子同流合污,做出惨无人道的事。 这样的畜生,杀死都不为过。 但现在还不是他的死期。 焦泰以及其党羽的所有事他都知道,还要在他身上挖出所有人贩子,尽可能救出更多的孩子。 “掌嘴,我不想再听到畜生放屁!” “好来!” 两个军士上前将杨安逸揪出来,左右开弓,打了个满地找牙。 龙城府早已下衙,值守主簿丁卫见是大内侍卫报案,而且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 这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案子! 丁卫让其他衙役陪着胡迪,自己赶快去找沈权。 沈权晚饭后有读书的习惯。 他正读的入迷,门子进来说主簿丁卫来找,说是京城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案,是大内侍卫来报的案。 腾! 沈权猛然站起来。 大内侍卫报案? 难道与皇宫有关系? “更衣!” 沈权快速穿上官服出门。 见到丁卫,他急忙问道:“可是宫内有事?” 丁卫摇头道:“不是!” 还好,不是宫中的事,就不是大事。 “报案的是大内侍卫,他说陛下派他随孟翰林公干,谁知碰到人贩子,人贩子要置他们于死地,搏斗中杀死了十几人贩子,救出十几个孩子??????” 丁卫也一知半解,说的很模糊。 沈权听到是孟青云,心中疑惑。 文绉绉的一个郎君,居然动起刀子了? 是不是闯祸了需要我去擦屁股? 如果真是人贩子,老夫就睁一眼闭一眼。 如果是百姓,老夫绝对按《大宇律》办事。 胡迪是大内侍卫,沈权自然认识。 胡迪按孟青云的意思,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 沈权听到后心中着急,忙召集人马,随胡迪立刻赶往案发现场。 他和孔德以兄弟相称,孟青云就是他的侄女婿。 如今占据了人贩子的老窝,人贩子聚集人马反扑怎么办? 快! 一行人气喘吁吁跑进大杂院,见孟青云完好无损,沈权松了一口气。 “沈大人!” 孟青云迎上去拱手道,“这些在押的都是人贩子,那边就是他们拐骗的孩子!” 这是公事,否则他得叫伯父。 此时院内已火把彤红,亮如白昼,屋顶还有军士警戒。 而且没有破坏现场,打死的人贩子都在原地。 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有军事和侦破才能。 沈权暗赞一句,几步走过去,看到孩子们后,顿时呆住。 少顷,他暴跳如雷道:“你们这帮畜生,竟然干出这样灭绝人寰的事情,本官绝不饶你们!” “青天大老爷,不管小人的事,小人也是被胁迫的!” “一切都是焦泰和他的亲信干的事,小人就是打杂,赚个零花钱!”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抓焦泰,他才是罪魁祸首!” ?????? 求饶声四起,沈权怒道:“都住口!本官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等审问过后,谁是谁非,自有定论!” “沈青天,这个邋遢鬼就是焦泰的狗头军师,什么坏事都是他出主意干的,他还是个秀才??????” “就是!就是!他才是最坏的人!” “把他大卸八块!” ?????? 顿时,所有矛头都对准杨安逸。 为了逃脱罪责,这些喽啰也是拼了。 杨安逸吐字不清,咦咦哇哇半天,谁能听清。 沈权听到杨安逸是秀才,怒火更旺,大喝一声道:“这厮满嘴脏话,辱骂本官,来人,掌嘴!” 大人,冤枉啊! 衙役自然知道沈权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上去就是劈里啪啦。 衙役掌嘴专业,打完嘴能废了,但绝对看起来伤得不重。 你叫杨安逸,老夫偏就不让你安逸。 杨安逸有苦说不出。 “沈大人,前面屋子里有人贩子骗取的财物,我们分文未取,你可和账本对!” 沈权点点头,对身边得主簿丁卫道:“你带人去收缴赃物,如果少了,拿你试问!” “遵命!” 丁卫无话可说,只能带着杨安逸和几个衙役去收缴。 顺手牵羊惯了,这次剁了手也不能犯。 沈权派人将大杂院再搜寻一遍,然后押解活着和受伤的人贩子回衙。 大杂院有好多板车,这都是拉孩子用的。 现在正好拉死尸。 当然,孩子们也是用板车拉回去的。 孟青云等人做为当事人,也随之去龙城府录口供。 自然,每个人的口供一致。 都是无意中发现人贩子,说出身份,还要灭口,所以?????? 沈权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他绝不会深究。 对他来说有个理由,能交代过去就行。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孟青云毫无睡意。 前世他没权力解决那些人贩子,今生有了,自然不会放过。 孟青云提笔写了他早朝以来的第一封奏折。 第202章 慕容复附身 孟青云出班道:“臣,孟青云有本要奏!” 早朝一直装鹌鹑的人也有话要说? 好多官员意外中掺杂着期待,好想快点知道孟青云所奏何事。 “呈上来!” 盛祯有点惊喜。 孟青云不会讲废话,他的奏折肯定与国事有关。 朕先睹为快,看看到底是什么。 一般大臣上奏折,都是让汪忠代念。 皇帝亲自看,要么是重要奏疏,要么那大臣皇帝非常信任。 这是做臣子莫大的恩宠。 盛祯看罢,把奏折递给汪忠,脸色慎重道:“念!” “臣,孟青云启??????” 如今标点符号已经在全国普及,不再有断句为难,汪忠一口气便念完奏折。 奏折简单明了。 略略说了经过,即,昨晚孟青云无意中发现一个人贩子窝点,他率领一个护卫,三个大内侍卫,以及十三个禁军,消灭了这股悍贼,救出十几个被拐骗的孩子,然后将此案移交龙城府。 接着文风突变。 孟青云强烈请求全城缉捕贼首焦泰及其余党,在城门贴画像严查,不能让他们逃出京城,在其他地方继续为非作歹。 同时,孟青云又说,人贩子之所以能在京城如此猖獗,定有包庇他们的官吏,应该彻查,绝不姑息这些与贼勾结的蛀虫! 众官听完,各有理解。 人贩子年年有,需要这样兴师动众么? 明显是孟青云在表功,后面严厉的建议,就是让他的功劳丰满。 哼! 人小鬼大。 二十岁就做到天子近臣,还不知足,心太急了吧! 但还是有一半官员被他奏折感染。 人贩子实在可恨,必须严惩。 孟青云的建议引燃他们内心曾经有过的火苗。 “众卿如何看?” “陛下,此事属实,人犯现押解在龙城府,那些解救的孩子也在龙城府。” 沈权出班道,“臣附议,臣也建议严查、严惩!” 鲁子骞出班:“臣附议!” 沈彦出班:“臣附议!” 周兴朝出班:“臣附议!” 富裕出班:“臣附议!” 范贤出班:“老臣附议,严惩不贷!” ?????? 众臣一致赞同。 并不是没有人反对。 而是若反对严惩人贩子,以及与之有染的官吏的话??????不就是掩耳盗铃么。 谁会自找麻烦,惹上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嫌疑。 “沈爱卿,此事一并交给龙城府,一定要将贼首捉拿归案!” 盛桢严厉道,“此事若涉及到官吏,绝不姑息,就算是皇亲国戚,朕也不饶!” “臣,遵旨!” 沈权出班道,“臣斗胆先行告退,去安排城门严查事宜!” 现在还不到城门打开的时候,一切都来得及。 “准!” “臣告退!” 沈权领旨退出早朝,盛桢又道:“孟爱卿立此大功,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奖赏合适?” 这可难办了。 升官? 不现实! 孟青云太年轻,刚刚做文德殿说书不久,现在升官似乎有点早。 赏钱? 更不现实! 孟青云最不缺的就是钱,而且他的钱来路正。 给他奖赏钱,他会稀罕吗? 这时,孟青云出班道:“陛下,臣恳请陛下奖赏大内侍卫和禁军兄弟,因为整个过程,臣只动了下嘴皮,而他们却舍着命浴血奋战。”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臣等进了贼窝被团团围住,臣等亮明身份,贼人更加猖獗,他们一拥而上,誓要将臣等生吞活剥??????” 孟青云开始讲故事了。 文德殿说书,此刻正讲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陛下慧眼识珠,孟青云真是说书的好料子。 故事讲完,盛桢当即道:“好!明日早朝你将名单呈上来,朕对功臣绝不吝啬!” 王梓宸等三人极为恼怒。 可恶的孟青云! 大家都是说书,受苦的时候有我们,立功的时候你却把我们支走。 你太阴险了! 如果被孟青云知道他们这样想,绝对一巴掌扇过去。 小样,是你们自己走的,怪老子? 三人相互对视,心中早有谋划。 不行! 得给孟青云穿小鞋,至少得把他功劳抹去。 王梓宸首先开炮:“孟翰林,以我朝规矩,似乎你没权利私调禁军吧?” 岑英再接再厉:“是啊,禁军是我朝京城警备部队,如果稍微手里有点权力的人都能私调的话??????那不乱套了么?这个??????似乎??????” 吕羽紧跟着就补刀:“好可怕呀!如果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岑英和吕羽犹抱琵琶半遮面,就等众官员脑补,然后炮火齐鸣。 孟青云,你等着吧! 王梓宸一张嘴,孟青云就知道他会找麻烦。 不过他也不怕这三个喽啰。 纵使百官弹劾,他也敢承受。 “三位说书,说的太有道理,但当时情况特殊,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没必要对孟某人上纲上线!” 孟青云不急不躁道,“首先,我不知道会钻进人贩子的老窝,当时只是好奇,怎么会有长着人脸的狗?跟着跟着就进了贼窝;其次,孟某天生胆小,怕受到意外伤害,便让胡侍卫调来几个禁军保护。” “你们仨可能不清楚,胡侍卫有权调动禁军,而且,胡侍卫是陛下派过去保护我们四个的,让他调几人禁军保护我也说得过去??????哎,稍等,” 孟青云突然转折道,“孟某怎么觉得你们仨在同情人贩子,这伙人贩子有组织,有预谋,有刀有枪,武装到了牙齿,据说是有幕后老板的,难道??????” 话语戛然而止,孟青云的眼睛却还在他们三人身上闪烁。 孟青云瞬间慕容复附身,一招斗转星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派胡言!” 王梓宸急了。 这话若是陛下信了,等同直接把他们架在绞刑架。 必须反击。 不为击倒孟青云,就为还自己个清白。 “孟青云,你圣前无状,诬陷我们三人是人贩子的幕后老板,此等无德之人,有何资格做文德殿说书?” “王说书,你急什么?” 孟青云笑吟吟道,“孟某何时说你们是人贩子的幕后老板了?这是你下意识对号入座,怪我?” “说我无德,做不得文德殿说书,你有何资格做的?” 孟青云突然话锋转变,满脸义愤道,“你知道人贩子有多该死吗?好好的一个孩子,他们硬生生给制造成残疾人??????” 第203章 贪财的人心也黑 孟青云的愤怒还在延续。 “本来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人贩子或割了他们的舌头,或刺瞎他们的眼睛,或砍下他们的手脚??????这些还不算什么,更让人义愤填膺的事他们都做得出来!” “人贩子将孩子装进一个坛子里,限制孩子的生长发育,让他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更有甚者,他们将孩子身上贴上狗皮,在贴狗皮前,为贴的牢靠,他们先将孩子打得血肉模糊。” “这样的孩子就算是救出来,以后让他们怎么生活?诸位大人,如果有一天你走在大街上,发现有个乞讨的孩子,他没有舌头,少了手脚,你仔细一看是你丢失多年的孩子,你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所以,替人贩子说话的人,他不配叫人!” 孟青云讲得掷地有声,金銮殿内一片寂静。 还有这等事? 这直接颠覆了众官员的认知。 在他们眼中,人贩子就是拐卖良家妇女到青楼,拐骗小姑娘给人当媳妇,抱走落单小孩卖给没儿女的家庭??????这些事虽然让人恨,但绝对没有达到灭绝人寰的地步。 听孟青云这么一说,众官员才意识到人贩子做的这事,简直猪狗不如,人神共愤。 可这是真的么? 王梓宸首先质疑道:“陛下,臣认为孟青云这是故意夸大其词??????” 盛桢直接打断王梓宸的话道:“孟爱卿,你说的可是真事?” “陛下,但有一句虚言,臣甘愿受任何形式的惩处!” 孟青云理直气壮道,“孩子们就在龙城府,谁不信去龙城府一观不就知道了么。” 嗯,这是个道理。 如果真如孟青云所言,人贩子必须彻底根除。 盛桢缓缓道:“等早朝结束,朕和宰执大臣去龙城府,几个说书也一同去!” “臣等遵旨!” 早朝结束后,盛桢带着重臣去龙城府。 “都坐好,陛下来看你们了!” 孩子们心中,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官,都挺稀罕。 至于敬畏什么的,他们哪懂,都抬头好奇的看着盛桢。 嗯,皇帝是个慈祥的老头,就和爷爷一样。 这身袍子比爷爷的威风多了,上面绣的都是龙。 看到孩子们的惨状,盛桢忍不住流泪道:“朕一直认为治下国泰民安,谁知在眼皮底下就有如此惨无人道的事发生,朕却一概不知??????众卿,是朕无能,还是你们失职?” “臣等有罪!” 众臣慌忙跪下请罪。 “都起来吧!” 盛桢见大伙起身,又道,“朕锦衣玉食,没有调查民间疾苦,罪责在朕,还是孟爱卿说的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该在百姓中间走走了!” 盛桢突然对王梓宸三人道:“三位爱卿,你们和孟卿一起去调查,怎么他发现了人贩子,而你们就早早回来了?” 完了! 皇帝心中有了小九九,表明他们的仕途就此打上句号。 以后最多就是个外放的小官。 可恶的孟青云! “臣等懈怠了!” 三人马上跪地请罪。 盛桢没说平身,而是转头看着孩子道:“沈爱卿,坛子为什么不打碎?还有,这孩子身上的狗皮为什么不找人剥下来?” 沈权道:“陛下,孟翰林曾给臣特别强调过,先不要放他们出来,至于原因,臣也不知!” 盛桢转向孟青云。 “陛下,打烂坛子容易,让孩子适应不容易,打烂坛子,这两个孩子连路都不会走,所以打坛子得叫几个郎中来,共同研讨好后续的事,方可施行!” 孟青云难过道,“现在剥狗皮,就在剥孩子的皮,没有一个外科医术精湛的郎中,恐怕就是在杀孩子,所以此事得从长计议!” 盛桢长叹一声,而后斩钉截铁道:“孟青云接旨!” 孟青云忙跪下。 “朕命你协助沈大人抓捕匪首焦泰及余党,大内侍卫及禁军任你驱使,这是朕的金牌,你拿着,有它如朕亲临,你可便宜行事!” “臣遵旨!” “平身!” 孟青云接过金牌,心中大喜。 这就如同赐给他尚方宝剑,关键时刻可先斩后奏。 谁敢拦挡! “朕等着两位爱卿的好消息!” “臣定当竭力,不负圣恩!” 盛桢点点头道:“摆驾回宫!” 然后径自出了龙城府。 此刻盛桢已下定决心,要让人贩子在大宇朝彻底消失,尤其京城,绝不允许人贩子存在。 众官员都随盛桢出了龙城府,唯独王梓宸等三人依然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起身? 陛下没说平身,起来就是不敬。 不起身? 难道要在龙城府跪一辈子? ?????? 焦泰等人乔装打扮,准备趁早离开京城。 昨晚的人,不是善茬,定会斩草除根。 所以,他们先得逃命。 鬼鬼祟祟到城门口,焦泰却发现异样。 今日城门口重兵把守,出城的人排着长长的队,每个人都会仔细查看身份文书。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查什么人? 焦泰低声问旁边一中年人道:“老哥,官兵这样兴师动众干什么?” “我也不大清楚,听别人说,是在捉拿人贩子焦泰。” 中年人指着前面道,“门口贴有告示,到跟前你自己看!” 原来昨晚袭击他们的是官兵,可我没有惹过官兵啊! 完了! 出城没戏了。 这可怎么办? 焦泰一使眼色,乔装的李四随意朝城门口溜达,打探消息。 突然他看到两个戴着刑具的人,忙转身回来,然后使个眼色,焦泰等人忙走了。 “二爷,城门不能出,有叛徒!” 走到安静处,李四急忙道,“宫圆圆两口子在门口,估计早已投降了官府,就在城门口辨认我们。” 这可如何是好? 大事不妙。 接下来就是全城大搜捕。 他们已无处藏身。 “二爷,该怎么办?” 李四低声道,“衙门中人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办个假身份文书应该没问题吧?” “胡说!衙门中人根本信不得!” 焦泰咬牙切齿道,“贪财的人心也黑,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更喜欢落井下石。去找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我们死了,才不会攀扯出他们。” 李四等人急躁道:“这如何是好?” “天无绝人之路,抓我焦泰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焦泰自信道,“我们去找一个人,他应该能容得下我们!” “谁?” “去就知道了!” 第204章 狡兔三窟 焦泰找的收留人就是黑虎。 两派是仇家。 他们为夺地盘曾经大打出手,焦泰一方赢了。 这事看起来绝无成功的可能。 事实恰好相反。 谁都不会想到,黑虎居然收留了焦泰。 焦泰出手阔绰,将半数地盘送给黑虎。 如今情况,这些地盘他也守不住,不如做顺水人情。 黑虎大喜,二人瞬间成为挚友,坐在酒桌上一醉方休。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利益促使下,焦泰和黑虎握手言和。 孟青云再审杨安逸,确定焦泰很有可能躲在黑虎处,便着手抓捕。 “你叫陆祝?” “是大人!” 陆祝不清楚这位带兵官员何故找他一个菜市场巡逻护卫,但他清楚如果不配合会倒霉,便很客气回答孟青云提问。 “陆祝,你可知罪?” “啊??????” 陆祝一听吓懵了,随即跪下道,“大人冤枉啊!小人在菜市场兢兢业业,从没有作奸犯科??????” “你和黑虎勾结,欺行霸市,这不算作奸犯科?” 孟青云懒得听他说话,直接打断,厉声质问。 “大人,黑虎霸道,小人不敢不从,可小人发誓没有害过商户??????”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牢房里去辩解!” 孟青云再次打断陆祝废话道,“带我们去黑虎老窝!” “小人不知,平日联系也是和几个小喽啰??????” 陆祝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道,“大人,有一个人一定知道黑虎的老窝,小人带你去找他!” “带路!” 陆祝连忙带路。 来到一浮摊前,他指着一个汉子道:“大人,他肯定清楚!” 此人叫王广梓,是黑虎仇家,前几天黑虎就带人来砸他摊子。 孟青云单刀直入:“你知道黑虎老巢?” 黑虎是外城一霸,商人巴不得把他抓起来,王广梓见到这个阵势,自然清楚黑虎蹦跶不了几天了。 “大人,小人清楚!” “前面带路,抓到黑虎,本官奖你!” 王广梓听到兴冲冲道:“只要大人把黑虎抓进牢,小人不要奖赏!” 他吩咐伙计看管摊子,带着孟青云等人直接去黑虎老巢。 黑虎做梦都没有想被禁军围堵,当他被押到孟青云跟前,见到正是那天起冲突的那位年轻人,忙跪下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求大人高抬贵手!” 他还道孟青云此来,是为那天的事找场子。 “焦泰藏在你这里?” 焦泰?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不能承认。 或许是全城搜索,不小心查到这儿了。 黑虎陪笑道:“大人,焦泰是何许人?小人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 孟青云一招手道,“让他们出来辨认!” 这时官兵中出来两人,他们在院中跪着的泼皮中辨认,突然指着几人道:“大人,就是他们!” “宫圆圆,你们不得好死!” 那几个人贩子顿时被禁军控制。 穿着禁军服装的宫圆圆等人似乎变成正义的使者,他们大义凛然道:“你们这些人渣才不得好死!” “焦泰呢?” 孟青云厉声喝道,“黑虎,再敢包庇分毫,本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焦泰后悔的要死。 早知有今日之祸,他绝不收留焦泰等人。 这个狡猾的东西,他把自己害惨了。 焦泰投奔自己后不久,在某夜突然不见了踪影。 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结拜兄弟李四等三人。 现在说不知所踪,这位杀气腾腾的大人会相信吗? 黑虎哭丧着脸道:“大人,焦二以前在这儿,现在小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打!” 孟青云不愿意听他废话,直接下令。 顿时黑虎被几个军士一顿暴打。 黑虎赌咒发誓说焦泰真不在这儿,还详细并说了焦泰不见的经过。 孟青云派人将这儿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焦泰人影,便将所有人押解去龙城府。 趁好把这伙为害乡里的泼皮也一锅端了。 见黑虎被抓,王广梓心情爽快,却见孟青云还黑着脸,便走过去道:“大人,你还有心事?” 孟青云道:“人贩子头领焦泰还没有落网,本官哪有心情!” 王广梓想了想,突然对孟青云道,“大人,或许我们洪帮主知道焦泰在哪里。” “洪帮主?” 九指神丐洪七公? 孟青云一下来了兴趣,追问道,“你们什么帮?” “好汉帮!” “这是个什么帮?” 王广梓解释道:“好汉帮帮众都是穷苦人,洪帮主的意思是合力和剥夺我们财物的泼皮作斗争。大人,我们好汉帮从来都不欺负穷苦人,帮规就是如此。最主要的是消息灵通,只要焦泰不出京城,洪帮主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带本官去会一会你们洪帮主!” 其余人押着贼人走了,孟青云带着铁梅和胡迪二人去会见洪帮主。 洪帮主叫洪悦。 他高大威猛,体魄强健,一看就是狠勇好斗之辈。 洪悦想不到王广梓竟带来了官员,心里不高兴也只能拱手道:“草民见过大人!” 孟青云开门见山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洪帮主替本官找个人,条件随便提!” 江湖人最不喜欢藏着掖着,得爽快。 “大人要找谁?” “焦泰!” 洪悦陷入沉思。 好汉帮其实不算帮派,只是一个联合团体,他们没有能力得罪对这种恶势力。 “大人,这事??????恕小人无能为力!” 洪悦拒绝了。 “焦泰是京城人贩子首领,残害了多少无辜孩子和妇女,这样的人就应该绳之以法。洪帮主既然能拉起穷苦人对抗泼皮,足以说明洪帮主有很强的正义感。” 孟青云道,“本官承诺,如果洪帮主助我找到焦泰,本官让好汉帮的帮众都过上好日子!” 官员的承诺信不得。 除了皇帝,那个官员也没办法安置上千帮众。 这是是空头承诺。 官员说过的多,兑现的没见过。 “草民斗胆请一下大人的名讳。” 洪悦想了解一下这位新上任的官员,或许真能帮一把好汉帮。 “本官孟青云!” “孟青云?” 洪悦突然惊喜道,“可是孟氏火锅店的孟掌柜?” “正是!” 洪悦突然跪下道:“草民叩见大人!” 这人怎么了? 刚刚进来只是拱手,应付情绪明显,现在听到名字却叩拜??????难道是我的粉丝? 第205章 石板埔墁 这一拜莫名其妙。 孟青云将洪悦扶起道:“洪帮主何故如此?” “大人就是草民心目中的大英雄,草民见到喜不自胜!” 啊!? 这??????从何说起? 孟青云愣住了。 洪悦见孟青云懵逼,便将敬佩他的事一说,孟青云乐了。 这人还真能算他的粉丝。 洪悦也会点算学。 陈元用算学打败大宇九人,赢走大宇十八万岁币的时候,他也想过会一会陈元。 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那点斤两他掂得一清二楚,所以把打败陈元的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 孟青云横空出世。 不但打败了陈元,还把输了的岁币全部赢回来。 尤其那道六十四格放大米的题,堪称世间难有。 一己之力为大宇挣回来颜面,从此孟青云就成为他心目中的大英雄。 他曾好几次去过孟氏火锅店,但都没有见到过孟青云的面,但他也有收获。 他从其他食客口中听到孟青云出身寒门,而且是做生意的好手,他从练摊开始,硬生生把生意从县城做到京城??????后来他听说孟青云殿试考中探花郎,跨马夸街的时候,他又错过了时辰。 遗憾! 故而一直未曾蒙面。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渴望见到孟青云的洪悦,不想今日在自己家里见到了。 那种兴奋程度,自然不可言喻。 见到心目中的大英雄,洪悦不再有任何心理包袱。 他立刻发布命令,所有帮众放下手中活计,满城搜寻焦泰的蛛丝马迹。 洪悦向孟青云解释,好汉帮帮众各行各业都有,他们分布在京城各个角落,如果焦泰出现,他的行踪便不会再隐秘。 除非焦泰离开京城,否则他钻进老鼠窝里也会找到。 有了洪悦的承诺,孟青云也同样给了他承诺。 只要洪悦找到焦泰,他就给好汉帮兄弟们一个铁饭碗。 什么样的饭碗,孟青云心中早就酝酿好了,但他没有透露。 他要先考察一下洪悦的能力。 把事情托付给洪悦,孟青云告辞回衙。 临行交代洪悦,有消息立刻去龙城府找他。 因为有要案在身,他不用早朝,就坐镇龙城府破案。 回衙后,孟青云派人满京城找乞讨的小孩。 焦泰是干这一行的,有小孩乞讨的地方,就会有焦泰出现的可能。 但一无所获。 京城乞讨的小孩似乎突然间绝迹了。 这很奇怪。 焦泰是无意间被自己抄了老窝,他根本没时间,也没有机会做出这个决定。 那谁有资格去做这个决定呢? 沉思良久,孟青云想起元芳那句经典台词。 此事必有蹊跷! 孟青云瞬间明白,焦泰只是一枚棋子,还有一位神秘的幕后老板。 焦泰从黑虎那儿离开,也是这位老板授意的。 突然间一张巨大的网撒开,使得本来简单的案子变得扑朔迷离。 三天了,案子没有任何进展。 正在一筹莫展中,门子来报,说有个叫洪悦的人有急事找孟大人。 “快请!” 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 洪悦来就是送好消息的。 此案虽然有蹊跷,但关键还是焦泰。 只要抓住焦泰,什么样的谜团都会解开。 “大人,草民有了焦泰藏身的消息!” 不错! 洪悦此人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 孟青云掩饰住喜悦问道:“他藏在哪里?” “草民判断,焦泰藏在石板埔墁里。” 洪悦解释道,“这几天草民手下严密监控,他早已无处可去,除了石板埔墁,草民想不到他还能去哪里。” “石板埔墁?” 嗯,这也是一种思路,但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焦泰在哪儿的确切消息。 孟青云皱眉思忖。 石板埔墁就是京城的排水系统,类似于现在的下水道。 焦泰无处可避,此处倒是可以暂避一时,但如果不能确切断定他就在里面,搜寻就是个笑话。 石板埔墁面积大,四通八达,搜寻几个人得好多人手。 就凭洪悦一句话,自己就下令搜寻石板埔墁??????这太荒唐了。 见孟青云疑惑,洪悦接着解释道:“大人,草民不是无的放矢,草民的判断是有依据的。” “帮众送来消息,最后一次见到焦泰的地方就是石板埔墁入口附近,然后全城皆不见他的踪影。故而,草民大胆猜测,焦泰进了石板埔墁。” “为验真此事真伪,草民把两人扮成无依无靠的穷苦人,派他们下去打探消息,结果没有出来。” “这事奇怪了。草民不信这个邪,又连续派了几批,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草民觉得他们都已遇害。” “谁会在石板埔墁中杀害穷苦人?除了怕泄露自己藏身之处的焦泰,草民再想不到第二人??????” 咦? 这思路不去做推官,还真浪费了。 不好! 孟青云突然惊呼道:“你这样做,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焦泰不傻,他觉察有人在石板埔墁找他,必定会转移。 洪悦微微一笑道:“大人放心,就算焦泰觉察到有人在地下找他,他也无处可转移。石板埔墁通往城外的通道,人是钻不出去的,除非他变成鱼。而石板埔墁的每个出入口,草民都留有好些人手,他们敢出来,就会有人将他们拿下。就算侥幸逃脱,也逃不过好汉帮的眼睛。” 额? 还是个有勇有谋的帮主。 这样一来,就不怕焦泰跑了。 孟青云沉思片刻,对胡迪道:“兵贵神速,胡兄,你立刻去军营调五十禁军??????” “大人且慢!” 洪悦突然阻止道,“大人,五十军士根本不济事,石板埔墁面积大,通道繁杂,人数少根本搜寻不过来。而且按草民推测,石板埔墁内有不少人,草民派去的也非庸手,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草民倒不是在说禁军不如他们,而是五十人进去,分散开来,很容易被他们各个击破。” 有道理! 焦泰能在石板埔墁内呆这么些日子,在下面肯定有大量水和食物,否则早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就呼之欲出了。 速战速决。 免得节外生枝。 孟青云派何鸿涛和孙古去协助洪悦,自己则拿着皇帝金牌亲自调兵。 他要调动两千禁军,将下水道的出入口围住。 然后派禁军分组入内,不留死角搜寻石板埔墁。 关门打狗。 焦泰,你往哪里跑! 第206章 杀鸡就用牛刀 你懂个屁啊! 又臭又脏的石板埔墁中会有人藏身? 还说藏了好多人。 这简直是大宇开国以来最大的笑话。 还有,两千禁军是个什么概念? 上山剿匪也就派三千禁军,孟青云却调两千禁军钻石板埔墁。 陛下的金牌好使,也不能这么廉价吧! 官兵明显有抵触情绪。 尽管心中鄙视孟青云小题大做,但还得无条件服从。 人家可手持皇帝金牌,谁敢闹情绪,他就敢砍谁的脑袋。 没有人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不过,在禁军眼里,孟青云也有闪光点。 尤其他把两千禁军重新组合,五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队内禁军必须无条件服从队长指挥。 队内又进行分组,每一组分工明确,目标不同。 前排五人一手握盾,一手举着火把,照亮空间的同时,还能防护冷箭偷袭。 紧随其后的五人是弩手,他们手持上弦的弩,随时准备消灭可能出现的敌人。 后面二十个是刀兵。 石板埔墁内长枪使不开,统一配给他们短腰刀。 剩下的二十人一分为二,营救组十人,抓捕组十人。 营救组负责营救里面受制人员,抓捕组负责抓捕投降的敌人。 当然,这两个组也很机动,没有受制人员,自然要参加战斗。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阵型,攻守俱佳。 想不到文绉绉的翰林院编修,还有儒将的潜质。 这要是用在战场上,就是杀敌阵型。 用在这儿??????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石板埔墁中陆续进去了五十队禁军,胡迪、何鸿涛、孙古三个大内侍卫也是队长,他们随禁军钻进地下。 孟青云正坐在石板埔墁的主入口旁一棵大树下,一脸慎重。 本来可以把大帐设在更安逸的地方,但他坚决不同意。 他要与禁军将士同甘共苦。 这又让心中有牢骚的禁军将士多了点欣慰。 禁军校尉石宽陪在孟青云旁边,脸上一团和气。 孟青云可是今天的总指挥,一切行动都得听人家的。 而且孟青云还给他准备了凳子,让他坐在旁边。 这要是换做其他文官,他只有站着的份。 二人没有言语,气氛有点僵硬,石宽试着捧道:“孟翰林布下天罗地网,焦泰等贼人今日插翅难飞!” 这是反话吧! 你心中大概在骂我大炮打蚊子。 不急,我们看结果。 孟青云扫了一眼石宽,微微笑道:“石将军稍安勿躁,大军在石板埔墁内挖出的不会仅仅是人贩子,至于是什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因为在结果出来之前,都是猜测,我这人最不喜欢乱猜测!” “孟翰林说得句句在理!” 石宽感到自己就不适合说话,又捧一句,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其他地方。 祸从口出。 不说话也是做人的真谛。 禁军这一行动激起京城百姓浓厚的兴趣,好多人在警戒线外围观。 官兵要干什么? 不清楚! 但这不影响他们吃瓜。 他们开始相互猜测,而且谁都说的头头是道。 这要是让孟青云听到,肯定会感叹。 谁说古人智慧不高,这不都是专家嘛! 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个青衫中年人皱眉思忖。 少顷,他面露惊恐。 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便转身匆匆离开。 他到的地方是一位大人物的府邸。 今日早朝事情较多,散朝时已到午时。 盛祯见百官站得辛苦,特例让他们回家,下午再回衙上班。 官员的轿子都停在午门外,范贤出了午门,仆从就把轿子抬过来,他正要上轿,就见一亲随飞快过来,低声道:“相爷,孟青云率两千禁军在石板埔墁内搜索人贩子,现在下去已好久了,也不见军士出来??????不知道他唱得是哪一出!” 呵呵! 这是在找死。 调动两千禁军要是搜不到焦泰,都可以扣一个谋反的帽子。 要是抓到了,也不是什么大功劳。 整件事费力不讨好,成功失败都大有文章可做。 看来下午要派人去趟御史台了,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奏折,明日早朝,炮火齐鸣。 “理这小丑作甚,回府!” 范贤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但他坐在轿中,心里却如吃了人参果一样。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孟青云,你等着接招吧! 消息一下子传开了,百官听到后,众说纷纭,除了少部分祝他好运外,更多的是对他的抨击和嘲讽。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次丢人丢大了!” “就算焦泰藏在石板埔墁内,用得着这样小题大做么?拿着鸡毛当令箭,自认为有陛下撑腰,就为所欲为??????还是太年轻!” “这是把破案当做儿戏,孟青云不好收场了!” “跳梁小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盛祯和太子盛腾正在谈论微服出访的事情。 “陛下,孟翰林闹出了大事!” 嗯? 难道他真拿朕的金牌斩杀了某人? 这小子没有这么胆大吧? “什么事?” 做为皇帝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质,在臣下面前不能有半丝慌乱,所以盛桢问的很轻描淡写。 “他用陛下的金牌,调动了两千禁军,说是在石板埔墁内搜索焦泰等人贩子。” 汪忠着急道,“现在好多人都说风凉话,说他是跳梁小丑,不知好歹,把国事当儿戏??????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据说有些官员已经开始拟奏折,弹劾于他,这事??????” 盛桢一怔。 这事乍看是孟青云在乱折腾。 但仔细一想又非如此。 孟青云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如此做,定是在石板埔墁内发现了什么。 他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这次也不例外。 不管结果是什么,他必须得全力支持。 “正午阳光烈,你拿把大清凉伞去,让孟青云乘凉,顺便带点冰给他,别中暑了!” 盛桢给汪忠交代道,“传朕口谕,让孟青云放开手脚去做,不要畏惧,不论什么事,朕全力支持!” “臣遵旨!” 汪忠走后,盛祯父子均陷入沉思。 孟青云大张旗鼓,他发现的肯定不仅仅是人贩子这么简单。 那他发现了什么大事? 可石板埔墁内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呢? 少顷,盛祯问道:“腾儿,此事??????你怎么看?” 第207章 我想有个家 “父亲,人贩子穷途末路,无处安身,躲在石板埔墁里极有可能。孟青云心细如毫,他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之处。” 盛腾娓娓道,“孩儿觉得,他不仅仅是在搜捕人贩子,还应该有目的。大概他又发现了什么秘密,准备挖出什么东西来??????不管最后什么结果,孩儿选择相信他!” 盛祯很享受这种谈话方式,这才有家的感觉。 都说皇家无家事,这不就是家事么? 我想有个家! 像一个普通百姓一样的家。 盛桢点点头道:“为父也很期待!” “父亲,明日孩儿就出发,希望今日孟青云大获全胜,孩儿以之为励,不虚此行!” “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忘了你太子身份,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百姓,身体力行,牢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 父子俩不再关心孟青云发现了什么,继续聊刚开始的话题。 “孩儿此行定要深入基层,亲眼看一看孟青云口中的那些现象。孩儿离开后,父亲也要保重自己身体,不要过于劳神,还有就是九妹的事??????父亲也不要过于内疚,事有转机也不一定!” 九公主盛卉和亲的事一直是盛桢心中的刺,盛腾提起,盛桢也是一声长叹。 父子的谈话继续,接下来聊的都是家长里短。 听不出来他俩是皇帝和太子,倒像是村夫给儿子交代柴米油盐。 ?????? “什么人?禁军抓贼,站住别动!” 前队禁军看到有人影,喝了一声,紧接着就传来几声箭簇呼啸。 “嘭!” “嘭!” “嘭!” 三支箭全部被盾牌挡住。 “敌袭!弩手准备,各组小心,加速前进,消灭敌人!” 胡迪正好是这队队长,他当即下令。 石板埔墁内果真有贼人? 他们有弓箭,说明就不是一般的敌人。 孟翰林料事如神啊! 见有人袭击,禁军顿时来了精神,随即快速追击。 这些贼人就是他们的功劳,怎会让他们逃走。 追了十几步,就能清楚见到逃窜的是四人,三人手持弓箭,一人持刀。 “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禁军不断喊话,又步步紧逼,贼人心慌。 眼见追兵在即,逃是逃不了,持刀头目喝道:“兄弟们转身,射死他们!” 三个弓箭手转身就射,但全都射在盾牌上。 “弩手发矢!” 胡迪大怒,一声令下,弩手齐射。 他才不想让自己队友受伤。 弩发射箭矢不费力气,还可以连射三矢,在这么近距离下,三个弓箭手身中数箭,当即死亡。 而那位头目早就跑了。 下令射箭的时候,就是他逃跑的时候。 火把透亮,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三个死人。 不是人贩子。 禁军都看过画像,他们一点都不像。 嗯? 胡迪看到三人手指,惊讶不已。 手指上有厚厚的老茧。 练武的人就清楚,手指的老茧是怎么形成的。 是常年握住兵器的缘故。 三人不是普通人。 他们不是退伍兵,就是专门豢养的士。 这事太蹊跷。 莫非孟青云发现的就是他们? 胡迪立刻在抓捕组中调出三人,让他们把三具尸体运出去,交给孟青云。 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三人,务必转告孟青云。 然后他命令队伍快速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短兵相接。 贼人那是禁军的对手,八个贼人只有一个逃走,其余全部死亡。 逃走的那个是头目,他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然后反向速遁。 但禁军追击迅速,那恶汉见逃跑无望,便朝一个拐角处奔。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拐角处是一群残疾孩子和几个妇女。 恶汉挟持了一个孩子,短刀顶在孩子喉咙处。 “都往后退,不然老子杀了这个小兔崽子!” 猛然见到这么多禁军,看管孩子的两个贼人惊慌失措,忙拿出武器装腔作势,大喊不后退就杀孩子。 这一队队长是禁军副尉蔡千。 从见到贼人的那一刻起,禁军就对孟青云佩服有加。 此刻见到被拐卖来的孩子和妇女,他们才知道什么叫高瞻远瞩。 营救组就是为这种情况准备的。 可笑,我们竟然鄙视他。 和他相比,自己是多么浅薄。 这种情况下,蔡千下令冲锋,定然能将贼人格杀,但会有几个孩子会永远闭上眼睛。 蔡千才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他刚要下令冲锋,突然想起孟青云。 他让自己来救人,自己却不顾人质死活。 惭愧油然而生。 得想办法救这些孩子。 “投降,饶尔等不死,否则乱刃分尸!” 蔡千厉声喝道,“放下武器!” 这一声如同雷霆,看管孩子的两人吓得一个激灵,手中武器掉下。 “军爷饶命,小人愿降!” 二人跪下求饶。 “孬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拿起武器反抗还有一线生机!” 恶汉骂了两人一句,然后轻轻在孩子脖颈划了一下,鲜血直流。 “哇??????” 孩子疼得哭起来,恶汉继续威胁道,“统统后退,不然老子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 这话触动了旁边的一个女子,她突然跳起来喊道:“狗贼,老娘和你一命换一命!” 女子扑过去,恶汉无暇顾及孩子,一刀捅进女子腹部。 “噗!” 刀捅进体内,女子却死死抱住恶汉。 恶汉气急败坏,连捅数刀。 “冲!杀了这狗东西!” 蔡千一声怒吼,五十人冲过去。 “噗!” “噗!” “噗!” ?????? 全是乱刀临身的声音,恶汉死的不能再死了。 等扶起那位女子后,早已失血过多而死,但她脸上带着微笑。 临死救下孩子,她死的很安详,也很惬意。 “把这两厮绑紧!” 在嘶嚎声中,两个贼人被绑成粽子。 “说,焦泰在哪儿?” 一贼陪笑道:“军爷,小人只负责看管他们,焦泰在哪儿小人不知,不过他就在里面,军爷仔细搜查,定能找到他!” 看来从他俩嘴里也问不到有用的消息,蔡千对身边的军士道:“柳勇,你带营救组五人将孩子们和俘虏送上去,一定要交给孟翰林!” “是,大人!” 柳勇等六人走后,蔡千大声道,“其余人快速搜寻,今日誓要将焦泰捕拿归案!” “遵命!” 军士们快速行进,脸上全是愤怒。 这帮人渣,就应该一网打尽。 第208章 他都对你不好了,干嘛还要对他 艳阳高照,晒得大地炽热,却晒不掉人们吃瓜的热情,他们兴高采烈坐在阴凉之处,一边交谈,一边喝酒,一边像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看禁军的动静。 可惜,每次都有淡淡的失落。 看不到任何动静。 禁军进入石板埔墁接近两个时辰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算出来一两个禁军,也好过这么寂寥。 莫不是都死在里面了? 孟青云很平静。 他坐在御赐的清凉伞底下,悠闲的喝着冰镇果汁。 皇帝赐冰了,不用来给果汁降温,岂不是浪费皇帝的一片心意。 平静是一种态度。 皇帝信任,赐冰让他静心??????呵呵,他本就心静。 事已至此,急躁何用? 不如静下心来享受美味的果汁。 嗯,感谢这个时代还有榨汁机。 外围也搭起一顶顶清凉伞,伞下是五花八门的人,有叫卖者,有纯粹看热闹者??????当然不乏打探消息者,他们准备第一时间给主子送去一手消息,然后奚落孟青云。 王梓宸、岑英、吕羽三人赫然在列。 文德殿说书,这是他们引以为豪的身份,他们自然不可能在烈日下抛头露面。 此刻,他们在一酒楼顶层的包厢内推杯换盏,时不时沿窗偷偷往外看。 怎么还没动静? 没劲! 这些禁军也太不敬业了。 “二位,咱们去奚落孟青云一番怎么样?” 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想找不痛快,王梓宸耐不住寂寞,突然提议去杀杀孟青云的威风。 “好!” 岑英二人自是举双手赞同。 三人手持折扇,晃晃悠悠出了酒楼,走到警戒线前,却被执勤禁军拦住。 “闲杂人等不得越过警戒线!” “说谁是闲杂人等?瞎了你的狗眼,本官乃堂堂文德殿说书。” 王梓宸颐指气使道,“也就是今日,否则孟翰林也得过来迎接!” 说完径直走进来。 禁军怎敢惹这种人,只能忍气吞声盯着背影腹诽。 “孟翰林,我等来讨一杯酒喝!” 孟青云早看到警戒线上的一幕,明白他们就是来找茬的,所以屁股都没有抬,没好气道:“诸位来错地方了,喝酒去酒楼,这儿没酒,只有果汁!” 三人碰了个软钉子,心中很是不爽,但又不能当即翻脸。 王梓宸就坡下驴,呵呵一笑道:“那咱就讨一杯果汁喝!” “哎呀,真不好意思,没多余的!” 孟青云没给三人好脸色,举杯邀石宽道,“来,石将军,咱们干一杯!” 他都对你不好了,干嘛还要对他客气呢? 这种人就是欠抽,不抽几下他是不会舒服的。 三人吃了瘪,顿时火起。 娘的,竟然奚落我们? 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哼!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有脸称将军!” 他们没有胆量辱骂孟青云,但可以辱骂石宽。 大宇朝文贵武轻,武人面对文官,大多选择夹起尾巴做人。 石宽恼怒,却不敢说话。 “我跟石将军说话,管你鸟事!” 孟青云直接怼道,“石将军六品,你七品,你有什么资格对上官指手画脚?你的尊卑观呢?我看你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解气! 周围官兵精神一振,石宽眼中充满感激。 做为文官,却当众替武人出头,这份恩情不能忘记。 “你??????姓孟的,你居然替武人出头?” 王梓宸指着孟青云质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在和整个文官集团作对!” “外夷入侵,抵挡刀枪的是武人的肉体,他们连命都舍得,凭什么就低人一头?如果换做你去迎战,凭你的两片嘴,能挡住外夷的刀枪么?” 孟青云越说越气,他起身指着三人道,“你们仨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正事,却在各处搬弄是非。你们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嘴滑没收住,前世的网络段子脱口而出。 这谁能接住。 岑英气急败坏道:“孟青云,你等着御史台言官的弹劾吧!你??????你肯定抓不到人贩子!” 岑英本想说几条罪名,但一想现在说出,孟青云就有了防备,便硬生生吞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肯定抓不到人贩子,难道人贩子被你们转移了?” 孟青云义正言辞道,“尔等三人蓄意刁难本官,为人贩子做马前卒,扰乱军心,散布谣言,本官绝对会参尔等一本!” “你信口雌黄??????” 孟青云懒得听他们逼逼,直接打断道:“来人,将这三个私自闯入警戒线的人乱棍打出去!” “谁敢!” “胆敢反抗,打死勿论!” 孟青云高举金牌,似乎在问:“你怕不怕?你敢不怕,老子就敢让你怕。” 三人不敢再顶嘴,灰溜溜走了。 他们清楚,孟青云揍他们一顿,他们也没地方伸冤。 这一切都被各种探子看到。 估计明天孟青云又多了一个弹劾点:嚣张跋扈。 这时入口处的禁军喊道:“大人,有军士要上来!” “让他们上来!” 有人上来就会了解到里面的情况,这是孟青云现在最渴望弄清楚的。 一会儿,三名禁军上来,还带出来三具尸体。 孟青云不理尸体,直接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有不明身份的敌人,他们手持弓箭和利刃,还向我们进攻??????” 三人相互补充,把遇敌的情况详细复述一遍,孟青云微微点头。 他猜想的不错,这事有幕后老板,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大人,胡队长还让我们带话给你??????” 一名禁军将胡迪的话重复一遍,孟青云道:“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 “是!” 三人退下,孟青云和石宽盯着尸体看了半天,孟青云道:“石将军,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常年习武,而且是悍勇之士,脸上没有那份视死如归的坚毅,不像退伍军人,似乎是专门豢养的亲卫,也就是所谓的死士!” 石宽对孟青云的先见之明佩服有加,把自己心里想到的都说出来。 死士? 培养死士的人大多是为了造反。 京城谁有资格培养死士? 这位幕后老板嫌命长啊! 想不到无心插柳之举,倒是挖到了大祸害,但自己也惹上了大麻烦。 不怕! 这种危害社稷和百姓的祸害,就应该连锅端了。 第209章 搏命的真谛就是不要命 死人? 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三具尸体。 围观群众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距离确实有点远,看得不太清楚,但不妨碍他们猜测。 是刚死不久,还是死了很长时间? 是什么原因死的? ?????? 众说纷纭,都无定论,但石板埔墁内有人成为实锤。 看来官兵钻进石板埔墁,真是去抓人贩子。 这三个是人贩子吗? 顿时猜测四溅,吃瓜群众的热忱又燃烧起来。 他们仨死了? 人群中有人认出死尸身份,他顿时惊慌失措,速速回去向主人报告实情。 人群情绪高涨了小半个时辰后,又看到有人上来。 一个、两个、三个?????? 慢慢的,所有人上来后,人群再次骚动。 十几个孩子,四个妇女和两个被绑住的人贩子。 谁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在石板埔墁内藏这么多人? 这简直匪夷所思,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顿时跌落了一地眼球。 “孟大人,这是我们营救的人员,有一个女子被歹徒杀害了??????” 柳勇将里面碰到的情况详细向孟青云讲述。 石板埔墁内不仅有焦泰等人贩子,还有好些不知哪里来的打手。 这些打手凶悍且不畏死,看似均是死士。 其中大有文章。 “你们先下去休息,功劳本官会给你们记下!” “是,大人!” 柳勇等禁军拱手退下不提。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石将军,你亲自将这些人押送到龙城府,路上确保他们的安全。也请石将军带话,请沈大人即刻审讯,这事得迅速,迟了怕有变故!” “请孟翰林放心,若有差池,石某提头来见!” 武人很干脆,说话做事不会拐弯抹角,石宽这样保证,孟青云也放心。 石宽能这么说,他就会用命去守护这些人。 孟青云清楚,随着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幕后老板定然沉不住气,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所以,自己得小心谨慎,免得功亏一篑。 他立刻下令,所有禁军都抖擞精神,严格职守。 松懈者,军法从事。 石板埔墁内其实没有多少战斗,碰到贼人的队不多,好多队都碰头了,也没有搜到个人影。 这就是运气。 同样条件下,有的队就有功劳,有的队只有徒劳。 何鸿涛就是个幸运儿。 他这一队听到激烈的打斗声。 “快速向打斗的地方靠近,定是友军遇敌,我们去支援他们!” “是!” 这一队禁军疾速行进,当看到打斗双方后,他们呆住了。 厮杀双方都是贼人,其中就有人贩子头头焦泰。 他们视附近的官兵如同空气,兀自死命拼杀。 狗咬狗一嘴毛。 老子坐山观虎斗,等你们杀个七七八八再动手。 何鸿涛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厮杀中,李四被对手砍了右臂,复一刀身首异处。 “老四!” 焦泰怒目圆睁,一声凄吼,“项承恩,你这畜生,偷袭同袍,还杀了李四,老子今天让你血债血偿!” 当初和自己打地盘的兄弟就剩下李四了,现在李四又死在自己面前,焦泰暴跳如雷,发誓拼了命也要手刃仇敌。 “哈哈哈??????” 项承恩大笑道,“焦二,你们两兄弟马上就要团聚了,记住,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 双方更加不要命的斗起来。 咦? 这事似乎不对啊! 他们看到旁边都是官兵,还打得如此不亦乐乎??????不好,这是杀人灭口! 焦泰不能死! 何鸿涛忙下令道:“兄弟们,杀过去,焦泰不能死!” “杀??????” 禁军喊叫着冲过去。 项承恩见官兵动了,忙高呼道:“风彬,你带人阻止官兵,给我充足时间杀焦泰!” “项大哥放心,在下定不辱命!” 风彬一声吼叫:“兄弟们,随我杀官兵!” 顿时部分贼人转身杀向禁军。 “弩手发矢!” 何鸿涛一声令下,弩手齐射。 距离太近,空间狭窄,风彬等贼人根本无法躲避,纷纷中矢。 三矢连发后,扑过来的贼人不死即伤。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禁军高喊着冲过去,但这些悍贼根本没有投降的意思,兀自带伤搏斗。 死去吧! 禁军纷纷挥刀,悍贼身首异处。 项承恩在风彬率人冲过去时,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了。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杀了焦泰。 所以,焦泰的刀朝自己砍来,项承恩根本不去挡,自己的刀直接捅向焦泰要害处。 搏命的真谛就是不要命! 相比而言,焦泰就比较惜命。 他虽然想杀了项承恩给李四报仇,但他没有换命的勇气,刚刚只是逞口舌之快,增加点视死如归的气势罢了。 项承恩这样打,被迫焦泰砍出去的刀不得不收回来,防御项承恩的致命一击。 此消彼长,焦泰反而手忙脚乱,疲于防御。 “嘣!嘣!嘣!” 三支箭矢分别射中项承恩后背和右臂,刀掉落的瞬间,焦泰绝地反击,短刀刺进项承恩心脏。 “是他让你来灭口的?让我进石板埔墁本就是个圈套,看着不对劲就杀人灭口,是不是?” 焦泰揪住对手,低声嘶吼。 “我曾设想官府就是做个样子,谁知这个孟青云却找到这儿来了,可惜,我下手迟了!” 项承恩用最后力气道,“焦泰,主人对我们有恩,你若背叛,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闭上了眼睛。 “砰!” 焦泰面部挨了一拳,他满眼金星乱冒,随即几把刀架在他脖子里。 “放心武器,投降不杀!” 人贩子可没有死士的必死信念,好多纷纷投降。 将焦泰等人绑紧后,何鸿涛上前问道:“焦泰,刚刚要杀你的是什么人?” 焦泰恶狠狠道:“要杀要剐随便,二爷不会向你说一个字!” “这么有种?打!不要打死就行!” 队长发话了! 众军汉一拥而上,把焦泰等人打了个半死。 何鸿涛押着俘虏,抬着死尸收队。 禁军全都出来,陆续又救出人,所有死尸都抬上来。 孟青云派部分禁军先行把死尸拉到龙城府,自己则是亲自押送焦泰回衙。 没有人注意铁梅背了一张铁弓。 也没有人注意,焦泰旁边的禁军手里多了盾牌。 “禁军押解贼酋焦泰回衙,闲杂人等散开,敢有靠近者,与之同罪!” 一路上排头禁军大声喝斥,百姓听到走得更远。 慢慢的,太阳落山,龙城府就在眼前。 “有刺客!” 铁梅突然大喝一声,随之张弓搭箭。 第210章 含笑九泉的感觉 “有刺客!” 铁梅一声吼,焦泰旁边的盾兵瞬间举起盾牌,组成一道严密的防护墙。 “嘭!” “嘭!” 先后两箭都被盾牌挡住。 铁梅吼叫的同时,铁弓早已持在手中,张弓搭箭。 “嗖!” “嗖!” “嗖!” 连珠三箭射出,一个黑衣蒙面人就从前面民居房顶滚落。 前排的禁军早冲过去将其擒拿,然后扭到孟青云跟前。 孟青云一看刺客,不由笑道:“铁梅,箭法高超啊,这叫两肋插箭?” 大伙仔细一看,顿时一阵哄笑。 两箭射在两肋,另外一箭正中右大腿。 此等重伤,逃跑无望,却又无性命之忧。 铁梅果然是高手。 “砰!” 铁梅一拳,重伤的蒙面人就昏了过去。 “快速行进,刺客已死,小心其同伙!” 孟青云大声下令,连续喊了好几遍。 这分贝,远处的百姓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一切都是孟青云的安排。 那位幕后老板出手的唯一捷径,就是杀人灭口,杀了知情者焦泰。 所以他让石宽去龙城府,回来时带来一把铁弓。 而后故意押送焦泰,并安排盾兵保护,就为引出刺客,然后留他一命,趁机挖出幕后人。 这计策只有胡迪、何鸿涛、孙古、石宽、铁梅五人知道。 对外宣称刺客已死,也是为了麻痹幕后人,让他进一步来毁灭证据,好守株待兔。 到了龙城府衙,在府衙匆匆用过饭,然后连夜审讯焦泰。 这事得疾速。 那位幕后人必然是手段通天的大人物,免得夜长梦多,被他动了手脚,把焦泰移送到其他衙门去审讯就不好了。 刑室内,孟青云厉声道:“焦泰,谁是幕后主使人?” 焦泰叹气道:“一切都是我所为,哪有什么主使人!” “呵呵!简直笑死人了,幕后人要三番两次杀你灭口,你却替他扛罪名,你说你是不是傻子?” 焦泰略作沉思道:“我若坦白,你能留我一命吗?” “你干下丧心病狂的恶事,还想活命?你若活着,不就是对正义的一种讽刺么?你若不死,天理难容!” 孟青云气愤道,“多好的孩子,你偏要把他们弄成残疾人,来为你们乞讨,如果是你孩子,你愿意吗?还有那些女子,你们骗来将她们卖到烟花之地,为己私利,你想过她们以后怎么活吗???????你还记得那个穿着狗皮的孩子吗?他死了!郎中在替他剥狗皮时,狗皮已与他身体牢牢粘在一起??????犯下此等恶行,死了都无法偿还罪行,还想活着?谁都不会给你机会!” 焦泰听罢高吼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何必坦白?主子是要杀我灭口不错,但主子也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死也算报恩,死得其所!” “焦泰,你要清楚,本官给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求你,只是想让你少受皮肉之苦。告诉你,本官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说出实情,你若装汉子,那就试试!” 孟青云严恶狠狠道,“人贩子太可恨,本官要将其连根拔起,才数次救你,就为知道幕后人。你坦白,还能为你肮脏的灵魂赎罪,若抗拒,咱就试试你的骨头有多硬!” “说了又能怎么样!” 焦泰嚣张道:“我身后的人你惹不起,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你一个小小的文德殿说书,不够人家塞牙缝!” “我惹得起,还是惹不起,不是你管的事,最后问你一句,坦白还是抗拒?” 焦泰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便硬着头皮道:“爷就不坦白,要杀要剐冲着爷来吧,爷死都不怕!” “很好!” 孟青云冷冷道,“来人,上刑!” 刑室内皮鞭啪啪直响。 孟青云出去,吩咐手下去找两头山羊,还有蜂蜜等物。 他知道焦泰能挨住皮肉之苦,对他用刑得有创意。 孟青云再次进入刑室,倒把刑室内的人弄懵了。 牵两只山羊干什么? 难道要让山羊用刑? 不可能吧! 焦泰更是傲慢道:“狗官,二爷就不招,你能怎么样?呵呵,牵两只山羊是要给二爷加餐吗?哈哈哈??????” “知道你硬气,所以本官给你准备了大礼,让你尝尝含笑九泉的感觉。” 说罢,孟青云吩咐衙役将焦泰手脚捆牢,在脚底上涂满蜂蜜。 这要干啥? 这不是浪费蜂蜜么! 衙役疑惑多多,但也不敢多问,只好按要求在焦泰两脚底板上涂了厚厚一层蜂蜜。 “你俩把山羊牵过来,让它尽兴地舔脚底上的蜂蜜,舔完再涂,不要停止,蜂蜜管够!” 孟青云自信道,“我去隔壁查案宗,等焦泰说要招供时,前来禀报!” 说完孟青云就走了。 别开玩笑了,人家皮鞭都不怕,还怕这个? 真是个二百五。 要不上你是官,我保证抽你大耳刮子。 不论如何腹诽,衙役还得照做。 他们拉过两只山羊,饶有兴趣看着它们舔食脚底板的蜂蜜。 痒! 实在是痒! 脚底板痒的让焦泰想放声大笑。 不笑! 老子砍头都不怕,还怕痒? 焦泰咬着牙坚持。 一炷香后,焦泰再都忍不住了,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 大笑变狂笑,而且一直持续。 一个时辰后,笑声变得十分凄惨,夹杂着求饶声,广听声音还认为是误入十八层地狱。 “我招!我立刻招!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焦泰要招供? 天呐,还有这种刑罚。 怪不得孟翰林说要让他尝尝含笑九泉的感觉,这是要笑死的节奏啊! 笑刑吗? 孟翰林,真神人也! 今夜,月朗星稀。 龙城府大门前的地上,尸体横七竖八摆放着,显得分外 阴森。 门外有一顶帐篷,看管尸体的衙役早就睡着。 尸体搬运回来就放在这儿,当时还有人开玩笑说,府衙门前成了乱坟岗。 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有两个黑影悄然来到这些尸体中。 他俩打着火折子,寻找熟悉的尸体。 见到一具尸体,一人暗喜,拿出短刀在脸上乱砍。 还有人给死人毁容? 奇怪! 二人正砍的不亦乐乎,突然死尸堆中站起了几具尸体。 “鬼啊!” 二人吓得不轻,跳起来就要跑,发现被数个鬼围住。 “等你们多时了!” 其中一个吼道,“放下武器,饶你不死!” 鬼怎么会说人话? 不好,上当了。 二人拿起武器,立刻捅向自己。 第211章 把球传给陛下 “噗!” “噗!” 见到身陷重围,两人毫不犹豫把刀捅向自己心脏,随后软软倒下。 胡迪等人顿时呆住。 这是什么操作? 被包围的正确做法是持刀拼杀,努力杀出一条血路逃命。 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直接挥刀自裁,这也太??????没有这么玩的好不好。 大意了!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就应该趁其不备,早早夺武器,喊什么话。 胡迪等人从惊愕中清醒,到跟前一看,二人已没有了呼吸。 是死士没错。 只有死士才会对自己下狠手! 几个人相互对视后点点头,胡迪一招手,身后的几十名军士又悄然埋伏在夜色中,他们几个则继续躺着装尸体。 不知道会不会来第二波,但还得以计行事。 这是孟青云的连环计。 他诈称刺客已死,幕后人便不再担心刺客供出自己,但刺客的身份就是根藤,顺着藤就会摸到瓜。 而且还有石板埔墁内的那些死尸,也是潜在的地雷,孟青云估摸着他会派人来排雷。 所以他让胡迪等三个大内侍卫扮尸体,另外三十军士埋伏在夜色中。 只要来人偷尸体,就能一举抓获。 谁知来了两人,以划花脸的方式排雷,重围中决然自裁,没有留下活口。 刑室内,孟青云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焦泰道:“说吧!” 狂笑了太长时间,焦泰的泪水还在流,脸上肌肉收缩乏力,整个人看起来虚脱了一样。 “别人说我是疯子,但自从你出现后,你才更合适疯子的称号!” 焦泰喃喃道,“任凭谁都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在石板埔墁里抓捕,就算知道我在里面也不会,你算准幕后人在里面有布置,还敢这样做,只能说你不畏权贵??????” “呵呵,其实其他官员说不畏权贵,就是句屁话。沈青天就不畏权贵,但碰到真正的权贵,他也会掂量,而你完全不管不顾,只有真疯子才不畏权贵。还有这让人含笑九泉的笑刑,不是疯子怎么能想出来??????” “很久以前,我也是个善良的人,我也梦想娶妻生子,给父母养老送终,但一场大病冻结了我的梦想。地抵押给富户,借钱给父母看病,最后人还是没有救下。谁知那年太阳太毒,庄稼歉收,地被富户收走,我一怒杀了富户家的几头牛,便开始四处流浪??????” 焦泰娓娓而谈,他目光呆滞,似乎又回到从前。 流浪中焦泰加入一个人贩子队伍,大哥叫周武,他们专门拐骗小孩和女子去异乡,小孩乞讨,女子卖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焦泰也变成二哥,但他不满现实,嫌弃小孩乞讨太少,要求将孩子弄成残废,博取同情心乞讨。 周武大骂他丧尽天良,还打了他二个耳光。 一不做,二不休,怀恨在心的焦泰联合张三李四,杀死周武,开始了他罪恶累累的下半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 渐渐焦泰喜欢上了京城的繁华生活,他决定在京城定居。 这是个不要命的决定。 但焦泰有本事让它变成英明的决定。 他慢慢用银子结识官府的人,后来又结识了他的贵人,能替他掩饰滔天罪恶的贵人。 焦泰付出的只是每月收入的三成。 那位贵人出手给他打通各个关节,现在整个外城的乞讨孩子,都归他管。 焦泰把和他勾结的官吏交代清楚,最后说出贵人的名字。 他就是右谏议大夫李朝。 孟青云听后却皱眉不解。 最早是从陈杰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李朝曾经在雄州抵御过毅军,他因此有功于社稷而升官。 孟青云知道,李朝的军功背后,就是雄州将士的耻辱,但这不妨碍他晋升。 这人他早朝也见过,没多少好感。 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李朝一个谏议大夫,京城四品大员,拿着朝廷丰厚的俸禄他不香吗?干嘛养这么多死士? 造反也轮不到他啊! 孟青云突然问道:“焦泰,杀你的那些人都是李朝养的?” “这个我真不知道,江湖人,有口饭吃就行,干嘛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焦泰摇摇头道,“项承恩、风彬几个我在李府见过,其余都很眼生!” “他们是死士!” 孟青云严厉道,“明天你仔细看看这些死士,他们都在谁家出现过。” “死士?” 焦泰惊呼道,“李朝养这么多死士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 不过抓到李朝,什么都清楚了。 “来人,把焦泰押下去,不要为难他,没有本官和沈大人的允许,谁都不能探视!” “是,大人!” 抓捕李朝得和沈权商议,毕竟他是四品大员。 虽然自己有皇帝金牌,也不能贸然行事。 此时已到子时,沈权也是连夜审案刚结束,他正准备在衙内休息,就听孟青云到来。 沈权知道肯定说的是案情,便摒弃左右。 “伯父,焦泰招供,他的幕后老板就是右谏议大夫李朝,侄儿想即刻调兵抓捕,不知合适否?” 沈权陷入深思,一句话都没有说。 难道李朝的背景太深? 良久,沈权道:“李朝是右谏议大夫,但他还有一个身份,羽王女婿!” 皇亲国戚? 怕什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羽王女婿又能怎么样! 怪不得焦泰说你不畏权贵有点徒有虚名。 孟青云刚要反驳,沈权已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道:“羽王是陛下的亲叔叔,羽王是先皇嫡长子,坐了五年太子,不知什么原因,先皇突然废长立幼,让羽王的弟弟,也就是陛下的父亲坐上太子位??????这些都是皇家辛秘,做臣子的不应该私下议论,但今日此事影响甚大??????老夫建议请圣裁!” 谁说沈权一根筋,这不活脱脱老狐狸么。 把皮球传给皇帝,让他决定抓不抓。 皇帝早就放话了,就算皇亲国戚也绝不姑息,现在绝不会出尔反尔。 结果肯定是抓。 但孟青云就不会得罪人了。 孟青云即刻写奏疏,然后沈权也签上自己名字。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早朝了,沈权和孟青云决定参加早朝,让所有大臣都知道这件事。 釜底抽薪。 李朝休想逃脱罪责。 早朝,众臣齐呼万岁,盛桢赐平身后,孟青云第一个出班。 “臣,孟青云有奏!” 第212章 不早朝也不请假,肯定有鬼! 孟青云率先出班道:“臣,孟青云有奏!” 办案期间孟青云和沈权不用上早朝,今日早朝二人齐齐到来,必然有与案件有关的事。 这事不用说,谁都猜的到。 只是碍于案件的特殊性,不能打听而已。 否则在午门等待的时候,早就问上了。 其实官员也有很八卦的一面。 见到沈权和孟青云,盛桢心里更痒,他很想即刻就叫过二人问案件的进展。 但他是皇帝,得耐住性子。 昨天汪忠向他禀报,人贩子焦泰被抓捕归案,还从石板埔墁内救出好多人,他当即兴高采烈,孟青云总算没有让他失望。 当知道有人刺杀焦泰失手后,他的愤怒溢于言表。 这说明有人想插手阻止此案的进展,也说明有人与人贩子勾结。 这人一定要揪出来。 “呈上来!” 盛桢没有让汪忠念奏折,只想先睹为快。 看着奏折,盛桢脸部表情难以形容,似乎是各种情绪的混合体,哪种感觉都有。 这就怪了。 孟青云的奏折上写的是什么? 百官心里各种猜测,五花八门,而孟青云的猜测只有一种。 陛下这表情五味俱全。 难道他在想办法保全李朝,以便保全皇家的颜面? 嗯??????得想办法把真相抖露出来,不能便宜了这个恶贼。 其实盛桢是努力压住心中的愤怒,才有了这种让人无法捉摸的表情。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人贩子背后站着的人会是李朝。 李朝是谏议大夫。 谏议大夫的职责是什么? 专掌讽喻规谏。 凡朝政阙失,大臣至百官任非其人,三省至百司事有违失,皆得谏正。 他们是清廉和忠贞的代表,德行和操守的典范。 现在却和人贩子勾结。 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 朕要问问他这是为何。 盛桢突然沉脸道:“谏议大夫李朝出班!” 没人应声。 陛下点名,还敢不应声? 这厮睡着了吗? 众官转头一看,李朝的位置是空的。 嗯? 李朝没来早朝? 孟青云与李朝不熟,也不知道他在哪个位置站着,总之今晨没看到他的人影。 “谏议大夫李朝出班!” 汪忠尖锐的催促声响起。 刚刚没意识到,现在大伙才发现李朝真没来上朝。 陛下宣李朝,难道孟青云上折与他有关? 孟青云查案,难道人贩子的案子与李朝有关? 京官脑子就是好,瞬间就想到正点子上了。 “启禀陛下,右谏议大夫好像没有来,臣今早一直没见到他,还道他告假了!”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李朝后面的一个官员。 他政治嗅觉敏感,顿时想到了落井下石,但又不确定,先扔了个小石头,顺便博取陛下的好感。 盛桢转头问道:“可告假了?” 负责考勤的太监忙道:“启禀陛下,今日谁都没有告假!” 盛桢脑中脉络分明。 很明显,昨日的刺客就是李朝派的。 刺客失手,事情定会败露,这厮定是准备逃跑了。 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朕也会把你绳之以法。 呼! 盛桢越想越气,不顾皇帝身份,猛然站起来,满脸怒色道:“孟爱卿,朕准你所奏,即刻抓捕,不得耽误!” “臣遵旨!” 孟青云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领旨转身就走。 “孟爱卿且慢!” 盛桢叫住孟青云道,“如果他逃走,可派骑兵追捕,一定要将其捉拿归案!” “臣遵旨!” 盛桢拿过自己身边的宝剑道:“孟爱卿,朕再赐你尚方宝剑一把。拿出尚方宝剑如朕亲临,谁敢阻拦,就是抗旨不尊,爱卿可先斩后奏!” “谢陛下!” 孟青云叩谢接剑,领旨而去。 有了这道旨意,孟青云还怕个屁。 咦? 抓捕的是谁? 难道是李朝? 对! 肯定是他。 李朝是羽王爱婿,陛下怕羽王从中作梗,便赐给尚方宝剑。 嗯,定是李朝勾结人贩子了。 ?????? 众官表情肃穆,心中却在吃瓜。 盛桢突然高声道:“诸位爱卿都很好奇,孟青云奏折中写的什么?朕让他去抓捕何人?都想知道吧?朕现在就告诉你们??????念!” 汪忠拿起奏折念道:“臣尝闻奖罚分明乃大宇兴旺之道,自太祖立国以来,均是如此。” 没有废话,开篇点题,直奔主题。 “臣彻查焦泰案,今证据确凿,右谏议大夫李朝操纵人贩子,戕害孩童,拐卖妇女,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罪在不赦,理当捉拿归案。” 这话言简意赅,直接点出李朝罪行。 人贩子是如何对待孩子的,在场好多高官都见过。 此时谁若给李朝求情,估计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然臣闻李朝乃羽王爱婿,且在百官中口碑较好,臣不敢独断,特请陛下裁定??????” 众官一阵骚动,纷纷私语。 “朝堂之上,休得喧哗!” 汪忠喝斥一句,众人又安静下来。 盛桢在大殿内巡视一圈,然后淡淡道:“诸位爱卿认为朕的决定合适么?” 合适! 极为合适! 你都把尚方宝剑赐出去了,谁还会说不合适。 嫌命长么! 要是在平日,皇帝做个决定,若是有失公允,某些大臣还能劝谏皇帝拨乱反正。 而今天抓捕的正是劝谏皇帝的官啊! “陛下决定英明,此等人早该剔除官员队伍中!” “臣恳请严惩李朝,若非如此,不能威慑人贩子!” “想想那些残疾和死去的孩子,臣寝食难安,臣也恳请严惩不贷!”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羽王的女婿也没有特权,必须严惩!” ?????? “报告孟翰林,李府已围了个水泄不通,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数百禁军将李府团团围住,石宽向孟青云复命。 “敲门!” “是,孟大人!” 此刻天已经麻亮,看得清周围事物,一禁军便开始敲门。 “咚!” “咚!” “咚!” 禁军手重,把敲门演绎成敲鼓,声音震耳欲聋。 但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再敲!” 这次好几个人一起敲,声音大的离谱,但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李朝不早朝,也不请假,肯定有鬼。 “破门!” 孟青云一声令下,一会儿大门便成碎片。 禁军一拥而入。 少顷,一禁军出来结结巴巴道:“大人,大事不好,好多死人!” 啥? 孟青云面色沉重道:“进去看看!” 第213章 凶宅,不宜久留! 死人! 全是死人! 如同进行过一场遭遇战,院中横七竖八躺着死人,形态各异,死相恐怖惊悚。 这是被灭口了? 果然幕后还有大人物存在。 看来李朝真是一枚棋子,事情败露变成一枚弃子。 壮士割腕,这大人物太果断了! 孟青云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 “屋内仔细找,看有没有活人,尤其是李朝!” “是,孟大人!” 军士进屋搜寻,孟青云补充道:“现场全部不要乱动,以便勘察现场的提刑判断案情。” 而后孟青云对身后衙役道:“你速去龙城府,让宋提刑速来,顺便多传仵作和记室过来!” 死了这么多人,太需要专业人员。 衙役走后不久,就见几个军士带着两个小孩过来。 “孟大人,有两个活的!” 两个小孩一男一女,超不过五岁,早吓得哇哇大哭,哭喊着找爹娘。 孟青云蹲下来对男孩道:“小弟弟别怕,哥哥问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谁家孩子?” 男孩见孟青云和蔼可亲,便哭着道:“我叫李彪,五岁了,我爹是谏议大夫李朝。” 原来是李朝的儿女。 孟青云又道:“你知道你爹娘去哪里了吗?” 李彪摇摇头道:“不知道,等我醒来就发现被绑住??????” 突然李彪恶狠狠道,“你们是什么人?跑到我家来干什么?赶快带我去找我爹,不然我让我爹把你们送进大牢,这辈子休想活着出来!” 稚嫩的恐吓声,引得孟青云侧目。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年纪不大,官腔却不小,真把土豆当成干粮了! 看来李彪对家中发生的事不知道,问也问不出线索。 嗯? 不对! 灭口就应该斩草除根,杀手怎会心慈手软,留下他俩性命? 孟青云意识到这事有蹊跷,便转头问军士道:“你们从哪里找到这两个孩子的?” “启禀大人,我们在一间卧室里发现他俩,当时两人背靠背绑在一起,嘴巴内塞了布头,眼睛也被布条蒙住??????” 大概是听到军士复述,女孩再次大声啼哭。 李彪很有胆色,他替一边替女孩擦眼泪,一边哄道:“小妹别哭,等会儿爹爹就来,到时候有他们好看!” 呵! 人小鬼大! 还会旁敲侧击威胁了。 搜寻的军士全都回复,屋内都是死人,李朝夫妻不见人影。 “继续仔细搜寻,说不上他们躲在密室等地方!” 这是个好消息。 李朝没有死,这案子就容易破。 杀戮出现在夜里,李朝绝对没机会跑到外面,他定是藏在家里的某个安全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一军士匆忙过来道:“孟大人,找到密室,里面发现李朝及其夫人,只不过??????他们都死了!” 躲在密室里还死了? 线索断了! “过去看看!” 孟青云走了几步,又转身道,“把两孩子带到空房子里看管,尽量不要让他们看到惨状!” 不管李朝有多该死,孩子总归是无辜的,童年造成的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的梦靥。 李朝夫妻死于服毒。 死状很安详,两个人静静躺在地上,看不到半点死前的犹豫和挣扎,甚至脸上还有一丝微笑。 桌几上放着一封遗书。 遗书是认罪书。 李朝坦白了自己和人贩子焦泰勾结犯下的罪行,他自知罪不可赦,愧对陛下培育之恩,愧对父母养育之恩,只有一死,才能赎罪??????字里行间尽是悔恨,死前有了醍醐灌顶般的感悟。 李府内的人都沾染了罪恶,所以他们也应一起归西赎罪,唯有小儿和小女是清白的,恳求陛下饶命。 狗屁! 你和人贩子勾结,府内仆从如何沾染罪恶? 明显是为灭口杜撰的理由。 让这个灭门案禁得起推敲罢了。 嗯,现在还可以解释另一个蹊跷之处。 李朝的妻妾和子女都被杀的一干二净,唯独留下幼子幼女,这不是大人物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为了更附和案情。 李朝畏罪自杀,灭了自己一家八十九口,不忍杀死幼子幼女,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这密室一看就是放财宝的地方。 但除了二十几袋铜钱外,再没有其余财物。 李朝勾结焦泰得来的钱呢? 说花完了,谁信! “孟大人,宋提刑带着一伙人来了!” “知道了!” 孟青云出了密室到院中,就见仵作在验尸,提刑官宋庆在勘察现场。 提刑官的全称是“提点刑狱公事”,宋庆是龙城府著名的提刑官,他破过不少疑案,声名显赫。 孟青云拱手道:“烦劳宋提刑!” “分内之事,孟翰林客气了!” 宋庆拱手还礼道,“这是大案,得仔细勘察,等闲暇再和孟翰林寒暄!” 孟青云知道宋庆的脾性,他是有名的工作狂,碰到这种大案,心思早就钻进案情中,最不希望别人打扰。 查案还得专业人士说话。 孟青云乐得清闲,坐在一旁等待结果。 勘察过程仔细而又严谨,耗时颇多,孟青云等得好寂寞。 “孟大人,汪公公进来!” 李府已被军管,任何人要进来,必然得孟青云同意。 大太监来,肯定代表着皇帝,孟青云亲自出门去迎。 “汪公公好!” 孟青云一拱手,明知故问道,“大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早朝散了,陛下不见你回复,还道遇到麻烦了,便派咱家来看看!” 汪忠说着,又低声道,“李朝跑了还是抓住了?” 嗯??????让怎么说呢? 孟青云突然想逗一逗大太监,低声道:“汪公公,李朝一家都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就清楚了!” 不就抓个赃官么,神秘兮兮的干嘛! 看就看,还能有死人不成。 汪忠迈步就进去了。 看到眼前情景,汪忠双腿忍不住打颤,后悔不该进来。 “都死了?” “嗯,一门八十九口,包括李朝夫妻,无一幸免!” “谁干的?” 孟青云笑着道:“汪公公,如果我说是李朝干的,你信不信?” “信才怪!虎毒不食子,谁能狠心杀死自己子女!” 汪忠信誓旦旦道,“就李朝那个老鼠胆,能干出这样的事??????等等,你刚才说李朝也死了?” “嗯,自杀在密室里!” 孟青云询问道,“我带公公去看看!” “呸!咱家不讨晦气,这就回去交差!” 说完转身走了。 凶宅,不宜久留! 第214章 敌不动,我动! 所有死者均中毒身亡。 这只是个假象,其实好多人是死后才被人灌毒。 李朝夫妻是先服一种致幻药,然后服毒而亡。 仵作不会作假,他们的检验结果充分证明,这一切都是拙劣伎俩。 只为营造一种集体服毒的氛围,和李朝的认罪书相呼应。 宋庆得出结论,这是一场谋杀。 现场都是伪造的,死者几乎是被一招击杀,可见杀人者都是高手。 李朝的遗书也是伪造的,模仿的笔迹很好辨认。 这一切说明,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操纵了这场谋杀,李朝一家都是他的弃子。 宋庆的结论和孟青云的猜测不谋而合。 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这个还得从细微处着手,去寻找蛛丝马迹。 孟青云写好调查报告,又誊写了李朝的认罪书,派人去递交皇帝,然后收队回衙。 他要再次查看供状。 孟青云打开的是那位刺客的供状。 此人叫陆清,幼年随父母逃荒来京城,父母死后他成孤儿,是李朝收留了他。 他的命早就卖给李朝,所以李朝派他行刺焦泰,他义无反顾。 没有完成任务,陆清求速死。 这封供状,孟青云持怀疑态度。 不过他没有再审陆清,而是发出告示,让人认领尸体。 第一个认领尸体的是洪悦。 石板埔墁内抬出来的尸体,有好汉帮的人,他们都是打探消息死在里面。 这个情孟青云得还。 龙城府探石板埔墁内情况,征用民夫,被人贩子杀死在里面。 这是孟青云为他们申请抚恤金的理由。 而后孟青云专门接见洪悦,叮嘱他在好汉帮中挑选忠厚诚实者,加入孟氏物流中心。 转型后,这些人只是物流中心的职工,必须服从公司的规章制度,此后再无好汉帮。 没错,孟青云就是让洪悦解散好汉帮。 而且他也准备在京城建立物流总公司,名字就叫孟氏物流公司。 他写信给王永胜,让他回京准备各项事宜。 剩余的尸体,没人认领。 孟青云清楚,这些都是死士,幕后黑手是不会前来认领的。 敌不动,我动。 孟青云出奇招。 悬赏! 龙城府告示牌上出示悬赏令,凡是能辨认出尸体姓名的人,或者此人常在哪里出入,甚至说出此人的某些信息,一旦核实,均奖励五贯钱。 这一下,龙城府门前人山人海,百姓都来碰运气。 万一认得其中一人,不就发财了么。 “陛下,羽王求见!” “快快有请!” 盛祯正在太极殿批阅奏折,听到汪忠禀报,忙放下笔,让汪忠请羽王觐见。 他清楚,羽王来是请罪的。 哎! 摊上这样的女婿,真是倒霉透顶。 可惜了小妹盛柔,多好的一个女孩,嫁给了这样一个恶贼,连累身死。 幕后黑手杀死李朝一家,朕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还王叔一个公道。 羽王进来,见到盛祯立刻跪拜。 “陛下,老臣有罪!” “王叔快快请起!” 羽王不肯起来,痛哭涕淋道:“老臣闻听小婿李朝与人贩子勾结,顿时惊傻了。这人看着乖顺,老臣才把柔儿嫁给他,谁知他却是这么一个黑心贼。老臣疏于教导,老臣有罪啊??????” 羽王跪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倾诉。 盛祯使个眼色,汪忠忙去将羽王扶起来。 李朝来这么一下,谁都始料不及。 王叔老迈,就不让他受罪了。 盛祯道:“朕已有证据,李朝所为,纯属咎由自取,与王叔没有任何关系,王叔不必自责!” 还算有点良心! 见侄子一句话就将自己脱罪,羽王心情平静了不少。 “可惜小女盛柔??????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也是她的命,老臣不给陛下添麻烦了!” 还是那个以大局为重的王叔啊! 盛祯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王叔,这事有大变故,昨夜李朝自知罪不可赦,丧心病狂之下,竟然将一家八十九口全部毒杀??????” 盛祯按李朝的遗书,将死因说成自杀。 至于幕后黑手的事,等揪出来再昭告天下。 什么? 女儿一家团灭了? 羽王一听,顿时老泪纵横,哽咽道:“可怜我女儿盛柔,她贤良淑德,却落得这个下场。李朝这厮罪有应得,可彪儿才五岁,花儿才四岁??????” 哭声凄凉如猿鸣,盛桢有些泪沾裳的感觉。 得给王叔点安慰了。 “王叔,李彪和李花还活着,孩子是无辜的,朕即刻就赐李彪兄妹无罪,由王叔抚养。他们就在龙城府,朕这就起草赦免书,王叔可去龙城府领人!” “啥?彪儿和花儿还活着?” 羽王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激动,他突然跪在地上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给老臣女儿留下条根,老臣多谢陛下赦免,老臣一定教导他们好好做人,长大为大宇朝建功立业,报答陛下??????” 羽王很夸张的兴奋,使得盛桢很欣慰,他亲自拟写赦免书,并盖上玉玺。 这如同圣旨,谁都没办法更改。 出了皇宫,坐在轿中,本要回家,羽王突然道:“改道去龙城府!” 有了赦免书,领孩子就是一桩小事,羽王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 之所以改道,是因为他想看看龙城府案破的怎么样了。 顺便瞧瞧孟青云,这厮让女婿家破人亡,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龙城府门旁人头攒动,叽叽喳喳,不知围着什么议论。 羽王下轿,见到这现象很奇怪。 他们围着什么东西看,这么有兴趣? 他都有钻进去看的冲动。 羽王亲随叫杨富昱,他几步走到门前,蛮横对守门衙役道:“羽王要见沈大人,你速速通传,让沈大人前来迎接!” 羽王是皇帝亲叔,杨富昱跟随多年,跋扈已成习惯,随口颐指气使,根本改不了。 门子却是个头铁,一点都不怵他,张口就怼:“这是衙门,又不是私宅,干嘛通报?沈大人在坐衙,相见自己去找!” 一个看门狗还敢给老子尥蹶子? 胆子肥了? 杨富昱吃瘪,心中甚是恼怒,刚要发作,又忍了下来。 羽王受李朝案牵连,此时最好低调。 老子记住你了! 杨富昱瞪了一眼,恨恨回来道:“王爷,小的扶你进去!” 羽王道:“你去问问门子,这么多人围着看什么?” 杨富昱本不想去,无奈羽王说话了,他只好转身过去。 这次问话,在他看来够客气了。 “门子,这伙人围着看啥?” 门子没好气道:“看告示!” 看告示? 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告示有贴在地上的? 按这范围,得有多少告示才能贴满。 杨富昱怒道:“地上哪有告示,你敢消遣我?” 门子这才反应过来,他指了指告示牌道:“是让你去看告示,不是他们在看告示,是哪个瞎驴把你举荐到羽王府的? 就你这脑子,白瞎了羽王府的工钱!” 雾草! 敢看不起老子,信不信老子揍你! 杨富昱气得满脸发紫,却不敢动手。 至于动嘴,他有自知之明。 这人的嘴巴子,他根本不是对手。 看完告示,杨富昱扶着羽王进门,边走边说,人群在辨认尸体,只要说出其中尸体名字,或者他曾经在哪里出入,或者其他信息,就能领到五贯钱。 嗯? 这法子谁想出来的? 妙啊! 羽王顿时身形一滞,皱眉思忖。 孟青云和沈权正在谈论案情,一衙役突然来报,说羽王来访。 他来干什么? 还不等二人思考,羽王就进来了。 二人躬身问好。 沈权让衙役搬来椅子,羽王坐下后客气几句,然后拿出盖有玉玺的赦免书,说要领走李彪兄妹。 有赦免书,沈权自然不会为难,派两个衙役去领李彪兄妹。 龙城府没有多少空房子,李彪兄妹和救回来的部分孩子呆在一起,他们很惊奇这些残疾孩子,也很讨厌,脏兮兮的,不愿和他们在一起。 兄妹进来看到外公,扑过来哇哇大哭,羽王也陪着掉了几滴泪。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李彪问道:“外公,我爹和娘呢?” 这一问让羽王无话可说,他只能哄孙子道:“你爹娘都在外公家,回家就能见到!” 听到这话,李彪兄妹欢呼雀跃。 突然李彪指着孟青云道:“外公,是这厮带着一群贼配军,把我家弄得乱七八糟,你要替我们做主!”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李彪一看就是个坏胚子。 辱骂官员,称禁军为贼配军。 他要是个大人,此时早就应该挨耳光了。 可惜他是羽王外孙,还只是个小孩,如果谁见真,怕是会被耻笑。 李彪这么一说,羽王大概知道此人就是孟青云了。 羽王没有一丝歉意,盯着孟青云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孟青云!” “孟青云?” 羽王冷哼道,“年纪轻轻就立大功,前途无量啊!” “羽王谬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下官只是做好自己而已!” 孟青云明显感到羽王的敌意。 想想也对,自己把他女婿勾结人贩子的事扒拉出来,为此女儿女婿还死于非命,有敌意很正常,没有敌意才反常。 哼! 羽王不屑和孟青云说道,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外公,这大个子也不是好人??????” 李彪又开始告状了,这次他指的是沈权。 第215章 狡猾又讨厌的死狗 大个子? 你这么叫龙城府府尹? 孟青云听到李彪这样叫沈权,心中已是不忿。 就算再是小孩,羽王也应该喝斥了吧。 谁知羽王一脸平静,任由李彪口无遮拦。 “外公,这个大个子居然让我和妹妹呆在一个大房子里,一起的还有一群脏兮兮的残废,那群残废缺胳膊少腿,有些还是瞎子,怪吓人的。不过这群残废胆子太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挨个儿被我教训了一遍??????” 听听,这五岁的孩子还算人吗? 李彪兴高采烈说完,羽王马上沉脸责问道:“沈大人,本王的外孙,你就是这样对待的?” 李彪左一个残废,右一个残废,早就激怒孟青云,见羽王责问沈权,心中怒火顿时烧旺。 你不斥责外孙,反而责问沈大人,还有没有道理了? 耍什么王爷的威风,老子不尿你! 孟青云勃然回了一句:“在陛下赦免书来之前,李彪兄妹是罪臣之后,与李朝同罪。难道沈大人还要给罪人开个单间,好吃好喝供着?大宇律中可没有这一条规定!” 这话噎住羽王。 他无法反驳,但并非无话可说。 “既然本王外孙是罪人,为什么不和罪人关在一起,却和那些残废关在一起?你们这是想借残废之手,要我外孙的性命!” 羽王恶狠狠道,“这事,本王一定要个交待!” 给你个锤子的交待! 你这老东西就不是个东西! 你聋了还是瞎了? 李彪把孩子们挨个儿欺负了一遍,都没人吱一声。 这些孩子能弄死你外孙? 随便就想扣帽子,老子才不怕。 孟青云怒斥道:“这些孩子之所以残疾,还不是拜你女婿所赐,父债子还,你外孙不但不还,还对孩子们拳脚相加。陛下赦免是让他重新做人,不是让他子承父业。羽王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连个青红皂白都分不清!” 这话诛心。 尤其那句子承父业,直接把李彪钉死在耻辱柱上。 羽王暴怒,拍桌子怒吼道:“你在教本王做事?” 孟青云突然一本正经道:“下官劝羽王好自为之!” 轰! 羽王脑中一响,顿时安静下来。 这话什么意思? “你很好!回府!” 羽王静静品味稍许,恨恨离去。 见羽王离开,沈权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孟青云道:“我实在看不惯他的作为,没有一点负罪感,还振振有词,连朝廷重臣都随意喝斥,什么玩意儿!” 沈权道:“我还认为你在打草惊蛇!” 刚刚他们谈论案情,说的正是羽王。 因为好些百姓指认,死尸中有几个出入羽王府。 这就有一种可能,死士是羽王豢养的。 这可是了不得的罪名。 沈权说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只能心里想。 但刚刚羽王的表情,分明验证了这种猜想。 ?????? 旺财眯着眼睛睡觉,突然听到墙外异响,它支棱起耳朵,双眼机警盯着墙外。 “咚!” 一个物件扔进来。 旺财奔过去,嗅一嗅。 是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嗯,不对! 平白无故扔给它烧鸡干什么? 是陷阱! 旺财感到危险,悄悄前移,藏在墙边的黑暗中,它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准备害它。 过了一会儿,墙头上冒出来一双眼睛。 其余地方都用黑巾蒙住,看起来就像只有一双眼睛。 旺财不为所动,躲在黑暗中继续窥视。 它觉得不速之客不仅仅就这么一人。 蒙面人机警向院中张望,见没有动静,又扔下去一块东西。 投石问路。 贼常用的手段。 后院仍旧静悄悄,听不到一丝声响。 蒙面人一招手低声道:“快上来,狗已经被毒死了!” 顿时,墙头上又出现三双眼睛。 四个蒙面人先后跳下,蹑手蹑脚往前走。 旺财动了。 它突然扑过去,瞅准最后面蒙面人的腿肚子,狠狠就是一口。 “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起。 一击得手,旺财松开口,迅速退后,然后狂吠。 这些人很危险,杀气太重。 它嗅到危险,便避开,同时向主人发信号。 “给老子杀了这条死狗!” 被咬的人大概是个头目,他恼羞成怒,忘了任务,对一条狗动了杀心。 就在四人要围攻旺财的时候,一个恐怖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嘎嘎嘎??????” 四贼人吓得抬头看天,就见一个黑影在空中乱飞,叫声恐怖。 这是什么鬼? 就在贼人愣神瞬间,旺财又动了。 它猛然冲过去咬一口,转头就跑。 贼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它可不想送死。 “啊??????” 又一声嚎叫响起。 那贼气得火冒三丈。 死狗,我跟你有仇吗? 你逮着一个人往死里咬啊!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出现在后院,迎着贼人就冲过去。 “有人来了,杀死他!” 两个贼人挥刀迎上去。 只见两道寒光从黑影手中飞出,两贼突然捂住喉咙倒地。 黑影手持铁枪,和一贼交战。 这时另一道黑影出现,他像幽灵一样靠近另一贼。 只听咔嚓一声,贼人便软软倒下。 一招击杀! 那贼见到一慌,被那黑影一枪将腹部对穿。 这时,叫声早把所有人都吵醒。 屋内的灯都亮了。 随后魏管家、庄老实、徐三妞等人打着灯笼来到后院,见到血泊中的四个蒙面人,吓得惊声尖叫。 “瞧你们那个怂样,把灯笼拿近,我看看是什么样的贼!” 说话的是护院安大雄。 当看到两个贼人喉咙上的飞刀,安大雄竖起拇指道:“黑暗中还这么准,飞刀王也不过如此!” 铁梅道:“一招杀敌,佩服!” 两人惺惺相惜,安大雄道:“我这护院都没有你警惕,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铁梅笑笑没有说话。 她由不得想起有些人和事,老是后半夜失眠。 今夜听到雁嘶狗吠,想都没有想就出来了。 安大雄一一扯开黑巾,死者都很陌生,但确定不是一般的贼。 看这架势就是奔杀人而来。 主人被谁盯上了? 安大雄又检查了一下他杀的贼人,不由笑道:“我说这厮腿脚不利索,原来被旺财咬伤了。” 这时空中的黑影落下来,站在旺财旁边惊恐看着死人。 小雁长大了。 它常在后院盘旋。 马上秋天了,它很想迁徙去南方,可又舍不得这个家。 养它长大的妈妈,救它性命的爸爸,给它喂饭三妞??????还有好多好多可爱的家人。 包括这条狡猾又讨厌的死狗! 第216章 我已经看见,一出大戏在上演 从四人的扮相、装备,乃至手上的老茧,孟青云大概猜到了他们是谁派来的。 又是死士! 孟青云冷笑一声。 哼! 老畜生! 狗急跳墙了?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沉不住气,便是你的疏漏。 你迷信死无对证,我便让尸体说话,明天一举将你揪出来! 孟青云冷眼看苍穹,似乎看到一出大戏就要开演。 龙城府,羁押处。 “陆清,起来,大人传你过堂!” 大清早就去过堂,陆清还是有点小担心。 倒不是怕受刑,而是担心连续过堂,自己露出破绽。 他是个聪明人。 被捕后就把什么都招了。 这本来就是事前编造好的剧本。 行刺前主人把什么情况都考虑到了,万一被捕怎么说都编造好了。 他知道无论成功与否,李朝必死。 弃车保帅。 李朝恰好就是那枚车。 这群棒槌,提审有什么用? 老子不改口供,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棒槌们白费力气去吧! 陆清气定神闲,被两个衙役押出羁押屋。 刚出门,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衙役拿着黑布,将他的眼睛蒙住。 这是干什么? 难道要将自己秘密弄死? 不对! 衙门才不想让自己死。 现在最想让自己死的只有主人。 难道是他买通衙门,要将自己秘密弄死? 虽说他是死士,在行刺前也立誓不成功便成仁,但苟活到现在,被这样悄无声息的处死,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和不甘。 突兀的,陆清内心多了忐忑。 枷锁和脚镣让他走起来如同蠕动。 走啊!走啊! 似乎走了很久,陆清才被通知停下。 衙役取下黑巾,有了光亮,他的眼睛舒服了不少。 “站在这儿别动,一会儿有人会来见你!” 衙役说完关门出去。 不是将我处死? 还好! 陆清松了口气。 然后观察身在何处。 走了好长时间,现在肯定出了龙城府。 一间很普通的房屋,眼前看不到半个人。 这是哪里? 这不像提审,倒像是单独会面。 先转身看看身后有没有人。 脚镣和枷锁限制了他转身速度,陆清转身很慢。 身后也没有人。 狗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清很纳闷,突然发现就在他脚下的地上,躺着四个死人。 怎么是你们? 轰! 陆清脑中如同扔进一枚炸弹,整个人瞬间懵了。 他嘴角抽搐,踉踉跄跄前移,不自觉喃喃喊道:“程岸、牛荣??????这是??????” 一起训练的死士,他们怎么死了? 为何会摆放在这儿? ?????? 一系列问号在他脑中飘浮,万分不解反而让陆清冷静下来。 这可能是个坑。 陆清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全是镇定,似乎刚刚的慌乱就是个梦。 “啪啪??????” 掌声响起,孟青云和铁梅从暗处出来。 “精彩,不亏是王府死士,角色转换就是快??????可惜,刚刚你已经出卖了自己,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正确!” 只要我不说,你的猜测永远是猜测。 陆清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孟青云厉声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别考验本官的耐心!” “你杀了我吧!” 陆清特后悔刚才失神,此刻他真一心求死。 “来人,用刑,直到他招供为止!” 孟青云一声令下,几个衙役进来,拉着陆清就出去。 陆清一看,气不打一出来。 他还在龙城府。 敢情刚刚他在龙城府内绕圈。 这孙子,太阴! 半个时辰后,孟青云带着铁梅溜达到刑室。 陆清正在挨鞭子。 鞭打声单调而又有节律,陆清嘴被堵住,惨哼声只能借道鼻腔,这一切听起来枯燥而无趣。 “大人,这厮皮硬,死活不招!” 衙役有点羞愧,忙向孟青云汇报。 “不要急,一会儿就会招!” 似乎在安慰衙役,孟青云挥挥手道,“把他嘴里的东西掏出来!” 衙役取出陆清嘴里的布团。 这是防止用刑时犯人吃痛,不小心把舌头咬掉。 “陆清,本官劝你还是招吧,不然一会儿有你好受!” “哼!” 陆清不屑道,“我早招了,是李朝派我杀人,你这狗官却让我诬陷别人,那我说是你派我杀人的,行不行?” “硬汉?本官就喜欢硬汉!” 孟青云一摆手,铁梅递过来一把大钳子。 孟青云握着钳子道,“有人说硬汉的指甲比嘴硬,本官就不信这种说法!你们用这把钳子拔他的指甲,从下往上,先脚后手,一个都别剩下,全部拔光!记住,慢慢拔,一下子拔光就不好玩了!” 前世的键盘侠,怎会错过浏览酷刑。 只是纸上谈兵,不知道效果罢了。 不过从笑刑可以看出,论坛上的帖子也有实效。 “啊??????” 孟青云刚刑室不久,就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惨叫声太是过分,刑室周围的人听到都觉得腿肚子颤抖。 过了不久,一衙役慌慌张张来报:“大人,大事不妙,他??????他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 这厮对自己挺狠啊! “快去把他嘴里的东西都弄出来,头一直低下,嘴一直让张开,不要让血液堵塞喉咙??????” 咬舌自尽是电视剧中糊弄人的桥段,只要不造成窒息,陆清死不了。 “才咬断这么一点?你不把整个舌头都咬下来干嘛?” 孟青云进了刑室,看到地上咬断的舌尖,愣是打趣了一句。 陆清差点气死。 “行刑要在嘴里塞进布团,你们放了吗?” 孟青云开始问责。 “大人,你刚刚要求取掉布团,然后小人忘了这茬,谁知这厮才拔了三根脚指甲,就咬舌了!” 嗯? 还想与我扯上关系? 刁吏! “本官是让你取掉布团,可本官说让你不放了吗?” 孟青云厉声道,“今天陆清若是不招,本官就拔光你的指甲!” 这种刁吏就应该敲打。 “塞住嘴继续,晕过去用冷水泼醒,直到招供为止!” 孟青云冷冷喝道,“再有类似情况发生,本官就请出御赐金牌!” “是!大人!” 刑室内顿时噤若寒蝉。 孟青云回去不久,衙役兴冲冲来禀报:“大人,陆清愿招!” 走进刑室,见陆清左脚上还有一个指甲,孟青云大声喝道:“硬汉不需要脚指甲,来人,把这厮最后一个也拔了!” 啊!? 孟大人这是??????记仇了! 第217章 官场从来不是非白即黑的游戏 我都答应招供了,你怎么还要对我用刑?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你不能这么干啊! 嘴里塞着布团,陆清喊不出来。 只能鼻中嗯哼,使劲摇头乞求,眼中全是恐惧。 孟青云不为所动,示意衙役继续。 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口腔受阻,惨叫显得沉闷却更加惊悚。 陆清从此便失去了所有脚指甲。 并非孟青云心狠手辣,像陆清这样的死士,不把他心理防线彻底击溃,很可能再生波澜。 孟青云走到陆清跟前问道:“坦白不?” 坦白! 我什么都坦白! 陆清小鸡啄米般点头,那眼神简直就像见到恶魔降临。 “带到审讯室!” “是,大人!” 不光是陆清,在场衙役也是噤若寒蝉。 在他们眼中,孟青云已经戴上了酷吏的帽子。 以后再都不敢在孟青云跟前耍心眼了。 审讯室内只有两人。 沈权主审,孟青云陪审。 孟青云不解。 审人犯得有好几个陪审,还得有专人记录审讯过程,最后让陆清签字画押,才算完整。 可今天的审问只有两人,还不要记录人。 这是为何? 孟青云自然提出疑惑,沈权说这是预审。 预审? 这也说得过去。 不过孟青云总觉得不是这个理由。 “人犯陆清,如实回答本官问题,若有半句虚假,罪加一等!” 陆清跪在堂下,连忙发誓道:“小人句句属实,但有虚言,天打雷劈!” 孟青云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至今还没消退,他十分担心孟青云再给他来一下。 但没有了舌尖,说话十分吃力,而且吐字不清。 陆清很努力,他调慢语速,连说带比划,尽量把话说清晰。 沈权问道:“是谁派你刺杀焦泰的?” “羽王!他知道大人抓捕到焦泰,怕攀扯出李朝,便铤而走险,派小人刺杀焦泰。羽王早就考虑到各种情况,若是被捕,就让小人一口咬定是李朝派去行刺,那时候小人就明白,不论刺杀是否成功,李朝死定了,羽王明显要弃车保帅??????” 陆清交代的够详细,羽王是李朝幕后人成为实锤。 孟青云很郁闷,甚至难以理解。 羽王连亲生女儿都杀,这还算人吗? 老老实实做一个富贵王爷他不香吗? 处心积虑去夺那把椅子,别说是南柯一梦,就算夺到,值得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羽王最终会死在自己贪婪上。 沈权再问:“李朝与焦泰勾结,敛钱无数,李朝府上却没有多少,钱哪里去了?” “李朝只是羽王的马前卒,钱得上缴给羽王,当然李朝会顺手牵羊,但大部分都上缴了。不仅如此,羽王还和好多商户暗中勾结,低买高卖,从中捞取不少好处??????” 疯狂敛财,就为心中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孟青云也是笑了。 沈权却不一样,他表情沉重,沉思稍许道:“羽王不缺钱,为何这样疯狂敛财?” 明知故问。 他想造反啊! 孟青云又不解,他都可以想清楚,为何沈权要这样问。 陆清道:“养士就是烧钱,没有大把银子,谁会替他卖命,所以羽王不得不另谋出路!” 养士是忌讳。 尤其王爷养士更是触犯禁忌。 这可是自掘坟墓。 沈权眉头皱得更紧了,慎重问道:“羽王养了多少死士?” 数量决定结果。 “大人,这个小人不太清楚,死士都分组,小人是第十五组,一共三十人。羽王不让相互打听,其他组的事小人也不大清楚??????” 一组三十人,十五组就是四百五十人,羽王真要造反? 呼! 沈权猛然站起来道:“来人!” 几个衙役进来,沈权道:“将陆清押下去好生看管,若出什么意外,老夫要你们项上人头!” “是,大人!” 衙役小心翼翼押着陆清走了。 孟青云又是不解。 预审这就结束了? 只提了几个关键问题,过程呢? 过程很重要啊! 现在又退去人犯??????沈权很反常。 “叔父,这是为何?” “此案得从长计议!” 沈权缓缓道,“羽王养士数众,明显心怀不轨,倘若我们通过此案就认定他谋反,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羽王完全可以否认他与人贩子勾结的事,这盆脏水已经泼到李朝身上了,他自然要全身而退。逼得紧了,他最多再扔出枚弃子而已,他还是安然无恙。” “其次,养士在我们看来就是谋反,可羽王若说这不是死士,这就是几个护卫,你又该怎么办?人家堂堂王爷,皇帝的亲叔叔,多收几个护卫怎么了?你要屈打成招么?” “而且这事若按程序走下去,全国就会闹得沸沸扬扬,对陛下来说就是一件棘手的事。定罪谋反吧?羽王不承认,大肆查证又会引起百姓猜忌,认为是陛下在灭口。因为民间传言,陛下皇位本属于羽王,是羽王让给太上皇的。” “不定羽王罪吧?供状上写的清清楚楚,陛下又没办法向百官交代,而且他还会有很大的心理阴影。” “这案子查下去,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因为证据不足,陛下没办法下手,但皇族丑闻就会传响。” “羽王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老谋深算,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下决心做,一旦下决心,便是铁了心做到底,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青云,你现在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吗?” 这谁不知道。 不就是把皮球踢给皇帝。 皇家的秘密,我们不配知道,其他人更不能知道。 这是皇族家事,陛下你私下里处理吧。 到时候给我们一个结果结案就行。 咦? 沈青天的高大形象怎么在我心中暗淡了? 嗯,不能乱想,他这样做非常正确。 “小侄晓得!” 孟青云点点头道:“这是陛下的家事,审问应该陛下去做,我们只等结果!” 沈权露出欣慰之色。 “青云你记住,官场从来不是非白即黑的游戏,得纵观全局,一根筋只能坏事。当然,该坚持的还得坚持,比如做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但羽王案如果坚持就会适得其反,处理不了羽王,还让他的活动更加隐秘。让陛下处理有好处,相当于给陛下提个醒,他会堤防羽王,还会麻痹羽王,等羽王的证据被陛下抓住后,那才是他的死期!” 以后谁说沈权不懂谋略,我打死谁。 他才是当官的料。 孟青云受益匪浅,他深深一躬道:“叔父教诲,小侄今生难忘!” 太极殿内。 “臣,叩见陛下!” 往日盛桢随口就说出免礼平身之类的话,今天却没有说,只是默默看着石大丙。 我犯什么错了? 石大丙满心慌乱。 盛桢不紧不慢问道:“朕记得曾经给你说过,派几个人保护孟青云,你是怎么保护的?” 这事啊! 石大丙松了一口气道:“启禀陛下,臣一直派三人保护孟翰林,后来臣见他手下有两人身手不凡,便撤了武德司的人。” “你撤的好啊!” 盛桢气愤道,“昨夜有四个刺客摸进了他家,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啊? 孟青云遇刺? 他情况怎么样? 石大丙顿时头大了,再次叩头道:“陛下,臣有罪!” “有罪就改!” 盛桢严厉道,“记住,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作主!起来吧!” “谢陛下!” 石大丙起身后忍不住道,“陛下,孟翰林遇刺??????伤情如何?” “你都说了他两个护卫身手不错,刺客如何能得手。” 盛桢摆摆手道,“你回去部署吧!” “臣告退!” 石大丙刚走不久,孟青云和沈权求见。 盛桢一听,忙让进见。 他俩一来,说明案子有眉目了。 “臣叩见陛下!” “虚礼免了,说正事!” 见皇帝迫不及待,沈权道:“臣等昼夜彻查,案子终于有了眉目,此案似乎牵扯一人,臣等不敢再查,请陛下定夺!” “朕早说了,就算皇亲国戚也要重办,放心查,朕给你们作主!” 盛桢义正言辞道,“是谁?朕要听听是哪个人在丢皇家的脸!” 沈权躬身道:“臣不敢说!” 不敢说? 难道是皇后的亲戚? 盛桢又看向孟青云。 孟青云干脆装呆头鹅,低头不语。 “沈爱卿,此事有情弊?” 沈权左右看看道:“臣不能说!” 盛桢才明白过来,忙对汪忠等人道:“你们都出去!” 殿内只有三人。 沈权道:“陛下,臣等发现,此案可能波及到羽王。” “王叔?” 盛桢不相信似的道,“可是诬陷?” “臣等抓住刺杀焦泰的刺客,他招供是羽王死士,而且李朝一家灭门也是羽王指示,臣觉得蹊跷,便请圣裁,臣请陛下御审!” 孟青云道:“臣也一样!” 哗! 盛桢脑中的疑惑如决堤的洪水,瞬间一泻千里。 这就对了! 朕一直想不通,杀手为什么要留下两个小孩的命,现在总算明白,原来你是给女婿留根啊! 王叔,你编导的一场好戏啊! 主动请罪,用亲情让朕给你脱罪,还顺便把两个小孩救走。 弃车保帅,杀了女婿全家,保全你自己。 朕还一直惦记着揪出幕后黑手,给你一个交代。 谁知你就是幕后黑手。 死士? 你养死士干什么? 心不甘么? 笑话! 皇爷爷为什么把你从太子位上撸下去的,你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来人!” 汪忠忙进来。 盛桢面无表情道:“速传石大丙!” 第218章 白菜帮子砸烂头 武德司审讯室内。 石大丙独审陆清,并客串记录人员,盛桢则独坐屏风后面,静静听审。 这案涉及到皇家私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确证羽王勾结人贩子,将李朝一家灭口的事实后,盛桢很愤怒。 羽王作为实在令人发指。 枉为人父,枉为人人敬重的王爷。 为敛财不择手段,为保住自己的秘密,连女婿一家都杀了。 他恨不得马上下旨将羽王斩首,然而可能性不大。 羽王若抵赖,他都不能让石大丙用刑吧! 而且倘若此事传出去,就会成为皇家最大的丑闻。 盛氏皇族就会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若秘密 处死的话,他又会被各种猜疑笼罩。 不妥! 冷静下来,盛桢越听脸色越慎重。 羽王养士很明显是惦记龙椅,但就凭养几百死士,想成就不臣之心,就是自取灭亡。 自古宫廷政变,得有军队支持,得有朝臣拥护,里外勾结,方有希望成功。 现在禁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没见那个重臣与他交往过密??????他为什么要做个扑火的飞蛾呢? 这一点都不符合羽王的个性! 难道这是假象? 羽王疯狂敛财,大量养士,就为好玩! 见鬼去吧! 怎么有这种可能! 盛桢了解自己这个叔叔。 他极善隐藏自己,喜怒不行于色,内心却极为要强。 就像一个猎手一样,做事讲求不见兔子不撒鹰。 一旦认定的事,一定要坚持到最后,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典型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也就是说,他早有了夺位的谋划,只是现在还没有或者无法实施。 他在等机会。 他到底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实施谋划呢? 盛桢蹙眉思忖,将能想到的事在脑中一一过滤了一遍,还是没有眉目。 审讯结束,陆清签字画押,石大丙唤手下进来将陆清押回去。 盛桢离开屏风,将供状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 他沉思良久,然后将供状付之一炬。 “此事天知,地知,朕知,你知,朕不想听到第三个人说这些话!” 石大丙忙跪地,诚惶诚恐道:“此事若出自臣口,甘愿诛九族!” 盛桢相信石大丙。 武德司就是他的另一双眼睛和手脚。 这些年来武德司在石大丙率领下,屡屡为他解忧排难,已深得他信赖。 盛桢时不时敲打,就是让他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 “将此人单独关押,好吃好喝招待,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朕有大用!” “臣遵旨!” 放长线钓大鱼。 盛桢有了妙方,他要逼迫羽王,让他不得不把谋划提前实施出来。 叔侄俩斗智斗勇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在大宇闹得沸沸扬扬的人贩子案终于结束。 龙城府公布结果。 右谏议大夫李朝,勾结人贩子头领焦泰,在京城贩卖人口,残害儿童。 李朝畏罪自杀,死前将一门八十九口全部杀光,其幼子李彪,幼女李花被陛下赦免,但永远不得入仕,身份降为平民。 焦泰等首恶判斩首,其余人贩子均判重刑。 那些与人贩子有染的官员与人贩子同罪,他们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有判斩首的,有判充军的,有把牢底坐穿的??????总之无一幸免。 其中如何弄残孩子为其赚钱,也在通告上描述的清清楚楚,建议百姓以后见到残疾乞讨孩子,立刻报官。 这通告掀起大浪。 百姓痛骂人贩子的同时,也提着衣食等物去看先寄养在孤老院的孩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怒火中烧。 这帮天杀的,就该全部处死。 百姓激愤,自动呈上万言书,请求皇帝将所有人贩子,以及与之勾结的官员全部斩首。 宰执很为难。 按《大宇律》规定,那些从犯罪不至死,但人心所向,每天都有百姓围在龙城府请愿。 甚至有人聚集在皇宫门前请愿。 民愤难平,只能请圣裁。 盛桢也很为难,便询问四位说书。 王梓宸等三人大义凛然,纷纷建议盛桢迎合民意,下旨将人贩子斩首示众,让全天下人贩子看到都魂飞胆丧,再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棒槌! 这不是给陛下挖坑么。 说实话,看到那些残疾孩子,陛下恨不得立刻就判他们斩首。 然而,义愤归义愤,陛下若真这么下旨,就草率了。 容易留下暴君诟病。 孟青云立刻反对。 王梓宸等三人很惊讶,他们认为孟青云肯定会举双手同意,所以才率先赞同,谁知他却唱反调。 这厮为标新立异,故意如此。 然后开始一阵乱喷。 孟青云搬出《大宇律》,质问他们全部斩杀人贩子合律法么?该怎么判还得看罪行,你们这样建议陛下下旨,就是欺君! 三人哑口无言。 这事好办! 但得用非常规手段。 孟青云心中早有沟壑。 他说百姓的心声也是朝廷的心声,建议将一众犯人游街示众,将他们罪行昭示于天下,起警示作用的同时,也能平息民愤。 他还建议他亲自押送人犯游街,以显示陛下重视民意。 这个办法不错! 盛桢当场同意。 孟青云早早将游街告示贴出,并调石宽率一百多禁军维持秩序。 然后他向安大雄耳语几句,大雄欣然,出去安排。 游街这日,街道两旁拉着警戒线,告诫百姓不得越过。 禁军则在两旁值守。 押解犯人的衙役很有经验,他们都戴有厚而大的斗笠。 罪犯游街,自古不缺臭鸡蛋,烂菜叶,斗笠就是护盾,防止有人枪法不准。 而且他们离人犯有好几步。 人犯都戴着厚枷锁和重脚镣,走都费劲,根本没办法逃跑。 “打死这些人渣!” 两边炮弹齐发,衙役自觉离人犯更远了。 “砰!” 一人贩子被白菜帮子砸中头部,顿时血流如注。 他实在想不通,白菜帮子能把头砸烂。 仔细一看才知原因。 原来白菜帮子内有夹带,里面有石头。 他们把石头藏在里面,然后用绳子捆住。 这不要人命么! 一众人犯被砸得伏在地上,有人甚至把头钻进另一人屁股底下躲难。 炮弹渐渐稀疏。 突然有人喊道:“这些畜生毁了那么多孩子的一生,活着太便宜他们了,打死他们!” 这话引燃了百姓。 好多人冲过警戒线,扑向人贩子。 禁军拦不住,衙役不敢拦。 瞬间人流淹没了人贩子。 良久,百姓清醒过来,纷纷退到警戒线两边。 这时候再看那些人犯,早已没有了人形,有些都碎了。 孟青云上表称自己失职,愿受责罚。 盛桢也是轻描淡写斥责几句,然后此事不了了之。 言官也破天荒没有弹劾。 至于那些百姓??????法不责众,出告示谴责也完事。 接着便是善后工作。 孩子和女子知道籍贯的通知其父母来领,不记得原籍的,先寄养在孤老院,朝廷设法寻找其家人。 这些人朝廷都给了一定补偿。 同时大宇也有了一项新法规,举报人贩子有奖,人贩子判重刑。 龙城府判完人贩子,又判了一批犯人。 就是黑虎等泼皮。 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制裁。 这件事后,孟青云在京城名声大噪,在百姓口中颇有口碑。 孟青云立功,盛桢不吝赏赐,给他升官。 枢密副承旨兼任文德殿说书。 由从七品升为正七品,但主要工作还是说书。 还是天子近臣。 羽王松了口气。 他也为自己瞒天过海计策成功而暗喜。 心若在,梦就在。 只要他安然无恙,夺位就能成功。 计划很完美,对此他深信不疑。 他更渴望那个时机到来。 ?????? “同袍有难,快去救援!” 梅晟用脚擦去地上留下的专用记号,和两个同伴立刻赶去事发地。 死士有严格规定。 各组死士不能相互攀谈,但只要有难,发现求救记号,必须无条件救援。 一路飞奔,迅速到了事发地。 这是个小树林。 梅晟根据打斗的痕迹,慢慢寻找同袍。 “在那儿!” 梅晟眼尖,他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有人趴卧,似乎已经死了。 “大家小心,相互禁戒,不留死角!” 死士战斗力强大,对待危险也很有章法。 三人背靠背巡视,到大树下,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梅晟蹲下,小心翼翼将那人翻过来。 布偶? 不好,这是阴谋! “快跑!” 梅晟大吼一声,刚刚站起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三人被网在网中,然后大网上升,他们被吊在半空中。 “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十几个武德司的人突然冒出来,冷冷仰视吊在半空中的猎物。 武德司刑室内,梅晟等三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咬牙不吐露一个字。 死士重义轻性命。 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诸位同袍,在下有礼了!” 陆清突然进了刑室,吓了梅晟等人一跳。 他不是死了么? 刺杀李朝失败,被三箭当场射死。 头领还集合众人,专门为他的勇敢做过演讲。 怎么还活着? 坏了! 羽王被骗了! “我说你们就把自己的命看得那么不值钱?替羽王卖命的人,几个有好下场,你们还想步李朝后尘?羽王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舍得杀,何况你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想,从做死士的那一天起,就选择了这条死亡之路,但你们扪心自问,为了点钱卖了一条命划得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羽王已在陛下的掌握之中,他早晚会上菜市口??????” “你这个叛徒!” 梅晟一声怒吼,换来的却是陆清的不屑。 “想死你就死去,与我何关!” 陆清一招手道,“都进来吧!” 哗啦啦! 刑室内进来十几人,梅晟等三人看到,顿时呆若木鸡。 第219章 叛徒,还神气个啥! 这些人都是梅晟等三人曾经的同袍。 现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蔑视和不屑,像看孙子一样盯着三人看。 娘的! 叛徒,还神气个啥! “三位,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陛下会赦你们无罪,还会封官,我和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陆清很自豪。 盛桢一纸赦书,免去他所有罪责。 让他配合武德司,想办法捉拿羽王府死士。 只要一心一意替武德司做事,封官是迟早得事。 前几天,他抓够了十个死士,委任状立刻下来。 陆清敕封为陪戎副尉,还让他当这群死士的头。 虽是个从九品的武官,但也是鲤鱼跃龙门,从此步入仕途。 这羡慕煞那些投诚的死士,他们纷纷请命,献计献策捉拿死士。 这才几天就投诚了十几人。 当然也有死忠分子,这些人如愿以偿为羽王尽忠了。 虽属于朝廷的人,但他们还不能自由出入,都软禁在武德司。 他们也清楚,羽王不倒台,他们不会离开武德司。 倏然,他们特别渴望羽王倒台。 想到自由,他们捉拿死士的热情更高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陆清说了半晌,另一个投诚者开始接力??????如此反复,梅晟觉得他们说的好有道理,便答应投诚。 京城外四十里有一个村落,唤作无名村,偏离百姓居住区,荒凉还临山。 这是以前逃荒人建起的简易住宅,随着他们返乡,无名村便成无主村。 但近几年有了住户。 他们似乎要在这儿扎根,翻新了村落,还在村外建了一圈栅栏。 今夜,数千贼人高举火把,将无名村围了个水泄不通。 “吾乃黑枫山的黑枫大王,尔等交出刺死二当家的奸贼贾明,否则屠了全村!”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高声喊道,“胆敢包庇贾明,将村子一把火烧为灰烬!” 贾明? 哪来的贾明? 无名村村民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早聚在一起,等村长靳开来命令。 “估计贾明就是个假名,是谁惹了黑枫山的贼寇?黑枫山离此地有二百里,如果不是恼怒,是不会找到这儿来的!” 靳开来问道,“是哪位兄弟出去做任务,顺手牵羊做的事,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 “靳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个月都没有人出过村,怎么会惹上两百里外的黑枫山贼寇。” 有道理啊! 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段明贵,你去喊话,就说弄错了,村中没有个贾明的人!” 段明贵出门道:“大王,你弄错了,这儿根本就没有个贾明,你??????” 黑枫大王一挥手,几支箭矢钻进段明贵身体,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软软倒地。 段明贵瞬间变成短命鬼。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村民拿出弓箭开始射向贼寇。 迎来的却是万箭齐发,村民连头都抬不起来,不少人在箭雨下丧命。 贼寇有这么多弓箭手? 这装备和军队有什么区别。 “躲进屋里,等他们进屋后突然杀出,拼个你死我活!” 黑枫大王懒得进攻,他一挥手道:“放火烧村,留着北面!” 漫天火光笼罩村子,靳开来见贼寇这是要赶尽杀绝,便命令道:“北面没有火,从北面杀出去!” 村民叫嚣着从北面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箭雨。 “投降不杀!” 躲在最后面的靳开来见退回来只有十几人,明知斗下去死路一条,还是咬牙喊道:“杀!杀出去才有活路!” 十几人又冲了一阵,全部中箭而死。 这时候躲在门内的靳开来才高喊:“大王,不要射箭,小人愿投降!” 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投降了。 果然黑枫大王说话算数,把靳开来绑了。 然后又点燃北面,把死尸扔进火海。 看着大火熄灭,才率队离开。 无名村一片焦土,从此世上再无无名村。 羽王府。 羽王突然一口血吐出,然后轰然倒地。 完了! 一切全完了! 无名村是他的秘密基地,专门训练死士,如今被一把火烧成平地。 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 老夫不甘! ?????? 妻子怀孕两个多月,孟青云兴奋异常。 要做爹了! 这几天晚上,他都是握住孔莹的手入睡,爱情动作片不敢播放。 这个月份若播放,影响妻子身体不说,严重还会造成流产。 造孽的事不能干! 今夜又是如此。 “官人,你是不是很难受?” 孔莹头枕在孟青云肩膀,略带歉意道,“若是实在难受,就把倩儿收了!” 倩儿是孔莹陪嫁来的丫鬟,今年十六,长得还算过得去。 古代婆娘就是疼人,主动给老公介绍小三,这要是换做后世??????你想都别想。 “胡扯啥呢?早点睡,明天要早朝,得早起!” 女人心,海底针。 她说的话你得选择着听,要是你连这话也信??????你死不死啊! 还别说,孔莹这么一说,孟青云还真有点难受了。 嗯??????睡吧,睡着就不难受了。 早朝一如既往进行。 孟青云也一如既往做鹌鹑。 人贩子案后,他没有再上奏折,早朝也是例行公事。 当然,文德殿说书,还得和皇帝谈古论今,恰巧说到和亲上,孟青云也说了自己的一些建议。 和亲得不到真正的和平。 就拿辉国来说,虽有“和亲协议”,但他们仍然频繁寇侵,抢夺边关百姓财物,大宇不得不增加戍边军队,以防御辉军。 而辉国方面,只不过是缓和、减轻侵扰的程度而已。 他们入侵大宇的想法,一点都没有改变。 而且一味用和亲迁就,反而会助长辉国有恃无恐的嚣张气焰。 诱发敌人更强烈的欲望,强化了临边国家以武力相威胁的信念。 去年毅国在边关陈兵就是例子。 盛桢没有说话,但内心又坚定了一分。 轮到枢密院奏事,鲁子骞出班奏曰:“滑州急报,今有滑州鹰嘴山匪众肆虐,匪首王瑾伦、冯布、金柏,累造大恶,攻打城池,杀官夺仓,聚集凶徒恶匪,劫掠周边百姓??????滑州出兵剿匪数次,均无功而返??????此贼已成大患,若不及早剿灭,他日养成大势,必定成为朝廷附骨之疽,伏乞陛下圣断!” 这事按照朝廷的一贯做法,就是招安。 很简单。 若是小打小闹的土匪,州府早派兵剿灭了。 然后故意扩大事实,向朝廷要封赏。 他们不会放过功劳的。 到上表求剿匪的程度,肯定是实力强大的匪徒。 这样的匪徒已成气候,朝廷剿灭得费很大劲。 消耗无数钱粮不说,若是朝廷军队败了,岂不助长贼人气焰。 这种情况下,招安便是最省力气的办法。 不战而屈人之兵。 盛桢也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事处理过好多次,朝议后都是招安。 “鹰嘴山匪首王瑾伦,这名字起的还算有文气,谁知却是个贼寇!” 鲁子骞听盛桢这么说,忙解释道:“陛下,这三个贼首都来头不小。匪首王瑾伦有功名在身,是个秀才;二贼冯布曾是富商,挥金如土,堆金积玉;三贼金柏曾经是县衙捕头。他们合在一起,便是珠联璧合,把山寨经营成一块铁板,滑州围剿数次都无功而返!” 原来如此! “诸卿如何看?” 还能怎么看,招安呗! “陛下,老臣以为此等贼寇皆山间亡命之徒,皆犯重罪,无路可走,遂啸聚山林,行不法之事。若起兵征讨,花费钱粮无算,贼寇还会做困兽,拼死抵挡,如此还会损伤我朝军队,深为不便。以老臣愚意,陛下降一丹诏,好言招抚,招安来降,此公私两便,乃是良策!” 碰到这种事,范贤总会抢先出班。 说实话,从某些角度讲,招安真算良策。 “臣附议!” “臣附议!” “老臣附议!” ?????? 盛桢道:“既如此,朕亲书丹诏,哪位爱卿愿意前去,招抚鹰嘴山王瑾伦等归顺?” “臣,有事启奏!” 孟青云出班。 不要脸! 刚刚升官,这就又要抢功。 好多官员懊悔出班晚了时,却听孟青云道:“臣,反对招安!” 啥? 反对招安? 陛下都同意了,你敢反对? 等着挨训吧! 盛桢却和颜悦色道:“孟卿,这是为何?” 孟青云没有回答盛桢的问题,而是直接问百官道:“下官斗胆问诸位大人一个问题,鹰嘴山匪众啸聚山林,打家劫舍,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肯定是生活所迫,衣食无靠,不打家劫舍,只能等死!” “对啊!若是衣食无忧,谁愿冒着杀头的罪名去造反!” ?????? 百官议论纷纷,对孟青云的问题更是不屑。 良久,孟青云道:“匪首王瑾伦有功名在身,秀才身份,再不济还能饿肚子?从贼冯布是富商,既是富商,还能衣食无靠?从贼金柏曾是县衙捕头,诸位都应该知道,捕头私底下的收入不少,他能被生活所迫?” 孟青云这么一说,大伙豁然开朗。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这三人不是活不下去了,相反小日子还过得不错! 可,这与招安不抵触啊! 范贤不高兴。 孟青云反对招安就是与他唱反调。 他反问道:“孟翰林,你说鹰嘴山贼寇为何要造反?” “他们是奔着招安,才造反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孟青云的这话,顿时把众臣都听懵了。 第220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 “他们造反的目的就是为了招安?” 啊!? 孟青云话音未落,惊呆了一殿官员。 这话也有点太扯了吧? 众臣不懂。 盛桢也不懂。 谁闲着没事,玩造反游戏,专就为招安作准备? 有病吧! “诸位大人可听过这样一句市井俚语,‘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这白话很好懂,前半句下官不想多解释,后半句意思更明显,就是占山为王,把杀人放火的事情闹大。州县围剿打不下,朝廷围剿划不着,不围剿又担心其实力壮大,朝廷对待这种事一直走招安的道路??????” “嗯,他们就学聪明了,等陛下丹诏一到,贼寇讨价还价,一跃成为朝廷官员。看,这多轻松啊!杀杀人,做做官,比诸位大人含辛茹苦科举来的容易吧!” “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研究透了朝廷对贼寇的策略,只要碰到实力强大的贼寇,朝廷准会选择招安一条途径。因此,在贼寇们眼里,杀人放火受招安就是一条入仕的捷径,试问,谁不愿意走捷径?” “其实,招安策略也有它的优势,能快速稳定局势,能避免厮杀出现的危险,还能为朝廷省下大批粮草,何乐而不为呢?但大人们忽略了一点,这会助长贼寇的投机心理,各州县一些投机者会纷纷效仿,把兴兵作乱当作入仕的奋斗目标。 “仕途捷径无过贼,上将奇谋只是招,这就是真实写照!” 一语惊醒梦中人。 盛桢反响较大,他细细咀嚼这些话。 大实话! 自从有了孟青云,他能听到大实话了。 以前听到的大多是假话。 “孟翰林此话太武断,难道啸聚山林者皆为这个目的?” 周兴朝跳出来反驳道,“他们不怕剿灭后被杀头吗?” “周大人说得有道理,他们也是在赌,押上身家性命,博权力富贵,尤其鹰嘴山贼寇,就是揣着这样的投机心理起兵造反的!” 孟青云道,“王瑾伦之所以造反,大半原因是羡慕嫉妒恨所致,他看到其他读书人中举,而自己却屡屡落榜,心生怨恨,便想走捷径搏一搏。试想,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为什么会反朝廷?朝廷可是给秀才特权的!” “冯布做为一个挥金如土的富商,可以说他已登上人生巅峰,在他眼里,钱是万能的,什么都可以买到,但就是买不到官位?这是他的遗憾,也是心魔,于是他想到了捷径,深思熟虑后他造反了。或许有人会说他生意亏了也有可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亏几次生意,他的日子也会过得滋润。冯布图的是权力,当官才有权力!” “金柏就容易理解了,曾经的县衙捕头,虽然在百姓面前高高在上,但在县衙内就是个跑腿仔,时不时要受县官、县丞等官员的气。他之所以由捕贼的官吏变成贼,也是因为做着当官的梦。” “在他们眼里,只要当了官,一切都会有。所以,三人一拍即合,组成了一个造反铁三角。王瑾伦有智慧,冯布有钱财,金柏懂军事,三人联合,鹰嘴山贼寇实力不容小觑!” 潘郎不屑道:“管他们造反的出发点是什么,朝廷招安就是,封个官然后派他们去剿其他山贼,以匪制匪,朝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平息匪乱,这难道不好吗?” “潘侍郎,这不好!一点都不好!” 孟青云反驳道,“剿灭贼寇是朝廷的一种态度,也是向百姓的一个交代。像鹰嘴山的这种投机贼寇,朝廷不去剿灭,如何让枉死的百姓瞑目?” “王瑾伦为了招安做官的梦,必然要把自己实力壮大,他们洗劫村庄,攻打城池,和州县官兵硬碰硬,就为吸引朝廷眼球,如今可以说离如愿以偿只差最后一步。” “他们若招安成功,那就是踩着百姓累累白骨上位,说一贼功成万骨枯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鹰嘴山贼寇,一定要彻底剿灭,至少为了杀一儆百,也得围剿,否则人人效仿,岂不是国将不国!” “潘侍郎说招安后让他们去剿匪,以匪制匪,听起来确实不错,但谁能保证他一心一意剿匪,而不是糊弄朝廷,扩大自己的力量?” “退一万步讲,鹰嘴山贼寇一心为国,那剿灭其他匪徒后,王瑾伦等人的官职是不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到时候百姓怎么看?”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百姓若说出这样的话,诸位大人心里会不会产生一丝羞愧?”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这句话扎心! 也透露出百姓的无奈。 这是一种畸形现状。 众官集体沉默。 良久,鲁子骞出班道:“臣,赞同孟翰林所奏,剿灭鹰嘴山贼寇!” 沈彦出班道:“臣附议!” 孟青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再若反对,估计就会笼罩在大伙的炮火下。 “老臣,附议!” 范贤出班道,“孟翰林一席话,老臣茅塞顿开,这样的贼寇就应该抓捕归案,腰斩与市,以儆效尤!” 范相都同意剿灭,其他大臣还怎么反对,纷纷附议。 “诸位爱卿,可遣谁人剿捕鹰嘴山贼寇?” 枢密院副使范弘光出班道:“量此等山野草贼,岂是我天军对手,臣保举一人,定能扫清鹰嘴山,将一众贼酋擒拿归京!” 盛桢大喜道:“范爱卿,推荐何人?” “臣推荐枢密副承旨孟青云,他率兵征讨,定不负众望,大获全胜!” 范弘光与范贤同宗,被朝臣称为大小范相公。 他很低调,上朝也只是奏本部门工作,多一句话都不说。 他出班奏事,算是稀罕事。 今天他出班,主要是范贤附议时,向范弘光使了个眼色。 调兵遣将归枢密院管,范贤等人也不好推荐孟青云,只能让范弘光出面。 范弘光心领神会,瞬间就阴了孟青云一把。 “这??????” 鲁子骞知道这是个阴谋,忙出班道,“孟翰林是文官,文官领军剿匪??????似乎不妥,臣不赞同!” “鲁枢密有所不知,孟翰林在破人贩子一案时,表现出卓绝的统军才能,这次剿匪,定能胜任。” 范弘光反驳道,“孟翰林虽是文官,但官衔在枢密院,他率军出征也名副其实。陛下,臣看好孟翰林!” “小范相公说得句句在理,臣附议!” “臣也附议!” 顿时,朝堂形成两派,开始打口水战。 “臣附议!” “臣反对!” ?????? “陛下,臣愿意率兵出征,讨伐鹰嘴山贼寇!” 孟青云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否则刚刚的一番话,就成为高谈阔论。 会被官员看成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所以他只能答应出征。 孟青云都同意了,其他人再打口水战没意义。 于是无数吹捧响起。 孟青云清楚,这是他们在抬高自己。 抬的越高,跌的越重。 他们想看自己的笑话。 我岂能让他们如意。 盛桢也无话可说,只能降下圣旨,赐予金印、兵符,着枢密院调遣精兵良将,着三司准备粮草,择日出兵。 安大雄特别想跟随孟青云出征。 他原本就是军人。 军人的就应该在疆场厮杀,而不是在市井厮混。 但他清楚,他离不开孟府。 那一夜的刺杀让他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有他和铁梅,孟公子凶多吉少。 他是护院,责任就是守护孟府。 人贩子一案让安大雄对孟青云刮目相看。 尤其那天人贩子游街,孟青云私下出招,让他找人在菜帮中夹带石头,还让他煽动百姓,冲过警戒线打死人贩子以及其帮凶。 如此嫉恶如仇,还有血性的官员不常见了。 所以必须保护好。 战场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就会有命丧黄泉的可能,光凭铁梅一个人,还不足以保护他。 他突然想到好友刘波、钟斌、骆高达。 他们三人有一身绝技,不仅可以保护孟青云,关键时候还可以为他攻陷关隘。 只是三人早已心灰意冷,对官员失望透顶,不知会不会跟着去? 试一试吧! 那天打死人贩子他们都答应了,今天这事??????实在不行就拿自己的人情换。 刘波是樵夫,钟斌是猎人,骆高达是屠夫,三人和安大雄不一样。 安大雄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可是有家室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们随军,顾虑重重。 小酒肆中,安大雄四人吃着猪头肉,喝着浊酒。 好长时间没有聚了,见面很高兴,但也没有几句话可说。 唯有频频碰杯。 一切都在酒中。 安大雄道:“孟青云你们可听过?” “有点作为,人贩子那事做的地道!” 钟斌接过刘波的话头道:“这样的官不多了,但愿不要虎头蛇尾,临完儿又是个狗官!” 骆高达少言寡语,他没有评论,只是默默喝酒。 “他要率军去剿灭鹰嘴山贼寇,你们想不想随军去一趟?” 刘波道:“干啥去?” 安大雄道:“助他一臂之力攻陷贼寇的关隘,并保护他的安全,顺便赚点军功!” “走了我娘怎么办?” 骆高达是个孝子,他有老母在家卧床。 他喝了一杯酒道,“我不稀罕军功,我要钱,给钱我就随它去!” “我们也一样!” 有钱安顿好家,便可义无反顾向前。 第221章 雇佣兵 推荐孟青云挂帅剿匪,就是范贤一伙人的阴谋。 文官随军出征,一般都是监军身份。 监军职责是协理军务、督察将帅,但他能在排兵布阵上指手画脚,胜了有功,败了可以甩锅给主帅。 当主帅可没地方推卸责任,打了败仗,只能自己扛。 孟青云没有退却。 他迎难而上。 马上要率兵出征了,得抽空去看看岳父岳母。 这事市井间都传开了,孟学永夫妻和孔莹还蒙在鼓里。 孟青云就怕家人拉后腿,所以一直瞒着。 他想好说辞了,如果家人问起,就说去滑州公干。 夫妻俩把孔府当成自己家,一有闲时间就去转转,这几天孟青云为出征的事忙碌,没空去,今天怎么也得挤出时间。 饭桌上,卢氏一直给女婿夹菜,说多吃点,到了滑州就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菜了。 “官人要去滑州?” “嗯!” “去干啥?” “陛下派我去滑州公干!” 再别问,再问就露馅了! 孟青云心里祈祷,嘴里故意把嚼菜声加大,连声说真香,以便分散妻子的注意力。 女人本就心细。 孟青云的做法反而让她产生疑惑。 自己吃自己炒的菜,还连声喊香,这人正常么? 而且表情做作,略显浮夸??????他在掩饰什么? 嗯,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难道他真的把倩儿给那儿了,怕我追问? 不行! 得问清楚。 “官人,你有事瞒着我?” 纸总归包不住火。 卢氏是个急性子,不等孟青云坦白,直接道:“他要去滑州剿匪!想想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贼寇,我身上就凉飕飕的,女婿啊,你一定要小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莹儿肚子里的孩子谁来照顾??????” “住口!” 孔德厉声喝道,“有用的说不出一句,没用张口一大堆,女婿马上出征了,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这是孔德成亲以来第一次斥责老婆,卢氏知道理亏,没有发火,但泪水已夺目而出。 她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唠叨:“上朝的时候你也在金銮殿,你就不能替云儿说几句,让一个文弱书生去打仗,明显就是欺负人??????” 你当金銮殿是菜市场,能讨价还价? 这是国事,我帮腔犯忌讳,很容易留下结党的诟病。 孔德清楚给老婆说这些没用,便道:“叱咤疆场,方显男儿本色,此乃云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却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丈夫要率兵去打仗? 孔莹是大家闺秀,但不是传统的大家闺秀。 她自小就知道父母希望自己是个男孩,所以她就把自己打扮成男子,还嚷着要读书。 外交官不缺请先生的仨核桃俩枣,孔莹如愿以偿。 女子不能科举,尤其大家闺秀还不能随便出门,好在家里藏书丰富,她打发寂寞的同时,也开阔了眼界,懂得了这个国家的点点滴滴。 慢慢地,她变得忧国忧民,尤其父亲讲了一些与外夷有关的事件后,她更加忧国忧民,却也有了点愤青一样的偏激。 她一直梦想自己是男儿,率领大宇有血性的汉子,横刀跃马,叱咤疆场。 现在丈夫要替她圆这个梦。 “官人,杀贼报国是忠臣的本分,奴家不会拖后腿,你放心去吧,不要有顾虑!” 说实话,她也担心自己丈夫有危险。 但此时除了帮丈夫卸下包袱,再说什么都是给丈夫增加负担。 卢氏见女儿很平静,擦干泪道:“云儿出征时,莹儿就搬过来住,娘给你做个伴儿,也不寂寞!” 这个可以有! 母亲照顾女儿,又不是什么无理要求,孟青云感激道:“有劳岳母了!” “娘,就不劳烦您了!” 孔莹笑吟吟道,“官人出征后,女儿更应该呆在家里,照顾二老,管理家务,住在娘家不合适!” 孔莹拒绝了母亲好意。 照顾好家里一切,让男人放下心中所有牵挂,安心征战。 孟青云心里暖暖。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 “公子,我有三个军中兄弟,身手了得,剿匪时定能派上大用场,公子想不想带他们去?” 安大雄身手不凡,想来和他一起军中服役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带几个高手去,总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仨擅长什么?” “攀岩、隐藏、突袭、狙击??????” 安大雄想了想道,“擅长的挺多,反正一般的禁军将领都不是对手,至于杀几个占山为王的贼寇,易如反掌!” 哇! 听起来和特种兵一样。 如果真是特种兵,偷袭贼寇关隘就容易多了。 孟青云一下子来了兴趣,“那就以护卫的身份随军,班师回朝后,按战功论赏!” 军营出身的人最看重战功。 大概他们也是想重温那段血与火的日子。 “公子,他们??????他们不要战功!” 安大雄不好意思道。 嗯? 不要战功? 那他们图什么?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有点扯! 孟青云不解道:“要什么?” “钱!” 安大雄道,“家里太穷,没钱养家!” 雇佣兵? 这类人要钱不要命,是靠战争吃饭的职业杀手??????想多了,这时候哪有雇佣兵。 不过不要紧。 孟青云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要他们有杀敌赚钱的本事,就把他们当成雇佣兵。 “明天辰时四刻让他们来我家,然后去军营!” “是,公子!” 安大雄清楚,孟青云要去军营考察他们。 第二天,刘波、钟斌、骆高达按时到达,孟青云在会客厅内接见他们。 这礼遇较高,三人也很欣喜。 “草民见过大人!” 三人拱手见礼。 “不必客气!” 三人装扮普通,和市井百姓没有任何区别,然他们精气神十足,透露出满满的自信。 孟青云不由想起那个著名的梗。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嗯,让我试试。 “听大雄说,你们随我出战不要战功,只要钱?” “对!” “你们要多少?” “嗯??????” 三人不知所措,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 这仨憨货,都没有商量好酬劳,就来应聘。 刘波忙道:“大人,我们先商议一下,再给你回话!” 孟青云点点头,三人忙站在一起用手比划。 少顷,刘波转身伸出两个指头,对孟青云道:“这个数!” “先去一趟军营,回来后领二十贯钱回家,明天随我出征!” 三人没有惊喜,满脸全是惊讶,再次大眼瞪小眼对视。 嗯? 难道我理解错了,他们说的是二百贯? 这也太贵了! 刘波结结巴巴道:“大??????大人,二十贯?” “不然呢?” “不!不!不!” 刘波连连摇手道,“我们商量的是两贯,不是二十贯!” 两贯? 这也太便宜了吧! 安大雄护院都一月两贯,你们去拼命才要两贯??????家里就这么缺钱? 嗯,这是三个实诚的汉子,家中困难,应该帮一帮。 他们完全可以欣然接受二十贯,但他们却选择了说实话。 家中困难,却不违心。 就凭这一点,孟青云也肃然起敬。 “两贯是不是有点少了?要不就按二十贯来?” “大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等虽是贫苦百姓,却懂得一口唾沫一个钉!” 信守承诺。 这样的人值得信赖! 孟青云不再坚持。 他清楚,像这样的汉子,坚持多给钱,他们就会认为是在侮辱他们。 孟青云带着铁梅和他们去军营。 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按例今天要去军营点将。 其实派那些兵将出征,枢密院早就定好。 孟青云去军营,就是和将官见面,相互熟络。 鲁子骞是枢密使,他抽调八千禁军,派遣最稳妥的都指挥使计尚文做孟青云副手,最勇武的都虞候扈雷做先锋。 扈雷作战勇敢,每战必胜。 唯一缺点就是脾气火爆,人称“雷神”,一点就炸。 计尚文带着一众军官早早在营门迎接,见到孟青云拱手道:“大人见谅,例行公事,请大人出示信物!” 孟青云还礼道:“军中事不能儿戏,孟某懂军律!” 拿出兵符,查验后随之进入军营。 计尚文交代完出征准备情况,众将官自然要和主帅交流。 交流一般都在酒桌上。 孟青云身后站着四个随从。 站相笔直,却有三人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市井百姓。 肯定是带去赚军功的亲戚。 扈雷首先就不高兴了。 文官打压武官,武官内心里也瞧不起文官。 认为他们无能,只会玩心眼。 尤其孟青云,二十岁的娃娃,也带兵打仗。 当个监军还不行,偏要当主帅。 你有哪个本事吗? 扈雷喝了点酒,驴脾气上来了。 “孟大人,此四位壮士,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定然武艺高强。末将亲兵竺林很自傲,自诩搏击无敌手,恳请大人派一位壮士打打他的嚣张气焰!” 赤果果挑战。 坏了! 得罪了孟青云,战场上有穿不完的小鞋。 雷神,别连累老子。 计尚文暗暗叫苦,忙阻止道:“军中私斗,有伤和气,使不得!” 扈雷不依不饶,张口就道:“怎么使不得?没真本事就别去战场,刀剑无眼,死了赖得着谁?” 吃火药了? 那就顺便试试三人本事。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就依扈将军!” 然后转头对铁梅等人道,“点到即止,别伤了和气!” “是!” 四人异口同声。 “砰!” 这可气煞了扈雷,他一拍桌子,对竺林喝道:“输了就滚出军营!” 竺林目光坚定,他盯着铁梅,拱手道:“请壮士指教!” 孟青云呵呵一笑道:“你不是他对手,换个人!” 第222章 闷骚货专杀猪 竺林强悍,和其他军士搏击胜多负少。 所以他信心十足,不怕和任何人搏击。 军中汉子耿直,拿得起放得下,输了也愿意一搏。 但扈雷下了死命令。 这就有了微乎其微的区别,其中夹杂了军队的颜面,尤其是扈雷的面子。 竺林不得不谨慎一些。 于是他正视四人,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选择对手上。 这三人穿着普通,身体蛮壮实,精气神不错,估计力量和自己不相上下,如果技巧和灵活性也出色,自己赢下来就费劲。 这小子穿得不一般,武艺应该很一般吧? 身体不壮,看起来有点娘,杏眼樱唇??????等等,莫不是孟大人有龙阳之好,带在身边的小白脸? 当官的都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爱好。 嗯,就你了! 老太太挑柿子,转捡软的捏。 竺林便选择了非常好对付的铁梅。 说实话,竺林做出这个选择,脸有点发烧,他觉得胜之不武。 谁知孟青云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竺林的肥皂泡吹破,还把他气得牙痒痒。 “你不是他对手!” 轻蔑的语气,让他不由想起一件往事。 八岁时,邻居家十六岁小子踩了他一脚,他气势汹汹扑过去,人家轻轻一把就拎起他,然后也是这种轻蔑的语气:“小屁孩,滚远一点,你不是对手!” 我不服! 我已经不是小屁孩了! 竺林却不敢还嘴。 孟青云是主帅,他只是个兵。 和主帅对着干,八岁的一幕就会重演。 如果是扈雷下命令??????他可就怪不上我了。 竺林一脸惨相,带着求助的眼神,慢慢转过头去。 呼! 这一眼点燃了雷神。 扈雷起身,拱手闷声道:“孟大人,竺林是不是对手,打过才知道,你一棍子将他打死??????难道怕输?怕,就不要带他进军营,回家抱孩子去!” 杠精? 还是有意为之? 孟青云对军中将领不熟悉,但他对朝堂了解,就有人希望自己这次剿匪铩羽而归。 他们为让希望变成现实,在军队中安排一个刺头,故意恶心自己,导致自己威严尽失??????这事也有可能。 这杀威棒挥得太狠了! 如果不把这一股匪气给打压下去,剿匪还哪有威信,众将士谁会听命。 不管是那种情况,谁找不痛快,就把不痛快给谁! 剿匪就从现在开始! “扈雷将军,你这是一棍子要将本帅打死?就这个怕字,你就没资格对老子说!” 孟青云突然拍案而起,“老子若怕,会押上十六万银子和陈元赌岁币吗?老子若怕,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搜索石板埔墁?老子若怕,会劝谏陛下改招为剿,还亲自挂帅,难道我不想轻松吗?” 主帅暴起,所有将官都齐齐起身,低头不语,心里不知道把扈雷骂了多少遍。 “老子最讨厌你这种没脑子的将领!自以为是,倚老卖老,把你军中积攒的威信一锤子卖光了。大战在即,不知团结,却大放厥词,分裂我军,谁给你的勇气?” “把这份胆气用在敌人身上,这叫勇敢,但把这份胆气用在自己人身上叫什么?窝里横!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老子不需要这样的人,也不允许这样的人在军中出现!” “咱大宇禁军战将无数,勇武强悍者不计其数,别以为除了你,就没有人当先锋了,老子换个先锋,鹰嘴山照样拿下??????” 骂的真过瘾! 怪不得李云龙张口闭口老子。 这个称谓加进去,口感十足,立马出戏。 “其他的事先放在一边,老子让你们看看,是老子的随从孬,还是你们部下怂。怕输?老子就从来没有输过!” 骂的有点口干舌燥,也该让他们彻底住嘴了。 “铁中棠,出战!” 在外人面前,孟青云一直叫铁梅的假名。 “是,公子!” 铁梅走过来拱手道:“竺林是吧?俺也不占你便宜,让你三招!” 呼! 这一句话又把火点燃。 本来孟青云这一顿骂,竺林早没有了气势。 现在被铁梅一激,那股战意腾得浮了起来。 军人不服输!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不当孬种。 “承让!” 竺林拱手还礼,然后也不客气,挥拳就打。 先下手为强! 竺林倒没有天真的认为铁梅不还手。 兵不厌诈。 万一铁梅在第二招突然进攻呢? 所以,竺林攻中带守。 铁梅腾挪灵活,三招都被她轻松避开。 铁梅躲避和进攻有结合,她避开竺林第三招后,顺势以左脚为轴,右腿划出一道疾速的弧线,直接踢其头侧。 若被踢中,一脚就KO。 竺林反应还算快,忙用双臂去挡,也因如此失去重心,被铁梅踢中胳臂,踉踉跄跄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铁梅右脚落地为轴,左脚直踢其胸口。 “砰!” 竺林刚稳住脚步,就被一脚重重踢中,再次踉踉跄跄后退。 不等竺林站稳,铁梅左脚着地后,脚尖一点,腰部猛一用力,腾空而起,双脚先后踢向竺林腹部。 “咚!” 竺林仰面倒地,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是徒劳。 好一个鸳鸯连环腿! 这腿功没有十几年练不出来。 很文静的一个年轻人,居然身手不凡。 众将官这才发现孟青云说的是实话。 竺林真不是铁中棠的对手。 扈雷活生生被打脸。 “啪啪??????” “这位壮士好武艺,末将大开眼界??????” 掌声和赞誉同时响起。 众将官用掌声掩饰尴尬,用赞誉讨好主帅。 就在大家认为孟青云会就坡下驴时,铁梅突然喊道:“还有谁?” 孟青云就是铁梅的全部。 谁惹孟青云,铁梅绝不会饶他。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孟青云。 瞬间挑衅转手。 众将面面相觑,却见孟青云无动于衷,心里便知道此事还没有过去。 “士可杀不可辱,我来!” 一个壮汉出来道,“末将请教!” “我来领教!” 骆高达突然出来道,“小哥,你先歇着,我和他过过招!” 铁梅没有说话,退到孟青云后面观战。 “章文远!” “骆高达!” 报出姓名后,章文远腾空一脚踢过来。 骆高达不退反进,右手抓住他脚腕用力一拉,右脚朝支撑腿膝盖就是一下。 章文远以劈叉形式倒地,骆高达的左手早捏住他的喉咙。 右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骆高达起身退回来。 这动作伤害性极小,侮辱性极大,章文远大怒,翻起身吼道:“我不服,再来!” “你都死了,还来个屁!” 骆高达耻笑道,“若是战场上对阵,我早捏碎你的喉咙,再补上一杀猪刀。你命都没有了,还不服个锤子!” 战场上就没有再来的机会。 话粗理不粗! 章文远刚要退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忙问道:“你说什么杀猪刀?” “我的兵器就是杀猪刀啊!” 这很奇怪吗? 骆高达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自言自语道:“杀猪的就用杀猪刀啊!其他刀我使得不顺手!” 啥? 杀猪的? 你这身手真是市井百姓? 扈雷诧异道:“你真是杀猪的?” “当然是啦!” 骆高达不解扈雷为什么是这个表情,突然他恍然大悟道,“将军,你家是不是有猪要宰?我翻肠子可是一流,绝不撒一点粪便在肉上??????” 这货还做起广告了。 我是哪个意思吗? 扈雷忙打断道:“那你为什么要上战场?” 骆高达似乎意犹未尽,他吧唧了几下嘴道:“跟孟大人去鹰嘴山耍耍!” 噗! 扈雷脸都紫了。 这是故意气死人的节奏。 刘波和钟斌却知道,别看平日骆高达少言寡语,一旦把话闸打开就停不住。 他就是个闷骚货! 连输两阵,而且第二阵一招落败,还输给一个杀猪的,这面子怎么也得扳回来。 这事是扈雷挑头,自然应该他来擦屁股。 “孟大人,打打杀杀有伤和气,末将箭法还说得过去,要不去靶场比一比箭法?” 扈雷有一副硬铁弓,冲锋杀敌时,射箭几乎百发百中。 军中都尊他为神箭手。 他的硬弓也有了“雷神弓”的称号。 孟青云知道他又输了。 铁梅连珠三箭射下陆清,他可是亲眼见到。 你还能比铁梅射得准? 哼! 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就去靶场!” 扈雷为炫耀自己箭术,派人喊来几百兵助威。 小兵摆好两只箭靶,送过来两张弓和箭。 扈雷洋洋得意道:“百步为限,十支箭,射中红心多者胜,你们谁下场?” “我来!” 不等铁梅说话,钟斌出场了。 孟青云倒不意外,能当雇佣兵,射术应该不差。 “今天你是客,本将让你先射,你射完十支,本将再射十支!” 不! 这样一点都不刺激。 用奥运会规则。 “慢着!你们这样比不精彩,按下面的规矩比!” 孟青云解释道,“比赛分为五轮,每轮射两箭,次轮换先手,每轮结束后记录成绩,然后让士兵换箭靶,接着进行下一轮!” 这能增加观赏性,扈雷自然高兴。 他脑中顿时浮起士兵为他欢呼的声音。 “好!” 二人点头同意。 “还有,射中红心十环,脱靶零环??????” 孟青云正在补充,就听钟斌喊道,“孟大人,脱靶的人进军营干啥?干脆回家抱孩子去!” 这是把扈雷说过的话,原封不动送回去了。 够狠! 扈雷恨恨瞪着眼,却无话可说,只能用箭术说话了。 钟斌以眼还眼,瞪圆眼吼道:“谁先来?” “你??????” 扈雷气得说不出话来,钟斌却认为让他先射。 搭箭弯弓。 孟青云不忿,心里骂道:“你这猎户,不把本帅的话当回事,本帅还没有说完规则呢!” 第223章 坚决不当瞎眼裁判 钟斌举弓瞄准靶心。 他很慎重,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一团红色上。 钟斌信心十足。 以前在军中他就是专业狙击敌将的神箭手,从来没有失过手,都是一击致命。 从军队中出来后,他成为一个猎人,被他瞄准的猎物,就没有逃走过。 慢慢地,箭靶上的那团红色,突兀变成了敌将的喉咙。 他的意识顿时被一场血与火的洗礼覆盖,慢慢地扩大。 毅军悄悄入侵,他奉命率领十余箭手埋伏,专门狙击毅军将领。 敌军悄悄行进,一个敌军大将正在他射程内。 他是我的菜! 钟斌兴奋的有点手抖,举弓瞄准喉咙。 这冒牌货! 手都在抖,能射中靶子才怪。 真是不自量力,还敢跟本将比射术! 扈雷更得意,心想这比赛他赢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杀敌,一击必中! 当箭射出的瞬间,钟斌的手不再抖动。 “噗!” 长箭穿喉而过,敌将毫无知觉,浑然落马。 “砰!” 箭矢插在箭靶上兀自颤动,欢快的奏鸣曲响起。 读靶士兵举旗示意。 正中靶心! “好箭法!” 喝彩声寥寥无几。 尤其看热闹的几百大头兵,没有一人喝彩。 他们的任务是给扈雷喝彩,给对手喝彩? 还是算了! 你尽管箭术高超,但我怕穿小鞋啊! 钟斌不为所动。 他习惯了箭射出去,就传来敌人的惨叫声。 至于喝彩声,他真的不习惯。 钟斌再次举弓瞄准。 还是一丝不苟的态度,发射却果断了很多。 “砰!” 再中红心。 靶心两箭? 这村夫箭术不错啊! 士兵心里喝彩,嘴里还是不敢说。 哼! 有什么了不起,且看本将。 扈雷张弓搭箭,瞄准,松手。 “砰!” 正中靶心。 “扈将军好箭术!” “扈将军百步穿杨!” “扈将军威风不减当年!” ?????? 掌声和喝彩声如海啸般涌过来,笼罩了整个靶场。 扈雷洋洋得意朝士兵挥手致意,似乎是灭国后夹道欢迎的大将军。 爽啊! 装足了逼的扈雷慢吞吞搭箭,然后摆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姿势拉弓。 “砰!” 箭羽颤抖声刺耳,旗语却显示偏离靶心。 两个士兵搬着箭靶跑过来,大伙一看,扈雷果然只有一箭射中靶心。 其实,扈雷的箭法也不错。 第二箭要是在后世,就是九环。 孟青云目测百步距离,至少有一百二十米。 靶上的红心,在他看来就是一个若有若无的红点。 这么远距离,能射中九环就算不错了。 比后世那些专业运动员强多了,最远九十米,还不能保证九环。 要是他俩穿越,联手参加奥运会,射箭冠军那是妥妥的。 孟青云思想放羊时,士兵早换了新箭靶。 第二轮开始。 交换先手,扈雷先发两箭,九环,九环。 钟斌紧接着连射两箭,均正中靶心。 扈雷脸黑了,心里咯噔一下。 他俩比的是射中靶心数,他已经落后三箭了。 扈雷咬咬牙,心中不断打气:“一定要追回来!一定要追回来!一定要追回来!”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三轮开始,钟斌再射出两个十环。 士兵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对扈雷已经不报希望了。 最后两轮钟斌都失误,扈雷都射中才有希望。 把胜利寄托在别人失误上,和黄粱一梦有什么区别。 扈雷不认输,他气沉丹田,努力平静心情。 “砰!” 第一箭十环。 士兵欢呼,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扈雷信心提高,迅速射出第二箭。 旗语迟迟没有发出。 士兵索性把箭靶搬过来,让大家评判。 这箭射在九环和十环交界处,几乎与交界线相切。 这箭有争议,算不算中靶心还有待商榷。 大伙没有说话,都望着孟青云,等他评判。 如果自己说是靶心,孟青云说没有中,岂不是自讨没趣。 孟青云大手一挥。 中靶心! “多谢孟大人!” 扈雷还道是孟青云给他面子,要和解的意思,便深深一躬。 “按规则,这叫压线十环,你要谢就谢规则,谢我??????” 孟青云冷冷道,“本帅遵从规则,不当瞎眼裁判!” 扈雷讨个没趣,也清楚和解只是一厢情愿。 但他还是不服气。 还有三箭,先稳定情绪追上再说。 第四轮,扈雷先手,一十环,一九环。 钟斌又是两个十环。 “好箭法!” “神箭手!” “养由基再生!” “飞卫传人!” ?????? 士兵不由自主开始欢呼,赞誉声比刚刚还大。 完了! 本部人马都开始倒戈,这次丢人真丢大了。 最后一轮就算自己全中,对方全不中也输了。 扈雷顿时气势全无。 第五轮,钟斌先射,他快速射出两箭,九环,九环。 嗯,让一下,免得把扈雷输哭了。 扈雷心情烦躁,举弓射箭,神色恍惚。 “砰!” 射中边框,差点脱靶。 这人又丢大了! 第二箭一定要射中靶心,挽回点颜面。 越紧张心中越慌,扈雷闭上眼睛,努力平静心情。 少顷,他睁开眼睛,瞅着靶心。 “砰!” 正中靶心! “哦??????” 压抑的心情得到缓解,扈雷不由欢呼。 然而周围的人却表情丰富,他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怎么了? 输了不能欢呼吗? 最后一箭我射中靶心了。 我为最后一箭欢呼不行吗? 扈雷见好多人在看箭靶,又仔细看了一眼箭靶。 嗯? 不对劲! 自己箭靶上怎么一支箭? 我明明射中靶心了啊! 他又看了一眼钟斌的箭靶。 三支箭。 这是??????不好,我射错箭靶了! 这人越丢越大了。 扈雷走到孟青云跟前,怏怏道:“孟大人,末将输了!” “可心服口服?” “末将心服口服!”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苏洵《心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出现,孟青云正好拿来教训扈雷。 “??????为将者,一忍可以抵御百勇,一静可以控制百动,如果你是个善于用兵的将领,战士们跟着你就没什么顾忌,即使牺牲了也认为值得。再看看你刚才的表现,输了几箭就心浮气躁,那是个当大将的料?把士兵交给你谁放心??????” 教训一番后,孟青云又道,“希望你认清自己错误,写一封检讨书,明天早上点卯时交上。你不写也行,本帅明天换先锋也来得及!” 这种骄兵悍将,要折腾就一次把他折腾明白。 小打小闹不能彻底改变他。 再说,他若是拒绝写检讨,正好说明就是有心人安排的内鬼,换了正合适。 扈雷本不想写检讨,一听要撤他先锋,慌了。 比箭输了,再把先锋撤了,还让他活不活了。 不行! 失去的面子,必须在战场上赚回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写个检讨算啥。 扈雷咬牙道:“末将遵命!” 孟青云巡视一周道:“既然来到校场,刘波,你也露一手!” “是大人!” 刘波看了看四周道:“大人,草民十吸间登上营楼!” 说完突然飞奔,脚踩在营墙上如同平地,几下就上了营墙。 而后纵身一跃,手脚并用,几下就攀上营楼。 天哪! 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有这样的人,在夜里不借助武器就能攀上敌人城墙??????攻城不轻松了么? 如果多些这样的人??????想想就兴奋。 孟青云也不想在军营再吃残酒,带着铁梅等人回家。 刘波等三人领两贯钱乐呵呵回家。 孟青云则叫来孔莹,叮嘱她记住,等自己出征后,各拿十八贯钱,让安大雄送到刘波等三人家中。 他们的本事,别说二十贯,花二百贯也值得。 次日,孟青云和铁梅等人均一身戎装。 升帐点卯,所有将官都前来签到。 扈雷应完卯,顺便把检讨书交给孟青云,他看了几眼,还算中肯,便交给铁梅收好。 紧接着去校场,孟青云坐上点将台,开始点兵。 八千禁军整整齐齐站在校场,孟青云言简意赅讲完话,然后大声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将士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鹰嘴山贼寇就是你们的军功,我们要用一场大胜班师回朝??????” “万胜!” “万胜!” “万胜!” ?????? 将士们挥笔高呼,呼声惊天动地。 “本帅赏罚分明,有功必奖,有过必惩,战场若有贪生怕死怠战者,本帅请出御赐金牌,必斩之!” “杀敌!” “杀敌!” “杀敌!” ?????? 等禁军呼声停止,孟青云喝道:“扈雷!” “末将在!” “点将台下朗读检讨书!” 扈雷懵了。 这是要把他死里整的节奏啊! 当众朗读检讨书,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可不读又不行。 现在是军令,违令者要军法从事。 昨天只是惊叹,现在,扈雷对孟青云有了一丝恐惧。 他走到点将台前,接过检讨书,开始朗读。 “大声点!” “是!” 扈雷大声读着检讨书,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气恼。 孟青云穷追猛打,就是彻底把扈雷的傲慢打散。 他若是个将才,哥培养他。 若是个劈材,还要龇牙咧嘴,不好意思,哥把你烧成灰烬。 孟青云令计尚文先率军马出城,他拜辞皇帝后,上马出城会合。 十里长亭。 孟青云远远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下马迎上去。 第224章 剑指鹰嘴山 孟青云下马,把缰绳递给铁梅,忙快步迎上去。 面前是笑容可掬的大太监汪忠。 汪忠长亭相送,必然代表陛下。 孟青云怎么都得表现出敬畏,骑马前行的事自然做不得。 “怎敢劳汪公公大驾??????” “怎么,当了剿匪主帅,咱家来饯行也没有资格了?” 汪忠假意沉脸,孟青云也跟着演戏,惶恐道:“公公这真是羞杀孟某了,这个主帅,在公公面前就如米粒一般大,哪有脸显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官后若没有演员的基本素养,还真不适合混官场。 你就装吧! 你小子精灵古怪,咱家才不信一句话就把你镇住了。. 这窘态很假。 汪忠遵从看破不说破的规则,打哈哈道:“孟翰林,时间紧迫,咱家长话短说??????剿匪有没有把握?” 喔嚯! 这转折也太突兀了吧! 糟老头子坏得很,我才不会上你当。 这是个坑。 因为这话绝对不能用肯定或否定回答。 否定降士气,肯定留话柄。 若是传出去,胜了还好说,败了就会淹死在吐沫中。 “战场千变万化,天时地利人和都得考虑进去,早早把话说满就是自大,骄兵必败!” 孟青云一本正经道,“待到鹰嘴山,孟某和众将官商议良策,博采众长,见机行事,誓灭鹰嘴山贼寇,替陛下解忧,替百姓除害!” 这口号响亮不? 明显汪忠不想听口号,他凑近低声道:“这是陛下问的!” 孟青云连忙跪下道:“孝当竭力,忠则尽命,臣愿效犬马之劳,替陛下除心腹之患!” 又是口号? 好吧! 咱家允许你装疯卖傻。 汪忠没办法,又不能耽误孟青云太多时间,待孟青云起身,便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酒盘道:“临行敬你三杯凯旋酒,这第一杯是替陛下敬??????” 死太监! 别老提陛下好不好? 害的我刚刚起来又要跪下。 “臣叩谢陛下!” 孟青云举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咱家替滑州百姓敬你!” 咦? 稀奇啊,大太监啥时候心里有了老百姓了? 孟青云用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汪忠,然后也一饮而尽。 “你别那样看,咱家也是穷苦百姓出身!” 老太监眼睛毒啊! 这都能揣摩出我心里想啥。 以后得注意了。 我知道你是穷苦人,富人家谁愿意把儿子送进宫,吃这碗断子绝孙的饭。 嗯,还算不错,没有忘了你是贫苦人出身。 “这第三杯,咱家敬你!” 汪忠感慨道,“咱家敬你是一条真汉子,也希望你凯旋归来!” “借公公吉言!” 孟青云再次饮光,然后拱手道,“军情紧急,耽误不得,孟某多谢公公相送,凯旋之日再回谢,告辞!” “去吧!” 汪忠招招手,看着骑马远去的孟青云,喃喃道,“要注意安全啊!” 刚刚走了没多长时间,就见范贤带着许多官员在长亭等候。 都是与范贤亲近的官员,其他官员都没有来。 陛下派汪忠饯行,宰相自然得表演给天下人看。 孟青云下马躬身道:“下官见过诸位大人!” 范贤等人拱手还礼。 范贤执盏擎杯,语重心长道:“孟翰林此行,必早奏凯歌,建不世之功!鹰嘴山弹丸之地,孟翰林连续攻打,定会一举拿下!” “承蒙范相教诲,下官刻骨铭心,不敢忘却!” 孟青云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大军候在城外多时,恐生事端,下官这就告辞,凯旋之日,再与诸位大人痛饮!” “恕不远送!” 孟青云告别上马而去。 周兴朝冷哼道:“凯旋之日??????想得倒美!” 当日,孟青云率军离开京城。 军马上路,严守纪律,不得扰民,不得懈怠行军。 扈雷做为先锋,率一千骑兵先行出发。 孟青云叮嘱,在鹰嘴山周围安营扎寨,派斥候打探消息,切不可轻敌冒进,一切等大军到再做决定。 太极殿内,石大丙禀毕,盛桢突然笑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孟青云这一折腾,扈雷该奔溃了吧?” “陛下,这可能会有祸患!” 石大丙道,“如果扈雷怀恨在心,出工不出力,对剿匪不力!” “骄兵悍将就该如此治理,否则到战场上再治理就迟了!” 盛桢突然冷冷道,“孟青云资历浅,军中好多人肯定不服,朕又赐予他金牌,可先斩后奏!” “陛下英明!” “樵夫、猎人、杀猪匠会有这等本事?真是匪夷所思!” 盛桢疑惑道,“这等本事,他们为什么不从军?” “臣不知!” “去查查他们的底细!” “是,陛下!” 滑州城。 太守欧阳雄正和文武官员议事。 自从接到支持朝廷大军剿匪的通知后,欧阳雄就开始准备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战场上总会有缺粮草的时候,早着手,没毛病。 说起来,鹰嘴山有这么一伙强贼,是他一时大意造成的。 鹰嘴山三个头领,王瑾伦、冯布、金柏都是滑州通城县人,而且他还与冯布有过一面之缘。 这冯布本是通城首富,生意路子极广。 欧阳雄视察通城县时,县令尚泓乐特邀冯布参加,临行时,冯布还送他一些古玩。 这冯布家大业大,看面相和善,谁知却是个恶鬼。 他府上养了好多身负武艺的“豪侠”,还召纳、庇护一些逃犯,偷偷组建了私人武装,成为通城县的权威人物,连县令尚泓乐都不尿。 私藏朝廷重犯是大罪。 尚县令发现端倪,派人捕拿冯布。 谁知都头金柏却是内鬼,连同冯布关门打狗,将二十六名缉捕人员全部杀害。 然后在鹰嘴山落草为寇。 欧阳雄当时没有把鹰嘴山贼寇当回事,把剿匪的事直接扔给通城县。 几个月后,通城县失守。 县令尚泓乐被杀,县城烧杀抢劫一空。 欧阳雄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他派兵去剿,却铩羽而归。 然后他亲自率兵去剿,却如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鹰嘴山三面绝壁,一面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形如鹰喙,易守难攻。 唯一的办法就是诱贼下山,但贼寇坚守不出,对峙数十日,欧阳雄只好率兵撤退。 围剿似乎惹恼了王瑾伦,撤兵后他疯狂抢掠村镇,犯下滔天罪恶,把滑州境内折腾的体无完肤。 所以说,朝廷大军剿匪,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诸位,有什么好计策都说说,等孟大人到滑州时,也好献计献策!” 哪有好计策。 如果有早用上了。 还能轮到这伙贼寇嚣张。 “老虎不出洞,我军空有獠牙,却无从下口,实在难办。” 兵马都监闻成这么一说,其他人都纷纷附和。 “这事有点奇怪,以往文官都是监军,这次居然让一个年轻文官当主帅?这不是瞎胡闹么!” 闻成嘀咕一句,众官开始议论,顿时出谋划策的会议变味。 “不要乱议论,剿匪主帅孟青云大有来头,他是今科探花,曾以布衣身份胜毅国算学奇才陈元,还撰写了许多算学方面书籍??????” 孟青云是人才,但他的才能与打仗有关系吗? 闻成这么想,但没有说,只是静静听欧阳雄介绍孟青云。 欧阳雄说完后,发现众官又不说话了。 他这才明白,他们刚刚是故意跑题。 就怕让他们献计献策。 鹰嘴山上。 王瑾伦、冯布、金柏,三人在草堂痛饮,顺便商量对策,对付官兵。 “王大哥不用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山寨兵广粮足,别说几千官兵,就算二十万官兵,也攻不上鹰嘴山!” 冯布是个大胖子,他打着饱嗝吹嘘道,“咱手下九大豪侠也不是吃素的,保管打得官兵屁滚尿流!” 鹰嘴山的底班是冯布带来的,他却是老二。 他当然不是心甘情愿,但现在山寨离不开王瑾伦,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坐上头把交椅。 王瑾伦有学问,落第后投靠他,一直给他灌输杀人放火受招安捷径。 冯布决定拼一把。 他尊王瑾伦为大哥,放手让王瑾伦扩充力量。 几年时间他手下豪侠、好汉有百余人,通城县成了他的天下。 其实缉捕他那次,冯布完全可以用银子摆平,但王瑾伦说时机到了。 他这才下令将官差全部杀光。 落草后,王瑾伦将鹰嘴山修建成铜墙铁壁,官兵好几次攻打都大败而归。 这都是王瑾伦的功劳,他领兵有方。 “二弟,咱们不可轻敌,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王瑾伦得意洋洋道,“为兄早命孩儿们准备了滚石擂木,官兵攻打,只管放下去就是!” 王瑾伦喝了一口酒又道,“这次朝廷派的主帅是一个文官,还是个算学奇才,这样的人哪会打仗,肯定是不要命的让官兵攻山,滚石擂木就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大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三弟敬你一杯!” 金柏举杯相邀,王瑾伦欣然举杯,自认为就是张良再世。 三人再饮几杯,王瑾伦道:“这是鹰嘴山正式和朝廷打的第一仗,只有将官兵打惨了,朝廷才会重视我们,才会主动招安,我们才会掌握谈判的主动性,所以这一仗至关重要,谁都不能马虎大意!” 冯布道:“大哥说得对!明天全部人马集合,说明利害,让兄弟们狠狠的打!” “对!” 金柏迎合道,“打出我们鹰嘴山的威风!” “哈哈哈??????” “干杯!” 第225章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报??????” 斥候快马赶来,飞速下马禀报,“扈将军,发现一支押运物资的队伍,看起来大有问题!” 扈雷勒住马道:“有什么大问题?” “起初,属下还认为是服徭役百姓,但管理百姓的人却有一百多,他们穿着各式各样,不像衙役,还持枪擎刀,对百姓拳打脚踢。” 斥候飞快道,“属下跟了一段距离,初步判断似乎是一群贼寇洗劫了村庄,强迫百姓替他们送物资!” “贼寇?” 扈雷皱眉沉思。 这儿距鹰嘴山还有二百多里,按正常思维来判断,应该不是鹰嘴山贼人。 这么远的路,他们应该抢金银细软跑路,否则很有可能被闻讯赶来的官兵追上。 难道这附近也有贼人占山为王? 有,就趁势消灭他! “再探,探清楚到底是贼寇,还是服徭役的队伍!” “是,将军!” 斥候快马去打探,扈雷下令道:“均速前行,检查武器装备,做好营救百姓的准备!” “是,扈将军!” 扈雷率领先头骑兵一路急奔。 他知道这一千骑兵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探消息,消灭有可能出现的贼寇游击队伍,以及贼寇斥候。 他也不指望用这一千骑兵把鹰嘴山贼寇消灭。 但现在听到有可能百姓被洗劫,扈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灭贼救人。 “扈将军,会不会是鹰嘴山的贼寇?还是此地也有贼寇?” 竺林紧随扈雷,铁梅脚下留情,他的伤已无大碍,也随扈雷来立功,把比武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扈雷大声道:“管他是哪里的贼人,只要抢掠百姓,本将就让他灰飞烟灭!” 骑兵不徐不疾行进,就见斥候快马赶来。 “将军,是贼寇,他们杀了一个试图反抗的汉子!” “这群狗日滴!” 扈雷骂了一句吼道,“全体听令,快马加鞭,随本将去杀贼寇,救百姓!” “杀贼寇,救百姓!” 一千骑兵吼声如雷,催马风驰电掣奔驰,尘土飞扬,如同腾云驾雾的天兵,去驱散阴霾。 ?????? “你他娘的走这么快干嘛?想逃跑吗?” 踹了一脚拉车脚步稍快的百姓,匪徒狗子对旁边匪徒头目李发财道,“财哥,这次咱们可赚大发了,粮食牛羊无数,女人几十个,还抓了这么多壮丁??????以山寨现在的实力,官兵休想攻破鹰嘴山!” “你这厮懂个毛,这些壮丁也就是打个下手,准备滚石,擂木,灰瓶等物,让他们防御,没有能力不说,寨主也不放心啊!” “财哥说的好有道理!” 狗子献媚一句,然后不解道,“财哥,你说怪不怪,这样磨磨蹭蹭走,何时才能到山寨?干嘛不让走快点,反而要慢慢悠悠走?” “按王寨主指示做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李发财翻了个白眼,抢白了一句。 他是这队的头目,王瑾伦把任务实情只告诉他一个人,他自然不会泄露。 “你这厮有没有脑子?王寨主让慢行自有慢行的道理,你想想,车里拉的这些家私物品对山寨非常重要,走得快打碎怎么办?还有,走得快队伍就凌乱,这些壮丁趁乱跑了怎么办?” 李发财掩耳盗铃般解说了一番,狗子的彩虹马屁立刻拍出去。 “王寨主不亏是山寨老大,考虑的就是细致!” 狗子拍了一下寨主,然后又踢了一脚走得快的一人道,“你这厮走这么快干嘛,把水缸打烂,爷打碎你的狗头!” 匪徒们有说有笑,慢悠悠地走,一点都不着急。 “停??????” 李发财似乎发觉了什么,突然大喊,“都停下,你们有没有地动的感觉?” 嗯? 还别说,真有! 一个懂行的喽啰爬到在地,耳朵对在地上听,少顷,他大惊失色道:“财哥,有大量马队!” 李发财道:“估计有多少?” “一千左右!” 李发财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突然换做惊恐表情道:“官兵追来了!快,赶紧把车辆都堵在路上,把车上东西搬下来,阻挡官兵步伐!” 众匪徒立刻忙起来,指挥百姓搬东西,并把车辆乱七八糟摆放在路上。 这时,匪徒探子急匆匆跑来,惊慌失措喊道:“财哥,是官兵的骑兵,足足有一千!” “趴下!都趴下!没有老子的命令,都不能起来!” 李发财责令百姓趴下,然后一挥手,带着众匪徒飞也似的向前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碰到骑兵就算快点跑,都很有可能没活命的机会。 两条腿怎能跑过四条腿。 百姓见匪徒跑了,都起身东张西望,不知何去何从。 “拉着车回镇再说!” 镇长闻虎吼了一嗓子,百姓开始搬东西。 一个汉子突然哭喊道:“粮食,牛羊,还有婆娘们都被抢走了,回去干啥?” 就是啊! 啥都没有了,回去干啥? 可不回去,留在这儿又能干啥? 找贼寇报仇??????刚刚干啥去了! “这一帮天杀的,可怎么让我活啊!” “我的闺女,她才十四岁,就被这帮贼寇抢走了!” ?????? 百姓开始哭天喊地,场面极度悲伤。 “都别哭了!哭喊能把粮食、牛羊、婆娘哭回来么?” 还是镇长有见识,他喝斥一句,将场面控制,然后大声道:“刚刚那些贼人不是说官兵来了么?我们求官爷为我们讨公道!” “官兵和贼寇还不一样,打贼寇时孙子一样,欺压百姓就成大爷,他们根本靠不住!” “官兵把东西抢回来,就进了他们的兜兜,能给我们留下么?” “就算官兵拿走,也比贼寇拿走解气!” ?????? 百姓争论不断,镇长再次喝道:“都嚷嚷什么呢?官兵就算把粮食牛羊拉走,婆娘闺女都得给咱们留下吧!怎么说都比贼寇拿走强百倍!” 对啊! 只要把人救出来,其他东西可以慢慢创造。 百姓顿时有了希望,都极目远眺,希望官兵快点到来。 盼望着,盼望着,铺天盖地的灰尘出现了。 也就是一盏茶功夫,扈雷率领骑兵赶到。 “官爷救救我们!” “我们的粮食、牛羊、女人都被贼寇抢走,求官爷搭救!” “贼人刚跑不久,官爷快马加鞭就能赶上!” ?????? 百姓齐刷刷跪下,乱糟糟喊叫,一片哀求声,扈雷根本听不清。 “别乱嚷,出来一人把事情说清楚,本将替你们作主!” 镇长起身,走到扈雷跟前道:“小人是鱼鼎镇镇长,昨夜鹰嘴山贼寇袭击了鱼鼎镇??????” 闻虎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扈雷终于明白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鹰嘴山贼寇洗劫了鱼鼎镇,他们把镇上的粮食、牛羊、妇女先行一步运走,然后让壮年男子拉着车,把一些家具和坛坛罐罐拉到鹰嘴山。 估计上山后,就会胁迫百姓入伙。 这帮畜生,忒也嚣张,敢擅离巢穴,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劫掠。 今日碰到本将,就是你们灭亡的日子。 扈雷算了算,快马加鞭追,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 “竺林,给你留下一百人,保护好百姓,其余人随本将追!” 扈雷大刀一挥吼道,“杀贼寇,救百姓!” “杀贼寇,救百姓!” “杀贼寇,救百姓!” ?????? 骑兵呼啸而出,飞马追急。 等骑兵看不见身影了,竺林喊道:“乡亲们,把车收拾好,等扈将军救下你们家人,一并护送你们回家!” 百姓呆呆看着飞逝的骑兵,又看看跟前守护他们的骑兵,心里好生奇怪。 这些官兵似乎与平日碰到的官兵不一样。 “官爷,你们是哪里的官兵?” 闻虎拱手对竺林道,“小人定在鱼鼎镇为官爷修建生祠!” “老丈这是啥话?大宇官兵救大宇百姓天经地义,要你修建生祠??????咒我们早死吗?” 竺林笑着道,“我们是京城禁军,受陛下之命,来消灭鹰嘴山贼寇,尔等稍安勿躁,扈将军很快就来!” “谢陛下!” 百姓又跪在地上叩头。 扈雷率兵疾追,半个时辰后看到前面奔走的匪徒,以及押解的牛羊、女人。 速追! 追击中,扈雷眉头一皱。 这是一片树林,中间是大路,看地形是打埋伏的好地方。 如果林中埋伏贼寇,自己就被包饺子了。 而且树林限制骑兵。 这事有点诡异! 又一想,贼寇不可能有这样的计谋,大老远来埋伏自己。 应该是巧合。 开弓没有回头箭,追! 疾速的马蹄声惊动了贼寇,他们乱七八糟大叫,牛羊,女人开始乱跑。 贼首喊着拿出弓箭列阵。 螳臂当车! 扈雷擎出雷神弓,张弓搭箭。 一支箭呼啸而出,洞穿一个贼人心脏。 “杀贼寇,救百姓!” 扈雷一声喊,士兵跟着喊道:“杀贼寇,救百姓!” 骑兵都拿出弓箭抛射,一阵箭雨,贼人纷纷中箭,有些转身跑,有些往树林理钻。 骑兵迅速冲到跟前,他们大声喊道:“妇女躲在道路两边,避免被马蹄踩踏!” 惊吓过度的女人早瘫倒在地,听到喊声,努力往两边爬,总算避开马蹄。 遇林不入,穷寇莫追。 迅速消灭来不及跑的贼人,扈雷令一部分士兵张弓搭箭防御两侧树林,一部分士兵救那些妇女。 救人后立即撤退。 至于牛羊,根本管不了。 “杀官兵!” 突然喊杀声响起。 第226章 战场是用鲜血铺成的道场 “有埋伏!” 扈雷大喊道:“后队变前队,把这些女子带到马上,快速杀出去!” 他们就为救这些女子而来,现在人就在身边,弃之不顾,这趟飞奔便毫无意义。 扈雷果断下令骑兵快速远离树林。 有树林的地方,特别适合伏击骑兵。 因为骑兵若进入树林,不论转身还是武器都会受到限制,而埋伏在树林中的贼人则利用短武器,以及灵活的转身,将骑兵消灭。 赶快到旷野中去。 若在狂野中是,就算来七八千贼寇,扈雷也敢率一千骑兵冲锋。 旷野中步兵阻拦骑兵,最好的办法是结阵。 但阵是死的,骑兵是活的。 骑兵可以灵活选择战术,不去破阵,结阵便没有意义。 如果不结阵,骑兵一阵横冲直撞,然后可以扬长而去。 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 扈雷话音未落,就见树林中涌出许多贼寇,他们少数射箭,多数纯粹就是拿着长枪骚扰,以减缓骑兵撤离速度。 与此同时,两个路口出现了大量贼寇,步骑均有,他们叫嚣着冲过来。 四面楚歌! 很明显,鹰嘴山贼人布下这个口袋,就是想把一千骑兵一网打尽。 这下麻烦了。 后队变前队全力冲击,侧翼可以兼顾,但后背就露在贼寇的刀枪下。 腹背受敌,骑兵的精神力崩塌,战斗力就会瞬间瓦解。 关键时刻,还要看老将的沉着和果断。 “邬明朗,本将命你率一半人杀出去,本将亲自断后!” 邬明朗一听急了,忙喊道:“扈将军,下官断后,你率兄弟们杀出去!” 扈雷一听恼了。 这不是扯淡么? 刚刚冲锋,扈雷冲在最前面,现在后队变前队,他就到了最后面。 邬明朗又在最前面,等他俩换了位置,贼人早打到跟前了。 机会一纵即逝,婆婆妈妈只能把所有人都扔在这儿。 “你敢战场抗命?” 扈雷怒吼道,“本将命你立刻突围,再若耽误,军法从事!” 邬明朗也懂得现在的情况,只好含泪道:“兄弟们,杀出去!” 好个扈雷,他掉转马头,高呼道:“兄弟们,随本将杀贼寇!” “杀贼寇!” “杀贼寇!” ?????? 虽有几百人,呼声却似千军万马。 扈雷带骑兵反向冲锋,擎出雷神弓,快速连续射箭,箭无虚发。 狭路相逢勇者。 “杀!” 扈雷高举大刀,一刀就将迎面杀来的贼寇劈成两半。 他身后的骑兵好无惧色,挥起武器朝贼人身上招呼。 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 就是堵截后面杀过来的贼寇,替战友解决后顾之忧,助他们突破重围。 他们有可能会葬身此处,但他们都义无反顾。 军人的根就在战场。 而战场则是用鲜血铺成的道场。 这个道场宣扬的便是国家大业和民族大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队骑兵像脱缰的野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要命的朝贼人脑袋招呼。 勇猛果敢的骑兵用生命捍卫尊严,就算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要与匪徒同归于尽。 贼人害怕这种悍勇,对战一段时间后,纷纷四散逃命,或转身逃跑,或钻进旁边树林。 穷寇莫追。 树林还无限延申,扈雷也不了解情况,便下令掉转马头,看战友突围情况。 邬明朗所在一队和贼人呈胶着状态,看来突围还有不少障碍。 “兄弟们,随本将杀贼寇!” 扈雷率领队伍再次杀了过去,把围攻战友的贼寇引过来。 这次冲杀,有更大的危险等候他们。 树林中贼寇差不多都堵在路上,他们还设置了一些简易路障,专门针对马匹。 哪有时间考虑这些情况,扈雷率残兵冲锋,只有一个念头,多杀贼口,助战友突围。 死,算得了什么! 面对扎堆的贼人,骑兵们机械的挥刀砍杀。 他们没有防守,也根本没办法防守,自己的四周都是贼寇,顾头顾不了腚。 没得选择。 要么让贼寇命丧黄泉,要么死在贼寇的屠刀下。 刀箭加身,无动于衷,只管用自己的武器往贼寇身上招呼。 不断有骑兵落马,也不断有贼寇身首异处。 “杀官兵!” 蒙桄临是鹰嘴山“九大豪侠”老九,他手持铁枪,拍马率领贼兵迎上来。 蒙桄临不是善类,练过几年武艺,是一个杀人在逃犯,被王瑾伦收留,发誓效命。 “噗!” 蒙桄临一枪拨开一骑兵武器,然后枪尖向下,一枪捅进骑兵得腹部。 这骑兵是个硬汉,他见另一战友挥刀杀向蒙桄临,便双手死死握住铁枪。 生死之间,蒙桄临只好弃枪,他侧身躲过砍过来的大刀,冷不防另一骑兵的长枪刺进了他的胸膛。 那柄大刀没有打算放过他,寒光一闪,脑袋便落在地下,被马蹄踩成稀巴烂。 游天成是“九大豪侠”之首,他见蒙桄临死于非命,早已怒不可遏,持枪拍马杀过来报仇。 他的对手正好是扈雷。 两人正是对手。 但人太密集,他俩也使不开手脚,对了几招后,游天成一枪刺向扈雷心脏。 扈雷身体右倾,右手挥刀直接砍向游天成脑袋。 这是换命。 游天成没有管扈雷的大刀,他算好等扈雷的刀砍到自己脑袋上,扈雷早被他一枪刺死了。 因为扈雷慢了半拍。 “噗呲!” 游天成的长枪刺进扈雷身体,但没有刺中心脏。 刺中肋下。 扈雷左臂紧紧夹住长枪。 游天成拼命抽枪的时候,大刀已经砍在他的脖颈。 “扑通!” 游天成脖颈处鲜血四射,无头尸体落下马来。 鹰嘴山贼寇本是乌合之众,这种以命相搏的战场就没有经历过,他们纪律本就差,见“九大豪侠”连死两个,早生怯意。 贼人转身就跑,但人太多,转身后反而堵住自己人冲锋的路。 贼人顿时乱了。 邬明朗这一队压力大减,他们迅速杀出重围,飞奔片刻,把贼人远远甩开。 他转头见扈雷还在重围中拼杀,高喊道:“马上捎带女子的兄弟,立刻带着她们去和竺林会合,其余人随我杀进去,救将军!” “你们小心!” 那些带女子的骑兵叮嘱一声走了。 “杀贼寇!” 邬明朗率其他骑兵转身杀进去。 第227章 他好,我也好! 咦? 这些官兵有病吧? 刚刚努力杀出去,现在又努力杀进来??????他们迷失方向了吗? 邬明朗的这一打法,彻底打乱了贼寇的部署,他们不得不仓皇转身迎战。 这就变成两波骑兵夹击贼人的局势。 刹那间,贼寇挤在一起,乱了阵脚。 官兵见到战友又杀过来,精神大振。 这一出一进,贼寇士气顿时落下。 但贼寇毕竟人多,两波骑兵一时半会也无法会合在一起。 却说带妇女的骑兵使劲打马,以便跑得更快。 竺林远远看到战友们马上驮着的女子,忍不住给百姓道:“看,他们把贼寇抢走的女子救回来了!” 但骑兵到跟前,竺林就觉得不对劲。 他们浑身是血,样子十分狼狈,似乎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不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么,能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吗? “申南,这是咋回事?” 竺林问最前面的骑兵道,“怎么如此狼狈?” “竺林,大事不好,我军遇伏,扈将军还在贼寇包围中!” 申南焦急喊道,“邬校尉率领我们杀出重围,见扈将军还没有出来,又杀进去了!” “什么?” 竺林大惊失色道,“申南,你们也累了,就在此地看护百姓,其余人随我杀回去,救扈将军!” 竺林率领一百生力军疾驰而去。 见到家人,那些女子开始哭泣。 而那些被贼寇杀死的女子家属开始哭天喊地,高呼亲人的名字。 谁都不愿意失去亲人。 申南心里怪难受。 他不由想起同甘共苦的战友,想起雷神一样暴躁的扈将军。 如果他们战死,自己肯定会比这些百姓还伤心。 不! 我要去救他们! 申南喊道:“乡亲们,对不住了,你们自己保重,我们也要去救扈将军,救战友!” 说完不顾疲惫,率领全部骑兵,拍马赶去。 此时,邬明朗已和扈雷会合,他们合力再次往外杀。 贼寇被官兵的勇武吓得心惊胆战,好多人虽然努力拼杀,但大多都是做做样子,有进攻的趋势而已。 雷声大,雨点小。 扈雷伤痕累累,身中数箭,左臂重伤已抬不起来,只用右臂拎刀厮杀。 就如此仍然悍勇,贼寇见到纷纷躲避。 突然远处马蹄阵阵。 远远望去,一路尘土飞扬。 这是有多少官兵? 其实只有竺林率领的一百骑兵,在临近战场时,他命士兵在马尾上拴了树枝。 这样一来,贼人看到一路灰尘,定然误认为是大部队到来。 这成为压死贼寇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见官兵来了援军,都纷纷钻进树林中退走。 扈雷趁势率军杀出重围,到安全处收拢士兵,满目伤感。 一千骑兵,活着的只有四百多。 大败啊! 扈雷包扎伤口后,将遇伏的过程详细写在报告上。 这事必须汇报。 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手笔。 贼人中有能人。 自己失败要给全军带来警示。 鹰嘴山贼人不能轻视。 ?????? 鹰嘴山上大摆筵席,热闹非凡。 王瑾伦论功行赏,参战贼人都领到奖赏,记下功劳。 这一战,鹰嘴山出战六千人,虽然死了两个豪侠,还有一千多喽啰,但他们是胜利者。 给官兵重创就是此战的目的。 他们做到了,还做的很好。 山寨有近两万喽啰,死一千多算个啥。 这个诱敌深入的计策出自王瑾伦的脑子。 他是读书人,读过好多历史书,了解不少战争实例,故而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实实在在洗劫鱼鼎镇,然后把官兵诱到埋伏地点,来了个首战告捷。 在一片吹捧声中,王瑾伦满脸喜悦,心里寻思着下一步如何排兵布阵。 看着扈雷送来的军报,孟青云眉头紧锁。 鹰嘴山上有高人。 这埋伏打得有点东西。 扈雷是救百姓心切,中了贼人的伏击。 从这件事上,孟青云也排除了扈雷是有人放在军中棋子的猜测。 心中有百姓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孟青云不想惩罚扈雷,听说他受重伤,便下令让他率剩余骑兵去滑州府休整。 而后孟青云和计尚文商议半天,决定也去滑州府,然后制定战术,再攻打鹰嘴山。 鹰嘴山上正在进行葬礼。 蒙桄临、游天成两人阵亡,尸体被运到山寨,进行了简单的葬礼。 其他喽啰则没有这样的待遇,都是就地埋葬,那儿死的就埋在那儿。 “兄弟们,官兵凶残,杀死了我鹰嘴山一千多兄弟!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王瑾伦举臂高呼,“杀光官兵!报仇雪恨!” “杀光官兵!报仇雪恨!” “杀光官兵!报仇雪恨!” ?????? 喽啰们高声呐喊,情绪激昂。 王瑾伦满心欢喜,这么高的士气,官兵来根本讨不到好。 “报??????” 一探子来到葬礼现场,高声喊道,“三位寨主,官兵全都去了滑州城!” “哈哈哈??????” 冯布大笑道,“官兵这是被我们打怕了,去滑州城当缩头乌龟!” 金柏帮腔道:“官兵若再来,定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再探!” 似乎这个消息在预料之中,王瑾伦满脸嘚瑟,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这个草包主帅胆子未免有些太小了,躲进滑州城自然安全,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官兵不来打,咱们就和他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这真是??????他好,我也好!” “哈哈哈??????大哥真幽默!” 冯布、金柏拍完马屁,三人便以议事为由,离开葬礼现场。 有个屁事议! 三人在痛饮。 形势一片大好,这酒越喝越有滋味。 酒战正酣,探子又来禀报。 “三位寨主,小的发现一队押粮官兵,正往赶往滑州!” 嗯? 这又是个好消息。 打仗缺啥都不能缺粮。 缺士气可以鼓,缺战斗力可以练,缺武器可以抢,但缺粮便坚持不了几天。 如果能劫了官兵的粮道?????? 想想就兴奋。 王瑾伦满脸喜色道:“有多少官兵押运粮草?” “王寨主,六百人!” “六百人?” 王瑾伦觉得奇怪,粮草这么重要的物资,应该重兵押送,怎么只有区区六百人。 “押粮队伍大约有三千人,但官兵只有六百,其余都是服徭役的民夫!” 探子喜冲冲解释道,“官兵走在队伍两边,很好数!” “天助我也!” 王瑾伦听后大笑道,“官兵的末日到了,看我妙计定输赢!你去再探,我要准确消息!” 冯布、金柏见王瑾伦兴奋的样子,便知他真有了妙计。 让王瑾伦当老大,是正确的抉择! ?????? 戴永杰负责押送粮草。 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时刻大声吆喝,提醒队伍提高警惕。 押送粮草可不是个好活,一旦丢了粮草,主将就会丢命。 性命攸关的事,自然开不得玩笑。 此刻已过了午时,戴永杰还不下令休息做饭。 “走快点,到疙瘩坡再埋锅造饭!” 疙瘩坡周围有大大小小的土坡,站在坡上能看到远方情况,如果遇到危机,还可以在坡上防御。 这里是平原,唯有疙瘩坡是侦察和防御的好地方。 到疙瘩坡已是未时,戴永杰派出斥候,并安排在坡上观望的士兵,然后才下令埋锅造饭。 小心驶得万年船! 长途跋涉,所有人都累了,一听要休息,都坐在原地,好些民夫则是躺在坡上就睡着了。 饥肠辘辘最是渴望饭熟。 微风轻轻刮过,阵阵米香忒是诱人。 真香啊! 戴永杰正在喝水,突然斥候骑着马风驰电掣赶过来。 嗯? 这么急,肯定有大事。 戴永杰暗觉不对,忙站起来,眼睛盯着斥候,心中则是忐忑不安。 “吁??????” 斥候跳下马,面色沉重道:“大人,好多贼人正在向我们疾速靠近!” 大事不妙! 戴永杰忙问道:“有多少贼人?” “漫山遍野都是,最少有七千贼寇!” 完了! 这么多贼人可怎么抵挡? 看来今天要把这一百多斤扔到这儿了。 怎么办? 戴永杰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了对策。 “把粮车都推到这大土坡上,围成环形防御工事,所有人躲在车后防守,绝不能让贼人劫了粮草!” “是,大人!” 大伙迅速推车,车辆组成了一个环形阵。 车前摆上拒马等物,所有人严阵以待,静候贼人到来。 所有人脸上看不出惊慌。 就连那些民夫也毫无惧色,刀枪插在地上,手中握着弓箭。 等贼人来,先用弓箭对付。 近了再用刀枪。 不大工夫,七八千贼人到来。 “狗官兵,乖乖投降,否则杀上坡,一个都别想活!” 领军头目是鹰嘴山“九大豪侠”中的老二项俊良,他命一喽啰喊话。 他们的目标是烧了粮草。 官兵逃跑或者投降都无所谓,他们只毁粮草。 项俊良见官兵已结阵防御,却一点都不担心。 官兵只有六百,其余都是民夫。 民夫能有什么战斗力? 只要他下令进攻,民夫当场就奔溃了。 民夫一跑,战阵便乱了,官兵也会跟着跑。 项俊良有点军事造诣,他没有把土坡四周都围住,而是留下一面。 这是留给官兵逃命的。 有希望活下去,官兵才不会死命抵抗。 “兄弟们,冲啊!第一个攻上坡的赏银十两,升两级!” 喽啰们听到有银子赚,还能升到管理层中,叫嚣着开始进攻。 “准备!” 戴永杰冷静吼道,“听我命令,等贼人进入射程再射箭!” 第228章 这群民夫太强悍 戴永杰张弓搭箭,冷静地盯着蜂拥而上的贼人。 “嘣!” 弓弦失去箭矢后,不甘的强烈颤抖,箭羽疾速没入一个贼人身体。 贼人进射程了。 “放箭!” 戴永杰一声令下,箭雨便成为替贼人遮挡阳光的催命符。 三千人齐射,一瞬间便有三千箭矢飞出,这样的覆盖面积,再加上如蚂蚁一样密集的贼人,射不中都难。 顿时土坡下倒下一片贼人,项俊良见一会儿就死了几百人,便下令退兵。 倒不是试探性进攻,而是他看到了自己人进攻的缺陷。 这次冲锋只攻一个方向,人员太过密集,官兵朝着人群射箭,鲜有不中者。 沿三个方向进攻就不一样了。 可以分散官兵,自己人稀疏一些,避开箭矢的几率就大。 “邓汾,你率五百人正面进攻!” “赵勇,你率五百人左翼进攻!” “许高远,你率五百人右翼进攻!”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尽量拉大,不然就是箭靶子!” 分配好任务,贼人沿着三个方向冲锋。 戴永杰早布置好了防御,人员分配精细合理,刚刚只是敌人只攻一面,三千人才齐射一个方向。 如今贼人攻三面,官兵自然各归各位防御。 贼人的这次进攻果然奏效。 箭矢不再像上次那样大面积收割贼人的性命,他们的进攻便提速。 以一百多尸体的代价,贼人终于攻到坡上。 好! 项俊良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只要双方短兵相接,官兵就腾不出手来射箭。 然后他不断派兵进攻,利用人数优势,就可以把这些官兵击溃。 增兵。 每个方向又多了五百人。 “长枪队准备!” 官兵分成好几层,前两排战士的武器都是长枪。 听到戴永杰的军令,他们放下弓箭,拿起插在身旁的长枪。 “杀??????” 齐声喊杀,长枪齐刷刷刺出。 长枪刺入身体的闷响和哀嚎声交杂在一起,使战场变得更加惨烈。 官兵有备而战,在防御中占了大便宜。 首先,连成一片的车辆就如城墙。 一寸长,一寸强。 长枪队站在车辆后,只管往贼人身上捅就是,而贼人想冲破官兵防御,先得越过车辆。 车辆后的长枪队根本不答应。 其次,官兵分工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岗尽其能,充分利用地形防御,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浪费。 长枪队在刺杀,他们身后的官兵还在射箭。 不过怕误伤战友,他们都抛射。 抛射就如盲射,但爬坡的贼人还是得防着点,冷不防从天而降的箭矢就会落在身上。 中箭可不好受,贼人只好放慢向前的步伐,小心翼翼避开箭矢。 第三,官兵都穿护甲,能有效防止自己受重伤,而贼人都没有护甲,被捅一枪或中一箭都会失去战斗能力。 此刻,攻防已达白热化。 贼人的死尸在车前差不多堆成一堵矮墙,他们直接踩着同伴的尸体跃过车辆。 那些还有一口气的贼人,则是被同伴活活踩死。 跃过车辆的贼人到长枪队身后。 长枪队根本不怕后背有敌人,他们姿势不变,仍然从容持枪刺向对面的敌人。 他们身后有大刀队。 大刀队扔下弓箭,拎起身边的大刀,朝立足未稳的贼人头上砍去。 肉夹饼。 冲进来的贼人才死的快。 而最内层的官兵,仍从容不迫抛射。 战斗呈胶着状态,几乎是好几个贼人的命换一个官兵的命,但不论怎么不要命的进攻,就是无法攻破官兵的防御。 指挥战争的项俊良懵逼了。 原以为这样一场一边倒的战斗,谁知却变沦为势均力敌。 在他心里,一个冲锋,官兵的小心脏就绷不住了。 尤其那些没有战斗力的民夫,早就应该扔下武器,仓皇逃窜。 可,他们还屹立在土坡上。 并用手中的武器,收割着同伴的性命。 什么时候大宇朝的民夫这么强悍了? 能冲能杀、箭无虚发、意志坚强、纪律严明??????这和禁军有什么区别?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其中有诈? 这些民夫不会是禁军假扮的吧? 刚产生这个念头,项俊良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 官兵居然冲锋了? 所有官兵都冲过去和贼人肉搏。 瞬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贼人本就是乌合之众,全凭一股悍勇之气支持,打到现在还能硬着头皮进攻,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们以为官兵就是被动防御,从来没有想过官兵会主动进攻。 官兵居高临下冲下,彻底暴露出贼人的业余。 一对一的打斗,他们落于下风。 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贼人的悍勇之气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继而恐惧增生。 有人转身往下逃。 其他贼人见到,立刻选择跟风。 兵败如山倒。 贼寇的第二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贼人在坡下暂时休整,官兵却没有闲着。 他们开始重新布防,把车辆重新固定好,然后把贼人死尸全抬到车上,用尸体和车辆构建成一道高大的防护墙。 而战友的尸体,则是抬到坡中间。 等战斗结束,再把他们埋葬。 项俊良眉头紧皱。 明显官兵要打持久战。 而他们要的却是短平快。 袭击粮队得用闪电战,迅速打败敌军,烧毁粮草撤离。 如果被拖在这儿,官兵的援兵到来就不好办了。 但项俊良自信官兵没有援兵。 鹰嘴山探子打探的清清楚楚,官兵都进了滑州城,等他们接到求救消息,这儿早成一片灰烬了。 最重要的是,他就没见到官兵派人去求救。 这样最好。 有大把时间和他们斗智斗勇。 嗯,这样盲目打下去也不是好办法,得想一个妙计。 这时候土坡上出现了炊烟。 项俊良看到,顿时火起。 娘的,这群官兵也太嚣张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埋锅造饭。 随即他心中一喜。 这说明官兵已饥肠辘辘,他们没有多少力气了。 哈哈,进攻! 不断进攻,耗尽他们的力气。 这次又是三面进攻。 项俊良还下了死命令。 攻不下土坡,战斗不停,后退者,当场斩杀! 进攻开始,官兵立刻灭火。 不知是有意,还是没有灭彻底,浓烟袅袅升起,就如烽火台上传出的信号。 贼人的第三次进攻仍然是虎头蛇尾,一个时辰后,贼人留下大量尸体后溃退,项俊良连续杀了好几人都止不住。 没办法,官兵太强悍了。 尤其把死尸和车辆垒在一起后,土坡上就如同多了一道城墙,进攻难度顿时增加。 官兵用长枪、大刀、弓箭结合的防御方式更是游刃有余。 等贼人把城墙推倒,已经死了一大片。 项俊良气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 离开? 不甘心! 进攻? 徒增死亡! 可惜啊! 下山的时候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要攻坡,没带盾牌,也没有带多少弓箭。 要是有投石机,一定要把这帮官兵砸成肉饼。 哎! 官兵就像知道我们要来劫粮一样,人手一弓不说,这箭还用不完。 难道车里拉的不是粮食,而是箭矢? 贼人士气全无。 他们都不想打仗了。 官兵的悍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都死了三千人了,一个土坡还攻不下。 怎么办? 项俊良立刻叫来所有头目,开始商量对策。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说不上谁突然有了妙计,也是有可能。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官兵也死了接近一千。 戴永杰估计,贼人若不计伤亡再攻一次,阵地上能有一千站着就不错了。 和贼人激战了两个多时辰,将士们又累又饿,得想个简单的办法,不能硬拼了。 这时,远处天空中隐隐约约出现烟雾,戴永杰看了一眼,心里就如吃了蜜一样甜。 这烟雾出现的太及时了。 戴永杰突然有了好办法。 他突然站起来,用长枪挑着一块白巾,高喊道:“我要率众归降,你们派能作得了主的人上来,和我谈条件!” 哇! 终于不用打仗了。 贼人听到这喊声,比听到老婆生儿子还高兴。 项俊良也是一喜。 但他不知道是否有诈,也高声喊道:“投降还要什么条件?放下武器,高举双手下来,爷爷保证饶你们不死!” “老子会干这种傻事么?老子有条件!” 戴永杰怒吼道,“想让老子归降,就派人上来,答应老子的条件,就立刻归降,不答应老子就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这个狡猾的东西! 项俊良气得头疼。 戴永杰这一嗓子,彻底瓦解了贼寇的士气。 现在若放弃谈判,开始进攻,喽啰们必然心生怨气,哪还有斗志。 是真是假走一遭再说。 就算有诈,把谈判的人杀了,愤怒就会激起士气。 “许高远,你去和官兵谈判!” 项俊良道,“防止有诈,你带几个兄弟过去!” “不用了!” 许高远倒很光棍,他梗着嗓子道,“如果官兵使诈,带多少兄弟都是白搭,我一个人反倒是显示我们的诚意!” “我估计官兵是真想投降,丢失粮草是死罪,他们总归守不住粮草,所以想归降山寨,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项俊良点点头道:“那你机灵点!” “我晓得!” 许高远独身来到土坡上,盯着戴永杰,毫无惧色道:“说出你的条件!” 戴永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老子率兄弟们归降山寨,能坐个什么位子?” 我才是个小头目,哪里知道这些? 许高远一本正经道:“给你个大头目当当!” 大头目是个什么鬼? 不管了,暂且当作扯淡鬼。 扯一阵子淡再说! 第229章 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大头目?这个职位听起来就是个兵头子,一点都不拉风!” 戴永杰胡扯道,“不行,老子要做大寨主!” 大寨主? 我呸! 口气倒不小,小猴子还想称霸王! 你也不看看你那德性,哪有当大寨主的样子。 我们的大寨主可是运筹帷幄的谋士,你有他一半的脑子吗? 自不量力! 许高远心里鄙视了戴永杰一把道:“咱们山寨九大豪侠,那都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江湖鼎鼎大名,他们也只是个大头目,你一个手下败将,还妄想坐大寨主?真是甲鱼剖腹心不死,蛤蟆剥皮眼还睁??????” 喔嚯! 这厮哪来这么多俏皮话? 不过正合适。 反正自己也是在扯淡,对方话越多越能耗费时间。 好不容易许高远的滔滔不绝结束,戴永杰又道:“那就退而求其次,让我做个四寨主都可以吧?好歹我会带去这么多人,个个都是壮汉,给个大头目,咱无法给兄弟们交代!” “山寨只有三个寨主,不再设寨主,咱给你说道说道山寨的情况??????” 这倒是实话。 王瑾伦担心寨主位设的多了,谁都指手画脚,乱了山寨的规矩,索性规定不再设寨主位。 只设大头目、头目和小头目三个岗位,当然这三个岗位名额无限,只要有功劳,就能升头目。 许高远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戴永杰简直乐成了一朵花。 这个许高远简直是一头话痨猪,还自作聪明,态度强硬,显示鹰嘴山的威严。 如果是自己谈判,对方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先稳住对方,等他投降,回去不兑现承诺,还能把你吃了? 人在屋檐下,不低头才怪! 这头蠢猪,什么都不答应,谁会投降? 戴永杰假意和许高远讨价还价半天,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假意怒冲冲道:“这也不答应,那也不答应,老子归降干啥?还不如自己占山为王快活!” 许高远听到怒吼道:“不归降咱就进攻,打你们一个焦头烂额!” “老子怕个锤子,放马过来吧!” 许高远听到大怒,恨恨转身,刚走两步,戴永杰喊道:“等一等,我估计你们是为粮草而来,那我把粮草留下,带兄弟们离开,去其他地方落草,这样行不行?” 这个方案好! 我们就为烧粮草而来,你们撤退,我们正好完成任务回山寨。 至于说归降后的地位??????他说了不算,免得回去被三位寨主斥责。 许高远假意沉思片刻道:“好吧,就这样!” “我还有要求!” 戴永杰又道,“在我们全部撤离之前,你们不能进攻,还有,你们往后退,我要看到安全,才会撤退!” “这个好说!” 只要你们撤军,我们后退几步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高远爽快的答应。 看着许高远喜冲冲下了坡,戴永杰低声道:“兄弟们收拾武器,咱们干一波大的!” 这个可以有! 项俊良听后觉得不可思议,好好的官兵不当,何苦落草做贼? 但现在情况也不允许他细想,当即率贼人后退了几百步。 戴永杰见到贼人后退,率军撤出土坡。 一眨眼就走得不见踪影。 官兵果真撤走了? 许高远眨巴着眼睛道:“二侠,官兵守的挺好,干嘛突然要撤走?难道真的是要找个山头落草?” 你问我,我去问谁? 项俊良反问道:“你去谈判,不问清楚干啥?” 对啊! 我刚刚怎么忘了问这茬? 下次谈判一定要问清楚。 不过,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兵撤走了。 不用拼命真好! 这漫山遍野死人可大多都是自己人。 “走,上坡看看!” 项俊良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帮官兵看不出来是怕他们了,难道有什么阴谋? “把尸体都搬开,看车内有多少粮草!” 走上土坡,项俊良吩咐手下清理现场,顺便看看胜利成果。 许高远看着这么多车辆,无不遗憾道:“这么多粮草,烧了挺可惜,要是都拉到山寨,够兄弟们吃一阵子了!” “你长得是猪脑子吗?这儿离山寨远,拉着粮车什么时候到去?如果被官兵反抢了??????” 项俊良正在数落许高远,一个喽啰前来禀报:“二侠,车里没有粮草,车里装的是土!” 怎么回事? 粮草呢? 项俊良亲自查看,发现车里真是土。 这土明显是为了稳固车辆,在土坡上装进去的。 可??????车里没有粮草,他们拼命守护的是啥? 许高远问道:“二侠,会不会是官兵在路上把粮食吃光了?” 你真是猪吗? 押送粮草的人把粮草吃光,那还押送个什么意思。 那??????项俊良幡然醒悟。 怪不得他们有射不完的箭,他们车里拉的就是弓箭等武器。 这是个坑啊! 官兵为引诱他们来抢粮草,布了一个局。 不好! 官兵的伏兵马上就要杀到。 “兄弟们,快速撤退,官兵马上杀来了!” 项俊良感到危险来临,一声大吼。 嗯,他说的不错。 官兵果真马上杀来了。 他们骑在马上杀来了。 贼人已经感觉到大地震动,听到马蹄阵阵,远远看到尘土飞扬。 骑兵? 在平原上,骑兵就是步兵的噩梦。 “官兵骑兵来了,大伙分开跑!” 这是项俊良唯一能想到的好办法。 这样可以分散官兵。 贼人抬头一看,立刻四散,扔掉武器,撒开脚丫子狂奔,那还管什么形象,能跑多快就多快。 左右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跑多快都会被追上,前面是官兵骑兵,迎上去就是送死,后面跑一阵子有个树林,在官兵追到之前能跑进树林里,应该能逃走。 项俊良立刻带着部分人朝后方飞奔。 剿匪禁军八千,有四千就是骑兵。 这是鲁子骞特别关照孟青云才调拨的,大宇缺马,骑兵不多,鲁子骞尽了最大努力,助孟青云一臂之力。 扈雷被贼人伏击后,孟青云也想伏击贼人,便和计尚文商议,设计了这个局。 队伍进滑州城后,连夜出城。 三千禁军假扮民夫,选定疙瘩坡做为伏击地点。 鹰嘴山贼人果然中计。 骑兵瞬间就到,领队的正是计尚文,这次伏击几乎动用了全部禁军,不容出半点差池。 计尚文看到逃跑的贼人,果断将三千兵分成三队,沿着三个方向追杀。 骑兵蜂拥而上,追着贼寇的屁股砍。 一边倒的战斗,一点悬念也没有。 却说项俊良率一伙贼人死命奔跑,他们远远看到绿色,再跑一会儿就能钻进树林。 进树林有一条必经之地,他们已经到这条路上。 后面的骑兵已经追过来,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兄弟们加快速度,在骑兵到达之前,进树林才有活路!” 慌不择路。 贼寇们跑了一阵,都停了下来。 因为路两旁的土坡上,站着严阵以待的官兵,他们张弓搭箭,正在等他们。 哪里来的官兵? 项俊良仔细一看,不由愣住。 这不是押粮的那伙官兵么? 说什么撤走,纯粹就是提前堵后路。 这帮鸡贼的官兵! 戴永杰说干一票大的,就是在这儿堵截。 其他地方都是一马平川,贼人就是骑兵的靶子。 唯独这个地方不远处有片树林,堵在这儿,贼人便无路可退。 顾不了那么多了,冲不过去就是死。 索性搏一把! “兄弟们,想活命就冲过去!” 项俊良一声吼,贼人便叫嚣着冲锋。 “放箭!” 立刻万箭齐发。 贼人不顾生死,冒着箭雨冲。 眼见就要冲过阻截,戴永杰大吼一声道:“兄弟们,随我杀贼寇!” 戴永杰一马当先从坡上杀下来。 其余兵将放下弓箭,拿起武器,猛虎般杀向贼寇。 官兵以逸待劳,贼人无心恋战,好多为逃的快,把武器早扔了。 太弱了! 这哪是官兵对手,没有抵抗就被杀得四散。 “贼酋,纳命来!” 戴永杰长枪直接刺向项俊良面门,项俊良懵用大刀招架。 “咣!” 兵器相撞产生刺耳的鸣响,长枪弹起。 戴永杰收枪,刺向项俊良腹部,项俊良忙用大刀去磕。 但大刀没有磕到长枪,反而项俊良如雕塑般立在地上,任凭长枪刺入腹部,丝毫没有拦挡。 项俊良身后,两个官兵抽出刺入他后背的长枪,刺向另外匪徒。 这时,骑兵赶到。 此地顿时变为修罗场。 ?????? 屠杀很快结束,计尚文下令埋葬了阵亡将士的尸体,然后押着近两千俘虏回滑州府。 他真是太佩服孟青云了。 这计策成功消灭了七千贼寇。 鹰嘴山势力大损,下一步攻山,把握就大了。 鹰嘴山上。 王瑾伦、冯布、金柏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反中了官兵埋伏。 去的可都是山寨的精英,就回来不到三百。 这是惨败! 最糟糕的是士气打击太大,估计下一次战斗,喽啰们连冲杀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且,鹰嘴山防守人手一下捉襟见肘,不知还能不能守得住。 太糟糕了! 官兵这个年轻的主帅不一般。 “传所有大小头目草堂开会,山寨的防御任务得重新布置,任何人不得缺席!” 亲随去传送消息,王瑾伦面色沉重仰望苍穹。 心里对未来充满担忧。 杀人放火受招安的梦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第230章 就喜欢在你耳边敲鼓 “擂鼓!进攻!” 计尚文一声令下,战鼓咚咚直响,官兵又开始向鹰嘴山冲锋。 这已经是第十次冲锋了。 官兵的目标是拿下鹰嘴山第一道寨门,但官兵冲到半中腰,就被落下来的滚石、擂木逼回来。 不用说,这次进攻又败了。 鹰嘴山易守难攻。 三面绝壁,阳面只有一条路,像极了老鹰的喙。 下端陡峭狭窄,最多三人并肩,一点都不利于冲锋。 然而越往上越宽阔,第一道寨门那儿,简直可以阅兵。 官兵退下,守寨门的匪徒欢呼雀跃。 他们坚信,官兵是攻不破这道寨门的。 孟青云不言不语,紧盯战场。 他清楚这样进攻肯定不奏效。 但,刚刚交手,怎么都得试试虚实。 同时麻痹贼人,让他们心里坚定一个信念,鹰嘴山就是天堑,根本攻不破。 骄傲会滋生大意,就能出现漏洞。 孟青云脑中不断翻滚出进攻的办法。 第一道寨门是关键。 只要拿下第一道寨门,道路变得宽阔。 以第一道寨门为基地,然后就算强攻也很容易攻破鹰嘴山。 现在难就难在如何攻破第一道寨门。 道路陡峭狭窄,人多没办法进攻,人少就是添油,徒增伤亡而已。 “孟大人,这鹰嘴山易守难攻,下官曾经率兵攻打过,反复攻了几十次,发现这样进攻根本没效!” 这就是盲干! 明显攻不上去,还要一次次尝试。 这是落自己士气,长贼寇威风的举动。 主帅就看不到么? 欧阳雄就陪在孟青云旁边,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委婉建议。 他官衔比孟青云大好多,但现在孟青云是御派剿匪主帅,他暂时受孟青云调遣,这个大人??????不得不叫。 欧阳雄看不上这样进攻,但又不能直说,只好拿自己做反面例子。 孟青云听罢点点头道:“欧阳太守,你剿匪时可用过投石机?投石机能不能打到第一座寨门?” “打不到!” 欧阳雄毫不犹豫道,“贼人这寨门修建的很有学问,投石机打不到,连床弩也效果甚微,而他们居高临下,可以随意攻击,甚至可以用弓箭居高临下射我军士??????” 默默听完欧阳雄说完,孟青云问道:“那以欧阳太守之见,应该如何拿下鹰嘴山?” “唯有诱敌下山野战,一举消灭其有生力量!” 野战当然好。 以禁军实力,对垒这些乌合之众肯定赢,但王瑾伦决然不会下山。 上次中埋伏,大大削弱其实力,也吓破了他的胆。 估计现在他只有守一个想法。 不过也不一定,骄兵之计若起作用,王瑾伦也有可能胆子再大一次。 “鸣金!” 孟青云下令收兵,然后就在鹰嘴山附近下寨。 “你们三个结伴探路,看有没有通往山上的秘径。” 军帐中,孟青云叫过刘波三人,叮嘱道,“切记不可打草惊蛇,被贼人警觉!” 艺高人胆大。 如果三人一时冲动,摸上山去袭击贼人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三人是破寨的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暴露底牌。 “大人,我等晓得,战场上不能逞匹夫之勇,我们一切遵从大人指挥!” 还行,不是莽汉! 孟青云点点头道:“收拾工具去吧,我掩护你们探路!” “是,大人!” 虽然从俘虏口中得知鹰嘴山没有密径,但事无绝对,或许有连贼人都没有发现的密径呢。 不试一试,怎么甘心。 见三人出去,孟青云下令进攻。 投石机、床弩都摆在山下,一阵狂轰,连寨门的毛都摸不到。 太远! 看到远程打击不奏效,孟青云又下令冲锋。 不过命令是看到贼人扔滚木、擂石,立刻退下。 这是干什么? 浪费贼人的防御物资么? 山上最多的就是石头,这样做??????太儿戏了。 欧阳雄摇摇头,计尚文却很慎重,他觉得孟青云肯定有大手笔,不然做这没意义的事干啥。 双方都白忙乎了一阵,孟青云下令休息。 不过他从这次进攻中悟出一个计策。 不能剿灭贼人,却能让贼人焦躁不安。 子时,夜深人静。 贼人们早进入梦乡,站岗的贼人时不时打个盹。 这瞌睡实在是太诱人。 突然鼓声大作。 “官兵打过来了!” 站岗贼人哪管有没有官兵,连声大喊。 所有贼人惊醒,惊慌失措起身,跑到寨门口往下一看,顿时慌乱不堪。 山下有大量火把,山道上也有大量火把。 黑灯瞎火看不清官兵情况,但守将吴兴却知道寨门不能丢。 “官兵攻寨,快去禀报寨主!” 一喽啰举着火把上山,吴兴果断下令:“放擂木、滚石,砸死这帮狗官兵!” 滚石、擂木顿时放下,有人还盲目射箭。 忙活了半天,吴兴发现了个问题,山道上的火把不动,移动的只是山底的火把。 官兵砸死了,火把还能亮着? 不符合常规啊! “停!” 吴兴做为“九大豪侠”中的老五,还是有点见识,他思忖片刻就明白,这是官兵的障眼法。 他们是假进攻。 但现在说出真相,人就丢大了。 他装腔作势道:“兄弟们盯紧,等官兵靠近再打!” 大约半个时辰,官兵退去,报信的喽啰也来了。 “王寨主说,人在寨在,不能有丝毫大意,丢了寨门,全部斩首!” 吴兴增加站岗人员,和其他贼人回去睡觉。 刚刚过了半个时辰,贼人刚睡着,鼓声再次大作。 哗啦啦! 贼人再次往下看,这次什么都看不到。 唯有鼓声。 官兵玩得什么花招? 半夜进攻,不点火把不是寻死吗? “多点火把!” 吴兴下令,寨门前一片透亮。 但还是看不到一个官兵。 小喽啰疤头道:“大头目,官兵这是虚张声势,小的觉得不要理睬,睡觉就是!” “胡扯!兵法有云,虚则实也,实则虚也,你知道官兵哪一次来真格的?” 吴兴凶神恶煞道,“都睁大你们的眼睛,谁若懈怠,老子饶不了他!” 你懂个锤子的兵法! 这不就跟咱冬天捕鸟一样么,在草房门口挂网,大声喊叫,受惊的麻雀便从门口飞出,然后全部起飞钻进网。 如果麻雀不理睬?????? “疤头,你这厮发什么愣?” 吴兴一声喝,疤头忙回神道:“大头目,小的在想打官兵的妙计!” “哈哈哈??????疤头还想妙计,你认为自己是诸葛亮吗?” 贼人奚落这疤头,但眼睛还是盯紧山路。 半个时辰后,鼓声结束。 贼人回去休息不久,鼓声又起。 整个夜里,官兵以半个时辰为单位惊扰。 第一道寨门中的贼人无法睡觉。 天亮了。 王瑾伦等三个寨主前来视察。 吴兴将情况说明,王瑾伦告诉他们,这是官兵之计,不能有丝毫大意。 如果官兵真正偷袭一次,第一道寨门就完了。 为确保万无一失,王瑾伦在寨门前二十多步处,又设一小寨。 并从大寨里调来二十十喽啰守小寨。 刘波等三人每天都出去探路,但每天都找不到密径。 孟青云也不急躁,一直就玩佯攻战术。 晚上不让贼人睡觉,白天也不让他们消停,继续佯攻。 反正官兵是分批袭扰,累得是贼人。 这样过了七八天,三十个俘虏从滑州城带来。 这些俘虏都是疙瘩坡受伤,然后孟青云吩咐治好,还腾时间在滑州城专门策反过他们。 今天,孟青云把计尚文、欧阳雄等高官叫在一起,陪他们吃完饭,然后召集在一起敬酒。 这面子太大了。 俘虏全都跪下,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全都痛苦涕零感谢。 酒,必须得敬出去。 当然孟青云有说辞。 送你们回去就为劝说鹰嘴山兄弟们,负隅顽抗最终死路一条,希望他们投诚。 朝廷有诚意,俘虏都给治伤,答应投诚还可以免罪。 这一阵子佯攻,就是等他们投诚,不然早把山寨拿下了。 现在把他们放回去,希望他们把消息带给鹰嘴山的兄弟们??????滑州欢迎你! 俘虏太高兴了。 都答应愿回山寨。 孟青云发了盘缠,一人十两银子。 欧阳雄实在想不通,这三十个俘虏回去不是增加鹰嘴山的力量么? 难道你看不出他们欢呼雀跃的表情么? 等俘虏上山后,欧阳雄问道:“大人,他们能说服贼人投降么?” 孟青云微笑道:“可能性不大!” 那你干什么这样做? 官大一级压死人! 欧阳雄不敢质问,只能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盯着孟青云。 “贼人??????欧阳太守,其他不说了,等我们进攻鹰嘴山??????至少贼人抵抗会少一些!” 我信你和鬼! 这如果起作用,我把名字倒着念。 咦? 你布局打的伏击,是不是瞎蒙的? 哎,运气好谁都拦不住! 欧阳雄心里叹一口气,然后保持沉默。 沉默是金! ?????? 你们怎么回来了? 王瑾伦把三十个俘虏捆绑,然后当着众人面质问。 杀鸡骇猴! 不然谁都会叛变。 俘虏争先恐后说有用的消息,比如官兵都是佯攻。 就是吓唬吓唬,主要是希望投降。 这件事谁都可以看出。 但孟青云放他们回来,不是这个原因。 接着俘虏说了,就是劝降,再没有其他事情。 而且他们还赌咒发誓,他们再都不回去,和兄弟们一起杀官兵。 谁信呢? 搜! 十两银子! 还是孟青云亲手给的。 王瑾伦怒了。 杀!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三十俘虏哭喊着大骂,说了好多官兵比匪徒好的例子。 喽啰们听后,顿时产生了兔死狗烹想法。 投降太不香吗? 寨主不珍惜我们的命啊! 慢慢地,这种想法在喽啰中传开了。 第231章 神兵天降 千篇一律,一成不变。 官兵每天都重复着袭扰,贼寇恼火极了,尤其守第一道寨门的贼人,那可真叫一个有苦难言。 睡眠严重不足导致周身乏力,精神萎靡,随时都在做梦,尤其听到鼓声,就有一种下山的冲动。 娘的,和你们拼了! 但三位寨主反复叮嘱,不得私自下山厮杀,违令者斩。 而且王瑾伦还强调,就算下山把官兵主帅杀了,也要军法从事。 寨主下死命令认怂,守寨的贼人只能咬牙切齿忍受。 这种情况下,每当鼓声响起,总有几个贼人幻想自杀。 焦躁啊! 王瑾伦觉得官兵就是黔驴技穷,攻不上山,只能用这种方式折腾他们。 耗吧! 谁怕谁! 山寨粮食多的是,胡吃海喝一年都没问题。 可你们最多支撑两个月就得撤兵。 打不下,耗不起,留在这儿徒耗钱粮,不撤兵等朝廷脱你乌纱啊? 嗯,大概可能会招安。 肯定要拒绝。 现在招安官太小。 等把实力壮大,闹些大事再招安,官职就会大。 招安也是种艺术。 王瑾伦不再担心,安然在山寨休息,静候官兵垂头丧气撤走的那一天。 官兵中也有意见。 每天都是一通鼓声,能把贼人敲死啊? 以前将士们确实觉得这是个好计策。 因为长官曾下令,夜晚各营做好埋伏,如果贼人耐不住性子,悄悄下山偷袭,就追着他们屁股杀上山。 是啊! 一直不让睡觉,心中怒火该有多旺,贼人肯定偷偷下山袭击。 贼人中埋伏,然后追着屁股杀上山也算好计策。 可这么多天了,贼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巢穴,现在还用这样的战术??????不是瞎猫等死耗子是什么? 兵法说虚虚实实。 敲几天鼓,倒是趁贼人大意,攻贼人一个措手不及桑。 不但没有这样的命令,而且下令,没有军令,私自进攻,军法从事。 这搞的是什么啊? 尤其是滑州都监闻成,很是鄙视这个战术。 他私下里说,这是无能者在故弄玄虚。 哎!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这话自然不可能传到孟青云耳中,他一直不为所动,严格下令执行战术。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怨言只能保留在肚子里,谁都得按照战术行事。 孟青云还有个举动,闹得大家一头雾水。 他时不时去各营视察,看得上眼的士兵,一定要让他做一些有难度的动作。 这些士兵无一例外都伸缩性好,爆发力强,有韧性,有耐力。 他似乎在挑选精兵,但挑完也不带走,只是记录下姓名,队伍番号等就走了。 这是干啥呢? 头好疼啊! 期间,刘波、钟斌、骆高达,每天都早出晚归,在鹰嘴山下偷偷转悠。 这天归来已是黄昏。 孟青云和他们暂短交流后,把挑选的二百多士兵全部召来。 然后由刘波等三人亲自挑选。 刘波等人很慎重的挑选,最后只挑了五十人,其余都打发回去。 孟青云当场宣布,这五十士兵暂时抽调为一队,刘波任队长,钟斌任副队长,其他人不论以前职务多高,都必须无条件服从队长指挥。 若有异议者,现在就退出。 怎么会退出呢! 这五十禁军中,就有参加过石板埔墁搜查的,当时也是五十人为一队。 至于说这次任务有危险??????石板埔墁那次不也说有危险么,实际上只是惊险,哪有危险。 熟悉的节奏又来了。 他们特别渴望去完成这次任务。 当夜,这五十人就封闭起来。 次日,太阳刚刚升起,集结号就吹响。 几千战士集结一起,孟青云站在队列前高喊:“将士们,本帅清楚,窝在鹰嘴山下这么多日子,你们憋屈,心中也有怨言。实话告诉你们,看着贼人就在眼前,而我们却无计可施,本帅也一样憋屈!” “不过这种憋屈今日就会结束,我军一鼓拿下鹰嘴山的时候到了!” “今日总攻,将士们要不吝性命冲锋,我军协作团结,打一场漂亮的歼灭仗!” “现向全军挑选五百敢死队员,有意愿者,即刻报名!” 总攻? 有妙计了,还是闷头死攻? 死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大伙正诧异时,扈雷出列道:“孟帅,末将愿为敢死队员!” 被贼人伏击,一直是扈雷心中过不去的坎。 死了五百多人,他常胜将军的称号也被打灭,心里无比难受,总想在以后的战斗中洗刷耻辱,替兄弟们报仇。 伤愈归队后他特别渴望战斗,今日有此机会,他怎会失去。 “壮哉扈将军!今日本帅任你为敢死队队长,一举攻下鹰嘴山第一道寨门!” “孟帅放心,若拿不下第一道寨门,末将也无颜面对各位将士,末将提头来见!” 见扈雷都报名,禁军纷纷站出来,跟在扈雷身后。 孟青云一看,足足有两千人。 “家中独子者,出列!” “家有妻室未有子嗣者,出列!” “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 “父子具在军中者,子出列!” “家有父母年迈多病者,出列!” ?????? 孟青云大声喊出这些筛选条件后,扈雷身后站着差不多一千人。 兵贵精,不贵多。 太多在山路上也没有用。 “扈将军,敢死队由你率领,便由你选,本帅只要五百人!” “末将遵令!” 扈雷开始选人,不断把一些士兵剔除。 “你,退出!” “将军,末将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凭什么让我退出?” “你看看你这身体,山路狭窄,你一个人把路都堵住了,别人怎么过去?退下!” 孟青云转头一看,确实是一个体壮如牛的汉子。 若是平原对战,他就是战神。 但在狭窄的山路上,他就是铁塔,会堵塞其他士兵前进的路。 扈雷是个有经验的将军。 “扈将军??????” 那汉子还在坚持,就听炸雷般声音响起:“立刻退出!耽误时间,军法从事!” 他看了一眼扈雷,不甘地退出,随后他突然跑到孟青云跟前拱手道:“孟帅,攻山时末将有绝活,有末将事半功倍!” 绝活? 孟青云一听有了兴趣。 “说来听听!” “末将力大无比,山路进攻,末将可以用手中铁枪将滚木、擂石挑在一边,可以减少伤亡,也可以加快进攻速度??????” 孟青云脑中顿时想起一位抗金英雄。 枪挑铁滑车的高宠。 高宠也是天生神力,他发现金军的屯粮营,就想上去烧了。 上山时,连挑十一辆铁滑车,在挑第十二辆时,坐骑筋疲力尽倒下,高宠被掀翻在地,被铁滑车压死。 这人力大,挑滚木、擂石应该比铁滑车轻松??????嗯,要不让他留下! “你叫什么名字?军中何职?” “末将袁翔,乃是仁勇副尉!” 这么勇猛的汉子,应该立功不少,才是个九品武官,有点可惜。 “好!本帅放你进敢死队,希望你不要言过其实!” 袁翔喜出望外道:“孟帅,末将自小就不会撒谎!” 我相信你不会撒谎。 如果会撒谎,早升官了。 孟青云对扈雷道:“扈将军,到中段后,山路逐渐宽阔,让袁翔挑滚木开路也是不错的选择!” 扈雷稍一沉思道:“袁翔,归队!” “是!” 袁翔迈着喜悦的步伐归队。 接着孟青云召集各将领开会。 布置了各营战斗中的分工。 各将领脸上布满问号。 “诸将稍安勿躁,按将令行事,我军定大胜!” 孟青云自信道,“有神兵天降,助我军剿贼!” 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孟青云却下令散帐。 他们不知道孟青云用什么计策破敌,但看到孟青云运筹帷幄的样子,也感受到了胜利的曙光。 午时整,守寨贼人正在吃饭。 突然山下鼓声大作。 又是老一套。 吴兴出来看了一眼,对小寨内监视的喽啰道:“你们看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是,大头目!” 吴兴回去继续吃饭,喽啰咀嚼着馒头,嘟嘟囔囔道:“又来搅扰老子!” 这些天他们都懒得放下滚木、擂石。 到中间,官兵就会自动转身往下跑。 爱折腾你们就折腾去,等老子吃饱了,打会儿盹。 官兵飞速奔跑,在喽啰看来就是游戏。 他都算准了官兵的折返 点。 理睬作甚! 咦? 超范围了,他们怎么还不折返? 喽啰很纳闷,随即明白了。 大概是排头这人太强壮,一时转不过身,等一会就会折返。 两个喽啰还在打赌,猜测官兵的折返 点。 这时,一个喽啰惊呼道:“不对!官兵这是要真正进攻!” “快报告大头目!” 这喽啰说着一刀砍断拉滚木的绳索,其他喽啰见状也开始砍,一共砍断五个绳索。 小寨只有五个滚木,喽啰砍完后就退回第一道寨门。 滚木沿山路滚下,越滚越疾速,很快就到官兵跟前。 “起!” 袁翔将铁枪立在地上,滚木滚到跟前,,手中铁枪一使劲,滚木便挑下崖。 袁翔脚步不停,快速前进,不断将滚木挑落。 吴兴早已出来,见状大惊失色,命令连续砍断绳索,放下滚木、擂石。 “嘣!” 一正砍绳索的喽啰软软倒地而亡,吴兴一看,中箭了! “侧翼有官兵!” 话音未落,一阵箭雨射来。 又有喽啰倒下。 侧翼哪来的官兵? 吴兴也来不及思考,他立刻分出二百喽啰去解决侧翼官兵,而自己则指挥其他喽啰放滚木、擂石,阻止山路上的官兵。 他手下有六百多人守寨,人员有优势。 攀岩上来的官兵应该不多,好解决。 最重要的是打退山路上的官兵。 只要官兵会合不到一起,这战争的赢家还是鹰嘴山。 第232章 大雁归时,你可会还乡? “迎上去,杀贼寇!” 见数百贼人迫近,刘波果断下令队员弃弓,擎出兵刃迎击。 钟斌是神箭手,他躲在暗处狙杀贼人重要人物。 他狙杀的目标是放滚木、擂石的喽啰,以减缓攻山战友的压力。 箭无虚发。 一箭一贼领盒饭。 然,喽啰多,且滚木、擂石投放点有好几个,贼人也顾不了生死,射杀一个,补一个,用人命填补空缺。 钟斌本想射杀吴兴,但他太狡猾,一直裹在喽啰群中指挥,钟斌根本找不到射杀他的机会。 骆高达率先杀出。 他的眼神和杀猪刀一样凌厉,一样自信,带着一股催命的冷风,从一喽啰脖颈滑过。 “噗!” 鲜血像喷泉一样,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喷向空中。 这喽啰还没有倒地,那股冷风又滑过另一喽啰的脖颈。 久违了! 血与火的战场。 那就用敌人的鲜血来洗礼回忆! 这些士兵都是军中精锐。 孟青云初选,刘波等人复选,除了有两个在攀岩时不慎摔死,其余战士都顺利攀到山上。 寻找密径无果后,孟青云突发奇想,自己开辟一道密径。 和刘波三人一合计,得到肯定。 此后刘波等人每天出去,寻找一条较安全的攀山路径后,开始开凿一些简易的攀登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昨日终于成功。 刘波早早带队攀山,并约定在午时进攻。 既是精锐,战斗力自然比这群乌合之众强太多。 皂雕啄紫燕,猛虎啖羔羊。 贼寇人数优势没有显示出来,反而被杀得节节败退。 见喽啰退回来,吴兴再增加二百人,下死命令一定要挡住,再若退回来,全部阵斩。 来了援军,贼人信心陡增,又奋力拼杀。 毕竟聚众造反的人,寨破后没有好果子吃。 把官兵打败就有好果子吃。 拼吧! 顿时双方处于胶着状态。 袁翔身先士卒,铁枪左右挥舞,滚木、擂石纷纷跳崖。 “换枪!” 袁翔一声喝,后面战士便把铁枪递过去。 今天备了四枚优质铁枪,两枚已经用废。 袁翔已双臂发酸,浑身湿透,但他一点松懈的意思也没有,咬牙坚持。 此时松懈就等于退缩,将前功尽弃。 这时候,山路已经宽阔,扈雷目测也就一百多步,进了弓箭的射程之内。 “放箭!” “啾!” “啾!” “啾!” ?????? 箭矢呼啸声响起,但都软软落在寨门前。 唯独扈雷射出的箭落到寨门上,但也没插入木头,而是轻飘飘落在地上。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袁翔,快速推进二十步!” “是,将军!” 袁翔突然加速。 他不再用力把滚木往山崖下挑,只是奋力朝两侧拨拉,并加速前进。 这样冲击速度快,却特别费力费神。 他得在快速行进中,用力拨拉滚木、擂石,还得留心不要被东西绊倒。 袁翔连声大吼,如猛虎回山,拼尽浑身力量行进。 二十步后,他站了下来。 然后开始重复刚开始的动作,用力将滚木、擂石往崖下挑。 被袁翔拨拉后的滚木、擂石只是改变了方向,减小了对后面士兵的伤害,并没有消除危险,必须进行二次处理。 比如,如果袁翔坚持不住,滚木等物落下,冲击这些东西,又会造成伤害等等。 “放箭!” 这次到了射程之内,禁军纷纷放箭,守寨喽啰忙俯身躲箭。 扈雷箭无虚发,只要喽啰露头,必然一箭毙命。 “起来!起来打!扔石头!射箭!” 吴兴急了。 这帮鳖孙,都把头埋起来,官兵冲上来还不把头砍了。 “咔嚓!” “咔嚓!” 吴兴手起刀落,两个退回来的喽啰就被剁了。 这下谁敢退。 喽啰都涌过去,拼命扔石头、射箭。 管他有没有准头,有动作才能保命。 “嘣!” “嘣!” 贼人的箭法太孬,乱箭当中袁翔也连中两箭,但他哼都没有哼,仍然奋力挥枪。 不能倒下。 他倒下,身后的战友就会倒下一大片。 “咔嚓!” 好巧不巧,铁枪折了。 战友在射箭,没有把铁枪递过来。 袁翔没有多想,抱起路边一根滚木,像棒子一样抡起?????? 好大的力气啊! 刘波等人已经杀的浑身是血,敌人倒下一大片,仍然咬牙不退。 但刘波清楚,敌人脑中的弦已绷紧到极限,再坚持一会儿,那根弦就会断。 “杀!” “杀光贼寇!” 刘波一声吼,其余战士也跟着吼,贼人吓得双股发颤。 就在这时,吴兴露出了头。 他把喽啰都赶过去防御,自己便出现在钟斌的视野中。 瞄准! 发射! “噗!” 箭羽卡在后脑处,吴兴轰然倒地。 “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钟斌弃弓擎刀杀出来,高喊投降不杀。 喽啰们一看倒在地上的吴兴,顿时慌了神。 战? 跑? 王瑾伦这厮连自己人都杀,给他卖命不值得。 嗯,投降不杀的声音好诱人啊! 于是有人投降,也有人转头跑。 投降和逃跑会传染,一会儿寨门前抵御者寥寥无几。 瞬间,第一道寨门就被敢死队占领。 与此同时,大部队迅速在第一道寨门前布防。 投石机、弩床、箭阵等严阵以待,只要贼人想重新夺回寨门,迎接他们的将是愤怒的石头和箭矢。 王瑾伦听到消息马上率人回援,匆匆忙忙下山,迎来的却是败兵。 他只好收拢败兵,站在第二道寨门前皱眉。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第二道寨门不容有失。 他把山寨七成兵力留在这儿,亲自督战。 欧阳雄等人随孟青云来到第一道寨门前。 现在他们打心眼里佩服孟青云。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说的就是这样的儒将。 谁能想到,响了数十日的鼓,就为掩饰凿出简易的攀山路。 不仅瞒过了敌人,也瞒过了他们。 “带两个俘虏来!” “是,孟大人!” 两个喽啰战战兢兢过来,跪下磕头,孟青云和蔼道:“本帅放你们回去,你们告诉王瑾伦,投降还有活路,如果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饶命,小人不敢去!” “小人也不去!” 两个喽啰哭丧着脸哀求,倒让孟青云惊讶,“这是为何?” 一个喽啰忙说:“大人,王瑾伦凶残,回去必被砍头!” 另一个喽啰立刻补充道:“上次放回的三十人就被他杀了!” 孟青云略一沉思道:“你俩指认两个头目,让他们去劝降!” 这个活轻松。 两个喽啰立刻指认出好几个头目,孟青云指派两人去劝降。 然后孟青云让官兵选择高点,重新布置投石机和弩床。 刚刚是布置防御,进攻用不到。 “你俩怎么回来了?” 王瑾伦见到两个头目,清楚他俩就是来劝降的,故而不阴不阳道。 “三位寨主,官兵让我们来告诉你??????投降有活路,如果??????” “你还有脸劝降?” 王瑾伦厉声道,“砍了!” “饶命啊??????” 在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两颗人头从山坡上滚下。 “谁若想投降,与他俩一样下场!怯战者,当场斩首!” 王瑾伦下了死命令。 投降? 笑话! 投降后是囚犯,他才不干傻事。 招安做官,是他们谋划多年的梦想,怎么会有点危险就丢弃梦想。 他们现在还没有败,第二、第三道寨门还在自己手里,还有一拼。 这都在孟青云的意料之中。 劝降只是打击贼人士气,这打击还远远不够。 “所有将士听令!” 要下令攻击了? 全体将士都挺胸昂首,却听孟青云道,“所有人都跟着本帅喊,本帅喊一句,你们喊一句,一定要整齐划一!” “鹰嘴山兄弟们听好了,朝廷派兵围剿,只为捉住罪大恶极的头子王瑾伦、冯布、金柏,与其他兄弟们无关,只要你们投降,所犯罪行既往不咎!” 将士们跟着喊,当然参差不齐,还有人连词也没有记住,但厉害在声势浩大。 “谁若捉拿王瑾伦等三人来投降,本官记他大功一件,奏与朝廷,加官进爵!” 这次句子短,声音比较齐整。 接着孟青云领着将士们连续喊了几遍,熟练后声效明显,王瑾伦等人不由朝后面的喽啰看。 感到随时就有一把刀砍向自己头颅。 如今贼寇人心动荡,根本不可能一条心来防御。 我就等的这个时候。 “欧阳太守,让你的队伍准备冲锋!” “末将遵命!” 哎! 这是要让我的队伍当炮灰啊! 虽然此时山路宽阔崎岖,但强攻肯定会受到贼人的强力抵御,石头、弓箭、灰瓶、滚木等会成批成批往下放。 别看就这么段距离,不把尸体铺满,根本攻不到寨门前。 军令如山。 除了下令,啥都不能说。 “闻成听令!” “末将在!” “令你率滑州将士准备进攻,敢有怠战者,斩!” “末将遵令!” 闻成领命而去,把肠子都悔青了。 老子不就嫌弃了孟大人几句,是哪个兔崽子把的话传出去的? 话多的后遗症啊! 秋高气爽。 郊外,孔莹从马车上下来。 她有身孕,小倩小心翼翼扶着她。 陈杰跟在一旁。 自从孟青云出征,陈杰就到了孟府,保护孔莹。 今天孔莹要来放飞小雁。 小雁长大了,它该去南方,该去找它亲人,该去属于它的地方。 孔莹将小雁高高抛起,轻声道:“去吧!去找你的亲人,找你的家!” 小雁在空中盘旋几圈,几声哀鸣,恋恋不舍飞走。 旺财几声吠,似乎在说再见。 孔莹的目光一直盯着南面,那正是滑州方向。 她心里喃喃呼喊:“官人,大雁归时,你可会还乡?” 第233章 投名状 “石炮,放!” 几架投石机试投,石头正好砸到寨门内。 孟青云满意的点点头。 山上这么多石头,正好用石头砸穿第二道寨门。 本来孟青云准备用床弩打开防御。 床弩是大宇朝的先进武器,它上面有机械装置,力量强到恐怖,历史上和外夷交战中起了关键作用。 弩箭有粗壮的箭杆和铁制的箭羽,前端装有巨大的三棱刃铁镞,因为它的大小和一般士兵使用的长枪差不多,所以又叫“一枪三剑箭”。 床弩一般需二十以上士兵才能开弩,大战场才用,剿匪一般用不着。 这武器也是鲁子骞专门调拨,让孟青云带来战场的。 刚刚孟青云目测投石机打进去,便下令试射。 “床弩,试射!” “嘭!” 一声巨响,一根铁枪粗细的巨箭穿透寨门,把几个贼人串成糖葫芦,钉在地上。 还没有死透的贼人连声惨叫,样子十分恐怖,其余贼人则惊恐万状。 他们哪见过这么强悍的武器。 顿时就想溜之大吉,又怕王瑾伦斩杀他们,便硬着头皮留住。 不错! 双重打击,瞬间就能打垮贼寇。 再劝降最后一次!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然而,王瑾伦却不为所动。 对他来说,投降和死没有多大区别。 “石炮、床弩,全力开火!” 孟青云一声令下,石头、巨箭从天而降,贼人哪敢站着,都趴在寨墙下躲避。 惨叫声此起彼伏。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石头会落在哪儿,但趴着就比站着安全。 欧阳雄暗叹。 他误解孟青云了。 照这种打法,一顿饭工夫,贼军就会溃败。 队伍冲上去就是收尸。 谁上谁功劳大。 滑州军队不是炮灰,孟青云故意把军功送给滑州军。 试射结束后,王瑾伦、冯布、金柏就退到安全地带,他们身后是张弓搭箭的喽啰。 只要守寨喽啰后退,迎接他们的将是箭矢。 必须死守第二道寨门。 王瑾伦的想法很简单,官兵冲锋必然会停止远程打击,这时候他能立刻下令组织抵抗。 孟青云轻蔑一笑。 怎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我要让炮火停止时,将士就到寨门前。 “欧阳太守,下令冲锋!” 现在冲锋? 欧阳雄一愣,随即明白孟青云用意。 这时候冲锋贼人没办法还手,但也有可能被自己军队发射出去的石头误伤,那些打偏的石头可是从山路往下滚。 有危险,但效果好。 炮火一停,官兵便杀到跟前,贼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有效的抵抗。 这打法绝了! 冲锋开始。 滑州军队快速上山,王瑾伦见到高喊:“沿山坡扔石头!” 谁去听他的话,都趴在原地不动。 罪魁祸首是三个寨主,官兵攻上来要的是他们仨的命,其他人罪名会很小。 但现在站起来扔石头,不是被石头砸死,就是被弩床带走。 山贼的纪律性本就弱,能坚持趴着不下火线,就怕王瑾伦后面的弓箭手,否则早跑了。 王瑾伦气急败坏,命令身后的一队喽啰冲过去补防。 然,他们冲过去不久,就被石头雨砸散。 前进就是送死啊! 退! 刚撤到回安全地带,就被一阵箭雨收割了性命。 “后退者,死!” 王瑾伦又派一队补防。 这队喽啰战战兢兢向前,在石头雨中东躲西藏。 见同伴不死即伤,躺在地上哀嚎,喽啰们早吓破了胆,都散到较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补防。 娘的! 王瑾伦气得直吐血。 这时候,远程打击停止。 “杀??????” 滑州军冲进寨门,和贼人短兵相接。 “大军冲锋!” 一队又一队官兵冲上第二道寨门。 贼人哪有勇气抵抗,纷纷跪地投降。 王瑾伦见大势已去,忙率领部分贼人上山,去坚守第三道寨门。 王瑾伦、冯布、金柏站在第三道寨门前,满脸忧色。 他们清楚,这道防御线是最差的一道,在官兵猛烈攻击下,根本撑不了多久。 布了这么长时间的局,眼见离成功不远了,却在今日毁于一旦。 不甘心啊! “来人,取笔墨来!” 王瑾伦心中有了主意。 他也不清楚这个主意有没有用,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孟青云和一众将官正在讨论下一步如何打,有士兵来报,王瑾伦派信使前来,一定要见主帅。 王瑾伦终于撑不住了,要投降了? 这样也好,免得死伤太多。 鹰嘴山贼人大多是平民出身,改邪归正后还是不错的劳力。 “带上来!” 见到孟青云,信使战战兢兢跪下道:“大人,王寨主有书信一封,要小人亲手交给大人。小人只是个送信的,求大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信使特别怕孟青云迁怒于他,把他杀了。 “呈上来!” 信使双手捧书信,铁梅将书信拿过来,孟青云打开一看,不由大笑道:“王瑾伦还在做梦,时至今日,还想招安。你回去告诉他,朝廷是来剿灭鹰嘴山贼寇的,不是来招安的!你回去告诉王瑾伦,立刻缴械投降,再耍花招,尸骨无存!” 信使听到大喜。 活着回去真是太幸福了。 投降也好,招安也罢,都不是他一个小喽啰考虑的事。 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招安只是王瑾伦的缓兵之计,他在挤时间筹备活下来的计策。 鹰嘴山破城杀官,戕害百姓,投降后他们三个寨主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想死。 就得找背锅人。 这锅最好冯布和金柏背。 理由很简单。 他俩一个是通城首富,一个是县衙捕头,落草为寇目的性强,而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被胁迫才落草。 王瑾伦心里明镜似的,鹰嘴山队伍是以冯布手下为底班建起来的,他和金柏只是冯布的枪。 虽尊自己为大哥,是他有利用价值。 如果山寨实力大增,到招安那天,冯布就会成为最大受益者。 王瑾伦早就留了一手。 好多大头目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几乎是他的亲信。 所以,拿下冯布很容易。 他本想联合金柏,砍下冯布的头做为投降的投名状。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人心隔肚皮,他也吃不准金柏心里怎么想,万一和他唱反调,岂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一不做,二不休,就用他俩的脑袋,做自己活下来的敲门砖。 见信使回来,他故作惊慌道:“快请两位寨主前来议事!” 第234章 金蝉脱壳之计 王瑾伦端着茶杯,面色沉重,愁云密布。 冯布和金柏进门,看到这张脸就猜到诏安没戏,原有的一丝欣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俩完全忽略了十几个虎视眈眈的大头目,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大祸即将临头。 “大哥,狗官不答应招安?” 冯布还是不甘心,问了一句。 王瑾伦点点头道:“他说投降才有活路,否则死路一条!” 投降? 投降不是砍头弃市,就是把牢底坐穿。 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不应该杀官差落草。 做通城县首富他不香吗? 带着数不尽的家产,拖家带口落草鹰嘴山,就为招安做官,谁知现在却落得这个下场。 悔不当初啊! 怪就怪王瑾伦,这厮画个大饼,不断教唆,使自己慢慢走上这条不归路。 自己死活不说,连家人都搭进去了。 这一切真不值得。 冯布看王瑾伦的眼神有了恨意。 “大哥,难道真没有办法脱困?” 金柏舔了舔嘴唇,心里实在不舒服。 他本是通城县捕头,耀武扬威,就是听了王瑾伦的碎碎念,才把一家人带入火坑。 他这才发现,王瑾伦是一个人做贼,而他和冯布则是一家人为匪。 赶快想计策啊! 王瑾伦摇摇头道:“官兵太强势,山寨根本守不住,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这句回答彻底扯断了冯布绷紧的神经,他突然吼道:“当初我说不要在鹰嘴山落草,这山没有退路,相当于把自己困死在山上。你却说绝壁是天堑,官兵根本攻不进来,只等时机成熟就招安做官。害得我们到绝境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现在,你必须找一条活路出来!” “都杀人放火了,你还要退路?你不是傻了吧?造反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要么招安成功,要么身首异处,不会有退路。” 王瑾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冯布道:“朝廷一直用招安策略,谁知这次个却剿??????这是天要亡我鹰嘴山啊!不过,兄弟们是我带到山寨的,我自然要对他们负责,这活路我已经找到了!” 有活路了? 早不说,害得老子失态。 冯布瞬间怨气全无,惊喜道:“大哥,快说说是什么妙计?” 王瑾伦看着冯布和金柏,阴森森笑道:“有两样东西交给狗官,能换来兄弟们一生平安!” “那就赶紧送过去啊!还等什么?” 还有什么能比一生平安重要,冯布刚要再说话,就见王瑾伦重重将手中茶杯砸在地上。 “动手!” 茶杯碎裂的声还没有结束,冯布和金柏就被十几个大头目按倒,捆成粽子。 摔杯为号? 王瑾伦叫来这么多大头目,就是要搞事情。 冯布和金柏恍然大悟,顿时大怒。 “王瑾伦,你这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要干什么?咱们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认为你能跑了?” “不需要二位操心,借二位项上人头,保兄弟们周全,你们死得其所??????砍了!” 早砍早准备,再迟根本就攻山了。 顿时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 “赖勇,你去召集兄弟们,放下武器,打开寨门迎接官兵,投降!” “是,大寨主!” “巴德水,你带人去斩草除根,冯金两家人一个不留!” “是,王寨主!” 交代完后事,王瑾伦起草降书。 冯梅是冯布小女儿,早到了嫁人的年龄,却被冯布耽搁。 再说,山寨哪有好女婿。 冯布索性让冯梅等一等,告诉她冯家的前途,说招安做官后,还愁找不到好婆家。 在山寨太无聊,冯梅耐不住寂寞,跟小头目蔺智才好上了。 蔺智才是冯布亲信,二十出头,人长得俊朗,二人对上眼,很快便成为一对野鸳鸯。 自从官兵围山以来,蔺智才觉得大祸就要临头,和冯梅频频约会,僻静的一个山洞里,充满他俩的气味。 尤其今天,官兵都攻下了第二道寨门,再不及时享乐,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二人在山洞疯狂缠绵,也不知梅开几度,然后二人拖着疲惫身子回家。 怕被别人发现,蔺智才在前面探路。 突然,他看到一群喽啰追着冯家人砍。 怎么回事? 山寨起内讧了? 不好,冯梅有危险! 蔺智才转身回跑,拉着冯梅就往山洞里跑。 匆匆忙忙赶到山洞,蔺智才对冯梅道:“梅小姐,那儿都别去,就在这儿等我回来!” “蔺郎,怎么了?” 这一惊一乍的,冯梅懵了。 “梅小姐,什么都别问,记住我的话,不要出去,有人找你就躲起来,等我回来!” 蔺智才说完,转身跑出山洞。 良久,蔺智才又回来,他急切抓住冯梅的手道:“梅小姐,快??????快脱衣服!” 啊? 又要啊? 这样他身体受的住? 冯梅娇羞道:“蔺郎,你行不行啊?” 啥? 蔺智才哭笑不得道:“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那点事?赶紧换上!” 冯梅一看,蔺智才手里拿着一套他穿过的衣服,这才明白让她女扮男装。 “咋回事?” 冯梅一头雾水道。 “赶紧换,换好再说!” 冯梅满心疑惑,见情郎急切的表情,猜测可能有祸事,还是将男装换上。 “梅小姐,你撑住!” 蔺智才握住她的手,慢慢张开嘴巴?????? 王瑾伦双手捧着降书,跪在寨门外,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摆在面前。 身后全是跪地投降的喽啰。 孟青云一声令下,官兵迅速上山,刹那间便控制了鹰嘴山。 上山后,孟青云拿起降书,冷笑道:“吆,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啊!鹰嘴山大当家反而成了受害者,恶事都推到冯布和金柏身上,呵呵,王瑾伦,你猜本帅信不信?” 狗官脑子还好使得很。 你不信,老子就解释到你信。 王瑾伦两眼饱含泪水道:“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天诛地灭!” “小人本是通城县一个秀才,迫于生计在冯布家做个账房,混口饭吃。” “那冯布在通城县只手遮天,势力颇大,虽然小人发现他作恶的端倪,但也不敢说,否则小人定然身首异处。” “冯布养了好多泼皮、逃犯、死囚等恶人,小人还道是替他当打手,为害乡里,现在想来,这厮早有造反心思,也怪小人失察,早能判断出他的目的,就算死也要报官??????” 王瑾伦瞬间正义感满满。 第235章 两个男人手牵手,这场面??? 王瑾伦声泪俱下。 “??????有一日,二十多官差来抓捕冯布,小人偷偷乐,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谁知冯布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下令杀了所有官差,而动手杀官差的还有捕头金柏,小人当时就惊呆了,冯布居然和金柏勾结在一起。” “冯布杀人后,胁迫所有人上山,他还给我们画个大饼,说山寨成了气候,官府一定会招安,到时候山寨所有人都是官吏。” “占据鹰嘴山后,冯布居然封小人做了大寨主,小人拒绝,无奈冯布威逼,只好屈从。当时小人十分纳闷,这一切都是冯布的,小人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要便宜我?” “后来冯布率众攻打下通城县,杀了县令大人,小人才明白,他这是推卸责任,为他的罪行找了条后路,如果破寨,他完全可以把罪责都推给小人!” “大人,小人句句属实,不信可以问其他人,冯布此人罪恶滔天,为招安做官,他??????” 王瑾伦声情并茂控诉,听到各种罪行,官兵都冲冠眦裂。 这样的贼人,砍头真的太便宜他了。 凌迟才解气! 这个王瑾伦也是太可怜了。 大多数官兵居然相信了。 孟青云则是微微一笑。 骗谁呢? 若真如你所言,现在死的人就是你,冯布和金柏就会提着你的头做投名状。 可事实正好相反。 这王瑾伦还是有点手段。 不过,在我孟青云跟前打马虎眼没用,此事我得认真调查,绝不能让贼酋逃脱法网。 喽啰跪了一地,全都是低头恐慌状。 这种情况下妄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有可能被官兵当作反抗而杀死。 贼人群中,有一个满脸泥巴的瘦弱小喽啰一直在发抖,看样子有惊慌,更多的却是愤怒。 王瑾伦控诉开始,他便开始默默流泪。 旁边另一个喽啰握住他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 听到王瑾伦控诉升级,他几度要站起来反驳,都被握住的柔情化解。 他清楚,若是自己出头反驳,也有可能人头落地。 但不说出实情,他又骨鲠在喉。 思忖良久,他下定决心,突然大喊道:“大人,王瑾伦在撒谎!” “什么人?站起来!” 那喽啰瑟瑟起身。 握住他喽啰仍没松手,也一起站起来,样子十分亲昵。 两个男人手牵手,这场面有些违和啊! “大人,王瑾伦在撒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他不惜泼脏水,就想让自己脱了干系??????” 这声音怎么有点偏娘。 孟青云看了他俩一眼道:“带过来!” 两人手牵手走到孟青云跟前跪下,铁梅看了几眼,低声对孟青云道:“公子,右边是个女的,她没有喉结!” 自从孟青云告诉她女人没有喉结,铁梅看人总是先看喉结,今天总算逮到一个假冒,心中高兴。 女人果然心细! 这就是一对私定终身的野鸳鸯。 满脸泥巴是为遮挡真面目。 孟青云看了一眼手牵手的两人,问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喽啰将脸上泥巴擦去,然后将头巾取下,一波秀发飘飘。 冯梅? 她是冯梅? 不是斩草除根了么,怎么她还活着? 糟糕! 王瑾伦大惊失色。 知道占山为王目的人不多,但冯布肯定会把事说给女儿。 完蛋了! 王瑾伦大怒,转头对身后的巴德水,恶狠狠道:“你这厮干的好事,冯梅为何漏网?” “大寨主,小的找了她好久都找不到,谁知她改头换面??????” 不等巴德水说完话,王瑾伦一巴掌扇过去。 巴德水一个驴打滚避开,然后高声喊道:“大人,小的也要举报王瑾伦!”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王瑾伦顿时瘫倒在地。 冯梅轻声道:“小女子是冯布女儿冯梅,王瑾伦的所有恶事我都清楚,小女子死不足惜,只求大人替我一家报仇!” “你慢慢说!” 冯梅眼泪扑簌簌流下。 “大人,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京城,金銮殿内。 正要退朝,仪王盛岳出班。 “父皇,儿臣献《万里江山图》一幅,祝福我大宇朝蒸蒸日上!” “呈上来!” 盛岳双手捧画,亲自递给盛祯。 嗯,不错! 画中有岗峦起伏的群山和烟波浩淼的湖海。 依山临水,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并穿插捕鱼、驶船、行路、赶脚、游玩等人物活动。 形像精细,刻画入微,人物虽细小如豆,而意态栩栩如生,飞鸟虽轻轻一点,却具翱翔之势??????仪王的画功渐趋成熟。 盛岳是盛祯三子,封仪王。 他长相俊美,风流倜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是皇子中的佼佼者,盛桢也极为疼爱。 在太子位没有明确之前,盛岳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尤其盛腾的眼疾成为诟病,大臣拿这个说事,也让盛祯有废长立幼的想法。 盛岳就像一只啄木鸟,优势在嘴上,缺点也在嘴上。 得势咄咄逼人,一点都不低调,风流纨绔,轻佻不务实,据传还喜欢娈童。 太子是大宇朝接班人,盛祯需要的是一个继承自己遗志的皇帝,而不是一个懂艺术的败家子。 所以在大臣不断奏请立仪王为太子的时候,盛祯终于下定决心,立文韬武略出众的盛腾为太子。 为此,盛岳还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他走出阴霾,除了钻研艺术外,开始练习弓马武术。 好巧不巧,孟青云剿匪后,盛岳时常来早朝。 他当然不上奏折,而是变着花样歌颂大宇朝,今天画,明天书法,后天诗词??????其实就是变相拍龙屁。 盛祯明白,儿子的梦还没有醒。 他还想当太子。 盛祯对臣下仁慈,但特有主见,他决定的事一般不变,尤其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事,更是不可能改变。 这几年他煞费苦心培养盛腾,发现除了眼睛有点毛病外,简直就是一个天生做皇帝的料。 这事必须断了仪王的念想,否则兄弟相残的狗血剧情就会上演,那些怂恿仪王上位的大臣都心怀叵测,得让石大丙盯着点仪王。 “诸爱卿看看,仪王的画有没有瑕疵!” 谁愿意得罪仪王。 自然是一片赞誉,顺便歌功颂德,吹捧有个好皇帝,把大宇治理成盛世。 盛世? 提起盛世,盛祯就想起太子盛腾。 腾儿,你在哪儿? 第236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阿嚏!” 盛腾由不得打了个喷嚏。 秋高气爽,容易伤风,盛腾紧了紧衣服,继续催马前行。 他正往京城赶。 脸晒得黑黝黝,眼疾似乎好了不少,目光炯炯,整个人更加坚毅。 这一路他见识到底层百姓太多的苦楚,也听到了到好多呆在宫里,永远都听不到的声音。 他把这一切都记录在册,铭记在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仍然会陶醉在那些粉饰的奏折和书册中。 如今才知道底层百姓真得很苦,那些辉煌大多是官员的谎言。 一行人来到宇德县。 从宇德县骑马到京城,不用飞奔也就两天路程,先在县城打尖吃饭,然后再赶路。 他们十人穿着普通,如果不注意骑着的马,根本觉察不了特别之处。 宇德县令叫司徒清,盛腾听过此人,他为官清廉,把宇德县治理的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不妄取?????? 众官口中一片赞歌,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盛腾心中却有疑惑。 因为他在宇德县乡村呆过几天,这儿百姓的生活十分贫穷,跟他报上来的奏折出入很大。 看来司徒清没有去过百姓当中。 大街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看起来商业还算繁荣。 街上行人多,倘若马受惊,骑马就会撞伤百姓,盛腾等人索性牵马慢行。 “快让开,两只大虫又开始飙马了!” 突然喊叫声四起,街上行人纷纷避让,那些小商小贩连忙将摊子往两侧移。 “哒哒哒哒??????” 疾速的马蹄声响起,就见两少年骑马当街狂奔,领先一人高喊:“李宏,今日小爷一定大胜,领先你十步!” 在大街上赛马? 开什么玩笑? 大街上骑马疾奔,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看样子这事时常发生,官府也不制止? 盛腾见到大怒道:“彭湃、燕懿,拦住他俩!” “是,公子!” 一路上,随从都是以公子相称。 二人疾速迎上去。 一老人耳朵有点背,还在街道上发愣,见到飞奔而来的马,躲闪不及,被前面的马撞倒。 后面的骑手不但不减速,反而快马加鞭从老人身上踩过。 “啊??????” 惨叫声响起。 两匹马继续飞奔,似乎街道上的人不存在。 彭湃二人鞭长莫及,来不及救老人。 见到骑马二人的态度,他俩恨不得将二人揪下马来暴揍一顿。 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抢过缰绳,硬生生将马勒住。 他们不想暴露太子的身份。 太子微服的秘密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倘若暗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来的狂徒,敢阻止小爷飙马?” 两少年见有人将马勒住,早就怒火中烧,挥起马鞭抽向彭湃和燕懿。 盛腾身边都是大内高手,怎会让马鞭抽中,他俩侧身闪过,一把握住鞭梢,一使劲将二人拉下马。 “扑通!” “扑通!” 两人跌了个狗吃屎,然后翻起身来,横眉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殴打小爷!” 盛腾另派两人去看老人伤势,他则几步走到肇事者跟前,责问道:“你二人为何当街飙马?踩踏老人,为何不救治?” “小爷喜欢,你管得着吗?” 一人蛮横吼道,“小爷是司徒灵!” “你们摊上事了,你们摊上大事了!” 李宏助威道,“司徒灵是县令大人的小公子,等一会儿县令大人来,将你们统统杀光!” 卧草,这口气??????比强盗还豪横。 这时,七八个家丁赶过来,司徒灵指着盛腾恶狠狠道:“是他让人拦马,还把小爷拉下马,把他的腿都给小爷打断!” 朗朗乾坤之下,竟敢纵奴伤人? 京城大员的纨绔都没有这么嚣张。 盛腾被气笑了。 既然你作死,那就成全你。 几个家丁挥拳冲向盛腾。. 这些欺负不还手百姓的爪牙,哪是大内高手的对手。 彭湃和燕懿突然发难,不等他们冲到盛腾跟前,就将他们打翻在地。 家丁们被二人的身手吓住,顿时失去了起身再斗的勇气,不管伤重不重,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司徒灵见状大惊失色,仍然硬着嘴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犯了多大的事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你一个县令之子,就是你爹来了,这事我照样管??????把他俩拿下!” 愤怒早让盛腾忘了他是微服出访。 一路上他见过胥吏欺负百姓的事,但说几句讲道理的话也就作罢了,就没见过这样仗势欺人的。 司徒灵见这伙人穿着普通,料想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兀自嘴硬道:“你这个狗东西,竟敢捉拿小爷??????” “掌嘴!” 噼里啪啦,一会儿就将两个纨绔打得鼻青脸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跪在地上只求饶。 这时,两个随从搀扶着老人过来。 “公子,老人伤势不重,在医馆中医治几日即可痊愈!” 盛腾转头喝斥道:“县令竟然纵容儿子当街飙马,还把大宇律法放在眼里么?走,咱们去县衙讨个公道!” “公子,咱们还有事,不可耽搁!” 随从一提醒,盛腾也反应过来,自己身份不可暴露。 “给老人医疗费!” 司徒灵忙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人。 “再敢欺负百姓??????我饶不了你!” “不敢了!不敢了!” 二人忙答应。 “咱们走!” 盛腾饭也不想吃饭了,一伙人骑马出城。 一个多时辰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蟊贼休走!” 只见二十多人骑马追来,将盛腾等人团团围住。 杀气腾腾! 看他们打扮是衙门捕快。 领头一人缓缓打马前行,盯着他们看了良久道:“你们是什么人?” “生意人,进京收皮货!” 那人一听便放下心来,厉声道:“尔等在县城打伤百姓,还想潜逃,本官今日为民做主,将尔等绳之以法!” “百姓?你糊涂了吧,那是县令之子,是纨绔。” 盛腾冷冷道,“你去将司徒灵绳之以法,就是为民做主!” 一捕快冷吼道:“大胆暴徒,见到县令大人,还不乖乖下马受缚?” “你是司徒清?” 盛腾呵呵一笑道,“都说你为官清廉,依今天之事看来,都是假的。这事捅到陛下跟前,你没有好果子吃!”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司徒清才不怕威胁。 只要将他们全部抓捕,事情就不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第237章 武功再高,也怕朴刀! “司徒清,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 “哈哈哈??????你这是想笑死本官,好逃走吗?” 司徒清打断盛腾的话,得意的笑着。 在他眼里,这十人就是他网中之鱼,根本无处逃窜。 他们虽是壮汉,却手无寸铁。 己方却是手持朴刀的捕快,人数近对方三倍。 这优势就是虎入羊群啊! 武功再高,也怕朴刀! 夜长梦多,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快刀斩乱麻! 他不想听盛腾解释。 直接挥手下令道:“一半人外围堵截,防止逃走,一半人冲锋,敢有抵抗者,斩杀!” “彭湃、燕懿!” “在!” 看到捕快催马缓缓奔来,姚正掖一声令下,“你二人随我擒拿司徒清,其余人保护殿下,但凡殿下受伤,尔等提头来见!” “诺!” 姚正掖是太子护卫队长,他率九个大内高手,就为保护太子安全。 三骑直奔司徒清而去。 擒贼先擒王。 斩杀或擒拿司徒清,风险定解。 司徒灵是司徒清最疼爱的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活生生娇惯成宇德县第一纨绔。 整个宇德城由着司徒灵的性子折腾,谁都不敢动他一指头。 谁知今日碰到对头,竟然把儿子打成猪头,还让当街磕头谢罪。 宇德县是他司徒清的地盘,当街将他儿子打了,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司徒清首先想到的是哪里来的大人物,这样的人他得罪不起,还是不惹为好。 当听到他们只是普通商人,连县衙都不敢来,只是有几个家丁身手不错。 司徒清的脑子突然活泛了。 是商人就有货物和银子,追上去找个理由把他们留下,既能捞到好处,又能替儿子报仇,何乐而不为呢? 追! 他带了所有的马兵捕快。 刚刚听到是来京城收皮货,司徒清更加放心了。 这些商人看起来是外地人,没有货物,身上就有大量银票,拿下他们就发财了。 姚正掖三人拍马向前,突然从身上拿出短弩,抬手就射。 “嘣!” “嘣!” “嘣!” 三声震弦响起,三个捕快落马,紧接着又是三声。 短弩可以连射两矢,捕快都没有披甲,这么近距离,不中都难。 好在姚正掖等人杀气不重,没有射要命之处,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战马快速奔跑中,三人侧身捡起地上的朴刀,疾速冲向司徒清。 六个捕快瞬间落地哀嚎,吓呆了司徒清和他旁边的捕快。 这也太不禁打了。 见姚正掖三人直奔自己而来,司徒清失声尖叫道:“保护本官!” 三个捕快催马迎上来。 “挡我者死!” 三人高呼,举着朴刀冲过去。 捕快也不示弱,举刀迎上来。 这次是你死我活的较量,谁若心软,死的就是自己。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个捕快人头落地。 盛腾的护卫都藏有精巧的短弩,冲过来的捕快都被箭矢射中箭落马,几个护卫催马冲过去,捡了几把朴刀回来。 捕快下一次再冲锋,有刀的护卫就可以挥刀迎战了。 但现在他们不敢冲锋。 保护太子是重中之重,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发现太子踪迹,借司徒清之手来行刺。 杀了三个捕快,姚正掖三人急进,又将三个捕快砍落马下。 其他捕快见状纷纷躲开,姚正掖朴刀直指司徒清。 司徒清早吓呆了,连调转马头逃跑都忘了,看着姚正掖高高举起的朴刀,三魂七魄早飞走了。 我命休矣! 司徒清闭目等死。 “砰!” 朴刀在空中转了个方向,刀背狠狠扫在司徒清侧肋,将他打落马下。 然后刀尖指在司徒清喉咙处,厉声喝道:“贼首司徒清已束手,尔等快快下马受降!” 胜负瞬间易手。 二十多捕快死了六人,十几个中箭失去战斗力,其余人哪有胆子再进攻。 逃跑又怕司徒清怪罪,只能在原地等待。 “你等贼寇竟敢杀朝廷官吏?端的活的不耐烦了!” 一捕头模样的人厉声喝斥,明显色厉内荏。 盛腾不理他们,催马来到司徒清跟前。 “司徒清,老老实实交代,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不说实话,立刻枭首!” 这事必须问清楚。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自己就危险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司徒清吓得屎尿都流了一裤裆,慌忙说出实情,原因就是在宇德县揍了他儿子。 盛腾将信将疑。 他突然有了办法,想通过司徒清的表情来判断真伪。 盛腾拿出一枚印信道:“司徒清,抬起你的狗头,你可认识此物?” “你??????你是太??????太子??????” 司徒清仔细一看,顿时吓得昏死过去。 他似乎不认识我? 盛腾又将太子印信高举道:“本宫乃当朝太子,尔等立刻下马受缚,可免一死,如若顽抗,诛三族!” 啥? 太子? 完了! 司徒清这个坑货,他说是追捕商人??????早知是太子,就该把司徒清杀了立功。 现在不能跑,跑了什么都说不清了。 捕快纷纷下马跪地。 将这些捕快都绑了,然后留下两人押解他们回京。 盛腾等七人则是一人两马,快速赶回京城。 他怀疑自己微服私访的秘密泄露了。 安全第一。 盯上自己太子位的兄弟很多,免不了有人铤而走险。 早朝马上要结束,仪王又献上一首诗词。 仪王当殿吟诵,读了一半就获得众臣无数赞。 这时殿外有太监来报,太子盛腾求见。 太子来了? 盛桢心中大喜,忙道:“宣!” 这些日子太子一直在东宫苦读,谁都不见,今日上殿为何? 最惊讶的当属仪王。 他好几次去东宫都吃了闭门羹,所以他趁机上朝赚口碑,不想今日太子来了。 盛腾缓缓进殿。 众人惊得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太子居然穿粗布褐衣上殿,这也太失礼仪了吧。 而且风尘仆仆,似乎外出归来。 “太子殿下,衣衫不整,何以上殿?” 这是好机会。 暗地里支持仪王的官员,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盛腾还没有来得及行君臣之礼,有御史就出班弹劾。 “是朕要求他这样来的!” 盛桢这么一说,没人弹劾了。 “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平身!” 君臣礼毕,盛腾起身站在一旁。 仪王继续读词,读了四句,就听盛腾道:“荒谬!” 唰! 谁都看向太子。 这似乎是他作死的节奏啊! 第238章 人造的盛世 现在是盛世。 仪王的这首词歌颂的就是大宇盛世。 大臣都知道是马屁词,但看破不说破,还得跟风唱赞歌。 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即便台下踢脚骂娘,也要台上握手谈笑。 花花轿子众人抬。 闭着眼睛吹捧,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其实这就是个哄皇帝开心,骗下属信任,貌似和大家打成一片的谎言。 违心又能如何。 与治理国家一点利害都没有。 然而,太子却说荒谬? 公然和百官唱反调,顺便又拂了陛下的好心情。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金銮殿内顿时无言,众臣定定看着太子,等他解释荒谬的原因。 谁知又一个作死的人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何来荒谬一说?莫非你对盛世不认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中侍大夫徐开霁没有忍住。 徐开霁太大胆了。 直接就在质问太子。 太子说荒谬,就让他自己说荒谬的理由,你何必急着掺乎。 反正最终不论谁做了皇帝,有你的官位就是。 这队站得太不理智,简直是糊涂之极。 盛腾稳坐太子位,你做出头鸟,替仪王帮腔,就是找抽。 可以说这一句话,直接把太子得罪死了。 不过,他也给盛腾挖了个坑。 如果盛腾发怒? 呵呵,肯定会有人站出来说,陛下面前,殿下不可失礼。 如果不发怒? 嗯,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是盛世。 万一说出纰漏,一句太子你太急了,等你当了皇帝再创造属于你的盛世,这就会置太子于万劫不复之地。 小样,找死就成全你。 盛腾明显揣摩透了徐开霁的意图,他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微微一笑道:“徐大夫,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不止一次在朝堂上赞扬过宇德县令司徒清,还曾提意给他升官?” 呀? 把我弄糊涂了。 说的不是是盛世么,你提司徒清干什么? 难道??????这厮犯事了? 不能惹火烧身,得脱开关系。 但他又不能当殿抵赖,只能含糊其辞道:“殿下,司徒清??????臣也是听别人说,此人有能力,是个不错的官员。” 然后戛然而止。 就说这么点,不至于露马脚。 盛腾不露声色,叹息道:“哎,大宇如果多一些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员,大宇盛世早就有了,可惜啊??????” 哇! 原来太子非常看重司徒清。 他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多一些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大宇早就有盛世了。 这个机会不能放过,等司徒清升迁了,有举荐之功,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徐开霁可拿了司徒清不少好处了。 “殿下慧眼识珠,这司徒清为官清廉,把宇德县治理的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不妄取??????” 徐开霁在夸赞司徒清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太子也在给他挖坑。 而且他重重跌到坑中,永无翻身之日。 盛腾淡淡一笑,然后道:“陛下、诸位大人,刚刚仪王词中歌颂大宇盛世,而我却说荒谬,这很出乎意料。我想,谁都在等我解释,这盛世到底荒谬在哪里?” 盛腾稍停片刻又道,“要想弄清楚荒谬所在,首先要搞明白,这盛世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不就是溜须拍马杜撰出来的么。 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这么说。 “是陛下治国有方,让天下重新焕发出蓬勃生机,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一代明君励精图治,自然就有盛世!” 范贤这龙屁拍的极为高级,谁敢反驳就是大不敬。 “范相说得极是,陛下自从上任以来,励精图治,上下求索。加强科举以寻求圣贤之士,关心农业以发展生产,保障供给,重视商业以富民强国,扩充厢军以提高军事实力??????这些年来,大宇已屹立于世界之巅,民族之林??????” 仪王这龙屁拍的太玄,吃相太难看,但还是有好多大臣迎合。 一时间,好多大臣争相拍龙屁。 不屑拍的大臣只能默默注视,这不是唱反调的时候。 “诸位大人,盛世都是陛下的功劳,难道你们没有出力?” 咦? 太子这是啥意思? 要为我们邀功? 似乎不像!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孝当竭力,忠则尽命,我等出微薄之力,是一个臣子应尽的义务,怎能以功劳自居!”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委以重任,就是信任我等才能,敢不尽力?臣等愿为大宇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人臣者,主而忘身,国而忘家,公而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 ?????? 又是一阵表忠心,拍龙屁。 金銮殿内君臣和谐,十分热闹。 “其实,在我看来,大宇的盛世是好多大臣的功劳,与陛下没有丝毫关系!” 这话大不敬啊! 嗯? 陛下怎么不生气? 有猫腻! 一些聪明的官员开始沉思。 太子说盛世荒谬,现在似乎又在对盛世唱赞歌。 这有点矛盾。 且看看再说。 “太子殿下此话何解?” 有大臣不满,开始质问。 “这位大人别急,且听我说完,再反驳不迟!” 盛腾娓娓道,“刚刚我说过,大宇如果多一些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员,大宇盛世早就有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盛腾巡视后道,“因为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员,一直在吹捧盛世,以至于蒙蔽了许多官员的慧眼,慢慢相信了这种人造的盛世!” 一句蒙蔽慧眼,就是给在场大臣一点面子。 “所以说,这个盛世就是吹出来的!许多官员说一套做一套,报喜不报忧,故意夸大百姓的幸福生活,目的就是为自己捞政绩!” “这样的人最可耻!最可恨!为一己之私,欺上瞒下,最终会导致陛下和众大人,满足于现状,陶醉于过去,失去了进取精神,小成则满、小富即安,长此以往,大宇安能有真正的盛世!” 盛腾这话一出口,谁敢置喙,都默不作声。 太子这身打扮上殿,明显就是和陛下演的一场双簧。 针对的是谁呢? 应该是仪王。 我等乃无关人员,赶紧闭嘴。 “我们再说说这个司徒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官员!” 盛腾盯着徐开霁,一字一顿道,“徐大夫眼中的清官,居然是宇德县最大的恶霸,而且我差点死在这个司徒清刀下!” 啥? 司徒清要杀太子? 啥时候的事? 殿内瞬间有了一群呆头鹅。 第239章 石头纷纷落井中 盛祯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真是胆大包天!皇儿,司徒清人呢?” 盛腾道:“陛下,司徒清被臣护卫拿下,在押解往京城的路上!” “好,此事交于武德司处置,传石大丙!” 盛祯的目光在众大臣身上来回闪烁,最后在仪王处滞留一瞬。 他最担心兄弟相残。 太子微服出访的消息一直封锁,难道有人泄露了出去? 如果仪王知道,他会不会铤而走险? 有这种可能。 毕竟太子遇刺,仪王是最大受益者。 嗯,朕必须杜绝这种事再度发生。 先让武德司去查,查个水落石出。 如果涉及其他皇子或朝臣,朕绝不姑息养奸。 众臣更加纳闷。 司徒清远在宇德县,太子在京城,两个遥不相及的人,怎么扯出刺杀的事件来? 这也太玄幻了。 陛下也不问,就和知道此事真发生了一样。 “殿下,这事??????” 范贤首先沉不住气,缓缓道,“司徒清来京城了,还是其他原因?” “诸位大人先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盛腾微微笑道,“这些日子我微服出访,一直在乡村实地考察,路过了好多地方,在回来的路上,途经宇德县??????” 盛腾没有夸大其词,将宇德县遭遇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众臣听后,义愤填膺。 “司徒清这厮真该千刀万剐!” 徐开霁第一个跳出来声讨,“他就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简直是我大宇官员的耻辱!陛下,臣请重惩司徒清,以儆效尤!” 这脸翻的比翻书快多了。 刚刚还在为司徒清高唱赞歌,现在就抱起一块石头砸过去,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呵呵,就算你把天说出个窟窿,也逃不脱罪责。 此刻见风使舵,已经迟了。 “徐开霁,你休得混淆视听,你以为这样就能抹去你与司徒清勾结的罪恶吗?休想!” “堂堂中侍大夫,居然为贪官做说客??????不对,刺杀太子,司徒清是反贼!” “徐开霁,你与反贼同流合污,你才是大宇官员中的耻辱!” ?????? 石头纷纷落井。 众臣都在与司徒清撇开关系,免得惹火烧身。 刺杀太子可是大罪。 “陛下明查,下官忠心耿耿,怎能与司徒清同流合污?下官连宇德县都没有去过,是下官失察,人云亦云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徐开霁哭丧着脸辩解,可谁会同情他。 不仅不会同情,反而弹劾声四起。 因为他说了人云亦云。 这意思就是还有人也和司徒清勾结。 明显是想找垫背的。 死里弄! 这时石大丙进殿。 “臣石大丙,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石大丙起身后,盛祯冷冷道:“宇德县县令司徒清犯下大罪,现押解归京,你速派武德司人员前去接管,并审理案件,将他的罪行审的明明白白,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见司徒清面!” “臣遵旨!” “还有,中侍大夫徐开霁与司徒清有染,也交予武德司审理!” “臣遵旨!” “陛下,臣冤枉啊??????” 徐开霁顿时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都说石大丙就是魔鬼,到了武德司,哪还有活路。 石大丙冷冰冰道:“冤枉与否,去武德司自会清楚,请徐大夫移步!” 徐开霁还在辩解,石大丙早不耐烦了,拎起他就走。 “诸位大人,你们都在说盛世,请问,你们眼中的盛世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盛腾这么一问,大臣都不说话了。 这也没办法说。 现在情况离盛世太远了。 天下太平就是骗人的鬼话。 毅国和辉国虎视眈眈,恨不得把大宇生吞活剥,要不是岁币乞和,早就发动战争了。 百姓安居乐业也不切实际。 安居乐业了,怎么会有不少人占山为王,不少人流离失所??????好多情况都与盛世格格不入。 见众官不言不语,盛腾又道:“那我说说百姓眼中的盛世!” “这些日子,我出宫微服出访,到了底层乡村百姓家里,看到了好多你们见不到的情景。” “百姓苦啊!吃饭大多是一日两餐,根本吃不饱肚子,便在食物中加野菜或其他东西??????可以说你们家的狗吃得都比他们好。” “我想,这种日子,诸位大人可能连须臾都不愿过,但百姓却过得有滋有味,他们觉得只要不被饿死,只要能果腹,就是盛世。如果能吃饱肚子,不论吃什么,就算是盛世中的盛世。” “提起盛世,他们眼中充满渴望,他们为陛下欢呼,祈祷陛下万岁,说陛下仁慈,是个仁君,变着法儿让他们能够活下去,活的更好??????” 得民心者得天下。 治理天下,须知民心。 盛桢听到这些,眼中有些湿润。 他没有想到,百姓的需求原来这么简单。 这个仁君,他当之有愧。 盛腾接着道:“每到一处,我总能听到女孩子取奇怪的名字,比如阎婆惜、李婆留等乖乖的名字,我很是纳闷,有一天问了个老奶奶才知道,这个名字就是一把心酸泪。” “原来百姓生活太苦,生下女孩就叫赔钱货,成人后又会负担一大笔嫁妆,所以好多家庭养不起,就偷偷溺死??????当然也有心软的婆婆,舍不得溺死女孩,便有了这样畸形的名字。” “我曾给百姓说过,寒门出贵子,让孩子读书,走科举的路,这样就会改变他们的生活,但这话与幻想无异。连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钱读书。而且读书太花钱,老师的束脩、书本费、科举的考试费??????合起来算算账,一家人三年的收入都不够一个人读书用??????寒门出贵子难呐,难于上青天!” “还有,但凡有灾荒,朝廷怕灾民造反,便把青壮收编为厢军,留下老弱妇孺苟延残喘。这看起来很合理,当兵吃皇粮,增加了国防力量,减少了造反人数,其实弊端极大。许多事情都被暂时的安定掩盖了,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成为空话,还给朝廷增加负担。” “最重要的是,这些百姓不愿当兵吃皇粮??????” 什么? 还有这种想法? 当兵吃皇粮是多好的事。 再都不用为吃饭愁眉苦脸了,怎么也不愿意? 这话有点水分。 第240章 悔婚?我们不同意! “诸位大人的惊诧也是我的惊诧,我当时也在想,有粮吃有钱赚不好么?当百姓说出心中的话,才恍然大悟,是我们都不懂百姓的生活。” 游弋在惊诧的目光中,盛腾娓娓道,“他们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厌家贫,家就如养育他们的父母。只要不饿肚子,他们愿意呆在家里,重建家园,而不是背井离乡去当兵吃皇粮。” “青壮当兵走了,留下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老无所依,只能自生自灭。”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不管疾病贫穷,风霜雪雨,他们愿意一家人共同当难。然而,官府的人不管这些,他们一刀切,谁拒绝入厢军,就会被指定为蓄谋造反,所以他们心里即便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当兵,谁愿意被扣个反贼的帽子。” “其实没有人愿意造反,只要不饿死人,他们都愿意守着土地过日子。如果村子里有人嚷着造反,不用官府出面,村民就把他们扭送到衙门里了,当然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除外??????” 盛腾娓娓而谈,说出了好多心酸,也触动了大伙的心扉。 这番话似乎提出了一个议题。 用当兵的方式来赈灾是一个错误。 用钱粮救济,让他们重建家园才正确。 但这是祖宗之法,大宇立国以来一直如此。 现在真要改这种规矩,如果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盛桢很欣慰。 年轻人的思路就是不一样,他们敢于质疑祖宗之法。 孟青云剿匪是一个例子,太子想改变赈灾方法又是一个。 大宇朝就需要这样有魄力,有担当的年轻人。 大宇朝积病很多,需要改变,但现在似乎有点早。 他等着这些年轻人成长。 盛腾又说了很多,全是民间疾苦。 这时谁还敢说这是盛世。 “大鹏展翅九万里,看不到地上的蚍蜉,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不会也不屑在意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希望以后官员应该去百姓家走走,看看他们的疾苦,了解他们的心声,尤其是地方官员!” 这是盛腾最后说的话。 盛腾硬生生给众臣上了一课。 虽然众臣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好多人心中有了触动。 ?????? 石大丙亲自出马,很快就将司徒清案查了个水落石出。 没有人指示他刺杀太子。 他不知道太子身份。 就是替儿子出头,又贪图钱财,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司徒清在宇德县的贪腐情况也招出,他把宇德县当成自己的花园,活生生就是宇德县第一霸王,政绩都是用银子吹上去的。 当然还牵扯出来几个受贿的大臣,徐开霁自然在内。 这些人全部被石大丙召唤去武德司,对受贿罪行供认不讳。 仪王没有参与此事,盛桢甚感欣慰。 他本想外放仪王,让他永远死了这条心,又一想不妥。 外放后他反而有自己的势力,如果与朝堂内援勾结,也可能还会保留这种想法。 不如先让他蹦跶,把支持他的朝臣摸清楚,彻底切断内援在外放。 司徒清案处理的极为严格。 司徒清以及随从皆死罪,受他贿赂的官员都得到相应的罪责。 麻烦事接踵而至。 辉使狄毅去鸿胪寺找孔德递书,称九公主到了成亲的年龄,辉皇准备迎亲,最迟年前。 催婚? 这事有点棘手。 陛下明显后悔了,一直在想办法悔婚。 孔德也想替君分忧,无奈级别太低,只好搪塞,说上表给陛下抉择,大使静候几日。 能拖几天算几天。 陛下,臣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孔德突然想到女婿,如果他在的话,肯定有对付催婚的好办法。 也不知道剿匪剿的怎么样了? 你可一定要灭了鹰嘴山贼寇,好多人等着看你笑话呢。 可别丢人! 太极殿内。 盛桢拿出孔德奏折递给范贤。 他是首宰,他看完其他宰执大臣才能看。 和亲是国家大事,和重臣商议是必要的,但这事盛桢说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想悔婚。 难道这次也是一样? 范贤心中不忿,用一个公主换来和平,这是多划算的事,陛下哪来的优柔寡断。 你那么多女儿,牺牲一个又怎么样。 如果悔婚,辉皇抹不开面子,发动战争怎么办? “陛下怎么看?” 范贤把奏折递给其他人,一句话就把皮球踢给盛桢。 你是皇帝,女儿也是你的,你先表态。 “当初只是朕一句玩笑话,并没有立婚书,此事也可以不作数!” 盛祯直接道,“要么找个宫女代替,要么婉拒,咱们多定些辉国的货物作为补偿。” “陛下,君无戏言!” 范贤一句话就将盛桢噎的无话可说。 皇帝言出即法,下达的命令具有法律效力。 法律是随便定随便改的吗? 肯定不行! 朝令夕改,皇帝哪有威信。 范贤坚持和亲,就是不想引起国际纠纷,惹上战争。 按道理来说,这也是为大宇着想。 顿时,周兴朝等人也支持和亲。 这事早有定论,皇帝悔婚就是找麻烦。 必须阻止。 “要把咱们按陛下的意思试试,或许辉使答应呢?” “胡说!这要是一试,祸就惹大了!” 鲁子骞的话刚落,范贤就开始声讨。 瞬间两派大臣开始了喋喋不休的争论。 哎! 你们除了相互诋毁,还能有点建设性意见么? 要是孟青云在,他绝对有办法。 盛祯叹息一声,然后闭目养神。 “陛下,大捷,大捷啊!” 一个愉快的声音突然传来。 只见汪忠满脸桃花绽放,喜冲冲拿着捷报进来。 盛桢道:“哪来的大捷?” “滑州加急捷报!” 富源冷哼一声道:“慌什么,又不是没有送来过捷报,上次说是伏击贼人,灭了几千。都这么长时间了,还灭不了几个贼寇,能有什么大捷!” “拿来!” 盛桢亲自打开捷报,看到内容后,大笑道:“孟卿好样的,朕没有看错你!” “陛下,鹰嘴山贼寇剿灭了?” “孟青云用计攻破鹰嘴山,贼首王瑾伦被擒,冯布、金柏阵斩??????看不出来,孟卿还真有儒将的潜质,哈哈哈??????我朝又多一文武双全将才,可喜可贺!” 范贤等人顿时脸黑。 本来想看他出丑,谁知却让他添彩。 这次回来孟青云尾巴就翘得更高了。 盛桢则是喜气洋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好啊! 孟青云回京,就有办法悔婚了。 第241章 这个信使会说书 捷报太短,言简意赅,说了个大概,一点都不过瘾。 盛桢很想知道拿下鹰嘴山的过程。 “送捷报的士兵呢?” “陛下,信使在宫门外等候。” 汪忠喜滋滋道,“臣听到报捷声,怕吵到陛下与诸位大人议政,便自作主张,接过捷报前来报喜!” 汪忠不知盛桢问信使何意,忙自责一句。 “去把他叫回来,朕有事要问!” “遵旨!” 汪忠屁颠屁颠出殿,一会儿他带着一个军士进来。 “小人叩见陛下,叩见各位大人!” 信使做梦都没有想到,居然能见到皇帝和宰执大臣,兴奋之余又有点紧张,颤颤巍巍,不敢抬头。 “起来吧!” “谢陛下!” “鹰嘴山剿匪战,你可知详情?” 信使起身,还是不敢抬头,听盛桢这么问,忙道:“启禀陛下,这场战争小人从头至尾参加了,战场情况一清二楚!” “好!” 盛桢欣喜道,“你且细细道来!” “大军出发伊始,孟翰林派扈先锋率一千骑兵先行进发,他亲率中军随后跟进。不料贼头子王瑾伦却有点计谋,半路伏击了先锋队伍,一千骑兵损失大半,扈先锋也受重伤??????” “抬起头来说话,朕恕你无罪!” 信使低头说话,盛桢极为别扭。 “谢陛下隆恩!” 一个小兵能抬起头说话,面对的还是和皇帝和宰执大臣,这是天大的荣誉。 信使感激涕零,再次跪下谢恩。 “赶紧起来说话!” 见皇帝迫不及待,范贤等人心中更烦躁。 孟青云人还没有来京城,已经就在皇帝心中扎根了。 真是晦气! 早知道就阻止他去剿匪。 信使起身后,信心大增,喜气洋洋道:“折了这么多人马,扈先锋退兵请罪,孟翰林没有惩罚,并让他率伤病去滑州城休养,说伤好了再上战场。” “孟翰林说,扈将军为救百姓才中伏,没有罪责,反而有功。当兵就为保家卫国,保护大宇百姓,救百姓吃了败仗也算功臣,他会为死去的战士请抚恤,也会为救百姓的战士请功。朝廷派兵剿匪就是为救百姓出水火,眼见百姓被贼寇挟持,连出手都不敢,这样的兵将就是孬种。” “孟翰林还说,咱当兵的人都来自百姓家,咱们就是百姓的子弟兵,见到百姓受难,应该义无反顾去救。哪怕前面是枪林弹雨,还是万丈悬崖,都要勇往直前,虽千万人,吾往矣!” “好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 盛桢拍案而起道,“壮哉,孟青云!”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句话在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孟青云说出来,显得格外勇武霸气。 当然,信使的这番话也明显燃起鲁子骞等人的心志,他们纷纷称道,都言孟青云有大将之风,侠者之气。 范贤等人想反驳,却发现没有理由,只能随风。 这样的雄心壮志??????范贤等人突兀发现,心中居然产生稍许赞赏。 “孟翰林后面的做为,让许多将士纳闷,好多人议论纷纷,说他说大话好听,打仗不行,因为他率大军迅速去滑州城休整,这明显是怕了贼寇,怯战!” 怎么了? 殿内众人盯着信使猜测。 信使满脸兴致,控场能力堪比说书人,瞬间吊起众人胃口。 “谁知孟翰林却来了一招瞒天过海,故意示弱与贼,当夜把城内骑兵悄悄调出来,埋伏在隐秘处,并让戴永杰将军率三千士兵,扮作押送粮草的民夫,其实车上拉的是弓箭等武器。” “贼人果然上当,在疙瘩坡伏击押粮队伍。戴永杰将军率众依地形布阵,把七千多贼人诱到疙瘩坡两个时辰。然后骑兵疾速到达疙瘩坡,杀得贼人落花流水,七千人逃走不足二百。这次伏击彻底灭掉贼人嚣张气焰,也打出了我军高昂的士气!” 这场战争胜利,孟青云也送过捷报,但也是草草数笔。 当时谁都没有在意。 不想今日听来,居然波澜壮阔,惊魂动魄。 设计这样的伏击,还成功歼敌,就算那些战场老将都没有这样的胆识吧。 孟青云还懂兵法? 他才是个二十刚过的青年啊! 不仅是盛桢,范贤等人心中的赞赏又多了一分。 平心而论,孟青云是块打仗的料。 “鹰嘴山三面绝壁,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贼寇依险而守,滚木擂石扔下,大军攻山无功。看似无计可施,只能围住鹰嘴山,孟翰林却使出绝计。他派士兵不分昼夜,每隔一个时辰就擂鼓进攻,但只打雷不下雨,专门就是扰乱贼人!” “每次进攻都是到半途便转身就跑,时间长了贼寇麻木了,连滚木擂石都懒得扔,甚至有贼人还在赌我军折返跑的地点。” 好手段! 这是疲敌之计,也是轻敌之计。 等贼人麻痹大意的时候,突然进攻,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孟青云脑子这么好使? 没有看出来啊! “所有人都认为有一天孟翰林会突然下令进攻,谁知等了好久也不见动真格儿。慢慢地,队伍中认为孟翰林这是银样镴枪头,装模作样,不敢真正进攻。” 对啊! 这计策不就为突然发动袭击么。 难道他要一直佯攻? “其实我们都想错了,孟翰林早有谋划,只是怕泄露机密才没有透露,他不但麻痹了贼人,连我方将士都麻痹了??????” 什么谋划? 你倒是快说啊! 大概信使是瓦舍说书出身,他一点都不急,看着众人急切的眼神,一点都不怵,反而故意吊胃口道:“有一天,孟翰林突然挑选五百敢死队,我们知道真正的进攻开始了。” “果然,我军冲上山道,贼人都在嘻嘻哈哈看热闹,全然不知道我军这次真进攻。等他们反应过来,离第一道寨门已经不远了。” “滚木擂石伤害性太大,贼人扔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信使突然停顿了。 然后看着目光炽热的皇帝和重臣,信使神秘道:“贼人侧面突然杀出我军战士,贼人顿时大乱??????” 啊? 哪里来的战士? 不是说鹰嘴山三面绝壁,无法攀登么? 神兵天降? 孟青云使出什么绝招了? 众人顿时兴趣盎然,满眼渴望。 ps:男主回来了,好戏也开始了,九公主······ 第242章 故意犯个错误 “神兵天降!” 信使真是个妙人,他双手合十,高高举起,虔诚道,“敢死队见到天降神兵相助,不要命进攻,而神兵则是以一当十,也不惜命攻击,在贼人援军到来之前,终于把第一道寨门拿下!” “接着,孟翰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军固守第一道寨门,把所有投石机和弩床都布在第一道寨门内,如果贼人想重新夺取寨门,迎接他们的将是漫天石头和粗壮的箭簇,但贼人早已吓破了胆,退回固守第二道寨门去了。” 这短短几句,把战场的波澜壮阔全覆盖进去,但盛祯等人想知道的不是胜利,而是如何胜利的。 也就是说,神兵是如何天降的。 信使长叹一口气,一副崇拜的神态道:“夺下第一道寨门,孟翰林才说出神兵天降的原因,原来,他不断佯攻就是为另一个目标努力。孟翰林来时带了三个勇士,他们攀岩能力强,所有佯攻都为他们掩护,凿通一道简易攀山路,然后孟翰林精选五十勇士,悄然攀山,两面夹击,才出现了神兵天降的场面!” “而在这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是强攻,就是趁贼人大意,死命往上冲。谁知孟翰林早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打造了一支奇兵,将胜利牢牢握在手中,他是我大宇百年不遇的奇才。” 这样啊? 明修栈道,暗渡成仓。 他简直就是一个军事天才。 殿内出奇的寂静,都大眼瞪小眼。 当年有战神之称的高文恭勇猛有余,智慧似乎比孟青云高不了多少。 孟青云才二十岁,假以时日,成就必然超过高文恭。 与此同时,盛祯不由想起孟青云身边的这三个勇士。 石大丙早已查清楚。 他们本是雄州士兵,由于违反军纪被开除军籍。 这么优秀的战士,怎么会遭受这样的处罚? 盛桢心生疑惑,便让石大丙深究,发现他们仨都是被李朝开除军籍的。 难道是李朝冤枉他们了? 盛桢决定回来弄清楚,不想他们仨居然立下如此大功。 嗯,那就等嘉奖的时候再问不迟。 “见贼人固守第二道寨门,孟翰林突然变阵,他把所有投石机和弩床全部移到高处,紧接着石头和箭簇遮住贼人头顶的阴凉。狡猾的王瑾伦随机应变,他兵分两路,一路冒死固守,另一路则等待我军停止远程攻击,便补充过来防御。” “孟翰林看清楚贼人意图,然后发了一个谁都不会想到的命令,就是远程攻击进行的时候就进攻,用他的话就是,冒着自己的炮火前进!” 嗯? 这会被自己人误伤啊! 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会想的到。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秒。 在敌人抬不起头的时候冲锋,等远程打击结束,敌人抬起头来,发现要命的大刀就在他们脖颈处??????这才是高招啊! 不用说就猜得到,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又失守。 “??????在进攻之前,孟翰林带领全军高声劝降,瓦解了贼人的士气。他还放回去几个降贼,结果被王瑾伦斩首,这导致很多贼人不为王瑾伦卖命,故意出工不出力。” “第二道寨门失守后,贼人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王瑾伦假意求和,却暗地里痛下杀手,将冯布和金柏斩杀,作为投诚的筹码??????” 信使将所有情节都细细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如醉如痴。 这仗打得太精彩了。 简直就是一幅精美的艺术品。 不佩服不行啊! 范贤等人也有这种想法,不过只是一瞬间。 盛祯听得欣喜若狂,高呼,“赏信使白银一百两!” 一百两? 信使懵住了。 我的天哪! 一辈子都不会赚到这么多钱。 “小人叩谢陛下!” ?????? 班师回朝。 孟青云先行一步。 拿下鹰嘴山后,他将罪大恶极的贼人全部审问,写下罪状,等押解京城,朝廷定罪。 功劳大家有。 滑州太守欧阳雄指挥队伍强攻,拿下第二道寨门;计尚文指挥有方,禁军勇往直前,杀敌无数;扈雷拼命救百姓,率敢死队冲锋;大力士袁翔身先士卒,为敢死队强攻立下汗马功劳,并受重伤??????所有事迹都详细写在军功本上。 然后他让计尚文押解贼人,带兵回京,自己则抢先一步回京。 他确实想家人了。 尤其孔莹。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其实他也想父母,但想老婆就多那么一丢丢。 想来也怪。 做为主帅,率军剿匪后,回京第一件事便是面圣。 孟青云却悄悄回家。 他是故意的。 犯个错误,让自己的功劳大打折扣。 他还年轻,立功的日子还在后面。 不然升官太快,大臣嫉妒,皇帝猜忌,就变成早早凋谢的花朵。 孟青云没有遮掩。 他骑着马大摇大摆回府,好多人都看到了。 “陛下,孟青云狂妄,回京没有觐见陛下,而是大摇大摆回家。臣这就将孟青云传进宫来,陛下喝斥之!” 听到汪忠禀报,盛桢只是微微一笑。 这年轻人有意思。 二十岁年龄,居然和老油条一样。 故意自污,减少猜忌。 不必要啊! 你才多大官。 盛桢假意笑道:“就不扫他兴了,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估计这小子憋不住了!” 陛下,你伤到我了。 汪忠正在腹诽,就听盛桢道:“深秋了,给孟府送些绢帛、布料,孔家丫头身怀六甲,多送些滋补品。” 朕知道你回来了,就是不说破。 孟青云推开门,旺财一个箭步跑过来,人立而起,钻进他怀里呜呜直叫。 紧接着庄老实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边往后院跑边大声喊:“老爷,太太,公子回来了??????” 大伙突然出门,见到孟青云都是会心一笑。 孔莹看着日思夜想的丈夫,突然眼睛一酸,转头钻进屋子。 孟青云忙给大伙发礼物。 铁梅抢过礼物袋,指了下卧室,然后开始兴高采烈发礼物。 看着儿子进了卧室,孟学永轻叹一口气。 他觉得孟家欠了铁梅好多。 孟青云进来,小倩福一福,知趣出门。 孟青云轻轻擦拭妻子脸上的泪水道:“谢谢你,家里照顾的很好!” “这是我应该的!” 孟青云再也忍不住了,搂住孔莹道:“娘子,我想你了!” “官人,我也想你了!” 孟青云的嘴突然不安分起来。 第243章 一夜温存,偿还无尽相思 “咯吱!” 旺财鬼鬼祟祟挤进门,惊奇地看着男女主人怪异地动作发呆。 嘴还能这样吃? 腾! 孔莹地脸比彩霞还红,她忙推开孟青云,娇羞道:“大白天的,你??????讨厌!” 孟青云嬉皮笑脸道:“那就晚上!” 孔莹红着脸佯嗔道:“滚,没个正形!” “这狗东西,尽打扰别人好事!” 孟青云骂了一句旺财,然后拉着妻子小手道,“走,去院子里,一家人该一起热闹热闹了!” 孟府中是欢乐的海洋。 孟虎云很黏铁梅,他跟在铁梅身后一个劲问东问西,问的最多的是战争场面。 在铁梅眼中,孟虎云就是他弟弟铁牛,她耐心给虎子讲解。 孟虎云对战场很感兴趣,每讲到精彩处,便欢呼雀跃,嚷着说下次打仗也要带着他。 铁梅微笑着拍拍他的头,“你还是个尕娃子,等长大了再说!” “姐,我要努力练武,长大后要考武状元,带兵打仗!” 说完就拿着刀出去。 这孩子,说风就是雨。 铁梅有点酸楚,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想带兵打仗,可长大后??????老天没有给她机会。 此刻她脑中全是母亲和弟弟的影子。 不过她相信,公子一定能给她家人伸冤。 徐三妞在厨房忙活。 她不断努力学习厨艺,现在水准提高,今天公子到来,她准备露一手。 “三妞,你打下手,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 孟青云进厨房后就将围裙系上,不由分说拿起菜刀进入状态。 公子,今天不应该是我露一手么? 风尘仆仆的,你不累吗? 徐三妞很不情愿的退居二线,打下手的同时,偷偷学孟青云的厨艺。 嗯,公子刀工太棒,菜丝一般大小。 咦? 公子晒黑了! 呀! 不学厨艺,看什么公子的脸,羞不羞! 圆桌摆好,上面摆满炒菜。 今天没有尊卑,丫鬟也好,护院也罢,都是家人,都围着圆桌吃饭。 孟青云还准备了酒。 他要感谢离开的日子里,大伙对他家无微地呵护。 准备好的说辞还没有说出口,就听旺财狂叫。 庄老实麻溜的跑出去,一会儿就跑回来。 “公子,汪公公来了,差点被旺财咬一口!” 消息传得这么快? 这才进门多长时间,陛下就知道了。 也好! 免得明天有人弹劾,陛下还蒙在鼓里。 孟青云忙出门迎接。 咦? 拉着一车物资干什么? 老太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不对! 这应该是陛下赏赐的。 看来陛下没有责怪我,他要用赏赐堵住其他大臣的嘴。 “汪公公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寒舍?” 汪忠正躲在车夫后,见孟青云出来,没好气道:“你立了大功,架子也大了,难道咱家来不得?” 嘴里数落着,眼睛却谨慎地盯着旺财。 这条死狗,每次见到咱家都像疯了似的。 我招你惹你了? 孟青云忍俊不禁,捂着嘴嘻嘻哈哈道:“哎呀,小子口无遮拦,汪公公别见怪。我收回刚才的话,重新来说,汪公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油嘴滑舌!” 汪忠被孟青云的样子逗笑,“整没用的一套一套!” 二人打着哈哈进了大门,旺财又卧在大门后。 车夫和小太监随后赶着马车进来。 孟青云一家人早在院内站好,恭迎这位皇帝跟前的红人。 “见过汪公公!” “免礼,免礼,这么客气干什么?” 汪忠笑呵呵道,“都是炒面捏的熟人,太见外了,咱家也不习惯!” “孟翰林,让下人搬东西吧!” “公公,来就来了,你这是干啥??????” 孟青云假意不懂,“这得坏公公多少银子!” “这是陛下赏赐的!” 汪忠咳嗽一声道:“陛下说,天气逐渐寒冷,孟夫人又身怀六甲,孟卿征战在外,无暇照顾,朕赐些绢帛布料、生活用品,以及一些药物??????” “谢陛下赏赐!” 所有人都跪地谢恩。 “起来吧!” 汪忠招招手,大伙起身,家仆开始搬东西。 孔莹这才明白,她走过来低声问道:“官人,你没有进宫就直接回家了?” “嗯!” “你??????陛下会怪罪的!” 看着妻子焦急的脸色,孟青云嬉皮笑脸道:“太想你了??????” 噗! 你们秀恩爱能不能考虑咱家的感受。 这狗粮撒的??????咱家咒你软绵绵。 其他人则不清楚先回家有什么不对,都慢着搬东西,心里暗自赞叹陛下大方。 “公公尝一尝我的手艺!” “不了!宫中还有事,咱家可不敢耽搁!” 咱家就是个送货的,你签收就行。 你偷偷回家,陛下虽不责怪,但咱家也不能和你走得近。 这麻烦惹上可了不得。 这老太监还贼得很。 孟青云不再挽留,送到大门外,给车夫、小太监给了几百赏钱,然后悄无声息塞给汪忠一大锭银子。 汪忠不声不响揣兜里。 旺财目露愠光。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每次来都拿一大锭银子。 下次不让他进门。 汪忠低声道:“别说咱家没有提醒,你回京先不陛下前交令,偷偷回家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了,防着他们咬你一口!” 孟青云故意恐慌道:“公公救我!” 骗谁呢? 怕他们,你还会大摇大摆进城? 你不就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才这么做的么? 小鬼头! 汪忠也不说破,一副好自为之的模样告辞。 大太监只忠诚于皇帝。 他一般不与其他官员有太多交集,免得皇帝猜忌。 尤其像孟青云这种皇帝宠臣,更应该故意疏远。 对他对己都有好处。 一夜温存,偿还无尽相思?????? 次日,孟青云估摸着早朝结束了,然后才进宫,直接去太极殿觐见盛桢。 “你还知道来见朕?” 见盛桢沉脸责怪,孟青云忙跪道:“臣年少不知事,生性顽劣,好吃懒做,贪图安逸,怠惰因循??????” “行了!行了!成语都不够你说了!” 盛桢不耐烦道,“这次剿匪你功劳不小,朕和宰执大臣商讨后再封赏。” 一听到封赏,孟青云拿出一本厚册子道:“请陛下过目!” 这是什么? 会不会是鹰嘴山贼寇勾结官员的册子? “递上来!” 汪忠接过册子递给盛桢。 盛桢打开扉页,三颗大字映入眼帘。 他忍不住疾速往下看。 第244章 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功劳簿。 这三个字引入眼帘,盛桢兴趣大增,他想看看孟青云给自己粉饰,记录了些什么样的功劳。 不愧是生意人,这功劳簿记录全面细致,层次分明,盛桢一看就清楚。 匆匆浏览后,盛桢先是一阵惊叹,接着又是一阵赞叹。 功劳簿上记录的都是其他人的功劳,包括那些已经阵亡的将士,自始而终就没有提过自己一句。 换做其他人做主帅,恨不得把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但孟青云却把谁的功劳都记录到谁的头上,唯独忘了自己。 一点虚的都没有。 试问,这份心胸谁人能及? 这样的将官已经不多了。 嗯,这大概就是他大摇大摆回家的原因。 因为不贪功,便有邀买人心的嫌疑。 他这样自污,嫌疑便淡化了。 盛桢无奈自嘲,你才多大官?朕会猜忌一个七品官? 哎,难为这孩子了! 盛桢指着功劳簿道:“这个袁翔如此勇武,当属大宇猛士,朕一定厚赏!” “攻下鹰嘴山第一道寨门,袁翔厥功至伟,此人若是在平原作战,绝对是以一敌百的猛将。臣有点纳闷,这样的猛将,怎么只是个九品武官?” 孟青云诚恳道,“军中有此猛将,当属将士楷模,定会带出一支铁军,臣恳请陛下升迁袁翔!” “只要有功于社稷,朕不吝赏赐,袁翔之事,朕准了!” 又聊了一会儿,盛桢指着功劳簿最后道:“刘波、钟斌、骆高达,这三人不是军人,但功劳颇大,如果不是他们仨开凿简易攀道,鹰嘴山贼寇也不容易剿灭。” 孟青云低眉顺眼道:“陛下慧眼!” 盛桢哭笑不得。 这小子真是个怪人。 说他正直吧,时不时也会阿谀奉承。 说他奸佞吧,大多数时候却是正气凛然。 小小年纪就智谋过人,洞彻人情世故,藏巧于拙,几十岁的人都比不过。 更兼生意做的好,还炒得一手好菜。 简直就是全才。 盛桢又道:“你了解这三人吗?” “臣护院安大雄是退伍兵,深得臣信任,他推荐刘波等三人,说也是退伍兵,还有些本事,让臣带在身边,或许有用。” 孟青云不解盛桢何故这样问,但也只能实话实说,“三人在军营中崭露头角,身手的确不错,臣便带在身边,至于他们身份,臣确实没查。陛下,他们身份有问题?” 盛桢摇摇头道:“他们确实是军伍出身,却不是退伍兵,而是被剥夺军籍,逐出军队的兵!” 孟青云皱眉沉思片刻道:“这么有本事的兵,怎么会逐出军队?” “朕查过,他们是违抗军令,私自出战,被李朝剥夺军籍,朕很想知道其中原因!” 提到李朝,孟青云突然想起陈杰讲过的故事,十一个英雄被李朝剥夺军籍的耻辱。 难道他们正是十一人中的三个? 孟青云想了想道:“他们随军,等他们回京,就会真相大白!” 盛桢点点头,突然问道:“孟卿熟读兵书?” 熟读个屁! 只不过前世看过好多军事题材的书籍或电视剧,尤其做为一个键盘侠,没少在论坛上谈过兵。 就这样一个滥竽充数的“赵括”,来这个时代,居然成为运筹帷幄的谋士了。 想想就自豪。 “陛下别埋汰臣了,臣一介农家子弟,哪有机会熟读兵书。是臣喜欢读历史类书籍,这类书籍中或多或少有些军事知识,抚州府学藏书多,历史类书籍有不少,臣读了好几本,略懂点军事常识而已!” 这样啊! 朕怎么不相信呢? 你给腾儿讲的三国并存的稳定性,不会也是书上看的吧? 朕怎么没有见过这种书。 盛桢不好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便想喊盛腾出来,让两个年轻人聊聊。 “陛下,请过目!” 不等盛桢有下一个动作,孟青云又拿出一个册子。 这又是什么? 盛桢迫切想知道内容,打开一看,都是鹰嘴山贼人的罪行。 一桩桩,一例例全都记录清楚。 嗯,这确实有点越俎代庖。 应该押解回来,交付衙门审问。 他为何这样做? “陛下,这次剿匪就是给天下贼寇提个醒,断绝他们招安做官的妄想,猛药去疴,重典治乱,对待罪大恶极之贼,不可心慈手软。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 盛桢点点头。 他明白孟青云的意思,就是担心有人从中作梗,给贼寇留情。 哼! 谁胆敢给贼寇留情,朕就不给他留情! “咳咳!” 盛桢一声咳嗽,盛腾走出来。 额? 这人不是陪九公主吃饭的那个近视眼么。 他怎么在这儿? 哦,对了! 九公主曾说这人是她大哥,应该就是太子?????? “孟翰林!” 盛腾打招呼,孟青云还在发愣中,猛然惊醒躬身道:“臣拜见太子殿下!” “嗨,客气啥!” 盛腾很随和道,“咱俩就像在火锅店里一样,有啥说啥,孟翰林请坐!” 啥? 陛下在此,你让我坐? 孟青云故意装作憨实道:“臣不累,就站着回禀殿下吧!” 这滑头! 盛桢苦笑,随即借故出殿,把机会留给两个年轻人。 太子再三要求,孟青云勉为其难坐下。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到现在才真正懂得这句话包含的哲理??????” 太子开始讲他实地考察的事。 讲了百姓的各种疾苦,同时也流露出要改变某些规则的想法。 太子下乡? 孟青云懵了,同时也对太子另眼相看。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居然能自降身份,和百姓达成一片,真是难得。 但愿太子能顺利登基。 懂得百姓疾苦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他能让大宇真正富强。 只是他这近视眼??????等等,似乎我有办法,有机会把这个毛病给他处理掉。 孟青云当然不会袖手旁听,他把自己的见解加进去,和太子畅谈。 现在改革就是捅马蜂窝,但在太子心中扎根,若干年后,大宇的病就能由太子根治。 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又谈到三国并存。 三国并存,极其稳定,拉一个打一个是生存之道?????? 几天后,鹰嘴山一众贼人押解回京受审。 参战将士按功劳簿上记录论功行赏,活着的人人有奖,阵亡的个个有抚恤金。 尤其袁翔连升三级,官居七品翊麾校尉。 刘波、钟斌、骆高达回京就回家,这日刚刚吃过午饭,来了个太监称陛下宣他们进宫。 进宫干啥去? 若是奖赏也不用进宫去领吧! 难道陛下发现了什么? 第245章 阴谋全在脸上。 皇帝召见? 刘波等三人很诧异。 心中一直在思忖皇帝召见的原因,但就是找不到一点头绪。 不过忧虑之余,心中还是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要亲眼见到真龙天子了。 他们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皇帝真容。 今日得见,真是又惊喜又担忧。 军伍出身的人有一个特点,他们能把忧虑短时间内置之脑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烦躁起不了任何作用,何必自扰。 故而刘波等三人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跨着阔步随太监进宫。 太极殿前,小太监使劲安顿见到皇帝的礼仪,叮嘱了半天,小太监问道:“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三人齐声回答。 小太监却不大相信,指着钟斌问道:“你说说,该注意哪些礼仪?” “那个??????” 钟斌诺诺半晌道,“不就是给陛下叩头请安,然后低头听候他老人家训话么,小公公把简单的事说复杂了!” “你??????” 小太监气得直跺脚。 这几个土帽,见皇帝是简单的事么? 上前失礼可是大不敬之罪。 但说多了他们也听不明白,只能叹一口气,再叮嘱一遍。 “宣刘波、钟斌、骆高达觐见!” 听到传唤声,小太监忙带着三人进殿。 “草民叩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见到三个健壮的汉子,盛桢暗暗喝彩,这样的壮汉不在军中,真是大宇损失。 “这次剿匪,你们以百姓身份参战,厥功至伟,想要什么赏赐直接说,朕都答应!” 哦! 陛下召见原来是这个原因。 陛下太客气了。 “陛下,临行前孟大人已经给了我们二十贯钱,我等已得到应有的报酬,陛下再赏赐,草民等就不厚道了,草民觉得还是算了吧!” 三人中刘波口齿还算伶俐,他的话就代表三人。 他们回家后,家人说了出征后,孟青云派人送十八贯钱的事。 如此他们都觉得过意不去,再要赏赐,似乎显得有点贪婪。 嗯,他们是为赚钱去打仗的? 揭不开锅了? 盛祯不清楚原因,但他清楚不能让功臣心寒。 “你们曾在雄州当过兵,朕查了记载,是被剥夺军籍,驱逐军队的,这一点朕实为纳闷,能不能说说原因?” 盛桢严肃道,“若有情弊,大胆说出来,朕替你们做主,恢复你们军籍!” 自然有情弊。 是李朝在搞鬼! 但李朝已死,心中那份仇恨也随之死去。 算了吧! 多说无益。 至于恢复军籍??????呵呵,军队太让人失望了。 文官节制武官,敌人越境却一味退让,还要把抵抗者军法从事,这样的军队回去干啥? 窝囊! 我们再都不想回去了! “陛下,没有情弊,草民等剥夺军籍怨不得任何人,纯属咎由自取。至于恢复军籍??????不瞒陛下,草民等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去军中添乱。当然,若是外夷侵略,草民定会拿起刀枪,随军斩杀敌寇,保家卫国!” 这?????? 看来三人受到的委屈大了,以至于连军籍都不想恢复。 好吧! 是金子在那儿都会发亮。 属于你们的荣耀,朕绝对会还给你们。 盛祯沉默少许道:“三位壮士每人赏钱五十万,宫中派车,亲自送到他们家里!” 五十万钱? 五十万就是五百贯钱。 而且驾车亲自送到家里。 这是多大的荣耀。 三人忙拜谢:“草民谢陛下赏赐!” “起来吧,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 封赏陆续发放,而关于孟青云的封赏却颇有争议。 原因就是孟青云提前回来没有面圣,而是先回家。 这是大不敬之罪。 直接功过相抵不现实,升官高了不能服众,争论了好久,才勉强升迁为奉直郎,从六品散官。 散官有官名而无职事,俸禄高了而已。 孟青云也不嫌小,照样乐呵呵谢恩。 这日,辉使狄毅再次催促,孔德搪塞不了,只能再次上折子。 孟青云来就有主心骨了。 盛祯召集宰执大臣商讨,孟青云也在其中。 六品官参与宰执重臣议政,大宇朝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但孟青云绝对是最年轻的。 “拜见陛下,拜见诸位大人!” “入座吧!” 进了太极殿,大多人已到,孟青云忙见礼。 他的座位自然在最后。 孟青云刚刚坐下,就听周兴朝冷哼道:“官不大,谱倒摆的大,让陛下和诸大人等这么久!” 老狗,无端咬老子干什么? 老子已经够低调了,你还要招惹。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孟青云顿时火起。 “周大人,通知议政时间还没有到,专门等下官这种话是不是不妥帖?难道来得早就有资格斥责别人?” 孟青云压住火气质问,周兴朝再次冷哼道:“狂妄自大!若非陛下仁慈,就凭你大不敬之罪,就不应该给你升官!” “呵呵!不瞒周大人,对下官来说,升官就是小菜一碟,只要想升,功劳信手拈来!” 孟青云懒洋洋道,“只不过下官有个优点,就是特别懒,这才没弄出许多功劳来升官!” 切! 吹牛谁不会! 周兴朝鄙视了一眼,满脸不屑,却忍不住问道:“懒还是优点?” 就等你这就话呢,捧哏。 孟青云点头道:“是啊!” 周兴朝皱眉道:“为什么?” 对啊! 懒惰怎么会是优点?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孟青云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道:“我懒得告诉你!” “哈哈哈??????” 哄笑响起。 竖子,敢消遣老夫。 周兴朝大怒,忿忿道:“陛下在前,尔竟敢言语无状,一点君臣礼仪皆无,臣恳请陛下治孟青云不敬之罪!” “周大人,陛下面前你随口就定下官不敬之罪,你可把陛下放在眼里?我看你才是真正大不敬!” 孟青云言语犀利,“你张口就嫌我官小,不配和你一起议政,可陛下宣我,就有陛下的道理,你这是在质疑陛下无脑么?做为宰执大臣,你太无礼了!” 看我不喷死你才怪! 周兴朝气得涨红了脸,张口就要怼,就听大太监一声呵。 “殿内休得喧哗!” 殿内顿时静下来。 “辉使又来催促和亲一事,朕不想把九公主外嫁,诸卿可有好办法?” 盛祯开门见山,道出实情。 争论开始。 正方和反方不遗余力争辩。 孟青云则默不作声,冷眼吃瓜。 真是沙雕。 陛下都说了不想让女儿外嫁,你们还争辩嫁与不嫁的利弊。 跑题了,知道么? 突然,周兴朝转向孟青云。 阴谋全在脸上。 第246章 道德的制高点,我也能占据 周兴朝一转头,孟青云就嗅到阴谋的味道。 果然,周兴朝突然说道:“孟翰林,陛下宣你来议事,你却在一旁看热闹,你枉受陛下信任!” 这厮把球踢过来了。 我自然与陛下一条心,竭力反对和亲,阻止小仙女外嫁。 吃瓜看热闹是因为你们太沙雕。 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当成活靶子被众臣喷? 休想! 我不会让你阴谋得逞。 “诸位大人,下官很是奇怪,你们唇枪舌剑争的面红耳赤,为了那般?” 孟青云微微一笑,“公主是陛下女儿,嫁女儿是陛下家事,何须问外人?陛下作主就是!” 对啊! 朕的女儿,朕还做不了主? 和他们议什么,直接拒绝就是。 盛祯顿时觉得底气十足,不等别人反驳,果断道:“朕不想和亲,诸卿想个办法,如何安抚辉皇!” 提出和亲的是你,反对和亲的也是你。 陛下,你不厚道啊! 和亲没有回头路,取消两国就有争纷,万万不可。 “陛下,君无戏言!” 富源反驳道,“当初在大朝会酒宴上,陛下提出和亲,并指名道姓说是九公主盛卉,双方在口头上已有承诺,陛下怎能单方面取消和亲?” “市井百姓订婚后,若是单方面退婚,双方都要打得头破血流,何况现在是两个国家,涉及到两个皇帝,辉皇能抹开面子么?” “故而臣认为,取消和亲草率,很有可能会引起战争,边关不再宁静。陛下忍心看着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边关在血与火之中笼罩么?”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提议和亲是形势所迫,为大宇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得已而使出的诈策,所谓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与戏言根本不沾边!” 孟青云辩驳道,“如今我朝已度过危险期,不论是经济还是军事,都远远甩开辉国,其中陛下诈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公主外嫁,不就与当初陛下的初心背道而驰了么?” “因此说,这是个很简单的事,不需要搞得那么复杂。陛下嫁女儿,由他作主便是,外人着急个啥!” 舒坦! 这话中听! 整个大宇朕都作得了主,反而女儿的婚事却做不了主,这到哪里说理去? “皇家无家事!” 周兴朝硬邦邦道,“谁嫁女儿都是家事,唯独陛下嫁女儿就是国事,而九公主出嫁更是国际大事件,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事?孟翰林,你这是把陛下推向风口浪尖,让陛下变成一个无信之人,受万世唾骂么?” 这是道德绑架。 周兴朝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盛祯一时无话可说。 呵呵! 这种的人最讨厌,不把他彻底打翻,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不就道德的制高点么? 我也能占据。 “陛下取消和亲,最痛恨陛下的应是辉人,唾骂他无信的也应是辉人。我就纳闷了,听刚刚的口气,恍惚间最痛恨陛下的人,似乎变成了周大人。” “听说辉国也有周姓贵族??????哇,周大人,辉国周姓贵族,不会是你们周氏分支吧?” “哎!真想不明白,这大宇到底是陛下的大宇,还是周大人的大宇?陛下嫁个女儿,还要看周大人的眼色,啧啧??????” “你??????” 周兴朝本想反驳,又怕再次掉入坑,只好忍着愤怒,“咚”的一声跪下道,“陛下,孟青云故意搬弄是非,臣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一点亵渎陛下的念头,更不要说什么与辉国人勾结的说法,那纯粹是孟青云在污蔑!陛下,孟青云是奸佞,是祸国殃民之人,你要提防!” 哈哈,开始跳墙了。 老狗,急了吧? 孟青云呵呵笑道:“周大人口口声声说就事论事,可当到头来却是逮着谁咬谁,刚刚咬完陛下,又来咬我。我说你与辉国人勾结了?可别此贼喊捉贼!再说你刚刚那口气,不痛恨陛下的人,谁能有那么酣畅的斥责?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一阵炮轰后,孟青云又把球踢给其他人。 你们若责骂我,就与周兴朝同流合污,当心我污蔑你们结党的。 那只有保持沉默,或者斥责周兴朝了。 哇塞! 我真有佞臣的潜质。 果然,大伙都保持沉默,少顷,范贤说话了。 “周大人说话确实欠妥,但也不是孟翰林口中说的那样不齿!” 老狐狸一句话救下同伴,接着就向孟青云发弹。 “如果取消和亲,辉皇气急败坏率军打过来,请问孟翰林,谁来负责?你么?” “范相多虑了,辉皇只要脑袋没有被驴踢,就不会发动战争。试问,他发动战争能占到便宜么?” 孟青云摇摇头道,“没有一点便宜可占,辉皇就算气急败坏,最多就是在边关闹腾一下,给我朝施加压力。这时候,我朝只要做出相应措施,辉国立马乖溜溜的。” “什么措施?” “关闭確场!拒赠岁币!” 孟青云解释道,“辉国贫瘠,物资匮乏,好多物品都需要通过確场交易才能得到。虽说关闭確场,我朝也亏损,但我们耗得起,辉国耗不起,关闭榷场一年,他国经济就会大幅度滑坡,更不必说拒赠岁币了。如此双管齐下,辉国雪上加霜,他岂敢跳弹!” 似乎有点道理。 见好几人都在微微点头,孟青云又道,“诸位大人都是朝廷股肱之臣,理应挺直腰杆,做大宇百姓的楷模,别被辉使几句话就吓垮。重臣,要有担当!” “哼,你说的倒轻巧!” 范贤冷冷道,“辉国就是一匹恶狼,惹急了,他才不管有没有便宜占,直接就扑上来撕咬,昔日毅国伐辉,也是大败而归!” 这话没毛病。 辉国确实有平头哥的德性。 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图个痛快。 像范贤这样说,孟青云也愿意心平气和探讨。 “范相说得没错,但下官有把握断定辉国不敢发动战争。” “辉皇黎昊年少,大部分权利掌握在权臣刘戚手中,他顾及刘戚篡权尚且无暇,哪有心思打仗?” “刘戚也不敢贸然发动战争,明显无利可图的战争,若是输了,国内便一片责骂声,他会威信扫地。对于一个权臣来说,这是自掘坟墓,他现在要做的是,把权力牢牢握在手中??????” 咦? 还别说。 这话真有几分道理。 Ps:今天稍有时间,算是为书友58120315加更一章吧!谢谢读者的支持,你们的支持,是我创作的动力。 好了,不废话了,我去码字了。 第247章 朋友来了有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咦! 按这样听起来??????悔婚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的后果。 嗯,以前脑子里只有引起战争一种想法。 现在细细琢磨,好像真不是这么回事。 事情顿时简单了。 殿内静了下来。 大伙开始琢磨可能性有多大。 “宇、毅、辉三国共存,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已达到一种相互制约并依存的平衡,这种平衡很微妙,轻易不会打破。” 孟青云缓缓道,“诸位大人是否注意到,在辉国崛起之前,宇毅两国连年征战,不死不休。辉国崛起后,两国停战,签署和平协议,不是打不动了,而是担心辉国坐山观斗,坐收渔翁之利。” “后来毅辉两国曾经联合讨伐我朝,为什么会不欢而散?因为辉国清楚他们的实力,一旦联合毅国灭了我国,接下来灭亡的就是辉国,他们不会傻到与虎谋皮。” “三国当中辉国最弱,只要脑子没问题,辉皇不会借此机会发动战争。” “辉皇可能会生气,但他不会翻脸,利益当头,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是要求补偿。这个简单,我朝在不增加岁币的前提下,加大进口量即可,辉国赚到钱,此事便会罢休。” 好家伙! 我直接一个好家伙! 这分析透彻,许多原有的担心也随之消失。 嗯,取消和亲也好。 九公主外嫁,陛下心里也不好受。 “和亲得不到真正的和平!” 见众臣松动了,孟青云又道,“我们就拿辉国来说,虽两国口头和亲,但他们仍然频繁寇侵,抢夺边关百姓财物,大宇不得不增加戍边军队,以防御辉军入侵。” “倘若和亲成功,两国就有真正的和平了吗?明显没有!对辉国而言,只不过是缓和、减轻侵扰的程度而已。他们入侵大宇的念头,丝毫都不会改变。” “和亲其实是一种妥协式的迁就,会助长辉国有恃无恐的嚣张气焰,诱发他们更强烈的贪欲,强化他们以武力威胁我朝的信念。” “去年毅国在雄州边关陈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们要引以为戒,在弱小的辉国面前,我们若事事都迁就,以后别说毅国,可能连南晋都会轻视我朝,说不上也会寇侵抢劫??????” 嗯,理是这么个理。 可事实真如孟青云分析的这样吗? 如果辉国反其道而行之呢? “孟翰林,你这番分析确实透彻,可别人的脑袋里想什么,我们也猜不到,万事还得小心为上!” 鲁子骞迟疑道,“如果辉国真用武力相威胁,我朝如何应对?” “对啊!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辉人想什么!” “万一辉皇丧心病狂呢?” “或者权臣刘戚想要文治武功呢?他丧心病狂咋办?” ?????? 众臣都望着议论纷纷。 “朋友来了有好酒,要是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就是猎枪!” 孟青云字正腔圆道,“陛下,给臣请几天假,臣设计一个玩意儿,这东西若能制造出来,辉军只有闻风丧胆的份!” 是啥东西? 谁都来了兴趣,都问孟青云。 “这个??????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等制造成功,诸位大人就会看到,现在只是个设想!” 盛桢爽快道:“给你十天假够了吧?” 孟青云道:“陛下,应该够了!” “没把握就不要吹牛!话说得满满的,到时候又以各种理由推责,浪费了陛下和宰执大臣的时间,你直接说,十天后拿不出来怎么办吧?” 周兴朝又把脸凑过来。 孟青云笑道:“周大人,要不咱俩赌一万两银子如何?” 提起赌,大伙脑中立刻想到陈元。 毅国驸马可输惨了。 算了,和孟青云赌,就是往坑里跳。 尤其他现在的笑,怎么看都有点阴险。 周兴朝冷冷道:“都不知道你制造的是啥东西,怎么赌?” 他这样说也对。 连赌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样赌肯定不公平。 孟青云又道:“不赌算了,不过周大人,我制造成功,陛下若给我升官,你可不能再阻拦。” 什么意思? 你影射老夫阻止升官。 你大不敬,老夫当然要阻止。 周兴朝刚要反驳,孟青云躬身道:“陛下,臣先去准备,请陛下允许臣先行退下!” “去吧!” “臣告退!” 周兴朝气得牙痒痒,刚想和他酣畅淋漓吵一架,结果他却走了。 不过他看到孟青云神情,更加生气。 他分明不屑与自己争辩。 ?????? 孟青云在街上转悠,经过多方打听,带到家里两个工匠。 老者叫伍阳之,青年叫伍宁之,初听还认为是兄弟俩,问清楚才知道是父子俩。 孟府中专门腾出一间大房,又搬回来一大堆材料、工具、器械等物,全都放在这间房内。 要造啥? 大张旗鼓的,在工匠铺不能做吗? 孟府人诧异的时候,孟青云叫过安大雄和陈杰交代:“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房,你俩昼夜轮流在门口值守,不能有任何差池!” “公子,我等晓得!” 惊奇归惊奇,但孟青云交代的事,他俩得无条件完成。 接着孟青云叫来装老实,告诉他守好大门,这几天闭门谢客,任何人不见,也不能放进来。 然后孟青云、铁梅和两个工匠进屋,反锁门,吃住都在里面,工匠上厕得有人跟着。 这么神秘? 谁都有颗好奇的心。 尤其虎子,恨不得敲开门进去看看,但想到哥哥的叮嘱,只能忍住那份好奇,在院中独自练武。 叮叮咣咣?????? 响声更诱人。 公子在里面弄什么? 公子书读得好,菜炒得好,仗也打得好,数学也好??????如果说干这些事,谁都不会好奇,偏偏他要造东西。 这事似乎太有点匪夷所思。 就没有见过公子有这种才能。 孟青云进去后,几乎不见他出来。 安大雄和陈杰一直守在门外,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装老实拉着旺财守在大门前,任是谁都休想进门。 吃饭用篮子送到门口,由铁梅拿进去,别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情景。 当然有出来上厕所的时候,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后立刻进入那间屋。 三天后,房门打开。 孟青云等四人一脸疲惫,却非常兴奋。 “徐三妞,做一锅汤饼,多加醋!” 安大雄看到孟青云手里拎的东西,不由一愣。 咦? 三天三夜,你们就造出来了这么个东西! 第248章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安大雄见孟青云手里拎着一把弩。 看把你稀罕的,不就是一把弩么,军营里有的是。 难不成公子制造的弩有特别之处? 也不像啊! 这把弩看起来那么普通,公子怎么就那么自信呢? 孟青云看起来非常疲劳,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泪就流出来,他擦了一把红彤彤的眼睛,兴奋道:“铁梅,咱们去试试弩的效果,大雄,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去!” 弩都造好了,还守住门口干什么? 安大雄诧异之时,就见孟青云双手拉弦,将弓弦挂在一个钩子上。 接着他一踩脚踏环,同时双手一用力,弦就被轻松拉开。 安大雄不由前移几步。 钩子和脚踏环竟然连在一起。 弦也是单根双股。 这样的弦射程肯定远,破甲力强也强,但单凭臂力上弦,就是个很费力的事。 可公子只是个文弱书生,肯定没有军卒强悍,他怎能轻松上弦? “这弩??????” 安大雄出身军伍,说是行家也不为过,他瞬间明白这把弩的特别之处,不由喊道,“这弩能省力!”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孟青云想不到短短时间,安大雄就能看出其中妙处,便转身点头道:“对!而且射程更远,破坏力更强!” “强弩!公子居然造出了强弩!” 激动个屁! 如果条件允许,本公子还能造出更好的武器。 孟青云得瑟道:“陈杰,去拿个靶子,公子我要试射!” 陈杰屁颠屁颠去取靶子,一会儿就将靶子摆在墙边。 孟青云有模有样端起弩瞄准。 “哥,加油!” 虎子在旁边打气。 “嘭!” 弓弦颤抖,短短的弩矢疾速飞出。 靶子上什么都没有。 咳咳! 有点丢人。 全家人都看着呢,却射了个脱靶。 “虎子,我瞄的特别准,就是你在一旁喋喋不休,扰乱我心智??????” “哥,是你水平不行,还赖我!” 孟虎云气鼓鼓道,“我知道箭射到那里了,我去把它扣出来!” 孟虎云几步就跑到墙边,然后高呼道:“哥,箭钻进墙里了,抠不出来!” 大伙跑到跟前一看,果然短箭钻进墙内。 穿透力这么强? 孟青云顿悟,他应该验证弩的射程和破坏力,不是打靶。 “大雄,取一副盔甲来!” 安大雄站着不动,诺诺道:“公子,咱家没有盔甲!” 孟青云这才想起,家里真没盔甲。 他后悔把出征的盔甲上缴到器甲库了,贪污一副多好。 “去厨房拿口锅来!” 一会儿一口厚铁锅扣在靶子上。 孟青云跃跃欲试,铁梅走过来,“公子,俺来!” 也不管孟青云同意不同意,夺过弩上弦。 铁梅,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孟青云正恼怒被无视,就听一声巨响。 然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铁锅上出现一个大洞,短箭不见踪影。 大伙如同见到鬼一样,蹑手蹑脚走到靶子前。 孟青云高举铁锅,一大束阳光通过大洞照耀在孟青云脸上。 在这个距离,普通弩或者弓箭只能射穿铁锅,而现在??????这破坏力真是强。 就在这时,就听见哇的一声,孟虎云哭了起来。 不就是烂了一口锅嘛,多大的个事,哥不差钱,再买一口就是。 孟青云正要安慰弟弟,就听孟虎云哭着道:“我就这么一个箭靶,你给我射裂了,以后怎么用?”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铁锅上,孟虎云这么一说,才聚焦在靶子上。 只见箭矢只有末尾还在外面,其余全部没入靶子,并且靶子上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痕。 喔嚯! 这要是射到人身上,两层甲都不起作用。 成功了! “明天再买个靶子就是,哭个屁!” 孟青云大喜道,“咱们去找个空旷的地方试试!” “公子,汤饼好了!” 徐三妞吆喝一声,孟青云才感觉到饿了。 “伍师傅,咱们吃饭去,吃了再去!” 刚走几步,孟青云转头回来,进屋把造废的几把弩拿出来道,“大雄,拿柴火来,烧了!” 孟青云看着废弩烧成灰烬才去吃饭。 饭罢,孟青云带上铁梅和伍氏父子出去。 弩在试射过程中要看效果,出现瑕疵还要改进,这就需要专业人士。 孟青云直接进宫。 宫门口,铁梅等三人被阻拦。 孟青云一人拿着包裹好的弩和铁锅进了太极殿。 “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 盛桢见他拿着个裹住的物件,惊讶道,“孟卿拿的是什么?” 孟青云慢慢打开裹布。 “弩?铁锅?” 盛桢懵了。 这两样东西能联系在一起么? “陛下,这是臣新造的弩!” 哦! 盛桢明白了。 孟青云说造的东西就是弩。 “效果怎么样?” 孟青云端起铁锅,通过大洞看到盛桢惊讶的神态。 “能射多远?” “陛下,臣只试了弩的破坏力,臣院子窄,无法验证射程,找空旷之处,又担心被不怀好意的人看到,所以臣来陛下处找地方,验证弩的射程!” “那就试试!” 君臣出殿后,孟青云又道:“陛下,工匠还在宫门口,如果弩有瑕疵,还需要工匠改进。” 盛桢对身后汪忠道:“去把他们带过来!” 太极殿后有一块空地,这里正是盛桢闲暇时骑射的场地。 “一百步,一层甲!” 盛桢吩咐,侍卫忙去布置。 这时候汪忠带着铁梅等三人到来。 “草民叩见陛下!” “起来吧!” 盛桢看了眼三人,然后道,“试射时你们仔细查看,若是弩有瑕疵,便记下来,以后改进!” “草民知道了!” 摆好靶子,盛桢拿起弩道:“这个怎么用?” “陛下,把弦拉到钩子上,然后脚踩脚踏环??????” 孟青云介绍完,盛桢如法炮制。 陛下,你要试射? 脱靶可挺丢人的。 刚刚我就丢了一次人。 孟青云本想提醒,见盛桢自信满满,便没有多嘴。 “嘭!” 弩箭发射出去,带着自信钻入盔甲。 陛下是神箭手? 天哪! 文绉绉的陛下,居然有阳刚的一面。 看不出来啊! 一侍卫几步跑到靶前,先是一愣,随即激动高喊道:“陛下,破甲!破甲!” “搬过来!” 侍卫将箭靶搬过来,取下盔甲,只见弩箭对穿盔甲,箭矢正镶嵌在后面甲中。 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百步能射穿双层甲。 那这把弩的射程就超过百步了。 “孟卿,你有大功于社稷!” 盛桢喜冲冲道,“两百步,一层甲!” 第249章 皇帝挑战极限 二百步? 这个距离如果能破甲??????这简直不可思议。 侍卫摆好箭靶,然后给箭靶披上盔甲。 盛桢上弦,端起弩。 这个距离,箭靶看起来就如小狗般大小,射中很不容易,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盛桢很慎重的瞄准,半晌才松手。 “嘭!” 箭矢疾速射出。 大伙都瞪大眼睛盯着,但肉眼哪能盯住如此快的弩箭运行轨迹。 都是根据经验判断,皇帝第一箭没有中。 因为箭靶纹丝不动。 一侍卫疾速跑过去,禀报的结果验证了众人的判断。 盛桢不急不躁,他平静上弦,发射出第二箭。 依旧脱靶。 皇帝若是第三箭也不中,那人就丢大了。 好几个侍卫想代替盛桢试射,又没有勇气。 先不说皇帝让不让,就算让了,他们是选择射中,还是脱靶? 射中皇帝难堪,脱靶丢人不说,还会给皇帝没有自知之明的影响。 这忙帮不成啊! 盛桢一个深呼吸稳定情绪。 他打靶最远就是一百步,从来没有尝试过二百步的靶,还真有点不适应。 这是一次挑战。 他再次举起弩。 瞄准! 发射! “嘭!” 第三箭射出,箭靶上的盔甲动了一下。 “中了!” 一阵欢呼后,早有侍卫把箭靶搬回来。 “陛下,破甲了!破甲了!” 大伙围过来看,只见箭矢透甲。 虽然一小部分留在外面,但此甲若是披在人身上,这人至少重伤。 “这??????” 盛桢躯体微微颤抖。 他本想说这是真的吗,但被激奋影响,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盛桢道:“汪忠,速传宰执大臣前来!” “是,陛下!” 汪忠急忙去派一帮小太监跑腿。 盛桢突然道:“孟卿,朕有点疑惑,你对武器改良也有研究?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论坛上看到的啊! 做为一个资深键盘侠,孟青云没少在论坛上搔头弄姿。 在一个改良古弩的贴吧上,喷子们对各类改良方法评头论足,当然他也是其中一员。 但他对这种改良方法还是深有感触,曾想仿照图示做出成品,但被母亲发现后,无疾而终。 今日终于派上用场。 其实改造弩的想法,在攻打鹰嘴山时,就在他脑中突显。 弓箭太费人,一个好弓箭手射十支箭,胳膊就会酸软无力,得休息后再发射。 而大宇造的弩,射程太短。 弩床又耗费太大,也需要消耗大量人力。 他就想到了这种弩。 省力,射程远,破坏力强。 弩手可以轻松发射,就是射一百支弩箭,也不见得胳膊会酸软。 “启禀陛下,臣鹰嘴山剿匪时就发现我朝弓弩的短板,射程近还费力,然后臣就一直想改造弩的短板,想啊想,想啊想??????前几天准备想出这样的改良方法,心里还是不太满意,不想被周大人一激,便想试试,谁知??????还行!” 孟青云当然不可能把穿越的身份说出,只是应付几句。 切! 瞧你得瑟的神态。 放心,这次朕要好好奖赏,不让你寒心。 说不上以后发明源源不断。 这时宰执大臣陆续到来,见礼后,好奇地看着周围。 陛下急召,是何原因? “诸卿请看!” 被弩箭穿透的盔甲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仔细看了半晌,还是弄不明白,被射穿的盔甲有什么看头。 宰执大臣几乎是文官,对这种事自然是一窍不通。 即便枢密使鲁子骞管理武事,他也是个文官。 以文治武,当然不能让武人出人头地。 面对重臣满脸疑色,盛桢没有多做解释,等宰执到齐,他才道:“朕请诸卿看个好东西!” 盛桢一招手,侍卫将箭靶摆在二百步二十处,然后给靶披上盔甲。 “谁来试射?” 盛桢学乖了,这次距离更远,射不中的概率大。 这人不丢也罢! “臣愿意!” 侍卫陈思温刚才就想替皇帝试射,一直下不了决心,见现在有机会,忙把试射揽下。 上弦,端平。 陈思温突然发现目标有些虚,随之,心也有些虚。 他气沉丹田,发射一箭。 不中! 第二箭。 又不中! 事不过三,这一箭该中了吧! 依旧不中! 这老脸往哪里搁。 陈思温正准备射第四箭,铁梅走过来道:“你这是浪费弩箭,让俺来!” 好多人都认识,铁梅是孟青云护卫。 “陛下的侍卫都射不中,你一个小护卫能有什么本事?别来添乱,下去!” 抓住好机会,周兴朝立刻斥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是什么样的护卫,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么?” “给他试试!” 见陛下发话,陈思温忙把弩递给铁梅。 铁梅瞄准,一松手就听砰的一声,盔甲动弹了一下。 出手就中。 打脸太快,周兴朝咕嘟一声,“运气真好,这都能蒙准!” 然没有人理他。 侍卫搬着靶过来禀报:“破甲!” 这么远都能破甲? 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宰执们上前细看,眼中露出惊喜的目光。 弩箭破甲后受阻,但入甲一半,这足以让中箭者失去战斗力。 这弩强悍啊! 鲁子骞惊喜道:“陛下,这弩是哪里来的?” “孟卿造出来的!” 他? 众臣将信将疑都盯着孟青云看。 周兴朝突然道:“你什么时候能造东西了?” “早就会造了,别忘了,诸位大人家里的圆桌,就是我发明的!” 孟青云担心这些人刨根问底,索性拿出最有说服力的例子。 “对,圆桌就是最先在孟氏火锅店里出现的!” 众臣开始议论。 “陛下,俺觉得还能再远一点!” 铁梅替孟青云解围。 “多远?” “二百五十步试试!” “照做!” 二百五十步已经超过一个弩手的极限,射中全凭运气。 “嘭!” 盔甲抖动。 又中了? 这护卫神了啊! 估计再说话就会被大伙当作小丑,周兴朝这次嘴很严实。 侍卫把靶抬回来,大伙围上去,箭头刚刚穿过甲。 只能给中箭者造成轻伤。 强弩之末了。 弩箭的破甲射程就定格在二百五十步上。 “陛下,神器啊!” “有此神弩,何愁敌军边关侵扰!” 众臣正在夸奖,孟青云突然插话:“若在城头布下弩阵??????” 话戛然而止,但谁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轻松迅速上弦,弩箭密集覆盖。 二百五十步之内都是敌军的修罗场。 嘶??????! 想想就高兴! 有此神器,可确保边关城池无虞。 第250章 人比人,气死人 “布下弩阵,外夷安敢窥视我朝!” “对!倘若我大宇布下百万弩阵,可瞬间团灭外夷!” 周兴朝顿时忘了弓弩发明者是自己仇视的人,还不着边际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周围官员一阵白眼。 百万弩阵? 你在想屁吃! 能投入百万弩手的战争,那得投入多少兵力? 一千万么? 真是外行,不懂装懂! “陛下,这神器属我朝利器,当严守机密,倘若被外夷探的消息,盗取弓弩,然后模仿制造,则是我大宇之祸!” “对!对!对!” 有官员提起守密的话题,立刻就有官员附和。 “弓弩制造出来后,每一把都要记录在册,包括弓弩去向也要记录,还有损坏的弓弩也要上缴销毁,不论任何情况下,但凡丢失,一定要彻查,必要时可连坐!” 嗯,不错! 预防措施细微,惩罚手段严厉,才有效果。 好多人都点头称道。 盛桢点点头道:“预防措施必须健全,要确保万无一失,这等神器,若是被外夷盗取,将是我大宇灾难!” “陛下说的是,此等神器定要妥善保存,不能被人轻易带出厂房。” “弓弩署制造工匠和管理人员要严查,以防敌国探子混入!” “发现偷盗者直接连坐!” “诛三族!” ?????? 众说纷纭。 全是严苛的制度和惩罚手段来惩戒,但在孟青云看来还不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谁能保证工匠不会受到金钱诱惑。 倘若工匠投敌怎么办? “诸位大人所言极是,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京城内肯定有敌国暗探,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知道我朝有此强弩的消息,不过不必惊慌,只要防范措施到位,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孟青云道,“其实弓弩落到外夷手里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造弓弩的工匠投敌,这才是我朝灭顶之灾。” “每个工匠都造册,出城严格审查!” “家人软禁,投敌立刻诛杀!” “派兵十二时辰盯防,凡是和他们交往的人都严查!” ?????? 主意满天飞。 等议论声小一些,孟青云又道:“百密总有一疏,多严密的防范措施都有漏洞,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源头上遏制这种情况发生。下官不才,正好有一个办法,可有效遏制工匠投敌现象的发生。” 孟青云故意卖了个关子,戛然而止。 什么方法? 快说啊! 急死人了! 吊足胃口后,孟青云娓娓道:“弓弩制造采取流水线操作,也就是把弓弩拆卸开来,每一个部件算一道工序,把工匠分类,一类工匠只掌握一道工序的制造技术。由于工匠不会其他工序的制造技术,就算某个工匠禁不住诱惑投敌,他也不可能造出一把完整的弓弩。” 哇! 这个办法绝了! 敌国暗探想策反工匠,还得把所有工序工匠都策反。 策反这么多人,难度不说,我朝管理人员难道使瞎子么。 就这么干! 众臣纷纷称道的同时,也在揣摩一件事。 孟青云脑袋里装的都是啥。 他怎么就这么聪明? 似乎没有他想不到的办法。 人比人,气死人! “还有,朝廷要提高工匠的待遇和地位,让他们有成就感和荣誉感,才会踏踏实实在大宇做事。就如商人一样,陛下鼓励经商,提高商人地位,才有了大宇经济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小看这些凭手艺吃饭工匠,百工技艺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核心科技,他们的技艺能让大宇科技飞速发展??????” 孟青云不由想到前世的一些佼佼者,黄道婆、蔡伦、鲁班、马钧、毕昇??????他们的发明,创建了世界文明。 士农工商。 商人地位提高了,如果再把百工的地位也提高,会不会影响农民地位? 那粮食谁种? 还有,科技是啥? 突兀问出来,是不是显得太肤浅? 但就有人忍不住。 “孟翰林,你说的这个科技是啥东西?” “这个科技??????”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简单的说,我改造弓弩就是一种科技,各行各业中有重大突破的技术都算科技。比如,发明让农作物增产的肥料,能造出廉价的纸张等等,这所有都是科技,百工中就有让科技突飞猛进的人。” 盛桢若有所思,少顷道:“这事??????明天太极殿议,宰执全部参与!” “是,陛下!” 众臣没有反驳。 “陛下,此两工匠是父子,这把弓弩出自他们之手,技术较棒,臣请陛下封赏,并调入弓弩署,参与弓弩制造!” 他在提醒朕。 盛桢顿时大悟。 这两人参与神器制造,清楚弓弩的所有工序制造技术,如果还让他们在自己坊间,技术岂不一下子泄露了。 孟青云做事就是精细。 “老丈如何称呼?” “陛下,小老儿伍阳之,这是小儿伍宁之。” 伍阳之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客气,结结巴巴回答。 “你二人可愿在弓弩署做事?” 啊!? 二人顿时楞住。 弓弩署做事就相当于端上朝廷铁饭碗。 这么好的事情能落到自己头上? 伍阳之诺诺道:“小老儿愿意!” “拟旨,敕封伍阳之、伍宁之为将仕郎,赏钱五十贯,调入弓弩署指点新弩制造!” 啊!? 父子二人张大嘴盯着盛桢看,身体颤抖不已。 伍氏父子做梦都想不到有这样的好消息,但他们的样子在有些人看来就是十分无礼。 敢盯着陛下这么看? “陛下给你们敕封官职,还不谢恩!” 孟青云忙提醒,就怕别有用心的人喝斥。 “小老儿谢过陛下!小老儿全家都谢过陛下!陛下??????陛下是个好皇帝??????” 伍阳之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感激之情,一时间语无伦次。 将仕郎是九品文散官,但在伍氏父子看来就是了不得的官。 一步入仕,父子俩癫狂了,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喜极而泣。 天上掉炊饼了。 此事也该到尾声了。 孟青云拿出图纸,双手递给盛桢:“陛下,这是臣反复修改,最终画好的图纸!” 盛桢接过图纸后道:“孟卿,这弩叫什么名字?” “陛下,还没有取名,请陛下赐名!” “弩是卿造的,卿取名!” 孟青云沉思片刻,仰望苍穹,说出了心中的弩名。 第251章 让妻子欢喜,是丈夫的义务 “破虏!” 破虏? 听到孟青云说出这个名字,众人先是一怔,随即是满满的嗟吁。 虏,是大宇人对外夷一种笼统的称呼。 百余年来,大宇百姓饱受战火之苦,提起外夷均深恶痛绝。 后来大宇以岁币乞和,得到了喘息机会,但对干翻外夷的想法,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是越发渴望。 渴望破虏。 渴望北望江山,收复失地。 就算范贤等惧怕战争的高官,心里还是渴望打败外夷,收复失地,骨子里他们是大宇人。 只不过他们担心战争会影响他们的官运而已。 孟青云喃喃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朝苦虏久矣,此弩专为破虏而造!” 破虏! 大宇定要一统江山! 创不世之功! 众人皆受到感染,心里默念破虏,振奋不已。 “陛下,臣三昼夜未曾合眼,臣请告退!” 是该退场的时候了。 盛桢这才注意到孟青云眼睑浮肿,眼球通红,脸色苍白,嘴角隐约有起泡症状??????果然是熬夜所致。 “去吧!” “臣告退!” “下官告退!” 孟青云躬身退下。 众人看着孟青云的背影,百感交集。 这年轻人不但聪明有才,还壮志凌云,真羡慕死人了。 若是我女婿该有多好。 突然,孟青云转身走过来。 嗯? 他这是要干什么? 对了! 定是来邀功。 这么大功劳,陛下连工匠都封赏了。 没有他都份,自然心有不甘。 孟青云满脸笑容走过来,拎起那口烂锅,讪讪笑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锅补一补还能用!” 说着转身走了。 我的天呐! 堂堂京城富翁,你缺一口铁锅么? 你简直??????让人说你什么好。 “哈哈哈??????” 盛桢突然笑起来,“孟卿曾经和朕聊过他以前的苦日子,那日子真是清苦,现在富裕了,却还不忘勤俭节约,值得学习!” 这也能得到陛下赞赏? 真是气人! 哼! 明天我要穿补丁衣服上朝。 ?????? 孟青云像一条死狗,太阳把屁股晒焦了,仍沉睡不醒。 三昼夜绞尽脑汁,他真累成一堆泥了。 “官人,赶紧起床!” “不吃!让我再睡会儿!” 孔莹见丈夫答非所问,不由着急道:“不是叫你吃饭,陛下的赏赐来了,你赶快起来迎接!” “娘子,你帮我签收一下,再给他个五星好评!” 啊? 签收? 五星好评? 官人说得这是啥话? 哈,胡想什么呢? 这不就是梦话么! 不行,必须弄醒他。 陛下赏赐,他不去迎接,可是诟病。 孔莹使出绝招。 扣脚底板。 绝招自然灵验,孟青云瞬间坐起。 “娘子别闹,我还没有睡够!” “陛下派汪公公来送赏赐??????” “啊?” 孟青云惊呼,“啥时候来的?” “来半天了!” “你怎么才叫我?” 孟青云没由头埋怨一句,急匆匆道,“赶快侍候我更衣!” 起身后一番打扮,孟青云匆忙出门。 门外,汪忠和旺财小眼瞪大眼。 孟青云不出门谢恩,他也不能进去,只能气呼呼等着,还得防着这条死狗偷袭。 孟青云出门,汪忠刚要责骂,看到他仍然疲惫的神态,不由心一软。 “还没有缓过来?” “总觉得睡不够,” 孟青云拱手道,“怠慢公公了,请见谅!” “哪里的话,赶快谢恩吧!” 礼仪毕,三驾马车进院。 第一车是铜钱。 这车不值钱,按数量估计,最多也就一千贯。 第二车是布料和绢。 这个还算值钱,绢是硬通货,岁币都是银子和绢各半。 第三车才算值钱。 车内是各类盆栽。 这是外藩进贡的花草,都是大宇不存在的植物。 这要是拿出去卖,肯定是天价。 但孟青云没胆子卖。 皇帝赏赐的东西敢拿出去卖,没有十年脑血栓的人是做不出来的。 签收完毕,赏钱自然少不了,不出意外,汪忠又是最大一锭银子。 这让旺财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送出大门,汪忠非常友好给了孟青云一个温馨提示:“明天就去上朝,陛下和宰执相公们议事,你最好参加!” 议的朝政中就有给孟青云升官一项,汪忠的提示对孟青云有极大好处。 “不去!不去!陛下准我十天假,这才是第四天,是哪个坏蛋打的小报告?” 孟青云才不想参与议事。 不是走过场,就是吵吵闹闹,一点都不好玩。 当官以来,一直忙碌,都没有好好陪过家人。 尤其是妻子孔莹,她现在身怀六甲,趁有假期,多陪她逛逛街,购购物。 女人天生就是逛街狂、购物狂,让妻子欢喜,是丈夫的义务。 “没有人打小报告,是咱家友情提醒。” 汪忠哭笑不得,这种提示别人怎么巴结,他都不会说出口,孟青云居然拒绝? 这是把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这孩子还有救,咱家补救一下吧。 “孟翰林,你还是去上朝吧,不然那些言官又该搞事情了!” 孟青云听完暴怒道:“这是陛下亲自准的假,谁敢搞事情,我大嘴巴子抽死他!” 呀? 情绪波动这么大? 这是飘了? 哎,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个态度,功劳会大打折扣。 这孩子没救了。 汪忠叹着气摇头走了。 假期有限,抓紧时间得瑟。 车上已装满购到的物品,孟青云吩咐庄老实等人拉回去,他则和孔莹、铁梅再逛逛街。 那些不喜欢逛街的人是钱包不够鼓,不然怎么不体验购物的快乐。 购物真是太爽了! 来到一家首饰店,里面的水晶饰品吸引了孟青云的眼球。 他瞅中了一款紫水晶手链。 据说紫水晶对爱情有守护和维护的功效,被人称为爱情守护石。 这款手链,妻子值得拥有。 娇艳而浪漫的颜色,更衬托出孔莹的娇媚,孟青云不由在妻子手背上摩挲。 “伙计,包起来!” “官人,今天买的太多了,要不以后再买!” “干嘛等以后?今天就买!” 娘子,你不知道吗?咱不差钱啊! 把银子放到柜台上,孟青云笑嘻嘻道:“丈夫倒着念就是付账,既然付账,自然得给娘子买东西了!” 这狗粮撒的??????伤害性极强啊! 周围的顾客酸水只泛,铁梅不由翻了个白眼。 “大官人,求求你了,小人家好几天都没米下锅了!” 大官人? 西门两个字呢? 这台词让人想起某人某事。 正在看首饰的孟青云不由转头。 第252章 老赖 “大官人,你行行好吧!半年了,小人一直给你供货,货款却一个钱都没拿到,这样下去小人一家就得喝西北风了!” 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在店内苦苦哀求,像乞丐一样讨货款,看着就让人心酸。 店老板,也就是老头口中的大官人,是个三十几的胖子,他见老人来店内讨钱,立刻厉声喝道:“哭什么穷?爷做这么大生意,还能少了你的仨核桃俩枣!回家等着,过几天给你一并送过去!” 信你个鬼! 每次都用这话搪塞,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过几天,过几天,这都过了半年了,谁见过你半个钱! 老人不甘心,继续哀求道:“大官人,你家大业大,随便挤一挤吧,小人一家就等着这点钱过日子。水晶饰品是个精细活,几天也做不了一件,禁不起拖欠??????” “卓明远,你这老贼给脸不要脸,你这样德性的人,爷以后再不会和你合作!” 大官人怒冲冲道,“滚!再影响爷做生意,一个钱都别想要到!” 我擦! 这老赖当得理直气壮啊! 黑心财主! 开这么大首饰店,连供货商的辛苦钱都要欠。 真不是个东西! 卓明远也豁出去了,他心一横,咬咬牙道:“不合作就不合作,但今天我必须把钱拿到,不然我就死在你店里!” 合作也是欠款,何必再把货扔进这个无底洞。 只要讨到欠款,他才不想和这种无良商人合作。 卓明远一屁股坐在店内,哭哭啼啼道,“徐兴,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一直给你供上好的水晶货,每一件你都卖到天价,却想昧我的辛苦钱,这不是往死里逼人吗?” “给爷拉出去,胖揍一顿,扔在街上!” 见卓明远誓死讨钱,徐兴顿时大怒,他面目狰狞道,“爷有的是钱,就是不给你结,你能奈何爷?有本事去衙门告我啊!” 这么嚣张啊? 奶奶个熊! 这事我管了! “慢着!” 孟青云走上前去,喝斥道:“徐掌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还钱也就罢了,居然要打人?京城是讲王法的地方,容不得你撒野!” 孟青云出手阔绰,扮相富贵,明显非富即贵。 徐兴不敢鲁莽得罪,忙陪笑道:“实在抱歉,吵到郎君了,郎君随便挑选,今日店内饰品,郎君只要看上,全部八折!” 呵呵! 想用打折来堵住我的嘴? 你哪里来的自信! “这事今天我管定了!” “徐掌柜这口气大的离谱,似乎衙门是你徐家开的一样,连吃官司都不怕。怎么,衙门中有人撑腰,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就和你走一遭衙门,你还能把天翻过不成!” 孟青云的气场一下将徐兴镇住,他忙改口道:“郎君说笑了,我就一平头百姓,哪能认识衙门中人!” “老人家,你可有供货的收据?” “郎君,有的!” 孟青云冷冷道:“徐掌柜,是还钱呢,还是去衙门?” “小店经营不善,几个月都亏损,哪有钱给他!” 徐兴耍赖道,“我又不是不还,等有了钱再还他!” 孟青云懒得和他理论,直接对卓明远道:“老人家,我陪你去衙门告状,今天一定帮你把钱要到!” 卓明远哭丧着脸道:“郎君有所不知,衙门中有他熟人,告官没用!” “卓老放心,我孟青云帮人打官司,就不可能输!” 孟青云?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少顷,卓明远和徐兴同时惊呼道:“你是孟翰林?” 孟青云冷笑道:“怎么,徐掌柜也要打我一顿,然后扔在街上?” “小人怎敢!” 徐兴忙喊道,“快把账本拿过来,把卓老的钱全部结清!” 孟青云可是大神。 他抓过人贩子,剿过悍匪,身上自带杀气。 自己在衙门的靠山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账房很利索把卓明远的银子结清。 卓明远拎着银袋子百感交集,扑通一下跪下道:“小人谢谢孟大人??????” “卓老这不是折我寿么?” 孟青云忙扶起老人道,“赶快回家去吧,家人肯定等急了!” 卓明远千恩万谢,擦着眼泪转身离去。 “请等一下!” 卓明远刚到门口,孟青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老人。 “老人家,这手链是你做的吗?” 卓明远看着紫水晶手链,点头道:“孟大人,这手链是小人所做,做水晶饰品得精细,这手链小人用了十天才做好!” “我能不能去参观一下你的作坊?” “好啊!” 卓明远眉开眼笑。 别说参观,就是加工饰品也愿意。 到了作坊才知道,卓明远是一个技术高超的工匠,他专门加工水晶饰品。 这正和孟青云心意。 他当场画了个图,图上标有尺寸、厚度等小字,让卓明远照样子做。 “孟大人,这是个啥?” “眼镜!” 眼镜? 哦,对了! 眼镜肯定是眼睛的饰品。 当官的人就是会玩。 眼睛也要戴个饰品。 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饰品,挺有挑战性的。 “卓老,镜片要用白水晶做,而且镜片要打磨成中央薄,周边厚,呈凹形??????” 近视镜是凹透镜,孟青云的物理只停留在初中水平,只能说个大概。 其余就让卓明远琢磨去吧! 多研究一下,说不上就能成功。 孟青云写下地址,留下一张银票让卓明远购买水晶用。 并告诉他,钱不够就来孟府取,浪费水晶不要紧,只要造出眼镜,他有重赏。 孟青云回到府上不久,刘波、钟斌、骆高达拎着礼物来感谢。 剿匪归来,孟青云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就是陈杰嘴中的十一英雄中的三人。 但他们自愿放弃恢复军籍,孟青云也没有坚持。 他们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 既然喜欢,就随他们性吧! 孟青云让徐三妞弄几个菜,然后叫上安大雄、陈杰,共同饮酒。 酒到酣处,孟青云突然问道:“你们遭受莫大的委屈,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洗清冤屈?” 沉默。 良久,刘波道:“我们的冤屈都拜李朝所赐,是他把我们赶出军营,把功劳变成他自己的。他升官发财,我们却含冤受辱??????李朝就是我们的仇人!” “不瞒孟翰林,我兄弟三人来京城的真正目的就是刺杀李朝,报仇雪恨!” 额? 这事听起来有点复杂了。 第253章 人命换狗命不值,也不智 李朝是京官,又是羽王女婿,权高势重,告官肯定行不通。 但不告官,又无法给兄弟们伸冤。 不得已,刘波三人只能铤而走险。 刺死李朝,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让天下人都知道,当年在雄州,一百零一个兄弟浴血奋战,九十人阵亡,活着的十一人被剥夺军籍,逐出军队。 而转瞬间,便成了李朝领军歼灭马匪的功劳。 刺死朝廷命官肯定是死罪,但给死去的九十个兄弟有个交代,死也值得。 机会终于来了。 三人正准备动手,突然陈杰出现。 他阻拦了这次刺杀。 陈杰早就来京,目的就是将这段真相公布于世,但欲告无门。 屋漏偏逢连夜雨。 走投无路时,陈杰又差点被风寒勾去了性命。 命悬一线时,恰好孔德路过救了他。 病愈后他就成了孔德的家丁。 陈杰说服刘波等三人改变了主意。 快意恩仇确实痛快,但家人谁去养活? 人命换狗命不值,也不智,还不如等李朝倒台的机会,告他一状。 于是他们放弃了刺杀的念头,在京城定居,等候机会。 后来,由于牵扯人贩子案,李朝自杀。 他们四人兴奋不已,祭奠了亡灵,同时对孟青云感激不尽。 如果不是孟青云彻查,揪不出李朝这么大的官。 因此他们愿意随军出征,就为报恩,并不是贪图钱财。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已习惯了新的生活。 李朝已死,洗刷冤屈的事也不想提了。 就这样安静的过一辈子算了。 哎! 这事太遗憾了。 六人在嗟吁中喝的酩酊大醉。 鹰嘴山贼首罪行公布,王瑾伦等贼首判斩立决,腰斩弃市,其余则在牢中伏法。 围观百姓情绪激昂,各类暗器乱飞。 有上次人贩子被撕碎的经验,这一次官府做好防护,百姓冲不进去。 不知不觉中,假期结束。 又该早朝了。 午门外,孟青云懒散地排在队伍的最后。 他一贯如此。 在排队进宫门之前,他总是站在不显眼的地方。 主要是懒得和有些官员打招呼。 免得有不必要的口水战。 至于进金銮殿,都是安排好的入场顺序,谁都抢不走。 “孟翰林早!” 一俊朗的男子正笑吟吟向自己问好。 “早上好!” 孟青云瞅了瞅不认识,礼节性问了句好,心中却更迷惘。 这人是谁啊? 怎么混到早朝队伍中的? 他虽穿戴华丽,但早朝不穿官服,进去不是找不痛快么。 哎,怎么没有人提醒他? “孟翰林忒也无礼,怎能这样盯着仪王看!” 原来他就是仪王? 怪不得! 孟青云白了一眼旁边多嘴的官员,张口就抢白,“灯光昏暗,当然得仔细看!你吃的不多,管得倒宽!” 死舔狗! 想踩着老子舔仪王,休想! 老子怼不死你才怪。 “粗俗??????” 眼看就要争吵,仪王忙道:“这位大人,孟翰林并非无礼,是不认识小王,才多看了两眼,你不要往心里去!” “哼,看在仪王面上,不和你一般见识!” 就坡下驴的好机会。 那人也不给孟青云再怼的机会,撂下一句话恨恨离开。 “下官鲁莽,请仪王见谅!” “孟翰林见外了!” 仪王满脸春风,开始和孟青云谈笑风生,大多都是赞誉之声,把孟青云夸成了一朵花。 这拉拢也太露骨了吧! 真是没事找事。 都有太子了,亲王还上什么朝? 做个富贵王爷他不香吗? 尽找不痛快! 你惦记别人的位子,别人还不得堤防你。 这吃相也太low了。 我才不跟着你趟浑水。 仪王兴致勃勃,孟青云只好应付,正不耐烦时,却听到鼓声响起。 早朝时间到。 好! 终于可摆脱仪王了。 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任命状。 孟青云升官。 枢密都承旨,正六品,但只是挂职,主要工作还是文德殿说书。 不到半年时间,孟青云就成为正六品京官。 这速度,让好多官员不自觉地羡慕嫉妒恨。 而后各部门开始启奏。 大多是走过场,但孔德的一份奏折引起轩然大波。 辉使狄毅暴怒,要率领辉国使团回国。 还扬言启奏辉皇,率铁骑踏平大宇。 毅使夏坚在后面推波助澜,支持狄毅。 鸿胪寺好劝歹劝才劝住,但狄毅要陛下给说法,否则坚决要走。 什么事惹毛这些瘟神了? 原来破虏弩发明后,盛桢和宰执大臣都有了底气,支持皇帝拒绝和亲。 其实这事吧,盛桢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就是了。 谁知盛桢底气太足,让鸿胪寺直接拒绝和亲。 狄毅自然抹不开面子。 闹肯定是要闹,但率使团离开,事情就大了。 这是直接断绝两国外交关系。 狄毅这一招狠、稳、准,直接捏住了大宇的喉咙。 “陛下,得拖住辉使,不能让他走,否则必出乱子!” “对,孔大人应晓之以理,让辉使清楚他在做啥。” “这是国之大事,应小心应对!” “陛下,拒绝和亲之事,是否需要再斟酌!” ?????? 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人居然重拾和亲。 肤浅! 陛下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怎么能再收回来。 孟青云鄙视了这群大臣一把,然后高声道:“孔大人,狄毅下次若要率使团回国,不要阻拦,他爱回就让他回,告诉他,回去就别再回来,咱大宇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啊!?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周兴朝第一个跳出来喝斥:“胡闹!你知道狄毅率使团回国,标志着什么吗?” 孟青云平静道:“断绝两国外交关系!” 明知故犯! 周兴朝顿时来气,“孟翰林乃堂堂文德殿说书,难道不知道两国断绝外交关系,意味着什么吗?” “周大人堂堂户部尚书,难道不知道狄毅无权断绝两国外交关系吗?” 孟青云针锋相对道,“一个小小的辉使发脾气,你都噤若寒蝉,那你拿什么去迎接辉国皇帝的怒火?” 这话听起来是针对周兴朝,其实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和亲拒绝的是辉国皇帝黎昊娶媳妇,最愤怒的人是黎昊,而不是一个驻京大使。 狄毅只是做个样子。 黎昊的愤怒才是洪水猛兽。 但无论如何,孟青云得把九公主拉出火坑。 盛桢拒婚只是个开始。 他还有更好的办法让黎昊闭口。 小仙女就应该永远留在京城。 因为京城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仙境。 第254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话影射了大半大臣,但孟青云一点都不后悔。 就算自己低眉顺眼,也有好多不长眼的东西会挑骨头。 不如主动出击,给他们制造心理阴影。 “诸位大人做官多年,难道判断不出,狄毅只是做个样子唬人?断绝两国外交关系是国家头等大事,若非辉国皇帝下诏,给狄毅一百个胆子,都不敢率众回国,这事他没有擅自做主的权力!” 孟青云朗声道,“能做大使者,必为人精,狄毅岂不知执意如此,定会使两国交恶,矛盾激化,引发不可估的后果。倘若如此,狄毅将不得善终。因为以后的交锋,不论哪国占优,最终会再次求和,那时候狄毅就是两国和平的替罪羊!” 殿内顿时静下来。 众臣开启了思考人生模式。 刚刚是他们考虑不全,孟青云的话确实有理,但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孟青云只是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而在场哪个不是几十岁的官场老油条,就这么败下阵来,心有不甘呐! “那你说说,黎昊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报复大宇?” 不问忍不住心中的火气,问又是自取其辱,挣扎再三,周兴朝还是开口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黎昊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但在黎昊出招之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陛下已经拒绝和亲,臣子当全力支持,不能再有任何和亲的呼声,否则吾皇威严何在?” “狄毅嚷着率使团回国只是个幌子,估计送信人早上路了,数十天后黎昊的责问就要到来,我等臣子应殚思竭虑,谋划应对的策略!” “那你说说如何应对?” 你脑袋里装的是糨糊吗? 孟青云白了一眼周兴朝,沉思片刻道:“下官认为,现在我们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厉兵秣马,在边关布防,加速造破虏弩运往边关,如果辉军狗急跳墙,就让他们尝尝破虏弩的味道!” “第二件事就是对辉使的不屑,越不在乎他们的言行,他们的疑惑就会越多,继而就会产生恐惧。黎昊得到这样的消息,他同样会思考,然后他就会压住怒火责问,这种情况下谈判,我朝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刚刚下官想到了一个让辉国恐惧到骨子里的发明,如果这种东西出世,下官敢断言,辉国经济会大幅度倒退??????” 孟青云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 快说啊! 所有人都盯着孟青云看。 眼神中多是相信。 他说能发明这种东西,就一定能。 “咳咳!” 吊足了众人胃口,孟青云假意咳嗽一声道,“这个??????诸位大人,在这东西面世之前,请允许我保留秘密!” 又是这样啊!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孟青云又道,“陛下,臣刚上朝??????又得请假了!” “准!爱卿需要几天?” 刚来一天,又要请假,你把上班当什么了? 前几天故意不来上朝,此事也该提出来说道说道了。 周兴朝是个逮着机会就不饶人的货,不等孟青云说话,立刻插嘴道:“孟翰林,这次不管你请几天假,东西弄好就得上朝。拿着陛下给的俸禄,却呆在家里睡大头觉,你不觉得愧疚么?” 狗东西! 你死不死啊? 不被我怼几句,你心里就不痛快? 好! 今天就让你痛快痛快。 “陛下,臣不请假了!” 谁都认为孟青云在置气,就听他又道,“陛下,给周大人请一个月假,他肯定能发明更厉害的东西,迎接黎昊怒火的重任就交给周大人吧!” 周兴朝坐蜡了。 本想借机恶心孟青云一顿,不想反被他要了一将。 这个恶贼! “陛下,孟翰林这是推卸责任,刚刚他振振有词说要发明东西,现在却打退堂鼓,明显是吹牛吹大了,没办法圆场,故意为之!” 周兴朝连贬带激,一句话就把颓势扳回。 呵呵! 孟青云道:“周大人,不管我能不能发明东西,就说你能吗?” 我当然不能,但我就不说。 周兴朝哼了一声,仰视天花板,不再理睬。 “陛下,臣觉得是周大人故意为之,似乎是他怕臣发明东西对辉国不利,故意东拉西扯??????” 话到这个地步就没必要往下说了,留给大家脑补。 然后孟青云故意叹息道,“陛下,臣人微言轻,胆子小,主要是小时候被狗咬过,留下的后遗症,今天被周大人这么一吓唬,臣的心都吓碎了!” “孟青云,当着陛下的面,你辱骂本官,你可知罪?” “周大人,我骂你什么了?” “骂本官是狗!” “你是狗吗?” 周兴朝没有回答,直接跪地道,“陛下,请为臣作主!” “够了!” 盛桢怒道,“百官商议国家大事,你却像泼妇一样骂街,哪像个宰执大臣?” 陛下拉偏架了? 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陛下却为一个毛头小子出头。 太伤心了。 周兴朝顿时老泪纵横。 “周尚书身体有恙,不适早朝,回家休养吧!”. 盛桢这句话彻底惊呆了众臣。 陛下仁慈,从来没有当殿逐过大臣,今天雷霆大怒,让他们很不适应。 周兴朝则是后悔的要死。 这是被陛下记黑账了。 知道就不多嘴了。 可恨的孟青云,等着瞧! 周兴朝退出大殿,孟青云回归正题道:“陛下,臣请假两天!” 事关小仙女的幸福,多请假就是浪费时间。 盛桢关切道:“两天够么?” “陛下,两天足矣!” 接着不出意外,孟青云以准备发明东西为由,提前离开朝堂。 回家后天还没有亮,孟青云写了个单子,吩咐魏管家去买,自己则去睡了个回笼觉。 吃过早饭,孟青云率领一家人开始做个小实验。 他先将最廉价的半盆苦盐放在一大缸里,然后加半缸水搅拌。 立刻出现半缸浑浊的泥水。 天呐! 平日吃这盐的百姓就是在吃土。 “这盐能吃么?” 大伙都在摇头,孟学义道:“咱家以前就吃过,没钱,不吃苦盐,吃什么?” 哎! 穷人就??????真没话说。 静置片刻后,孟青云舀了几勺浑浊的盐水倒在厚实的纱布上,连续过滤两遍,滤液才澄清。 然后放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砂锅里,架火加热,蒸发水分。 小半个时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第255章 海水晒盐 “哇!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平日话不多的徐三妞突然喊道。 孟青云平静道:“食盐!” 食盐? 这么好的食盐? 市场中买到的食盐可没有这么干净和亮堂的,就是上好的辉国青盐也比这个差。 苦盐变精盐。 公子是魔法师? 徐三妞忍不住捏了一小撮放在嘴里。 “好咸啊!” 盐当然咸了,大惊小怪什么。 “撤火!撤火!赶快撤火!” 看到砂锅内大量食盐晶体出现,来回搅拌的孟青云大呼小叫道,“利用余热就能蒸发干水分,不撤火食盐就焦了!” 这操作,依然按照初三化学老师讲解的要领。 水分蒸发殆尽,砂锅中出现晶莹剔透的食盐晶体。 孟府所有人都像看神话一样,围着食盐发呆。 “公子,你会仙法?” 屁的个仙法! 这叫粗盐提纯。 初三化学课学过。 嗯,该怎么给他们解释呢? “这不是仙法,其实这些食盐都来自于苦盐,我只是通过除去难溶性杂质,然后蒸发溶剂,把它结晶出来而已,其实是很简单的操作,谁都能学会??????” 额? 似乎越解释越麻烦。 不小心嘣出来好多名词,又得想办法解释了。 好在孟府中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们只是觉得神奇,只有魏光启问了一句,“公子,真简单么?小人也可以学会?” “谁都可以!来来来,我指导你们!” 实验已经成功,往后自己做个技术指导就行。 然后孟青云开始当老师。 欢呼声不时出现,一锅又一锅精盐出现,孟府中人的操作已经相当熟练。 “魏管家,我朝食盐主要来自于哪里?” “盐池、矿盐、土盐、井盐??????” 魏光启扳着指头道,“好多呢,小人了解不多,公子去盐铁司问,就能搞清楚!” 孟青云思忖片刻,便带着铁梅去了盐铁司。 在盐铁司,孟青云了解到大宇食盐的出处。 井盐取井卤煎炼而成,碱盐是刮取碱土煎炼而成,池盐出自池卤风干,崖盐生于土崖之间。 井盐、碱盐二者出于人,池盐、崖盐二者出于天。 大宇有煮盐技术,但不会提纯,更不会煮海盐,更多的是依赖天然形成的盐池、山盐、崖盐等。 或者干脆进口辉国青盐。 提纯粗盐还不足以遏制辉国命脉,如果能提取海盐,大宇就可以售卖廉价的精盐,到时候辉国只有哭的份。 哈哈! 天助我也! 次日,孟青云没有去早朝。 睡到日上三竿,估计散朝才起来,磨磨蹭蹭去太极殿。 正好盛桢和宰执大臣正在论政。 听到孟青云觐见,大伙觉得很奇怪。 他不是请假去搞发明了么?难道这么快就完成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孟青云拎着一大包精盐进殿。 君臣礼罢,孟青云见周兴朝撅着嘴,便拎着那包精盐道:“周大人的嘴都可以把这包东西挂上了!” 周兴朝瞪了一眼,但没有还嘴。 他有些后怕。 “陛下,请过目!” 汪忠接过后打开,放在桌几上,立刻吸引来所有人目光。 “这是??????” 在大伙疑惑的目光中,孟青云笑眯眯道:“尝尝!” 汪忠捏了一点,放在嘴中,突然惊呼道:“咸盐?怎么有这么好的咸盐?” 有官员不信,也尝了尝,顿时惊呼。 “孟爱卿,这咸盐你从哪里弄来的?” “陛下,这就是臣的发明!” 发明咸盐? 咸盐不是从盐池采么? 孟青云能凭空创造咸盐? 众人更迷茫了。 “陛下,这食盐是臣从苦盐中提炼出来的,这精盐进入市场,若是同等价格,就会把辉国青盐比下去!” “若青盐卖同样价格,有赚头么?” “臣估算过,就算比青盐低两成,也有赚头。” 似乎大有搞头。 大伙正在思忖,范贤突然道:“孟翰林,朝廷掌握提炼精盐的技术,似乎不能把辉国青盐比下去,他们也可以降价来对抗。辉国有天然的盐池,开采容易,对他们来说只是少赚了点,对我朝来说,降价对抗会赔钱,不降价又拼不过辉国,处于骑虎难下之势!” 范贤不亏是首宰。 看问题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范相说得很有道理,打价格战确实是一种竞争方式,压价看似辉国不吃亏,但我朝的精盐却是来自于苦盐,可以说是变废为宝,而辉国却得用上好的青盐来较量!” 孟青云道,“提炼精盐操作简单,用低价和辉国较量,首先吃不消的是他们,我们还可以在其他地方赚回来,而辉国则是失去了一个轻松赚钱的途径!” “老夫觉得不可取!” 周兴朝终于忍不住了。 “这是赔钱赚吆喝的买卖,最终两败俱伤,算什么妙策?而且这和孟翰林昨天说得话有很大出入。昨天你振振有词说,有一个让辉国恐惧到骨子里的发明,如果精盐出世,你就断言辉国经济会大幅度倒退,现在听来言过其实!” 呵呵! 你懂个啥。 精盐上市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地震。 只要比青盐价格低,绝对让辉国跳脚。 在榷场里售卖,比青盐价格稍低的精盐,毅国人肯定会选择精盐。 不过现在不用这样做了。 大宇马上就有廉价的食盐。 从此,辉国的青盐将成为历史。 “周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提炼精盐只是小手段,如果我们掌握从海水中晒盐的技术,辉国经济将会大幅度倒退,至少他们的青盐买不上钱了。” “懂得海水晒盐,再提炼精盐,到时候精盐价格将非常低,我朝人人可吃到低价精盐不说,还可以贩卖到各个国家。臣敢断言,那时候盐业将以我朝为尊,辉国的青盐将无人问津??????”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孟青云,就像看一个疯子。 海水中有盐? 你还没有睡醒吧? 笑话! 海水怎么会有盐。 要是那样,海水中捕到的不就是咸鱼了么。 确实,这个世界上的人从来没有听过海盐。 孟青云的话如同晴朗的天空中突然一个炸雷,惊得找不到北了。 “孟卿,海水中真有盐?” “陛下,浩瀚的大海中不仅仅有鱼虾,食盐的含量不在少数,如果我朝在大海边修建一盐场,每年在盐场上的利润,会是现在盐业利润的十倍不止!” 这么多钱? 众人的眼球在震撼中变的又圆又大。 第256章 四郎探母 听到海水晒盐有巨大的利润,盛桢和众臣都瞪大了眼球,就差嘴角流口水了。 但还是持有怀疑态度。 “有经验的渔民出海都会带上淡水,再渴也不喝海水,原因就是海水又咸又苦,还不干净。” 海水不能喝,是因为海水中盐度约为人体液的四倍,大大超出了人体肾脏排盐能力的范畴,因此喝海水不但起不到补充水分的作用,反而会导致人体脱水。 孟青云清楚,如果把真正原因说出,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上都会有人怀疑他身份。 穿越者随时都得有保护自己的觉悟。 用牵强的理由糊弄别人,便是必备干货。 只要让他们相信海水中有盐,同意修建大型盐场就行。 至于解释的道理科学不科学??????科学了他们也听不懂。 “海水特别咸,就是因为里面含的盐分高,这和井盐蒸煮是一个道理,所以海水晒盐是利国利民的好工程,一劳永逸,千秋万代!” 孟青云挥挥拳头,众人似乎受到了鼓舞,顿时信心十足。 慢慢地怀疑消失,大伙都深信海水中有盐。 接着讨论在哪儿修建盐场,最后决定在江州先做试点。 孟青云松了一口气,然后提出三个观点。 第一,盐场官营,盐铁司直属,必须封闭管理。 晒盐技术坚决保密,若泄露被外国探子窥得信息,各国都用海水晒盐,大宇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第二,盐场要驻军,闲杂人员一概不得入内,运送食盐也用军队。 第三,盐场劳力用囚犯。 囚犯中不乏壮劳力,关在监牢里就是浪费人力,还浪费朝廷的粮食。 找一些身强力壮,改造表现较好的囚犯,给他们适当补贴些钱物,许诺在盐场好好改造,表现好可减刑。 这样一来,囚犯也有盼头,定会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狱。 尤其像鹰嘴山抓来的匪众,正好用于盐场建设。 好主意啊! 盛桢和宰执都称赞,孟青云便告辞。 马上讨论的就是包括盐场官员任命等事,他的级别还不够,识趣最好。 孟青云出了皇宫便去枢密院。 他现在还有一个头衔,枢密都承旨, 枢密都承旨掌管枢密院内部事务,检查枢密院主事以下官吏的功过,及迁补等事。 他现在是挂职,不来枢密院报道也没事。 不过他觉得该来了。 答应给铁梅父兄平反冤案,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动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是他懒惰。 主要还是官太小,来枢密院查案宗得求人,一旦打草惊蛇,就会泄露铁梅的身份。 那可是他俩的灾难。 现在正合适。 他可以名正言顺查案宗了。 孟青云和铁梅到枢密院大门,门子见孟青云穿着官服,便点头哈腰道:“大人里边请!大人要去哪一房?小人可以带路!” 哪一房? 孟青云愣住了。 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味道。 似乎自己娶了十几房姨太太,现在要去找哪房姨太太逗乐子的感觉。 怎么感觉来错了地方。 不对,这是枢密院! 嗯,且试一试。 “你觉得本官应该去哪一房?” “小人那知道啊!” 门子讪讪笑道,“枢密院分四房:兵房、吏房、户房、礼房,大人办啥事就去啥房。” 哦,原来如此。 没有姨太太啥事。 “本官若是查战事卷宗该去哪房?” “肯定是兵房了!” 好! 清楚了。 但也不能就这么走。 得扔烟幕弹。 不然被门子传出去,就有人知道他来查过卷宗了。 “本官若是查枢密院官吏是否勤政,该去哪一房?” “当然是四房都查了!” 门子说着,猛觉得不对。 查枢密院官吏勤政? 看他官服也不像个大官,怎么也敢说查勤政? 不对! 若是奉命查勤政,应该不露声色才能抓到现行,嚷嚷着查勤政的官员,必然是装逼货。 呸! 不要脸! 不就一个小官么,在门子跟前装个锤子。 有种去院事跟前耍威风! 孟青云进门后,习惯性抬头四处瞅。 门子脑中嗡地一下。 骗子! 他俩就是骗子! 怪不得觉得他俩贼头鼠脑。 原因在这儿呢。 “站住!” 门子追上前道,“这位大人,你在找什么?” 我能说我在找指示牌么? 兵房由此前进。 哎! 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好多前世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不装了,让门子带我去吧。 “本官今日第一天坐班,不清楚枢密院的分布,你带本官四房转转??????” 孟青云故意沉思片刻道,“就先去兵房吧!” 枢密院坐班? 你骗谁呢? 我当枢密院门子五年了,哪个官员不认识。 水仙装什么大蒜。 “大人在枢密院任什么职?怎么这么眼生!” 门子想抓骗子立功,口吻很不屑。 孟青云也感觉到了门子的轻蔑,他不想和门子有争吵,便冷着脸道:“本官乃新任枢密都承旨孟青云,怎么,连门子都要查本官凭证?” 新任枢密都承旨? 没听说过! 等等,孟青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 嗯??????不就是那个天子门生么? “原来是孟翰林,兵房向右拐,小人带你去!” 门子满脸媚笑,边带路边介绍兵房管事施大伟,说了他好多习惯,尤其说到象棋迷的时候,孟青云留意了。 他很讨厌象棋。 原因是前世小时候,一有空闲时间,爷爷就逼他下象棋,逼他背棋谱。 他本不喜欢象棋,但为了不惹爷爷生气,故意假装喜欢。 其实他喜欢做厨师。 到了兵房管事门口,孟青云打发走门子,和铁梅轻轻进去。 施大伟果然是个象棋迷。 他正摆着一副残局在研究,二人进来尤且不知。 “不对啊!” 施大伟又示范一边,红棋还是输。 “如果红棋输,李老汉持红棋怎么老赢黑棋?” 你就是个冤大头。 街头摆残局赌钱都是做局,下的最好就是和棋,保证人家不输就是。 这残局叫“四郎探母”,孟青云下过。 此时,施大伟又将残局摆好,准备走棋,孟青云先说话了。 “前兵进一!” 施大伟拱兵叫将。 孟青云又道,“将六平五!” 施大伟持黑将吃了红兵。 然后孟青云一股脑道:“前炮平五,将五平六,炮二平四,车六平五,车一进九,炮三平九??????” 第257章 逛青楼要看黄历 据孟青云口述,施大伟一气走完,然后略略失望道:“和棋?” 不然呢? 这是最佳破解走法。 施大伟不甘心,抬头看了一眼孟青云道,“小兄弟,有没有办法让红棋赢?” “红先和,这是最佳走法!” “不对!” 施大伟摇头道,“红棋肯定能赢,李老头不论持红,还是执黑,都能赢,赢不少钱了!” “那只能说明你是个臭棋篓子!” 棒槌! 街头象棋残局就是个坑,最好的步数就是和棋。 碰到下棋水平低的,摊主稳赢。 不然人家闲的蛋疼,每天摆个棋摊给别人送钱。 “大胆,竟敢侮辱本官,你这是没事找抽?” 施大伟暴起。 “坐班期间不办公,研究象棋残局,施大人是不是太清闲了,要不给你换个事多的地方去坐班?” 嗯? 这口吻听起来怎么不善啊! 施大伟这才抬头认真瞅,仔细一看,心中一惊。 这人穿着官服? 太眼生了,他是哪个部门的官员? “阁下是??????” 施大伟拱手见礼。 “枢密都承旨孟青云!” 啊? 孟青云? 新任的枢密都承旨? 大事不妙! 施大伟不由忐忑丛生。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孟青云抓自己个现行,肯定会上纲上线。 新官历来如此。 不然怎么树立自己威严的形象。 其实枢密都承旨只是个六品官,都没有施大伟高,按说管不了施大伟,但万事就存在偏偏。 枢密都承旨有检查枢密院主事以下官吏功过,及迁补等事的权力。 也就是说施大伟坐班期间,干与本职工作无关的事情,正好归他监管。 若是二人熟悉,枢密都承旨也不至于小题大做,偏偏他俩不熟。 而且孟青云屡立大功,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若是把这事捅到陛下跟前??????想想都后怕。 “孟大人,施某思想涣散,无视纪律,给枢密院抹黑,也给其他官员带来负面影响??????” 施大伟很别扭。 明明自己官大,反而得称别人为大人。 而且自己还不好自称本官,思忖再三,还是觉得施某合适。 “??????施某玩物丧志,辜负了枢密使的期望和栽培,恳请大人宽大处理,施某保证以后不再出现类似的劣行,以焕然一新的面貌,投入到紧张而有序的工作当中,为大宇江山社稷奋斗终身??????” 老油条! 这思维变化的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人家都开始口述检讨书了,若自己再揪着不放,显得太不厚道了。 “施大人,孟某第一次来枢密院,就见到这样的行为,可见枢密院管理有多松散??????罢了,此事揭过不提,若是再犯,二罪归一!” 呼! 施大伟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人宽宏大量,施某无以为报,待今日下衙,请大人去如意楼听曲!” 皇帝跟前的红人,得抓紧时间巴结。 说不上有一天提携一二,自己就能官运亨通。 我哪有时间陪你逛青楼。 不过孟青云也没有拒绝,打哈哈道:“初来乍到,怎能让施大人做东,有时间孟某请你!” 施大伟见孟青云好说话,满面堆笑道:“为孟大人接风洗尘是应该的,只要大人肯去,就是给施某莫大面子??????” 见施大伟一副不将自己俘虏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孟青云只好说:“有机会一定陪施大人不醉不归!” “择日不如撞日,孟大人,施某看了黄历,今日是吉日,尤其利游玩??????” 施大伟紧追猛打,孟青云哭笑不得。 逛青楼还要看黄历? 你这个逗逼! “也好,待孟某办完公事就去。” 孟青云的目标是查卷宗,正好让施大伟带着去。 “哦,孟某正好要查一下兵房卷宗,不知施大人可方便?” “施某这就带孟大人去!” 能为孟青云跑腿就是荣幸,施大伟屁颠屁颠带着孟青云和铁梅来到卷宗室,然后很识趣打发走管理员。 “施大人,我需要查阅有关霖州战事的卷宗,最好是去年的。” 施大伟很熟悉卷宗的分类和摆放,他将孟青云领到一柜子前道:“这全是霖州战事的卷宗,大人需要找哪一类的,施某替大人找!” “孟某不刻意找某个卷宗,只是随便看看!” 当然不能说找的是铁家的卷宗。 铁梅父亲属于犯官,在翻案之前,他早被钉在耻辱柱上。 此刻应该小心为上。 铁梅这才反应过来,孟青云来这儿是为了自己。 她又是高兴,又是着急,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关键是她不识字,根本就帮不上忙,只能默默看着孟青云翻阅。 一本、两本??????孟青云翻完这柜子中所有卷宗,都没有看到关于铁梅父亲的片言只语,连铁梅说得那次战争都没有。 翻看卷宗能了解事情的大致情况,离翻案有很远的距离,但能找到铁梅的娘和弟弟在那儿。 现在却毫无收获。 奇怪了! 怎么会没有卷宗? 铁梅父亲的罪名是贻误战机,而后被斩首,这样的背锅武将必定有卷宗记录,不然怎么给枢密院交代。 而且按大宇律法,犯官要被抄家,财产充公,男人沦为奴婢,女子则是沦为官妓,这一切都得有卷宗。 没有卷宗记录,就是吞没国家财产,谁会冒这个险。 难道卷宗不在枢密院? 也不对! 关于霖州战事卷宗都在这儿,唯独没有铁梅父亲的那几封。 难道卷宗被人提到其他地方了? “施大人,这柜子内的卷宗可有人提过?” “一般情况下,兵房内卷宗只能查看,不能带出去,当然也有特殊情况能提,但就算提了,也该归还,这都一年多了,理应全在这儿!” 施大伟道,“施某这就去查提取记录,如果有人提取,会记录在册!” 但册子上根本没有霖州卷宗的提取记录,连查询记录都没有。 这结果不是孟青云想要的。 孟青云不甘心道:“其他柜子内有没有霖州的卷宗?” “没有,都是分类好的,不然不利于查找!” 看着铁梅失望的表情,孟青云决定再努力一把。 这事就着落在施大伟身上。 出了卷宗室,施大伟道:“孟大人还要去哪里转转?施某带你过去!” “要不去如意楼吧?” “好!施某这就去安排!” 施大伟眉开眼笑, 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想,坐班时间下象棋都不允许,还能去逛青楼? 第258章 两只小蜜蜂 回家换上便装,孟青云和铁梅来到如意楼。 自从来京城,孟青云一直忙,毫无闲情逸致逛青楼,当然这也与他的习惯有关。 聚会当去酒楼,去青楼感到不像是正经聚会。 而且有了老婆就应该洁身自好,青楼这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但这个时代就不一样,稍微有点身份的人,不去青楼消费,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尤其是读书人逛青楼,是一件雅事。 京城青楼林立,如意楼充其量只能算三流青楼。 施大伟是这儿的常客。 之所以选择这儿,是因为不容易碰到高官,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施大伟宴请孟青云,自然得高规格,他一咬牙点了如意楼最红的清倌人红焰。 红焰就像一团红色火焰,咿咿呀呀弹唱着流下曲目,孟青云无意听,自顾给施大伟灌酒。 喝多的人不设防,啥话都敢说。 酒后吐真言就是这个理。 好不容易有个巴结孟青云的机会,施大伟自然不会把机会给别人,他单独赴会。 施大伟酒量真好。 孟青云估计在灌醉他之前,自己早倒下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怵,有铁梅罩着呢。 但也不能一直让铁梅带酒,得想个办法让他输酒。 对了! 玩游戏。 做为一个穿越者,怎么可能少了酒桌游戏。 那就来个数字游戏。 “施大人,两人饮酒气氛太单调,要不咱俩玩个游戏,输者罚酒!” “好啊!” 见施大伟赞同,孟青云道:“这个游戏叫报数,就是选择一百以内的某个数字喊出,另一个人接着喊下一个数字,以此类推。当碰到含有7或7的倍数的数字时,不能报数,需要喊一声过,下一人继续报数,报错者罚酒。” 施大伟听罢道:“这游戏很简单啊!” 是简单。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游戏,就有人一直跟不上趟,老是输。 果然,出错的都是施大伟。 连续喝了不少酒,施大伟很不服气。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游戏,为什么喝酒的总是我?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下一把一定要赢。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小半个时辰后,施大伟发现孟青云才喝了四五杯,自己则是无数杯了。 不行,得换个游戏。 “孟大人,咱们换个玩法!” 孟青云笑道:“施大人,这次咱们玩个人在江湖漂。” 一番解释后,厮杀声响起:“人在江湖漂啊,谁能不挨刀啊,我三刀砍死你啊!” “施大人输了,三刀赢两刀!” 施大伟喝完酒喊道:“再来!” “人在江湖漂啊,谁能不挨刀啊??????” 江湖险恶,鲜血淋漓,酣畅的厮杀把红焰都冷落了。 谁有心听她唱曲,自顾砍得欢。 施大伟有七分醉了。 正是敞开心扉的时候。 “施大人,你再仔细想想,这一年多来,真没有人查过卷宗?” “没有,如果有,记录册上就有记载!” 喝得有点多,施大伟把胸脯拍得咚咚直响,如在给老婆保证绝不会沾花惹草,虔诚的有点滑稽。 别给我提记录册,这个东西没有可信度。 刚刚我也查了,可曾记录在案? 嗯,那卷宗去哪里了? “哎呀,差点忘了!” 施大伟突然一拍大腿,猛然醒悟道,“唐希唐大人曾经提取过卷宗,至于还回来了没有,我也不知道!” 唐希? “同签署枢密院事”,正四品高官。 这人孟青云认识,上朝能遇到,现在属于他的顶头上司。 唐希提取卷宗,不还回来也没人敢问。 但若是提取铁梅父亲的卷宗不还回来,那就说明唐希与那次战争有关系,他故意在隐藏真相。 这线似乎断了。 如意楼另外包厢里,几个公子不耐烦道:“去把妈妈叫来,这都等一个时辰了,红焰怎么还不来?” “公子们好酒量,老身敬你们一杯!” 老鸨子满脸堆笑,一进门就给几个公子满酒。 “别来没用的,红焰呢?” “王公子再等等吧,红焰还在陪桃花厅的客人,他们就两人,这都打开第三坛酒了,估计马上就走!” 这些公子哥进门就指名道姓点红焰,而红焰只有一个。 开门做生意,自然为赚钱。 老鸨子先稳住几人,让他们先吃喝,等红焰出来,立马就来陪他们。 谁知红焰一直没有出来。 清倌人唱曲是按时辰算账,客人让留着自然会给钱。 尤其今天的熟客还是枢密院的官员。 她可没有胆子进去拉人。 “等!等!等!要等到何时?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王公子更不耐烦了,“少拿套话来搪塞,半炷香时间,若红焰还不来,我直接去桃花厅抢人!” 敢去桃花厅,一定会打得你满脸桃花开。 小兄弟你就别胡闹了。 老鸨子也不想多事,便陪笑道:“王公子,要是急得话,点其他清倌人唱也一样!” “一样个屁!我们就要红焰!” “对!等了好久了,不差这点时间,就等红焰!” “我有一首新诗,只有红焰唱,才有那个韵味!” ?????? 几个公子七嘴八舌说着,老鸨子只好搪塞道:“老身这就去催!” 老鸨子根本没去催。 几个公子喝了一会酒,还不见红焰来,不由焦躁。 王公子率先道:“咱们去桃花厅,凭什么他们赖着红焰这么长时间,红焰又不是他们的!” “对,咱们去桃花厅!” 酒壮怂人胆,几人挽手抹胳膊,杀气腾腾来到桃花厅,俨然忘了红焰也不是他们的。 老鸨子听到消息后大呼糟糕,忙带着随从跑过来,却见几个人在桃花厅门口侧耳倾听。 怎么回事? 老鸨子走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声音,其中一个正是红焰。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左飞飞,右飞飞,飞呀!啪啪!飞呀!啊啊??????” 他们在干什么? 红焰出场费可贵了,不让唱曲,飞的这是什么? 好奇心早就盖住了怒火。 谁都想目睹,他们搞什么活动。 门前人越挤越多。 好奇心害死猫。 王公子心中如同十几只猫儿挠。 他心生一计,猛用力推了一把,门口的施公子遭殃了。 一个趔趄,施公子撞在门上。 桃花厅的门开了。 孟青云和红焰停住划拳,手还滞留在空中,看着一众不速之客。 铁梅冷冷盯着他们,谁敢造次,就会倒霉。 施大伟大怒,转身骂道:“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敢扰本官雅兴??????” 突然他不在骂了,愕然盯着一人道,“你??????你怎么来了?” 第259章 口臭你多刷牙啊! “你??????你怎么来了?” 施大伟一脸愕然,那公子却不理不睬,满脸笑容走到红焰跟前,拱手道:“红焰,你们刚刚玩得是啥?” 红焰起身,微微一福道:“施公子,两只小蜜蜂!” 两只小蜜蜂?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施公子兴致盎然,坐在红焰旁边兴冲冲道:“红焰,怎么玩,咱俩也玩一玩!” 红焰摇摇头道:“奴家第一次玩,不太熟悉规则,是这位郎君教给奴家的!” 施公子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孟青云,然后大剌剌道:“你说一下,怎么玩!” 这人真讨厌! 率众破门,目无一切。 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从施大伟的表现看,肯定是京城某官员的公子。 但那又能怎样。 照样给你点颜色瞧瞧。 “滚出去!” 施公子愣住了。 他觉得是孟青云在宴请施大伟,所以才张狂了些,不想迎来当头一棒。 滚出去!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喝斥过他。 施公子站起来,却没有动手的胆量。 满腹怒火顿时化为委屈,随即转头对施大伟道:“爹,他骂你儿子,你也不管!” 额? 施公子是施大伟的儿子? 父子俩共逛青楼。 这消息若是爆料,施家父子肯定会冲上热搜。 这也太搞笑了吧! 施大伟的脸腾得红了,他忙过来,拉起儿子道:“彤儿,快快见过孟大人!” 孟大人? 哪个孟大人? 施大伟见儿子在发愣,忙道:“他就是你的偶像,孟青云孟翰林!” 啊!? 所有人都呆住了。 “施彤孟浪了,请孟翰林见谅!” 施彤深深一躬。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施公子不必多礼!” 孟青云一句话不仅原谅了施彤,还拉近了双方关系。 都成一家人了。 “小生见过孟翰林!” “王满拜见孟翰林!” ?????? 这些公子哥都是孟青云的粉丝,见到孟青云自然兴奋,纷纷见礼。 老鸨子见没有冲突,心中忐忑落下,悄悄走了。 “孟翰林,我等都是国子监学子,对孟翰林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我等有一个梦想,就是与孟翰林谈诗论词,一桌共饮,恳请孟翰林圆梦!” 王满的话引起共鸣,几个学生纷纷躬身道:“恳请孟翰林圆梦!” 还能怎么办。 就这样吧! 几个学生大喜。 王满更是让老鸨子加菜,他家中殷实,这点钱不算啥。 学子们频频向孟青云敬酒,孟青云压力骤大。 赶紧玩游戏逃酒。 “诸位,咱们以游戏为酒令,输者罚酒!” “孟翰林,是两只小蜜蜂吗?” “那游戏只能两人玩,其余人是观众,我们玩个所有人都能参与的游戏,就来报数吧,规则是??????” 这游戏热闹,嘻嘻哈哈中两坛酒落肚。 谁都没有发现,孟青云才喝了六杯,这还是他为防止别人发现,故意输的。 酒到酣处,王满突然道:“小生偶得一诗,请孟翰林指点!” 坏了! “作诗”倒是会,指点还真谈不上,但这场景,拒绝似乎不合适。 只能见招拆招了。 “恭听大作!” 王满满心欢喜,声情并茂朗诵了一首诗。 这首诗做的怎么样,需要孟青云的金口来评点。 这当然难不住孟青云,前世看了那么多综艺,评点是可以借鉴的。 “作品稍显稚嫩,但很有发展潜力!” “很有自己的特色,普通却显得唯美,有自己独特的才情!” “我很有必要强调一下,创作最需要的并非功力,而是对生活和自然的热爱!” “你还很年轻,有充足的时间去展现自己的文化自信力,我相信你的未来不可估量!” ?????? 诸如此类没有营养的话张口就来,听的王满踌躇满志。 “小生寇畴也有新作,请孟翰林指导!” 口臭? 口臭你多刷牙啊! 你爹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名? 孟青云差点笑出声。 他是掐着自己大腿才忍住,微微点头示意。 寇畴朗朗吟诵,孟青云如法炮制。 再来! 有多少我评点多少。 大概是这二人的诗才惊艳,其余学子再没有大作。 “孟翰林才高八斗,必有大作,请不吝赐教,以便我等观摩学习!” 这有何难,张口就来。 “毕竟南湖七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是我在抚州府城游滕王阁,看到无边无际的荷花,有感而发,即兴而作,不值一提!” 好诗啊!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简直是名句。 “琤!” 悠扬的琴声响起,红焰轻启朱唇,开始唱这首诗。 质朴无华的开篇,看似突兀,实则大气。 读者还不曾从诗中领略到南湖美景,但能从赞叹的语气中感受到,并且有一种迫不及待领略美景的渴望。 接着,充满强烈色彩的对比句出现,给读者描绘出一幅红绿交杂,精彩绝艳的画面。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无边无际碧色的背景上,点染出阳光映照下的朵朵荷花,红得娇艳、明丽,沁人心脾。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简直是人间瑰宝。 等等,这是孟翰林即兴之作? 随口能有这等名篇,简直是千古难遇的诗才。 就在孟青云感叹红焰记忆力超强时,施彤突然道:“孟翰林,此刻能不能也即兴作诗一首?” 小兔崽子,诗是随便做的么? 喝这么多酒了,哪有思路。 这让孟翰林怎么下台。 “彤儿别闹,等改日孟翰林有了大作,你再去讨要!” “无妨!” 孟青云笑吟吟道,“请出题!” 孟翰林真要即兴作诗? 这一说谁都呆了,连题目都忘了出。 “奴家出身农家,家中实在清贫,很小就被卖到青楼,斗胆请孟翰林以农家为题,作诗一首!” 出题的居然是红焰。 孟青云假意沉思,然后起身在地上踱步。 作诗就得有作诗的样子,切忌张口就来。 少顷,孟青云仰头道:“我也出身农家,对农家贫苦生活深有感悟,这首诗就叫《悯农》吧!”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啊! 脍灸人口,定能千古传诵。 大伙还在赞叹,孟青云又叹气道:“农家的苦一言难尽,我又有一首诗,也叫《悯农》吧!” 即兴作一首诗就了不起了。 他还有? Ps:祝读者老爷们中秋节快乐! 第260章 天荒地老的诺言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孟青云买一送一。 众人的震撼不亚于火山爆发。 不由开始重新认识孟青云。 在座除了孟青云和红焰外,谁都没有体验过农家生活,但偏就是这两首诗的点拨,让他们异常醒目,一下子明白了祖辈教育他们不要浪费粮食的重要性,也感觉到了大丰收后,农民无米下锅的残酷现实。 红焰再次弹琴,婉转的歌声响起。 大伙不约而同聆听,静静听着把两首诗唱完,却再也提不起喝酒的兴致。 那就回家吧! 施大伟已有九分醉,他踉踉跄跄下楼,执意要把孟青云送出如意楼。 门外,相互说过再见,孟青云刚刚转身,就听施大伟道:“孟大人,我想起来了,唐大人调取的卷宗应该与铁子石有关,既然大人找不到,说明他没有还回来!” 铁子石? 他就是铁梅的父亲。 看到铁梅激动的神情,孟青云忙摇头示意她收敛,然后转身道:“铁子石是谁?” “一个霖州边关的武将,说是贻误战机被军法从事,老婆孩子都送到教坊司了,也有人说是被冤枉的,咳咳??????” 关键时候施大伟忍不住咳嗽,然后一声长啸,吐了一地。 孟青云忙过去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让他吐得更酣畅一些。 “就没人替他查明真相?” 好不容易施大伟不吐了,孟青云忙问道,“毕竟有不同说法!” 施大伟道:“一个小官,还是武官,谁会替他出头。” “这人也可怜!” 孟青云叹一口气,有意无意道,“也不知道他妻儿现在何处?” “谁知道呢?知道也没有人管!” 施大伟道,“唐大人倒是知道,可谁敢去问!” 这时施彤也下来,见父亲醉了,便扶着他回家。 孟青云安慰道:“铁梅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 九公主盛卉悲喜交集。 高兴是因为父皇终于拒绝了和亲。 这消息是太子盛腾告诉她的。 同时也告诉她,拒绝和亲,孟青云出力最多。 大哥盛腾非常疼爱她,没事就来找她聊天,其中也聊孟青云。 从大哥口中,盛卉知道了孟青云的一些事迹。 比如抓捕人贩子、剿匪、造出破虏弩、造出精盐等。 当得知自己不用嫁到辉国后,盛卉哭了,打心里感激孟青云。 她知道,如果没有孟青云全力支持,父皇是没有这么大的决心拒绝和亲。 是孟青云给了父皇,乃至整个朝廷信心和力量。 今日她却眉头紧锁。 母亲的病越发重了。 换了好多太医,都是没有好办法。 盛卉的母亲是闻贵妃,染病数月,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眼见人瘦骨嶙峋,盛卉心中急地直跳。 她突然想到孟青云。 或许他有办法。 “清瑶,收拾一下,咱们去一趟孟氏火锅店。” “是,公主!” 清瑶道,“可孟翰林坐班,不在火锅店!” “太子说了,这几天他不用坐班,在盐铁司指导提取精盐,闲得很!” 主仆二人到火锅店,坐在包厢里,给管事的孟祥云说了一声,有重要事情要找孟青云。 孟青云确实在家。 这几天朝廷在盐铁司专设精盐生产场,当然也是流水线操作。 孟青云在其中做技术顾问。 每天去场中溜达,迟到早退习以为常。 不用上朝就是好。 昨天他把今天的事情交代好,想好陪老婆逛街。 都收拾停当,谁知孟祥云派人来家中,说一个戴帷帽的女子找他。 九公主? 她找我干啥? 女人对女人比较敏感,孔莹闪烁着奇怪的目光,质问道:“这女子是谁?神神秘秘的,还戴个帷帽?” “胡想啥呢?” 孟青云捏了一下妻子的脸道,“是九公主,以前一直来火锅店,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就是那个要嫁到辉国去的九公主?” 孔莹惊叹道,“大概她要嫁人了,来和你告别,你快去吧,听说皇宫森严,出来一趟不容易!” 既然都要嫁人了,就不怕抢走我男人,索性大度点。 不知如果知道和亲取消,孔莹还让不让来? 孟青云带着铁梅来到火锅店,然后独自去了包厢。 “臣孟青云见过公主殿下!” “孟翰林不必多礼!” 盛卉打发清瑶去门外,然后取下帷帽,嫣然一笑道,“孟翰林,别来无恙!” 天生丽质,出水芙蓉,尤其这笑容,还是那么窈窕,拨人心弦。 孟青云不敢直视,微微一笑道,“托公主的福,还算过得去!” “哎呀!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盛卉嘟着嘴,走到孟青云跟前,拉住孟青云的手道,“这儿没有什么公主臣子,只有两个好朋友!” 被柔软温暖的小手握住,孟青云心跳突兀加快,手微微颤抖,小手的温暖似乎突然被放大,一种朦胧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这种美好就像是初恋的感觉。 就是第一次被盛卉揭开面具后那种心跳的感觉。 他一直认为,结婚后这种感觉就会消失,谁知今天它又奔出来了。 感觉也会隐身? “坐下谈!” 孟青云忙掩饰尴尬,趁坐下之机松开手。 感觉归感觉,但她是公主。 和她走得近会有祸患。 “谢谢你!” 盛卉甜甜道,“如果不是你,我注定是要嫁到辉国去。我怎么感谢你呢?给你送钱,你也不缺钱,送你什么好呢?好难啊!有了,以后有了什么好东西,我一定送给你!” 如果别人这么说,肯定是显摆。 也就是穷得只有钱了。 但盛卉这么说,就是天真。 在孟青云这个岁数已经消失了的品性。 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心里想什么自然就说什么。 “既然是好朋友,就别提谢,以后我有什么难事,你全力帮助就是!” “好!一言为定,咱们拉钩!” 小手指互勾,大拇指相对,两人许下了天荒地老的诺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二人相谈甚欢,良久,盛卉突然道:“你会治病吗?” “啊?” 孟青云一惊,而后大悟道,“你病了?” “我娘病了,治了好久都不见好转,反而病情加重!” 提到娘,盛卉眼中多了忧郁。 我哪里会治病。 看到盛卉忧郁的表情,孟青云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居然问道:“贵妃什么症状?” “起初低热、头痛、恶心、腹泻等症,后来焦虑、失眠、怕风、恐水、狂躁不安,有时甚至会咬伤他人,现在瘫痪在床,时常昏迷??????” 孟青云只是做个样子,然后安慰盛卉,说自己不会看病,找高明太医看。 当听到咬人症状后,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得病了一种绝症,不由高呼道:“贵妃被狗咬过?” “你咋知道?” 盛卉满脸笑颜,“娘有救了!” Ps:今日中秋节,加更一章,祝所有人健康安详!谢谢诸位一直来的支持,我去陪母亲望月了,拜拜! 第261章 忆及十数年过往,如东流之水 孟青云摇摇头道:“这是狂犬病,按贵妃瘫痪的症状来看??????神仙难救!” 前世医术高度发达,一旦发现狂犬病后期,都束手无策,何况这个医术落后,连疫苗都没有的世界。 “娘没救了?” 盛卉的心瞬间落入谷底,忍不住泪光盈盈。 孟青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长叹一声道:“有时间多陪陪她吧,熬不了几天了!” 盛卉抽泣少顷,戴上帷帽走了。 她相信孟青云的话是真的。 两天后,宫中传来噩耗,闻贵妃殁,享年三十五岁。 盛桢哀怅不已。 。 闻贵妃十八岁进宫,生下盛卉后,又生两皇子,但均早夭,闻贵妃一直以泪洗面。 如今死状凄惨,盛桢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所以他决定辍朝七日,以皇后礼发丧。 鸿胪寺内。 狄毅气势汹汹进去,垂头丧气出来。 恍惚间,他觉得走进的不是大宇的鸿胪寺,而是毅国的外交礼房。 是谁给了鸿胪寺的官员自信? 前一阵子,狄毅张口要挟率使团回国,这些官员就像要被休了的小妾,挨个儿低声下气给自己下话。 今天直接大变样,个个精神抖擞,对自己极为不屑,尤其孔德还直戳戳来了一句:“脚长在你们腿上,爱那里去就那里去!回国是你们的事,来鸿胪寺嚷什么?想回就回去,去了就再不要来,大宇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句话噎的狄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瞬间石化。 “我代表辉国提出严厉抗议,大宇朝私自取消和亲是十分错误的行径,是对两国友谊的不尊重,也是对我朝的挑衅!” 我怎么说这样的话了? 这话以往都出自鸿胪寺官员之口,外强中干,一点威胁都没有。 玛蛋! 一着急用到大宇人的台词。 呵呵! 果然被孟青云说中了。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只要自己不胆怯,就能打赢外交战。 “现在是贵妃丧期,陛下下旨辍朝七日,等恢复早朝再说!” 孔德的话更像是送客。 狄毅拂袖出门,然后去和副使商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宇人又在扑棱什么幺蛾子? 辉国都城兴京。 小皇帝黎昊和宰相兼大将军刘戚密谈。 “大宇此举欺朕太甚,朕已忍无可忍,决定出兵教训大宇一番,大将军可愿率兵出征,把耻辱送给大宇?” 大宇就是肥羊,发动战争就是宰肥羊。 既能展现刘戚的文治武功,提升他的地位,又有实惠,何乐而不为呢。 但现在不是好机会。 刘戚还没有完全掌控朝政,贸然发动战争,如果败了,小皇帝就会在背后搞阴谋夺权。 自古权臣失权,死相都很惨。 “陛下,臣觉得为一个女人发动战争,将国家置于血与火中极为不智。大宇虽武力差,但他们地域广阔,人多钱粮多,拖都把我朝拖垮了。而且一旦战争起来,大宇就会拒绝赠送岁币,对我朝又是一个大损失??????” 刘戚夸夸其谈,例举许多不利于辉国的实例,就为不率兵出征。 攘外必先安内。 等大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再率兵去宰肥羊。 君臣离心,各安鬼胎。 “以大将军之意该如何?” “回书谴责,大宇定会就范!” 敢拒绝和亲,他还怕你谴责? 棒槌! 黎昊虽不屑,还是很顺从刘戚之意,回书强烈谴责。 发丧结束后,辉皇的谴责书来了。 书中除了强烈谴责外,还包含出兵的威胁。 盛桢再次召集重臣商议。 孟青云出主意说,公主丧母,要守孝三年,暂时不谈婚论嫁。 自古儿子守孝,那有女儿守孝的道理。 这主意就是对辉国的不屑。 辉皇讨要说法,我就给你个说法。 至于你说这个说法不成立。 我觉得成立就行,管你作甚。 本来辉国若趁机和大宇谈判,还能讨要点补偿。 他这么一闹,直接将和亲的日子推后了三年。 三年后,大宇仍能耍赖。 辉国吃了哑巴亏,但也没办法。 现在真不是开战的时候。 孟青云抽空去了趟卓明远家,近视镜没有做好。 他又给指导一番。 说实话孟青云也是半瓶水叮当响。 他除了知道近视镜是凹透镜,凹透镜对光有发散作用外,其他知识早忘了,只能按自己的理解强调。 说了半晌,也不知卓明远懂了没有,他放下了些银子便回来。 朝廷已拟好盐场官员名单,选择三千禁军驻守,随军工匠,壮劳力囚犯等。 就等朝会宣布,然后分批出发。 孟青云自然跑不了。 海水晒盐是他提出来的,他这个技术指导少不了。 “我朝有了造盐新技术,朕决定在江州办一盐场,由孟青云做特使,诸卿觉得可行?” 朝会上,盛桢开门见山。 “此举利国利民,陛下高瞻远瞩,臣等恭贺!” ?????? 一阵吹捧后,江州盐场走了个过场,成为事实。 “陛下,臣每日锦衣玉食,无机会替陛下分忧,正好江州要建盐场,臣愿随孟翰林去江州,出点微薄之力!” 仪王出班。 盛桢早通过石大丙得知,最近有些重臣与仪王走得近,仪王这么一说,他啥都清楚了。 这是有人给仪王出主意,目的就是笼络孟青云。 这帮奸臣! 这是故意给大宇添乱。 “仪王金枝玉叶,江州苦雨凄风,风沙又大,臣不赞同仪王去受苦!” 小样! 你这是要把我拉进火坑? 休想! 孟青云岂不知仪王心思,连忙出班劝阻。 太子雄才大略,以后定是个有做为的皇帝,他让卓明远制造近视镜,就是为太子解决眼疾之患。 太子的诟病就是眼疾,有了近视镜,诟病就不存在。 这也是间接支持太子。 见孟青云态度明朗,盛桢甚是欣慰,只要他支持太子,大宇朝就有希望强大。 “皇子更应该为社稷多出一份力!” 仪王坚持,还打趣道,“孟翰林别瞧不起人,我不是皇室纨绔,这点苦还吃得了,不会连累孟翰林!” “好!既然仪王有此心意,朕准了!” 盛桢笑吟吟道,“不过,到了江州,你一切听从孟卿调遣,不得以皇子身份干预盐场的任何事情,否则,回来朕饶不了你!” 啊!? 陛下,你傻了吗? 仪王之意不在盐场,他瞄准的是我! 第262章 憋屈!居然做了一次绿茶婊 额?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仪王始料不及。 他事先找好了好几个官员帮腔,想尽一切办法要促成这件事,谁知得来全不费工夫。 “臣遵旨!” 仪王从惊愕中回神,忙躬身欣喜道,“臣随孟翰林去江州,初衷是观摩学习,陛下请放心,臣一定给孟翰林做好副手,兢兢业业助他完成陛下交给的大任,让江州盐场成为我大宇第一粮仓!” 这淡扯得有点荒唐,但对皇子来说,吹再大的牛逼也没有人指出。 打谁的脸都不能打皇帝的脸。 仪王此行目的是笼络孟青云,为以后夺嫡作准备。 只要皇帝答应让他去就行,至于江州谁说了算,一点都不重要。 “好,既然如此,朕就封孟青云为特使,仪王为副使,共同去江州建盐场!” 二人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盛桢满脸笑容,心里却在想一个问题。 最近羽王安稳了,仪王又跳出来,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嗯??????不费脑子了。 既然有人想跳,就假意放松警惕让他们跳出来,也好一网打尽。 至于孟青云,就让他和仪王一起去,看能不能禁得住诱惑。 如果禁不住? 不会! 少年老成的他,肯定懂得其中利害。 朕相信他! ?????? 几日后,孟青云告别家人远行。 这次去江州不知归期,他特别嘱咐孔莹别太累着,多外面转??????总之,夫妻分别总有说不完的话。 这次远行,安大雄和铁梅共同保护孟青云。 这是安大雄强烈要求才有的结果。 家中有陈杰护院,可保安全。 而孟青云此去江州,路途遥远,谁能料到会不会突然遇到凶险。 铁梅再勇,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多一个护卫就少一份危险。 孟青云、仪王与盐场管事等官员先行,他们带着专业人员去选址,然后修建。 等建好盐场,大批军队和劳力再去江州。 江州知州慕容达这几天很是焦躁。 朝廷在江州设盐场,对江州来说是喜事。 仪王同行,却不算喜事。 因为仪王此人生性风流,所到之处极讲究排场,奢华无比,一旦不满意就会迁怒于他。 人家可是皇子。 而特使孟青云??????怎么说呢? 他的靠山是范贤,范贤不喜欢孟青云,他也不敢喜欢孟青云。 如果能让他出点丑,可能会让范贤另眼相待。 不过慕容达不敢怠慢。 数十里外设马为长探,二十里内设马为短探,无不竭力趋跄,恭候特使。 探马禀报,明日午时,仪王一行必到。 江州府准备一宿,迎接的程序排练了数遍,看着没有瑕疵才散场。 谁知第二日淫雨霏霏。 慕容达暗骂这鬼天气不近人情,但也无奈,只能率众披着蓑衣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迎接。 巳时刚过,又听探马来报,说天气下雨,仪王一行继续在客栈。 还好! 避免了陷膝污泥的命运。 第二日,江州府一众官员,在离城三十里的道路两旁迎接。 午时还未到,快马来报,仪王一行马上就到。 一会儿特使队伍出现在视野中。 所有人毕恭毕敬站立,慕容达更是卑躬屈膝,站在最前面。 “下官见过仪王!” 这是慕容达想好的迎接方式。 用仪王来打压孟青云。 虽孟青云是特使,但他没有仪王高贵。 拜见仪王,冷落孟青云,量孟青云也不敢造次。 慕容达满脸媚色,躬身见礼,谁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仪王淡淡道:“慕容知州怕是搞错了吧,特使是孟翰林,本王只是副使,按规矩是不是先应给特使见礼?你似乎失礼了!” 慕容达大窘。 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又没有得罪你,向你问好难道也有错? 你反手就一巴掌,让我如何下台。 行! 你是王爷你牛逼! 惹不起我躲还不行么? 慕容达忍住耻辱,挤出笑脸拱手道:“孟大人,下官有礼了!” 我擦! 太拙劣,也太不要脸了。 就算要笼络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啊! 这无疑是杀鸡取卵。 慕容达是封疆大吏,你不去争取,却得罪他来博取我的好感。 这脸皮比刘皇叔还要厚啊! 哎! 没有皇叔的智慧,却想套用他的技俩。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样的人还想当天子? 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仪王一直示好。 孟青云不冷不热,完全是在应付。 毕竟人家是王爷,不能一口回绝,只能虚与委蛇。 这样很憋屈。 孟青云感觉自己就像个绿茶婊,似乎善于心计,在玩弄仪王感情。 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 “慕容知州客气了!” 孟青云在马上拱拱手,算是回礼。 反正慕容知州也不大鸟自己,不咸不淡最合适。 这也变成了间接配合仪王,又扇了慕容达一巴掌。 “二位特使请吃杯水酒!” 连续吃瘪,慕容也得把欢迎仪式进行到底。 “本王累了!” 仪王直接简化了欢迎仪式。 慕容达无奈,只好带路进城。 “仪王请!” “孟翰林请!” “王爷请!” “特使请!” 二人相互谦让,像极了惺惺相惜的兄弟。 最终二人并肩前行,就差携手了。 走了片刻,孟青云见到站在路旁的庞俊楠。 “庞兄!” 孟青云勒马,一跃而下,给路边的庞俊楠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别数月,今日一见,喜不自胜。 二人边走边聊,庞俊楠催促数次让孟青云骑马,孟青云都不理,坚持和他步行进城。 进城后,府衙随从将行李、马匹等物全部带到馆驿安置,孟青云等人则是直接去鹤颐楼洗尘。 鹤颐楼是江州最豪华的酒楼,接待上方官员的不二选择。 仪王、孟青云、盐场管事贺鹏安排在豪华包厢,陪同的是慕容达、通判甄乐水、参军蒋英、推官庞俊楠、户房管事庄修文。 府掾等官员则在其他房间陪同就餐。 席桌上山珍海味,五味俱全,孟青云初步估计,他们这桌酒席,没有五百两下不来。 朝廷允许公款接待,但都以节俭为原则,不同级别的官员接待标准不一样。 但不按标准接待,竞相攀比,排场越搞越大,最终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都会一片怨声载道。 因为招待结束后,这些费用会由各州县和相关部门分摊,他们没办法,就会向老百姓伸黑手。 “取之于民,用之于官”就是这种写照。 第263章 拼酒如拼命 几个清倌人弹出高雅的曲子助兴。 官员则是一人一桌,桌上摆满山珍海味,琼浆玉液。 官员的桌子按尊卑围成一个长方形,孟青云油然产生一种梁山泊英雄排座次的感觉。 嗯,仪王在主座,相当于坐第一把交椅,他就是宋江。 自己在仪王左侧,位置次之,那就是卢俊义了。 右侧的慕容达就是吴用。 ?????? 孟青云玩心大起,环视一圈,挨个儿给在座官员安排了一个梁山好汉的名头,结果发现人太少,又索然无味。 铺张奢华的宴席正合仪王胃口,仪王却心不在焉,似乎没有多少胃口,随意吃几口,便放下筷子,默默举杯邀饮。 仪王有心事。 此行目标就是笼络孟青云为自己效命,然一路走到江州,孟青云不仅没有表态,反而有点要避开的感觉。 他很郁闷。 这种事就和追女朋友一样,早点挑明关系,早安心,不然整日患得患失,受不了那种折磨。 要不试探一番,看他有没有意向? 这种场合,似乎不妥。 仪王在琢磨如何“追”孟青云,慕容达却认为仪王不满意酒宴规格,心里直犯嘀咕。 自己费尽心思,花大价钱准备的酒宴,在仪王眼里居然不值一提。 王爷这口味也太难满足了! 给仪王留下坏印象可不是好事,得想办法挽回印象。 “下官敬仪王和诸位大人一杯!” 慕容知州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敬酒来弥补。 仪王微微一笑,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一口闷是感情深的标志。 仪王挺给面子,在座官员忙举杯饮尽。 慕容达见仪王面带笑容,心里稍微好点,又说了些场面上的话,接着再次敬酒。 知州敬酒三杯,接着其他官员开始接力。 仪王本好酒,自然来者不拒,都是笑吟吟仰头饮光。 见仪王随和,官员们没有了拘谨,都举杯邀饮。 场中最为活跃的当属户房管事庄修文。 他是慕容达的第一舔狗,深得慕容达信任。 今天把他带来,就为混个脸熟。 因为朝廷在江州建盐场,要求地方政府鼎力支持。 并选一个官员作为盐场副手,帮助管事贺鹏管理盐场事务。 这可是肥差,能捞不少油水。 自然得让亲信接手。 这个位子慕容达内定为庄修文。 仪王在队伍中,明显是陛下让他来监督孟青云的。 巴结好仪王,就能让庄修文上位。 所以说,名义上孟青云是特使,其实实权在仪王手里。 孟青云只是个摆设。 听说仪王好娈童,他早找好了两个,准备进献。 当然,江州府的官员不知道是海水晒盐,还道是发现了盐池要采集。 更不会想到,仪王根本无权力指挥孟青云。 仪王才是摆设。 频频敬酒,孟青云有点受不了。 他酒量不大,而今天喝的酒度数有点高。 所以庄修文再次邀饮,他就让身后的铁梅代饮。 所有护卫都安排在主人身后,小几上用餐,但没有酒。 铁梅酒虫早犯了,孟青云把酒杯递给她,仰头便饮尽。 庄修文脸色微微一变。 孟青云这举动,分明就是看不起他。 庄修文不忿。 他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再次举杯邀饮,孟青云又把酒杯递给铁梅。 娘希匹! 太欺负人了。 “特使的随从酒量不错,不知可敢和在下拼几杯?” 若是平日,庄修文根本没胆子和孟青云置气。 今天酒精上头,胆怯早跑得没有踪影了。 酒壮怂人胆。 想找抽? 好吧! 成全你! 顺便给铁梅解馋。 “铁中棠,陪庄大人喝几杯!” 铁梅拎起茶碗,满满倒了一碗酒,仰头饮下,接着又饮两碗道:“庄大人饮过酒,俺不占便宜,补上三碗再和大人拼!” 庄修文的脸火辣辣疼。 铁梅的喝法让他心生怯意,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人家都接招了,自己若认怂,丢人事小,被冠以故意挑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庄修文自恃酒量超群,喝一两坛不成问题,很硬气道:“换大碗!” 输人不输阵。 先在气势上压住对手再说。 十个大碗倒满酒,庄修文指着碗道:“五碗为一轮,一盏茶工夫喝完,超时算负!” “慢着,拼酒怎么能少了赌注!” 二人正要拼酒,仪王叫停,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道,“本王赌这位小兄弟赢!孟翰林,你不玩一把?” “王爷由此雅兴,下官就陪王爷小玩一把!” 孟青云拿出一叠银票,仍在桌上道,“一万两,赌铁中棠胜!” 一万两还嫌小? 欺负人不要这么明显好不好? 不过好多官员动了小心思。 押庄修文赢,就有机会赢孟青云的银票和仪王的玉佩。 赌场无父子。 仪王和孟青云应该不好意思反悔。 搏一把! “下官也凑个热闹,五千两,押庄管事赢!” 知州带头,其余官员纷纷下注,几千几百不等,都押庄修文赢。 唯独庞俊楠押了五百两铁梅赢。 他清楚,没有赢的把握,孟青云绝不去赌。 “有趣!有趣!” 仪王本喜欢热闹,见到拼酒更是兴高采烈,连声喊道,“停了音乐,给本王换大碗!” 拼酒开始。 两人不分伯仲,五碗酒几乎同时落肚。 第二轮五碗,铁梅比庄修文稍快。 铁梅和庄修文比拼之时,仪王连喝几碗,见二人斗到白热化,不由高喊:“再来!再来!” 十碗酒倒满,铁梅没有去端,盯着庄修文道:“庄大人,大碗喝酒太费事,咱们直接用坛子喝怎么样?” 拼酒如拼命,得有一股狠劲儿。 庄修文心中忐忑 十碗酒已经超过一坛了,如果直接喝一坛,他没有把握。 “好!好!好!” 仪王抚掌叫好,庄修文只能硬着头皮上。 铁梅拍开封口,仰头豪饮。 顷刻间,一坛酒灌光。 酒坛倒置,一滴酒未落。 “痛快!” 仪王又喝了几碗,脸色逐渐红润,高声称赞。 庄修文眉头紧锁,但认输是不存在的。 他咬咬牙,端起酒坛仰头猛灌。 “咣!” 酒坛掉在地上,碎成渣,酒水撒了一地。 庄修文不胜酒力,喝完大半坛,轰然倒地,当场醉倒。 这厮太败兴了。 仪王意犹未尽,带着醉意盯着孟青云道:“孟翰林,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仪王请讲!” “你这个护卫挺有意思,赠与本王如何?” 仪王醉醺醺道,“只要你答应,本王什么条件都答应!” 第264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仪王开始做梦。 春秋美梦。 铁梅和庄修文拼酒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 小伙子长得不错,口红齿白,面容姣好,带着点女人味,那个起来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嘿嘿,而且孟青云把护卫赠送给自己,就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接着自己再赠送孟青云一些贵重物品,关系就更近一步了。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翰林,仪王爷给你天大的好机会,还不快快谢恩!” 仪王侍卫统领柳毅是个人精,他用恩赐的口吻补话,就为让孟青云无法拒绝,促成仪王好事。 大宇官员之间转赠美姬、婢妾乃至娈童并不少见,一些风流名仕间的转赠,往往成为带有传奇色彩的逸事。 比如大宇开国宰相苏东一次醉酒,将怀孕的姬妾送人,后这姬妾生下一子,不知是不是在报复苏东,这姬妾居然让儿子净身入宫,成为掌印大太监。 此事在民间传为一段佳话。 “王爷请自重!” 孟青云的话太冷。 他看透了仪王的嘴脸,尤其看铁梅时,眼中的那股邪恶,让他愤怒。 铁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仪王把主意打到铁梅身上,恰好撕扯了孟青云的逆鳞。 娘的个蛋! 老子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撕破脸皮,挑明老子不鸟你。 这话如同平静的湖水中落下的巨石,砸出来的岂止是涟漪那么简单。 场中静得出奇。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盯着孟青云看。 一个随从而已,何必与王爷起争执。 再说,你婉拒不会吗? 含蓄说这随从用顺手了,舍不得让他离开,或者说出身粗鄙,没资格侍候王爷。 诸如此类的话一张口就是一大堆,何必直戳戳说出来,让王爷下不了台。 哎! 还是太年轻。 仪王也是一愣,半晌不知如何接话。 “大胆,仪王看上你的随从,是你的福分,你竟敢口出狂言!” 柳毅愤怒责骂。 柳毅此举并非护主狐假虎威,而是真实情绪的宣泄。 高高在上已经成为仪王的一种习惯,一个小官居然拒绝这么简单的要求,简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本官不需要这样的福分!而且你也没有资格对本官指手画脚!” 孟青云冷冰冰道,“再敢造次,本官立刻遣送你回京,让陛下处置!” 柳毅不敢再说话。 像他这样的人,孟青云可以随便处置。 说让陛下处置,其实是说给仪王听的。 呼! 仪王怒火腾的烧起来。 拿根鸡毛当令箭。 真认为本王拿你当块宝? 没有你,本王照样能成大事! 仪王心情陡然严寒,笑容仍在脸上,语气却如寒冰。 “你在教本王做事?” “王爷断文识字,怎么连这么明了的话都能听出歧义?” 孟青云淡定道,“下官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王爷如何做,那是王爷的事,与我何干!” 你疯了? 敢这么怼仪王? 场中一片安静,谁都不敢发声,唯恐殃及池鱼。 仪王怒极反笑,“你很好!” “谢谢夸奖!” 这话又是一把刀,深深刺痛了仪王,他突然恶狠狠道:“本王若硬要这人呢?” “那下官只能硬不给了!” 针尖对麦芒。 仪王忍住动手的念头,怒冲冲道:“回馆驿!” 酒宴不欢而散。 夜里,慕容达带着两个粉嘟嘟的娈童进了仪王房间,而后他独自笑眯眯出来。 庄修文管理盐场的事情有戏了。 第二日,慕容达提出让庄修文做盐场副手,仪王便一口答应,并把此事告诉盐场管事贺鹏,让他宣布。 贺鹏心里直犯嘀咕。 昨天庄修文找茬,硬和孟青云随从拼酒,尽管他败了,但孟青云心里肯定不痛快,反对是少不了的。 也不知道他给不给仪王面子? 果不其然,贺鹏刚说出庄修文的名字,孟青云直接拒绝。 “庄修文?此人狡诈,又心胸狭窄,他做你的副手,只会拉后腿,本官不同意!” 贺鹏坐蜡了,少顷诺诺道:“孟翰林,让庄修文做副手,是仪王的意思!” “本官是特使,所有事宜的决策权在我,你的副手在我心中有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推官庞俊楠,你去宣布吧!”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贺鹏夹在中间难受,又不敢私自作主,无奈之下只能去找仪王。 仪王听后,勃然大怒。 他找到孟青云,怒气冲冲责问道:“庄修文为什么不能当副手?就因为昨天让你出了丑?” 昨天出丑的人是你吧! 孟青云理直气壮道:“王爷这话太过武断,这是大宇第一个海盐场,若是用人不当,导致盐场技术泄露,谁来负责?” “凭什么庞俊楠能胜任?就因为他是你的同年?你这是任人唯亲,本王会上折启奏陛下,拿下你这个奸臣!” “庞俊楠勤恳踏实,心无旁骛,又德才兼备,是盐场副手的最佳人选,如果由于他和我是同科进士的原因而避嫌,是盐场的损失,我不会这么做!” “至于上奏折,那是你的事,给我说啥?谁是奸臣,陛下心里最清楚,玩火者自焚,王爷别烧着自己!” 孟青云不再理睬仪王,直接对贺鹏道,“贺管事,吩咐下去,明日出发,去保棱海选址!” 仪王气得直跺脚。 但也拿孟青云没办法,只好拂袖离开。 第二天,孟青云一行人要走,仪王却赌气不肯离开。 连催三趟,仪王仍无动静。 孟青云道:“仪王身体不适,且在江州府歇息,其余人出发!” 管球你的,爱走不走! 仪王都要哭了。 这厮真不知好歹,给本王道个歉,谁都好下台。 谁知他却扔下自己,扬长而去。 没办法,只能追了! 临行时他在朝中立誓,并在皇帝跟前拍着胸膛说给孟青云做好副手,兢兢业业助他完成陛下交给的大任,让江州盐场成为大宇第一粮仓。 如果只身呆在江州府,被陛下和朝臣知道,他的努力就白费了。 笼络不住孟青云不要紧,千万不能在朝臣中失信。 海水晒盐要求地势平坦、海滩宽广,利于晒盐;风多雨少,晴天多,利于海水蒸发,多分布在背风坡。 最好选择泥质海滩,海水不易下渗,不渗水,才能晒出海盐。 花了七八天时间,地址选在长临县境内的保棱海滩。 修建需要长临县大力支持。 知州一纸令调来县令,县令挨个儿见礼,见到孟青云后,两人相视一笑。 见鬼,怎么是他? 第265章 这要求??????是要弑君吗 江州府事务繁忙,选址时孟青云没有带慕容达,确定后才通知他。 慕容达到海滩后也是一头雾水。 海滩如何出盐? 孟青云玩得这是什么呀? 不解归不解,像他这种官场老油条来说,根本不会去刨根问底。 按上官要求去做,上官如何吩咐就如何做。 孟青云说完,他当即就派人调长临县令到海滩。 盐场确定在长临县境内,这事知县得出大量人力物力。 县令快马加鞭,来到跟前,深深一躬,满脸媚笑道:“下官见过知州大人!” “来,拜见诸位特使大人。” 慕容达把县令带到仪王跟前道,“这是仪王殿下!” “下官见过仪王爷!” 知县叩拜,媚态更浓。 “免礼!” 这种小官还入不了仪王法眼,他随意摆摆手。 知县起身,抬头往侧面一看,看到孟青云,像见到妖怪一样,不由尖声喊道:“孟??????孟青云,你来干啥?” 咦? 他们认识? 看样子关系不好。 慕容达怕引起误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忙喝道:“休得无礼,孟大人是特使,还不快快见礼!” 慕容达一声喝,知县回过神,忙躬身道:“下官见过大人!” “马大人,好巧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俗话诚不欺人。 想不到长临县知县居然是马奕。 这多少有点尴尬。 虽是同桌,但马奕爱钻牛角尖。 念旧的客套话说得越多,他就会认为在故意侮辱?????? 那就算了吧。 说重点,长话短说。 孟青云把建盐场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马奕听后也是一愣,忍不住问道:“孟大人,在这儿建盐场?” “这是造盐新工艺,为避免工艺泄露,不便透露。” 这事涉及到保密,自然不能随便说,孟青云张口拒绝解释,让马奕十分不舒服。 新工艺? 真能在这儿造出盐? 神话啊! 慕容达心里也不舒服。 有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让我的心腹当副手? 讨厌! 马奕再没有多说话,当即答应尽快招集工匠,然后邀请大家去长临县城作客。 建场前在这儿也没事,一众人便去长临县城。 在城里潇洒了几天,建场事宜准备好后,孟青云率一众人蹲守在海滩,亲自指导。 这是大宇朝第一次提取海盐,相当于摸石头过河,孟青云必须躬亲。 海水晒盐的盐田一般分为蒸发池和结晶池,先将海水引入蒸发池,经日晒蒸发水分到一定程度时,再倒入结晶池,继续日晒,海水就会成为饱和食盐溶液,再晒就会逐渐析出食盐来。 这种方法孟青云在化学上学过,叫做蒸发结晶。 得到的食盐晶体,就是人们常说的粗盐。 粗盐提纯后便是精盐。 幸亏孟青云在前世参观过南海盐场,对盐田有个粗略印象,勉强能做技术指导。 好在他身边有盐铁司懂技术的人,多沟通,效果更好。 一直在盐场蹲守,仪王早有怨言,借故躲进长临城快活。 孟青云也懒得理睬。 走了才清静,不然耳根子都磨出老茧了。 马奕心中不忿。 老天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孟青云总能压他一头? 他以举人入仕,孟青云则以进士入仕。 入仕就是皇帝亲信,还进入翰林院。 短短数月就成为正六品官。 这样的升迁速度,把他甩开几十条街。 等盐场建成岂不再进一步。 当初他就是赌气,才以举人身份入仕。 发誓要超过孟青云。 不想现在??????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人比人,气死人。 这时仪王却常驻在长临县城,马奕灵机一动,便去找仪王,拓宽人脉。 不想这一举动,让仪王重新认识了马奕。 一起鬼混一段时间后,仪王觉得马奕是这次江州之行的最大收获。 他答应马奕,等回京后想办法给他升官。 地方官的升迁要看政绩,有盐场助力,政绩肯定会突飞猛涨。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盐场终于建成。 劳工和军队也到位。 随之到来的还有汪公公。 大太监明显是陛下的眼睛,他要把看到的一切都告诉皇帝。 海水晒盐的黄金季节是六至九月。 此时已进入冬季,太阳光线不强、气温降低,蒸发量小,晒盐产量肯定低,但好在还不至于结冰。 这也是一次试验,只要能晒出盐,明年就能有大产量。 虽说气温不高,但好在盐田广阔,无边无际的盐田晒出好多粗盐,再经过提纯,就得到精盐。 仪王早呆不下去了。 等第一批精盐出场,他迫不及待要回京,理由当然就是押运精盐。 走了也好,免得老是指手画脚。 仪王走后不久,汪忠也回去复命。 孟青云是技术指导,现在回京也很合适,把摊子交给贺鹏,就可以回京复命。 但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回。 海盐场是大宇的经济命脉,明年肯定会修建大量的海盐场,并投入生产。 他得通过实践,修补海水晒盐的技术的不足,并写成一本书,成为以后大宇修建海盐场的参考资料。 而且晒盐技术不能泄露,他也在琢磨管理细节。 天气逐渐严寒,蒸发池里开始结冰,晒盐产量降到最低。 此时也不适合晒盐,孟青云准备回京。 他交代贺鹏,盐场军管,任何人不得进入盐场。 盐场内人员也不得随意出入。 进出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格登记,泄露晒盐技术者,以叛国罪论处。 而庞俊楠,继续在盐场蹲点。 孟青云会写奏折,申请将他调入盐铁司。 以后他也是京官一员。 庞俊楠感激不尽,贺鹏也看到希望。 他觉得只要跟着孟青云混,总会混出个人样。 在此期间,孟青云根据实极情况写了一本书,将海水晒盐的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项全部包括进去。 明年,大宇将大规模产盐。 大宇廉价的精盐会遍布各国市场,辉国赖以赚钱的青盐,将成为历史。 辉国经济倒退,为发展国力,将更依赖大宇的岁币和榷场交易。 估计到时候,辉皇会自己提出取消和亲的事。 回到京城,已是腊月。 孟青云进宫交令。 盛桢在太极殿接见。 见到晒得黝黑的孟青云,盛桢心中甚是欣慰。 人黑了,心还是红心。 仪王回来就告他状,说明孟青云禁住了仪王的拉拢。 以后会成为太子的得力助手。 “孟卿,辛苦了!” “为陛下效命是臣子的职责,臣不辛苦!” 又来这一套。 盛桢笑道:“说吧,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你!” “真的?” 孟青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陛下,臣要请假,请假长假!” “噗!” 盛桢喝了一口茶,差点呛住。 你这要求??????是要弑君吗? 第266章 大宇第一个物理老师产生了 盛桢差点被呛住。 为大宇创造了这么大财富,这是天大的功劳,他却只提请假的要求? 你这个呆子,升官进爵不香吗? 盛桢就是担心给孟青云升官太快,宰执大臣会持反对意见,所以才想出此策。 只要孟青云提出要求,自己答应后,就成板上钉钉之事。 君无戏言! 谁知他却浪费了盛桢的好意。 “孟卿再没要求?” “没有!” 孟青云说得斩钉截铁,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接着又道,“臣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要求? 既请假,又要官? 似乎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盛桢正等着孟青云说要求,就见孟青云拿出一本书册,恭恭敬敬递过去。 汪忠接过书册,交给盛桢。 盛桢翻开一看目录,顿时心跳加速。 其中包括海水晒盐的大量知识,操作流程、注意事项,还有修建蒸发池和结晶池的方法等等。 这是仙书。 怪不得他说还有要求,敬献这书,本就是大功一件。 怎样赏赐才能符合他的功劳? 盛桢将书合住,定定看着孟青云,不知说什么好。 “陛下,长临县盐场证明海水晒盐形势一片大好,明年大宇以这本书为参考,大规模修建海盐场,大宇廉价的精盐就会遍布各国市场,一举将辉国青盐踢出市场,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一来,辉国经济将倒退,他们会更依赖与大宇交易,否则国力发展跟不上百姓需求,辉国将慢慢穷下去。” “而晒盐技术也会成为各国偷窃的重点,盐场管理必须细而严,泄露晒盐技术者,一定要严惩不贷。” “明年是海盐场最忙碌的一年,有这方面经验的官员就是宝,臣恳请将长临县海盐场副手庞俊楠调入盐铁司,为明年新建海盐场做准备??????” 孟青云为大宇海盐场勾勒了一幅蓝图,盛桢听得如醉如痴,躲在内屋的盛腾更是激动不已。 如此,大宇经济将飞速发展。 国富民强不再是梦。 “孟卿刚刚说的要求是什么?” “臣的要求很简单,这本书严格管理,不允许任何人誊抄和印刷,一定要杜绝传到国外。” 是这要求? 他才是为国为民的官员啊! 盛桢暗叹一声道:“孟卿要告假多少天?” “臣告假一月!” 这也太长了吧。 盛桢思忖稍许道:“准了!但大朝会必须参加!” “谢陛下!” 孟青云大喜。 大朝会在元日,也就是大年初一。 这相当于盛桢给他放了个寒假。 原以为盛桢会讨价还价,孟青云心想说一个月,怎么也能有半个月假期,谁知盛桢却痛快答应了。 早知道说两个月。 孟青云前脚到家,盛桢的赏赐后脚就到。 孟家习惯了皇帝的赏赐,激动明显小了。 第二天孟青云就陪着老婆买买买。 家里人人有份。 岳父岳母也有份。 买了几车拉回去。 在街上转悠,孟青云突然想起卓明远,不知交代他制造的近视镜好了没有。 孟青云顺势陪老婆过去。 卓明远将近视镜造好了。 还打造了两枚。 孟青云拿起来戴在眼睛上,顿时产生头晕的感觉。 这就对了。 正常人戴近视镜就这种感觉。 “大人,这眼镜不能戴。老汉试着戴了一段时间,非常不舒服,头晕、眼胀,甚至头痛,是不是老汉做的不对?” “做得对!” 孟青云道,“这东西正常人却用不着。” 正常人用不着,你造出来干什么? 这么贵重的水晶,就白白糟蹋了。 大人,你正常么? 孟青云没有看出卓明远的疑惑,他又订制了些水晶首饰,本想交定钱走,突然想起什么,对卓明远道,“现在身上没多少钱了,明天你到我家来拿眼镜的赏钱,顺便拿两块水晶??????嗯,拿纸笔来,给你画个图。” 卓明远麻利拿来纸笔,孟青云画了图样,递给卓明远道,“记住,一定要打磨成这样,中间厚,两边薄!” 孟青云走后,卓明远看着图纸发呆。 孟大人这又要做什么? 造出昂贵的水晶眼镜却戴不成,又要做其他东西。 这样浪费水晶??????哎! 有钱任性,没钱认命! 次日,卓明远来到孟府,孟青云早就准好了。 他将卓明远带到一屋中,孔莹、小倩、铁梅、虎子等人早在里面。 孟青云说让他们看一场好戏。 将两块水晶固定好,又将一块白布固定在一定位置,孟青云道:“卓老,咱们做个实验。” 实验? 卓明远老实木讷,没听过这个名词,也不敢多嘴,只是木然点点头。 其余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名词,都没有刨根问底。 孟青云点燃蜡烛道:“我移动蜡烛,你们仔细观察,蜡烛会在白布上形成一个像。” 白布上果然出现了像。 这个像还能随着蜡烛的移动而变大变小。 太神奇了! “孟大人,这是啥实验?” “凸透镜成像规律探讨!” 孟青云喜滋滋道,“看,现在是倒立放大的实像,随着蜡烛和凸透镜距离变大,又成倒立缩小的实像??????” 大宇第一个物理老师产生了。 孟青云讲解完凸透镜成像规律,又让卓明远亲自操作。 卓明远兴奋的像个孩子。 不断移动蜡烛距离,看着变化的烛像,兴趣十足。 “大人,凸透镜是水晶的另外一个名字?” “不,水晶打磨成中间厚两边薄,就叫凸透镜,打磨成两边厚中间薄,就叫凹透镜。凸透镜对光线有汇聚作用,凹透镜对光线有发散作用??????” 再讲一波理论,大伙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这位神奇的物理老师。 知道的这也太多了。 大伙都争抢着做实验,陶醉在兴趣中。 最后还是卓明远问道:“大人,这有啥用?” 奇巧淫技固然令人叹为观止,倘若不实用,便是糟蹋水晶。 “有大用!” 孟青云拿过早画好的图纸道,“你照这份图纸,打造一个镜子,它是刚刚实验中,倒立缩小实像的实际应用。你不断移动两块水晶的距离,就能清晰看到远处物体??????” 能看清远处的物体? 怎么可能! 卓明远不相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孟青云。 “只要卓老能做出这个东西,奖赏纹银一百两,水晶也算我的,不会让卓老白费力!” 听到孟青云保证,卓明远不再犹豫,他决定回去就研究这东西。 纸上赫然是一枚单筒望远镜的构造图。 第267章 陛下,咱俩联合赚钱,有搞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君臣礼毕,孟青云便安静地站在早朝队伍中。 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奏,静听别人唠叨吧! 昨日陛下派人通知,也没有说什么原因,就说今天让他早朝。 什么事这么难缠,非得让我参加? 算了,想多了累人! 让早朝就早朝呗。 等退朝后就去东宫找太子。 也没有验个光啥的,不知道近视镜适合不。 孟青云也没有多想,揣了两枚近视镜就来早朝。 让孟青云始料不及的是,今天早朝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升官。 朝奉大夫,正五品散官。 呵呵! 有人处心积虑阻止自己升迁。 岂不知这样根本阻止不了自己升迁的脚步。 现在虽是散官,但也是正五品。 以后再立功,看你们怎么办。 其实孟青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次立了大功。 大到不给他升官的话,大宇人人都会为他叫屈的地步。 他开启了海盐时代。 大宇地大物博,海域宽广,如果按孟青云设计的蓝图走,就精盐一项,大宇年收入将增加近一千万贯,而且百姓还能吃上廉价的精盐。 这是盛桢专门找户部人员计算过的。 利国利民。 国家和百姓永远受益。 所以,盛桢和众宰执大臣商议时,尽管有人心里不舒服,孟青云升官的事,却没有人反对。 功劳明摆着。 反对就是找茬。 但也得给制造阻碍。 于是,孟青云的散官官衔就产生了。 “谢主隆恩!” 孟青云忙叩谢。 不管怎么说,官升起来了。 金銮殿吐委屈,就显得有些格局小了。 “孟卿平身!” 盛桢虚抬右手,笑吟吟道,“诸卿应以孟卿为榜样,共免之!” “臣等牢记陛下教诲!” 殿中难得和气一团。 百官虚虚实实祝贺,孟青云也虚虚实实回谢。 早朝在欢乐气氛中结束。 “退朝吧!” 盛桢轻声说后,汪忠尖声道:“百官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磕头山呼,就等皇帝走后,再依次退出殿外。 这是退朝规矩。 “孟翰林留下,其余爱卿先退下!” 啊? 皇帝这是要问政? 退朝后,皇帝单独留下一位大臣,是这大臣的荣耀。 说明皇帝器重他,留下咨询或商讨一些国家大事。 官员们称之为问政。 见孟青云有此殊荣,好多高官由不得羡慕嫉妒恨。 但也无奈,只能酸溜溜退下。 孟青云很纳闷。 留下我干啥? 他也清楚问政之事。 前世历史中,宋神宗就经常留下王安石商讨国策。 可王安石是宰相,是变法的执行者。 他哪有这个资格。 陛下这样做,相当于给他树敌。 范贤等人又要恨得牙痒痒了。 不过也好。 这些人不论如何都会恨自己,索性就让他们恨个痛快。 百官退下,殿内只有盛祯、汪忠、孟青云和几个宫娥、护卫。 盛桢突然道:“内帑收入越来越赶不上支出,过不了几年,朕连赏赐都送不出去了!” 皇帝哭穷也是没办法的事。 别以为一句“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皇帝就可以随意支配国库的钱。 国家开支和皇室开支是分开的。 国家税负主要用于国家的开支,而皇室的支出很多来自于皇室拥有的土地、山川、湖泊等。 皇帝的私库叫内帑。 但皇室实在是个大摊落,内帑收入不够,皇帝也只能寅吃卯粮。 当然,皇帝可以利用皇权把手伸进国库,但那样就离亡国不久了。 昏君所为,盛桢怎会做。 孟青云又是一愣。 陛下啥意思? 你赏赐了我几车东西,就来给我诉苦? 以后不赏就是! 再说,你那么多产业,若是让我来打理,还不成为天下第一富翁。 到那个时候,你连皇帝都不想做了。 等等,陛下这不是诉苦。 这是在问发财的办法。 “陛下有多少皇庄,共计多少土地?” 皇庄都是公开得,不算秘密,孟青云一问,盛桢也实话实说。 “皇庄七处,土地共有二十万亩多一点!” 这么多土地都发不了财,内帑管家真是个棒槌。 搞养殖、种植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要不种番椒,把自己的辣酱场转移到京城? 不行! 皇帝看到辣酱场的利润,还不把自己剁了。 那就??????有了,吃皇帝股份。 和皇帝合作做生意有保障,就这么做。 “陛下,臣有办法,让皇庄的土地变成下金蛋的凤凰,一年的收入超过两年!” 哇! 盛桢差点叫出声来。 “什么办法?” “陛下,种番椒,办辣酱场!” 孟青云缓缓道,“不瞒陛下,现在京城流行的孟氏辣酱,就出自臣的辣酱场,其余商家也想模仿,但做不出臣的那个味。如果陛下种二十万亩番椒,再办一个辣酱场,钱不赚到手软才怪!” 这是事实。 今年的辣酱也上市了,但孟氏辣酱还是供不应求。 如果皇庄也产辣酱? 嗯,有搞头! 先少种点试试。 盛祯目露喜色,有了尝试的念头。 “孟卿,这事具体如何操作?” “此事臣可替陛下操作,一切顺利后再交给专业人员管理??????” 孟青云说了一大堆,盛桢听得眉开眼笑。 按这个规划,明年真能赚到钱。 他似乎看到皇室众人笑逐颜开的样子。 “孟卿要什么赏赐?” 自己发财可不能让出点子的人寒心,盛桢笑道,“可先说好了,这可是朕的私事,孟卿不能要官!” 我知道是私事。 私事才能合作,要是国事,奉献就是义务。 我怎么不和你开办海盐场呢? “臣怎么能要陛下赏赐呢?” 孟青云笑道,“臣这是和陛下合作办辣酱场,臣入股后就是股东,赚自己那一份就行,怎么还能多要陛下赏赐!” 额? 联合办场? 这是要分陛下的钱啊! 凭着陛下对你的宠爱,你也太张狂了! “大胆!皇庄是陛下的私产,你也敢伸手,不怕陛下剁了你的爪子么?” 汪忠第一个跳出来斥责,其实也是在提醒孟青云。 这话说不得! “汪公公你胡扯什么?我啥时候把手伸到皇庄里了?” 孟青云当即驳斥道,“我说的股份是和陛下合作开辣酱场的股份,与皇庄有何关系?” “在商言商,这是和陛下联合,创立双赢的项目,不是我在分陛下的钱,是和陛下共同赚钱,你想清楚先!” “辣酱场还没有办起来,你就跳起来要卸磨杀驴,那以后还怎么合作?” 你??????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好吧,算我多嘴。 让陛下去教训你。 汪忠很委屈,定定一旁看热闹。 第268章 小鹿撞心上了。 盛桢内心波涛滚滚。 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被惊讶淹没。 和我合作办辣酱场? 这是盛桢第一次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话题。 顿时兴趣满满。 “陛下,既然这是私事,那咱俩是不是就得站在普通人角度来考虑问题?” “现在陛下和臣就是两个家主,肩负养活一大家子的重担,终日为家人生计奔波,辛苦一年却人多粥少,看到家人吃不饱穿不暖,家主自然眉头紧锁。” “陛下想让内帑充盈,让一大家子人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臣也想让家人手头有零花钱,两个家主都有一个相同的奋斗目标,当然就要一起合作,走共赢的道路!” 孟青云的这段话,汪忠都觉得很合理,盛桢更是深信不疑,他点点头道:“你说怎么合作?” “陛下若是觉得有麻烦,咱们就用最简单的合作方式,那就是臣自己办辣酱场,皇庄只种番椒。” “皇庄种多少,辣酱场负责收购多少,且保证番椒亩产收入超过小麦或谷物亩产收入的两倍,这样皇庄土地的年收入就会增倍,陛下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 这就如同以前种出小麦,拉到粮站换成银子,再购买各种用品。 现在种番椒,银子翻倍。 听起来前途光明,但盛桢总觉得有缺陷。 辣酱呢? 孟氏辣酱价格高昂,不在辣酱上分一杯羹,光种番椒似乎不完美。 咱是皇帝,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得与众不同。 要赚就赚大钱! “辣酱场呢?与朕没关系了?” “当然与陛下没关系了!” 孟青云振振有词道,“这就好比皇庄去粮店买了一车米,难道每天饭熟了,皇庄要盛饭去送给粮店?” 这语气和焦急的表情,哪有官员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奸商。 盛桢被他逗笑了。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朕不缺你那三核桃俩枣,朕的意思是合作办辣酱场。” 这样啊? 我还认为你要耍流氓,强行敲竹杠。 陛下,我小瞧你了。 合作就好! “陛下英明!” 孟青云不露声色捧了一句,恰好掩饰了尴尬。 “联合办场,辣酱场就属于双方共有,自然也与陛下有关系。” “双方合资建场,臣携资、携技术入股,最终核算利润分红??????这样吧,陛下六成,臣四成,这个分成陛下觉得合理不?” 似乎有毛病! 皇庄种了大量番椒,提供了造辣酱的原料,投入生产,最终却只分六成。 怎么有种被孟青云骗了的感觉? 他也不敢啊! 盛桢沉思片刻道:“皇庄提供番椒,这分成是不是少了?” “陛下,皇庄的番椒按时价收购,收入属于皇庄,不属于辣酱场。同时辣酱场还要大量收购其他人种的番椒,光凭皇庄出产哪能够。” “臣说的四六分成,是辣酱场的净收入,就是除却成本、人工等一系列花销后,产生的利润。” 哇! 这样挺好! 盛桢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刚刚的方式。 番椒卖双倍银子,还能从辣酱场中分六成利润。 赚大了! “以这种方式合作,又该如何操作?” 孟青云从收购原料、供货、生产、包装、销售、管理等各个方面详细说了一遍。 盛桢相信孟青云。 听完后更放心了,决定放手交给他去做。 “好,就按这种方式合作,四六分成,朕把辣酱场交给你了,可别给朕惹上麻烦!” 这就同意了? 陛下真是仁慈。 我说四六分成,就等你讨价还价,就算降到三七分成,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皇家产品,它永远不缺销路啊! “陛下放心,这一次咱们一定干一票大的!” 你当是绑票呢? 得意忘形! 盛桢瞪了一眼,孟青云忙收敛心神,开始具体谈其他事宜。 盛桢是皇帝,孟青云是官员,他们不能染指生意,但管家可以。 只要不开青楼,做其他生意,别人也无话可说。 等把合作事宜说完,已到正午。 “孟卿,午饭时间了,陪朕吃饭吧!” 这又是大荣耀。 能陪着盛桢吃饭的大臣,都是重臣,像孟青云这么小的官,几乎不可能。 孟青云却不愿意留下来。 关键在于皇帝的菜谱定然奢华,吃穿用度力求精品,如果他吃腻了,会不会让自己给御厨教几道菜? 如果由于御厨不小心,陛下吃坏肚子,算谁的? 拒绝了吧! “臣人微言轻,恐怕难以享受这殊荣!” “怎么,陪朕吃个饭,还要封你做个宰相?” 盛桢纳闷了,别的官员都是感激涕零,他却诚惶诚恐,吃个饭就像坐牢一样。 正常吗? “臣遵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答应。 “传下去,今天有孟卿,加两个菜!” “是,陛下!” 汪忠正要去吩咐,孟青云突然道:“汪公公请稍等。” 汪忠止步转身,孟青云又道:“陛下,臣有一物要献给太子,不知陛下能不能唤太子过来?” 专门去找太子比较麻烦,不如让陛下召来方便。 吃吃饭,试试眼镜。 一切解决,去过我的假期。 “也好,朕也好长时间没和太子进餐了,汪忠,你派人去把太子传来,顺便吩咐厨房再加两个菜!” 尽加菜,能吃得完吗? 前世曾听说过,慈禧太后一顿饭要吃一百道菜,不知道陛下吃多少道。 谁都有好奇心,盛桢也不例外。 他看着孟青云空手,想不出能送什么给太子。 如果送银票,也太市侩了。 思谋稍许,他忍不住问道:“你给太子送什么?” 孟青云拿出眼镜盒,递给盛桢。 这是什么? 看外表算不得精致,里面装的大概不可能是宝物。 送物品给太子就是讨好,普通物品难显诚意。 他搞得是什么鬼? 越思忖,越新奇。 盛桢忍不住打开眼镜盒。 里面的物件他不认识,但他看出是水晶制品。 “这是什么?” “陛下,这东西对其他人来说是废物,但对太子来说就是宝贝!” 嗯? 盛桢拿起近视镜端详少顷,突然大悟道:“这东西能治太子眼疾?” “陛下聪慧过人,这叫近视镜,是臣专门给太子打造的!” 孟青云正要给盛桢解释,就听泉水般甘甜的声音响起。 “父皇!” 九公主盛卉像一头小鹿奔进殿来。 孟青云顿时心跳加速。 小鹿撞心上了。 ps:国庆节快乐! 第269章 眼前一片光明的感觉,爽! 快乐的小鹿一蹦一跳,孟青云从小鹿眼中看到了世上最纯粹的美好和纯洁。 久违了。 这种纯天然的美丽。 盛卉本往盛桢跟前奔,近了却发现孟青云在旁边,身形一滞,不知该不该打招呼,情急之下,下意识报之一笑。 太迷人了! 初相遇也是像今天一样灿烂的笑。 “见过公主殿下!” 孟青云的眼神不敢在盛卉身上多停留,忙躬身问好。 “孟翰林不必多礼!” 盛卉薄薄施礼,然后乖巧的依偎在盛桢身边,像极了寻到亲人的小鹿。 “哎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卉儿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盛桢见到女儿心中欢喜,故意打趣道,“多少天没有来了?朕还认为你把朕忘了!” “父皇整天忙国事,哪有时间见我!” 盛卉嘟着小嘴道,“刚刚我和大哥聊天,一个小太监说父皇召唤,我就赶紧来了!” “大哥眼神不好,走得太慢,我急切想见父皇,一路小跑来的!” “知道你大哥眼神不好,你还把他扔下!” 盛桢故意这么一说,盛卉立刻反驳道:“不是的啦,大哥有侍卫跟着,又不会走丢,我是太想见到父皇,才跑着来的??????” 正说着,盛腾进殿。 他眼神不好,走得较慢,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个睿智的探险者。 “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孟翰林?不必多礼!” 盛腾很意外,没想到在这儿见到孟青云,很随和地摆摆手。 “父皇!” 盛腾躬身问好。 “腾儿,快过来试试,这是孟翰林赠送你的宝贝!” 此刻的盛桢就像个沉不住气的村夫,他拿起一枚近视镜,顺手递过去。 盛腾拿在手里来回折腾,却不知是要戴在眼睛上。 孟青云忙拿起另一个近视镜,边做示范边道:“殿下,这是近视镜,这样佩戴才对!” 盛腾把近视镜戴好,抬头一看。 顿时呆成一具石雕。 啥情况? 世界怎么突然这么清楚了? 以往他眼中的世界都是个模糊的影子,现在却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幻觉么? 盛腾摘下眼镜,发现世界又恢复了模糊。 再戴上,世界瞬间清晰。 “这是神镜?” 盛腾微颤道,“孟翰林,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青云没有回答,也没办法回答,便偷换概念道:“殿下,戴上后感觉怎么样?” “太神奇了,摘下它后,一切都模模糊糊,戴上它后,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盛腾兴奋道,“父皇,孩儿以后不会为眼疾担心了,我能看清楚所有事物了!” “太好了!” 盛桢父子陶醉在喜悦中,盛卉却有点疑惑。 是不是真的? 她想验证真伪,便拿过另一个眼镜戴上,顿时一阵眩晕。 “啊??????” 盛卉吓了一跳,忙摘下近视镜道:“大哥,我戴上怎么反而晕乎乎的?” 不必大惊小怪。 正常人谁戴谁晕。 孟青云忙解释道:“公主,这是近视镜,只符合太子殿下戴,其余人戴,会伤害眼睛!” 妈呀! 还有这种东西。 盛卉把近视镜放在桌上,再都不去摸。 “孟翰林还懂医术?” 盛卉突兀问了一句,孟青云不得不回答。 “我不懂医术,这也不是医术,这是矫正视力用的近视镜。” “太子的眼疾在医学上称为近视,造成近视的原因就是眼球的前后径过长,他看到的物像投影到视网膜之前??????” 额。 似乎越解释越糊涂了。 那就画张图解释吧。 希望他们能听懂。 孟青云要来纸笔,画了个眼球草图。 先介绍眼球的结构,又解释正常人物像落在视网膜上,而太子物像落在视网膜前,所以他看到的是模糊的世界。 用近视镜就是矫正视力,让物像落在视网膜上?????? 孟青云解释的满头大汗。 凭他的知识,能说明白算是不错了。 盛桢等人就如听神话,迷迷糊糊,神神叨叨??????就是特别神奇的感觉。 但这不重要。 只要能让太子看清楚一切,这些知识清不清楚重要吗? 盛腾又道:“这近视镜能根治我的眼疾吗?” 后世医学那么发达,都无法根治,别说现在了。 这近视镜只能做辅助。 “不能!它只能矫正殿下视力,对治疗眼疾毫无用处。” 孟青云道,“殿下活动或工作时戴近上它,睡觉的时候摘下,一直戴着,眼睛会疲劳,会加重眼疾。“ 世上哪有完美之事。 眼前一片光明已经不错了。 太子很开心,他朝着孟青云深深一揖。 “太子殿下使不得!” 孟青云忙阻拦道,“下官怎能受得太子一揖!” “孟翰林解决了一直困扰我的眼疾,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这一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太子太客气了!” 两人相互客气,盛卉又突兀道:“孟翰林,你怎么啥都会?” 怕啥来啥。 没办法,孟青云又把先祖托梦说了一遍。 也不知这个理由别人信不信,反正孟青云只要这么一说,别人就不会再问。 先祖是最好的背锅侠。 ?????? 开饭了。 桌上摆了十个菜,四荤六素,还有一大盆米饭。 孟青云愣住了。 加了四个菜才十个菜? 按这么算,陛下中午就吃六个菜? 京城随便一个富庶人家的午餐都比这丰盛。 一国之主的伙食简朴到寒酸的地步,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孟卿,这菜不合口味?” 盛桢见孟青云望着菜盘子发呆,忙问了一句。 他清楚孟青云发呆的原因,就是觉得午餐寒酸,可他是皇帝,怎么好意思这么问。 “没有,御厨做的饭菜,定是珍馐,臣不解的是,陛下午饭就吃六个菜?” 盛桢不好意思问,孟青云却好意思。 “宫中用度大,内帑捉襟见肘,朕若铺张,其他人就得饿肚子。” 盛桢叹息道,“谁都不容易,该省就省点,一起度过难关!” 陛下如此清苦,还送我好几车东西。 刚刚的生意就该三七分成,让陛下多赚点。 孟青云顿时有种奸臣的感觉。 “陛下,会好起来的。明年不仅大宇会富裕起来,内帑也会有钱,臣努力明年让陛下每顿饭吃一百道菜。” “哈哈哈??????” 盛桢开心笑道,“那还不把朕撑死啊!” 第270章 戳穿别人扯谎是不道德的行为。 盛桢乐了。 孟青云的话让他不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子。 母亲总唉声叹气。 他太小,不知道母亲心里想什么,但他能看到眼里。 母亲不像其他皇妃,她穿着朴素,吃饭也不铺张。 他认为是母亲吃不好,穿不好才愁眉苦脸。 于是,每当母亲苦闷的时候,他总是要说:“娘,等孩儿长大了,一定要买好多好吃的给您吃,买好多绫罗绸缎给您做衣服。” 每当这时候,母亲总是搂着他说,“傻孩子,娘要的不是这些,娘要的是你健康平安!” 往事如风。 亲人失去了,思念便会浓缩成一粒晶莹剔透的琥珀。 娘便在琥珀内甜甜的笑。 娘,孩儿现在健康平安。 你在那边还好吗? 盛桢收回放飞的思绪道:“其实,就算内帑充足,也用不了吃一百道菜,吃不完只能倒掉,浪费粮食是一件可耻的事!” “每每想起好多地方的百姓一日两餐,还吃不饱饭,朕就觉得脸红,是朕无能,让他们饿肚子了??????” 如同唠家常,盛桢絮絮叨叨感慨了好多,说的最多的还是百姓生活。 “明年多建些海盐场,让百姓吃上廉价的食盐,也算是朕对他们的弥补。” “朕唯一的愿望就是有生之年,大宇强大,百姓富裕,不知能不能实现!” “能!” “肯定能!” “陛下要有信心!” 这话安慰的成分大,盛桢却很高兴,他点点头道:“你们年轻一辈若奋发图强,这愿望就能很快实现!” 孟青云重新认识了盛桢。 一个把百姓装在心里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好皇帝。 百姓有而你幸福。 大宇有你而骄傲。 而盛桢父子则是更加器重孟青云,有他相助,大宇定能繁荣昌盛。 唯独盛卉没有想国事。 她一个劲琢磨孟青云。 他怎么什么都会? 真是先祖托梦么? 越琢磨越觉得神秘,越觉得神秘越爱琢磨。 让盛卉始料不及的是,在不知不觉中,孟青云这个人已经住进了她的心房。 ?????? “哒哒哒??????” 孟青云、铁梅、安大雄、洪悦四人快马加鞭,奔走在回乡下的路上。 自从和铁梅骑一匹马回家后,孟青云开始练骑术,现在他骑在马上,如履平地。 这次回家,他是为京城辣酱场着手做准备。 辣酱场要想办的有声有色,管理和技术人员必不可少。 孟氏辣酱场就有这样的人才。 他去挑选几人,开春后即刻进京。 还有就是番椒种子。 他要搜集大量番椒种子进京,除了皇庄种植之外,自己也要租地种植。 还要呼吁其他人种植。 他早想好了。 走夫人路线,忽悠那一帮贵妇人,让她们拿下自己的男人。 在他们田里也种植番椒。 而且这些种子也要压着,种植前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带着洪悦就是这个目的,专门让他收番椒种子。 如今孟氏货运部生意兴隆,王永胜十分忙碌。 洪悦解散好汉帮,全部加入货运部。 这些穷苦人终于有了稳定的收入。 过上了好日子,自然不会忘记恩人。 他们打心里感激孟青云,一旦孟青云让他们做事,总会尽心尽力办好。 回乡将事情办妥,走亲访友又耽误不少时间,等孟青云返京,已临近过年。 忙中偷闲,孟青云去找卓明远,望远镜的事还是一筹莫展。 这事急不的。 孟青云给了卓明远几点建议后,放下几张银票,让他慢慢琢磨。 年三十,盛桢又派人送来一车年货。 皇帝勒紧裤带过日子,还要省下银子赏赐自己。 明年的辣酱场一定要财源茂盛通四海,让陛下也过个好年。 孟青云顿时觉得肩头责任重大。 元日,就是后世的大年初一。 这一日是百姓的狂欢节。 爆竹震天响,新桃换旧符。 欢天喜地,好不惬意! 但对于官员来说,元日则是个肃穆庄严的日子,仪式感十足,尤其京官。 因为他们要参加元日大朝会。 大朝会规模宏大,参加人数众多。 不但有京官,还有各国使者贺表贡物,以及各路举人、解元为代表的读书人,还有诸州“进奏官”,专为入献方物?????? 孟青云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好多规矩都不懂。 当孔莹一本正经装扮他的时候,他反而有点反感。 不就参加个团拜会么,干嘛弄得跟去非诚勿扰一样。 “哇!这帅哥是谁啊?娘子,你喜欢吗?” 打扮结束,孟青云透过铜镜看了看,故意一惊一乍,逗得孔莹咯咯直笑。 反正去早了宫门也不开,黑灯下火,站在那儿难受,还不如逗逗媳妇,消磨时间。 自己家离皇城近,赶到宫门用不了多长时间。 孟青云赶到皇宫外,天还黑乎乎,但宫门前已是人山人海。 比菜市场还热闹。 你们来的这也太早了吧? 看着孟青云姗姗来迟,好多人都露出鄙视的眼神。 这是一种态度。 来的越早越,显得越庄重。 “孟翰林,为何来晚了?” 刘太师首先发难。 刘太师是三公之首,已是七十九岁,须发皆白。 虽已下野,但大朝会必来参加。 无他,就为一份荣耀感。 他的接班人范贤看不惯孟青云,他自然也看不惯。 你难道不知道离学校越近的学生,越容易迟到么? 一个大型团拜会而已,按时来就是了,来那么早干什么? 再说了,宫门都紧闭,怎么能算晚? 你们不也没有进去吗? 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对太师不尊敬不说,还会给有些人留下口实,然后掺杂进弹劾奏折中,说服力顿时强化。 “太师有所不知,路上堵车厉害,下官紧赶慢赶,费了好大劲才赶来!” 孟青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故意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增加说谎的效果。 你就尽扯淡吧! 你住在内城,上朝一直都是步行。 堵车能挡住步行的人? 满嘴谎言! 鄙视归鄙视,但大伙都保持看破不说破的规矩。 戳穿别人扯谎是不道德的行为。 偏偏有人不守规矩。 刘太师义愤填膺道:“你步行而来,车轿能堵住你走路?老夫看来,你就是轻视大朝会,对陛下不尊重!年轻人,后面的路还长着哩,悠着点!” 呵! 话里有话啊! 我今天还就不给你面子了。 敲一下你这把贱骨头。 看着激昂的刘太师,孟青云微微一笑,躬身道:“太师,下官看你不对劲!” 不对劲? 刘太师不由低头看自己的装扮。 Ps:国庆七日乐,今天祝你乐呵呵!还有一章,耐心等待。 第271章 这名字念出来咯牙 哪儿不对劲? 不光刘太师,他身边的官员也帮着瞅,半天没有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再看看孟青云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刘太师顿时明白,孟青云是故意这么说。 敢戏谑老夫? 刘太师冷哼一声道:“老夫一身正气,哪来的不对劲!” 神情激昂,使得刘太师微微颤抖。 “谁都知道刘太师一身正气,可今天太师怎么双腿发软,浑身颤栗,正气外泄的厉害啊!哦??????我知道了,” 孟青云故意拉长声调,贱贱的笑道:“肯定是红杏缺少正气,昨晚太师给她转移了不少正气,用功太猛所致。太师啊,你这么大岁数了,可得悠着点,正气泄光之日,便是红杏出墙之时!” 红杏是刘太师去年赎身的清倌人。 以近八十的岁数,赎十八岁清倌人做妾,这风流韵事在京城成为美谈。 因为有红杏出墙这个成语,红杏这个名字却成为笑柄。 “竖子安敢!” 刘太师大怒,满脸激愤。 这厮太可恶! 一句话就要将他死死按在耻辱柱上。 表面上他在讥笑,说自己的小妾有一天会不守妇道。 其实他在强力反击。 自己刚刚责怪他迟到,是轻视大朝会,对陛下不尊重。 他立马反击说自己与小妾行房。 在庄严的大朝会前,应该是沐浴更衣,很虔诚等待大朝会开始。 和小妾行房,就是对大朝会的亵渎。 狠人啊! 一旁领悟到的官员都保持缄默,免得也被孟青云咬一口。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啧啧,太师昨晚太惬意了!” 孟青云不依不饶。 刘太师气得发抖,指着孟青云道:“老夫定要在陛下跟前告你诽谤,你??????你气死老夫了!” 气死才好! 孟青云仍然笑眯眯道:“太师千万别气死了,不然市井间就会流传五花八门的段子。” “除夕夜,八十老翁御小妾,没命参加大朝会,遗憾多多!” “八十老翁身死大朝会前夕,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大朝会的晦气!八十老翁离奇身死宫门外,事件真相竟然是小妾太漂亮!” ?????? 刘太师无话可说,指着孟青云默默流泪,哆哆嗦嗦走到别处。 惹不起,躲!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诗形象啊!” “梨花雪色,海棠鲜红,白发老翁娶少女,老牛又把嫩草吃!” ?????? 官员窃窃私语,调侃中赞叹孟青云的诗。 “吱呀呀??????” 门轴尖锐的磨擦声划过夜空,宫门缓缓打开。 大朝会开始了。 雄壮的军士排成两队,手持旗帜,一直延申到大殿。 众人神情肃穆,蹑手蹑脚,鱼贯而入。 元日大朝会,京城外的官吏能参加一次,就有吹嘘一辈子的资本。 大概跟后世春晚一样。 上过春晚的人,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其实压根就没人理睬。 一系列繁琐而复杂的礼仪完结之后,盛桢开始发表元日感言。 这个环节古往今来都免不了素。 浓缩后就一句话: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就是大宇版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缺点是皇帝单口表演,太乏味,一丝笑点也无。 如果把感言改成对口相声? 你死不死啊! 这么肃穆庄严的日子,你在想屁吃! 可实在是乏味无趣。 也不设计互动小游戏,实在没招,中途来个抽奖活动也行啊! 孟青云装出肃穆的样子,低头聆听皇帝的元日感言,脑子中想的却是公司的年会。 去年大伙辛苦了,我代表公司感谢你们,今年大伙接着辛苦?????? 领导,辛苦了你就光动动嘴皮子? 你倒是加薪啊! 听得百无聊赖,陛下终于读完了。 众人忙跪拜致贺感恩。 孟青云微微抬头,却吓了一跳。 殿内燃香,烟雾缭绕。 陛下正襟危坐,肃穆庄严,如同雕塑。 让他不由想起祭祖。 嗯,陛下就是穿着龙袍,戴着通天冠的先祖。 这么多人在祭拜他呢。 孟青云看了一眼旁边的纠仪御史,赶紧低头。 纠仪御史是临时设置,专门监督打瞌睡或私聊的官员,看到就会记在小本本上。 接下来便是优秀官员表彰。 各部门都有。 有京官,也有地方官。 宰相范贤宣布名单,念到孟青云时,他语气突然生硬。 大概这名字与他八字不合。 念出来咯牙。 仪式完成,便是最后一道程序。 皇帝赐宴。 大伙被折腾了半天,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吃这顿饭,大伙都是奔着一道菜来的。 胙肉。 就是除夕夜,皇家祭祀用过的猪牛羊肉。 这是福肉。 吃到者一年都会福气临门,好运多多。 胙肉白水煮熟,没有调料,连盐都不放,大伙还得吃出很香的样子,这才显得虔诚。 没办法,得装。 孟青云的吃相最虔诚。 他咬胙肉前,总要用手绢擦嘴,然后舔着嘴唇,吃得有滋有味。 其实孟青云耍了滑头。 他事先把手绢放在调料汤里煮一阵子,这时候擦嘴,就相当于蘸酱。 嗯,胙肉真香! 席间,盛桢举杯相邀,众人必起身痛饮。 三杯后,自饮。 正吃得热闹,毅使夏坚突然站起来高声道:“陛下,做好初二和初五输的心理准备了吗?” 雾擦! 大喜的日子你来恶心人。 找抽是吧? 新年第一天,讲究颇多。 最简单的讲究就是盼个好兆头。 有个好兆头,一年才有盼头。 大宇百姓如此,皇帝更注重。 不然他弄个大朝会干啥。 大殿顿时静了下来。 “这厮年年如此,总在元日找不痛快。” “也怪咱们比试的人都技不如人。” 旁边有官员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喝斥。。 孟青云看到盛桢铁青的脸,顿时火起。 刚起身,就听沈权怒吼道:“尔等茹毛饮血之辈,安敢辱我天朝?再说半句,本官撕碎尔臭嘴!” 这话打击面极广,似乎映射了所有外国使者,但沈权的气势却镇住所有使者。 沈权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夏坚跟前,把他吓得不轻。 但夏坚兀自嘴犟道:“本使只是实话实说,你们技不如人,比赛都输,偏偏不让人说!” “比赛我一手接下,让你们的队员放马过来吧!” 夏坚转身一看,吃了一惊,脱口道:“孟青云?” Ps:第二更奉上! 第272章 菜里头有条虫子 孟青云? 夏坚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如缺油门轴发出的咯吱声。 恨啊! 就是此人在算学比赛中胜了驸马,让毅国谋划数月的增币策略泡汤。 因为这个原因,他也受到毅皇的严厉责骂。 他恨死孟青云了。 但现在却有些忌惮。 因为孟青云很轻松接下了所有比赛。 真有本事,还是虚张声势? 看着文质彬彬的一个书生,应该没有多大本事。 且让我试一试。 夏坚蛮横道:“你凭什么接下所有比赛?你除了算学好一点,其他技艺会吗?” “要你管!” 孟青云的抢白在夏坚看来就是自信,他再次仔细观察,发现孟青云不但自信,还很俊俏。 夏坚嫉火丛生。 你孟青云凭什么那头都占住? 老天不公! “油头粉面,如同娘们一样,一点都不好看!粗狂彪悍的毅人,才算真正的男儿!” 人身攻击? 为什么? 不是说比赛的事么,怎么突然转移到好看不好看上了? 转折度是直角。 管他呢,怼就是! “谁是真正的男儿,你我说了都不算,京城的小娘子说了才算。” 孟青云突然没有了刚刚的戾气,很温和道,“把司徒灵大人、秦文大人、在下,还有夏坚大使放在一起,让京城的小娘子挑选,你们猜,小娘子会怎么说?” 啊? 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孟青云临时抓壮丁,倒是惊呆了身边两位年轻官员,他俩长大嘴巴,不知所措。 “小娘子会说,毅使粗狂彪悍,是真爷们,我喜欢!” 夏坚先声夺人。 嘴上占便宜谁不会。 看你怎么往下编。 好捧哏! 单口乏味,对口才精彩。 孟青云没有反驳,接着笑嘻嘻道,“哎呀,让奴家怎么选?这也太难了吧!司徒灵是我的菜,秦文是我的菜,孟青云也是我的菜??????哎?菜里面怎么有条粗狂彪悍的虫子?老娘踩死你!” “哈哈哈??????” 孟青云声情并茂,女子腔调惟妙惟肖,顿时哄笑将所有声音都埋葬。 盛桢扑哧一声,接着大笑起来。 他早忘了皇帝要时刻保持矜持。 快意恩仇就是痛快! 夏坚被呛得满脸铁青,等笑声落下,冷哼道:“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最好你明天还笑得出来!” “我等着看你明天哭的样子!” 怼人就应有这样的气势。 “哼!” 夏坚拂袖而去。 呆着只有受辱的份,还不如去商量对策。 孟青云出马,毅国算学肯定输。 但其他项目必须赢下。 回去下死命令,明天让孟青云颜面尽失,成为大宇今年最大的笑话。 辉使狄毅和晋使李和在一边看热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他们看不起夏坚。 这种比赛就是找乐子,谁在乎输赢。 可夏坚每年都要出来得瑟。 这次踢到石头上了吧? 呵呵! 明天比赛肯定热闹,有好戏看了。 此刻大殿内充满欢快,好多人还陶醉在孟青云的脱口秀中。 “孟翰林,你有把握赢下比赛?” 说话的是周兴朝。 数学孟青云能胜出,其他么??????他还真不相信孟青云有把握。 “什么比赛?” 刚刚处于义愤,孟青云随口答应,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比赛。 啊!? 不知道比赛就敢答应? 这也太儿戏了吧! 所有人都被孟青云雷晕了。 “孟卿,你真不知道?” “陛下,臣真不知道啊!刚刚夏坚太嚣张,臣一时没有忍住,张口就答应了。陛下,这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了。 现在逞口舌之能,明天就会有数倍侮辱。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 “孟翰林,你闯大祸了,你是痛快了,但明天若输了比赛,就会沦为笑谈,受辱的是陛下啊!” 卧槽! 周兴朝真他娘的欠抽。 一有机会就给老子上眼药。 抽回去! “刚刚陛下受辱的时候你在干啥?是吃了一嘴肉说不出来话?还是拥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灵魂三问。 不仅让周兴朝无地自容,也让其他人满脸羞愧,连辩白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 刚刚我在干啥? 大伙都默不作声,孟青云也没了痛打落水狗的兴趣。 但比赛的事,自己既然应承下来,至少得了解一下内容。 “陛下,这比赛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桢示意,汪忠咳嗽一声道:“大年初二是一年一度的四国赛,创办四国赛的初衷是增近四国友谊,谁知这几年,毅国却拿着鸡毛当令箭,专门训练,有针对性让我朝受辱??????” 孟青云有点急了。 老太监你倒是说正事啊! 唠叨了半天,比赛项目一个都没有说。 “汪公公,都有哪些比赛?” 闻言,汪忠刹住车道:“比赛有五项,分别是数学、力士、角力、标枪、射箭,孟翰林出马,数学定能胜出,其余几项怕是会输。” 额? 这些都不是我强项,我出战肯定要输,别人不能出赛么? “汪公公,别人不能代替吗?” “能啊!” “那不得了!” 一听不用自己出战,孟青云轻松了许多,他自信道,“汪公公,说具体点!” “力士就是挑选大力士出赛,双方举重物,谁举得多,谁赢!” 举重啊? 这个容易赢。 大宇不乏大力士,找一个举就是。 嗯,已有人选。 此人出马,定赢。 “角力就是两人徒手相搏,利用技巧和方法摔倒对手??????” 这不就是摔跤么。 军中不乏搏击高手,让他们出战就是。 嗯,这项目也有合适人选。 “标枪就是掷标枪,中目标多者胜。” 呀? 这规则新奇啊! 标枪不掷远,看准头。 天意,这项目也有合适人选。 至于射箭,更有合适人选。 哈哈! 大宇版奥运会,大宇稳居金牌榜第一。 唯一缺憾就是项目太少,看的不过瘾。 “陛下,臣恳请做奥运会领队,臣这就去挑选运动员集训,明天的比赛,大宇必赢!” 孟青云一激动,忘乎所以。 不仅没有让汪忠介绍射箭规则,还抛出许多新名词。 这下可好,众人愣了半天,漫天问句飞过来。 “奥运会是什么?” “还有这领队是什么官?” “什么是运动员?” “集训?” ?????? 嗯,且听我慢慢给你们??????编。 第273章 我在笑你痴心妄想! “奥运会,是我给四国赛起的名字。” “运动员就是参加各项目的人。” “领队不是官,只是个称呼,就是朝廷委派我,带领运动员参加比赛。” “集训就是运动员集中起来训练。” “哦,顺便说一下,我还是主教练,专门指导运动员集训。” ?????? 一连串解释后,大殿内更是议论纷纷。 议论的全是孟青云奇特的想法。 孟青云则是以挑选队员为由溜走了。 运动员名单早有腹稿。 举重运动员自然是袁翔。 这位将军天生神力,体壮如牛,鹰嘴山一战,充分展示了他力量上的天赋。 他若出战,这块金牌妥妥收入囊中。 袁翔在禁军中,孟青云早派人去请。 标枪运动员肯定是铁梅。 她自幼练习标枪,想来准头不错。 射箭运动员人选多,钟斌和铁梅都是神箭手,派谁出战都稳得冠军。 摔跤运动员他想到的是骆高达。 上次军营比武,他一招就将章文远撂倒,用的就是摔跤技巧。 想来练过摔跤。 御苑是皇帝的私人苑囿,也是四国赛的比赛场地。 孟青云选择在御苑集训,就是因为御苑内各类器械都有,顺便还可以熟悉场地。 孟青云讨到圣旨。 封闭集训,任何人不得旁观。 所以御苑内没有观众,那些侍卫随从都得回避。 袁翔举铁锁连嚷太轻,连续加重量都轻松举起。 孟青云担心袁翔意外受伤,再没有让他加练。 好钢用在刀刃上,明天一举拿下冠军。 铁梅掷标枪动作太美,助跑、投掷一气呵成,四十步距离的目标,枪枪无虚发。 这准头是怎么练出来的? 想来她也吃了不少苦。 安大雄、钟斌、骆高达来的最迟。 钟斌听后点头答应。 他说不用练习,明天比试就行。 孟青云相信他的实力。 当孟青云说让骆高达参加角力赛时,他却摇了摇头道:“抱歉,草民不能胜任!” 啥意思? 不自信? 孟青云纳闷时,骆高达又道:“草民的角力技巧是安大哥教的,他比我更胜任!” 安大雄会角力? 从来没见他出过手啊! 见孟青云眼神闪烁,安大雄笑道:“咱俩给公子表演一下!” 安大雄和骆高达开始角力表演。 果然安大雄技高一筹。 躲避、搂、耙拿、抱腿、撑抹等技巧都很熟练,骆高达连续被摔倒在地。 果然高手在民间。 不是说收藏武功会贬值么? 安大雄怎么一点贬值的影子都看不到。 运动员已确定,孟青云叮嘱些注意事项,各自散了。 第二天,御苑外人头攒动。 好多百姓都想混进御苑看热闹。 可惜盘查严格。 除了特邀人员之外,其余人休想蒙混过关。 笑话,皇帝在里面,万一混进去刺客,可是要掉脑袋的。 御苑内。 盛桢早坐在高处,身边是皇后和几个子女。 太子、九公主、仪王,全部在列。 他们周围都是身材高大的侍卫。 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这些侍卫就是肉盾。 官员则是坐在赛场旁边,近距离观看比赛。 狄毅和李和早到了。 他们安静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等待他国运动员入场。 夏坚到了,他率十几个魁梧毅人,趾高气昂进入赛场。 “孟青云怎么还没有来,怯阵不敢来了吧?” “孟翰林重诺,怎会不来?” 孔德怎会让他欺辱女婿,立刻反驳道,“毅使安坐静候!” “等!等!等!” 夏坚吼道,“除了让我等,你还会什么?” “时辰还早,你也可以回去,睡一觉再来!” 你来早了,不是别人来迟了。 孔德一句话噎住夏坚。 “都抖擞精神,今天用一场大胜来羞辱孱弱的大宇人!” “吼!” “吼!” “吼!” ?????? 毅国运动员整齐划一的嘶吼声,明显训练过。 “孟翰林,一定要打败这群外国人,为国争光!” “我大宇好汉,定能赢下比赛!” “孟翰林出手,肯定赢!” ?????? 孟青云率队到御苑,围观百姓高声叫喊加油。 “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孟青云招招手,进了御苑。 这是什么鬼? 进入御苑,只见袁翔高举旗帜,铁梅举者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大宇代表队” 而孟青云和其他运动员则是跟在后面,缓缓前行,不断向在场的人招手。 这出场方式??????太特别,太拉风,我喜欢。 盛卉不由站起来鼓掌。 效果还行,练的时间有点短,才一早上。 孟青云正在招手,就听夏坚轻蔑道:“还认为你要当缩头乌龟,不想真来了,吓破胆了吧?腿肚子直哆嗦吧?” 这厮嘴贱,明知占不到便宜,偏要自找苦吃。 成全你。 “夏使,你真是人如其名!” 额? 这是夸我呢? 夏坚一愣,然后看到大宇官员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明白,孟青云在骂他。 可他骂了什么? “夫君,孟青云这句话什么意思?” 毅国驸马陈元是比数学的选手,他禁不住妻子纠缠,带着她来了大宇。 银屏公主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便低声问陈元。 “他骂夏大人下贱!” 公主细细琢磨,领悟到话中含义,不由心里嘀咕:“出场特别,骂人有涵养,他可真是个妙人,嗯,长得还挺俊俏!” 她不自觉抬头和陈元做了个比较。 好像比驸马俊俏那么一丢丢。 “孟翰林,第一场比算学,在下和你比!” 陈元上前,深深一躬。 “陈驸马客气了,怎么比,驸马划个道!” 打断自己装逼,孟青云很恼,但陈元有礼貌,自己当然不能不客气。 “在下甘拜下风!” 怎么,要投降? 孟青云不解道,“驸马何意?” “比也是自取其辱,在下认输,但也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孟翰林答应!” 认输好!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可你这个不情之请??????会不会有阴谋啊? “驸马请讲!” “在下回国后,埋头研究算学,许多地方均百思不得其解,在下想孟翰林肯定有办法。” “不瞒孟翰林,这次来大宇,陈某本着虚心学习的态度,请孟翰林收我为徒!” 陈元缓缓跪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将孟青云的本事学到手,屈膝又能怎样。 孟青云皱眉道:“为何跪?” “既愿奉孟翰林为师,心自然要诚,不跪怎么显示陈某的诚意!” 有道理! 孟青云点点头,甜甜一笑。 陈元满心欢喜,感觉大事就要成了。 “驸马起来吧,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为何?” 如同晴天霹雳,陈元愕然道,“你不收徒,为什么笑得那么甜?” “我在笑你痴心妄想!” 孟青云再次甜甜笑道。 第274章 科学没国界科学家却有自己的祖国 羞辱! 赤果果的羞辱! 孟青云有意为之。 因为他看透了陈元的嘴脸。 酷爱数学只是个幌子,忍辱负重剽窃数学知识才是终极目的。 这般打脸,也只有孟青云能做出来,换做任何人,都会用更温和的方式拒绝。 呼! 陈元猛然起身,厉声道:“你敢辱我?” “陈驸马,你再跪一会儿,说不上我心一软,就答应收你为徒了,可惜啊??????” 孟青云突然沉脸,恶狠狠道,“就算你跪死在这里,阴谋也不会得逞!辱你咋滴?要不是大过年的,揍死你这个叛徒!” 简单、粗暴、直接。 前面还在笑嘻嘻打趣,后面就立刻龇牙咧嘴骂人。 话本中都不敢有这样的情节。 全场愕然。 大宇官员则是由衷的佩服。 虽然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但也一样痛快。 骂的好! 总算出了口恶气。 粗鄙! 官白当了。 市井狂徒才会这样咬人。 陈元气得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腹诽来维持心理平衡。 “夫君,别动怒!” 银屏公主担心丈夫会晕过去,她走过来搀住陈元,然后斥责道,“孟翰林,不收就不收,为何咄咄逼人?随意侮辱毅国驸马,我父皇若发起火来,你用什么来挡?” 银屏的话暴露了身份,但孟青云一点都不怵。 现在早就没有退路,除了勇往直前,再怎么做都是打自己脸。 “他这是自取其辱!” “毅皇知道后,肯定会打他屁股,然后感激我教会他做人!” “公主,大宇有句俗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嫁给陈元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实在不值!” “你也看到了,陈元膝盖有多软,昨日跪在毅国,今日跪在大宇,明日呢?不知是不是要跪遍整个世界??????” 妙啊! 他愣是把吵架变成挑拨,又瞬间变为安慰银屏公主。 银屏哪见过这种阵仗。 竟然呆呆盯着孟青云思考。 “夏使,还比赛不了?磨叽半天,把大好时光都糟蹋了,赶紧的,比完我还要去给老丈人磕头拜年呢!” 呸! 不要脸! 是你耽误时间,却倒打一耙冤枉我。 你岳父不就在眼前么。 你磕啊! 夏坚很愤怒,却不敢说话。 他清楚,话一出口就会被孟青云喷死。 “学术无国界!” 陈元见妻子的样子,还道是银屏喜欢孟青云,顿时嫉火丛生,站在银屏前面怒吼,“孟青云,你在玷污学术!” 前世孟青云就很反感这句话。 因为很多无知小儿打着科学无国界的口号,干着苟且的事,替自己辩护。 所谓的科学无国界,只不过是贪婪者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说白了就是贪图功名利禄,享受更好的环境,欲望在作祟,还既当又立。 孟青云转头,面无表情盯着陈元。 少顷,冷冷道:“科学没国界,但科学家却有自己的祖国!” “我是大宇人,我的学识只会教授给大宇人,就算是个普通百姓,我也愿意,但你就不行!” “你虽然骨子里流的是大宇人的血,但你肮脏的灵魂已经属于毅国。” “在我们家乡,像你这样的人要被逐出祖坟,因为你们不配为人,让祖上蒙羞!” “谁说科学无国界?我现在明确跟你讲,科学,它有很深的民族烙印,为谁服务,谁就能强大!” ?????? 掷地有声,震聋发聩。 刹那间,在场大宇人似乎产生了共鸣。 不自觉站起来,替孟青云加油。 陈元似乎疯了,歇斯底里咆哮道:“一派胡言!大宇国子监里就有来自各国的学子,他们照样学着你们的文化,甚至还可以在大宇为官,难道你要去谴责大宇陛下?骂他们昏庸吗?” 这话挑拨味太浓,同时也很苍白。 孟青云轻蔑一笑道:“大宇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她有最宽容、最博大的胸怀。她很想用自己的文化来教化异类,教他们向善,授他们文明,嘱咐他们好好做人,谁知教出来的都是白眼狼!” “他们用大宇学到的知识,制造出各类武器,反过来侵略大宇,连基本的感恩都没有,他们就是农夫与蛇中的那条蛇,东郭先生与狼中的那只狼!” “告诉你们,大宇是最富有韧性而非任性的民族与国度。别把大宇的仁慈当做软弱,终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的错误埋单!” “顺便告诉你们,回头我会启奏陛下,取消外国学生国子监上学的资格,我大宇博大精深的文化,你们休想染指!” 这话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各国使者。 今日观战的有各个国家的使者。 薛延陀、百济、高丽、大食、吐蕃、诺曼底、拜占廷、吐谷浑?????? 除了毅、晋、辉有常驻大使,其余国家都是大朝会来贺,说是献表进贡,其实是为了捞一笔财富,顺便带来学子,学习大宇先进的科学文化。 孟青云这么一说,他们自然不高兴。 这可是直接断了他们的路。 “太野蛮了!怎么能这样做?” “我们尊大宇为上邦,进表献贡,诚意满满,你怎么能这样对待?” “大宇陛下是不会同意你荒谬建议的!” ?????? 使者大声嚷嚷,孟青云却一个炸雷,向所有使者开炮。 “都住口!你们想看就看,不想看趁早滚蛋!” “收起你们那恶心而虚伪的嘴脸,让人看着恶心!” “你们来大宇的目的真是来朝贺?鬼才信,你们是来捞钱的!” “来的时候拉上无数商品,赚我大宇银子不说,走得时候,还能得到朝廷无数赏赐,满载而归。” “如果没有这么多好处,你们会屁颠屁颠来贺?扯淡了!” “赏赐是陛下宽容仁慈,你们却充当骗子,一年数次来贺,就为骗取丰厚的赏赐。回头我也要启奏陛下,以后使者的赏赐,降低几个档次,咱们不当冤大头!” “这就好比我去给各位大人拜年,拎着十个钱的礼物,吃饱喝足,还要讨回十贯钱的礼物,谁愿意啊!” “当然,我老丈人除外,我是他女婿,他花一百贯钱也愿意,可你们啥也不是,凭啥要给你们丰厚赏赐?面子吗?面子多少钱一斤,咱以后不要了!” ?????? 孟青云拉出意大利炮猛轰,盛桢心里乐呵呵,嘴里却连声道:“这个孟青云,损人有一手,这还把朕捎带上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陛下,臣这就去喝斥他!” 第275章 和国际接轨 “回来!” 汪忠转身欲走,被盛桢叫住。 汪忠转过身,刚好看到盛桢严厉的眼神。 “沿着这条道,跑二十个来回!” 二十个来回? 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 陛下,我做错什么了? 汪忠很委屈,却又不得不做。 他抖动着肥胖的身体折返跑,像极了一只在冰川上来回踱步的企鹅。 我自告奋勇去喝斥孟青云,为什么会被陛下罚跑? 不对啊! 孟青云话中映射陛下,陛下都生气了。 喝斥孟青云没毛病啊! 怎么感觉陛下嫌我狗捉耗子? 跑了五个折返,汪忠幡然醒悟。 当时陛下的口气不是生气,而是欣赏。 地图炮开的爽,但也得有个度,不然就变成骂街了。 意大利炮突然停火,话风突变。 “驸马认输,第一枚金牌属于大宇,各国选手入场比赛,先来举重吧!” 数学赛只有毅国有选手,陈元认输,孟青云不战而胜。 孟青云自己宣布结果,然后又宣布举重比赛开始。 他也不是裁判啊! 凭什么指手画脚? 但事情就这么怪。 谁都没有提出异议,四国举重运动员自觉入场。 比赛又恢复友好的气氛。 似乎刚才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选手抓阄!” 担任裁决的是鸿胪寺主簿杨岐山,他喊了一声,惊到了孟青云。 “抓什么阄?” 举重比赛还需要抓阄? 抓出名次么? 杨岐山轻声道:“孟翰林,得抓先后顺序!” “举重规矩得改一改,不然比赛不精彩,还耗费时间!” 既然我都把四国赛命名奥运会了,规则怎么也得和国际接轨。 先把举重比赛规则改了。 “每一位选手只有三次试举机会,三次试举结束,以最好成绩做为比赛成绩。” “选手报开把成绩,谁报的低,谁先出场试举。也就是说,你平时能举起多少斤重的铁锁,直接告诉裁决,裁决按照报名成绩决定出场顺序。” “为防止运动员乱报重量,规定报名成绩和试举重量相符,而且重量只能增加,不能减少。” “比如,有人报名四百斤,开把重量就不能低于四百斤??????” 一番规则修订,听得大伙晕晕乎乎,又满心期待。 感觉这样比赛也挺有意思。 一会儿,报名结果出来了。 晋国和辉国选手报名成绩低,早早出场,早早比完,也早早退出冠军争夺。 因为他俩的最好成绩,远远低于其余两人的报名成绩。 他们也没有遗憾。 他们国家不会重视这种嬉戏节目。 参与而已。 毅国选手谢鹟屠是一个肥硕的大胖子,他的开把重量是四百斤。 谢鹟屠很自信,他双手握住铁锁,很轻松举过头顶。 脸不红,心不跳。 “成功!” 杨岐山判定成绩有效,谢鹟屠放下铁锁。 毅国观众立刻尖叫,谢鹟屠迈着自信的步法退场。 袁翔上场了。 他要的开把重量是四百一十斤,但他直接加到了四百五十斤。 这是孟青云给制定的战术。 开把就把对手死死压住。 昨天袁翔就举起过这个重量,只是孟青云怕他受伤,没有继续加重量。 按当时状态判断,袁翔还有余力。 举重还有战术? 袁翔第一次听,对孟青云则是更加敬佩。 兵法都用到举重上了,真是人才,怪不得能打胜仗。 “吼!” 一声虎吼,袁翔将铁锁举过头顶,稳稳站住。 “成功!” 袁翔将铁锁扔下退场。 只一把试举,就把压力扔给对手。 谢鹟屠为占据优势,不得不改变战术,他第二把要了四百八十斤。 双手握住铁锁,深呼吸。 起! 铁锁举过头顶,谢鹟屠就觉得双臂发酸,双腿发颤。 他咬牙坚持。 “成功!” 谢鹟屠如释重负,扔下铁锁,下场休息。 袁翔第二把要了五百斤。 从第一把试举,孟青云就判断出袁翔还能加重。 只是一次加五十斤,他还是有点担心。 事实证明,孟青云担心是多余的。 袁翔稳稳举起。 这下压力全部给了谢鹟屠。 他原想四百八十斤就了不起了,根本不会想到袁翔居然举起五百斤,而且看样子很轻松。 这是要输的节奏? 夏坚叫过谢鹟屠,两人一阵嘀咕,将重量加到五百二十一斤。 因为袁翔要的重量是五百二十斤。 这样可以逼迫袁翔先举。 如果举不起来,他们就耍赖。 说规矩不能只有大宇定,毅国也有话语权,把重量降低到五百零一斤。 只要谢鹟屠举起来就是冠军。 孟青云立刻改成绩。 五百三十斤。 夏坚也改,五百三十一斤。 气死你,只比你多一斤。 孟青云没有再加,他让袁翔出场。 “吼!” 虎吼再次响起,铁锁稳稳举过头顶。 “成功!” “好样的!” 孟青云首先鼓掌叫好,大宇人都站起来鼓掌。 大宇有望两胜。 夏坚傻眼了。 现在想要得冠,就得举起五百三十一斤的重量。 谢鹟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开弓没有回头箭,谢鹟屠只能硬着头皮上。 谢鹟屠走到铁锁前,就开始打退堂鼓。 “啊??????” 大声吼叫打气后,他握住铁锁,猛力上举。 腿脚酸软,双臂乏力。 谢鹟屠无奈扔下铁锁。 “失败!” 夏坚的脸顿时变成猪肝。 哎,还别说,孟青云这样一改规则,观赏性挺好的,杨岐山转头问道:“孟翰林,第二场比什么?” “标枪吧!” “孟翰林,标枪改规则么?” “不改!” 傻子才改规则。 标枪若和国际接轨,就得改成掷远。 这样的话,铁梅就会吃大亏。 因为她是女的,力气肯定没有男子大。 “那就按原来的规则进行!” “原来的规则是什么?” “一人五枚标枪,一盏茶工夫掷出去,投中草垛多者获胜!” “就按这个规则来吧!” 标枪比赛开始。 四位选手站在不同位置,手握标枪,目光盯着前面的草垛。 辉国选手率先掷出。 标枪偏离草垛。 他叹了一口气,开始琢磨如何投中。 接着晋国选手连续掷出两枪,均未中。 毅国选手何庆大喝一声,连续掷出三枪,一枪偏出,两枪中草垛。 毅人大声喊好。 铁梅动了。 她姿态优美,助跑、掷枪一气呵成。 中了! 主场掌上热烈。 铁梅再接再厉,根本没有停顿,连续掷出三枚标枪。 全中! 全场一片欢呼。 这个成绩很有可能拿下标枪赛冠军。 最后一投至关重要。 铁梅再次掷出,标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盛祯忍不住站起来。 他要看清楚这最后一掷。 “保护陛下!” 汪忠尖声喊叫,几个高大护卫立刻将盛祯围住,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肉盾圈。 第276章 你知道什么是惯性吗? 担心皇帝站起来有危险,汪忠喊了一声。 顿时盛桢被肉盾遮得密不透风,连标枪的毛都看不到。 “给朕让开!” 盛桢喝了一声,等护卫让开,大宇人已经开始欢呼、鼓掌。 盛祯看着在草垛上微微颤抖的标枪发呆。 死太监! 害得朕错过了惊心动魄的瞬间。 看在赢了的份上,朕饶了你。 若是输了,你就再跑四十个来回。 何庆傻眼了。 铁梅掷标枪的动作太美,刚刚他一直盯着看,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运动员,而不是观众。 完了,冠军没有戏了。 剩余两枪全中也是四中,追不上铁梅。 掷也是白掷。 白掷也得掷。 何庆匆匆掷出剩余的两枪,都偏离草垛。 只有两中。 排名第四。 毅国这人丢大了。 气势汹汹来,首战认输,次战败北,再战垫底。 夏坚气得牙疼,一个劲儿揉着腮帮子。 孟青云是哪里找来的这么些变态? 这也太强悍了。 第四场是角力。 角力规则很简单,在指定场地摔,不论时间多少,倒地者输,三跤两胜。 孟青云不大懂国际摔跤规则,就没有擅自修改,按原规则走。 抓阄结束,第一场是晋国运动员李苗对安大雄,第二场是毅国窦甫吒对辉国苏大风。 输者淘汰,胜者进入决赛。 安大雄在技巧上完全碾压对手,很快李苗两次倒地,安大雄轻松获胜。 毅辉对决却打出了血腥。 苏大风先拔头筹。 他躲开猛扑过来的窦甫吒,突然一个抱摔,赢得了第一跤。 苏大风有点得意,他将左手握拳,放在前额,然后模仿猪哼唧的声音。 这个手势侮辱性极强,意思是骂对手和猪一样傻。 辉国人有做手势骂人的习惯。 不懂的人看到自然不会发怒,或许还会反过来嘲笑辉国人傻逼。 偏偏窦甫吒懂。 他大怒,再次猛冲猛打,但都被苏大风避开。 十几个回合后,窦甫吒累得低头喘气。 苏大风觉得机会来了,猛得扑过来,准备故伎重演,再次抱摔。 胜利就在眼前,苏大风忘乎所以。 谁知这一切都是窦甫吒佯装。 他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力量,而对手灵活,这样耗下去,吃亏的是自己,故而张开口袋诱敌。 正中下怀。 苏大风一头钻进来,成为口袋妖怪。 窦甫吒本就力气大,他一把抓住苏大风,只一下就将他摔倒。 双方又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窦甫吒洋洋得意,也回敬了苏大风的手势。 你才是傻猪! 苏大风输得不服气,见窦甫吒骂他是傻猪,便还了他一个手势。 他用手指弹了弹门牙。 大概意思是,你这个阴逼,老子叉叉勾勾你们全家人。 窦甫吒暴怒,他眼中凸显一丝杀气。 安大雄不懂手势,但他从捕捉到的这丝杀气上,感觉到这手势的侮辱性。 呵呵! 辉人在找死! 比赛中激怒对方,是为乱其分寸,好找破绽,赢下比赛。 苏大风却成功激发对手杀心。 他如果死于角力场,那可真是一个手势引起的惨案。 反正都是敌人,打死打活,与我何关。 看热闹不嫌事大。 安大雄已看出窦甫吒的最大弱点,就是下盘不稳,自己赢他很容易。 双方打得火起,都开始主动进攻。 苏大风的特点是灵活,力量上处于劣势,一旦和对手死磕,顿时就落於下风,一把被窦甫吒抓住。 窦甫吒猛一用力,双手将苏大风抱起,头朝下朝地上狠狠摔去。 这要是摔实在,脖颈折断,命就丢了。 安大雄脑中嗡的一下,残酷的战争场面浮现在眼前。 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就是这个动作,将战友的脖颈硬生生折断。 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友被毅人杀死,却无力救援。 因为他正和两个毅人鏖战。 杀了这帮杂碎,替战友报仇! 苏大风晓得这个动作的危险性,他灵机一动,搂紧对手,尽量将头贴紧对手身体。 致命一摔,也只是让苏大风背部着地。 虽然输了,却救下自己性命。 窦甫吒获胜,趾高气昂直视安大雄,却看到安大雄满眼戾气。 咋回事? 为何如此仇视我? 对了! 这厮一定是苏大风的好朋友,想替朋友出头。 哼! 不自量力! 正好拿你撒气。 比赛开始,窦甫吒猛扑过来。 他想抓住安大雄,再来一个头朝下摔。 安大雄躲避和进攻完美结合。 避开,伸脚一勾,身体重重撞向对手。 窦甫吒倒地的同时,安大雄早扑过去,一把抓向窦甫吒喉咙。 这是战场必杀技。 但在角力场不能用。 故意伤人要判负。 “不可!” 杨岐山的喊声惊醒了安大雄,但还是慢了点,安大雄差点捏碎窦甫吒喉咙。 角力规则,对手倒地就算输了一跤,胜者不能再攻,得等败者起身,再打下一个回合。 安大雄明显违规。 “混账,你想杀我毅国勇士?” 夏坚恶狠狠问话,几步走进赛场。 大事不好! 安大雄这是抽什么风? 为何突下杀手? 不管了,先解决纠纷再说。 事情闹大,安大雄会受牵连。 “夏使,你不是选手,为何进入赛场?” 孟青云走进赛场,拦住夏坚喝道。 “你看不见吗?他要杀我朝勇士??????” “你哪只眼睛看见他要杀人?这都是你的臆想,与事实不符!” 孟青云打断夏坚的话,连珠炮发射,让他插不上话,“毅国选手不好好站着这儿么,你睁着眼睛说傻瞎话!大雄刚刚撞他,然后收不住脚步,扑倒在你国选手身上,这是惯性作祟,惯性,你懂吗?” “这是科学,你当然不懂了!来,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惯性。物体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性质,称为惯性,也就是说一切物体??????” 一番辩解,将所有人都搞迷糊。 这科学好难懂啊! 夏坚根本没法接话,只能恨恨道:“惯性不惯性,反正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赛场有赛场规矩,不然不乱套了吗?” 孟青云义正言辞道:“安大雄赛场违规,判负!” 好像你也不是裁判啊! 不过,孟青云这一举动,赢得了所有人好评。 毅人赢了比赛,挽回了接连失利的面子,自然认为孟青云处理的对。 其他外国人则认为孟青云大义灭亲,遵守赛场规则,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只有大宇人给他竖大拇指。 高! 实在是高! 先胡搅蛮缠,再罚下安大雄。 既维持了规则,又安抚了对手。 剑拔弩张的局面,瞬间风平浪静。 这要是其他人处理,今天的比赛就乱成一锅粥了。 射箭比赛,钟斌出场。 规则又被孟青云修改。 每人十支箭,射五轮,一轮两支箭,射中红星多者胜。 钟斌百发百中,两轮射中四个红星。 第三轮,轮到钟斌射箭,盛祯再次起身。 “保护陛下!” 盛祯顿时被肉盾围严。 还让不让朕看比赛了? “滚开!” 肉盾退下,盛祯指着汪忠喝道,“去跑四十个来回??????不,一百个来回!” 妈呀! 这次死定了! 陛下,我是好心! 你??????哎,全是泪。 不出意外,钟斌夺得冠军。 就在孟青云认为比赛全部结束的时候,看到几个军士又在捣鼓箭靶,还牵过几匹马过来。 啥意思? 比赛还没有完? 见到孟青云疑惑的目光,杨岐山低声道:“孟翰林,今年毅国要求,增加了骑射项目。” “咋不早说?” 都没有挑选骑射运动员,不知道钟斌骑射怎么样。 你也没有问啊! 杨岐山当然不敢这么说。 抛开天子近臣不说,光孔德是鸿胪寺老大这一个原因,就够他喝一壶。 “事出突然,下官没有来得及说!” 钟斌箭法如神,应该没问题吧! 孟青云看向钟斌。 “公子,草民不会骑马!” 钟斌是狙击手不假,但他却是步兵,从来没有骑在马上射过箭。 那怎么办? “要不我来!” 安大雄道,“不过我没有把握!” “没把握就别逞能!” 铁梅接过弓箭道,“还是俺来吧!” 孟青云见识过铁梅的骑术和箭法,但二者结合起来没有见识过,便低声问道:“你有把握?” 铁梅点头道:“这有啥难的!” 骑射的目标是扎好的草人。 场内有一道沟,上方竖着几根铁杆,草人就挂在铁杆上。 军士披甲藏在沟底,拉着绳子,控制草人在杆子上来回移动。 骑射其实就是移动靶。 选手一共射六箭,每次一箭,六轮按射中箭数总和算胜负。 晋国选手先出马,一箭射空。 铁梅第二个出马,张弓搭箭,一箭中的。 “好汉子!” “好箭法!” 赢得满堂喝彩。 毅辉两国都是骑射打天下,射术自然精湛。 尤其毅国是游牧民族,骑射家常便饭,这种移动靶就是小儿科。 六轮过后,铁梅和毅国选手蒲统全中,辉国选手以五中遗憾淘汰。 加赛。 一箭定胜负。 “大宇铁中棠出赛!” 铁梅纵马引弓,刷的一声,箭矢直中草人。 “好??????” 只要蒲统不中,铁梅就是冠军。 “毅国蒲统出赛!” 蒲统也是一箭中的。 你来我往,双方又射六箭,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见到草人上的箭矢,夏坚若有所思。 他感到再比下去,蒲统很有可能失败。 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第277章 黑白无常来到人间 “孟翰林,这都射出十二箭了,还不分胜负,你不是要给丈母娘拜年去么,要不就算比赛结束,两人并列第一如何?” 通过对比草人上的箭矢,夏坚看出了铁中棠和蒲统的距离。 铁中棠的箭几乎射在中心部位,而蒲统的箭有一半射在边侧,看似都中靶,区别却很大。 倘若把草人看作活人,铁中棠是一箭致命,蒲统的一箭只是让人受伤,甚至还没有失去战斗力。 从精细的角度考虑,蒲统已经输了。 如果再斗下去,稍有疏忽,蒲统就没机会了。 并列第一的话,五场比赛,拿下两个冠军,自己面子上也过得去。 “好说!好说!我没意见,就按夏使说的办!” 孟青云求之不得。 别人或许不注意,孟青云却发现了。 铁梅稍有点力不从心。 射箭颇费臂力。 连续射十二箭,就算是男子也会双臂酸麻,何况铁梅是女子。 再比下去,铁梅有可能乏力而脱靶。 这样最好。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答应的这么痛快? 夏坚一时不适应。 他看了一眼孟青云,没有窥出阴谋的味道。 虽有疑惑,仍笑嘻嘻道,“既然如此,裁决大人说句话吧!” 你们都同意了,他当然没意见。 再说,他一个主簿,哪敢有意见。 杨岐山叫过两位选手道:“十二箭不分胜负,可见你二人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以本官之见,比赛就此结束,二人并列第一,你们可有异议?” 蒲统确实有点累了,而且他也没有把握赢下铁梅,便点头道:“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同意!” “俺不同意!” 铁梅突然道,“俺要和他射靶心!” “好汉子,这才是我大宇男儿该有的风采!” “铁中棠有志气!”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堂堂正正一战,就算输了也显示我大宇男儿凛凛身躯!” “铁中棠,赢下比赛,扬我国威!” ?????? 场外议论纷纷,好多大宇人为铁梅喝彩打气。 射靶心才是真正的一箭定输赢。 也就是把草人换成箭靶,然后骑马射移动靶。 如果都射中箭靶,再测量箭矢到靶心的距离,距离近者胜。 这个难度大。 因为箭靶比草人小。 而且还得瞄准红心射。 这就好比刚刚射中草人就行,现在要求必须射中草人的头。 骑马精准射击,难度不是一般大。 运动员不答应并列,只能继续比赛了。 杨岐山无话可说,转头看孟青云和夏坚。 你们说怎么办? 夏坚一看计划要泡汤,不阴不阳道:“孟翰林,这个铁中棠??????似乎不遵管教!” 想激我? 没门! 既然铁梅提出射靶,肯定有把握。 就给她展示自己射术的机会。 “好你个铁中棠,气死本官了,简直不可理喻!” 孟青云满脸怒色,义愤填膺的样子让夏坚松了一口气。 只要孟青云发话,铁中棠敢不答应。 接着孟青云又高声道:“铁中棠,既然你想撞南墙,本官索性成全你!杨大人,就按铁中棠说的来,让他俩射箭靶!” 好你个孟青云。 居然敢戏耍本使。 嘴上一套,背后一套。 呼! 夏坚气呼呼站起来,却又无话可说。 这时候若是阻止比赛,就会露出他怕输的意图,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换就换,怕你不成!” “夏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射箭的是他俩,你又不能上去比赛,你急什么?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心急易上火,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夏坚直接选择走向别的地方。 斗嘴他不够格。 生闷气他又不愿意。 只能避其锋芒了。 换好箭靶,选手准备。 按规矩铁梅先射。 铁梅上马,孟青云突然喊道:“慢着!” 干嘛叫停? “决胜这一箭,两位选手必须同时射靶,才显得公平!” “因为箭靶移动靠军士拉动绳子,这就会产生箭靶快慢的问题,而军士又是我大宇人,若是毅人射不准而提出质疑,岂不有辱我大宇博大的胸怀!” “为好区分,箭矢用黑白两色分开??????诸位如何看?” 有道理! 就按这个规则来。 挑选箭矢。 铁梅选白色,蒲统选黑色。 “比赛开始,十息之内将箭射出,否则按弃权论处!” “驾!” 二人打马疾进,张弓搭箭。 紧张又刺激的比赛开始了。 汪忠跑完折返,拖着疲惫的身子过来,抬头见盛桢站起来,下意识张嘴:“保护??????” 陛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陛下喝道:“再跑一百个来回!” “啊!?” 汪忠顿时瘫坐在地。 一黑一白两支箭矢在空中呼啸。 如黑白无常来到人间。 “噗!” “噗!” 两支箭先后插进箭靶。 却见白无常在红心处荡漾,黑无常在边角处瞪眼。 “噢??????” 御苑内传出巨大的欢呼声。 大宇赢了! 大宇在骑射上赢了毅人? 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以往再善射的骑手,也不会在骑射上胜出。 今日打破了毅国骑射不可战胜的神话。 “噢??????” 御苑外呼应以更大的欢呼。 如果孟青云在御苑外,定然很熟悉这种欢呼。 肯定是国足进球了。 盛桢乐成一朵花。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一扫这几年被奚落的晦气。 “看赏!” 参赛者均有奖赏,当然冠军的奖赏丰厚。 发放奖赏时,盛桢突然道:“铁中棠,朕看你箭术高超,武艺出众,你可否愿军中任职?朕可封你为协忠郎!” 乖乖! 张口就是正七品官衔。 铁中棠偷着笑去吧。 “陛下见谅,草民不愿为官。俺这条命是公子救的,俺这一生只愿为公子做护卫!” 居然有人拒绝陛下好意? 这也太直接了吧! 陛下能下了台吗? “人各有志,朕不会勉强!” 盛桢微微一笑,心里却大呼好险。 朕冒失了。 若是铁中棠答应为官,孟青云岂不少一个好护卫。 孟青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大伙按序出了御苑。 盛桢叫孟青云陪在身边,看着人少了,低声问道:“孟卿,你可有办法赢下初五的比赛?” “初五还有比赛?” 孟青云惊呼道,“陛下,为何不今天一次比完?” 这一惊呼,成功吸引周围人的眼球。 盛桢气得直瞪眼。 朕在低声说,你在大声呼。 单怕别人听不见啊? 第278章 球,不是这么踢的! “陛下,初五是什么比赛?” 孟青云没有感觉到盛桢的尴尬,仍很惊讶询问。 知父莫若子。 太子盛腾感到父亲的为难,便接话道:“蹴鞠!” “踢足球?” 孟青云一听来了兴趣。 足球是他前世的业余爱好,他倒是能踢几脚臭球,但上不了台面,连年级队都进不去。 不过他是“资深球迷”。 “资深球迷”就是看到不进的球,总会说换成自己,闭着眼睛就能进。 就是对每个球队都能点评其优劣,对队中球员更是如数家珍。 就是敢对镜头喊“尼玛,退钱!”,敢在场内喊“换李T”。 “资深球迷”当久了,自然就晋升为“资深教练”。 他们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对喜爱球队的排兵布阵自有独特见解,对那些主教练则是各种嫌弃。 为何不让我当主教练? 寂寞如斯,奈何! 孟青云也有自豪之处。 那一年世界杯,他做为“资深教练”,自始而终在电视机前指挥法国队比赛。 决赛中法国队以4:2击败克罗地亚,时隔二十年再次捧起大力神杯。 现在有现场指挥的机会,当主教练的梦实现了。 “孟翰林说得也对,蹴鞠主要还是要脚。” 盛腾道,“蹴鞠由来已久,主要用于朝廷宴乐,以及外交礼仪竞赛表演,谁知这项运动深受百姓喜欢,甚至传入国外后也吸引了不少参与者,毅人就是其中之一。” “去年开始,我朝和毅国订于每年正月初五,进行一场蹴鞠对抗赛,本就是娱乐观赏运动,而且我朝是发源地,稳赢的比赛,自然就答应了。” “谁知,去年蹴鞠赛,大宇输得一塌糊涂??????” 额? 难道我到哪个世界,哪个世界的足球就不入流? 不会吧! 孟青云忍不住问道:“因为啥?” “毅国队员人高马大,力量充足,在场上横冲直撞,常常把我方队员撞得人仰马翻,队员恐惧,不敢近身。” 盛腾叹息道,“哎,他们就像一匹匹脱缰的野马,纵横驰骋,犹如无人之境,我朝队员不堪一击啊!” 沙特对德国啊? 不对! 用技术搞他啊! 巴西也不见得就怵德国。 孟青云道:“大宇队员技术怎么样?” “技术一流,毅人只能望其项背。” 仪王眉飞色舞抢答,“今年本王也加入了蹴鞠队,定能一雪前耻!” 这个选择不错。 一个亲王,就应该不务正业。 诗词书画、吹弹歌舞、相扑玩耍、风花雪月、儒释道教??????浮浪子弟会什么,你就爱什么,这才能长命百岁,富贵永久。 参政就是找死。 不过有仪王的地方,自己还是远远躲开。 “仪王出马,一个顶俩,下官祝大宇蹴鞠队旗开得胜!” 说完孟青云告辞。 盛腾追上来道:“孟翰林,父皇想赢下这场比赛,你有办法么?” 办法是有,但是仪王参与进来,就不好办了。 有了。 让他做冷板凳。 孟青云转身问道:“陛下,咱们的球队在哪里?” “在鞠城训练。” 盛桢见孟青云答应了,喜冲冲道,“走,和朕一起去看看他们训练!” 鞠城就是球馆。 皇家鞠城自然大气气派。 此刻,鞠城内正在训练。 队员没有一点大赛到来的紧迫感,嘻嘻哈哈玩着蹴鞠小游戏。 盛桢进来,他们顿时紧张,忙装模作样卖力训练。 给孟青云初步印象很糟糕。 自律性不好的球员,是很难踢好球的。 “恭迎陛下!” 球场内跪下一大片。 “起来吧!” 盛桢一挥手道,“大过年的,让你们训练,朕于心不忍,然比赛在即,也是无奈之举。今日朕让孟翰林专门指导蹴鞠,尔等不得怠慢,争取初五告捷!” 孟翰林还会蹴鞠? 其内不乏对孟青云敬佩者,但说指导蹴鞠,还是第一次听说,纷纷拿眼看向孟青云。 说实话,孟青云对蹴鞠一点都不了解。 甚至连场上几个队员,规则是什么都不清楚。 但他看了看球场情况,感觉和足球比赛差不了多少。 因为球门和场地和后世差不多大小。 只是四五十人在鞠城训练,就匪夷所思了。 后天就要比赛,还没有选好队员? 还是一次要上二十几人? “谁是教练?” 一人出来,拱手道:“小人赵四,指导他们训练!” “一场比赛上场几人?” 整场愕然。 你连这问题都不知道,怎么指导蹴鞠? 难道他是故意的? 赵四沉默少顷道:“一方十二人,双方共二十四人!” “那为什么有这么多队员?” “这里面有些人是民间蹴鞠高手,把他们吸引进来做补充!” “你昧了不少银子吧?” “扑通!” 赵四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小人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糊里糊涂收取了他们的钱财,小人这就如数返还,求大人恕罪!” 这也能看出来? 盛桢等人惊呆了。 赵四吓傻了,他还道是陛下亲自来查他的问题,不然他好好的教练,为何要换教练。 “去龙城府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孟青云再没有理睬赵四,而是喊道,“民间蹴鞠队员出来!” 吼了一嗓子,只见十五个汉子出来。 “谁是队长?” 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出来道:“在下吴金脚是队长!” “好,现在你率民间队和皇家队踢一场!” 双方摆开阵势厮杀。 中场开球。 这球一开始就热闹非凡。 只能说是娱乐观赏性挺高,说到身体对抗性,只能说很少。 他们在“玩”球。 每一个人得到球,脑中想的不是快速推进,而是玩几下。 先来个“转乾坤”,再来个“斜插花”。 嗯,想抢我鞠? 没门! 一个“金佛推磨”传出去。 队友自然一个“旱地拾鱼”接住鞠,再来一个“燕归巢”稳稳控制鞠,等对手来抢,一个“拐子流星”,鞠又传给其他队员。 接着又到了这个队员的表演时刻。 从开赛到现在,鞠就没有落到地上过,全在空中飞舞,看似眼花缭乱,其实毫无用处。 而推进距离不到二十米。 这若是能赢下比赛才怪了。 “停!” 孟青云暴吼一声道,“球,不是这么踢的!” 那怎么踢? 看着队员们疑惑的眼神,孟青云缓缓道:“如果你不知道足球怎么踢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很简单,那就是把球往对方球门里踢!” 都是球迷当主教练,不说几句经典语录,怎能显示出高深。 孟青云顿时有种施大爷附身的感觉。 第279章 动物世界 “踢球怎么才能赢?只有把球尽量多的踢到对方球门里,才能赢的比赛,你们踢了一辈子球,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搞不懂么?” “在球场上,进攻才是王道!你们却一直显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玩杂耍就去天桥摆摊,来鞠城干嘛?” “你们再瞅瞅,这都踢了多长时间了,还在中前场打转,攻进对方禁区就这么难吗?” “一个连进攻都不会的球队,有什么前途?我看你们还是脱下球衣,回家抱孩子去??????” 数落了半天,孟青云突然指着一个队员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庞安常!” 这人是民间队的,刚才抢断得球,不传球给队友,独子大秀球技,孟青云看着就来气。 “你说,为什么不进攻,不传球?” “小人??????” 庞安常诺诺不敢说。 咦? 难道有什么内幕? 不管有没有内幕,这种人就不能留在球队。 “如果不说,就滚出球队!” 庞安常听后吓得一个哆嗦,失声喊道:“大人别赶小人,我说,是??????是??????” 是了半晌,庞安常咬牙道,“大人,进攻才能赢的道理我们都懂,这不是换教练了嘛,只有展现自己本事,才能入大人法眼,不然怎能上场。” 原来在变样儿吸引我眼球啊? 你们咋不开屏呢! 想进入国家队得凭本事。 “算了,这事就此打住,重新开场,踢一场真正的进攻足球给我看。丑话说在前面,谁再表演,立马卷铺盖走人!” 庞安常很自信,他点头哈腰道:“请大人放心,我们早已经研究透毅人的蹴鞠方法,今年我们也用他们的方法蹴鞠,必定能赢!” “什么?你们能进到毅人的训练场?” 孟青云顿时兴致盎然。 对啊!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赛前探明军情,弄清楚毅人的战术,搞明白他们的先发阵容。 赢他不跟玩似的。 嗯,就这样来。 “大人,毅人在齐云社包场,我等进不去,我们好多队员都参加过去年的比赛,我们了解毅人的踢法。” 脑子有病? 毅人怎么还可能用去年的战术。 不过我有办法探清楚毅人今年的战术。 孟青云叫过安大雄,交代几句。 安大雄点点头,出了鞠城。 双方再次对垒。 进攻开始。 足球还能这样踢? 孟青云恍然觉得不是在看球,是在看动物世界。 非洲草原上的捕猎,皮球就是猎物。 除了守门员,其余十一个队员像猎豹追逐羚羊一样,羚羊跑到那里,他们就扑向那里。 根本没有战术可言。 所有人目标一致,就是将皮球踢入对方球门。 说白了就是一窝蜂进攻。 我就不信毅人这样能赢大宇。 这也太好对付了。 只要在前场留几个速度快人,一个大脚长传,足球就会进入对方半场,对方队员根本来不及回撤,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面对空门,将皮球踢入网窝。 混乱的的踢法进球快,双方打篮球般进球,欢呼声此起彼伏。 孟青云早已无心看球。 他要弄清楚真实情况。 “陛下,去年毅人就用这样的踢法赢了大宇?” “差不多,朕不喜蹴鞠,不是太懂。” 皇帝不喜欢蹴鞠好,否则大臣投其所好,精力投入足球,就会懒政。 仪王特喜蹴鞠,还是其中高手。 去年他没有参加,大宇惨败,今年他一定要代表大宇出战,一雪前耻。 仪王出来给孟青云解惑。 “去年毅人就是如此疯狂蹴鞠,今年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雪前耻!” 孟青云摇摇头道:“这种踢法,不但难雪前耻,还会再添新仇!” “本王不信!” 仪王轻蔑道,“我们研究了十几日,对这种踢法了然于胸,队员枕戈待旦,就等初五打一个翻身仗!” 屁的个翻身仗。 你就等着哭吧! “仪王这是不信?” 孟青云缓缓道,“这个好办,咱俩各带一队,踢一会儿就啥都清楚了!” “你会蹴鞠?” “替补上过场!” “那就踢一会儿!” 孟青云换上民间队球衣,仪王换上皇家队球衣,然后上场。 仪王在训斥队员,一定要踢惨对手。 孟青云则喊过队员问道:“有没有越位?” “越位?大人啥是越位?” 那就是没有越位了。 也不对,如果是名称不一样呢? 搞清楚。 “举例来说吧,如果对方球门前只有守门员,其他球员全在进攻,我方一个队员恰好埋伏在他们球门前,又恰好皮球到了他脚下,转身射门,算不算犯规?” “不算啊!这是好球!” “那就好办!” 孟青云自信满满,开始布置战术。 很简单。 前场放三个速度快的队员,呈三角形分散开来。 三人不需要回防,就在前场游弋,见到球过来,迅速带球冲击对手球门。 六人放在中场,三人布在后场。 没什么复杂战术,记住一点。 见到球奋力大脚长传,不要管方向和角度,全力往对方前场踢就行。 孟青云把自己放在前场,他要过一把超级前锋的瘾。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双方混战在一起,皇家队气势不凡,疾速推进。 十二人一个目标,全力进攻,快速进球。 “砰!” 庞安常迎上去就是一脚。 皮球又快又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对手半场。 孟青云快速奔跑,控住球趟了两步,见前面有接应队友,也不贪功,一脚直塞,球稳稳传到队友脚下。 现在神仙都追不上了。 那人几步带到禁区,射门得手。 一比零。 民间队一阵欢呼。 呀? 丢球了? 皇家队没有反思丢球的原因,愣了片刻,开始疯狂追分。 疯狂进攻,轻松丢球。 现在比分已经定格在七比零。 孟青云满脸得意,他已经踢进三球,完成了帽子戏法。 “等一等,有毛病!” 仪王叫住孟青云责问道,“你真卑鄙,不正大光明踢,却安排三个人偷袭。” “仪王啥话都敢说,真是无知者无畏啊!你不懂,这叫战术。” 孟青云反讥道,“球场如战场,都得动脑子斗智斗勇,你这踢法就是瞎猫逮死耗子,能赢才怪!” 仪王被噎住,他喊过三个队员面授机宜。 重新开球。 “嘭!” 又是大脚长传。 孟青云等三人却被对手三个队员死死缠住。 这次进攻失败告终。 不错! 开窍了。 “比赛结束,所有人集合!” 嗯? 本王刚刚破了你的战术,你就宣布比赛结束。 玩不起啊? 1Ps:还有一章。 2ps:大宇球队定赢,不知道今夜凌晨国足能赢么?我希望赢!国足加油! 第280章 国家队不养废物 “孟翰林,你无权宣布比赛结束!” “哪有闲时间陪你玩,我得准备初五的比赛!” “你怕输?你玩不起!” 孟青云白了一眼仪王,冷笑道:“如果时间充足,我真想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足球,可惜时间有限,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对抗上。” “刚刚的比赛,我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就是你们的踢法根本赢不了毅人。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揪住不放,有意思吗?” 孟青云不再理会仪王,留下他孤零零一人在原地发呆,自己则是转身走向集合的队员前。 得让这帮球员认识到他们的不足,才能全身心投入训练。 “刚刚踢了一会儿队内对抗赛,你们也发现了,你们信誓旦旦一定能赢毅国的战法,被我稍作应对调整,便溃败如山倒。” “可以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们还按这种方法迎战毅人,你们给大宇朝赢来的仍旧是耻辱。” “旧恨未雪,又添新仇!” “我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让你们明白一个事实,球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懂得变通,永远都是一滩死水,你们墨守成规,就是永远的输家!” “诸位,你们想不想随着我一起出战,把毅国的那帮野蛮人打败,夺回属于我大宇朝的尊严?” “想??????” “大人让我等如何踢,我等就如何踢,绝不违背大人意愿!” “一定要给毅人一点颜色瞧瞧!” “蹴鞠是大宇传统,岂能由外夷嚣张!” ?????? 群雄激昂,斗志如潮。 士气提起来了,就给他们简略讲讲球场规矩。 “球,绝对不能这么踢!” “踢足球其实是条件相同的攻防战,因为对于双方球员来说,面对的是一样的场地,一样的球门,一样的裁判,唯一不同的是各自的球队。” “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主宰结局胜负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球队本身。” “踢球就和打仗一样。” “在战场上,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在球场上也得如此,还要分工明确,攻防互辅,战术、节奏、士气等都会影响结果。” “所以,球场上瞬息万变,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 清楚这些道理后该选球员了。 人多训练不过来。 时间紧迫,先选有特点的队员。 首先就选体能好的。 体能不是万能的,但没有体能是万万不能的。 跑不死得球员,才会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 “记住,从你们身披国家队战袍,站在球场上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肩负国家荣誉,只有横刀立马,攻城拔寨,才能对得起‘大宇’两个字!” “现在沿着球场跑十圈,半炷香时间跑下来,跑不下来的全部淘汰,不愿意跑者,按弃权论处!” “这个能力都没有,进国家队就是笑话!” “国家队不养废物!” 孟青云算过,一炷香大约半个小时,半炷香就是十五分钟。 十圈足足超过三千米。 十二分钟跑达到三千米,这是曾经联赛体能测试的及格线,也是今天选球员的及格线。 现在集训就是临阵磨枪,时间紧迫,自然要快刀斩乱麻。 嗯? 这是要踢我出国家队的节奏? 孟青云,你敢故意整本王! 仪王不忿。 虽然他第一次听到国家队这个名字,但不让他进队,这脸可没地方搁。 “孟翰林,此话怎讲?难道本王也要跑这十圈?” 孤零零站着本就难受,仪王一听孟青云说不跑者淘汰,脸上挂不住了,走过来质问。 “只要想进国家队,就必须跑,这儿没有后门走!” 仪王怒道:“你这是故意针对本王!” “想退出的现在立刻退出,不想退出的就跑,我没有闲时间跟你们磨牙!” 孟青云白了一眼仪王,冷冷道,“燃香!记时!” “预备,跑!” 孟青云发令,所有队员开始跑圈。 仪王无奈,灰溜溜跟着跑。 孟青云盯着跑圈队员,汪忠走过来低声道:“孟翰林,你是怎么发现赵四有问题的?” 这事很离奇。 孟青云第一次见赵四。 没有人举报,没由头就发现赵四索贿。 他是未卜先知,还是能掐会算? 孟青云清楚,汪忠的问题,其实是盛桢的疑惑。 他都不能说他突然想起一则报道,是球员贿赂主教练才能上场的事,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感觉!” 感觉? 咱家怎么不信呢。 “你想,初五就要比赛,他还留着这么多球员,不是为了私心,难道是好心?” 对啊! 咱家咋没有想到。 体能测试淘汰了部分球员,跑过及格线的球员正好二十七人,其中包括两位守门员。 仪王被淘汰了。 他在第五圈开始慢跑,第六圈就成死狗,坐在场内喘气,一点亲王的样子都没有。 “陛下,这就是这届国家队球员!” “孟卿,朕把蹴鞠队交给你了,朕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臣请旨,封闭训练,军管!” 盛桢不解道:“为何?” “臣的训练内容属于绝密,是制胜法宝,不能泄露。” “军管对纪律要求高,球员需要无条件服从,训练效果好。” “时间紧迫,训练内容多,臣不得已而为之!” 盛桢点头道:“好,朕答应你!” 孟青云转身对球员道:“现在回家,明天早上带上你们的生活用品来鞠城,从明天开始封闭训练,初五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鞠城半步,违反者军法从事!做不到的出列!” 没有人退出。 “好!解散!” 回家后,刘波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孟青云。 刘波会蹴鞠,且善攀岩,安大雄派他去齐云社偷看毅人训练。 果然毅人战术有了变化。 毅人在本方后场留有三、四个人,就是为防止对手偷袭。 其余球员虽然一窝蜂进攻,但明显分成两波。 这是阵型的雏形。 球员有了分工。 前锋、中场、后卫出现。 不过有我孟青云,毅人也掀不起大浪。 孟青云叮嘱刘波继续探听,一有消息就送到皇家鞠城。 他自己则连夜写好奏折,明天训练前递给皇帝。 封闭训练开始。 皇家鞠城外站满了执勤禁军。 所有人不允许入内,唯有一个叫刘波的人允许进入。 没有人知道孟青云如何训练队员。 这给京城官员和百姓带来好多神秘感。 Ps:中国队,加油! 第281章 关扑 “小姐,咱们回去吧,街上人太多了!” “没事,咱们可以走慢点,官人说过,在我这个孕期,要适当运动,这样有利于顺产,还可以预防血栓的发生。” 小倩搀扶着孔莹,陈杰和阿旺在两侧保护,魏管家在后面追随,只要孔莹看上什么物品,他立马就会买下来。 最有气势的当属旺财。 它走在最前面开路,耀武扬威的样子,像极了京城纨绔的恶奴。 大年初三,街道上人格外多,他们被这个组合吸引了眼球。 “这就是孟翰林的娘子,长得真水灵!” “看他肚子,怀的肯定是个儿子,生出来肯定又是个孟翰林!” “孟翰林可真是好官,他为百姓办事,人贩子那件事积了好多功德!” “还有剿匪呢?鹰嘴山的一伙杀人魔王都被他咔嚓了!” “听说精盐就是出自他手!” “孟翰林懂得真多!” “切!孟翰林是天上星宿下凡,自然知上下五百年,本事大了去了,不然怎么能在御苑赢毅人!” “听说他率领蹴鞠队训练去了,老婆这么大肚子,连家都不回,可真是拼了!” ?????? 孔莹听到行人夸奖丈夫,心中自然喜滋滋,顿时精神奕奕。 “关扑开盘了,快来给大宇蹴鞠队加油!” 关扑就是赌博。 大宇赌博违法,但过年这七天是允许赌博的。 而且不用官府压印,双方只要签字画押,就算有效。 这种赌博是以实物做赌注,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拿来下注,包括老婆孩子。 大概是压抑太久了,街上有一半大声吆喝来招揽行人的都是关扑者,他们搭起彩棚吸引客人,甚至有人请来艺妓唱曲。 而这个吆喝声太稀奇,他开盘的是蹴鞠比赛。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关扑蹴鞠赛,大伙很好奇,都纷纷涌过去看热闹。 开盘的是三十几岁的大胖子,人称徐大官人,是京城有名的首饰店,水晶之恋首饰店掌柜徐兴。 只见他坐在搭建的高台上,大声吆喝,“初五皇家鞠城雪恨之战,我为大宇蹴鞠队添彩,关扑今日开盘。大宇蹴鞠队赢,我赔三倍,毅国蹴鞠队赢,我赔一又十分之一倍。快来买,买的多赢得多??????” 呀? 这个盘口有点不对劲啊! 大宇胜赔三倍,毅国胜赔一点一倍。 众所周知,大宇蹴鞠队不是毅国蹴鞠队的对手,去年输了个三比三十五,今年毅人也是有备而来,大宇队输面更大。 如果谁都买毅国赢,他不就赔钱了吗? 明知道赔钱,他为什么开盘? 好奇怪啊! 精明如狐狸的徐大官人,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徐大官人,你钱多的没地方花了,要往冰窟窿里放啊?” 有人大声笑道,“去年毅人连进三十五球,大宇队输得体无完肤,今年听说毅人训练了一年,估计我朝球队又得歇菜。如果人人都买毅人赢,还不输死你!” “对啊!” “徐大官人,赶紧收拾摊子,不然就迟了!” “不能收拾,我要买十个钱毅人赢!” ?????? 台下人开始打趣,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徐兴不为所动,义正言辞道:“徐某为大宇加油,陪几个钱算什么?徐某赔钱赚吆喝,就算是为水晶之恋首饰店造声势,诸位,扬我国威,为大宇蹴鞠队加油,就在今日??????” 一阵声情并茂的演讲后,徐兴放低声调道,“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大宇蹴鞠队由孟翰林当教练??????” 而后,戛然而止。 “我买大宇蹴鞠队赢!” “老汉也买!” ?????? 听到徐兴说出秘密,刚刚嚷嚷最厉害的几个人立刻买大宇赢。 但大多人还是不买大宇赢,他们选择买毅国赢。 孟翰林是厉害。 他能揪出人贩子,能荡平山贼,但这是蹴鞠。 谁见过孟翰林蹴鞠。 他当教练也就是纪律严一些而已,还能用两天时间,把一群绵羊变成狼啊! 关扑当然要赢钱。 尽管毅国盘口低,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买毅国赢赚点小钱花,他不香吗? 徐兴的吆喝声引起孔莹注意。 她见徐兴爱国,赔钱买吆喝。 还称赞孟青云,心中也是喜欢, 一会儿支持他,买几贯钱的大宇赢。 孔莹从来没有玩过关扑,就停下来细细看,却发现很耐人寻味的一幕。 当有人买大宇赢,徐兴就满脸笑容,祝福多赢钱。 若是有人买毅国赢,他立刻就劝那人放弃,说都是大宇人,怎么能支持外夷? 若是被拒绝,脸色马上冷漠。 这不对啊! 纳闷中,孔莹不由问道:“魏管家,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官人常说笑迎八方客,你看这个徐兴,他??????” 孔莹把疑惑之处指给魏光启,他看了半晌道:“夫人,小人知道了,徐兴这是给百姓挖坑,他玩的是乾坤大挪移。” “他利用百姓的爱国热情,也利用百姓对公子的信任,故意弄出这一套,想赚黑心钱。” “只要他忽悠着大伙买了大宇蹴鞠队赢,他就大赚一笔,而毅国盘口低,赔也赔不了多少??????这人真无耻啊!” 混账! 竟然拿我郎君来忽悠人。 看我不把你摊子砸烂才怪。 孔莹恼怒,本想让陈杰和阿旺动手。 想想又不对。 这样贸然动手,对孟青云名声不好,便忍住一口气道:“回家!” 转身走了几步,孔莹突然问道:“魏管家,若是大宇蹴鞠队赢了呢?” 魏光启笑道:“那他就赔大了!一赔三,若买出一万贯,他就得赔三万贯!” “魏管家,你身上有多少银票?” “三千多!” 魏光启忙道,“夫人看上什么了,小人这就去买!” 孔莹沉思少顷道:“前面就是四通钱庄,我家有一大笔钱存在那儿,你去取出五万两银票!” “是,夫人!” 魏光启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取这么多钱,但还是应声去取。 一会儿银票取来,魏光启递给孔莹。 “走,咱们去买五万两大宇蹴鞠队赢!” 啊? 夫人,你这是要败家啊! “夫人??????” 魏光启刚要阻止,孔莹打断道:“我对官人有信心,他教出来的蹴鞠队,一定能赢!” 看到孔莹这气势,魏光启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孔莹身后。 败家娘们,置什么气? 干嘛和钱过不去? 腹诽孔莹的同时,魏光启也在叹息。 有钱就是任性! 没钱只能认命! “啪!” 一叠银票扔在台上,孔莹道,“五万两,买大宇蹴鞠队赢!” 啊!? 五万两?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盯着这个孕妇,似乎是看到了菩萨下凡,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徐兴瞬间窒息。 他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疼! 不是做梦。 那就是天上掉炊饼。 “夫人不是开玩笑吧?” 徐兴忍住就要炸裂的心道。 “银票就在台上,你若是真开盘,就假不了!” 徐兴差点笑抽了,他连忙把伙计赶开,亲自为孔莹写手续,生怕伙计手慢,孔莹反悔。 很快双方签字画押。 各留一张手续,徐兴兴冲冲道:“夫人大手笔,我大宇蹴鞠队定当旗开得胜!” “为大宇蹴鞠队助威,也为我家官人加油!” 你家官人? 徐兴不好问,旁边一人早替他回答了。 “她官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孟翰林!” 额? 徐兴一惊。 上次赖卓明远的钱,就是孟青云出头。 这次昧他夫人银子,他会不会找我麻烦? 不管! 赌场规矩,只要签字画押就有效,连官府都认可,怕他什么。 孔莹似乎看透了徐兴心思,她突然笑吟吟道:“徐大官人别担心,不会找你麻烦,大宇蹴鞠队一定赢!” 徐兴松了一口气。 孔莹走后,大伙似乎悟到了什么,瞬间围住关扑摊,嚷着要买大宇蹴鞠队赢。 徐兴笑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婆娘真是财神。 又把多少银子给我引过来了。 人群中,太子盛腾和九公主盛卉微服出行。 盛腾早看透了徐兴意图,他低声说给盛卉。 盛卉眼里容不下沙子,她立刻就嚷道:“那咱们说破,不能让他骗大伙的钱!” “不可!” 盛腾阻止道,“一个愿挨,一个愿打,你凭什么说他是骗?再说,如果大宇赢了呢?” 正在这时,他们看到孔莹买扑的场面。 “他就是孟青云的夫人?” 看着孔莹背影,盛卉酸溜溜道,“都说孟夫人聪慧,我看就是一个傻子!” 这话怎么有点味道? 盛腾向上扶了下眼镜道,“她不傻,她这是自信。” 自信? “对,他相信自己的丈夫!” 盛卉不再说话。 她也相信孟青云。 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早远嫁辉国。 “大哥,徐兴这么坏,咱们把他抓起来送官?” “这几天允许关扑,凭什么抓人?” 盛卉嘟着嘴道:“那就任由他为非作歹?” “不,我也凑个热闹,助孟青云一臂之力!” 盛腾对姚正掖道,“去,拿两万两买大宇蹴鞠队赢!” 见大哥也买大宇蹴鞠队赢,盛卉明白了,这就是孟青云的力量。 她高兴道:“我也买两万两大宇蹴鞠赢!” 因为我也相信孟青云呀! 看着妹妹兴冲冲的样子,盛腾笑道:“你有两万两吗?要不要借钱?” “不借!” 盛卉取下手镯、玉佩等首饰道:“去当铺,等赢了再赎回来!” 谁给的自信? 孟青云么? 第282章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过年七天长假,盛桢难得有空闲。 昨天奥运会,大宇大获全胜,盛桢心中高兴,便在花园喝茶赏景,汪忠却拿着奏折过来。 “不看!”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这帮孙子也不消停。 肯定又是弹劾谁的折子,看了闹心,影响好心情。 “陛下,是孟翰林的奏折!” “呈过来!” 孟青云的奏折得看。 他又不碎嘴,说的肯定是要事。 打开奏折,盛祯一脸慎重,却又哭笑不得。 这孟青云真是个??????商人。 奏折从头至尾都是从利益出发,只不过他阐述的利益是国家利益。 “圣人云: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这是奏折的第一句话。 开篇点题,假借圣人阐述观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臣以为国子监收留外夷学生,实乃养虎之举,若不驱逐,将来必危害大宇子孙,悔之晚矣!” “外夷垂涎大宇富庶和繁华久矣,吞并或侵略大宇之心始终不会变,现在看似臣服,只不过是蛰伏磨牙,等有时机,便会张开獠牙,龇牙咧嘴冲过来,狠狠地咬向大宇??????” 这话不假,而且谁都心知肚明,但谁会在乎。 个把学生能掀起什么大浪? 之所以收留外国学生,就是想感化他们,把两国友谊传承下去。 大宇一直追求和平。 只有在和平形势下,百姓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繁荣昌盛。 “??????基因决定一切,外夷猥亵而凶残的基因决定了他们的秉性,他们根本不知道诚信两个字怎么写,或者只是把诚信停留在口头,等大宇松懈,便探出头来咬一口的恶蛇,多少前车之鉴在史书上历历醒目??????” 基因是什么,盛桢不懂,然接下来孟青云举到的好多历史上事件,盛桢却懂。 而且是触目惊心。 毅国攻打雄州时,用的对车、云梯、渡濠器、投石车等器具,这都是大宇的专利,他们怎么会造? 不就是学到了大宇的科技么。 科技能让一个国家的整体实力猛增,当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在乎廉价的友谊,进而想占有。 “??????科技外流,就是对子孙后代不负责的表现,可我朝为何还要孜孜不倦,前赴后继,就为那微不足道的面子吗?” 啪啪打脸。 打得不仅是整个朝廷的脸,而且是整个大宇的脸。 还能追溯到先皇。 这孟青云忒也大胆。 “??????现在谁都觉得里子面子都有,可数百年之后,子孙后代受外夷欺辱的时候,埋在地下的灵魂安宁乎?后悔乎?” 简直是在咆哮,在谴责,但盛桢却没有一点恼怒。 还是他看得远。 子孙后代呢? 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不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处,任人欺凌。 盛桢沉默了。 他仰头凝视苍穹,似乎要窥视一丝未来的信息。 但他凝视着苍穹时,苍穹也在凝视着他,根本不可能获得一点信息。 良久,他目光再次注视到奏折上。 接着孟青云再次提出书籍不能外售,在边关必须严查。 这个建议以前孟青云就提过。 盛桢和朝臣商讨后,决定在榷场不售卖书籍。 但只是增加了外国人买到书的难度,他们还有很多渠道买到。 孟青云举了破虏弩的制造,海水晒盐等等技术,这些科技若是收录在一本书里,还印刷售卖,很难防住不会流到外国。 所以要禁止私人印刷并售卖科技书。 科技要紧锁在国内。 说完科技的重要后,孟青云提意取消常驻大使。 “京城有没有外国间谍?有!但有些间谍可以明目张胆打探消息,然后堂而皇之送走,而朝廷还认为这是正常行为。” “对!猜得不错,就是常驻大使。臣以为常驻大使就是最大的间谍,必须取缔??????” 这石头扔的狠。 直接扔到盛桢和朝臣的心坎上了。 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况,但却很无奈。 本来有限制大使外出的各种条款,但跋扈的大使谁听,闹几次后,外交处便不再理睬。 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就不信,你随便逛逛就能打探到国家大事。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养成习惯后便不好改了。 这事不好办。 盛桢再次凝望苍穹。 接下来,孟青云说得便是各国使者回礼太重的问题。 大宇也不富裕,对外夷这么大方,这简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盛桢也被逗笑了。 这可是指责整个朝廷,把朕也捎带了。 想想刚刚的打脸,这算什么。 不过盛桢也决定了。 这次回礼,降低一个档次。 “??????想来陛下现在气坏了,臣无以为报,只能给陛下说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盛桢看完真笑了。 他居然建议售卖宇毅蹴鞠赛门票。 还说一贯钱一张票。 这不扯淡么! 这东西有啥看头? 要不是礼仪,朕都不愿意看。 不过盛桢被后面的话打动了。 蹴鞠比赛经营好了,可以赚好多钱,只要先把这一步迈出去,以后就会明白其中的奥秘。 最后还强调,做好宣传,加强安保等事。 孟青云说的事就没有失败过,要不就试试。 盛祯把买门票的事交给了汪忠。 徐兴都乐傻了。 鸿运当头,财神临门。 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钱都争着抢着往自己兜兜里跑。 爷发大财了! 也不知道百姓嗅到了什么,好多人都来买大宇赢。 大宇能赢个屁! 百分之百输! 徐兴世代经商,从父亲手里接过产业后,他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染指好多生意,布行、粮店、茶叶、餐饮等都有他的身影。 现有十几个铺子,最著名的便属水晶之恋首饰店,以及一个古董店。 徐兴比千年的老狐狸都精明,怎会做赔钱买卖。 他早派人混进齐云社,打探到毅国蹴鞠队有了新战法,具体他也不清楚,他清楚大宇必败。 毅人身高马大,又一起磨合一年,还有新战法,这都不能赢大宇,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在商言商。 谁有灵敏的嗅觉谁就能抓住商机。 这一波韭菜,徐兴割得分外舒服。 初四,大街上到处宣传,两国蹴鞠比赛销售门票,票价一贯,可以提前预订,也可以在开赛前买。 这个消息一经散发,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第一次售卖蹴鞠比赛门票,还贵的离谱。 谁看? 然而售票处却围着好多人。 徐兴就是其中之一。 他要在第一时间领略赚钱的喜悦。 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 那些投注比较大的人,也想第一时间看到自己赢钱。 陈杰就在其中。 孔莹让他预订球票,公费看球。 大宇赢了,好第一时间去徐兴家讨债。 五万两,赔出来就是十五万两。 三天时间,翻了三番。 关扑果然赚钱快。 Ps:还有一章,修改ing 第283章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看到这种情况,有些朝臣坐不住了,他们认为这是朝廷与民争利,穿起官衣就进宫劝谏。 娘的,就允你们圈钱,朕赚个小钱你们就不满意。 一概不见! 盛桢还让汪忠记下名字。 凡是劝谏不让售卖门票者,全不给赠票,想看蹴鞠,自己掏钱买票。 难得见到皇帝像个小孩一样置气。 这些大臣也懵了。 第二天忍不住好奇,买了球票入场。 初五,皇家鞠城门前人山人海。 禁军严阵以待,并不时驱散那些不买票,也不离开的百姓。 观众逐渐入场。 进场前进行了严格检查,任何能造成危险的东西都不能带进球场。 皇帝、朝廷重臣和各国使者都在里面,若是出现危险,那还了得。 观众都坐在临时摆放的小凳子上,周围有荷枪实弹的禁军,谁敢闹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今日来的都是有钱人。 他们不敢闹事。 闹事伤钱! 盛桢带着重臣入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皇帝,百姓喜出望外,纷纷跪下叩头。 盛桢在护卫的包围下招手,示意他们起身。 百姓看着盛祯和重臣坐在专区,才在禁军的喝斥下,恋恋不舍坐下。 各国使者也入场,他们也有专区。 一会儿球员入场。 毅国球员在场上打哈哈,大宇球员则在孟青云带领下热身。 很简单的动作。 慢跑几圈,做了做拉伸运动,然后就是射门练习。 观众呼啸声起,为大宇球员喝彩。 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大宇球员。 徐兴心里一点都不忐忑,他认为孟青云就是瞎指挥。 赛前应该保留体力,在比赛开始后用。 做样子取悦观众,却要浪费球员体力。 外行! 看人家毅国球员才是运筹帷幄。 赛前一点多余运动都不做,保存体力,一举定乾坤。 热身结束后,鸿胪寺少卿开始热情洋溢的讲话。 趁此机会,孟青云去专区,拜见盛祯。 “孟翰林,今天比赛有没有把握?” 路过各国使者区,孟青云被吐谷浑使者拦住。 “有!把握十足!” 孟青云懒得和他们磨牙,回答一句便要走。 这些使者对孟青云有怨气,今天来就是看他笑话,怎会放过奚落他的机会。 “请问孟翰林,你用什么和毅国球员踢?” 吐蕃使者也来凑热闹。 “当然是脚了,难道和你一样,用嘴踢?” 吐蕃使者吃瘪不再吭声,心里却想等会儿输了,再去嘲讽。 “孟翰林的队伍看起来精神头还可以,不知道上场后能不能挡住毅人的攻击!” “坐下来,拭目以待!” ?????? 问题越来越多,孟青云均模棱两可回答。 薛延陀使者突然道:“今日关扑还没有停,孟翰林敢不敢赌一把?” “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手痒痒了,孟翰林,要不咱们就赌一把!” ?????? 这一吆喝,各国使者都跟着嚷嚷,似乎赢定了孟青云的钱。 “赌就赌,怕你不成!” 孟青云壮志凌云说完,突然面露难色道,“诸位大使,今日恐怕赌不成了,我没带钱,都不能给外国使者打白条吧!” 呵呵,心虚了不是。 不行! 落水狗要痛打! 谁让他初二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 “听孟翰林这话说的,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还有脸赖账,我们不远万里,来到大宇,可见诚信满满,绝不赖账!” “是啊!好歹我们都是使者,代表一个国家而来,赖账不就是给国家丢脸吗?” ?????? 众说纷纭,但中心只有一个。 你可以打白条,我们不赖账。 孟青云还是摇摇头,很纠结道,“你们认为我在乎输赢吗?告诉你们,我孟青云穷得只剩下钱了,但手中无铜参与赌博,不是我孟青云的个性!改天吧!” 呸! 不敢赌,还尽说好听的。 懦夫! 大食使者操着不太标准的大宇话,低声道:“听说他老婆押了五万两大宇赢,大概他没有钱了!” 好! 今天不但让他输钱,还让他丢人。 这个消息立刻引燃其他使者的兴趣。 他们决定一定要薅一把孟青云的羊毛,杀杀他的锐气。 “孟翰林,既然穷得只有钱了,为什么不敢玩?吹牛逼的吧?” “哈哈哈??????” 孟青云被激的火起,指着辱他的高丽使者道:“你这棒子,画个道,如何赌?” 高丽使者弄不懂棒子是什么,他笑嘻嘻道:“赌胜负,押多少,输多少,双方对等就行,我押五百贯毅国胜!” 这个简单。 没有盘口,双方对等押,输了全归对方。 比如高丽使者押五百贯,孟青云也得押相同的数额。 若是毅国赢,孟青云的五百贯归他;若是大宇赢,他的五百贯归孟青云。 “我押三百贯毅国赢!” “我押一百五十贯毅国赢!” ?????? 孟青云顿时呆呆傻傻,然后讪讪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为咱们友谊长存,我押一千贯毅国赢!” “哈哈哈??????” 使者们爆笑起来。 由于两个区有点距离,盛桢能看到孟青云和各国使者在互动,但不知道内容,心里颇为八卦。 汪忠便成了传递信息的人。 当听到孟青云也押毅国赢后,汪忠愣住了。 少顷他快速跑回去,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不解道:“陛下,孟翰林怎能押毅国人赢?输就输呗,这也太掉分了!” “呵呵!” 盛桢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这小子是故意的。 他装神弄鬼,就是在挖坑让使者们跳。 等着吧,一会儿使者们想哭都没眼泪。 他就没有做过没把握的事。 使者们笑的前俯后仰。 “孟翰林,都押毅国人赢,谁输钱?你押毅国赢,不感到脸红吗?” 孟青云急了,反问道:“你怎么不押大宇赢?” “因为我不是大宇人啊!” 一句话噎住孟青云,他咬咬牙道:“好,我押大宇赢,但你们赌注太小,少了一千贯,休和我赌!” 吓唬我们? 切! 又不是拿现钱,谁都打白条,赌就赌。 反正最后赢得是你的钱。 “我押一千贯毅国赢!” “我也押一千贯毅国赢!” ?????? “稍等,空口无凭,立下字据,我押五千贯毅国胜!” 夏坚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他手持纸笔印泥,笑得像个狐狸。 雾擦! 这厮半天不见人,原来去寻坑人的东西。 第284章 菜鸟 夏坚笑得很下贱。 他刷刷刷写了两封一样的赌约,上面表述他押了五千贯毅国蹴鞠队赢,然后递给孟青云,让他在赌约上写同样的话。 孟青云接过赌约目瞪口呆盯着看,其实是在看有没有合同漏洞。 前世听过这种事情,自然得防着点被人阴一把。 看完没问题,孟青云也在两张赌约上写上押五千贯大宇蹴鞠队赢字样,然后二人签字画押。 夏坚兴高采烈收好赌约,孟青云却叹了一口气道:“我真后悔!” “后悔了?” 夏坚狂喜道,“哈哈!可惜迟了,白纸黑字在我这儿!” 孟青云却面无表情道:“我后悔的不是签约本身,而是怎么能在这么丑的字下面写字,可惜了我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竟然与一群屎壳郎为伍!” 哼! 不和你说没用的,我坐等比赛结束,夏坚转身坐下,一副趾高气昂。 “我押一千贯毅国赢,孟翰林,你看赌约有问题吗?” “孟翰林,该你了!” ?????? 孟青云茫然看着众使者,机械签字画押,看起来就像个痴傻苶呆。 众使者的脸乐成一朵喇叭花,孟青云心里却乐成一朵牡丹花。 押吧! 押吧! 押的越多,我越高兴。 争着给我送钱,当然笑纳。 孟青云将赌约全都揣起来,奇怪地看着狄毅道:“辉使不赌吗?” “我不喜欢赌博!” 其实狄毅留了个心眼。 他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若是输定了的事,孟青云何必硬着头皮答应,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赌注已经超过两万贯,就算他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瞎折腾。 这就说明孟青云有赢下来的把握。 至少赢得希望大,才要拼搏一把。 “孟翰林,我要加注!” 李和刚刚押了两千贯,现在后悔了。 他虽是南晋使者,其实就是个商人,把两国的货物来回倒腾,倒也赚了不少钱。 “好啊!” 孟青云正要和李和写赌约,就听一声锣响。 马上开球了。 该死的裁判,让我少赚了几千贯。 孟青云转身就走,就听吐蕃使者道:“孟翰林,蹴鞠结束赌注就兑现,否则明天我们结伴去府上讨债!” 薛延陀使者煽风点火道:“这是个好办法,初八他们就坐班了,到时候各国使者也准备回国,趁早不讨,就拖成死债了!” “对!明天就去孟府讨债!” “听说孟翰林做的一手好菜,让我们吃好喝好,可以考虑宽限一天!” ?????? 呵呵! 这帮鬼东西,想看我笑话。 好吧,咱们明天见! “李和,我跟你赌!” 李和惊愕地看着狄毅道:“你不是不喜欢赌博吗?” 狄毅尴尬道:“我从来没有玩过,想试试!” 好啊! 赌博时最喜欢你这种菜鸟。 李和语重心长道:“狄使,我押毅国赢,你押大宇赢,就看押多少了。” 狄毅慢慢在衣兜里掏出三百两银票道:“我只有这点!” “那就三百两!” 蚊子也是肉。 李和立马写好赌约,然后和狄毅签字画押。 其实狄毅虽穷,但也不会就这么点钱。 他是小心过头了。 运动员入场。 挑选好场地,双方严阵以待。 大宇队自动摆好训练的435阵型。 其实孟青云挺喜欢433阵型,因为他是巴塞罗那的球迷。 但他没办法将433阵型搬过来。 因为这个时代的蹴鞠场上有12人,这还不算守门员。 孟青云偏爱433,便排了这个加强版的435阵型。 四个后卫,三个中场,五个前锋,其中两个前锋拖后一点,灵活机动在中前场游弋。 进攻时是前锋,防守时是中场,相当于是4323阵型。 因为没有越位限制,前锋多了自然有好处。 裁判一声号响,比赛开始。 大宇队先开球。 前锋开球后,球直接回传到后场。 毅国球员楞住了。 这操作不对啊! 开球后不往前冲,反而把球踢到后场,不进攻吗? 这时候蹴鞠的基本思维就是冲上去踢他娘的,人多力量大,容易把球抢下。 大宇的这种踢法,毅国球员顿时不适应。 少顷,他们明白了。 定是宇人怕对抗。 那还等什么? 抢啊! 毅国人蜂蛹前冲。 大宇球员不急不躁,在后场来回倒脚。 看着大多毅人冲到后场,右后卫突然一记快速直传,足球到了右中场谢金脚脚下。 谢金脚身边十米内无人,他没有粘球,看了一下队友位置,直接一个直传,把球塞给无人看管的右边锋吴思,自己则快速前插。 毅人后场留有三人,他们盯防突前的大宇前锋,两个边路门户大开。 也就是毅国用了死盯前锋的战术,否则谢金脚早就一个过顶长传。 吴思内切,带球直奔球门。 毅后卫见状,忙上前堵截。 此刻其余毅国球员根本来不及回防,门前只有三人,而进攻的大宇球员至少有六人。 吴思横传。 门前侯着的前锋刘金生一蹴而就。 球进了。 一比零。 大宇领先。 “噢??????” 全场观众都站起来,欢呼声堪比海啸。 盛桢和大宇官员也都站起来鼓掌。 盛卉则是悄悄对太子道:“大哥,六万两银子有保障啦!” 盛腾则是低声道:“我就说孟青云鬼点子多!” 各国大使则是露出惊慌的神色。 这球丢的也太快了吧! 毅国球员懵了。 都没有碰到过皮球,就丢了一球。 窝囊! 搬回来! 毅国开球。 开球后便护着球猛扑过来。 无球队员不是跑位,而是阻挡大宇前来抢夺的队员。 他们的目标就一个字。 撞! 利用身体优势把大宇球员撞翻。 撞出一条血路。 谁知大宇球员学乖了,他们不和对手撞,而是巧妙躲开,拉开空当,让后面的队友能有效抢球。 庞安常突然启动,朝对手持球队员奔去。 毅国一无球队员如法炮制,身体疾速撞向庞安常。 奔跑中庞安常突然变向。 避开撞击后,他左脚用力蹬地使身体跃出,右脚向前沿地面对着球滑出。 漂亮的滑铲,第一时间将球铲到左边路,偏离了球门。 大宇左后卫眼疾脚快,快速上前,一脚斜长传,球便过了中场。 毅国后场一片开阔。 吴征涛得球后衔枚疾进,顿时毅国前场形成五打三的局面。 心慌之下,毅国两个后卫迎球奔过来。 吴征涛直塞。 球滚到吴思脚下。 无人看管的吴思顺势一趟,然后一脚抽射。 球应声入网。 二比零。 呼喊声震天响。 孟青云在球场边偷着乐。 没有越位真好! 第285章 朱逸群带领着一群猪 徐兴懵了,脑瓜子嗡嗡直响。 毅国千万不能输啊! 押大宇蹴鞠队赢的扑注,一共四十多万贯,押毅国赢的才两千多贯。 这要是大宇赢了,他得赔一百多万贯。 这谁输得起! 徐兴暗暗握拳。 毅国蹴鞠队一定能赢! 他们是大意了。 夏坚也懵了。 他不认识般,呆呆看着球场上垂头丧气的毅国球员,满脸都是问(win)号。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蹴鞠队,怎么就像是小丑一样,被大宇队耍得团团转。 他们的所向披靡呢? 众使者也懵了。 丢两球是次要的,关键从双方的踢法就能看出来优劣。 若大宇坚持这么踢,毅国翻盘根本无望。 李和是生意人,见多识广。 他慢慢回忆一切,才发现事情的端倪。 孟青云肯定是有把握赢球,才下了这么大的赌注。 他所有的茫然、无助,被逼暴跳如雷的表情都是表演,就为让他们确信大宇输定了。 孟小贼狡猾啊! 李和看了一眼旁边暗自得意的狄毅,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责问道:“狄使,你明明知道大宇蹴鞠队厉害,为什么不提醒我们?” “我哪知道!” 狄毅无辜道,“我说想玩一把,是你让我选择大宇蹴鞠队的,我又不懂这些??????对了,咱俩的赌约你可不能反悔!” 得意的同时,狄毅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就多押点,他还有两千贯私房钱哩。 其他使者本想责问狄毅,听狄毅这么一解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自认倒霉。 “孟翰林了不起啊,他这是把兵法渗透进蹴鞠中了!” 鲁子骞却兴奋的跳起来,引得众臣侧目。 “兵法?” 范贤不解道,“枢密使从哪里看出来的兵法?” “你们想想,去年我朝蹴鞠队踢球,像不像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一窝蜂冲杀,被毅国人撞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再看看现在,孟翰林摆的这个阵型,分工明确,有人进攻,有人防守,有人掩护,像不像一场运筹帷幄的战争?” “而且每个角落都有大宇球员的身影,他们早早就能预判进入自己区域的对手,并作好了充分的准备,来破坏对手的进攻。” “毅国则是众人一起追逐皮球,看似人多,其实乱作一团,而且无谓跑动消耗了体力,大宇球员则是以逸待劳,这区别大了,不是兵法是什么?” 哎! 还不要说。 真是这么回事。 毅国球员则是集体懵逼。 他们这是什么踢法? 大宇球员还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抢球技术? 完了,我们输了。 他们呆在半场发愣,都忘了捡回球,继续比赛。 轻松二比零领先。 大宇球员欣喜若狂。 这两天的苦没有白吃,汗没有白流。 都是孟翰林教得好。 球员不由自主走过去,向场边指挥比赛的孟青云深深一躬。 谢谢你! 让我们找回了尊严。 小样,这就骄傲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孟青云见状,厉声喝道:“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立刻进场集中精力比赛!戒骄戒躁,只要把我们训练的打出来,就能赢下比赛!” 球员们顿时醒悟,瞬间按阵型散开,严阵以待。 这两天练的苦。 阵型不能乱,各自得控制范围不能丢。 尽量一脚出球,要在第一时间把球转移到空当处,要用最快的速度凿穿对手的防御。 不贪功,球队赢球是第一要务。 孟青云教了这个时代没有的技术,就是滑铲。 这是防御奇招,毅人自然防不胜防。 孟青云还教了大脚解围。 被围追的时候,如果实在没办法传球,就大力一脚,踢出场或踢远都可以。 毅国球员集体蒙圈,他们不相信这是事实,面面相觑。 真是见鬼了! 毅国教练朱逸群哇啦哇啦开始叫喊,像极了破口大骂。 他说的是毅国土语,大宇人自然听不懂。 毅国流行大宇语言,好多人以说大宇话为荣,久而久之好多人都不再说毅国土语了。 朱逸群看起来很生气,其实根本没有骂球员。 他在鼓励队员,要像个男人一样,忘记失败,奋起直追。 “吼!” “吼!” “吼!” 毅国球员用拳头捶打自己胸脯,大声吼叫,调节自己情绪,从丢球的阴影中走出。 中圈摆好球,毅国的开始进攻。 他们快速传球,快速推进。 不过仍然是一窝蜂进攻。 “砰!” 又是一脚滑铲。 这次却是被甩到身后的大宇球员林枫,他一脚滑铲,球快速奔后卫齐磊而去。 齐磊迎球奋力一脚。 球直奔中场开阔地。 胡疯子候个正着,抬头看了看场上形势,果断把球分到边路空当处,自己则快速前跑。 又形成多打少的局面。 球又进了。 三比零。 这一下夏坚彻底坐不住了,他跑到场边大骂朱逸群领着一群猪,丢尽了毅国的脸。 并责令立刻扳回颓势,否则饶不了他们。 进攻! 除了进攻再没办法扳回颓势。 然并卵,进攻无效。 倒是丢球数增加到了十一个。 穷则思变。 朱逸群实在没办法了,突然他想到一个妙计。 对! 就这样来! 朱逸群把球员喊到场边,用毅国土语暗受技艺。 咦? 有妙招了啊! 孟青云也没有闲着,他把球员叫过来道:“不管对手如何变化,我们都要按照赛前准备的技战术去打,记住,球场就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球转移到空当处,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双方队员上场,大伙惊奇发现,毅国也摆了一个435阵型。 切! 这算什么妙招。 现学现卖,用大宇的踢法来踢大宇。 这是大忌! 避开关公面前舞大刀不说,大宇队苦练了两天,阵型已经熟络。 而他们临时变阵,根本没有练习过这种阵型。 球员畏手畏脚,都变成蹩脚虾。 阵型也是有其形而无其神。 比赛继续。 毅人有样学样,把球踢到后场,自己的前锋突前跑位。 大宇五个前锋立刻展开前场抢夺。 毅人倒脚,把球转移到左后卫脚下,吴思早有预判,他突然加速抢断。 毅国左后卫一惊,准备把球直接传给队员。 土场本就不平,他一惊慌,球踢到脚面上突然蹦起来。 “呼!” 球像一个顽皮的精灵,突然跃到空中。 吴思正好赶到。 两人都抬头盯着空中球落下。 第286章 环形怪阵 二人相互卡住位置,抬头等待球落下。 球即将到达头顶时,毅人猛力一挤,试图用他强壮的身体创造先机。 吴思没有选择碰硬,他突然让开身位,毅人挤空,身体稍微后倾,反而失去了先机。 说时迟,那时快,吴思高高跃起。 事实上,秀起自身技术来,毅人还真不是对手。 大宇球员个人技术没得说。 他们练就一身腾挪跌宕的个人技术,得益于他们热衷于一种蹴鞠游戏。 他们称这种游戏叫“白打”。 白打不限场地,只要有个球,在什么地方都能玩,又不需要队友配合,纯属个人表演,所以很受球员青睐。 白打类似于颠球,但与颠球有很大区别。 它可以用除手之外的任何部位触球,但不能落地。 尤其在两人对踢中,一人秀了眼花缭乱的一连串动作,突然将球踢给对手。 对手若是不秀动作,直接踢过来,定会赢得一片嘘声。 因此大宇球员都练就一身娴熟的白打技术。 吴思高高跃起,球落在他头顶滴溜溜打转。 这是白打技术,名唤 “玉佛顶珠”。 然后吴思微微低头,球沿身体直接滚到左脚面上。 这时毅国后卫奋力去抢,吴思左脚将球一挑,球化作抛物线越过毅人又回到他右脚,毅人扑了个空。 这也是白打技术,难度极高,名叫“燕归巢”。 华丽的表演赢得了观众掌声,也惊醒了吴思。 孟青云说过,谁若玩华而不实的动作,就会立刻换下。 他将皮球轻轻一颠,右脚凌空扫传,皮球疾速飞向中路无人盯防的刘金生。 刘金生不等皮球落地,拔脚怒射。 皮球直挂死角。 12:0。 这球彻底粉碎了毅人扳回颓势的梦。 此后,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进攻被阻击,防守又被耍得团团转。 大宇队快速、大范围转移,让他们无可适从,只能机械地在球场奔跑。 最后一粒沙子从沙漏中掉下,裁判一声号响,上半场结束。 比分定格在27:0上。 这个比分,毅国蹴鞠队想在下半场扳回,也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洗洗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众使者像一个个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生气。 “还有机会,下半场毅国一定赢!” “毅国一定赢!” 徐兴还在做梦,他的喃喃私语被旁边观众听到,立刻怒斥道:“身为大宇人,却为毅国加油,我揍死你!” “兄台不可!” 一人忙阻止道,“他是徐大官人,关扑开盘售出几十万大宇赢,三倍赔率,大宇赢了他赔的连裤衩都不剩。你若揍他,他躺在这儿耍赖,你给赔钱吗?” “那我离他远点!” “我也离他远点!” ?????? 中场休息,孟青云总结上半场大比分领先的原因,也指出队员一些不足,然后再次强调技战术,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松懈。 毅国的休息室内乱糟糟一团。 难听的土语高低起伏,似乎酝酿着什么妙招。 休息时间到。 下半场该毅国开球。 毅国人后场没有留人,所有人全部集中在中场。 这是要孤注一掷? 完了! 毅国输定了。 孤注一掷进攻,正中大宇下怀。 下半场再进27个球不成问题。 然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他们11个队员手臂扣手臂,围成一个圆圈,将中场开球球员包围。 这是要干啥? 行为艺术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裁判。 他迟迟没有动作,直到有人提醒才鸣号。 开球后,整个圆环开始向大宇球门移动,圈内一个人随着节奏带球前进。 这是啥阵型? 乌龟阵么? 大宇球员懵住了,看着圆环从身边走过而无动于衷。 “防守!” 孟青云大喊一声,他们才醒悟过来,慌忙上前阻拦。 阻拦毅国进攻的最好办法就是钻进圆环内。 毅人岂能让大宇球员钻进去,一有人过来,他们的腿相互一靠,就把大宇球员关在门外。 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圆环逐渐到大宇禁区,圈环突然散开,超四面八方跑。 他们都去挤搡大宇球员,为中间球员拉开射门空当。 毅国中间带球的队员大力抽射,守门员看不到球运行线路,扑救不及,球从人缝中钻进网窝。 1:27. 毅国人大声欢呼,似乎赢了整个比赛。 压抑的太久了,有了宣泄的机会,谁都不会放弃。 观众群内,徐兴蹦了起来。 周围观众露出鄙视目光,但谁也没有去指责。 一个身背一百多万债务的人,还是不惹为好。 孟青云不以为然。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纯粹是浪费时间。 因为这个圈移动速度很慢。 原因是他们得保持一样的节奏,节奏不一样,圈就会变形,自己人就会撞自己人。 他们落后二十六球,这样玩就是间接帮大宇队。 不管了,让队员自由发挥,看他们如何破解。 大宇队开球。 他们还是按原定的技战术打。 大宇队迅速撕破防守,进入禁区。 射门! 球打在横梁上弹起来,被守门员牢牢抱住。 大宇球员退防。 搞笑的一幕又出现了。 毅国再摆出圆环阵,守门员以手抛球的方法把球抛到圆环里,然后慢慢推进。 呵呵! 既然你们帮我们浪费时间,我不助你们一臂之力,岂不负了这份好意。 “你们两个留守,防止突袭,其余人全部上去,贴身防守,阻止圆环前进!” 孟青云一声令下,大宇球员迅速围上去。 这下热闹了。 圆阵外又出现了一个移动的环,如同绕核运转的电子,极力阻止行进。 圆环停下了。 他们得防御大宇球员突然钻进环内。 谢金脚一挤眼睛,队友心领神会,低头就要钻进去,两个毅人腿靠紧,他便吃了个闭门羹,但另一方门户大开。 谢金脚倏然钻进去。 环内开始一对一较量。 毅人身强力壮,但技术粗糙。 较量稍许,球就被谢金脚抢到,然后他大秀脚法,在圈内玩起了白打。 “斜插花”、“风摆荷”、“叶底摘桃”、“双肩背月”??????花样百出,耍得毅国球员团团转,一直在抢球,却连球毛都摸不到。 其余毅国球员不知道该干什么。 是散开,还是继续? 谢金脚见己方前锋到位,突然一个“拐子流星”。 球越过圆环,飞到外边。 第287章 步兵保护重型装甲车 此刻环阵还在毅国后场,离球门距离不远。 刘金生得球,蹚了几步,面对守门员,冷静推射。 球缓缓滚进球门。 环阵被破,毅人顿时泄气。 朱逸群再次用土语喊叫,毅国球员抖擞精神,再次站在中场开球。 还是环阵,但有了变化。 六个球员手挽手结成一个环,中间一人带球。 其余五人则在前面开路,用推搡、撞击等方式对付大宇球员。 孟青云笑了。 这是步兵保护重型装甲车啊! 还别说,虽然推进快不了多少,但效果蛮好。 环阵变小,灵活性增强,移动速度快,毅人紧靠在一起,缝隙很小,大宇球员根本钻不进环内。 大宇球员岂能由他们推进,积极上前阻拦,但毅人急了,他们开始出阴招。 把本来只是推搡或上身撞击升级为小腿扫。 就是故意用小腿去猛 撞对手小腿。 这要是在无防备情况下被扫中,肯定吃大亏,胫骨断裂都有可能。 “砰!” 一个大宇后卫被扫中倒地。 球员密集,裁判没有看到,自然没有鸣号。 雾擦! 竟然使阴招。 幸亏孟翰林有先见之明。 来,咱俩硬碰硬! 占了便宜的毅国球员暗自得意,再扫向另一个大宇球员。 大出意料的是,那个大宇球员也扫过来。 “砰!” 小腿相撞,毅国球员疼的蹲下去,大宇球员若无其事去阻拦环阵。 孟翰林说尽量避免对撞受伤,才没有和你们碰硬。 使阴招自然也让你们尝尝被撞的滋味。 怎么就像碰到硬物一样? 环阵外面的五个毅国球员蹲在地上搓腿,大宇球员则是集体撞向环阵。 “废铜烂铁还想装铜墙铁壁,兄弟们,撞开!” 足球本就有冲撞,动作不大,裁判也不管。 大宇球员集体推挤,环阵瞬间失去平衡。 为不把队友拉倒,毅国球员只能撒手。 环阵散了,大伙开始抢球。 球又被大宇球员抢到,一脚盲踢,球踢到边路,早有大宇球员快速追到球,然后往空当处传。 三传两倒,球到门前。 没有任何悬念,毅国又丢一球。 中场休息研制出的环阵被破,毅国球员斗志全无,浑浑噩噩乱踢了半晌,裁判鸣号。 比赛结束。 大宇队以45:1赢下了比赛。 “孟翰林,赢的漂亮!” “大宇蹴鞠队的爷们,好样的!” “痛快!孟翰林和蹴鞠队的好汉们,今晚明玉楼里的娘子都是你们的,我请了!” “大宇蹴鞠队天下无敌!” “大宇威武!” “陛下万岁!” ?????? 欢呼声宛如山呼海啸,近一万观众齐声欢呼,声势当真是惊天动地。 “咚!” 徐兴晕倒。 大伙都陶醉在兴奋之中,谁会在意有人倒地。 各国大使被这气势镇住。 大宇人迸发出来的爱国热情太震撼了。 这要是战争时期,宇皇振臂一呼,全民皆兵。 试问天下谁能敌? 夏坚脸色微白,心里不是滋味。 是输球所致,也是这浩瀚如潮的欢呼声所致。 他清楚,这就是民心。 想不到一场蹴鞠,凸显出凝聚成一根绳的大宇民心。 这样的国家,实在是可怕。 孟青云陶醉在欢呼声中,眼睛有些湿润。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 国足唯一一次杀进世界杯,也是这样的欢呼,万人空巷,欢呼雀跃。 百姓就这样。 祖国的悲伤就是他们的悲伤,祖国的幸福就是他们的幸福。 谁的心里都藏着一个梦。 那就是祖国强大的梦。 毅国球员垂头丧气离场,一个个就像斗败的公鸡,无颜抬头,却又心惊胆战。 等待他们的将是严厉的责罚。 夏坚处罚人时,简直不是人。 得想办法。 突然有球员过去,对夏坚咕嘟了几句。 夏坚听后勃然大怒,立刻朝孟青云奔来。 此刻观众逐渐退场,孟青云还在享受英雄般的欢呼,就听有人吼道:“孟青云,你使阴招,这比赛不算!” 这疯狗又来找虐? 孟青云转身,盯着夏坚冷冷道:“我哪里使阴招了?” 夏坚气势汹汹道:“大宇球员腿上有夹带,把我朝球员腿都撞折了??????” “狗咬火车,不懂科学!” 孟青云打断夏坚的话道,“那叫护腿板,是保护小腿骨折而专门制作的,拿出来给他看看。” 以球员将裤子挽起,取下绑在腿上的护腿板,递给夏坚。 夏坚没有心思询问火车是什么车,拿过护腿板一看,然后在腿上一比划。 嗯,确实可以保护小腿。 他撕开一看,弯曲的铁叶外面包裹着棉花,然后包裹着几层厚厚的棉布。 这么简单的东西就能保护小腿骨,孟青云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就是科学? 夏坚准备询问,抬头一看,孟青云早带着球员走了。 鞠城外,聚集着许多“听众”。 他们买不起票,但心思都放在蹴鞠比赛上。 鞠城内欢呼声响起,他们也欢呼。 当观众出场,他们听说大宇蹴鞠队45:1大胜,欢呼声再起。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让那些使者,再也不敢小觑大宇。 “我押了大宇赢,去徐大官人家里讨钱,迟了就没有了!” 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嗓子,百姓哗啦啦散了。 转身就往徐府跑。 徐大官人要赔好多钱,迟了真就没有了。 不到一袋烟工夫,徐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徐兴此刻才悠悠转醒,被几个家丁扶着回府。 马车内盛桢微微颔首,心情愉悦。 新年伊始就连胜毅国。 好兆头啊! 今年绝对是大宇雄起的开端。 回宫和陛下聊了会儿,等回到家中,孟青云见小倩扶着孔莹在走动,忙过去搀扶妻子的另一只胳膊。 转了几圈,见家中冷清。 只有徐三妞忙前忙后,其余人都不见影,就连旺财都没有出声。 “娘子,虎子呢?” “他带着旺财随陈杰等人讨债去了!” 大过年讨债? 这事挺逗啊! “谁欠咱们家债了?” “就是那个水晶之恋掌柜徐兴,他开盘赌蹴鞠,大宇胜一赔三,我买了点。” 赢钱是好! 可一点小钱,若是追屁股讨,是不是有点过分? “娘子买了多少?” “五万两!” “嗡!” 顿时,孟青云脑中一片空白。 败家娘们,你疯了吗? 输了咋办? 这时,只见陈杰等人驾着几辆牛车回来。 车上全是钱。 孟青云心头一热,不由暗暗赞叹。 讨债真是气派! 我?????? 第288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初六,太阳格外暖和。 吃过早饭,孟青云打扮成翩翩公子,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昂出门。 庄老实牵马,马前铁梅、安大雄,马后陈杰、阿旺,这架势着实像纨绔恶少出门,就差肩上放一只鹰了。 让人看不透的是,他身后跟着十几辆空牛车,上面小旗飘飘,上书“孟氏货运部”。 洪悦走在牛车的最前面,吆喝着车夫跟紧点,不要落队。 这是要去搬家的节奏啊! 路人羡慕的盯着队伍,心道自己搬家有一辆牛车都奢侈了,孟翰林搬家要这么多牛车。 有钱人真浪费! 过了一会儿,路人发现不对劲。 孟青云似乎朝四方馆方向走去。 四方馆住的都是外国使者,他去那儿??????绝对不是搬家。 那去干啥? 看看去! 好多吃瓜群众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跟着队伍涌到四方馆门口。 孟青云下马,看了看四方馆的牌匾,喝道:“举起旗帜!” 铁梅等四人拿出准备好的小旗,高高举起,上面写着五花八门的语句。 “还我血汗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还钱,毋宁死!” “欠债不还,全家死翘翘!” ?????? 哇! 孟翰林是来讨债的。 这话也太市井了,不像是当官的人能说出来的。 是哪位使者欠了孟翰林的债? 大过年讨债,还如此大张旗鼓,这位使者完蛋了。 还钱还得丢人。 肯定是一场好戏,今天来的太值了。 门子见状,不知所措。 讨债讨到使馆来了。 这事若闹起来可是国际纠纷。 让孟青云进去吧,有了纠纷肯定会怪罪自己。 不让进去吧,孟青云是他偶像,而且他也惹不起。 左右为难中,门子走到孟青云跟前,拱手低声道:“孟翰林,这是使馆,今日怕是不好讨债!” 孟青云白了一眼道:“好说,你把两万多贯钱还了,我立马请你去青楼听曲,你当我爱来这儿!” 啥? 两万多贯? 我有两万多贯自己不会去青楼,为什么要替外夷还钱? 这些狗东西,居然欠孟翰林这么多钱。 真不是东西。 上面怪下来我认了。 进! 孟青云一行人进了使馆,一群吃瓜群众只能眼巴巴盯着里面,许多人则是在门外八卦。 “使者怎么欠孟翰林钱了?” “是不是他们私底下把进贡给陛下的宝贝买给孟翰林,收了银子,却没有给宝贝?哎呀!孟翰林,外夷都是骗子,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对呀!” “你有病吧?进贡的宝贝,外夷敢卖,孟翰林也不敢买,被皇帝知道了可不得杀头!” “也是啊!” ?????? 大伙叽叽喳喳猜测,就听一人神秘道:“哥几个说得都不着调,这事我最清楚,哥几个想不想听?” 当然想听了! 你快说啊! 大伙着急,那人却不急,他等吊足大伙胃口再说。 谁知有人递过去一把零嘴,那人接住边吃边道:“昨天的蹴鞠比赛你们知道吧?赛前各国使者堵住孟翰林,强迫他赌蹴鞠??????” 这人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的那是有鼻子有脸,似乎当初他就在跟前。 “好个孟翰林,他大笔一挥和所有使者都签字画押,其实他胸有成竹,早将大宇蹴鞠队的一群绵羊,训练场成一群老虎??????” 这人手舞足蹈,讲得精彩绝伦,大伙顿时义愤填膺。 “娘的蛋!愿赌服输,蛮夷小儿,想赖账,门都没有!” “这帮吃草货,平日耀武扬威,赌输了就当缩头乌龟,真不是人!” ?????? 叫骂声渐起,连门子都有点怀疑,使者欠的不是孟青云的钱,而是欠门口这伙人的。 四方馆就是大使馆,专门供各国使者居住。 毅国、辉国、晋国因为常驻,他们自然占据了里面的院子,外面院子空闲,哪国使者来,便临时安排他们住在这儿。 薛延陀使者浞拔灼正好住在最外面。 此刻,浞拔灼正和吐蕃使者穆姆扎借酒消愁。 “哎!只怪我多嘴,若不是我提出赌约,也不会有现在的窘态,还把好多使者都拉进坑里!” 是浞拔灼提出赌,但这也怪不着他。 说白了谁都想瓜分孟青云的钱,当时若是阻止,肯定会收到一片责骂。 “这事不怪老兄,只怪孟青云这厮太卑鄙,明明知道自己有十成把握,却硬要和我们赌!” 穆姆扎喝了一口酒,安慰道:“还好这个小贼识趣,蹴鞠结束后没让我们兑现。大宇有过年不讨债的说法,我们拖一拖,等初八他们上朝后,我们领到赏赐就走。我就不信,宇皇会允许他追着我们屁股讨债!” 浞拔灼叹道:“就是啊!他怎么不去抢?一千贯,让我上那儿去找!” 正说着,就听门外吵吵闹闹,浞拔灼气得直拍桌子,大声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门口吵闹,扰的老爷心烦,再吵老爷一刀砍了他!” 穆姆扎皱眉道:“稍等!老兄,你听,这声音好熟悉啊!” 两人静静聆听,突然异口同声喊道:“是他!” 这地方真邪乎,刚刚还说他呢,这就到了。 怎么办?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大人,大事不好,孟青云上门讨债??????” 怕啥来啥。 浞拔灼慌了神,但在随从面前还得保持镇定,他强力稳住情绪,厉声道:“不见!” 说完又觉得不合适,补充道,“就说我卧床,不便见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浞使者,提出来赌鞠的是你,叫嚣着要到我府上讨债的是你,拉着大伙赌鞠的是你,躲起来不还钱的也是你??????是你!是你!都是你!” “你不是说吃我炒的菜里么?你倒是出来啊!我给你炒个屁吃!” “实话告诉你吧,你若敢不还钱,我就启奏陛下,给薛延陀的赏赐打个欠条,欠个三五百年再兑现??????” ?????? 动静太大,惊动了外院的所有使者,他们无脸露面,纷纷派随从来打探消息。 听到这话,各使者心中大骇。 吾皇就指望这些赏赐过日子呢,若是空手回去,不被砍了才怪。 孟青云,你也太狠了吧! 巡逻军士早听到了,都不愿过来处理,躲在远处看热闹。 折腾外国人,就属孟翰林。 我们顶你! 第289章 心中开满豆腐花 闹腾了半天,还不见浞拔灼出来,孟青云火了。 老子大张旗鼓出来,怎会空甩手而归。 这人咱丢不起! 今天抢也要抢到一千贯。 这个不要脸的薛延陀使者,都火烧眉毛了还能装乌龟。 好,老子给你加一把火。 你还能缩住头,就算你厉害。 “浞大使赖着不出来,咱们就进去!” 孟青云一挥手道,“小的们,若是浞大使不还钱,咱就搬东西,什么值钱搬什么,如果看到薛延陀娘们,直接带走,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孟青云迈步就往院内进,拔灼浞的随从早过来挡住,满脸堆笑道:“大人,大使不舒服,不见客??????” “什么?浞大使不服?” 孟青云冷笑道,“巧了,本人专治各种不服,把牛车赶进院子!” 我没有说清楚吗? 是不舒服,不是不服。 大人,你听错了。 随从一愣,孟青云便迈进大门,他忙阻拦道:“大人不可!” “滚!再敢阻拦,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浞拔灼不敢缩了。 人家都要把牛车赶进院子里,躲是躲不过的。. 那就面对吧! 二人出来,穆姆扎拱手施礼,浞拔灼则是躬身赔笑道:“在下偶感风寒,卧床不起,怠慢了孟翰林,万望谅解!” 骗谁呢? 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喝酒了。 “给钱!” 孟青云懒得揭穿谎话,连客套话都免了,直入正题。 这也太直接了吧! 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这小贼?????? 除了腹诽,浞拔灼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陪笑道:“孟翰林,大宇有个习俗,过年不讨债,你看这大过年的??????” 嘿嘿!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次你至少得宽限几日吧。 “大使说的是,我朝还真有这个习俗。” 孟青云先前还笑眯眯,说话间突然沉脸道,“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大宇人,这个习俗对你无效!” 穆姆扎插话道:“孟翰林,恳请宽限几日,一时半会哪里去弄一千贯钱??????” “没有一千贯你们还和我赌?” 孟青云直接变脸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银子,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好歹也是大使,口口声声说代表自己国家,我看这都是假的!” “这话我记下了,我要把你们的阴谋写成话本,让勾栏、瓦舍、酒肆宣传各国大使不要脸的事迹,欺负大宇人老实,就变着法儿坑!哎,不对!” 孟青云猛得停住话头,凌厉的目光盯着二个大使道,“我怀疑有人不是大使,说不上是某商队冒充使者,来骗大宇财物。嗯,这事我得启奏陛下,严格审查,不能给不法分子可趁之机!” 啊!? 你这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谁能受的了。 关键是他说话,大宇皇帝爱听啊! 罢了! 给他钱,让他滚蛋吧! “孟翰林,我还!我还钱还不行吗?” 浞拔灼急了。 薛延陀弱小,年年进贡的目的就是认个大哥,有人欺负可以拿出来吓唬,欺负急了还可以请求援助。 大宇朝大方,顺便领点赏赐过日子。 这话要是传到他们国王耳中,不把他砍了才怪。 浞拔灼转身进屋,少顷带着两个随从出来。 随从各拖着一个麻袋,鼓鼓囊囊的。 浞拔灼低声道:“孟翰林,铜钱只有五百三十贯,这些器具顶替余下的钱行不行?” 这些器具在薛延陀司空见惯,他也不清楚到底值多少钱。 再说,若是惹恼了孟青云,他不要器具,只要铜钱就麻烦了。 “什么?钱不够啊!” 孟青云故意大声说话,气得浞拔灼浑身难受。 门口这么多围观者,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气归气,麻袋还得打开。 哇! 这么多带着异族风情的金银器具。 我发了! 孟青云只是薄薄看了一眼,突然吼道:“这些器具会不会是我朝放在四方馆的?浞拔灼,你想让我背上贼名吗?你太不厚道了!” 一惊一乍的,要命不? 浞拔灼哭笑不得,忙解释道:“这确确实实是我朝的东西,你瞧这两个金樽,还是吾皇赐予我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们的东西。 孟青云故意打了个哈欠,拿出一个金樽看了看道,“确实是这样,不过??????我这人还是喜欢铜钱??????” “孟翰林,实在是没有铜钱,你看??????” “好吧!为两国友谊长存,我吃点亏也无所谓!” 孟青云爽快的答应了。 浞拔灼一听喜出望外。 想不到孟青云还有可爱的一面。 这要是换做我的话,不把他逼得当场下跪求饶,我就不姓浞。 孟青云的心乐成一束豆腐花了,光这些器具就能买两千贯,浞拔灼算是亏大了。 穆姆扎见状出门溜了,第二个院子就是吐蕃,他早点准备,少点难堪。 “大宇和薛延陀友谊长存,在下和浞大使是永远的好兄弟!” 孟青云笑容满面,当着浞拔灼的面,刺啦一下把赌约撕了,然后道,“浞大使有空来府上,在下给你炒菜吃!” “不!不!不!” 浞拔灼的头摇得像风扇。 孟青云很纳闷。 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这次我说的是真的。 第二站是吐蕃。 孟青云走到门前,穆姆扎早等好了,他身后也放着两个麻袋。 “孟翰林,铜钱不够,我也用器具顶替。” 孟青云点点头道:“好说!” 吐蕃宝贝也能买大价钱。 穆姆扎兴冲冲打开麻袋,孟青云却皱起眉头。 “你是打发叫花子吗?拿这些破铜烂铁来顶替,不要!统统不要!” 吐蕃真穷。 麻袋里器具虽有异域风情,但大多数铜器,银器都很少。 这东西放个几千年肯定值钱。 可现在不值钱啊! “那我再去看看!” 穆姆扎匆忙进屋,搜寻了半晌,拿着两座镀金僧像出来。 “孟翰林,你看这东西行不行,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值钱的了。” 哇塞! 这是带着吐蕃风情的僧像。 这种和尚俗称喇嘛。 赚大了! 光这两座僧像,没有一千多贯,坚决不卖。 孟青云踌躇再三,叹息道:“说什么行不行,咱俩兄弟般的交情,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罢了!洪悦,收下吧!” 谢天谢地! 终于把这个魔王打发走了。 第290章 莲莉娜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接下来收账真是顺风顺水,双方大谈两国友谊,以兄弟般真挚的感情还债。 当然,孟青云也淘到了不少宝。 讨债真是一件心情愉快的事。 吹着自在的口哨,到达下一个院子。 门口站着一男子,旁边放着两麻袋。 他叫乌斯,是拂箖国使者。 乌斯的肤色和大宇人差不多,但黑发卷曲,眼睛是深色,鼻子高、窄而长,尤其满脸的胡子,都让人对他的岁数产生了怀疑。 这也不像五十岁的人啊! 孟青云对拂箖这个国家没多少了解,但清楚它和大宇相距很远。 乌斯来一趟,就跟唐僧取经一样。 虽没有八十一难,却也跋涉了千山万水。 “筹备了半天,还是差了点??????孟翰林,你看可否宽限几日?” 乌斯觍着脸哀求道,“我真是鬼迷心窍,昨天我一句针对你的话都没说,只是后来禁不住诱惑,押了两千贯??????我知错了!” “差多少?” 孟青云的态度还算过得去。 他对薛延陀和吐蕃使者不善,是因为当时他俩跳得最高,上门讨债也出自他俩之口。 乌斯说软话,他也给好态度,银子却一分都不能少。 知错就改是好孩子。 但犯错误就得受到该有的惩罚。 没有教训就不会有成长。 “还差一??????一千贯!” 雾擦! 赖账还有砍价的吗? 一刀就砍掉一半。 最讨厌这种面貌老实,内心狡猾的人。 “不行!行有行规,业有业德,干啥事都得有道德操守!大宇人最讲究诚信,我们不会和没有诚信的国家结交??????” “孟翰林误解小人了,我不是赖账,宽限几日好筹备!” 乌斯急了。 怎么能上纲上线? 赌蹴鞠是个人行为,与拂箖国没有关系。 孟青云斩钉截铁道:“没闲时间等你,就今天还!” 乌斯见恳求无效,叹口气道:“那只能如此了!莲莉娜,你出来!” 一个拂箖女子从屋内出来。 她一头卷曲的黑发如蓬松的彩缎,深色的眼睛如海浪一样调皮,高鼻红唇,肤如凝脂。 异域风情,果然迷人。 “莲莉娜见过孟翰林!” 莲莉娜笑很迷人,孟青云只是淡淡道:“不必多礼!” 这倒很出乎莲莉娜意料。 谁见到她都会忍不住内心的澎湃,孟青云看起来却很平静。 我不够美吗? 孟青云心中冷笑。 还钱都用上美人计了。 你不是闲的蛋疼吗? 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个什么幺蛾子。 乌斯叹息道:“我忍痛割爱,用莲莉娜顶账!” “不行!不行!什么美女能值一千贯,赔本的买卖咱不干!” 乌斯忙解释道:“孟翰林,莲莉娜能值这个价,在拂箖专门培养她学习大宇话,学大宇歌舞,买到大户人家至少千金。说实话,我和莲莉娜虽是陌路,却情同父女,要不是我看上孟翰林的人品??????” 打住! 少给我灌迷魂汤。 糖衣炮弹拿不下我。 自古红颜祸水,倘若莲莉娜是拂箖间谍,那不把我亏死了。 “我们大宇美女照样歌舞双全,她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鼻子高点,头发卷点,眼睛深点,其余和大宇女子有啥区别?不划算,还是给钱吧!” 哪还有钱! 乌斯急地团团转,突然想起什么,喜滋滋道:“稍等片刻,我想起一个宝贝,这个孟翰林定能喜欢!” 乌斯快速进屋,一会儿跑出来,拿出一个赤红色小瓶道:“孟翰林,赤琉璃该值一千贯吧!” 玻璃瓶? 孟青云的心突突突直跳。 这个时代拂箖人就会造玻璃? 作为一个文科生,穿越后不能造玻璃,本来是个耻辱,不想现在有机会洗刷耻辱了。 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激动,不然无法得到这技术。 “拿走,劣等琉璃也好意思拿出来招摇,告诉你,琉璃以透明而无颜色最佳,你这种赤红且不透明的,就是次品!” “砰!” 琉璃瓶掉在地上,却没有碎裂。 他怎么知道是次品? 乌斯诺诺道:“孟翰林还懂制造琉璃之术?” “不是我吹,天上地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举个例子来说,人跳起来为什么总要落到地上?雷电的雨夜,为什么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为什么天狗要吃月亮?为什么池塘里的鱼儿要跳出水面透气?为什么小狗要用舌头添自己的伤口??????” 这些都是常见的现象,但谁问过为什么。 莲莉娜惊讶道:“孟翰林,你知道?” “我们脚下踩得地方叫地球,它有吸引力,万物都会受它吸引,所以人跳起来总会落在地上。” “因为闪电速度快,雷声速度慢,所以我们闲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 “其实没有天狗,是地球挡住了月亮??????” 神人啊! 一连串的讲述,惊呆了乌斯和莲莉娜。 孟青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有这样,才能从他们手里得到造玻璃技术。 “怪不得你懂得造琉璃之术,原来你什么都懂!” 莲莉娜惊叹道:“我哥热衷烧制琉璃,但也只有一次,烧出一小块透明琉璃,如果有你指导,定然事半功倍!”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让你哥哥出来,我指导他几手,定能大批量造出透明琉璃。” 好家伙,只要你哥在这儿,造玻璃技术就是我的。 “我哥哥在拂箖。” 莲莉娜叹气道,“我有三个哥哥,他们都会烧琉璃,但总是出不了那种透明无色的,传说腓尼基人就能造出这种琉璃,可惜哥哥得不到技术。” 有技术的人不在,孟青云略略失望。 不甘心啊! 孟青云又道:“乌斯,把你的匠人叫来,我给他指导一下!” “可惜,小人来时没有带造琉璃的匠人。” 乌斯叹了一口气,像是悟到什么,突然问道,“孟翰林,你懂技术,为什么不自己做琉璃?” “我有的是钱,买就是了,谁做那么麻烦的事情?” 这话噎死人啊! “好了,磨蹭了半天,见你也找不出钱了,就用莲莉娜顶一千贯!” 你刚刚不是说不值一千贯么? 怎么现在又想带走? 年轻人还是过不了美人关。 “孟翰林,你一定要善待她!” 那还用说。 不善待她,能把她哥哥诱来么。 莲莉娜是饵,是用来钓大鱼的。 第291章 工具人 “陛下,范相等重臣求见!” 盛桢皱眉道:“今日休沐,他们来干啥?” 汪忠道:“可能有啥大事发生了,臣见范相他们都穿着官服。” 穿官服便代表朝廷。 说不定真有大事发生了。 “宣!” 盛桢本想享清闲,听后也觉得有事发生,便宣他们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 周兴朝进来就喊,一脸神色慌乱,连君臣礼仪都忘了。 盛桢一惊道:“什么事?” 周兴朝忙道:“陛下,孟青云在四方馆挑衅各国使者,行为粗暴,实在有辱国格!臣担心各国使者,别出了什么国际纠纷,不好收场!” 嗯? 孟青云不是个鲁莽的人,他干嘛去招惹各国大使? 此事定有情弊。 盛桢疑惑道:“是何原因?” 周兴朝道:“说是去讨赌债!” “这事啊!” 盛桢恍然大悟,笑呵呵道,“诸位爱卿休假不忘国事,真乃朕之股肱之臣,传厨房上酒菜,我们君臣共饮几杯!” 我们是来弹劾孟青云的。 不是来讨酒喝的。 见盛桢左右而言它,范贤道:“陛下,此事??????” 盛桢摇摇手,打断范贤的话道:“不碍事,由着他闹,我们静候结果!” “汪忠!你喊几个机灵的小太监去四方馆,把看到的情景传过来,正好给诸爱卿解酒!” “是,陛下!” 汪忠下去,范贤等人很不自在。 陛下明显偏向。 这事自讨没趣。 孟青云声势浩大的讨债行动,惊动了内院所有使者,他们都派随从打探消息。 当孟青云到内院时,得到消息的李和早早等在门口,两千贯铜钱早就准备好了。 他有些钱,所以根本不用给孟青云低头。 孟青云一挥手,将几麻袋钱搬上车。 撕碎赌约,直接走人,连两国友谊之类的面子话都没有说。 晋国墙头草一个,给他什么好脸色。 说实话,墙头草不止晋国一家,他们不可怕,但很讨厌。 尤其这种自作聪明的墙头草,更是惹人厌恶。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腾! 李和心里挽了个疙瘩。 妈呀,记仇了! 我该怎么办? 我给你还个锤子! 夏坚准备硬顶。 他得到消息,派周庆带几个随从守在门口,坚决不能让孟青云进门。 逼迫他硬闯,逼迫他动武,打死不还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庆心领神会,率一众护卫,气势汹汹站在门口,就等孟青云闯。 哈哈! 坐等国际纠纷。 “孟青云来了,大家准备!” 周庆等人严阵以待。 孟青云带着讨债队伍,到毅使馆门口,如同无视,直接走过。 咋回事? 不讨债了? 毅人集体蒙圈。 失望啊! 彩排好的节目没机会表演。 看着讨债队的背影,周庆喃喃自语:“孟青云认怂了?看样子不像啊!哎!他去那儿干嘛?” 孟青云的目的地是辉国使馆。 可辉国大使就没有欠孟青云赌债。 他去讨什么债? 这事蹊跷啊! 沉思少顷,周庆指着随从道:“你去把情况告诉大使,你俩随我来,去看看孟青云到底想干什么。其余人严阵以待,一切按原计划行事,任何人不可离开门口半步!” 孟青云很礼貌对门子道:“麻烦大哥通告,就说孟青云前来拜访贵国大使!” 说着还给门子塞了几串铜钱。 门子大喜,忙点头哈腰道:“大人且稍等,小人这就去传话!” 一会儿狄夷和副使胡斓出门,双方一番客气,然后请孟青云进去。 陈杰和阿旺抬着一个麻袋跟着进去。 周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那是一麻袋铜钱。 就是从其他大使处讨到的钱。 这些钱至少有五百贯。 他送给辉国大使了? 有猫腻! “你俩继续盯着,我去把情况告诉皇叔。” 不长时间后,孟青云几人出来,狄夷和胡斓送到门口。 双方满脸微笑,愉快摆手。 孟青云带着讨债队返回。 狄夷纳闷,但很开心。 这孟青云真是个妙人。 他说他是个俗人,不能免俗,送东西喜欢送钱,这才显得有诚意。 一麻袋铜钱,这财主出手太阔绰了。 他目送孟青云离开,当他看到孟青云停住的地方,不由高呼不好。 娘的! 该死的孟青云。 把老子当工具人了。 “孟翰林逼着拂箖国大使乌斯还钱,乌斯用艺伎莲莉娜顶替一千贯钱,他都不同意。乌斯拿出赤琉璃顶他更是看不上,说这是次品,还说他懂得炼琉璃之法,能炼出无色透明琉璃。” “还说天上地下,他啥都知道,问乌斯几个问题,人跳起来为什么总要落到地上?雷电的雨夜,为什么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为什么天狗要吃月亮?为什么??????谁知最后他却带走了莲莉娜??????” 小太监口齿伶俐,讲得很清楚,盛祯等人听后忍俊不禁。 “孟青云这吹牛的本事渐渐涨了!” “谁跳起来不会落地?本来就是这样的现象,乌斯也真好哄!” “色迷心窍,还不是瞅中莲莉娜的异国风情了!” ?????? 众臣都在议论孟青云,盛桢没有说话,他清楚孟青云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小太监又道:“孟翰林收了李和的赌债,撕碎赌约,转身就走了,正眼都没有瞧他。” “这种墙头草就该如此!” 嗯? 怎么给孟青云说好话,跳过这段。 “公公,接着说!” 小太监道:“接着孟翰林路过毅国使馆,却视而不见,直接去了辉国使馆。”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毅国不好惹!” “嗯,算他识相,不然有大麻烦!” “额?他去辉国使馆干什么?狄夷没有和他赌约,反而是赢了李和的三百贯。” 众人看向小太监。 “孟翰林说是拜访狄夷,还送了一麻袋铜钱!” 啊? 孟青云这是抽风了? 他不是不喜欢狄毅么? 为什么送钱? 众人不解,周兴朝急急问小太监道:“公公,下面呢?” “下面没有了!” 小太监说完狠狠瞪了周兴朝一眼。 堂堂朝廷命官,竟拿我生理消遣。 不是人! 夏坚和叶永丰愁眉紧缩。 孟青云去拜访狄夷,还送了一麻袋铜钱。 这说明大宇和辉国早有勾结。 怪不得皇帝悔婚,辉皇没表达多少愤怒,原来有内幕。 娘的! 真想亲自问一下孟青云。 第292章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孟青云率领讨债队伍,浩浩荡荡来到毅国使馆门口停下。 看着严阵以待的周庆等人,孟青云硬邦邦扔出去一句:“去,告诉你们夏坚大人,愿赌服输,该还钱了!” 还认为你认怂了,原来把送钱和讨债调了个顺序。 就你这态度,还钱才怪! 周庆不爽,咬着牙冷冰冰道:“夏大人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吆!你不是那个被辉人捅了一刀的家伙么,怎么,没有死,反而底气足了?” 孟青云打趣道,“若是再捅一刀,你肯定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 周庆气得发抖,却又不敢还嘴。 夏坚让他逼迫孟青云动手,并不包括让他恶语相加。 而且叮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若是由于他的原因被孟青云揍了,那也是白揍。 周庆瞪眼怒视,却得客客气气说话。 “孟大人见谅,夏大人不见客!” 呵呵! 老子的债是好躲的吗? 就知道夏坚下贱,欠收拾。 不骂他几句,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出来。 “夏大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到哪里都是这个理。做为毅国大使,欠债却当缩头乌龟,脸都不要了,这样有辱名节的大使,就不配常驻龙城,趁早滚出大宇!” 孟青云张口骂道,“夏大使,赶快出来还钱,否则以后在京城,你就是过街老鼠,我敢肯定,京城百姓不会卖任何东西给你??????” 见夏坚仍不出洞,孟青云又吼道:“夏大使,你不是说你是真正的男人么?你出来,一刀一千贯,你捅自己五刀,咱俩两清!不敢出来趁早挥刀自宫,回毅国皇宫伺候皇帝去!” 如果说刚才的话有威胁的意味,那现在的话纯粹就是逼迫,让夏坚无地自容的逼迫。 围观者越来越多,都在窃窃私语,连周庆都忍不住道:“孟大人,请留口德!” “你拿来五千贯,我转身就走!” 周庆顿时哑火。 五千贯? 把他一家子卖了,都还不了这么多钱。 夏坚受不住激,怒冲冲出来喝道:“孟青云,我就不还,你能拿我怎么样!” 夏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坚决要把无赖耍到极致。 我就不还,你来咬我!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有好戏看了。 孟青云冷冷道:“夏坚,你真不还?” “就不还!” “好!” 孟青云突然笑眯眯道,“你不还,我让毅皇还!” 切! 吓唬谁呢? 吾皇若会还你债,我给你当孙子。 夏坚冷笑道:“好啊!从此我不再欠你债,你问吾皇讨要去!” “夏坚,你听好了,五千贯钱,从明天开始我计利息,每日千分之五,一日就是二十五贯。等我朝赠岁币时,我连本带利截留,说辞自然是夏大使挪用岁币赌博。我想毅皇怎么都得给大宇有个交代吧!” 尼玛! 这么阴? 若是真这样闹,还哪有自己的活路。 而且以孟青云的尿性,很有可能这样闹一下。 虽然最终岁币不可能少,但自己肯定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吾皇不可能为了自己和大宇打一仗。 不行! 必须阻止孟青云这样胡闹。 夏坚刚要张口,就听孟青云道:“回府!” 讨债队伍掉头就走。 啊!? 说走你就走? 看来大宇肯定是和辉国结盟了,不然他没胆子和自己较劲。 不能让他走。 至少得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夏坚忙喊道:“孟翰林留步!” 孟青云头都不回道:“咱俩没什么好说的,两个字:还钱!” 夏坚几步追上,陪笑道:“大宇和毅国多少年的交情了,孟翰林何必咄咄逼人!” 孟青云呵呵笑道:“大宇和毅国确实交情久了??????” “对啊!对啊!” 夏坚还认为孟青云要就坡下驴,满心欢喜道,“在下谢过孟翰林!” 孟青云突然沉脸,高声吼道:“两国这么好的交情,你竟然赖账?你这是蓄意破坏两国关系,是亵渎两国友谊的绊脚石,我们绝不允许!” 孟青云振臂一呼,车夫们异口同声喊道。 “还我血汗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还钱,生儿子没屁股眼!” “欠债不还,全家死翘翘!” ?????? “你??????” .夏坚想不到孟青云会来这一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孟青云就要对骂。 “还给他!这点钱咱又不是输不起!” 叶永丰站在门口,眼神阴鸷,盯着孟青云。 不是说好的不还吗? 你现在又让还! 皇叔说话也不算数? 夏坚走过去,刚要问原因,就听叶永丰用毅国土语道:“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此事或许朝廷授意也有可能,小不忍则乱大谋,先给他,我们再慢慢跟他理论!” 见皇叔这么说,夏坚没有多说啥,拿出银票,还清赌债。 兔崽子,钱还挺多。 收了银票,孟青云撕碎赌约道:“夏大使,咱们两清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你以后一定要下大注,不然发不了财!” 呸! 你不是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么? 不对! 他在消遣我。 夏坚恶狠狠道:“你去下大注,最好连裤头都输了!” 孟青云得意笑道:“多谢夏大使,告辞!” 孟青云准备走,却听叶永丰道:“慢着!” “有事?” “你羞辱毅国使者之事怎么算?” 外交无小事。 虽然欠你钱,但你这样大张旗鼓讨债就是羞辱,没个说法怎么行。 孟青云故意大惊道:“副使何出此言?我何时羞辱过毅国使者?” 叶永丰厉声道:“你今天的行为本身就是羞辱!就是对毅国的羞辱!” “昨天你们羞辱我,羞辱大宇之时,可曾想到过有今日?这纯粹是你们自找的!” 孟青云义正言辞道,“叶副使,我告诫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好自为之!” 说完轻蔑地巡视了一眼毅国人,转身就走。 娘的! 太张狂了! 叶永丰哪受过这样的气,瞪着孟青云背影吼道:“我要去宇皇那儿告你!” 孟青云头都不回道:“你爱干啥干去!别怪我不提醒你,讨债是私人行为,而且过年七日允许关扑,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工夫管这等闲事!” 叶永丰不服气,又吼道:“那我启奏吾皇,把羞辱加倍还给大宇使者!” 孟青云止步。 然后转身瞪着愤怒的眼睛,似乎有无数把飞刀射向叶永丰。 孟青云大步流星走到叶永丰跟前。 叶永丰心怯,不自觉后退几步。 孟青云突然露出笑脸,满脸不屑道:“大宇使者若是受不了羞辱,自然会回国,你当他们愿意呆在毅国?” 说完转身骑马,再都没有做片刻停留。 啥意思啊? 大宇使者要回国? 叶永丰头晕眼花,一点头绪都无。 “进屋!” 叶永丰喊了一声,然后和夏坚躲进屋去研究。 大宇到底要搞什么动作? ?????? 孔莹见孟青云带来一个异国女郎,眼中瞬间放出狮子般的光芒,随即黯淡。 别人家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自己丈夫带来一个外国女人也算不了啥,就是个暖穿丫头,又没有名分,紧张个啥。 魏管家去安排莲莉娜住处,孟青云则在畅想未来。 房子肯定得买个大的,等以后人丁兴旺,房子肯定不够住。 这事不劳他费心,交代给魏管家,去找小兔子就能搞定。 让他费心的事在以后,若是建造玻璃厂,还得一大块地皮。 要买块地,就得自己出面。 想得有点远了。 玻璃厂八字还没一撇,得等莲莉娜的哥哥们来大宇。 解铃还须系铃人,去找莲莉娜商议此事。 “孟大人这么猴急?大白天的??????” 见孟青云独自进来,莲莉娜心里暗暗发笑。 先前装得跟谦谦君子一样,这么快就揭开那块遮羞布了。 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不过跟着这样的男人,也算好运,比自己的姐姐强多了。 莲莉娜款款一福,孟青云挥挥手道:“不必客气,你坐下,咱俩聊会儿!” 真是个妙人儿。 事前先通过语言烘托气氛,然后?????? 就在莲莉娜想入非非时,孟青云问道:“你此次来大宇的目的是什么?” 嗯? 这好像和猴急没有关系。 似乎在审查。 目的倒有,但无法说出口。 莲莉娜顿时愣住。 感到自己口气可能有点严肃,孟青云又笑嘻嘻道:“别紧张,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心中好奇而已!乌斯说过,打小就培养你学大宇知识和风俗习惯,那目的肯定是让你在大宇生活。” 停顿稍许,孟青云又道,“我想培养你的人绝对不会做赔钱的买卖,花时间和精力培养你,肯定是为卖个好价钱,但你随使团到来,乌斯为什么没有把你卖出去,而是用你顶债?这很让我纳闷!” “因为赌蹴鞠是个突发事件,谁都不会想到昨天会有这么一出戏,更想不到毅国蹴鞠队会输给大宇,所以我想知道实情!” “既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不希望听到谎话!” 莲莉娜咬着嘴唇,突然流泪道:“顶赌债是我求义父,他才做出的决定,因为我来大宇,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就算搭上自己,也不后悔!” 第293章 玛丽奥不是游戏 一家人? 莲莉娜听到这个词,泪海不由产生阵阵涟漪。 她没有想到,这个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而且出自一个陌生人之口。 在她心中早就没有一家人这个概念了。 她、姐姐、妹妹属于家中的累赘,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排除出一家人这个概念。 或许是无路可走,只能碰运气。 或许从孟青云眼中,莲莉娜看到了久违的真诚。 莲莉娜决定实话实说。 “孟大人,我随使团来,就为找到我姐姐,然后想办法让她脱离苦海。” 莲莉娜流着泪道,“我姐姐就在龙城,她叫玛丽奥,大人听过吗?” 玛丽奥? 挺耳熟的??????想起来了,这是一款游戏。 孟青云摇摇头道:“抱歉,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她在青楼!” 莲莉娜咬着嘴唇道,“我家以烧琉璃为生,一富商专收我家琉璃,他曾描述过大宇龙城,说那是人间天堂,女孩子若是去龙城,一生荣华富贵。说了好多次后,父亲心动了,便将姐姐卖给富商,后来富商便将姐姐卖到龙城青楼??????” 孟青云没发表任何看法。 大宇重男轻女,卖女儿的家庭也有不少,甚至有人狠心溺死女婴。 这种现象任谁说话都不能解决,除非户户不愁温饱。 好多事古今中外相似,拂箖大概也是如此。 “我曾恨父亲太狠心,但村里都是如此,男孩要干活养家,还要娶媳妇传宗接代,女孩子就是家中累赘。” 莲莉娜微微颤抖道,“我也曾想过反抗,但想到学好大宇文化,有朝一日能去龙城,见到姐姐,便顺从他们。” “家里培养我,确实如孟大人所说,要卖个好价钱,但这种想法在去年被大哥终止。” “去年父亲意外身亡,家中大哥做主,他也痛恨卖女儿的行径,便断了卖我赚钱的念头,并发誓要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大使乌斯早几年就在我家收购琉璃,他见我乖巧,认我做义女??????今年我偷偷跟他来,想给姐姐赎身??????” 这很简单啊! 只要钱到位,青楼赎身就和买衣服一样。 家中烧琉璃,应该不缺钱。 可为什么要通过我? 孟青云皱眉道:“你不知道玛丽奥在哪里,要通过我寻找?” 莲莉娜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义父知道!” 知道就去赎啊! 为何要走弯路? 孟青云不解道:“为什么不去赎?” 莲莉娜低头,少顷她不好意思道:“没??????没那么多钱! 嗯? 不对! 你们家怎么可能没有钱? 烧琉璃可是暴利行业。 “烧琉璃赚的钱呢?” “若是赚钱,怎么会卖了姐姐。” 莲莉娜叹气道,“烧出无色透明琉璃才值钱,赤琉璃是次品,勉强糊口罢了!” 天哪! 这要是在大宇烧琉璃,我保证你赚个金山。 莲莉娜,快把你一家人都喊到大宇来。 我保证你一家荣华富贵。 孟青云欢喜若狂,但想想让她一家都来大宇,得表现出一定的诚意。 否则谁会信你。 “莲莉娜,走,咱们去一趟四方馆!” 莲莉娜不解道:“孟大人,去四方馆干什么?” “找到乌斯,让他带我们去找玛丽奥,我给她赎身!” “多谢孟大人!” 莲莉娜听后,泪水滂沱,突然跪下道:“莲莉娜这辈子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 “起来!” 孟青云拉起莲莉娜道,“大宇有句古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何必再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走,咱们去四方馆找乌斯!” 皇宫内,君臣边饮边听小太监打探来的消息,心情相当愉悦。 “??????夏坚耍赖皮,死活不出门,只听孟翰林一声喝,‘呔,夏大使,你这无赖,你若是男人,就拎着刀出来,在你身上捅五个透明窟窿,一刀一千贯,咱俩两清!若不敢出来,趁早割了卵蛋,进宫伺候皇帝去,别在四方馆丢人现眼!’??????” 这次的小太监是个说书的料。 他把打探到的消息加工,瞬间变成话本,语言动作惟妙惟肖,深深的吸引住了盛桢君臣。 尤其说割了卵蛋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自己早没有了。 太入戏了。 “夏坚果然受不住激,出门后跺脚骂道:‘孟青云,老子就不还你钱,你来咬我?’,孟翰林哈哈大笑道,‘不还我不要了,我问毅国皇帝要去!’,那夏坚顿时露出丑恶的嘴脸,当场笑道,‘孟青云,老子不再欠你的了,问吾皇要去吧!’” 不会吧! 孟青云会这么容易放过夏坚? 若是这样,他何必兴师动众去四方馆。 还说让毅皇掏钱。 毅皇认得你孟青云是谁? 真是不自量力! 不对! 这小子精灵古怪,肯定有什么阴谋。 越是疑惑多,越想知道结果,周兴朝急急道:“下面呢?” 小太监接着道:“孟翰林仰天长啸,而后义正言辞道:‘夏大使,你听好了,从明天开始,五千贯每日利息二十五贯,一个月便是七百五十贯。等我朝给毅国赠岁币时,我连本带利截留,就说是你挪用岁币,用于个人挥霍!’,孟翰林这么一说,夏坚当场懵了!” 君臣顿时哄堂大笑。 这一招厉害啊! 死死把夏坚按在地上。 真若这样做,夏坚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过瘾啊! 好长时间没有人这样折腾过毅国大使了。 范贤等人内心也呼过瘾,但还是想看孟青云笑话。 现在有多过瘾,到时候的反弹就越厉害。 外交无小事。 使者集体闹起来,也不好收场。 “夏坚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提两国交情,谁知孟翰林反口责骂,‘两国友谊深远,你竟然赖账?’,然后说他是蓄意破坏两国友谊,是亵渎两国友谊的绊脚石??????接着皇叔叶永丰出面,让夏坚还了赌债!” 居然这么轻松就讨到债了。 大伙不得不佩服孟青云。 要是其他人去,估计要个十年八年都要不来。 钱要来就好! 君臣不自觉松了口气。 似乎这钱是他们的一般。 “孟翰林扬我国威的行动还在最后,叶永丰质问他羞辱使者,羞辱毅国怎么算,孟翰林义正言辞道:‘昨天你们羞辱我,羞辱大宇之时,可曾想到过有今日?这纯粹是你们自找的!’他还告诫叶永丰,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让他好自为之!” 盛桢君臣面面相觑。 这? 似乎惹大祸了。 他们都不敢这么对毅国大使说话。 哈哈,咱们等着看孟青云如何善后吧。 范贤等人高兴了,盛桢却心情沉甸甸。 正在想办法,如何给孟青云擦稀屎。 ?????? 莳花馆。 外城还算热闹的青楼。 这在京城只能勉强算二流青楼。 老鸨子李氏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夫人。 她见多识广,早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见到今天打玛丽奥主意的是个年轻人,料定也没有多少钱,便闭着眼睛开口:“三万两!” 玛丽奥是拂箖人,大宇男子因为贪恋异国风情,才会光临莳花馆。 而且想赎玛丽奥的人多了去了,多少年了,老娘就没有让他们得逞。 她用这个价钱吓走了好多财主,今天这个年轻人听到,应该脸都会吓白。 谁知年轻人却很镇定,打趣般道:“你不再加点?” 你有病吧! 三万两银子可以在内城买一套像样的院子,外城可以买两套了。 你还让老娘加? 买不起就买不起,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氏再次打量了一下年轻人,觉得他不像是吓傻了,直接就是嫌贵,消遣自己。 她本想发脾气,但看到他身后几个打扮怪异的随从,便打消了念头,话却冷硬如冰。 “三万两,一个字儿都不少,郎君若出得起,便把玛丽奥赎走,若是消遣,恕老身没空奉陪!” “成交!” 年轻人随手拿出三万两银票,然后厉声道:“把卖身契交出来,顺便让玛丽奥下来,别跟我耍小聪明,不然你这莳花馆就别想开了!” 真是三万两? 老鸨子欣喜若狂,转身钻进屋内,拿出卖身契递过去,然后连声喊道:“玛丽奥,快下来!” 片刻后,一个异国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鸨子见到,立刻哭哭啼啼道:“玛丽奥,我的乖女儿,今天起妈妈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玛丽奥顿时愣住。 你得了不治之症,要死了吗? 还是你把莳花馆卖给别人了? “妈妈,怎么回事?” 玛丽奥大宇话说的不太流利。 “女儿呀,这位有钱大爷看上你了,他替你赎身,从此你跟着他吃香喝辣,可怜老身一把岁数了,留不住一个养老的女儿??????” 每个女子被赎身,老鸨子都是这番表演,无非就是提醒,走的时候,给她孝敬点养老钱。 见怪不怪。 但玛丽奥仍是不解,自己三十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人给自己赎身。 突然,玛丽奥被年轻人后面的景象吸引。 一个戴帷帽的女子浑身颤抖,低声哭泣。 她怎么了? 年轻人转身道:“愣着干什么?” “姐姐!” 女子揭开帷帽,人早被泪花淹没。 “莲莉娜?你怎么在这里?” 玛丽奥一惊,随即泪潮奔腾。 第294章 你竟拿我的钱,养你老婆孩子? 怪哉? 各国使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以为开朝后,各国使者会以受孟青云侮辱为由,发动猛烈攻势,谁知却一片风平浪静。 难道他们甘愿受辱? 要知道,维护他国使者体面的待遇,是国际惯例。 就算是两国正打仗,也会忍着仇恨,好生接待使者。 现在呢? 孟青云冲动争脸,导致使者受辱,其实是引发了双方纠纷。 这是祸事。 只要使者起群,盛桢也不好受。 孟青云受责罚是免不了的。 然而,让好多等着看孟青云笑话的人失望了。 没有一个使者闹腾。 就连一贯跳脱的夏坚,也没有发表只言片语。 使者们保持沉默,对盛祯和朝廷来说乐得清净。 早点发赏赐打发他们走,不然再有突发事件,就不好处理了。 盛桢把孟青云奏折内容大意复述,然后和宰执大臣商讨,决定将赏赐降低一个档次,定于三天后赏饯行酒。 按惯例,朝廷将回礼单据发给使者,然后使者自己去指定部门领取。 “为什么今年礼单薄了很多?” 使者看到礼单颇有微词,一阵嚷嚷后,有人提意去鸿胪寺讨说法。 于是使者们堵住鸿胪寺大门,在里面吵吵闹闹。 孔德等官员头都大了。 赏赐是朝廷决定,你们来问我有个屁用。 自然是用官话来搪塞。 请你们回四方馆,本官会把使者们的意见,逐一提交给朝廷。 但使者们不相信,他们围在鸿胪寺内,解决不了问题,坚决不走。 解铃还须系铃人。 主意是孟青云出的,出了这种状况,当然需要他去解决。 一事不烦二主,驱逐留学生和遣返常驻大使的事也让他想办法。 鸿胪寺内,各国使者正在嚷嚷,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诸位大使,好兴致啊!” 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 他们知道,现在谁话多,谁就是被怼的最惨的一个。 孟青云既然来,说明朝廷对此事有了交代。 且听他怎么说。 “鸿胪寺是办公单位,事务繁忙,诸位大使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四方馆,收拾行囊准备回家,别堵在这儿影响别人上班。” 进门就送客? 你也太强势了吧! 休想驱逐我等! 有使者义愤填膺道:“孟翰林,今年使团回礼为何薄了不少?” “这事啊?” 孟青云笑哈哈道,“都别急,且听我先讲个故事,然后再解释礼薄的原因。” 讲故事? 好吧! 我们暂且听一听,看你能讲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话说京城有一小伙特有爱心,每天路过总要给街头一老乞丐施舍20个钱,老乞丐感激涕零,千恩万谢。” “每天施舍20个钱的日子持续了一年,第二年小伙每天给老乞丐施舍10个钱。老乞丐恨纳闷,为什么今年小伙给自己的钱突然减半了?当然,碍于面子,他也没有好意思问。10个钱的日子也持续了一年,第三年,小伙只给老乞丐施舍5个钱。” “这次老乞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前年给我20钱,去年10钱,今年怎么只给5钱了?’小伙笑眯眯道:‘老人家恭喜我吧!去年我娶亲了,生活有点吃力,我便减成10钱,今年媳妇生儿子了,家庭负担更大,我便减成5钱。’??????” “乞丐顿时大怒,不等小伙说完,便站起来怒气冲冲道:‘我恭喜你个锤子!你这小伙长得人模狗样,心怎么这么黑?你竟然拿我的钱,去养活你老婆孩子?我要去衙门告你!’” 故事戛然而止。 使者们都静静思考。 孟青云讲这故事用意很明显,就是借老乞丐来抨击他们。 寓意升米恩,斗米仇,把他们贬低为不知感恩的反面人物。 使者们想反驳,一时又找不到反驳的观点。 良久,吐蕃使者站出来道:“我们就是想问,为什么今年赏赐和往年差别大?是你们有意为之,还是其他原因?” “请问,我大宇欠你吐蕃什么没有?” “这倒没有,但赏赐相差之大,让人无法接受!” “那请问诸位大使,你们代表各自国家出使大宇,是奔着友谊来的,还是奔着赏赐来的?” “当然是奔着友谊来的!” 使者们纷纷违心说道。 笑话,谁会把心里话说出来。 只是大宇以往赏赐丰厚,今年突然降低档次,他们心里一下子承受不住。 尤其输了那么多钱给孟青云,若是赏赐少了,岂不是亏大了。 “我刚刚讲这个故事,并非借机讥讽诸位大使,而是在阐述人性的弱点。” 孟青云娓娓道,“任何一个人得到别人帮助后,总会心存感激,但随着别人一如既往的付出,他的感恩之心就会淡化,随之就当作别人理所当然应付出的。” “等哪天帮他的人稍有懈怠,或是能力不及,不再维持原先的付出,他就开始心生怨怼。” “其实,并不是别人的付出少了,而是他的要求变多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人家当初的付出,哪会有自己的今天!” “习惯了得到,便忘记了感恩!这便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人性的悲哀所在!” “诸位在生活当中或许见过那些恩将仇报的人,他们和恩人反目,手段会比不相干的陌路人更加恶毒。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一定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在恩人身上,才能为自己的无情无义披上遮羞布!” “啪啪啪??????” 鸿胪寺的官吏从孟青云进门那一刻起,就围过来看孟青云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此刻听到他语重心长的话语,忍不住响起掌声。 “大使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两国友谊出使大宇,请问诸位,你们对大宇可有敬畏之心?反正我没看出来!” 孟青云略带伤心的语气道,“大宇和毅国蹴鞠比赛,本来是一场很普通的友谊赛,谁知硬是被你们冠以耻辱,谁都想看大宇的笑话,纷纷押注大宇输,这该是一个本着友谊出使大宇的使者的初心?” “这就好比你去别人家做客,人家好酒好肉招待,临走还要有厚礼相送,而你却指着人家老婆孩子,从头到脚一番嫌弃。诸位大使,若是换做别人这样对你,你心里有何感想?早就怒不可遏了吧!” “所以说,不是大宇不慷慨,而是你们太狭隘,硬是把友谊的小船掀翻。好多事,应该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总谴责别人!” 孟青云的这番话让大使们有了羞愧之色,他们开始思考人生。 “得罪了!下臣告退!” “告退!” ?????? 大使们悟出其中道理,纷纷告辞。 “诸位大使且慢!” 嗯? 让他们走了不好吗,留下干啥? 你已经教训到位了。 适可而止! 大使们止步,就见孟青云笑容满面道:“大宇朝知恩图报,哪国敬大宇一尺,我朝必还他一丈,只要真心为两国友谊结交,大宇朝定与之同舟共济!” 稍顿片刻,孟青云又道:“在下画了几株植物图,那位大使若是发现此种植物,把种子带回来,不管朝廷赏赐多少,我孟青云定会重赏千金!” 说着孟青云一招手,铁梅从包里拿出一叠图画,挨个儿给大使发。 一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 大使纷纷拱手告辞。 这次闹剧轻松被孟青云拿下。 人才啊! 鸿胪寺官员个个感叹,对孟青云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贤婿,请屋里说话!” 岳父邀请,孟青云只好进屋。 孔德却把他领进公房。 公房就是会议室,孟青云正纳闷,就听孔德对随从道:“敲钟,各级主事官员公房议事!” 老丈人糊涂了? 鸿胪寺开会,让我参加干啥? 主事官员到齐后,孔德道:“鸿胪寺人都与外国人打交道,但进退维艰,老是处理不好其中利害关系。刚刚孟翰林的一番操作大家都看到了,真是精彩绝伦。今天,我们请他为鸿胪寺上一课,教一下以后如何同外国人打交道,尤其是如何对付毅、辉两国大使。” “欢迎孟翰林指导!” 众人大喜,掌声雷动。 孟青云苶了。 老丈人太鲁莽了。 这事我若是掺和进去,以后外交上出事了算谁的? 似乎你在给女婿挖坑啊! 但孔德是他岳父,这事不掺和也得掺和。 “咳咳!” 孟青云咳嗽一声道,“处理外交关系,我直送你们一句话,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你说的倒轻巧。 能不害怕吗? 处理不得当,引起国际纠纷,乌纱帽不保是小事。 如果闹出大事,脑袋都得搬家。 “就拿毅辉两国来说,虽然现在看似和大宇呈和平关系,说白了还是暗中的对头,只不过战火暂时熄灭了而已,若是利益冲突大了,战争随时会爆发。” “外交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鸿胪寺必须准备周全,才能充分迎接这场特殊的战争。尤其和平时期的外交,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也是妥协的艺术,更是国力强弱的晴雨表。” “首先咱们要分析和思考,要分析大宇和其他国家的主要差距在哪里?就拿武力来说,大宇压根就不是毅国的对手,但和辉国比较还不落下风,但这却是耻辱,也是你们害怕的根源。” “总觉得拳头不硬,说话便没有底气,以至于在外交上,下意识选择委曲求全??????” 你竟把大宇说的这般不堪。 把大宇官员说的这般软弱。 我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第295章 不爆猛料,如何炒珍馐 话糙理不糙。 孟青云一句话直扎大伙的心窝子,但他们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不甘。 我们也不想这样处理毅辉两国外交,可??????畏手畏脚啊! 确实如此! 把毅辉两国大使稳住,不要起争纷,就是最成功的外交。 不光鸿胪寺的官员是这个心态,满朝文武半数以上是这个心态。 打不过人家,妥协和让步就是外交主流。 生怕一着不慎,引来战争,导致民不聊生。 孟青云缓缓道:“面对晋国使者,你们为什么能挺直腰杆子说话办事?很明显啊,晋国弱小,不是咱们对手,如果不是偏僻和贫瘠,晋国敢造次,大宇出兵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估计晋国皇帝的内裤就不会干净。” “哈哈哈??????” 大伙开怀大笑。 这也是事实,面对晋国使者,鸿胪寺官员总是保持满满的自信,但对上毅辉使者,自信便消失。 “可面对毅辉两国大使,你们自动调整成胆怯模式,憋屈不?肯定憋屈!” 官员们面带羞愧。 这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们也想硬气,但总是硬不起来。 “和平年代战争少,好多东西要在谈判桌上讨回来,这是你们的职责,必须尽心尽力去做,可自带胆怯模式,再尽力也会让结果大打折扣!” 大伙面色凝重。 确实,这种心态下,总想着不要惹恼大使,选择的结果便是退让。 最终的结果就是牺牲部分国家利益。 孟青云正色道:“其实,你们想错了,国与国之间比拼的是综合国力,而不仅仅靠武力。百年前连年战争,毅国为什么吞不下大宇?因为我朝有他们比不了的优势,这恰恰就是他们的软肋!” “我朝第一个优势是经济发达,也就是钱粮充足,在这个方面,毅辉两国加起来,大宇都能甩他好几条街。战争颇耗钱粮,越是持久战,我朝优势便越明显。数次战争,敌寇无功而返,大多是钱粮不足的原因,所以你们不要动不动就想我们打不过他们,战争不是轻易就能打起来的,打起来敌寇能耗得起么?” “大宇第二个优势便是人口和工匠多,这方面完全碾压毅国和辉国。我们利用先进的科技,能修建坚固的城池,强悍的武器,厚实的护甲,阵地战吃亏,咱们就防守,敌寇只能望城兴叹。战后我们又能迅速恢复国力,而敌寇则不一样,他们的人口本就少,死一个就少一个,科技更是落后,恢复国力便慢。”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原来我朝还有这么大优势。 这是被他们选择性无视了。 “除了综合国力之外,还要搞清楚周边环境,不然你们就无法预判国与国之间的微妙关系。” “宇、毅、辉三国就如鼎之三足,三足稳鼎才能直立,所以谁都不想打破这种平衡,谁也不允许别人打破这种平衡,这无形之中就形成了一种制衡。” “三国之中,辉国最弱,但辉国却最重要。在毅国眼里,辉国是牵制大宇的棋子,其实大宇何尝不是这样看待辉国,可以这么说,我朝现在的太平日子来之不易,其中辉人出力最大!” “我告诉你们不要害怕,是因为毅人就是纸老虎,吓人而已,除非毅国能解决辉国对他的侧翼威胁,否则他和大宇展开倾国之战,就是冒险,会为灭国埋下悔恨的种子!” 说到这儿,孟青云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半瓶水咣当,只能扯这么多了,只要你们心中不慌,在重大对外决策面前就能镇定,其实谈判只是迫不得已??????” 孟青云突然停顿,少顷后斩钉截铁道,“等有一天大宇强大了,我们会用刀枪弩箭和他们对话,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否则兵锋所指,敌国境内便是人间炼狱!” 用刀枪弩箭和敌寇对话? 有那么一天吗? 会有的! 所有人心中都充满憧憬,梦想跃马横刀砍敌酋的那一天。 ?????? 外国学子满脑子问号。 他们不明白,为何要急召他们去国子监。 这可是假期啊! 进了学校,他们按照教习要求,排好队站在院子里等待传唤。 发生了什么? 他们左顾右盼,用眼神询问同学,得到的却是一次次的摇头。 我们也不清楚啊! “落德森,你来大宇京城两年时间,干过什么违纪违法的事情,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落德森是薛延陀留学生,被这么猛一问,他脑中不由盘旋起干过的那些坏事。 他是谁? 为什么问这些事? 落德森再次抬头细看。 提问他的是一个年轻官员,他坐在主位,身边是国子监祭酒等领导,还有几个教习。 这官身份不一般。 “快说,本官没时间和你闲耗!” “大人,学生没做过违法违纪的事!” 落德森决定隐瞒。 好多事很隐秘,他是不会知道的。 “去年三月,你吃花酒和人争风吃醋,仗着身材高大,打破两个人的头,可有此事?” 啊? 这事我用银子摆平了,他怎么知道? 落德森不自觉低下头,保持沉默。 “去年四月,你在大街上咆哮,大宇男人就是弱鸡,你一个人就能打一百个!接着大放厥词,说大宇就是个羸弱的国家,不堪一击,你若领兵,三个月灭了大宇??????” 这次是真的喝醉了。 所作所为事后都忘的干干净净,只记得他曾经咆哮街头。 “同月,你在国子监辱骂大宇学子,谁知在你眼中的弱鸡,居然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你怀恨在心,夜晚在他宿舍门口拉了一堆屎??????” 这事也知道? 事后我可是赌咒发誓,若是我拉的,死爹亡娘。 国子监师生都相信了,他从哪里知道的? 落德森头上有了汗珠。 “啪!” 那官员一拍桌子道:“还不快快交代,等本官一件一件给你说出来,就迟了!” 落德森一惊,开始坦白。 他虽很忐忑,但清楚这些事只能给他抹黑,还不能让他坐牢。 尤其他是外国学生。 “落德森,你在校期间,屡屡违反校规,严重损害国子监名誉,学校决定开除你学籍??????” 啊!? 落德森惊出一身冷汗,呆呆看着那官员。 “但念在你是外国学子,本官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前途一片光明!” 听到这话,落德森稍稍送了一口气,而后惴惴道:“大人,啥??????啥明路?” 那官员挥挥手,一个教习拿过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毕业证书,证明你在大宇国子监已出色完成学业,拿着毕业证去薛延陀,国王定然重用你,谋得一官半职就如探囊取物!” 毕业证书? 啥东西? 落德森看了看手中的毕业证书。 印刷的挺精美,上面有国子监大印,有祭酒私章??????对,上面的文字表明自己确实从国子监毕业。 可,我不想毕业啊! 大宇文化博大精深,我这才学了个皮毛。 “大人,学生以后一定努力读书,再都不犯错误了,请大人允许学生继续读书!” “不可!只能二选一!” 那官员严厉道,“要么拿毕业证书回国,要么将你丑事贴在国子监大门,开除学籍,驱逐出境!” 这选择题好难做啊! 落德森沉思在三,只好选择拿着毕业证书回国。 后面的程序简单了。 签字,领取路费,限期回国。 落德森刚要出门,突然转身道:“请问大人贵名?” “本官孟青云!” 孟青云? 落德森惊得瞪大了眼睛,深深一躬后,忙忙走了。 这人是龙城的传奇。 跟他作对没有好下场。 接着,留学生一个个进来,大多选择拿着毕业证书回国。 当然也有顽固分子。 很不幸,他们被开除学籍,并驱逐出境。 然后将处理结果通过大宇使者传递过去。 孟青云以雷霆之势处理完此事,好多人都大吃一惊。 这事本麻烦,没有三五个月无法解决。 可孟青云几天就搞定了。 为什么麻烦事到孟青云手里,就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了呢? 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结果轻松,过程却不轻松。 前期,孟青云去武德司、国子监,还有京城学生前搜集了好多素材。 不爆猛料,如何炒珍馐。 ?????? 谁都想过个轻松年,街上的商铺几乎都关闭,青楼却趁着过年机会赚钱。 温饱思那个啥。 好多人饭饱酒足后,会选择去青楼找乐子。 孟青云在青楼宴请乌斯和莲莉娜姐妹。 明天就要回国了。 孟青云答应玛丽奥随乌斯回国。 他天价赎出玛丽奥,是为了让玛丽奥产生巨大经济效益,怎会让她留在身边。 乌斯和玛丽奥回拂箖后,要说服她大哥普布利乌斯率家人来大宇。 孟青云向她承诺,只要他们来,确保一家人荣华富贵。 而且还会把烧制无色透明琉璃的技术教授给他们。 玛丽奥百感交集。 她来龙城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回过家。 她本来很痛恨父亲,当听说父亲已亡,母亲孤苦伶仃后,更是痛苦涕零。 她发誓,一定要将家人带回龙城。 孟青云一掷千金。 他有能力让自己家人过上好日子。 至于乌斯,孟青云则是给了四锭金元宝。 乌斯自然明白其中含义。 第二天,孟青云和莲莉娜送别拂箖使团。 莲莉娜姐妹泪洒而别。 玛丽奥带着孟青云的书信依依不舍走了,她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莲莉娜随孟青云回去。 她也相信,孟青云会给她,以及她的家人带来幸福。 第296章 宠妻魔的灯展 “孟翰林,稍等一会!” 明天是元宵节,盛祯有点小忙,孟青云也不用陪皇帝聊民情或者历史,早早翘班,要去为孔莹准备花灯展。 孔莹预产期是三月底,现在这个月份若是去看灯会,若是不小心有了挤碰,对身孕不好。 但不去观花灯,妻子又会有遗憾。 所以孟青云就悄悄定制了一批精致的花灯,想给妻子一个惊喜。 出门刚没走几步,就听到喊声。 孟青云转身一看,一个小黄门急匆匆赶过来。 糟糕! 第一次翘班就被陛下发现。 少不了又要挨训。 转眼间小黄门到了跟前,孟青云一看十分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嗯,别说,这个小黄门看起来挺娘的。 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腿,花心心的脸庞,红嘟嘟的嘴。 是不是太监自小咔嚓了,就容易女性化? 正在胡思乱想,小黄门递过一封信,低声道:“拿好,是公主给你的,僻静处再看!” 公主? 哪个公主? 公主我就认识盛卉一个,可她跟前哪有这么个人。 不会是阴谋吧? 孟青云一愣,仔细一看,小黄门原来是清瑶扮的,忙将书信藏起来道:“公主最近还好吧?” “好不好我咋知道?见面后你自己问去!” 这女子,生就一张刀子嘴,说话就跟吵架一样,以后要是嫁人,丈夫不大嘴巴子撸才怪。 孟青云还在腹诽,就见清瑶摆摆手,低声道,“宫中人多口杂,不便多说,就此别过!” 说完转身就走。 “公子怎么急吼吼的,有啥心事?” 孟青云急急出宫,想在僻静地方看书信,谁知却忘了在宫门外等自己的铁梅,闷着头就往前走。 铁梅是孟青云的贴身护卫,只要孟青云坐班,她就在宫门外等待,此刻见孟青云魂不守舍,忙追上去喊了一声。 孟青云回过神来,如同做了错事般掩饰道:“心里惦记着花灯展的事,一时竟不注意出宫门了,走,咱们去看看花灯做好了没有!” 到了店里,掌柜说早已做好,按要求申时送过去安放。 孟青云交代几句,便和铁梅回家。 在家里,孟青云总觉得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在那儿看信都不安心。 找来找去发现厕所最安全。 打开书信,那熟悉的脸庞跃然纸上。 孟青云顿时心跳加速。 见字如面! 盛卉邀请他正月十六戴面具游玩。 面具她已经买好,到城隍庙亲自给他戴上。 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两年前正月十六,二人初次相识。 公主这是??????要重温旧梦? 孟青云心思开始活泛,满脑子遐想的都是见面后的场景。 良久,孟青云收好书信。 站起来,就觉得双脚酸麻,咬着牙出了厕所,发现走路难受。 这是蹲久了的后遗症。 孟青云忙扶着厕所前的一棵树。 缓一缓,活动一下腿脚,等恢复正常再走。 这时候,小倩扶着孔莹也来上厕所。 见到孟青云这样,孔莹吓了一跳,忙过来道:“官人,你这是怎么了?” 如同出轨被抓到宾馆里一般,孟青云心里极不自然,慌慌张张道:“厕所里蹲久了,脚麻,缓缓就好了!” “臭死了,去屋里缓!” 孔莹让小倩扶着去,孟青云怎么都不,坚决让小倩扶妻子。 孔莹清楚是丈夫关心自己,就让小倩去叫人。 小倩喊了一嗓子,铁梅和莲莉娜先后到。 铁梅搀着孟青云左臂,刚走几步,莲莉娜便搀着右臂,问长问短,孟青云逐一回答,很享受的样子。 铁梅突然松开孟青云,独自走了。 留下两人大眼对小眼。 尴尬了! 申时刚过,好几车花灯就送来。 “官人,咱家买这么多花灯干啥?” “元宵夜观花灯,但街上拥挤,娘子不方便,不去又会留下遗憾,所以我决定办个花灯展,让娘子的人生少点遗憾!” 孔莹闻言,满脸幸福,差点流下泪来。 小倩、莲莉娜、徐三妞等女子听到,心里齐赞,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 孟青云早设计好了灯展造型结构,他指挥花灯店伙计按要求安放,家里人则是定定看着,心中全是幸福感。 “这么多花灯,家里那摆得下?” 孔莹随口问了一句,掌柜笑眯眯道:“夫人,这哪够,还有好多呢!” 啊!? 就这都没地方摆,还有好多往哪里摆? 官人这是干啥? 看到妻子满脸疑惑,孟青云解释道:“娘子,既然我要给你办一个花灯展,肯定得有规模,这么简单,哪有诚意,别急,你等着看灯就是!” 院子里的花灯按要求摆放完备,其余的全部安放在巷子里。 巷子里安放,孟青云就没必要指挥了,在家陪老婆说话。 “这是谁让摆的花灯?” 巷子里的响动惊动了百姓,他们纷纷出来,看着安放整齐的花灯,惊奇的看着干活的伙计问。 “孟翰林!” 伙计边干活边说。 “这么多花灯得花多少钱啊?孟翰林真是有心了!” 其中一个伙计笑道:“孟翰林夫人有孕在身,不方便大街上看灯展,孟翰林便在巷子里为他夫人办个小型灯展,孟翰林真是个宠妻魔!” 啊? 为夫人一饱眼福,居然一掷千金? 孟翰林对夫人这么好? 一会儿巷子里便站了好多人,大多都是女人。 她们叽叽喳喳,评论的不是花灯 ,而是孟青云这个宠妻魔。 “臭显摆!为老婆摆这么大阵势,简直是就是对男人的侮辱!” 王梓宸见到妻子喜柳羡慕的眼神,不由内心嫉妒,出口伤人,“呸!不就有几个臭钱么?张狂个毛线!老婆又不是仙女,宠成这个样子,以后能管住才怪!” 这话怎么不中听呢? 语气似乎在歧视咱们女人。 一排锐利的目光闪烁在王梓宸身上。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啥叫对男人的侮辱?孟翰林给自己老婆花点钱,你猴急个啥?有本事你也给喜柳摆个花灯展!” “就是啊!你倒是也显摆啊!没钱还乱喷,你酸不酸啊?” “有些人啊,就是有钱也舍不得给自己老婆花,往青楼姑娘身上贴钱却很大方!” “要说孟翰林的妻子比仙女都漂亮,幸福!” “孟翰林对娘子可真是疼,我家死鬼若是有孟翰林半份疼爱,我也值了!” ?????? 妇人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官,住在一个巷子里就是街坊,集体开炮。 王梓宸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但又不好朝妇人们发火,借故进门,讪讪而去。 “明天晚上让我家死鬼陪着我看花灯,哪里都不去,就在乌衣巷,让他感染点孟翰林的喜气!” “对!我家郎君也在巷子里陪我,学学人家孟翰林!” “大街上看完灯会,就会去青楼花钱,巷子里这么多灯,不比灯会差,我看就在巷子里看!” ?????? 正月十四,乌衣巷成了花灯一条巷。 元宵节是大宇特别隆重的节日,朝廷放假两天庆祝。 元宵夜,乌衣巷里灯火辉煌。 乌衣巷在内城鼎鼎有名,住户多是官吏或富户。 他们本来要去城内观灯会,谁知今天大多在巷子里看花灯。 这是被夫人逼的。 夫人们要旁敲侧击,让自己的男人以孟青云为榜样,把心思放在自己老婆身上。 出门就能看到灯会,自然要一家人同乐。 吃完汤圆,乌衣巷的百姓扶老携幼观赏灯展。 孟青云也搀扶着孔莹出现在巷子里,身后是孟氏一家人。 尤其孟学永也学儿子的样子,搀着邢氏,样子十分甜蜜。 一老一少在巷子里撒狗粮,羡慕煞好多人。 街坊邻居,见面总要打招呼。 虽说是无关紧要的几句话,但显得亲切。 巷子里热闹起来,有人开始燃放烟花。 孟青云也买了好多烟花,此刻,虎子、安大雄等人点燃烟花,对着空中就是一阵突突。 顿时天空中充满了五彩斑斓。 莲莉娜在拂箖国那见过这种场景,兴奋的大呼小叫。 百姓围过来看烟花,有些向孟青云问好,有些纯粹是来看莲莉娜的。 异国风情,最是博眼球。 都是文德殿说书,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王梓宸心里极不舒服,羡慕嫉妒恨迅速充斥大脑。 他眉头一皱,一个让孟青云丢人的想法跃然心头。 “盛传孟翰林诗词了得,在如意楼做得两首《悯农》,传为佳话,恰奉喜庆之夜,孟翰林可否以元宵夜为题,即兴来一首?” 王梓宸故意在如意楼上加重语气,暗示乡邻明白,孟青云不是好男人,他也逛青楼。 一箭双雕。 孟青云看了一眼王梓宸,不屑挑挑眉。 这只臭跳蚤,又来找不痛快。 想丢人,就让你丢个大人。 看我如何打你脸。 “这个??????” 孟青云故意推脱道:“我哪有什么佳作,酒后胡乱涂鸦,不值一提。倒是听有人赞王说书,说你诗词歌赋,无所不能,还是你来一首佳作吧!” 怕了吧? 现场作诗难度太大,估计孟青云做不出来,就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待我作一首好诗,让你难堪。 王梓宸的诗早做了。 因为每到节日,必有聚会。 读书人聚会,免不了酸,作诗是永不退色的下酒菜。 不提前作好诗,到时候就会丢人。 有提前料,自然信心十足。 王梓宸咳嗽两声,然后装模作样作诗。 一首五言绝句念出,赢得无数喝彩。 这诗华丽却显浮躁,拼凑痕迹很明显,算不得佳作。 孟青云也鼓掌喝彩,大有躲避作诗的意图。 王梓宸冷笑一声道:“孟翰林,该你了!” 第297章 只有灌醉过自己的人,才会明白 多谢提醒! 不然我怎好意思直接朗诵。 孟青云仰望星空,凝视良久,低头道:“我有了,一首《青玉案?元夕》送给我娘子。”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下阙刚开始,孟青云突然顿住,然后拉着孔莹的手,充满深情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狗粮撒的辣眼睛! 辛弃疾的词一出,优劣顿显,赢得满堂喝彩。 孟翰林的词才是名篇。 相比来说,王梓宸的诗就是狗屁。 王梓宸羞愧难当,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我等粗鄙,让王公子来评判词的优劣!” “哎,王公子呢?” 等大伙找王梓宸时,他早不见人了。 又观赏了一会儿,孔莹低声道:“官人,我累了,咱们回去吧!” “好!” 孟青云向众人拱拱手道,“内子身怀六甲,久了恐身体不适,诸位街坊慢慢游玩,恕在下不能陪!” “孟翰林且去!” 孟青云搀扶妻子回家,孟家人都随着回去。 又吸足了一波眼球。 元夕夜过后,孟青云为妻子办了灯展,还在现场为妻子作词,这消息几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成为一时美谈。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倩扶着孔莹去晒太阳,孟青云将书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 沉思少许,他打开私人箱子,拿出压在箱底的那幅画,轻轻展开。 盛卉娇羞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一颦一笑恍然两年前。 端详少许,孟青云轻声吟诵上面的题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然后他将画卷起,和书信一同压在箱底,然后锁住。 有些事,该忘记就忘记吧! 有些人,该放下就放下吧! 既然是梦,就该有醒来的那一天。 今日不是重温旧梦,而是梦醒时分。 城隍庙内,人山人海。 城隍,是大宇普遍崇祀的重要神祗之一,大多由英雄充当,是民间信奉守护城池之神。 京城城隍庙内供奉的城隍,便是大宇英雄高文恭。 正月十六是他送葬纪念日,百姓纷纷进庙拜祭。 城隍庙门口,两个戴着仙女面具的女子左顾右盼,焦急地寻人。 她俩就是九公主盛卉和清瑶。 盛卉约下孟青云城隍庙门口见面。 此时已临近巳时末,还不见孟青云人影,盛卉主仆很是焦急。 “清瑶,你到底把书信送给他了没有?” “殿下,你都问了不下十遍,我亲自交到她手里的。” 清瑶着急,气冲冲道,“这臭人若是放鸽子,下次见到,有他好看!” “不许你这么说他!” “公主,他放你鸽子,你还这样护着他!” 盛卉幽幽道:“肯定是有事绊住了,再等会就来了!”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觉得苍白无力。 午时已过,祭拜的百姓早已离开。 城隍庙内人烟稀少,有的只是迟来的祭拜者。 可盛卉等的人却迟迟没有来。 “你为什么不来?” “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吗?” “你不喜欢我吗?” ?????? 盛卉满脑子都是问号。 第N次极目远眺后,盛卉手中的面具咣啷落地。 那是她精心挑选的鬼魅面具。 当年高文恭就是戴着这种鬼魅面具,杀的敌寇闻风丧胆。 高文恭是大宇的英雄。 孟青云则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清瑶忙躬身去捡。 “清瑶别捡,咱们回!” 面具下早已泪光盈盈,盛卉心里暗骂:“孟青云,你个没良心的!” “阿嚏!” 孟青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此刻,他正在秦翰家喝酒。 壮士割腕,破釜沉舟。 为把残留去赴约的念头驱散,孟青云买些礼物,带着孔莹去看秦瀚。 秦瀚是他的贵人,有他相助,自己才能高中探花郎。 每个月他总腾出时间去拜访,过年没时间,蹴鞠赛结束,他才仓促去拜年,今天时间多,好好喝一杯。 夫人路线也该走了。 今年部分番椒种植,要靠她们。 孟青云醉了。 醉的不省人事。 他从来没有醉成今天这个样过。 马车内,莲莉娜一个劲数落铁梅。 “你那么大酒量,怎么就不给公子带几杯呢?” “公子没有说让我带酒!” 说完,铁梅沉默不语,莲莉娜的喋喋不休,都当成耳旁风。 她感到孟青云有心事。 至于是什么心事,她不清楚,但绝对有。 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没人喜欢把自己灌醉,除非有心事的时候。 这种感觉,只有灌醉过自己的人,才会明白。 ?????? 十五不过还是年。 这是大宇人的习惯,正月十五是年尾巴,抓住年尾巴一甩,乘势十六拜祭城隍,玩一把面具趴体,然后就安心上班。 这几日孟青云心思一直放在辣酱场上,他画了个厂房图,然后和盛祯商谈建厂事宜。 孟青云说的很详细,还说到许多细节,盛祯很是满意。 不过建厂房得到春夏季,现在关键就是收拾地,等开春后种番椒。 去年冬季,新上市的孟氏辣酱卖的火爆,盛祯不由畅想今年自己的辣酱,能不能一炮走红,主要看开端。 孟青云的态度让他很放心,他决定放手,把什么都交给孟青云打理。 但作为皇帝,不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得有大格局,就是让大宇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有些事,还真离不开孟青云。 “孟卿,离京城六十里处的延坝滩,有一千多亩良田无人耕种,朕赐给你做永业田,怎么样?” 好呀! 这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 正愁没地方建玻璃厂,陛下就赐了一片土地,而且是永业田。 永业田可以继承给子孙,还可以买卖。 这就是自己的私田啊! 一千多亩,能干大事了。 孟青云兴冲冲叩谢。 “谢陛下!” “起来吧!” 起身后,孟青云看到盛祯的笑容,觉得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难道有猫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陛下凭什么突然给自己赏地? 初二和初五赢了比赛,好好替大宇扬眉吐气了一番,这都不闻不问。 今天毫无征兆下却赏自己,这实在是耐人寻味。 盛祯缓缓道,“你率队赢了四国赛和蹴鞠赛,朕没有奖赏你,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恼火?” 问这个干啥? 还有补偿么? “臣没有恼火!” 孟青云信誓旦旦道,“为社稷尽力,替陛下分忧,是做臣子的本分,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 表忠心的机会,千万不能放过。 盛祯点点头道:“朕知孟卿忠心耿耿,所言皆出自肺腑,现正有一事务,非孟卿不可,孟卿却不能推辞!”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陛下绕了一圈,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看来这个事务有点棘手。 但现在除了答应,只有痛快的答应。 “臣万死不辞!” “嗯!” 盛祯满意地点点头道,“朝廷决定多开几处海盐场,其他地方的修建都有人选,只是南顺海边的盐场需要孟卿亲自坐镇!” 南顺海? 孟青云一怔。 “陛下,南顺海临近晋国,在那儿建盐场,会不会有点冒险?” 盛桢正色道:“万事有利必有弊,虽有被晋人偷窥秘密的危险,但在南顺海能建超大盐场,超过保棱海盐场的十个大??????” 十倍产量实在诱人。 从盛祯的表情看,他对晋国不屑,他不相信晋国敢打大宇盐场的主意。 这个可以有! 南顺海旁沙滩广袤,建一个大盐场,驻扎数千军队,封闭管理,这个盐场很有搞头。 多建些大盐场,若干年后就会垄断世界盐业。 这是利国利民的工程。 走起! “陛下,何时出发?” “十日后!” 孟青云皱眉沉思,盘算稍许道:“臣恳请三日后出发!” 三日? 也不像立功心切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急? “抽调禁军,任命盐场官吏,管理人员,招集工匠、劳工等一系列事需要时间,朕觉得十天都很仓促,三天的话??????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孟青云又道:“陛下,这些事必须在三天之内筹备好,而且臣还要请旨便宜行事,用最快的速度建好盐场。” 嗯? 他很在乎这区区七天? 盛桢不解道:“为何?” “臣争取三月中旬让盐场成形,三月底必须赶回京城,因为内子三月底要生孩子。” “哎呀!” 盛桢轻拍脑袋,懊恼道,“朕倒忘了这茬!” 沉思少顷,盛桢道:“孟卿放心去吧,朕会派御医十二时辰监护,用宫中经验丰富的老妈子侍候,朕向你保证!” “不!陛下,你保证不了,臣必须回来!” 孟青云斩钉截铁道,“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走了一道鬼门关,臣不想留下终身遗憾。请陛下谅解,就算抗旨,臣也要冒着砍头危险回来!” 汪忠听后心抖了半天。 完了! 孟青云的仕途到此结束。 还是太年轻,敢拿自己的前途置气。 陛下肯定会大发雷霆了。 盛祯没有生气,相反他陷入深思。 贵为天子的他,也有贵妃死于难产,也有子女胎死腹中,生下后又夭折的子女也有好几个。 自己家都避免不了这种噩运,凭什么向他保证。 “朕草率了,这事朕还真不能保证!” 沉思片刻后,盛祯道,“朕另派人去主持修建,等孩子出生后,孟卿再去交接!” 第298章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宝马载你归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答应了陛下,就不会反悔,工匠和劳工数量多,就能提前完工。” 孟青云振振道,“南顺海盐场是利国利民的大工程,能迅速振兴大宇经济,提早建好,正好赶上晒盐佳期,臣有把握在三月中旬,最少让盐场成形!” 这是态度,也是担当。 表明自己不是撂挑子。 为国为民是官员的本分,就算赴汤蹈火,自己也甘愿挑起这副重担。 而回家看望临产妻子的前提是,提前建好盐场,最低标准也是让盐场成形。 “这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盛桢暗自叹了一句,然后蹙眉思忖少顷,果敢道:“好!朕尽力配合你,这几日你不用来上朝,在家准备,三日后准时出发!” “臣告退!” “去吧!” 盛桢摆摆手道,“回头朕让人把延坝滩的地契和信旨送过去!” 时间紧迫,回家后孟青云立刻去找卓明远,看看望远镜的研制进度。 “孟大人,小人费尽周折,造出来了一枚!” 卓明远兴冲冲拿出一枚成品,孟青云对在眼睛上观望片刻,然后摇摇头道,“这不行,我让你造的这东西叫千里镜,要看到一千步以上才算及格,要更远才好。你现在研制的这枚,只能看清楚三四十步外的物体??????继续改进吧!” 质的飞跃! 孟青云心中暗喜,然表面看不出喜悦。 不能让卓明远骄傲,得给他施加压力。 看清楚一千步以上才算及格? 这么玄乎? 可看这么远能做到吗? 嗯??????孟大人说能,就能。 卓明远虽有点疑惑,但还是坚定道:“小人记住了!” “卓老,我再叮嘱一遍,造千里镜的消息不能外传,更不能将千里镜卖给或送给别人,废品都不行,这涉及到国家机密,如若违反,会给你带来终身祸患!” “小人晓得!” “你的作坊,以后不允许任何人参观!” “小人记下了!” 孟青云放下几锭金元宝,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你努力,挣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 “大人放心,小人分得清轻重!” 小老百姓哪有心眼,只要能赚钱养家,保证守口如瓶。 能赚上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就是天大的喜事,怎会自掘坟墓。 孟青云回家不久,汪忠来了。 他来送地契和信旨。 哈哈! 从此后,延坝滩一千多亩土地,就属于我的私有财产了。 “延坝滩以前是陛下赏赐给李朝的永业田,他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褫夺了延坝滩。” 汪忠循循道,“这可是个好地方啊!左临河,右临山,浇水方便,狩猎也方便。当然,陛下赏你这块地,不是让你享受,而是更尽心为朝廷效力,你可别辜负了陛下一片心意!” “下官明白!” “明白就好!” 停留稍许,拿到赏银汪忠便离开。 次日,孟青云带着安大雄、铁梅等人飞奔延坝滩。 此时地里光秃秃的,孟青云瞅着一望无际的肥田眉开眼笑。 把这些破房子拆了重新修建,建造出一个大庄园。 夏秋燥热时节,避避暑,狩狩猎,吃着烧烤,喝着酒,,顺便支起画架写生。 田园之乐,让人向往。 嘿嘿,这才叫享受生活。 不过大庄园得自己回来再修建,现在主要的是熟成土地,开春全部种番椒。 这事安排给魏管家。 让他管理好延坝滩,雇佣人把土地收拾好,等自己回来就大展宏图。 三日后,孟青云率百余人先行,其中有盐场官吏,勘测人员,也有几十人的护卫队,这是盛桢专门派去保护孟青云的。 至于其他人马随后出发。 等孟青云一行选好地点,他们也就到了。 出城后上了官道,打马疾驰,远远见路中间有人静候,孟青云吩咐减速,免得马匹伤人。 到跟前却是一小太监。 是她! 清瑶在路上,想来盛卉就在不远处。 担心别人问询,孟青云打马走在最前面道:“你不在宫中当差,来这里干什么?” 见孟青云认识,其余人收起诧异,静静观望。 清瑶冷冷道:“我家主人要见你一面!” 见还是不见? 孟青云思忖片刻道:“带路!” 孟青云下马,随清瑶往路边一个小树林走去。 铁梅跟在后面,孟青云转身道:“铁梅,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铁梅停下来,看着二人背影猜测。 这个小太监没有喉结,是女子装扮的。 又是哪个女子来送行? 公子真有女人缘。 小树林边,盛卉又戴上那个熟悉的帷帽,手里牵着一匹小红马,那样子就像仗剑走天涯的侠女。 孟青云不由多看了两眼。 见孟青云到来,盛卉立刻摘下帷帽道:“那天为何爽约?” “启禀公主殿下,那天娘子不舒服,下官陪她去看医生!” 盛卉知道孔莹怀孕的事,一时竟无语。 能一掷千金,为妻子办灯展。 宁可抗旨,也执意要回来陪在妻子生产。 这样一个男人,是不可能丢下生病的妻子,而和自己去城隍庙进香。 他是个好丈夫。 想到这儿,盛卉不由眼睛湿润。 “你去吧,保重自己!” 盛卉不想让孟青云看到她哭泣的眼睛。 “公主殿下保重!” 孟青云一躬身,转身就走,却听盛卉喊道:“等等,我把小红送给你,它脚程快,日行千里!” “多谢公主好意,下官愧不敢当!” 既然要放下了,怎会再要她的馈赠。 算了吧! 就这样忘了吧! “你不是要赶在你娘子生产前回家么?小红能驮着你快点回来!” 孟青云心动了。 倒不是贪图宝马,关键是能让他快速回家。 嗯??????那就先收下。 “下官谢过公主殿下!这匹马算下官借殿下的,等回来立刻归还!公主保重!” “驾!” 说完孟青云纵身上马,轻轻挥鞭,小红疾速前奔。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盛卉喃喃重复,泪如雨下。 “太过分了!” 清瑶见孟青云转身骑马就走,连一丝珍惜都没有,忍不住责骂。 “清瑶,咱们走!” 主仆二人流着泪离开。 “哇!孟翰林,这是一匹宝马,它就是传说中的汗血马!” 盛桢派来保护孟青云的护卫长叫郑晖甫,他是相马高手,一眼就看出小红的来历。 羡慕声催的孟青云心情烦闷。 “啪!” 马鞭一挥,小红疾速飞奔。 “跟上!快跟上!” 郑晖甫急了,孟青云骑的可是汗血马,跑慢了跟不上。 如果遇到危险,他这个护卫长就失职。 ?????? 队友一个直塞,仪王心领神会,斜插到对方门前。 球到人到,一蹴而就。 欢呼声响起。 还别说,仪王的球商挺高。 如果在蹴鞠一行走下去,他可能会成星。 大比分领先,仪王玩心大起,他在中圈耍起了白打。 由于不会威胁自家球门,对方球员索性站在一旁看他表演。 不管怎么说,得给亲王装逼的机会。 偏偏就有人不长眼。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球员扑过去抢球,到仪王跟前,他小声道:“面朝太阳,屁股向天!” “咚!” 仪王顿时愣住,球掉下来,猴腮趁势一脚传给自己队友。 球员们兴奋的去追逐皮球,中圈只剩下仪王和猴腮。 仪王低声道:“喝二两就醉!” 好长时间没有听到暗号了,仪王抓紧时间对上切口。 “那是因为没有吃猪头肉!” 切口完全正确,仪王却没有当初那份热情,低声道:“何事?” “明天午时,金水湖边垂钓,西边起第十一棵垂柳!” 猴腮说完,飞也似的追球去了。 顿时仪王毫无蹴鞠兴趣,主动把自己换下去,休息了片刻,直接回宫。 新年开朝后,仪王一次早朝都没有参加过。 他的兴趣全部泼洒在新式蹴鞠上。 为此他还专门询问了孟青云,如何在蹴鞠一行上有所作为。 孟青云便给他出主意,说成立蹴鞠俱乐部,让他率领球员踢比赛,长此以往定有大成就。 还给他率领的球队起了个怪异的名字,叫皇家马德里。 仪王虽弄不明白名字的涵义,但孟青云教给他的踢法确实不错,所以他在俱乐部过得很开心,不想去朝堂勾心斗角了。 其实孟青云这么做,是为仪王好,也是为大宇好。 没有皇储争斗,大宇才能顺利发展,强大就是时间问题。 如果仪王倾心蹴鞠,说不上在这个世界,足球会成为大宇国球。 大宇足球超级联赛也会应运而生。 而皇家马德里也将提前成为豪门。 这个无厘头耍得值! 仪王闷闷不乐。 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一直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或奇怪的人和他接头,然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商谈。 何必呢! 都是熟人,还弄得这么神秘。 次日午时,仪王准时到。 遣散随从,仪王将鱼竿抛下水,呵呵笑道:“本王今天要钓到大鱼!” “王爷出手,自然满载而归!” 斗笠、蓑衣。 旁边一身垂钓打扮的男子媚笑道。 仪王认识此人,他康康岸,是为自己的智囊传达指示的人。 “康康,何事?” 康康岸有时很严厉,如同长辈一样训斥,仪王很恼火,但为了皇储,他也忍了。 不过仪王还是喜欢叫他康康,感觉就和使唤下人一样,这样很容易降火。 “玩物丧志,仪王还不自省?” 严厉的声音响起。 第299章 灌水起风波 仪王微愠 他特别反感康康岸这种儿视自己的态度。 脸色稍变,却没有发火。 他清楚,康康岸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可现在根本没希望争储,你们都一清二楚,何必再做无为的挣扎。 仪王仰望苍穹,满脸沮丧道:“太子戴上眼镜,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眼疾不再是他诟病,父皇对他和我判若两人??????本王强行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愚昧!” 康康岸激愤道,“在没有坐上龙椅之前,太子只是个称号而已,你现在放弃,便永无出头之日,白费了以前所有人的付出,你就甘心!?” 仪王确实不甘心。 本来他立为太子的呼吁声最高。 所有人都认为他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朝臣反复上奏折,母后也放枕边风,但父皇却出奇的耳根子硬,不管别人怎么唠叨,执意要立大哥为太子。 祖训:立长不立幼! 盛桢说出这个理由,朝臣呼声减弱,部分人领悟了皇帝的执着,不再上奏折。 但就有人提前站队,他们拿盛腾眼疾说事。 泓王有眼疾,不利于理政,依赖辅政者,会使皇权旁落。 这么狠的话,也只是迎来盛桢一句淡淡的回答。 眼疾是病,是病总有治好的时候。 陛下态度强硬,朝臣也不可能穷追猛打,只好听之任之。 大哥坐上太子椅,仪王顿时丧志,整日留恋琴棋书画诗酒茶,风流成性,男女通杀,一个纨绔王爷自此产生。 然而,三年前,一个鼓励他重新振作的人出现,连续促膝长谈,仪王磨灭掉的雄心壮志又复燃。 他下定决心要争夺那把椅子。 首先他收敛作风,专攻诗词书画,暗地里结交重臣,网罗自己势力。 接着开始上朝,展示自己才能,就为引起陛下重视。 最后等待太子犯错,再利用他眼疾诟病,一举将他从太子位上撸下来。 大哥,茅坑你先占着,拉屎的那个人终究是我。 然,人算不如天算,太子的弱点是眼疾,可孟青云却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相当于一棍子把他打下云端。 再都没有希望了。 可恨孟青云,你为什么不帮我? 仪王的目光仍没从苍穹落下,他明白康康岸说的道理。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 争储他早已没了机会。 仪王傻笑道:“一母同胞,大哥做龙椅??????其实挺好的!” “糊涂!” 康康岸再次喝斥,“自古皇家无亲情,为了皇位,哪次不是血流成河!先皇就是榜样,争到皇位后,成年的兄弟,哪个有好下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哪顾及手足之情!” “皇权在谁手里,谁才有话语权,殿下放弃梦想,就是放弃自己生命!你或许可以苟且一生,可你的子孙后代呢?那些支持你的臣子呢?他们受无妄之灾,向谁诉苦?” 向谁诉苦? 向谁诉苦都不要向本王诉,已经无能为力了。 各扫自家门前雪吧! 沮丧让人愤懑,仪王不由恶狠狠驳斥道:“你说这么多有用么?咱们现在拿什么跟人家争?” “殿下,振作起来,咱们的机会来了!” 康康岸兴冲冲道,“太子依仗的是孟青云,而现在孟青云恰好不在,我们就能对症下药。以往咱们等太子犯错,如今咱不等了,来一剂猛药,让他犯下泼天大错,大事成矣!” “有办法了?谋划好了吗?说来本王听听!” 仪王一听,顿时欣喜若狂,心中压抑的那份渴望,如同雨后春笋,噌噌噌暴长。 “仪王只管上朝,按原计划行事,至于这剂猛药??????自有人会去下,殿下最好不要知道,置身事外才能稳如泰山!” 康康岸语重心长道。 “好!” 仪王兴奋爆发,恨恨咬牙道,“那就拼出个未来!” 畅快啊! 回家喝酒庆祝一番。 仪王准备收杆走人,却听康康岸轻声道:“仪王若是不想引起别人怀疑,最好静坐垂钓,最好钓到鱼,康某先行告退,回家吃鱼去了!” 康康岸早钓到好些鱼,鱼篓内活蹦乱跳。 任务完成,他自然收拾鱼竿回去了。 仪王静坐少顷,突然见鱼竿动弹。 “有鱼上钩了!” 仪王一挥竿,一条大鱼出现在水面。 ?????? 立春标志着春天到了。 延坝滩被褫夺后,属于无主之地,没有浇灌冬水,所以春水必须浇。 孟学永是庄稼把式,把地看得比命都重要,时常念叨着要回家种田,听说自家有一千多亩良田,还是永业田后,激动的睡不着。 今日见魏光启、庄老实雇佣七八人去浇灌土地,浑身忍不住难受,怎么都要去延坝滩。 不为干活,就为一饱眼福。 到延坝滩之后,孟学永高兴的合不住嘴。 这里才有他向往的生活。 孟学永拎起铁锨开始干活,谁都拦不住。 大伙见老爷子兴趣盎然,也没有强劝,放开让他玩。 “春水要厚灌,不把地浇透,种作物发芽少??????” 老把式开始讲种田的道理,一讲就是一大套。 延坝滩临近源河,河旁建有翻车、筒车等水车,这些水车都是水转车,以水的流动为动力,所以浇水很方便。 沟内水快活地翻滚,但流到孟家地里还有段距离,因为孟家田相邻一大片土地,属于别人家的永业田。 田里荡漾着水花,孟学永心里也乐开了花,他捋着胡须,憧憬未来。 这时两个汉子鬼鬼祟祟走过来,小心翼翼问他们是什么人。 魏光启告诉他们,延坝滩一千多亩土地换了新主人,是孟翰林。 看他俩行色可疑,魏光启反问他俩是什么人。 两个汉子称他们是看护水车的人。 水车是朝廷出钱建造的,地主儿自然能用,不过得缴纳一定水费。 两汉子怕露出破绽,便转身走了。 这片土地的主人叫房沂飞,宗正寺少卿,从五品京官。 宗正寺为事务机构,职权较轻,但其掌管皇族事务,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等事务,人脉特殊,却是不二肥差。 延坝滩旁边的近千亩良田则是房沂飞私产。 房沂飞与李朝颇有交情。 李朝得到赏赐千亩余良田,对周围百姓田地垂涎三尺,有占为己有的想法。 房沂飞早就有这种想法,他先下手为强,把这些土地强买到手。 他在延坝滩本有二百多亩地,一番操作后,延坝滩的土地几乎和李朝平分。 延坝滩建有两庄,房沂飞在东庄,李朝在西庄。 无法吞并对手土地,二人便携手共进。 两个汉子迅速回到东庄,将事情报告管家骆水构。 骆水构一听乐了。 房沂飞有交代,如果孟家人来灌溉,就故意刁难。 反正孟青云又不在,一个大肚婆和一个老汉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尽管找他们不痛快。 骆水构听说孟家来人浇水,立刻带着二十余个庄汉,拎着棍棒出庄。 “把水车停了!” 骆水构气势汹汹道,“浇灌之事由我说了算,我不允许你们浇水!” “你是谁?凭什么不让我们浇水?” 魏光启很是恼火,上前质问,“水车是朝廷修建,我只要缴纳水费,就能浇水,你有什么权力停水车?” “我乃东庄管事骆水构!” 骆水构见唬不住,又道:“就算水车是朝廷的,但这条沟渠却是我家挖掘的,不许你们浇水!” “你脑子有病吧?自古主沟渠公有,怎么成你家的了?” 魏光启道,“你再为难,小心我去龙城府告你们,我家大人可是孟翰林孟大人!” “别人怕孟青云,我却不怕!” 骆水构强词夺理道,“主沟渠公用,但你的水不能过我们家地头!” “你这厮简直放屁,哪有这种道理?” 听有人说儿子的坏话,孟学永再也忍不住了,他走上前去理论,“按你这说法,你家门前的路别人还不能走了?看你尖嘴猴腮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真是人如其名,活生生一只落水狗!” 骆水构大怒。 他见是个老汉,扑过来推了一把。 “扑通!” 孟学永掉进沟渠。 “老死不掉的,敢骂爷,爷让你变成真正的落水狗!” 魏光启等人忙把孟学永捞起来,却是浑身湿透。 孟学永气不打一处来,他拎起铁锹扑过去,抡起来砍向骆水构。 众庄汉见到,一哄而散,骆水构也退却避让。 初春本就冷,孟学永抡了几下已是瑟瑟发抖。 骆水构瞅准机会,扑过来又是推了一把。 这次孟老汉一骨碌摔倒,左腿先着地。 地面冻得僵硬,咔嚓一下,左腿骨折。 “快!脱衣服!” 魏光启忙上去把孟学永衣服脱光,其他人纷纷脱下外衣外裤,给孟老汉穿了好几层。 “你这恶奴,孟翰林的父亲你也敢打,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魏光启怒斥。 骆水构也吓了一跳,但他兀自嘴犟道:“怕你才怪!我家大人是宗正寺少卿房沂飞,他的地盘,岂容尔等撒野!” “你这畜生,我跟你拼了!” 庄老实见到孟老汉的惨状,悲愤不已,冲过去抱住骆水构摔倒,按在地上打。 众庄汉一拥而上将庄老实推开,然后一阵拳打脚踢。 骆水构不忿,拿起铁锹拍了两下,然后率众离开。 魏光启赶紧让大伙把孟老汉和庄老实抬上车,急急回家。 第300章 姐就是这么豪横 饶是快马加鞭,大伙又脱了几件衣服给裹上,孟老爹还是冻得脸色发紫,浑身瑟瑟发抖。 少顷,断腿的疼痛似乎超过寒冷,孟老爹开始连连呻吟,众人越是焦急。 车夫使劲打牛,希望它能把车拉的更快点。 庄老实一直在掉眼泪。 他后悔没有早点保护老爷,以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给夫人交代。 回家后,大伙七手八脚将孟老爹放在热炕上,然后加盖几床被子。 孔莹吓坏了,来不及询问原因,赶紧吩咐烧姜汤的烧姜汤,请郎中的请郎中,烧炕的烧炕。 孟府中忙做一团。 邢氏边哭泣,边用热毛巾给丈夫擦拭,希望丈夫的身子快点暖和起来。 不久后李郎中来了。 李郎中在京城小有名气,瞧病正骨一把刷子。 此刻孟学永已经喝下姜汤,身体也暖和了不少。 号脉后,李郎中连声叫糟糕。 冻的实在有点严重,必须赶紧服药。 他迅速开了一剂药,吩咐赶快抓来煎好。 接着他又检查骨伤,正骨后抹上跌打膏药,然后用板子固定好伤腿。 腿伤不严重,三天换一次药,很快就会痊愈。 药煎好,李郎中看着孟学永服下。 一会儿,孟学永昏昏沉沉睡着。 李郎中又给庄老实看了病,他无大碍,只是软组织受伤,按时服药就行。 临走前李郎中又给孟学永号了号脉,说病情有稳定的迹象,醒来后把二火服下,四个时辰后再煎第二副药服下。 李郎中告辞,孔莹给足银子,千恩万谢。 并恳请李郎中每日腾时间来家里看病,老公公上了岁数,腿脚又不方便。 李郎中连忙答应。 他很敬佩孟青云,别说给这么多钱,就算免费他也会尽力治疗。 看着公爹过了鬼门关,孔莹松了一口气。 然后怒火中烧。 奶奶的腿,欺人太甚! 欺负人欺负到孟家头上了。 老娘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还真认为孟家人好欺负。 “魏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详细给我说一遍!” 魏光启哭诉道:“夫人,是这么回事,延坝滩除了我家的一千多亩田,还有房沂飞的地,他家管事??????” 听完哭诉,孔莹喃喃道:“房沂飞!” 她是官二代,自然知道房沂飞的底细,宗正寺少卿,从五品京官。 此人官位不怎么大,来头却不小,因为他结交的人都与皇族有关系。 哼! 就算是再大的官,也得讨回公道。 官人不在京城,他就趁势欺负,这口气若是忍了,以后就有受不完的气。 孔莹一字一板道:“我孔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晚若是房沂飞登门赔罪,咱就去龙城府,按规程走。若是无动于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夫人这是要打回去? 好家伙! 徐杰一听高兴了。 刚刚他后悔没有跟着去延坝滩,若是有他,定把那个狗 管事打个头破血流。 现在可好,既然小姐有意报仇,那就让这帮牲口先安稳一晚。 明天再去延坝滩活动活动筋骨。 “徐杰,你去客运中心说一声,让洪悦明早拨过来三十人,全部带上短棍,我要血溅延坝滩!” “是,小姐!” 徐杰转身出去。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打架就要有高手坐阵。 把刘波等三人叫上。 结果钟斌上山狩猎,今晚肯定回不来。 只有刘波和骆高达二人。 房府。 房沂飞有滋有味喝着茶,骆水构把今天的情况详细禀报。 房沂飞听得舒坦,嘿嘿笑道:“痛快啊!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孟青云啊孟青云,你也有今天!” 骆水构有点惴惴不安。 他就没有动手的打算,当时也不知怎么,他脑子一热,就把孟学永推下水沟。 想想也后怕,如果老爷子有个万一,孟青云回来不把他活剥了才怪。 这事和解才是正途。 “老爷,要不??????您上门去道个歉,这孟青云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道什么歉?他孟青云欠我们的太多大多了,李朝一家的惨死历历在目,还有??????” 意识到说漏嘴了,房沂飞忙刹住车道,“你回去,老老实实呆在延坝滩,咬住不要让他们浇水就行。你放心,有老爷我罩着你,谁敢动你!做好此事,重重有赏!” 见主子保证,骆水构顿时信心十足,兴冲冲回去准备下一步。 “把青叶叫来!” “是,老爷!” 骆水构出去不久,房沂飞也觉得此事不和解不好解决,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早站队仪王了。 今日之事便是一种预谋。 事情闹起来,孟家定然会给孟青云送信。 若是孟青云违规回来??????哈哈,那就是大做文章的时候。 所以,把事情闹得越不可调和,越对己方有利。 “主人,唤青叶何事?” 青叶是房沂飞重金买来的奴隶,身手了得,早已把命交给他。 “你带两个人盯着孟府一举一动,随时来报!” “是,主人!” “顺便把老麻也叫来,或许要他出马了!” ?????? 老麻不姓麻,姓仇,是他脸上有麻子的原因。 他是京城泼皮头子。 以前黑虎势大,他做啥事还得掂量一下,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黑虎被孟青云送进牢房,好多泼皮依附于他,老麻的势力瞬间庞大。 他在京城一枝独秀。 此刻,老麻正在房沂飞家作客。 他与房沂飞相交数年,合作愉快。 延坝滩的土地能被房沂飞买过去,老麻居功至伟。 如今延坝滩又有矛盾,自然少不了老麻出头。 各取所需的局,合作自然融洽。 次日,天麻麻亮。 孟府门口整齐站着三十几个汉子,刘波和骆高达混在里面,洪悦亲自率队。 客运中心的事务他交代给副手。 敢动孟老爷,活腻歪了。 若不是怕事情惹大,影响客运中心,他早把所有人都带来了。 客运中心是孟青云的产业,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倒闭。 徐杰站在队伍前面,正等着孔莹出门训话。 突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后面还有两人抬着一顶轿子。 走到跟前一看,驾车的人居然是孟氏客运中心的大掌柜王永胜。 孟青云的小姐夫。 他来干啥? 徐杰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小姐要亲自去延坝滩? 这时孔莹出来,她也没有想到是王永胜亲自驾车,忙微微一福道:“烦劳小姐夫了!” “一家人的事,提什么烦劳,分内之事!” 小倩扶着孔莹缓缓上车。 徐杰急了。 小姐三月就要生孩子,这一路颠簸,如果影响腹中胎儿,该如何是好。 “小姐,你身子不方便,不能长途跋涉,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保证让东庄那帮狗东西服服帖帖!” “我不去,则是纵仆伤人,这事会惊动龙城府,我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孔莹停顿稍许,突然恶狠狠道,“我要的是一场战争,惊动整个朝廷的战争,没有主帅,怎么算战争?” 一句话让这帮大老爷们无话可说。 心里只有两个字。 豪横! 上车,落帘。 “出发!” 声音柔软的有点甜腻,似乎不是去争斗,而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 “驾!” 马车缓缓前行,后面跟着同仇敌忾的汉子。 这一行责任重大。 不仅要报仇,还要保护主母。 不知以前藏身何处,年轻的乞丐、和尚、道士突兀出现,三人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大眼瞪小眼。 乞丐皱眉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和尚不屑道:“跟着不就知道了么!” 道士没有说话,一直注目沉思,少顷道:“我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你俩跟着,我去报告头儿!” “好!” 三人分头行事。 骆水构暗暗冷笑。 我早已运筹帷幄,这次让你们有来无回。 他派出几个探子,随时来报孔莹一行的情况。 骆水构带领五六十庄客,装模作样浇田。 东庄浇地,西庄前来争夺,就是抢水。 民间抢水械斗的案例好多,都是法不责众,就算死人,最后也赔钱了事。 他把所有庄客都叫出来,许诺事后人人五钱银子。 声称只要打斗就下死手,不要顾及后果,一切由房大人处理。 庄客自然高兴,人手一把铁锹。 下车,上轿。 孟家一行人沿地行进,直奔骆水构等人跟前。 骆水构率庄客严阵以待。 如战争中两军对垒,轿子到阵前停下。 孔莹缓缓下轿。 看着这个威严的大肚婆,骆水构和庄客顿时产生一种压力,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孔莹轻声道:“谁是骆水构?” “我就是!” 这时候不能怂,不然提不起士气,骆水构故意恶狠狠道:“你这婆娘是谁?想干啥?” 又是轻轻一声。 “打断他的两条腿!” 不问原因,直接开打。 姐来讨说法,用的就是拳头。 “西庄的人来抢水,大家上!事后一人一两银子,给我往死里打!” 骆水构见孔莹豪横,不得已只能涨价。 当然要把抢水的帽子扣在对手头上,打架要占住理。 银子翻一番,庄客自然大喜,挥起铁锹就冲过来。 洪悦一声吼,率先冲过去。 身后的汉子拎起棍棒迎上去。 以前他们是好汉帮的精英,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对付这些农夫绰绰有余。 两帮人缠斗,不时传来惨叫声。 动如脱兔。 刘波突然启动,风一样钻进人群。 第301章 大肚婆太狠 短兵相接见真伪。 东庄这些庄客打理庄稼在行,打架却是十足的外行。 只会抡圆铁锹捶。 人又不是木偶,谁会站着让他们捶。 这在打架在行的洪悦等人面前,就是空门大开。 趁铁锹还没捶下,短棍就在膝盖、腹部,甚至脸上招呼。 捶下来的铁锹则被躲开,然后就是一棍。 庄客被打得吱哇乱喊,有些抱住折腿、烂头在地上嚎叫。 尽管人数占优,但在压倒性实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庄客冲过去斗殴,骆水构就退到后面。 后面看热闹安全。 片刻后,骆水构的满脸喜悦就被惊恐代替。 这不对劲啊! 己方人数是对方的两倍,东倒西歪,鬼哭狼嚎的居然是己方人。 明显的优势呢? 噢,明白了! 对方的人不是庄稼汉,是雇佣的打手装扮的。 估计再打片刻,庄客就会抱头鼠窜。 骆水构顿时怕的要命。 他朝左右看看。 幸好! 没有人注意自己。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骆水构悄悄转身,准备撒开脚丫子溜。 就在这时,刘波动了。 擒贼先擒王,他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骆水构。 几个闪躲,刘波就到骆水构跟前。 倏然出现一个人,骆水构吓得瞪大眼睛。 不等他叫出声来,一个磨盘般的拳头正中面门。 “啊??????” 骆水构惨叫一声,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他感到眼睛已经不在了。 紧接着,腹部又挨了重重一拳。 “扑通!” 颤抖的双腿已支撑不住他的躯体,骆水构不由跪下喊道,“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砰!” 刘波一脚踢翻,踩在他脑袋上大声喝道:“主将已经被我拿下,尔等束手就擒!” 久违了! 万军阵中擒敌将的感觉。 众庄客早没有了斗志,见骆水构被踩在脚下,立刻扔了铁锹四散。 争斗就此结束。 刘波将骆水构扭住,拉到孔莹跟前喝道:“跪下!” 骆水构跪下求饶道:“夫人饶命!小人也是上峰差遣,不得已而为之??????” “打断这厮两条狗腿!” 孔莹啥话都没问,直接下令断腿。 声音还是那么绵柔,语气却分外狠。 “啊??????” 洪悦一挥手,几人上来抡起棍棒就朝骆水构腿上招呼,一会儿,他的双腿就断成几截。 嚎叫声持续不断,逃远的庄客腿肚子忍不住打颤,赶快又退后几步,感觉这样才安全。 这大肚婆太狠! “是谁让你害我公爹的?” “夫人,是小人糊涂,小人不小心把孟老爷推倒??????” 骆水构不敢供出房沂飞,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再打断这厮一条胳膊!” 刘波拎起骆水构,只一下就将他左臂掰断。 “啊??????” 惨叫声音又起,骆水构疼得死去活来。 “再若装糊涂,就把他身上的骨头全部打断,下半辈子在炕上躺着!” 这哪能受不了。 骆水构忙高喊道:“是房沂飞大人,是他让我做的!夫人饶命??????” “什么原因?” “此等机密,小人哪里知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夫人饶了小人狗命??????” 一个管事,应该不知道房沂飞心里想的啥。 孔莹不想在骆水构身上浪费时间,转头下令道:“烧了东庄!” 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打断骆水构手脚,是替孟老爷报仇。 这理由站得住脚。 毕竟骆水构把孟老爷推进水沟,还摔断了腿。 冤有头,债有主。 骆水构得到应有的报应,告到龙城府也好处理。 若是烧了东庄??????房沂飞肯定不饶。 到时候闹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好收场了。 而且这样一来,不单单是和房沂飞掰掰手腕。 是直接挑战! “都等什么?” 见大伙都踌躇,孔莹厉声道,“延坝滩就是战场,战场怎能少了血与火?你们若怕担责,给我火把,这个恶人让我来做!” 怎么能让夫人担责。 洪悦吼道:“兄弟们,跟我走,烧了东庄!” 大伙刚要跟着走,就听刘波喊道:“都别动!” 咋回事? 众人疑惑转身,就见刘波闭着眼睛,两只耳朵忽闪忽闪在动。 哎? 这人耳朵好有型! “敌兵援军来了,好多人,准备战斗!” 刘波似乎又回到战场,一声命令,大伙都严阵以待。 少顷,老麻率领一百多人出现在视野中。 这耳朵,真是神了。 说实话,老麻有点底气不足。 石板埔墁一案,孟青云霸气十足,把涉案的黑虎绳之以法,还迫使涉案的谏议大夫全家自杀。 尤其百姓疯狂的冲开官兵拦防,将人贩子撕成碎片,那血腥场面,想想都后怕 这事明眼人都清楚,是孟青云默许的,当然朝廷也默许。 不然孟青云押解人贩子游街,犯人死光,他却没有受到责罚。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房沂飞给他三千贯钱,还答应事成之后,成县的两千多亩地,让他派人管理。 这个油水极大,每年还有分成,相当于固定收入。 “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气势还是要装的,不然怎么在江湖上混。 老麻杀气腾腾过来。 他知道今天来的孟家人很能打,但他却不怵。 他带的这些人,也是能打之人。 而且人数是他们的五倍。 优势尽在己方。 “麻爷救命!” 躺在地上的骆水构看到救星,连忙求救。 老麻一看,双腿由不得抖了一下。 贼婆娘够狠! 这都打得不成人形人。 “把骆管事抬到庄上医治!” 几个泼皮过去把骆水构架走,孔莹也没有让人阻拦。 “麻爷给我报仇!” 经过老麻身边,骆水构恶狠狠道,“把他们的腿都打断!尤其那个恶婆娘!” “你先去庄上医治,这儿交给我!” 老麻敷衍了一句,心里却直犯嘀咕。 孟青云狠,他老婆更狠,这可怎么办??????嗯,有了,先礼后兵。 “夫人这么毒辣的手段,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孔莹冷冷道:“你是谁?” 老麻呵呵一笑道:“江湖的兄弟给我面子,都叫我一声老麻??????” “你就是仇麻子?” 孔莹不等老麻说完,怒喝道,“人渣一个,也敢来凑热闹?你在京城犯下累累恶事,不知悔改,还想掺和今天的争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赶快滚远!不然老娘让你这个人渣把牢底坐穿!” 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你个疯女人! 看不出来你已经被包围了么? 第302章 怪事?右臂上天了! 这婆娘脑子里长毛了?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你们被包围了! 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然后左顾右盼,寻找逃跑路线??????这才是你该有的表情。 就算强作镇定,也不应该直接激怒我啊! 谈判不是很好的办法么? 你倒是选啊! 老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打踌躇,退不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如果撒手,房沂飞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若打起来,孔莹有什么磕碰,他也没好果子吃。 老麻突然后悔接下这个棘手活。 “夫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活生生一个人被你打废了,此事你得给个交代??????” 这厮想求和? 孽障,你敢坏老爷的大事! 青叶怒了。 他刚要上前提醒老麻,就听孔莹厉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要交代?把房沂飞叫出来,我给他交代!” 看到孔莹不求和,青叶暗笑。 这就对了! 老麻不动手都不行。 不过进程有点太慢,得催促老麻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麻爷,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 老麻怎听不懂青叶话里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 老麻咬咬牙道:“兄弟们,这婆娘不上道,咱们就教教她做人。” “打!先别动这娘们,咱们给孔大人留点面子!” 老麻留了后路。 只要孔莹完好,他还有活路。 孟青云不在京城,等他回来,房沂飞早把事情摆平了。 房沂飞人缘好,皇族里有好多人会替他说话。 第一波泼皮冲过来,五十人都拎着棍棒,蜂拥而上。 在众多泼皮中,不知什么时候夹杂了一个乞丐和和尚,他俩东躲西藏,慢慢靠近孔莹。 面对强敌,洪悦率众死战不退。 他也没有退路。 身后是主母,他退了,受辱的就是主母。 他现在特别后悔,如果把所有兄弟都带上,老麻还敢嚣张。 “徐杰,保护好夫人!” 刘波和骆高达像两头猛虎,高吼一声,杀进战团。 二人是战场悍卒,自然悍勇无比,这样的打斗就是小儿科。 可惜不能动用武器,不能杀人,否则早就伏尸一片。 泼皮打架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没有战术可言,一窝蜂涌过来打。 刘波和骆高达很强势,他们背靠背,招招辣手,把周围泼皮打得人仰马翻。 几乎一个照面,对战的泼皮就会失去战斗力。 在二人周围,躺着好些泼皮在哀嚎,泼皮纷纷退让,不敢于其争锋。 颓势瞬间被遏制。 “上!” 老麻一挥手,第二波泼皮补上来。 刘波欲故伎重演,突出奇兵,擒拿老麻。 但在泼皮丛中打斗,不能分心,也无法快速凿穿人群,扑到老麻跟前,只能边打边看。 青叶静静地盯着打斗场。 孟家就三个人厉害。 刘波和骆高达谁都能看出来。 另一人就是守在孔莹跟前的徐杰。 这三人战斗力超强,这一百多泼皮倒不下,是不可能拿下胜利。 也好。 先让他们扮演相争的鹬蚌,我做一个得利的渔翁。 他要留着精力对孔莹出手。 房沂飞派他来,就是要把事情搞大。 这样才能逼迫孟青云私自回京。 孔莹就是他软肋。 青叶手下四人颇有名气,他称之为“平安泰昌”,吴平、柴安、陆泰、边昌,都是练家子出身,皆好勇斗狠之人。 悍勇虽不及刘波等人,但缠住他们还是绰绰有余。 青叶脑中不断谋划。 陆泰、边昌缠住刘波二人,自己亲自出手对付徐杰,吴平、柴安两人趁机出手,怎么都能把一个大肚婆擒拿。 然后威胁孟家人放弃抵抗,再教唆老麻把这些人腿打断,揍一顿孔莹,最好让她流产??????哈哈,这要是上了战场,就是擒拿主帅的战术。 注意拿定,青叶叮嘱四人听令,随时准备动手。 “分头行动!” 时机成熟,青叶一声低吼,陆泰、边昌立刻迎上去。 陆泰和刘波对垒,边昌和骆高达缠斗,再加上周围泼皮相助,刘波二人一时无法分心。 好机会! 青叶倏然急奔孔莹处。 “小姐小心!” 看到突然发难的青叶,徐杰提醒一声便迎上去。 青叶和徐杰正是对手,二人斗得胶着,短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这时,吴平和柴安突然攻击,两人一左一右,直奔孔莹。 徐杰心急救援,却被青叶缠住。 此刻他后悔没让阿旺来,如果他来还能保护小姐。 王永胜不是打架的料,但也不能退缩。 他拎起马鞭抽向吴平。 吴平一闪,伸手握住鞭梢,一用力就将王永胜拉过来,然后一脚踢翻。 吴平不减速,伸出右手,疾速向孔莹抓去。 小姐已大月份,禁不起磕碰,若被贼人抓住,避免不了流产,还有可能会搭上性命。 小倩奋不顾身扑向柴安,去抱他的腿。 柴安一个侧踢,就将小倩踢飞。 然后疾步奔向孔莹,和吴平一左一右包夹。 “噗!” 一声脆响,吴平右边身子倾斜,差点摔倒。 同时他看到一条手臂在空中飞。 咦? 这条手臂怎么这么眼熟? 和自己的右臂十分相似。 怪事! 吴平转头一看,右肩处血液呈泉状喷射,右臂早已齐肩而断。 我的右臂呢? “咚!” 右臂落地,吴平才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右臂。 “啊??????” 剧痛和恐惧这才传来,吴平轰然倒地,昏死过去。 柴安觉得自己已无力前奔。 一股绚丽的彩虹出现在眼前,他寻找源头,却发现从自己脖颈处喷射出来。 柴安忙用手去堵塞,却怎么也堵不住。 慌乱中,他倒地抽搐,渐渐失去知觉。 谁都没有注意到,孔莹身旁突兀出现两个人。 一个乞丐和一个和尚。 他们手持制式刀,刀上鲜血淋漓。 “你这臭叫花,砍什么胳膊,一点都不懂干净,一刀完事!” “你懂干净?为什么你刀上鲜血淋漓?还吹嘘刀够快的话,刀上不沾血的鬼话!” “我说的干净是这个干净吗?是一刀剁了干净的干净!” “你个花和尚一点慈悲心都没有,我好歹留了他一条性命,你却送人家归西了!” “早走早投胎!我这是做法事,送他去极乐世界享福!” ?????? 二人喋喋不休斗嘴,全然不管别人感受,似乎刚刚杀的是一只麻雀。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 呆呆看着倒在地上的死人。 杀了人。 这事闹大了。 第303章 这个乞丐有点猛 杀人了! 还是用制式刀杀的人。 民间械斗,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拿刀枪等武器。 因为事后衙门认定犯罪事实时有严格区别。 浇水斗殴还可以轻处理,拿刀枪参与就构成刑事犯罪,根本性质一下子变了。 问题严重性不同,性质不同,承担的后果也不同。 徐杰、刘波、骆高达早醒过神,回到孔莹前面,机警地盯着乞丐与和尚。 很陌生的两个人,杀伐也很果断。 一死一重伤,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如同杀了一只鸡。 刘波等人自信,给他们一把制式刀,面对这种局面,是不会下重手的。 原来是孔莹的暗卫。 哈哈! 这事闹得越来越有趣了。 孔莹指示护卫杀人的罪行跑不了。 还拿制式刀。 这是军队的装备,想来是孟青云假公肥私。 好啊!好啊! 想不到还有意外惊喜。 “孟夫人,你敢指示下人随意杀人,还手持军中制式刀,你??????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你竟然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恶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面对青叶质问,孔莹没有分辨。 她自己也纳闷,不知他俩从哪里窜出来的,手起刀落就将前来袭击自己的两人砍翻。 根本不认识啊! 但救自己却是事实。 “多谢二位仗义相救,奴家感激不尽!” “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青叶见到,突然大笑起来:“孟夫人,你这是欲盖弥彰,现在假装不认识,就能颠倒黑白??????” “青叶,别聒噪!” 乞丐突然横眉喝道,“跪下受缚,不然当场杀你!” 认识我? 青叶吓了一跳。 他本名叫秦钟,青叶是房沂飞给起的名号。 参与斗殴这事要将房沂飞置与事外。 这样一说,自己就成房老爷派来的了。 跑! 青叶转身就跑。 “嘣!” “嘣!” 清脆的弦声响起,青叶便摔倒在地。 他后大腿钻进去两根弩矢。 好多人这才发现,乞丐的刀插在地上,手中早端起小弓弩,厉声喝道:“老麻,让你的人都跪下,敢有乱动者??????死!” 出手狠毒,杀人果断。 从装备和气势上看,他们的身份绝对不是乞丐与和尚,应该是朝廷暗探。 可暗探也没有胆子随手杀人啊! 老麻见多识广,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部门,不由双腿颤抖。 若是进了那个门,不死也要掉层皮。 先跑了再说。 “兄弟们,快撤!” 老麻说完立刻就跑,泼皮四散逃窜。 “娘的!哪里跑!” 乞丐拎刀追过去,他的目标是老麻。 和尚无动于衷,还在原地。 “你们四个,给我挡住这厮!” 老麻怕被追上,立刻让四个小弟阻挡。 他们不敢不听老麻的话,但也不想送命,见乞丐到跟前,全都跪下求饶。 “解下裤带,相互绑住双手跪下,否则,死!” 乞丐像风一样飘过去,四人听后大喜,手忙脚乱抽出裤带,相互绑了个结实,连逃窜都忘了。 老麻身旁跟着好多小弟,见乞丐紧追不舍,他们突然领悟到真谛。 跟着老麻就摆脱不了乞丐。 小弟们突然变道,老麻顿时成为孤家寡人。 几个起落,乞丐就追到老麻前面,转身后挥刀砍向他的腹部。 我命休矣! 老麻闭目等死。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老麻不得不睁开眼睛,然后抱着肚子跪在地上。 还好,乞丐用的是刀背。 乞丐满脸狰狞,指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泼皮道:“过来,把老麻给我绑了!” 一会儿,乞丐押着老麻回来,那些没胆子跑的泼皮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至于陆泰和边昌,早随泼皮跑了。 “夫人,自会有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我等先行告退!” 孔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如果这是房沂飞的嫁祸之计,这两人一走,自己纵仆杀人的罪名就做实了。 这可是个大坑,会把孟青云也牵连进去。 先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二人壮士且慢!” 孔莹和颜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且留下来吃一杯水酒再去!” 二人一听明白了,孔莹这是不相信他们,要他们留下来作证。 “夫人别担心,我们??????” 乞丐突然停住话道,“和尚,你是个爱干净的人,就在这儿陪夫人,臭叫花子去去就来!” 乞丐没走几步,就见远远有十余人飞奔而来。 和尚呵呵笑道:“头儿寻到留下的记号赶来了!” 来的什么人? 猜测中,这伙人瞬间就至。 领头一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朝孔莹躬身道:“在下来迟,请夫人原谅!”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这制服似乎是武德司专属。 武德司隶属陛下,这事已惊动了陛下? 好! 我就要的是这种结果。 “大人是???????” 孔莹小心求证。 “下官武德司提举石大丙,前来保护夫人!” 果然陛下知道了。 挺好! “把坏人全部带走!” 按理说,斗殴双方都要带走,但石大丙带走的却是泼皮和青叶,孔莹带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动。 陛下一直在保护我,保护孟家。 孔莹心中顿时热乎乎。 石大丙拱手道:“夫人,在下告辞!” “提举慢走!” 看着武德司一众走远,孔莹道:“咱们回去!” 陈杰道:“夫人,还烧东庄么?” 孔莹笑道:“还有那个必要么?” 好像没有了! 皇帝都拉偏架了,再烧人家庄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 龙城府。 主簿丁卫正在查阅案卷,就听衙役来报,有人报案。 又是报案的? 旧案未查完,新案又来,坏人怎么这么多? “让他进来!” 随即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道:“大人,小人报案!” 丁卫随手翻阅案卷,随口道:“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小人是房府管家牛曲,发现府上有大量银票被盗,经过反复排查,我们怀疑是护卫秦钟所为。他人不见踪影,而且他的卖身契也不见了??????” “哪个房府?” 这事得问清楚。 如果是官员家的案子,就得抓紧办,都在朝堂为官,相互得给面子。 如果是一般人家的案子,象征性派个人过去看看,可以推后再查。 “宗正寺少卿房沂飞方大人!” “林捕头,你立刻率人去房府细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主簿!” 丁卫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本官亲自带队吧!” 第304章 鬼火 延坝滩东庄内死气沉沉,庄客们吓得不敢出门,栓着大门,窝在庄内哆嗦。 孟家人虽撤走,但他们忐忑的心至今没停止颤抖。 他们远远看到了打斗场景,虽不清楚死没死人,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事衙门介入了。 捕快会不会来东庄抓人? 整个东庄的人,除了厨娘安嫂和猪仔,其余人都参加了械斗。 猪仔是太小,才十四岁。 “梆!梆!梆!” 敲门声响起,庄客们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上,都往屋里躲。 捕快来抓人了么? 安嫂没有参与斗殴,便大着胆子区开门。 开门后,发现是房府副总管薛霖,安嫂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薛霖大手一挥,几个家丁推着几辆板车进来。 车上布幔取下,车中载的东西顿时露出来。 好酒好肉。 酒坛和肉盆摆在院内,香气四溢。 薛霖喊道:“人都出来!” 庄客们陆陆续续出来,乱糟糟站在院内,薛霖大致扫了一眼,高声道:“老爷说了,你们的功劳他不会忘记,人手五两白银,现在就发,受伤的另加医药费??????” “哇!” “太好了!” “谢谢老爷!” “老爷真是活菩萨!” ?????? 庄客们笑逐颜开,忍不住叽叽喳喳议论,薛霖的话被迫中断。 “都别说话,听总管的!” 一个家丁喝了一声,院内又静下来。 “老爷还说了,这仇咱一定要报,他已开始向朝廷施加压力,过不了几天,孟家人就会绳之以法,到时候还所有人一个公道,奖赏是少不了的!” 好事啊! 挨一顿打,赚这么多好处,值了! 心里一乐,刚刚的担心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这时,几个庄客抬着骆水构出来。 见到骆水构的伤势,薛霖紧皱眉头。 下手真狠! “老爷惦记着你们的伤势,明天就会派郎中过来,骆管事暂且挨一晚。老爷说了,骆管事劳苦功高,伤好后赠二百亩良田养老!” 这话一说出口,骆水构流泪满面道:“多谢老爷!骆某就算魂飞魄散,也难报答老爷大恩??????” “你受伤严重,先屋内休息!” 骆水构被抬进去后,薛霖指着摆在院内的酒肉,道:“老爷说了,酒肉管饱,你们只管放开肚子吃,不够明天再加!” 庄客们看着眼前的酒肉直吞口水,听到这话,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大块肉,大碗酒,这日子咱也能有? “瞧你们这个德性,就和没见过酒肉一般,不急,今日管饱,把人全部叫出来,按名字画押,先领银子后吃肉!” 庄客全都出来,就连安嫂也挤到前面。 “听到自己名字言传一声,然后在院内站好队??????” 有银子领,谁都很听话。 点名结束,庄内六十九人全部在列。 白花花的银子到手,东庄内顿时欢腾起来。 猪仔眉开眼笑。 做梦都想不到,他才十四岁,就赚到了五两银子。 这可是银子,不是铜钱。 他家在南洼村,来东庄干活就为挣点钱,给有病的母亲抓药。 有了银子就能把娘的病看好。 此刻已是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分外耀眼,照得东庄腥红一片。 猪仔趁别人不注意,悄悄溜去后院上茅房。 肚子实在不舒服,赶紧腾空,好装酒肉。 方便完,猪仔为难了,刚刚太急忘了拿厕筹,没有擦屁股的东西。 可恶! 没有土疙瘩,连别人用过厕筹都没有。 运气太差了。 猪仔突然灵机一动,他拿出银子擦了一下屁股,起身后又在墙上擦了几下银子。 见干净了,揣起银子就跑。 迟了可就没有酒肉了。 院内横七竖八躺着庄客,总管冷眼旁观,几个家丁正在庄客身上搜银子。 怎么回事? 人咋都倒下了? 猪仔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他没出中门,就躲在门后看。 这肯定有问题。 见自己没有被发现,猪仔又悄悄退回去。 他先在后院柴房内藏好,还是觉得心不安。 肯定是酒肉里放了蒙汗药。 总管要干啥? 猪仔越想越害怕,跑出柴房,登上梯子,悄悄上了房顶。 房顶正好有一个烟囱,他就躲在烟囱后观望。 只见他们把没有直觉的庄客抬进屋里,然后开始往屋内外摆放烧柴。 好险! 幸亏自己出了柴房,不然他们搬烧柴,肯定能发现。 接着他们又开始拆麦草堆,麦草撒的到处都是。 院内、屋内、屋外都有,还在板车和坛坛罐罐上也撒上。 他们这是要??????猪仔脑中倏然闪出一个字。 火! 他们要烧庄子! 这么多人都要烧死? 这些天杀的! 这可是六十多口子人啊! 安嫂对自己多好,这就要死了。 猪仔怕自己忍不住喊叫,悄悄顺墙根溜下去,往远处跑。 跑得越远越好。 深一脚,浅一脚,左一跤,右一跤,不知摔了多少跤,猪仔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咚!” 碰得猪仔眼冒金星,他哎呀一声捂住头,坐在地上摸了摸头。 还好,头没有破。 碰在什么上了? 他把手前伸,发现是一棵树。 猪仔这才意识到天早黑了。 转过头去,东庄已很远了,冲天的火光却在黑夜中更加耀眼。 猪仔顿时泪如泉涌。 安嫂没了,李叔没了,六十多个活生生的人这就么没了。 他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生怕他们听到哭声追过来,只好用手捂住嘴,使劲流眼泪。 哭了半晌,猪仔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该往哪里去? 刚刚就是乱跑,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跑到哪儿了。 他现在非常害怕,浑身不由发抖。 摸索着靠在树上,仰望天空,想起了母亲。 娘,我挣到钱了。 回去就给你抓药! 想到母亲,猪仔觉得心里热乎乎,瞌睡也笼罩心头,慢慢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猪仔被冻醒来。 此刻月亮已升起,他起身跺脚搓手,让身子暖和起来。 抬头远眺,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 远处有火光,似乎是火把。 猪仔好奇,想去看个究竟。 刚要迈步,猪仔突然想到村中老人讲过的鬼故事。 鬼火! 猪仔吓得不敢吭声,靠在树上直喘粗气。 鬼火是鬼灯笼,阎罗王就在那儿。 越是害怕,眼睛越紧盯着鬼火出现的地方。 良久后,鬼火消失。 猪仔不再担心鬼,却冷的睡不着,他起身蹦蹦跳跳取暖,脚步却不由自主朝前移动。 目标就是鬼火产生的地方。 第305章 武德司就是阎王殿 天亮了。 没有黑暗的笼罩,猪仔心里亮堂了许多。 但盯着鬼火出现的地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 好在他想起老人曾经讲过,白天阳气盛,鬼不敢出来,便壮着胆靠近。 果然昨晚是阎王爷出巡,这儿正是个大坟堆。 这么大的坟堆,应该能埋好几个人吧? 不过猪仔有点纳闷,堆这个坟堆的人也太不负责任了,堆的乱七八糟,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就不怕死人惦记么? 嗯,看起来像刚堆起来一样。 难道是阎王爷昨晚堆的? “咕咕!” 猪仔肚子开始抗议。 肚子饿了自然就想起家,想起回家吃饭。 他看了看方向,这儿离家好远。 昨晚慌不择路,跑得太远了。 这得走多长时间。 刚走几步,枯草丛中发现一个玉牌。 哇! 运气真好,发财了! 猪仔高兴的捡起来,揣进兜里,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玉牌和薛总管腰间挂的一模一样。 昨天他发银子的时候,猪仔注意到他腰间的玉牌,以及他手指上戴的玉扳指。 猪仔很眼馋。 这些宝物应该值不少钱。 倘若自己有这样的宝贝,肯定去当铺换成钱,然后给娘抓药。 娘的病好了,比什么都值钱。 怪事!? 薛总管的玉牌怎么在荒郊野外? 猪仔又拿出玉牌仔细看了看,和记忆重的玉牌反复比较,最终确信这是薛总管的没错。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再次把玉牌揣兜里,猪仔不由转身看了看大坟堆。 突然,坟堆上一点亮晶晶的光反射过来,很是耀眼。 什么东西? 猪仔蹑手蹑脚过去,轻轻拨拉了一下,发现是一枚玉扳指。 咦? 一枚扳指。 和薛总管手指上戴着的扳指一模一样。 好家伙! 又能发笔财。 猪仔抓住扳指一使劲?????? “哇!” 猪仔吓得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浑身冷汗涔涔。 手! 一只人手! 一只带着玉扳指的人手。 猪仔后挪了几步,擦拭头上的冷汗,盯着那只手发呆。 薛总管的手为何出现在坟堆中? 对了! 一定是他做下如此大的恶事,阎王爷看不过眼,把他收走了。 怪不得昨晚灯笼鬼来这儿,原来是阎王爷在要他性命。 阎王爷是个好官! 多谢阎王爷为民除害! 猪仔瞬间恐惧全无,他站起来朝坟堆吐了口痰道:“你这牲口,恶事做尽,这就是报应!真应了那句老话,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猪仔按住手,用力取下扳指。 擦掉土痕,揣在兜里,正准备回去,又觉得一只手露出坟堆有点骇人,便抱起几块土疙瘩,把手压住。 “这是小爷的宝塔,把你永远压在坟里,再也出不来,害不了别人!” 猪仔的口气就像一位得道高僧。 不过接下来的行为就与高僧无关了。 他解开裤带开始扫射,一边嘘嘘一边说道:“小爷撒一泡尿超度你,希望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迥乎矛盾的动作和话,尽显猪仔的善良。 他拍了拍手,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 武德司就是阎罗殿,进了武德司的犯人,鲜有不招供者。 饶是青叶和老麻这等悍贼,也架不住酷刑,顽抗几个时辰后,供出延坝滩一系列的事,都是房沂飞指示。 果然不出我所料! 石大丙冷冰冰的笑了。 昨日,奉命保护孟家的道士前来报告,说出孔莹的怪异行为,石大丙就觉得有大问题。 他没有请旨,果断带人沿记号,寻到延坝滩。 上次他撤了保护孟家的暗卫,孟青云差点遇刺。 为此,陛下专门责怪过他。 所以,后来他就把乞丐、和尚、道士,武德司的三个高手,布置在孟府附近。 还好! 这一布置,今日有了效果。 如果孔莹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不把他屁股打烂才怪。 现在事情一清二楚,书记官连夜整理好供状,抄写数份,青叶等人签字画押,供认不讳。 次日,石大丙把供状送到盛祯手里。 盛祯看后勃然大怒。 好你个房沂飞,做为朝廷命官,居然勾结泼皮去延坝滩闹事,还要让随从迫害孔莹,让她流产。 怪不得孟青云不相信朕的保证,原来朕的保证真不顶用啊! 延坝滩的田明明是朕赐给孟青云的,房沂飞还要这样闹腾。 他这不是和孟青云过不去,明摆着是和朕过不去。 既然你要挑战朕的权威,朕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权威。 盛桢决定雷厉风行,把房沂这个排头兵斩落马下。 这事有人在后面兴风作浪。 必须遏制住态势。 盛桢轻轻道:“证据确凿,请房沂飞到武德司去喝茶吧!” “臣遵旨!” 石大丙躬身退下,盛祯又道:“传沈权!” “是,陛下!” 汪忠去传沈权,盛祯蹙眉思忖。 房沂飞此举何为? 单纯和孟青云闹别扭,也用不了这样声势浩大。 难道是孔莹率众寻仇的做法激怒了他? 让他失去理智? 房沂飞也不是容易被激怒的人啊! 难道此事有其他内幕? 这时,沈权到了。 “臣叩见陛下!” “免礼!” “沈爱卿看看这案子,朕想移交龙城府审理!” 武德司的人很忙,供状清楚的案子移交龙城府审判也不失一步好棋,免得议论武德司只手遮天。 沈权看了看供状,皱眉道:“陛下,此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其中大有蹊跷!” “怎么回事?” 盛桢不解道,“供状交代的十分清楚,来龙去脉都详细记录,怎么??????爱卿觉得有情弊?” “臣是想到昨日一案,才觉得有蹊跷!” 沈权不紧不慢道:“房府管家牛曲昨日来龙城府报案,说房府下人秦钟偷盗卖身契,以及大量银票出逃。丁主簿前去调查,发现秦钟偷盗的若干证据,这事所有矛头都指向秦钟,他很有可能就是偷盗者!” “然而,这供状上说,秦钟在昨日去延坝滩闹事被擒,交代了一切系房沂飞指示??????这也太巧了吧?前脚秦钟去闹事,后脚房府就报案??????就跟商量好一般,实在令人不敢相信!” “供状看似严密,其实还有漏洞,泼皮头子老麻的招供,也是一家之言,如果房沂飞矢口否认,事情就进入僵局??????能拿出其他证据么?” 盛祯秒懂。 如果此事真是房沂飞所为,那么就是蓄谋已久的事。 他早谋划好一切,把自己撇干净。 后路倒留的宽敞。 “可恶!” 盛桢一拍桌几道,“想得到美,此案一定彻查!沈爱卿,此案交给你,先从庄客入手,就从打折孟老的腿开始!” “房沂飞是否有罪,武德司会出真相,你查你的!” 陛下动怒了。 让石大丙审房沂飞,真相应该会很快出来。 沈权躬身道:“臣定彻查此事!” ?????? 武德司内,房沂飞正气凛然。 “什么?骆水构居然把孟老爷推进渠沟,还把腿打折?这厮真不知好歹,竟然惹下这么大的祸!石提举,是下官御下不严,回去一定将骆水构和其余参与者绑到武德司,交给提举处置!” 就知道你不承认。 石大丙面无表情,又念了老麻的供词。 “什么?泼皮头子老麻去了延坝滩?还和孟家人起了冲突?这事本官一概不知啊!” 房沂飞一副惊讶的模样,真像是第一次听到。 继而他怒气冲冲道,“提举明鉴,我乃堂堂朝廷命官,怎会与泼皮为伍?一定是仇麻子乱咬一气,诬陷于我!” “提举,你仅凭一个泼皮一句话,就将朝廷大臣捕入武德司,是不是太草率了?我要见陛下!” ?????? 石大丙冷笑。 想推得一干二净? 我这一关不好过! 见见棺材,再看你落泪。 “带人证!” 青叶戴着脚镣出现在房沂飞面前。 看你如何狡辩。 石大丙冷冷盯着房沂飞笑。 突然房沂飞满脸愤怒,指着青叶骂道:“好你个秦钟,偷东西偷到本官头上了,幸好被石提举抓到!这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谢石提举替本官抓捕此恶仆??????” 这是哪一出? 石大丙一怔道:“房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房沂飞忿忿道:“石提举有所不知,此贼原来落魄街头,见他可怜便买到府上做个随从。这厮机灵,办事实在,我便将一些小事委任与他。谁知这厮竟然偷盗卖身契和银票,我昨日已在龙城府报案,这等忘恩负义的贼人,就应该送去沙门岛,让他永世不得出岛!” 嗯? 这事有蹊跷。 石大丙想起,确实从秦身上搜出来卖身契和三千两银票。 昨晚觉得这跟本案无关,没有过问,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自己疏忽了。 秦钟满脸诧异,不相信似的看着房沂飞发呆。 我替你干了多少事,你怎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秦钟最忌讳别人说他偷盗,说他忘恩负义。 他自认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不偷不抢,凭本事赚钱。 为什么房沂飞要诬陷他是鸡鸣狗盗之辈,见利忘义之徒? 不! 我得说清楚! 死就死了,但名声不能败坏。 “房大人,我秦钟没偷没抢,卖身契是你亲手交给我的,三千两银票也是你亲手给我的!” “哈哈哈??????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青叶的话让房沂飞爆笑不已,“我说秦钟,你能不能编个靠谱一点的谎言,这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亏你想的出来!” 第306章 眼中流泪,心中咆哮 房沂飞这一番笑,彻底笑醒了秦钟。 笑醒了他幻想房沂飞承认事实的梦,笑醒了他幻想房沂飞摆平此事的梦。 这里是武德司。 直接听命于陛下的部门,除了皇帝,谁能插得上手。 自己已经供出房沂飞,现在希期他承认罪行,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人背锅,换做自己也要顽抗到底。 秦钟凄惨地笑了。 可怜,他还感恩戴德,以为遇到了今生的贵人。 赠银票,归卖身契,这是多大的恩情。 到头来却是个大坑。 他突然明白了。 这些年来替房沂飞干了好多恶事,都是这样无凭无据,如果说出来,只能增加自己的罪行而已。 而房沂飞早就脱身事外。 这个老狐狸! “房大人,你亲口告诉我,和老麻联手把孟家狠狠整一顿,最好让延坝滩去的人都断腿,孔莹流产才罢休,银票和卖身契是报酬!” “什么?” 房沂飞瞪大惊讶的眼睛喝斥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贼酋,不但偷盗主子钱财,还给主子泼脏水,真是坏事做绝的混蛋!” “孟翰林多好的人,他为大宇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样的人你都要欺辱,还有什么恶事是你干不出来的?” “石提举,孟翰林是我敬佩的人,而且我与他无冤无仇,何必用这种方式和他结仇?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请提举明鉴,此事我一概不知!” “我强烈要求彻查此案,延坝滩之事都是这个恶奴联合泼皮所为,他们的背后肯定有人指示,不然就凭他们两人,也想不出这样的毒计??????” 这事有点乱。 让我捋一捋。 石大丙挠着头发沉思。 谁说的是实情? 似乎谁说的都有道理。 不对! 房沂飞在撒谎。 秦钟偷了钱和卖身契,为什么不跑路,反而留下来栽赃陷害? 这一点都不合常规。 嗯,还是有问题。 也有可能是受尽了房沂飞的窝囊气,跑路之前想出一口恶气,和老麻合谋,栽赃房沂飞也有可能。 等等,还是有问题。 干完这票,秦钟跑路了。 老麻呢? 他可是京城的混子,离开京城狗屁都不是。 若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他绝对不会做这么弱智的事。 ?????? 石大丙越捋越乱,索性闭着眼听房沂飞和秦钟狗咬狗。 越是这种繁乱的场景,石大丙的思路越清晰。 良久,他睁开眼睛喝道:“都住口!” 审讯室内顿时静悄悄。 “本官已经明白,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一个人在撒谎!” 石大丙紧紧盯着房沂飞道,“房大人,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石提举,你仅凭两个恶徒几句诬陷的话,就要给我上刑?你这是知法犯法!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石大丙冷冷挥挥手道:“拉下去,招供为止!” “石提举,我要控告你??????” 房沂飞歇斯底里的吼叫渐渐小了,石大丙再次闭目沉思。 以他的判断,这事是房沂飞指示的无疑,少顷就会有结果。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延坝滩的田是陛下赐给孟青云的,他要和陛下作对么? ?????? “什么?” 盛祯呼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惊慌道,“你再说一遍!” “陛下,延坝滩发生了大事,房府管家前来告状,说是孔莹纵仆干下恶事,昨夜趁庄客熟睡,放火烧了延坝滩东庄,全庄六十九人全部遇难,无一生还??????” 沈权脸上全是悲戚。 “咚!” 盛祯目光呆滞,自己跌坐在椅子上尚且不知。 惊骇滞留在脸上,盛桢良久没有说话。 “六十九条鲜活的人命,朕的六十九个百姓,突然间就这样不见了??????” 盛桢喃喃私语,突然泪流满面。 他想不到这样的惨案会出现在京城附近。 一把火埋葬了六十九个冤魂。 做为皇帝,他有愧于百姓。 他相信这事绝不是孔莹做的。 似乎房沂飞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但他两家的矛盾是导火索。 有人趁机放一把火也有可能。 不管是谁造的孽,查清楚后,朕绝不轻饶。 “此案由龙城府和武德司合力侦破,彻查此案,不得有任何懈怠!” 盛桢说得很轻,心里却在咆哮。 “臣遵旨!臣一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沈权躬身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前去延坝滩,等他们勘查完现场,就会有眉目!” 盛桢点点头,木然道:“下去吧,朕想静静!” “臣告退!” 沈权躬身退下,刚要出殿,就见一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跪在地上道:“陛下,大事不好,房夫人带人围住孟府,说要血债血偿,让孟夫人赔她六十九条人命??????” “荒谬!” 盛桢拍案道,“查案自有衙门,在案情还不明朗之前,她有什么资格堵门!” “关键是有些泼皮也混在里面,双方剑拔弩张,怕是要出大事!” 嗯? 盛桢突然觉得不对。 这是安排好的节目,层层推进,就为让矛盾升级。 起了冲突,武德司保护孔莹的暗卫肯定要出手。 若是再杀人,舆论导向就会走偏,直接把火引向武德司。 好算盘! 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打这个算盘。 “沈爱卿,你亲自率兵去孟府,不能让双方起任何冲突,若是房家母老虎发飙,就把她带走,交给武德司!” “臣这就去!” 沈权担心孔莹有难,不再啰嗦,转身退下。 “传御医!” 不知道这么一折腾,孔莹腹中胎儿受不受影响。 派个御医去看看,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不然朕如何去面对孟青云。 孟府大门紧闭,门前人声鼎沸。 “孔莹,你给老娘出来,老娘让你血债血偿!” “你这个狠心的毒妇,你一把火烧死我六十九个庄客,这可是六十九条人命,不是六十九条麻雀,你怎么下得去手!” “孔莹,你这恶婆娘,不就是发生了点小摩擦么,让你公爹擦破了点皮,至于干这丧尽天良的事么?” “报仇找老娘,老娘就在你门外,出来啊!” ?????? 房夫人魏红霞是出了名的河东狮,她声嗓大,加上随从助威,身边一下子聚了好多人。 好多百姓不明事理,问旁边的人道:“这是怎么了?” “说是孟夫人指示随从,烧死了房家延坝滩东庄六十九人!” “放屁!人是活的,不会跑啊!哪能一个庄子的人都烧死!” “也有可能!听说是房家庄客把孟老爷的腿打折了,你想想,孟家是什么样的人,能受的了这样的欺辱么?肯定要还回去!” “还回去就要烧死这么多人?” “或许是吓唬,不小心失手也有可能!” ?????? 孔莹不在乎门外的喧闹,量他们也不敢砸开门冲进府,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有下令烧东庄,庄内六十九人的性命与她无关,没必要害怕。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干如此毒手? 为何目标直指孟家? 不对!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孟家和房家没有任何纠纷,闹成现在局面,就说明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 从一开始让公爹受伤就是一个阴谋。 她率众延坝滩,可房府就有相应的对策,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监视。 不怪自己冲动。 就算自己一直忍着,他们也还有后手。 总有一天会逼得自己发疯,然后他们再进行下一步。 自己的冲动只是把过程紧缩,结果提前而已。 可以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针对孟家,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针对孟青云。 他们趁郎君动手。 可郎君远在千里,他们这样做似乎伤不到分毫,最多把他搞臭。 可搞臭的话,用得着烧死这么多人? 其中还有什么大阴谋? 孟家人人严阵以待,拿着棍棒,躲在大门后。 就连旺财都竖起耳朵,盯着外面。 只要房家人破门,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冲过去。 徐杰更是坐在大门上方的屋顶,观察外面情况。 “房夫人不要冲动,衙门会还原真相,此事与孟家无关,都是宵小之辈造谣生事??????” “放你娘的狗屁,孔莹口口声声要烧了东庄,如果不是她做的,为什么不敢出来对质?你让孔莹出来,老娘倒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孔莹出来!” “孔莹滚出来!” “孔莹还命!” ?????? 房家仆从仗势高呼,门前更加杂乱。 “房夫人,夫人身体不便,不能出门,你先回去,咱们到龙城府去说个清楚!” “放屁,老娘看她就是心虚,想让她当大官的爹从中打点??????不对,这厮在拖延时间,儿郎们,打这狗腿子!” 立刻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门顶,徐杰早有准备,拿起一块木板护住。 立刻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 人群中,三人紧盯着房夫人。 乞丐已经变成农夫,道士成为书生,和尚则变成络腮壮汉。 如果冲突升级,变成攻门。 他们便瞬间控制房夫人。 “不得聚众闹事!统统散了!” 巡逻军士听到赶过来,领头军官上前阻止。 魏红霞翻眼吼道:“杀了老娘六十九人,难道就此罢休?你这军汉是不是也是同谋,竟然替杀人犯说话??????” 巡逻军官顿时愣住。 我来维持秩序,这就成同谋了? 娘希匹! 你要不是官娘子,老子把你嘴打烂! 第307章 案件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环眼斥问,雌威赳赳。 魏红霞这么一凶,巡逻军官王强顿时吃瘪。 心中火冒三丈,却又不敢冲魏红霞发火。 这种官夫人最是惹不起,仇恨会牢记心间,找关系也要把你整瘪。 但巡逻军士的责任之一就是驱散聚众人群,若是任由人群扩大,则是他们的失职。 若造成严重后果,需要他们负责。 所以,军官就把气撒到其他人身上。 “无关人员立刻散开,再若聚集,休怪我不客气,抓起来吃几天牢饭!” 百姓本就惧兵,见他喝斥,便稍微离开数步,然仍在不远处观望。 而魏红霞周围还拥着好多人,从嚣张的气势看,明显是魏红霞的人。 尤其管家牛曲,更是满脸不屑骂道:“一帮贼配军,滚一边去,再呱噪,让我家老爷把你扔进大牢里!” 狗仗人势的东西! 呼! 王强等军士的火苗窜出来,王强上前几步,指着牛曲怒道:“娘的个蛋,有种你再说一遍!” 当兵的最忌讳别人骂贼配军。 这是侮辱军人的尊严,比骂爹娘老子还严重。 “再说一遍又能怎的?贼配军!贼配军!贼配军!” 牛曲有恃无恐,上前几步,指在王强鼻子前,针锋相对道,“牛爷我说了三遍,你们这些贼配军又能如何?再不退下,牛爷大耳刮子抽死你!” 这么嚣张! 王强握紧拳头,怒目而视。 牛曲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的肘一疼,伸直的手掌不由自主横扫。 “啪!” 力量不大,却真真切切打在王强脸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王强却是个耿直的汉子。 直接豁出去了。 娘的! 老子就算下半辈子坐牢,也不受这等气! “砰!” 王强一拳打在牛曲脸上。 牛曲双手捂住脸喊叫,王强复一拳重重打在他肚子上,牛曲又捂住肚子,缓缓躺在地上抽搐。 “这厮袭兵造反,拿下!” 先把帽子扣上,看能不能吓住魏红霞。 两个军士迅速上前,将牛曲扭住。 “好你个贼配军,老娘的管家你也敢欺负,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给我打!” 雌虎发威了。 房府也有好些身手好的家丁,但当街打巡逻军士,却也不敢。 而母老虎的话又不得不听,只好手持棍棒,将几个军士围起来。 “哗啦!” 王强将刀抽出来,高手吼道:“贼寇当街暴乱,蓄意谋反,兄弟们,替大宇尽忠的时候到了!” “哗啦啦!” 军士全抽出刀,围成一圈,怒目而视。 房府家丁若是敢冲过来,他们的刀就敢砍过去。 不好! 刚刚是乞丐巧使石子,让牛曲扇了王强耳光。 他目的是把注意力引到别处,谁知弄巧成拙。 这要是升级,就是一场血腥杀戮。 他朝其余两人使了个眼色。 一旦打斗,立刻擒拿房夫人。 王强这一招唬住魏红霞,少顷她恼羞成怒,抢过一根棍子,披头朝王强打去。 “你这贼配军,老娘跟你拼了!” 乞丐就要动手,就听一声暴喝:“泼妇,尔敢!” 大伙转头一看,顿时鸦雀无声。 沈权来了。 他身后是一百多禁军。 “刀枪无眼,无关人员立刻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沈青天在民间颇有威名,他这一声喝,百姓自动离开,就算看热闹,也是远远观望。 沈权到来,孔莹也安全了,乞丐等三人也趁机离开。 “兀这妇人,为何围殴巡逻军士?” 沈权上来就扣帽子,还假装不认识,魏红霞顿时胆怯。 这个老杂毛不好惹。 硬不起来就软起来。 “沈大人,你要替奴家做主啊!孔莹烧死我六十九口人,我来讨个公道,这几个军士却打伤我府管家,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魏红霞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哭哭啼啼控诉。 显然沈权能猜到事情发生的原由,他故意冷脸问道:“你们为何殴打房府管家?” “沈大人,这妇人说谎!” 王强拱手道,“房府管家骂我们贼配军在前,还袭击小人,并怂恿其余人攻击我们,小人只能出手将他制服!” 沈权冷着脸道:“房夫人,可有此事?” 魏红霞强词夺理道:“只是手掌轻轻在他脸上碰了下,这算哪门子袭击?” “算!军人代表朝廷,任何挑衅行为都是对朝廷的亵渎!” 沈权厉声道,“来人,将涉嫌袭击巡逻军士的暴徒拿下!” “是!” 两个禁军立刻将牛曲绑住。 敢骂老子们是贼配军,绑结实了。 魏红霞无奈,只好撒泼道:“沈大人,你既然是青天大老爷,那你也一碗水端平,把杀我六十九个庄客的暴徒孔莹拿下,否则沈青天的名声就是假的!” “放肆!本官没有责问你聚众闹事,你却来将本官一军!” 沈权厉声道,“本官且问你,为何率众堵住孟府大门?” 魏红霞振振有词道:“孔莹派人烧死我六十九个庄客??????” 沈权立刻打断道:“可有证据?” 她哪有证据。 一切都是听别人说的。 沈权这一问,魏红霞话短了,忿忿道:“不是她,还有谁?” 沈权冷笑道:“也可能是你?” 魏红霞反问道:“沈大人这是啥话?我怎么可能烧死自己的庄客!” 沈权懒得和她争论,直接道:“本官问你,此案你可报官?” “报了!” “即是报官,就应该在家等衙门查明真相,你无凭无据,全凭猜测就定别人罪名,还聚众围堵大门,这都是罪证!” 沈权厉声道,“立刻带人离开,否则你夫妻俩就去武德司相聚!” 魏红霞怕了。 不过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离开正合适。 房沂飞被武德司传走不久,他的智囊任迁就给魏红霞分析原因。 说房府前脚报官,后脚就把房大人传进武德司,皇帝明显偏向孟家,让房老爷撤诉状。 房老爷又是个正直的人,肯定不会妥协,一定要为庄客讨回公道。 这样房老爷就有可能惹恼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扣留在武德司。 魏红霞也知道武德司是阎罗殿,进去的人再无出头之日。 当时她早吓得六神无主。 任迁又出主意,说只有围堵孟府,把影响扩大,让百姓知道实情,才能救出房沂飞,否则绝无出来的可能。 但绝不能冲进孟府大打出手,否则皇帝会迁怒老爷。 也就是任迁再三叮嘱,不然依她的性子,早就打进孟府了。 “沈大人,把牛管家放了!” “他掌掴军官,不受点惩罚,怎给受辱军士交代?” 笑话! 牛曲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怎会放他走。 魏红霞想讨要牛曲被拒,率众气呼呼走了。 孟府门前顿时清静。 门顶的徐杰松了一口气。 沈权打发禁军回去,自己则带着随从扣响孟府大门。 问询了孟老爷的伤势,安慰他安心养伤,沈权开始调查案情。 孟府涉及到的人员全都叫来调查,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然后把这三天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沈权眼前顿时闪现出一张错落交织的大网。 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案件。 案件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房沂飞没有第一时间去孟府致歉,就说明第一天的冲突是预谋。 浇水若是误会,出了这么大事,骆水构不可能不给房沂飞报告。 一个小小管事没有指示,是不可能暴力阻止孟家浇水,更不要说将孟老爷推进水沟,腿摔断这等过激行为。 骆水构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只有一个解释,阻止浇水并发生冲突,是房沂飞授意的。 那么第二天的冲突就好理解了。 房沂飞无法预知孔莹的决定,只有派人监视孟府。 房沂飞早联系好老麻等泼皮,就等事态闹大出手,他发现孔莹率人去延坝滩,便让老麻提前行动。 也就是说是孔莹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把后续的行动提前了。 接着他先让骆水构率庄客对抗,庄客不敌受伤后,泼皮出现,就有充足的理由拿下孔莹。 而火烧东庄则是延续,也是最狠的一招,直接把脏水泼到孔莹身上,还让查案的人也陷入泥塘。 死无对证。 可死这么多人,就为给孔莹泼脏水,也太不合理了。 除非他们在掩饰什么秘密。 蓄谋这么大的案件,他们究竟在针对谁? 这只能等勘查案件的宋庆回来,才能做进一步判断。 由于房府状告孔莹无证据,就凭孔莹曾说过要烧了东庄的话,显然很荒谬。 沈权调查完后,叮嘱孟府人员最近不得离开京城,而且随叫随到。 回到龙城府,提刑官宋庆早到了。 他将勘查结果详细向沈权汇报。 然后阐述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一场蓄意谋杀案。 庄外有明显的新车辙,显然在放火前有车辆进庄。 车辆在大火中烧毁,现场的坛坛罐罐故意打碎,烧得焦黑,无法辨别曾经装过什么东西。 罪犯志在销毁证据,却有几块碎片幸免于难。 上面有几块肉屑,仵作测试后,证明肉里有蒙汗药。 这就好解释死者的状况了。 死者全都集中在几个炕上,这很不正常,尤其一女子和众多男子都在一个炕上。 这说明死者是中了蒙汗药,然后被人抬到炕上,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烧死。 ?????? 将自己所有判断一一汇报后,宋庆将勘查报告递给沈权,然后低声道:“大人,怕泄露消息,下官在报告中隐瞒了一个真相,这是此案的突破口!” “是什么?” 沈权一脸惊喜。 第308章 门就在眼前,却进不去 “东庄六十九个庄客,有一人很有可能还活着!” 什么? 这可是重要线索。 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还原真相。 沈权心中一亮,忙问道:“这人是谁?他在哪里?” “下官暂且不清楚,只是个初步猜测!” 宋庆摇摇头道,“人都烧成焦炭了,无法辨认出每一具焦尸所对应的人名,因此下官空有六十九人名单,却查不出谁逃脱了这场灾祸。” “起初,搬尽焦尸却只有六十八具,下官担心幕后黑手知道这个秘密,进而追杀生还者,断了案件的线索,便留了个心眼,故意把一具烧成两段的焦尸摆开,当成两具充数,掩人耳目??????” “??????尸体搬回龙城府,下官又去研究了一番,还是没有头绪。” 急人! 没头绪,标志着案件又回到起点。 虽然找到突破口,突破起来却难度极大,与进入死胡同无异。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只要慎密勘查,总会寻到蛛丝马迹。 沈权极力排除心中急躁,说出自己的疑惑。 “这事十分蹊跷,中蒙汗药后,就算没有晕倒,也是浑身软弱无力,按理说不太可能逃走。而且凶手残忍却心细,少一人这种疏漏,他怎会没有发现。” “或许他没有贪吃酒肉,或许他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耽误了吃酒肉,也或许他机灵,识破了奸计,早早躲起来了??????” 宋庆似乎想到什么,突然举起手示意沈权别说话,沉思良久道,“下官想起一个细节,东庄成为焦土,但茅房却没有受到波及,在茅房内的墙壁上,我发现了硬物摩擦过的痕迹,而且上面有屎??????” “我一直在琢磨不透这个细节,大人这么一提醒,倒是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凶手先将六十九人叫在一起,其中一人大概肚子不舒服,偷偷溜走,凶手误以为人都还在,便没有追查。” “这人完事后回去,发现其他人的异常,便偷偷溜走??????可他为什么要在墙壁上留下痕迹?还夹杂着屎?他在提示着什么?” “痕迹!” “屎!” ?????? 宋庆来回走动,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似乎定要在这个线索上觅到蛛丝马迹。 “或许不是什么提示,纯粹的恶作剧也有可能!” 沈权随口道。 他是不相信一个人身处危难,还能想到这种重口味的提示。 除了恶趣味,他想不到其他。 “恶作剧?” 宋庆轻轻一笑,随后突然怔住,接着进入冰雕状态,整个人都陷入沉思。 他想到了啥? 沈权清楚宋庆的破案能力,便没有打扰,静静看他思考。 少顷,宋庆神经质般拿出名单,手指在名单上快速划过,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道:“很有可能是他!” 沈权顺着名单一看。 刘猪仔! 这脑子真是让人没话可说,然而理由呢?用什么理由判断是刘猪仔? 宋庆似乎觉察到了沈权的疑惑,他缓缓道:“大多孩子都喜欢恶作剧,而孩子又不喜欢吃酒,庄客名单上就他一人十四岁,其余都是成年人??????” 这理由??????有点牵强吧? 沈权刚要反驳,就听宋庆道,“大人一席话,让我的思维有了拐点,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因为这些焦尸全是成年人,就没有一具是少年的!” 妙啊! 沈权忙看地址,上面写着南洼村。 若是刘猪仔逃脱,他肯定回家了。 先下手为强。 立刻秘密派人去南洼村,免得凶手知道后抢先一步。 “宋提刑,你亲自去一趟,要不露声色!” 宋庆点点头道:“下官省的!” ?????? 太极殿内,石大丙诚惶诚恐,低头谢罪。 他失职。 房沂飞在武德司受刑之时,自残重伤。 本来要用刑,谁知狡猾的房沂飞说他要招供。 趁不军士不注意,他拿起一个尖锐的刑具,猛刺腹部。 幸亏一军士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撞了一下,刑具刺偏,避开要命之处。 这才留下房沂飞一条命,否则已是死人。 明显不能再用刑。 这便延误了案情的进展。 当他知道延坝滩东庄纵火案后,更是惶恐。 悔啊! 就应该亲自拷问。 这简直是扯陛下后腿。 盛祯则是仰头蹙眉,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慎重。 他想不通,以房沂飞的为人,断然不会心生死志。 房沂飞本就是墙头草,没有节操可言。 现在他宁死都不愿招供,说明幕后黑手有让他铁了心卖命的手段。 幕后黑手是谁? 居然有这么通天的手段。 范贤? 不可能! 他已经位居极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怎么折腾都没有了上升的空间。 至于觊觎皇位,他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实力。 最多就是打压异己,多坐几年相位而已。 不会采取这种残忍手段。 仪王? 他倒是在觊觎皇储,但他没脑子、没韧性,更没有掌控局面的能力。 相信他也拉拢了部分朝臣,但让朝臣为他殉命??????谁会为看不到希望的前途搭上性命? 这不是仪王的局。 羽王倒是有这种魄力,但自从上次秘密伏杀他好多死士后,他再没有任何举动。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窝在府内。 似乎也能脱开嫌疑。 那又是谁? 盛祯脑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人,都被他一一排除。 毫无头绪! 哼! 跳梁小丑,朕就不相信揪不出你。 暗中注意你的后招。 就等你狐狸尾巴露出的那一天。 “都退下!” 所有人退出后,盛桢走到石大丙跟前,低声道,“给他治伤,不死就行,就关押在武德司,允许人探监??????” 后面的话越说越低,石大丙听起来都费劲。 “臣明白!” 盛祯又道,“从现在开始,武德司连轴转,不分昼夜,配合龙城府破案,不论是谁,若是懈怠,朕决不饶恕!” “臣定当尽心尽力!” 舒了一口气,盛桢恨恨道:“六十九条人的命,一定要用血来偿还!你退下做事去吧!” “臣告退!” 与此同时,宋庆也扑了个空。 刘猪仔不在家。 他乔装成郎中,说是要招收少年学徒,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工钱,只是出师有点迟,需要五年。 这是天大的好事! 五年学成,就有吃饭的手艺。 猪仔家人欢天喜地,猪仔母亲让宋庆稍等,让大儿子去延坝滩喊猪仔。 从猪仔家里人的表情可以判断,他们没有撒谎。 乡村人不善撒谎,若是有诈,肯定会露出破绽。 是自己判断失误? 宋庆说等不了那么久,自己只是路过,听说你们家猪仔上过几天私塾才过来的。 猪仔娘还惋惜说,猪仔去延坝滩东庄干农活了。 郎中留个地址,等猪仔回来就去寻他。 还一个劲夸猪仔懂事听话,为给她抓药才去挣钱。 宋庆旁敲侧击问了身高,按他家人描述,猪仔就是个普通的少年,体格正常。 判断没有错啊! 宋庆只好回来,留下武德司的两人继续盯着,如果猪仔回来,控制后立刻带回龙城府。 破案的线断了,但麻烦却不断。 这么大的事发生,房家也不敢隐瞒。 房府管家派人逐一把实情通知家属,告诉他们进京来领取赔偿金,顺便带着尸体回家安葬。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就是晴天霹雳。 他们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 得要个说法。 六十九人的家属,拖家带口来到龙城府,在府门前披麻戴孝,嚎啕大哭,那场面别提有多悲戚。 房家难得很人性化,每一家赔偿二十两银子,还有粮米布匹相赠,并说会亲自派人送到家里。 然而案子不破,遗骸却不能让家属领走。 一些悲痛欲绝的家属便说,抓不到凶手就不回家,死在龙城府门前算了。 执勤军士却不能强行驱散,只能站在他们旁边,防止他们做出出格的事情。 谁知第二天,却出现大问题。 不知谁教唆,家属们全部涌到孟府门前讨命,执勤军士极力阻拦,也无法阻挡愤怒的家属。 最后他们手挽手拉成一排,围在孟府门前,家属们才没有冲进去。 这明显是有人怂恿,不然家属们怎会知道孟府地址。 家属早就愤怒了,听到庄客是孔莹烧死的消息后,顿时头脑一热,哪管真伪。 家中顶梁柱都被烧死,凶手却逍遥法外,哪还有天理。 听说她丈夫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衙门不敢管,那咱们自己管。 这几天洪悦每天派出十几人在孟府驻守,就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今日家属若是冲进孟府,肯定没有好下场,但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的亲人被烧成焦炭,若是家属再被打成重伤,民间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龙城府迅速派人来说明情况,来人正是宋庆。 从勘查到破案他都参与,他最有发言权。 “乡亲们,我是龙城府提刑官宋庆,大家不要冲动,请相信我,事情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放火烧了延坝滩东庄庄客的另有其人,不是孟夫人??????” “那你说是谁?我们去找他!” 有家属直接打断宋庆的话。 “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不久后,我一定找出这个凶手!” “你这不是忽悠人吗?” “我们现在就要凶手!” ?????? 家属开始叫嚣,突然一人挤到宋庆跟前,指着他道:“你是坏人,老身认识你!” 第309章 一诺千金 我是坏人? 你还认识我? 你这老婆子红口白牙,胡乱污人清白。 我是好人,专门惩治坏人的好人。 “大娘,你仔细看,我不是坏人,我是龙城府提刑官宋庆!” 宋庆只能耐心解释,态度和蔼。 “不,你是坏人!你若答应让我大儿去唤猪仔,他就不会被烧死!” 大娘眼泪吧嗒吧嗒下掉,悲戚戚埋怨道:“前几天就是你这个郎中,到我家说要收猪仔为学徒,却不等他会儿,不然他就不会死,你当然是坏人了!” 刚刚宋庆没有仔细看,现在定睛一看,还真是刘猪仔的娘。 大娘,你仔细算算时间,就算那天我答应了??????也来不及啊! “娘,郎中去的那天,猪仔早就??????” 猪仔大哥劝他母亲,刚一启口,眼中噙着的泪水便扑簌簌流下。 猪仔娘陪着流泪,哭着哭着脑子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他是提刑官,应该就知道这个案子,那他假装郎中,去我家干什么? 难道??????? 思儿心切,母亲忍不住道:“官爷,猪仔是不是还活着?你告诉我,猪仔是不是还活着?” 这可是机密,怎么能在这儿乱说。 宋庆忙道:“大娘,你思儿心切,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郎中,再说一遍,我是龙城府提刑官宋庆,自从接手这个纵火案,就没有离开京城半步,哪有时间去你家!” 只能这么说了,不然这消息传出去,猪仔会有危险,线索也会中断。 猪仔娘兀自嘟囔道:“我没有认错,你俩长得一模一样!” 宋庆无奈,只好继续耐心解释:“大娘,有好多人长得像,大概你看到的郎中和我长得像吧,再加上你想念儿子,脑中不自然就会拿出来对比??????” “猪仔,我的猪仔!我那可怜的猪仔??????” 猪仔娘再都不管什么郎中和提刑官了,她的心中只有死去的儿子。 家属再次激愤,宋庆好说歹说都不听,他们就要孔莹出来给个交代。 “咯吱吱??????” 孟府大门突然打开。 护在大门口的军士吓了一跳,领头军官急忙道:“夫人出来作甚?赶快进去!” 孔莹身旁的太医也劝道:“孟夫人,你身体不适,外面危险,老夫可在陛下跟前立下誓言,不让孟夫人有半点差池??????” 孔莹摆摆手,打断他们的话道:“躲着总归不是办法,有些事总要去面对,官人不在,我便是孟家的主心骨,我得努力把泼在孟家的脏水洗净!” 你说得很有道理。 可现在谁会听你解释? 他们一个个都想把你撕成碎片。 大伙又劝,孔莹坚持道:“让我试试吧!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徐杰见小姐心意已决,一摆手出来好些壮汉。 他们就是肉盾。 只要家属冲动,他们就是一堵城墙。 家属们看到门口人头攒动,他们纷纷看过来,就见一大腹便便的娘子出现。 “乡亲们,你们不要冲动,先听我把话讲完。我就是孔莹,我没有放火,这一切都是别人陷害??????” 啥? 孔莹出来了? 家属们大声喊叫,哭着喊着让孔莹偿命。 但他们无法突破好几层人体城墙。 宋庆带来的军士也堵在前面,和孟家人一起,组成了两三层防御。 旺财静静站在孔莹旁边,机警盯着前面,若是有人突破防御,它会第一个冲过去。 徐杰和旺财一样的表情,但他都目标不是冲过去阻拦,而是让孔莹迅速进门,然后紧闭大门。 至于莲莉娜等女仆,她们早做好了迎孔莹进门的准备。 虎子则是坐在屋顶,身边放着一张弓,用得自然是折断箭头的箭矢。 “都别吵了!” 宋庆见局势再次混乱,高声喝道,“乡亲们,你们这样闹,只能让杀害你们亲人的凶手偷偷乐!想揪出凶手,就听孟夫人解释,否则,你们的亲人永远都不会瞑目!” 这一声起到效果,吵闹声顿时小了,往前冲的趋势也减弱。 孔莹深情道:“乡亲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平心而论,谁若遭遇这样的噩耗,都会痛不欲生,都想把凶手揪出来,大卸八块才解恨!但你们真来错地方了,我真不是凶手。” “这件事起初是这样的,陛下在延坝滩赏赐孟家一千多亩田??????” 孔莹把前两天的经过粗略说了一遍,然后又道,“乡亲们,如果我要烧东庄,当天就烧了,为什么要等到晚上?而且,刚刚宋提刑说了,庄客是吃过酒肉,中蒙汗药后烧死的,你们想想,若是我送过去的酒肉,他们会吃吗?” 对啊! 刚刚打完架,孟家占了绝对优势,怎会拿来酒肉犒劳? 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谁敢吃? 再说,孔莹看起来不像个凶恶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等丧心病狂的事??????家属们交头接耳议论,慢慢相信了孔莹的话。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气愤的声音。 “别听这个恶婆娘胡说,她在糊弄咱们!” “就是的!她那么凶狠,还有那么多打手,庄客不吃,她不会强迫吃吗?” “女魔头出现了,乡亲们还等什么?杀了她替死去的亲人报仇!” “撕碎这个恶婆娘!” “血债血偿!” ?????? 煽动的话一出现,家属刚萌芽的理智全都跑光。 他们再次狂化。 再次冲击人墙。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家属们立刻停下攻击,寻找惨叫的源头,却见人群中有人打斗,而且异常激烈。 哗! 家属忙躲开,自动围成一个圈。 圈内有五人被七八个大汉扭在地上,胳膊扭成麻花,正疼得嚎叫。 其中一人喊道:“在下武德司干办杜牧奇,乡亲们,这是谁家的人,出来认领!” 良久,没有一个人出来认领。 杜牧奇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人来看热闹!” “小人也是来凑热闹,差爷误会了!” 五人忙赔笑解释。 “还想隐瞒!卸下他们一条胳膊!” 杜牧奇是个狠人,一条命令,武德司军士立刻一扭,五人一条胳膊便脱臼。 惨叫声再次响起,一人忙哭喊道:“差爷饶命,有人给小人一贯钱,让小人混在人群中煽动,这些话也是他教我说的!” “小人也是收了钱,我与孟夫人无冤无仇,我后悔了,我要指认,他就在人群中!” “我也是啊!疼死我了!” “我愿意把钱交出来,差爷饶命!” ?????? 五个人瞬间把实情都说出来,等他们指认时,人早找不到了。 杜牧奇大声道:“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其实你们一直被人当枪使,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利用你们造成混乱,掩饰他们不可告人罪恶!乡亲们,别再做傻事了,说不定利用你们的人,正是杀害你们亲人的人!” 我就说呢。 这些人在人群中,喊得格外卖力。 还认为是家属,原来是被人雇来搞事情的。 天哪! 我们竟然被仇人利用了。 “老李头,是谁告诉你孔莹杀人消息的?” “一个慈祥的老者,他给了我两个炊饼,说这世道真黑暗,仇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绳之以法等话。我听他话里有话,追问之下,他告诉我真相,还告诉了我孟府地址,那你呢?” “告诉我消息的是一个虬髯大汉??????” ?????? 家属们议论纷纷,这才发现上当受骗,有些家属走到宋庆跟前,描述教唆他们嫌犯的外貌,扮相三教九流都有。 宋庆清楚,他们都有伪装。 下一次再教唆,说不上变成个女子了。 “乡亲们,这些线索很重要,请你们去龙城府,我们一并记录在案,协助捉拿凶手!” 家属们很积极,都愿意去龙城府。 宋庆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先把家属领到龙城府,不对孟府造成威胁再说。 “诸位乡亲,我来说两句!” 孔莹说话了,“大家都种地为生,在京城耽误的时间越长,田没人侍弄的时间就越长,田地荒芜,今年如何生活?” 这是实情。 都在田里刨食吃,这话自然也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不及时熟成地,庄稼自然长不好。 庄稼长不好,今年收成肯定差。 “亲人已经离开,伤悲也换不回他们的生命,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荒废了田地,将又是一次悲伤。” “然而现在回家,你们心有不甘,也放不下心中那份执念,总觉得凶手不伏法回家,就是对逝者的亵渎!” 这话又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现在真是进退维谷。 若是走了,心不甘,还怕别人戳脊梁骨。 可不走,一大家子人还在家里等着。 “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每家在京城住一人等待消息,他们就住京城的客栈,食宿由我孟家包,其他人回家侍弄田,等龙城府破案,我派人送他们回家!” 这个办法不错! 两不误事,还不担心留在京城家人的吃住。 家属相互商量了半晌,都同意了孔莹的提议。 宋庆不由高看了孔莹。 这样一来,家属就不会在京城聚集,造成的影响瞬间变小。 这个女人不简单! “魏管家,你带几个人去安排他们食宿,造册登记,不能亏待他们!” “是夫人!” “多谢夫人,小人受人挑拨,得罪了!” “夫人宽宏大量,小老儿求原谅!” “夫人慈悲,当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 ?????? 家属纷纷躬身道谢。 “不必客气!” 孔莹微微欠身还礼。 接住她又道:“徐杰,放出风去,凡是为龙城府提供纵火凶杀案线索的人,一经龙城府认可,我孟家立刻奖赏一千贯!” 一千贯? 夫人豪迈啊! 这下热闹了,知道消息的人还不把龙城府门槛踩烂。 就在大家低声议论的时,孔莹又道:“凡是说出凶手,或者提供凶手信息的人,我孟家奖励三万贯,孟孔氏一诺千金!” 第310章 弹劾流拉开序幕 房沂飞仰望天花板发呆。 武德司的牢房,和武德司的人一样,都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小命总算捡回来了,但伤还在作疼。 一想到那天自裁的场面,阵阵恐惧就袭上他心头。 我哪来的勇气自杀? 还差点见了阎王! 房沂飞怕死,而且怕的要死。 如果不怕死,他也不会一直被人牵着鼻子,直到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有好多把柄掌握在别人手里,这些把柄足以让他丧命若干次,甚至会搭上整个房家。 不得已,他不得不听别人指挥。 他设计好了进武德司的所有说辞,但没有想到石大丙行事风格如此雷厉且豪横。 这个死太监,三句不是好话就上刑。 刑具不认身份,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挨不住就得招供。 武德司是阎罗殿,他绝对受不了那份罪,一鼓脑儿交代罪行之时,就是房氏一大家子覆灭之日。 走投无路时,人总会坚强些。 房沂飞想一了百了,至少能让家人平安。 现在他连自杀都没办法选择。 手铐、脚镣限制了他的手脚。 咬舌自尽? 那是话本中才会有的桥段,根本就下不去口。 而且自从活过来后,房沂飞根本不想死,还特别想活着。 “哐啷!” 牢房们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的囚犯被押进来。 狱卒一松手,他就倒地,看来伤得很重。 这囚犯虽在地上瘫着,人却很硬气吼叫:“老子风愁是杀人犯,老子要住单间!” 狱卒冷哼道:“你这厮洗净脖子等死吧!一个死刑犯还挑挑拣拣,这几天武德司牢房内人满为患,这间是人最少的牢房,你就将就着卧着吧!” 风愁骂骂咧咧,手脚并用爬到到拐角处,把稻草垫厚,躺在上面。 抬头发现房沂飞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风愁便问道:“我叫风愁,江湖人称鬼见愁,兀那汉子,你叫什么名字?啥事进来的?” 房沂飞没有理睬,继续闭目沉思。 这人明显就是个惯犯。 而且是一个杀人犯。 他堂堂京官,岂能与这等恶贼为伍。 风愁见到房沂飞不屑的神情,心中恼火。 又见他有床,而自己只能睡稻草,心理顿时不平衡。 他站起来,哗啦哗啦就走到房沂飞跟前。 “你不担心老子揍你?” 房沂飞睁眼看了看道:“你这死囚,敢对本官大呼小叫,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吆喝!还是个当官的?老子最喜欢你们这些狗官,今天就让我好好招待你一顿!” 风愁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截细金属丝,在脚镣和手铐上划拉了几下,居然都取下来了。 还有这等操作? 房沂飞惊得目瞪口呆。 就见风愁啪啪两个嘴巴,抽的他眼冒金星。 “反正老子免不了一死,索性弄死你这个狗官,替天行道!” 房沂飞吓得大声喊叫:“快来人啊! 杀人啦!杀人啦!” 风愁又抽了几个耳光,拎起脚镣手铐,几步躺在稻草上,假装睡觉。 狱卒听到声音,打开门进来吼道:“鬼哭狼嚎个锤子,影响爷爷睡觉!哪里杀人了?” 房沂飞指着风愁,心惊胆战道:“是他!他要杀我!他还把脚镣和手铐也打开了,他??????他就是个魔鬼!” 两个狱卒一听,哗啦一下抽出腰刀,刀尖指着风愁道:“站起来!” 风愁站起来轻蔑道:“你们连疯子的话也信?老子若能打开手铐脚镣早跑了,武德司能困得住我鬼见愁!” “走两步!” “哗啦!哗啦!” 脚镣声刺耳,狱卒上前检查,发现手铐脚镣都锁得牢固。 娘的! 敢诓我! 狱卒怒目而视,房沂飞忙分辨道:“差大哥,他刚刚用一根短棍打开的手铐和脚镣,我亲眼看到的,不会有假!” 狱卒再看风愁,只见他笑道:“这疯子越来越有趣了,老子裤裆里倒是有根棍子,可惜太粗,捅不开镣铐!” “就你嘴犟!” 狱卒一脚踩翻风愁,然后浑身搜了个遍,也找不到那根金属丝。 这事有点匪夷所思,狱卒也觉得是房沂飞疯了,踢了他两脚道:“都老老实实呆着,再若闹出动静,爷爷揍得连你娘都认不出来!” 狱卒出去,房沂飞看到慢慢靠近的风愁,吓得大气不敢吭一声。 看来以后任凭他欺负,也无处诉苦了。 “让开,以后老子睡床,你睡稻草!” 风愁摆摆头道,“老子困了,这顿打暂且记着!” 不打我? 房沂飞暗喜,忙下床往稻草堆上挪动。 风愁躺在床上不久,鼾声雷动。 马上就要问斩了,他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房沂飞看着风愁,禁不住流下热泪。 我怎么就连一丝睡意也没有? ?????? 朝堂早变成战场,言官集体发飙,弹劾的奏折如大海中的波涛,汹涌且连绵。 言官负责监督与上谏。 他们官职虽小,权力却大,就算给皇帝挑毛病,皇帝也不能随意惩罚。 因为言官上任伊始,都要立誓,不结党、不徇私、不培植私人势力,坚持原则?????? 他们是的责任就是监督,看到问题自然就得提出来,否则与失职有什么区别。 言官的一贯作法是只负责提意见,不负责干实事。 也就是只动口,不动手,标准的君子。 他们动起口来向来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第一个上奏折的言官是电掣。 他的动作和名字一样疾速,闪电般拉开弹劾流的序幕。 电掣先是弹劾孔莹。 孔莹没有官职,弹劾她就如同官员管不住百姓,向皇帝打报告一般。 这是一个笑话,一个掉价的笑话。 但谁若把这次弹劾当成笑话,那谁就成为真正的笑话。 接着这个笑话摇身一变,在众多言官口中变成三枚重磅炮弹,强势落到三人头上。 沈权首当其冲。 都是犯罪嫌疑人,房沂飞身陷囹圄,孔莹是却在家里享福,龙城府的做法有失公允。 纵火案是浇水斗殴案的延续,如果不是孔莹带人去延坝滩寻仇,也不可能惹出这么大的凶杀案??????其中罗列了好多虚无的理由,尽数是孔莹罪状。 而后就是弹劾沈权的一系列罪状,一直往前追溯。 孔莹是孔德女儿,他自然会遭到弹劾。 言官用一句养不教父之过,轻飘飘带过,然后集中火力攻击他的本职工作,说他把鸿胪寺搞得一团乌烟瘴气,完全以个人喜好,处理国际问题??????各种子虚乌有的骨头被挑出来。 最后总结成一句话,孔德不卸职,国将不国。 孟青云自然避不开。 弹劾的重点是他,所以炮火覆盖率较大。 超过一半的奏折是弹劾孟青云的。 纵容老婆作恶只是个由头。 尽数翻出做官以来的事,一一举例弹劾。 那些受过奖励的功劳,加进去陛下受孟青云蒙蔽,瞬间变成罪证。 一桩桩,一件件,罗列了几十条。 孟青云俨然成为大宇历史上最大的奸臣。 炮火凶猛而无情。 孔德考虑再三,上奏折请辞。 他清楚,沈权肯定不会理睬,只要陛下不免他府尹一职,他不会主动辞职。 而他不一样。 他若不理睬,灾难就会落在他女儿和女婿头上。 这么激烈的弹劾,没有人背锅,陛下也不好下台。 盛桢看了奏折,什么都没有批。 只是淡淡说,孔爱卿累了,先在家休息几天,这些日子鸿胪寺卿暂时由左少卿代。 陛下心虚了? 皇帝的态度,让言官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们跳得更厉害了。 他们又把炮口对准石大丙。 弹劾石大丙不分青红皂白捕拿朝廷大臣,不顾大宇律法,在武德司肆意折磨。 现在市井传闻,房沂飞已经被石大丙迫害致死。 石大丙欺上瞒下,压住不报消息。 还给这些年进过武德司的官员平反,说他们都是被石大丙屈打成招。 不把石大丙下狱,谁还敢诚心为朝廷效力。 言官都知道,武德司与皇帝的关系。 武德司抓人自然是皇帝授意,弹劾石大丙与弹劾皇帝没有区别。 他们的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恰恰相反,他们的脑子太好了。 官员们把沈权和石大丙看作皇帝的鹰犬,这几个鹰犬不除,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就很容易暴露。 所以,趁机撸下去再说。 盛祯不露声色。 既然小丑开始跳梁,那就等操纵小丑的人也跳出来。 在弹劾最激烈的时候,盛桢很无奈道:“传石大丙!” 哈哈! 陛下妥协了! 撸下去孔德,再撸下去石大丙,接着集火沈权。 没有了这些人相助,孟青云就是孤家寡人。 他回京复命之日,就是他丢官之时。 石大丙进殿见礼。 盛桢轻轻道:“石大丙,有人说房沂飞死在武德司,可有此事?” “陛下,绝无此事!” 盛桢再无言语,只是定定看着弹劾石大丙的言官,似乎在说,你们在撒谎。 言官集体懵逼了。 陛下,我们不是让你给石大丙辟谣的,你得惩处他。 不行,得加把火。 “石提举,可敢让人去探视?” 电掣严厉道,“若是房大人有伤,那又该如何?” “你不是说他死了么?怎么又问起伤来了?” 石大丙冷冷道,“进了武德司,岂能有不受伤的道理!” “你这酷吏??????” “住口!” 石大丙盯着电掣道,“房沂飞犯下不赦之罪,你却替他叫屈,请问这位大人,你和他什么关系?” 电掣顿时无话可说,他不甘心就此败下阵来,又问道:“房大人什么罪?” “无可奉告!” 石大丙硬邦邦道,“谁有疑惑,可来武德司探监!” “准!” 盛桢轻飘飘一个字,便打断了他们再次质问的话头。 第311章 不落井下石就是念旧情 当下京城最热门的事,便是去龙城府提供纵火凶杀案线索。 也不管对案件有没有用,都纷纷去龙城府碰运气。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万一有用就有一千贯奖赏。 都眼馋孔莹承诺的一千贯钱。 当然,更眼馋的是那三万贯的悬赏。 好多人自发组团讨论案情,各种猜测犹如漫天飞雪,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泥泞。 而民间猜测最多的就是房沂飞指示纵火。 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将人一院子都烧死,除非是自己人。 因为是自己人,他们才不设防,才会安然吃下酒肉,安详死去。 高手在民间。 这些高手不但是当推官的料,还有当侦探的潜质,好多人潜伏在房府周围,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 这么多“侦探”把风向引到房沂飞身上,同时也给武德司密探增加困难,因为他们分不清哪一个百姓,哪一个是真正和房府接头的人。 但他们又不能驱散百姓,不然自己先暴露了。 只能游弋在其中来判断。 市井百姓和言官做着截然相反的事,怎么说都是一种讽刺。 造成这种局面的人就是可以,她的意外悬赏,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动起来了。 太意外了! 孔莹的悬赏彻底打乱了幕后人的部署,再这样下去,他都有可能被民众挖出来。 本来想好的步步为营,稳步推进,就算后期失败,也能全身而退。 现在只能加快步伐,让终极目的早点浮出水面。 别看现在危机四伏,其实机会最好。 因为目光在别处。 而他们又在暗处。 百姓在房府周围寻奇迹,言官在朝堂打口水仗,龙城府和武德司又急着找证据,他们正好趁朝廷分心的机会,巧妙布置下一步计划。 百姓提供的消息,有用的没有多少,但只要有用,宋庆就会登记,一千贯赏钱自然不会少。 宋庆又和猪仔娘谈了话,旁敲侧击知道了她家还有一个亲戚,也就是她的弟弟,猪仔的舅舅。 这也是一个线索,说不上猪仔不敢回家,去他舅舅家也有可能。 或许他舅舅知道真相,把他藏起来。 宋庆亲自去查,仍是没有任何收获。 猪仔没有去过他家。 现在连宋庆都怀疑,自己真判断错了。 ?????? 风愁和房沂飞成了好伙伴。 每当夜晚,风愁就把房沂飞的手铐脚镣取下来,第二天再戴上。 有时候,风愁会从床上下来,和房沂飞躺在稻草上吹牛打屁。 房沂飞顿时觉得人生有了快乐。 有快乐的日子值得留恋。 两个将死之人,居然在牢内撮土为香,结拜为异姓兄弟。 人就是这么奇怪。 生命中你最信任的人,不一定是你亲人,或许是和你毫不相干的一个人。 这日有人来探监。 是管家牛曲。 这厮被抓进龙城府,审问后发现,对案情一点都不知情,纯粹一个局外人。 不过他也提供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就是副总管薛霖被辞退了,他回了汝州老家。 宋庆派人去汝州找薛霖,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牛曲释放后,第一个被派来武德司看望房沂飞。 投石问路! 这是江湖套路,如果武德司真允许探监,那其他人就可以大胆来了。 “老爷!” 牛曲沿着窗子见到房沂飞憔悴的样子,泪水顿时流出。 “牛管家,家里可好?” 这是房沂飞最关心的事。 如果家已被抄,他在这儿坚持就没有一点意义。 “家里很好!” 牛曲抽泣道,“就是夫人派小人来看望老爷的,这些日子夫人每日都以泪洗面,一直在那些皇族之间奔走,让他们想办法救救老爷,可那些白眼狼,没有一个人答应!” 牛曲气呼呼道,“老爷平日对他们不薄,今日老爷落难,他们不施援手也罢,还咒骂老爷,把夫人轰出来!” 房沂飞没有丝毫怒意。 他最清楚,这就是现实。 明哲保身。 换做他也会这么做。 酒肉朋友就是这样,当你辉煌的时候,他们围着你转,是为讨好处;当你落难了,没好处可讨,他们自然躲得远远的。 他们不落井下石,还算是念点旧情。 还有一种酒肉朋友最可恨。 你辉煌的时候,他捧着你讨好处,心里却酸酸的,一肚子羡慕嫉妒恨。 等你落难的时候,嘴上抹着蜜安慰,心却乐成一朵花,还抱起石头往井里扔。 这种人扔的石头往往是最大的。 他就做过这样的事。 “回去告诉夫人,不要白费力气了,没有人会帮咱们,让他安稳在家呆着。清者自清,陛下查明真相,会无罪释放我的!” 既然四处活动没用,还不如静观其变。 幕后那位,应该不会看着自己去死。 牛曲点着头应答,就听外面狱卒不耐烦喊道:“时间到了,抓紧说话,说完快走人!” “老爷,这是夫人让小人带给你的饭菜!” 牛曲递进来一个食篮。 风愁突然从窗口接过食篮道:“好长时间不见面,你俩多聊聊!” 说着他早把食篮拎到墙角,揭开盖子,垂涎三尺道:“白米饭,五香肉,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不经意间,那段细金属丝又出现在他手中。 确定房沂飞没有注意,他疾速在饭菜中点了几下,见金属丝颜色没有变化,便拿起筷子吃起来。 边吃边翻道:“肉太少,我要多吃肉!” 等房沂飞过来,菜都被他翻了个遍。 “房大哥,我这人就是嘴馋,见笑了!” 说着慢慢把半数米饭拨进房沂飞碗里,余下的自己端起来吃。 探监让房沂飞更加想念自由。 他心情糟糕极了,一点食欲都没有,沮丧道:“风兄弟你吃吧,为兄没有食欲!” 说完他躺在床上,蒙头睡觉,心里却在埋怨幕后人,怎么还不动手救自己出去。 风愁趁机在米粒中拨拉,似乎要找出米中的虫子。 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几波探监的人,风愁都没有在米中找到虫子。 汝州的人回来了,却是无功而返。 薛霖根本没有回汝州。 案子陷入死胡同。 其实要破案有捷径,不断提审房沂飞,事情就明白了。 但被石大丙拒绝了。 声称房沂飞伤重,不宜提审,更不宜用刑。 石大丙的意思,便是陛下的意思,不能强求。 宋庆只好另辟蹊径。 在各种细节上入手,希望能寻到蛛丝马迹。 第312章 偷渡者 大宇和晋国很明显的分界线是一条海,大宇叫它南顺海,晋国叫它北良海。 海的两边差别大,甚至能用怪异来形容。 北边是大宇地界,海滩广袤;南边则海滩狭窄,越过海滩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南顺海属于凤州管辖。 孟青云到达凤州,知州冷子茂全力支持。 选好地址,包括人员在内一切到位,开始大刀阔斧修建。 虽是春季,但海滩边的土壤冻得不算坚硬,故而修建速度极快。 盐池不远处有一高耸之处,虽泥质滩涂地质,但高低不平,不利于晒盐。 孟青云决定在这儿建一个小城堡,存放食盐,囤积物资,驻守军队,在里面修建几个瞭望塔,对盐场周围情况一目了然。 而且据守城堡可以有利打击来犯之敌。 毕竟这儿临近两国边界,修建个城堡,有备无患。 此时已到二月底,城堡和盐池已初具雏形,再有半个月,大概就剩下收尾工程了。 这日,瞭望塔上军士突然看到异常,有两艘船从南边划过来。 这可是大事。 晋人越境,严重的话可以看作侵略。 于是十几个军士荷枪实弹去阻止晋人偷渡。 “止步!” 等军士赶到跟前,这伙人已弃船登陆,修建的盐池已进入他们视野。 副尉台呈韬立刻大喊,这些人不但不停下,反而大声喊叫,像见到救星一样,哭喊着向前奔来。 “全部跪下,再敢向前一步,杀无赦!” 所有军士都抽出腰刀,严阵以待,做出战斗准备。 刀体寒光耀眼,七名偷渡者吓得跪在地上,动作看似求饶,说的却是晋国鸟语,台呈韬一时也不好判断他们的目的。 他一挥手,军士将他们包围。 “谁会说大宇话?” 这些晋人都伏地瑟瑟发抖,嘴里还是鸟语。 明显他们不会说大宇话。 “带走!交给孟大人处置!” 台呈韬也无奈,只能将人带走。 这些人已经看到了盐池,若是现在驱逐他们回去,南顺海盐池很有可能会暴露。 先把他们控制起来再说。 这些晋人东张西望,惊讶的表情如同从没出过山的村夫。 “再乱瞅我剜了你们的狗眼睛!” 台呈韬厉声一喝,所有人都低下脑袋走路,但还是忍不住要偷看几眼。 太新奇了! 七人带到孟青云跟前,咿咿呀呀哭诉,谁都听不明白。 “有没有会晋国话的人?” 孟青云满脸疑云。 五男两女,有老有少,看似两家人。 看表情,他们似乎受到了很大冤屈。 看衣着,穿着破烂,却面色红润,不像是农夫。 他只能通过翻译来了解七人的意图。 “大人,陈主簿就是通译,他精通晋国话!” “去把他请来!” 一会儿陈主簿来了,他拱手道:“下官陈亮见过孟大人!” “陈主簿精通晋国话?” 陈亮谦虚道:“下官略知一二!” “你问问这七人什么来头!” “是,大人!” 陈亮是凤州府主簿,公务中容易遇到晋人,懂得一些晋国话。 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把刀,离精通很远。 但别人不会,见他把鸟语翻译成大宇话,就觉得很了不起。 陈亮开始和这些人交谈。 反正其他人也听不懂,权当在林子里听鸟叫。 孟青云一直盯着七人的表情。 带着阴谋来的人,总会露出破绽。 一会儿,陈亮道:“禀大人,他们是晋国百姓,是皇族李友的佃户,这李友仗着皇族身份,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压迫的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为觅活路才偷渡到大宇来,只求果腹之食。他们说啥活都愿意干,只要有人收留,他们就是永远的奴仆!” 呵呵! 编个可信的理由这么难吗? 吃不上饭还红光满面,莫非你等都会辟谷? 一派胡言! 孟青云不露声色道:“让他们说说李德康最近在干什么?” 陈亮询问后道:“大人,他们说李德康沉溺女色,每年都选美,吃喝玩乐,不理朝政,是个大昏君。李友无恶不作,他不但不阻止,还赋予他更大的权力??????” 这群棒槌! 此刻你们应该说不知道。 李德康是晋国皇帝,乡野百姓,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闲心打听皇帝的事。 你认为把李德康说得越不堪,我就会越相信你们? 错! 真正的佃户,应该连皇帝的名字都不清楚。 孟青云接住又问,问题越来越刁钻古怪。 陈亮在翻译过程中突然迟疑,思忖片刻后他接着翻译。 其中一个晋人却盯着陈亮,皱起眉头。 孟青云突然问道:“他翻译错了?” 那人点点头,忙又摇摇头。 此地无银三百两。 “拿下!” 孟青云一声喝,军士将七人一下按在地上,然后五花大绑。 “说,偷渡来大宇的目的是什么?” 七个晋人还抱侥幸心理,故意低头假装听不懂,用鸟语分辨。 陈亮忙翻译,孟青云摆摆手道:“不用了!” 孟青云指着刚刚点头的晋国人道:“你说!” 那人还在装傻充愣,孟青云冷笑道:“明明会大宇话,却假装不会!给我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乒乒乓乓?????? 那人一直惨叫,却始终不肯说一句大宇话,嘴里喊得还是鸟语。 这是使诈? 孟大人就是高明! 陈亮摇了摇头,这些人明显不会大宇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 孟大人的做法要的。 晋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觉得挨打后应该相信了吧。 七人便努力演。 “既然不说,留着舌头有什么用?” 孟青云下令道,“台副尉,把这厮舌头割了!” 还要继续诈? 是不是多余了? 台呈韬一手持刀,另一手捏住那人嘴道:“把这厮舌头拉出来!” 一个军士将他舌头拉出,台呈韬伸刀就割,只听一个女人喊道:“军爷停下,我说!” 啊!? 真会说大宇话? 孟大人神了!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台呈韬一惊,差点收不住,刀锋在那人舌头上略略划了一下。 舌头上渗出一丝血。 女子还认为舌头割了,惊声尖叫。 “杜丽珠,你这个贱人!” 那人忍住疼痛骂道。 这人也会说大宇话? 杜丽珠见那人说话,松了一口气道:“潘舜,若没有了舌头,你甜美的歌声便从此绝迹!” 咦? 看不出来,这厮还是个歌手! ps:男主来了,精彩继续! 第313章 投名状最保险 大伙不由自主看向孟青云。 孟大人长着火眼金睛? 才屁大的个工夫,光用肉眼就能看出晋人会说大宇话??????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神了啊! 晋人像是蹩脚的演员,演砸剧本,极为沮丧。 潘舜还算敬业,他开始救场。 “大人,我们七人确实受到李友陷害,若是被他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晋国已无我们立足之地,不得已才逃到大宇境内。大人,我们只是担心说大宇话引起你们怀疑,并没有一点恶意,来这儿只想苟且活命,混口饭吃!” 潘舜的话提醒其他人,争先恐后立誓。 “大人,小人今日亡命大宇,以后就是大宇人,请大人收留,做牛做马也愿意!” “小人愿做大人奴仆,赏口饭吃就行!” “小人此后,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 ?????? 这誓也立的太假了。 经不起细考就。 孟青云淡淡笑道:“说说李友是如何陷害你们的?” 潘舜连忙道:“我们是峪村百姓,李友要圈峪村的地,村人不同意,他便派人强夺。我们七人组织村人抵挡,不小心杀了他几个狗腿子,李友便派人追杀我们??????” “陈主簿,你派人在这儿挖个大坑,再不说实话,就把他们全部活埋!” 孟青云转头又道,“台副尉,你带我去他们登录的地方看看!” 说完,孟青云就随台呈韬去海边,再都不理这七人。 他们在说谎? 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陈亮看着孟青云背影发呆,一个小兵道:“陈主簿,还挖不挖?” 陈亮恶狠狠道:“挖!挖个大大的坑,把这些说谎的狗贼全部活埋!” 孟大人说他们说谎,就肯定说谎。 潘舜也望着孟青云背影发愣。 这台词没毛病啊! 他怎么还说我在扯谎? 难道这次真在诈? 走到海边,孟青云在两艘船上敲打了几下道:“这船贼好!” 台呈韬还认为孟青云要拥为己有,乏味的时候在海中玩耍,便献媚道:“我这就把船拖到大人屋外!” “不用!” 见孟青云说得很干脆,台呈韬懵逼了。 不用??????你夸船贼好干什么? “本官的意思是说,这么好的船,普通百姓哪能买得起!” 台呈韬这才明白,孟青云是用船辨别晋国人在说谎。 孟青云拿出望远镜看对面树林,然而这个望远镜看到的距离有限,根本看不了那么远。 他真想坐船到对面,但军队过海和百姓过海性质不一样。 百姓可以说成偷渡。 军队绝对会定性为入侵。 他盯着树林看了许久道:“回去!” 回去后,大坑早挖好。 孟青云问道:“陈主簿,他们说实话了没有?” 陈亮道:“大人,还是刚刚的说辞!” “全部推进坑里,埋了!” 南顺海盐场,事关大宇发展大计,怎么可能为几个晋国人而泄露出去。 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咚!” “咚!” “咚!” ?????? 七人被推下坑,军士开始填土。 杜丽珠抖动着身上的土,努力挪过去,靠在潘舜身上,低声呢喃道:“生不能和潘郎在一起,死同穴也值了!” 说完把头埋在潘舜怀里,低声用鸟语唱着一首情歌。 潘舜眼泪簌簌流下,也低声迎合。 土慢慢淹没到胸口,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就死了么? 不能和丽珠结为夫妻,太遗憾了! 潘舜深情看了一眼杜丽珠,突然高喊:“停!我愿意说实话,只要你放了我和丽珠!” 军士停下。 孟青云道:“把他俩拉上来!” 潘舜和杜丽珠出来,直喘粗气,孟青云让人给了一碗水。 喝完水后,潘舜道:“大人,其实我们不是百姓,是李友的家丁。有哨探发现大宇在海边有举动,把此事启奏陛下??????不,启奏李德康,他恐慌不安,李友便出计,让我们扮作百姓打探消息。如果被你们抓住,就说愿意做大宇人,有机会泅水逃走??????我们七人水性都很好!” 原来如此! 如果晋国知道盐池的事,就会传到其他国家。 虽然海水晒盐的事瞒不了几年,但等其他国家知道这个造盐方法,大宇早占据盐业市场了。 得想个办法骗一骗晋国。 沉思少顷,孟青云心中有了计划。 “你俩真想活?” “大人,这次小人说得都是实话!” 潘舜还道是孟青云不相信,急忙立誓道,“小人若是有假??????” “本官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孟青云打断他的话,不耐烦道,“本官问的是你俩真想活吗?” 这不是废话吗? 不想活,我干嘛给你说实话。 让你埋了就是! 潘舜疑惑道:“小人想活!” 说完他又朝杜丽珠努了努嘴,杜丽珠道:“小女子想活!” “别说本官没有给你们机会,机会只有一次,把握不把握就看你们自己!” 孟青云冷冷道,“松绑,一人给一把刀!” 两把腰刀扔在脚下,二人捡起刀,却不知孟青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砍下他们五人的头颅,你们就有活路!” 誓言就是谎言,我只相信行动。 投名状才最保险。 啊!? 这哪能下的了手。 二人握刀的双手颤抖,盯着坑内同袍,不知所措。 “大人,小人愿意归顺大人!” “小人有晋国第一手资料,大人,小人愿降!” ?????? 在死亡面前,谁都抗拒不了活着的诱惑,坑内五人开始大喊投降。 “晚了!如果刚刚你们说实话,现在拎刀砍脑袋的就是你们,一步错,步步错,机会只会留给有远见的人!” 见孟青云不给机会,他们转而咒骂潘舜二人。 “你俩敢砍我头,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潘舜,你这个叛徒,你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砍了我们的头,大宇狗官会砍了你俩的头!” ?????? 晋国传统,死人若没有头,就不会转世投胎。 他们宁可被活埋,也不愿失去头颅。 潘舜和杜丽珠看着孟青云,似乎在哀求。 孟青云只是淡淡道:“如果换做他们,你俩的头早被砍了!他们才不会在乎同袍之意!” 大人说得对啊! 二人顿时醍醐灌顶。 手瞬间不抖了。 二人跳下坑,闭上眼睛,挥刀就砍。 五颗头颅在坑中翻滚。 第314章 重要的消息换来一个语气词 哈哈! 没有了头颅,你们就不能投胎转世,下下辈子都无法寻我报仇。 望着刀上淋漓的鲜血,潘舜满心欢喜。 递上投名状,以后就可以堂堂正正生活在大宇。 杜丽珠则是有点心灰意冷,但想到以后可以和潘舜厮守在一起,心中豁然开朗。 同样是卑微的活着,在大宇再卑微,也是天堂。 而在晋国,则是活在地狱中。 “我俩以后就是大人的刀,大人往哪儿指,我俩就往哪儿砍!” 潘舜和杜丽珠弃刀,双双跪在地上,虔诚地道,“我俩的这条命,就交给大人了!” 有了投名状,就绝了后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除了孟青云,再没有人护的了他们。 “起来吧!” 孟青云轻声道,“随本官来,有些事情要搞清楚!” “是,大人!” 跟在孟青云身后,安大雄实在忍不住道:“公子,你如何通过几句话就能判断出,他们在说谎?” 孟青云反问道:“你会说晋国话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晋国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整天都在田里劳作,哪有闲时间去学大宇话?在他们眼里,不能吃的东西都是垃圾!” 孟青云道,“而且他们红光满面,哪像个挨饿的百姓。至于说我发现他们会说大宇话,这纯属意外,陈主簿翻译错了,潘舜皱眉,被我发现了!” 就这么简单? 安大雄惊愕,潘舜二人则是惊恐。 察言观色就能洞悉一切,以后若不尽心尽力,恐怕也会步刚刚五人的后尘。 脖颈顿时隐隐作痛。 我发誓,以后一定要以孟大人马首是瞻,永不背叛! 咦? 好像刚刚就立过誓了。 孟青云要搞清楚的当然是晋国国内情况。 潘舜和杜丽珠能力有限,孟青云只了解到晋国的大致情况。 皇帝李德康好色,时常选妃,政治上还算清明,有一点扩张的野心,时不时对周围小国动武,试图扩张版图。 只是过分信赖皇族的人,对外姓大臣堤防心重,这让朝臣很不满。 国内也不太平,暴乱起义时有发生。 都是因为皇族和豪绅压榨所致。 ?????? 听完晋国基本情况,孟青云陷入沉思。 晋国绝不是平处卧的狗。 这种墙头草的狗鼻子特别灵。 大宇完全不怵他知道南顺海盐场的事,但得怵他的嘴。 若是被毅辉两国知道了,就会来分一杯羹。 嗯,容我想一想。 长时间的沉思,使潘舜和杜丽珠十分心慌,总有一种孟青云不满意的感觉。 “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事情!” 杜丽珠躬身道,“大使李和与有权势的皇室成员合伙做生意,获利后按股分成。其实这只是表面现象,他的真实身份是晋国间谍头子,以做生意为幌子,帮晋国打探大宇消息。” “哦!” 孟青云很随意应了声。 这事他早看出来了,所以才会给陛下上奏折,不设常驻大使。 这消息都没有让孟大人惊喜? 杜丽珠懵逼了。 想不到自己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换来的只是一个语气词。 “大人,其实晋皇不太信任李和,他手下一大半随从都是陛下的亲信,隶属李友控制!” 嗯? 间谍头子在大宇,又不受晋皇待见,那你派他来干什么? 干脆换人啊! 为什么要自摆乌龙? “什么原因?” 杜丽珠见孟青云对这事感兴趣,欣喜道:“李德康担心李和会被大宇富庶生活腐蚀,不为他尽心尽力提供消息,但又不敢换李和。因为皇族、朝廷重臣,甚至李德康都入股与李和做生意,偏生李和又是做生意的料,换了李和,他们就没钱赚了!” 这种关系啊! 恰好我也是个做生意的料。 不如做一笔跨国大生意??????至于做什么,以后再说,先定个调子。 “李友让密探拉弄腐蚀大宇官员,有好几人已经被他们拉上贼船。” 杜丽珠说出官员的名字后,孟青云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得小心,不要中了反间计。 再说,这么机密的事,她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杜丽珠低声道,“李友粗心,我有时替他整理信件等资料。” 咦? 很有料啊! 男仆和主母有染? 晋国版的李固和贾氏? 这得留意,见色起意的人最不牢靠。 孟青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潘舜一眼,满脸玩味。 “李友视我如瓦砾,只有潘郎视我为珠宝。” 杜丽珠感觉出孟青云的疑惑,她低声道,“我与李友没有名分,只是他使唤的一个奴仆而已,就是替他写文书,收拾文书之类??????他和夫人闹别扭,便派我来大宇。” 原来是女秘书。 李友这厮倒是会玩。 把后世官僚的那一套早早搬过来。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那个啥。 看来他俩是苦命鸳鸯惺惺相惜了。 “你知道他们多少罪状?” “重要的文书,李友也不让我过手,我知道的不多,都是小事。” 孟青云沉思少顷道:“你把知道的罪状都写出来!” “是,大人!” 这样的卖国贼,就不能容他! 等我回去,盯着他们。 抓个现行,一并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杜丽珠将罪状一一写好,递给孟青云。 孟青云拿起来一看,不由惊呆了,转头看了一眼杜丽珠,一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杜丽珠不好意思轻笑道:“李友就是看上我的书法,才让我为他起草文书。” 你这鸡爪子印也敢叫书法? 我惊讶的是你的字吗? 我惊讶的是他们干下的事。 诛九族的事,你居然说是小事。 那大事还了得。 ?????? 盐场有条不紊修建,这日一匹快马到来,送给孟青云一封加急信,随后绝尘而去。 出什么大事了? 孟青云急忙打开,看完后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桌几上吼道:“宵小之辈,尔敢!” “公子,出什么事了?” 安大雄和铁梅齐齐过来问。 孟青云什么都没有说,他将书信收好道:“传各部一把手议事!” 看到孟青云一脸慎重,安大雄和铁梅感到肯定有大事发生。 “铁梅,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啥事啊? 铁梅感到有大事发生,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孟青云不说,她更加心焦。 快速走到议事厅,孟青云心里恨恨道:“孽障,看老子回去怎么教训你!” 第315章 沙雕 孟青云脸色铁青。 这让与会的官吏都摸不着头脑,不自觉产生一种洪水要冲断堤坝的感觉,谁都不敢说半句话,面面相觑地坐在位子上。 难道是修建出了什么问题?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虽然孟青云官不大,但对这个工程来说,他才是总指挥。 不仅如此,他还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 谁若是犯了大错,他请出尚方宝剑,斩了就斩了。 就算是正五品的知府冷子茂,也不敢犯错。 气氛紧张,会议的开端更令人匪夷所思。 只见孟青云缓缓起身,然后深深一躬道:“诸位,拜托了!” 这是啥意思? 众官吏机械起身还礼,本想说句面子话,谁知嘴张开,却不知说啥。 拜托的啥事都不知道,你怎么接话。 还是冷子茂机灵,他笑眯眯道:“孟翰林客气了!” 孟青云摆摆手,示意大伙坐下,然后缓缓道:“我要回一趟京城,盐场的事只能拜托诸位,但丑化说在前面,谁若在自己管理的项目上出了问题,我孟青云认得你,尚方宝剑却不认得你!” 这话掷地有声,杀气十足,众官吏异口同声道:“我等定同心协力,争创佳绩,将盐场如期修建好!” 这也是没办法。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凡一处出毛病,就会影响整个盐场的进度和质量。 所以,这次分派的是硬任务。 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排除万难也要成功。 就一句简单的话。 保质保量如期完成。 任务分配完,郑晖甫进了议事厅。 他是孟青云刚刚派人去请来的。 郑晖甫是大内侍卫,盛桢派他来保护孟青云,现在是孟青云的护卫长。 他也弄不明白,议事为什么要叫他参加。 “下官拜托郑都知一件事!” “但有差遣,郑某莫敢不从,孟翰林请讲!” 郑晖甫属殿前司武官,官职比孟青云大,但他现在是孟青云护卫,自然得听调遣。 当然如果让他做过分的事,他也会拒绝。 “这事特别重要,除了都知,没人胜任。” 孟青云很慎重地道,“你率军士盯着南顺海,但凡再有偷渡者,直接射杀在海中!” 盐场的事是秘密,不能让晋人知晓。 郑晖甫也清楚其中道理,可这件事派别人也可以,为什么专选择了他? 踌躇再三,郑晖甫答应了。 “议事结束,都散了吧!” 从议事厅出来,孟青云脚步很快,郑晖甫快步追上去道:“孟翰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回一趟京城!” 回京城你把护卫长留在这儿? 郑晖甫一下愣住了。 “盐场的事太重要,晋国又有所觉察,这里除了你坐阵,再无合适的人!” “陛下宣你?” 孟青云摇摇头道:“我是私自回京!” 这还了得! 他应该知道私自回京会获罪,既然非要回去,自然有非要回去的理由。 这些日子相处,郑晖甫已经把孟青云当成朋友,他关切道:“发生了什么?” “与我有关的一件大事,我必须回去,否则??????” 孟青云没有说出后面的内容,但旁边几个人都能感到严重性。 “那好,我守着此处等你归来!” 孟青云突然转头,笑着道:“我肯定会回来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回到住处,孟青云急忙让安大雄去唤潘舜和杜丽珠。 京城这帮杂碎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他要好好琢磨一个糊弄李友的计策,现在只能应急了。 “见过大人!” 二人进门,拱手施礼。 孟青云开门见山道:“潘舜,本官派你去一趟晋国,你可敢去?” 这有什么不敢去的。 来的时候,李友就希望他们中有人回去,把这边的消息传给他。 回去没有生命危险,怕什么! “就算人头落地,小人也义无反顾!” 潘舜回答的很干脆。 “此去只是让你带给李友一个假消息,然后你再以打探消息为理由,请求返回大宇。” 孟青云道:“等你回来,本官就带你去京城,给你俩完婚,以后你们就算是我孟青云的人了!” “多谢大人!” 潘舜和杜丽珠感激涕零,跪地拜谢。 并不是要给他俩完婚才这么激动。 而是听到孟青云认可他俩的话。 “起来吧!” 孟青云摆摆手又道,“你去告诉李友,大宇在海滩上搞沙雕,你们七人都被抓,然后在这儿干活,你逃出去了。然后你借口救他们,再次偷渡过来,我想李友应该能答应!” 他答不答应,我都有本事来,只是这沙雕是什么玩意儿? 潘舜愣住,然后诺诺道:“大人,这沙雕是什么?”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简单的说就是在沙上雕像,也就是把沙加水堆积并凝固起来,然后雕琢成各种各样的造型,供人观赏??????你就说大宇要在这儿雕万具沙雕,以显宇皇的文治武功??????” 孟青云觉得,派人来打探消息,应该是李德康的意思。 他担心的是大宇在海边修建军事基地。 若是在此地修一个造船厂,过海打晋国就易如反掌。 估计他现在都睡不着觉。 如果不想办法把他稳住,他会源源不断派人过来。 盐场的秘密,最终会暴露。 潘舜脑中一片混沌。 沙还能雕刻? 这么说李友信吗? 不过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他也只能这样说了。 想来孟青云说的话,不会是胡乱糊弄人的话吧。 孟青云分细的不错。 李德康就怕这个事。 大宇战力低于毅国,但打晋国绰绰有余。 如果真在海边修一个军事基地,就是他的噩梦。 李友知道后立刻揽下这活,派出七个水性好的随从去打探消息。 潘舜坐船回去。 把沙雕的事说出,李友也是一脸懵逼。 他问沙雕是啥,潘舜便按照孟青云说得乱描述。 还说是为了显示宇皇文治武功。 沙再怎么凝固都禁不住风吹雨淋,万具沙雕也抵抗不住一场大风。 宇皇这是白费力气! 李友把此事告诉李德康,他更是嗤之以鼻。 只要不修建军事基地,大宇人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去。 李友信了潘舜返回去救人的话,答应让他回去。 谁知这厮立功心切,回来时顺走李友几封书信。 他也不认识几个字,揣上就回来了。 感到这比杜丽珠写出来的罪状还值事。 第316章 乌云下的太子 京城笼罩在一大片乌云之中 太子盛腾正坐在乌云之下,孤立无助,连个打伞的人都没有。 这是飞来横祸。 太子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一顶帽子从天而降,死死扣在自己头上。 很有可能就死在这顶帽子下。 巫蛊! 这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历朝历代,屡试不爽,杀人于无形,谁和巫盅沾上关系,十死无生。 有人举报他用巫盅之术诅咒皇帝。 举报者是东宫一个太监,四十几岁,叫宿闻,是东宫老人。 此事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众官纷纷上折要求查明真相,还太子清白。 当然趁机落井下石者不在少数。 皇帝当久了,疑心病就会加重。 盛桢心里也在嘀咕。 毕竟太子已经三十多了,一直做太子也有可能心不甘,咒死自己好早上位??????那就查吧! 身正影子肯定正,盛腾一点都不担心。 自己没做亏心事,何惧半夜鬼敲门。 查就查吧! 但?????? 太子仰望苍穹,那天的情景再次跃入眼帘。 “下官等奉旨进东宫,太子殿下莫怪!” 奉旨来东宫的是鲁子骞、周兴朝等重臣,见到太子依然恭敬。 盛腾自信道:“无妨,诸位大人自管搜查!” 他早已派亲信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啥都没有搜到。 应该是宿闻胡乱陷害。 盛腾也很纳闷。 他对下人都很和蔼,几乎没有责罚过他们。 尤其这个宿闻,是东宫老人,一直忠厚老实,突然诬陷,他实在不适应。 “过来!” 鲁子骞喝道,“如果拿不出证据,诛你九族!” 宿闻假装害怕,战战兢兢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但凡有一句谎言,死于刀剑之下!” 嗯? 难道真有这事? 鲁子骞再次喝问道:“证据在哪里?” 宿闻抬头扫了太子一眼,然后忙低头诺诺道:“在??????在太子寝宫!” 不会啊! 寝宫搜查的最仔细,什么都没有,宿闻怎么说是在寝宫? 盛腾疑惑跟着去寝宫。 宿闻在几个角落找,啥都没有找到,突然瘫坐地上哭喊道:“原来这些地方都有,肯定是被太子拿走了!” 盛腾闻言松了口气。 鲁子骞也松了口气,然后指着宿闻骂道:“刁奴,竟敢诬陷太子?拿下!” “大人且慢,小人又想起一个地方来!” 宿闻站起来道,“大人,把这张床倒翻过!” 鲁子骞让军士将太子床榻倒翻,然后所有人都被床底的物件惊呆了。 一只布偶粘贴在床底。 布偶上扎满针,腹部两个红色大字十分耀眼。 盛桢! 赫然是陛下的名讳。 巫蛊诅咒陛下实锤了! 盛腾惊得目瞪口呆。 他根本不知道床底会粘贴一只布偶。 这一定是栽赃陷害。 “宿闻,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为何诬陷我?” 盛腾这才明白,刚刚宿闻就是在演戏。 他故意找不到,然后做大悟状,才找到这个布偶。 如果进门就直接翻床,别人自然会想到栽赃。 此事定是他所为。 “太子虽待小人不薄,但你诅咒陛下,便是大逆不道,小人只能大义灭亲!” 宿闻跪在地上,边磕头边道,“太子,你还是承认了吧,陛下仁慈,肯定会从轻发落??????” “放屁!我没有干过此事,为何要承认?” 盛腾一急,哪顾得了太子身份,张口骂道,“你这阴险小人,我要杀了你!” 太子抽出剑,宿闻忙起身躲在一边,高声喊叫道:“太子殿下,你不仁,咱也不义,诸位大人,还有好几处!” 啊!? 太子手中的剑哐啷落地。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太子捡起剑,木然跟过去。 厕所旁边,宿闻正指挥军士挖坑。 “嘭!” 沉闷的声音响起。 这是硬物阻挡铁锹发出的声音。 军士迅速在硬物周围挖,一会儿就挖出一个木头人。 上面的朱砂字更是刺眼。 盛桢! 还是皇帝的名讳。 挖出来的木偶、陶偶、草偶越来越多,一模一样的写着皇帝的名讳。 “太子别有用心,这是要用污秽之物浸泡,消磨陛下龙气,诅咒陛下短命。” “小人清楚记得,有一次太子和孟翰林饮酒,二人喝得酩酊大醉,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孟翰林称殿下为陛下,殿下也是满脸喜色答应,叫着孟翰林爱卿。如厕之时没进厕所,就在这儿撒尿,还说父皇,我敬你一杯??????” 宿闻越说越离谱。 宿闻洋洋得意,早忘了身后暴怒的盛腾。 “噗!” 当宿闻低头看到穿过腹部的剑,才明白人生已经画上了句号。 他头脑中想象的富贵,终究无法享受。 宿闻死的同时,盛腾也陷入死胡同。 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此后,盛祯下令封东宫。 任何人不得出东宫半步。 太子没做任何反抗,上书陛下,在东宫静候,他觉得皇帝和大臣一定会还他个清白。 然如石沉大海。 朝廷没有来消息,也没人来看望他。 东宫顿时变为冷宫。 盛腾这才发现自己的弱点。 他从来没刻意去拉拢大臣,立志不结党,谁知到头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现在明白,却为时已晚。 盛卉来了。 她是唯一来东宫看望盛腾的人。 “九妹,你不该来!” 哥哥的声音很悲戚,妹妹的声音却很甘甜。 “大哥,坚持住,会有人为你主持公道的!” 盛腾摇头喃喃道:“没人愿意趟这一池浑水,没有人!” “有!他一定会来!” “谁?” “孟青云!” “他?” “嗯!大哥,他一定会来!” 盛卉信誓旦旦道,“我给他送信了,把前因后果写得清清楚楚!” 他会来吗? 太子很疑惑。 说交情,还没有亲密到让孟青云为他拼命的地步。 而且,父皇答应他三月底来,这才是三月初。 贸然回来,就是把柄。 他会为了救自己,不顾仕途? 难呐! 盛祯后悔了。 他本来设计,把案子的突破口寄托在房沂飞身上,从探监的人上发现端倪,揪出幕后黑手。 却事与愿违。 幕后人似乎放弃了房沂飞,那么多人探监,风愁愣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如今平静处突然出现炸雷。 太子涉嫌巫盅诅咒。 这是幕后黑手的招数,还是其他? 无法判断,盛桢窝火极了。 若不能证明清白,盛腾无论如何都得把太子位让开。 自己多年的培养毁于一旦。 关键是他自己脑中也是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会儿是诬陷,一会儿是怀疑。 难办啊! 盛桢脑中突兀出现孟青云的影子。 如果有他,这事就不难办了。 第317章 等你等了那么久 小红马如一团红色的火焰,瞬间飞到城门前,孟青云一勒马缰,小红马人立而起。 “咴律律??????” 看到久违的京城,小红马忍不住心中激动,一声长嘶,宣泄心中的压抑。 孟青云心潮澎湃,看着城门露出欣喜的笑容。 “龙城,我孟青云又回来了!” “孟翰林!” 城门口执勤的军士却认得孟青云,他连忙上前打招呼。 孟青云拱拱手道:“孟某有急事,改日请差哥吃酒!” 说罢打马进城。 那军士看着孟青云背影,对另一军士道:“孟翰林说要请我吃酒!” “你想得美,屁都吃不到,他就是那么一说,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 那军士刚要反驳,就听一阵急躁的马蹄声响起,放眼望去,却是十几骑急奔而来。 这又是哪家二世祖? 纵马进城别把百姓踩踏下了。 军士忙将护杆抬到城门前,迫使他们减速。 “有一个骑红马的人可进了城?” 见问话人是殿前司打扮,军士忙答道:“孟翰林进去了!” “进了城就好!” 那人叹息道:“汗血马就是快,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被拉下一大截!” 接着他又道:“以孟翰林的脾性,肯定是先回家,安大哥,你仨回孟府,我们回宫交令!” “也好,咱们改日再聚!” 南顺海一行,大家都成好朋友了,相互拱手告别,安大雄等三人便向孟府赶去。 孟青云直接回家。 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了,不知家人可好,尤其是妻子孔莹,她月底预产期,现在应该不好受吧! 进了乌衣巷,孟青云被空中情景深深吸引。 几十只大雁在上空盘旋,而盘旋的地方正是他家。 他催马向前,在家门口仰望大雁群。 “嘎!” 一声惊喜,一只大雁飞下来,绕着孟青云转。 “小雁?” 孟青云下马,伸出双臂,小雁就像个孩子一样,落在他怀里。 “小雁都长成大雁了!” 孟青云搂着小雁轻轻拍打,就像拍打孩子一样。 呼! 旺财突然向门外跑去。 庄老实觉得奇怪,便跟着出去,出门一看,眼泪顿时流出。 “公子回来啦!太好了,公子回来啦!” 公子回来就好。 孟家终于有了主心骨。 孟青云见状狐疑道:“你这是怎么了?” “公子,夫人在生孩子!” “哎呀!” 孟青云扔下马,疾步奔进院内。 孔莹声音嘶哑,头发早已湿透,胡乱贴在额上。 她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孩子就是不出来。 这个讨债的,他在等谁? 这时她的脑海中都是孟青云的影子。 官人,咱们的儿子就要出生了。 你快来啊! “夫人,憋住气,老身喊你用力的时候再用力,省着点,别乱用力!” 稳婆也是满头大汗,一遍又一遍叮嘱孔莹,让她集中精力,随着节奏用力。 她很纳闷,看样子孩子就快生出来了,可他就是迟迟不出来。 你说急人不。 “夫人,听我口令,一二三,用力!” “一二三,用力!” ?????? 孔莹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每次听到三的时候,便鼓起所有力量,并声嘶力竭喊一声。 孟府所有人都站在产房前。 他们焦急的看着产房门,两只耳朵比旺财还竖得高。 每当听到稳婆喊一二三的时候,他们不自觉就把劲用在小腹上,似乎生孩子的是自己。 孟学永则是攥紧拳头,似乎在给儿媳妇加油,腿还没有好利索,邢氏搀得都费劲。 太医裴文赋则如找窝下蛋的母鸡,在人丛中来回走动。 他们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产房内的动静,孟青云进来,尚且不知。 “用力!” “夫人用力!” 稳婆大声喊,孔莹大声叫,但怎么用力,孩子都不出来。 急地稳婆眼泪直流:“小祖宗,你倒是快出来啊!” 突然一个人朝产房奔去,拨开人群,直接就推门。 “哎!你这人??????” 所有人都呆住,随即泪水哗啦啦流下来。 “咯吱!” 产房门推开的瞬间,孔莹看到了孟青云。 本想冲丈夫甜甜的笑,谁知腹部特别疼,她猛一用力,那笑便显得十分狰狞。 “哇??????” 彻天的哭声在产房响起,就听稳婆大声笑道:“生下来了,是个带把儿的!” 孔莹努力看了一眼在稳婆手中向世界喧嚣的儿子,脸上全是甜蜜。 这个讨债的,调皮的很,他爹不来,他还不愿出来。 孟府顿时一片欢腾。 孔莹是早产。 接二连三的破事,让她身心疲惫,动了胎气。 还好,太医裴文赋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才使得母子平安。 孟青云兴奋异常,重赏大家。 就在大伙欢呼雀跃时,他们等人来了。 咦? 有个女人? “公子到哪里都能吸引到女人,又来一个!” 莲莉娜酸溜溜盯着杜丽珠看了稍许,心里平静了。 “她个子没我高,该翘的地方不翘,该鼓的地方不鼓,公子是不会喜欢这种货色的!” ?????? “老爷!夫人!小姐生了!小姐生了!是个儿子!” 孩子生下,孟青云赶紧派陈杰去丈母娘家报喜。 孔德夫妻听到喜出望外,连声叫好。 “老爷,姑爷来了!” “啊!?” 孔德惊呼道,“他咋来了?” “女儿生孩子,女婿来就对了,你一惊一乍干啥?” 孔夫人不满丈夫的表情,张口就斥责。 “你懂个啥?” 孔德忐忑道,“青云在南顺海公干,要是没接到圣旨私自回京,会丢官的!” “啊?” 孔夫人急了,忙问陈杰,“女婿接到圣旨没有?” 我哪知道啊! 陈杰摇摇头,孔夫人气呼呼道:“这么点事都不知道,你是干啥吃的?” ?????? “孟青云回来了?” 康康岸脸色平静,他喝了一口茶,冷笑道,“急着回来送死,咱就成全他!” 另一人担心道:“他来会不会是救太子的?” “自古巫蛊都是死局,太子又杀死宿闻,救成死局中的死局,孟青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康康岸道,“通知下去,明天早朝,死谏!” 范府。 范贤看着歌舞,独自饮酒。 一个小厮进来,悄悄在他耳边私语几句。 范贤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笑容,他喃喃道:“京城要翻江倒海了,老夫静候捡漏!” 第318章 是你的矛锐利呢?还是你的盾坚 午门外,百官在等待午门开启。 这是早朝前的礼仪。 以往,官员都是三五成群,打着灯笼一起谈天说地。 今日特别奇怪,谁都闭目养生,静候城楼的鼓声。 这种静悄悄的迹象,反而使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而沉闷。 孟青云也来早朝。 他看到这一怪象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昨日私自回京的消息已是满朝皆知,此刻的迹象正是对他无声的宣战。 今日朝堂,他将是孤独的战士。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有多寂静,早朝就会有多喧闹。 “咚!” “咚!” “咚!” 三声鼓响,午门吱呀呀打开,百官排好队鱼贯而入。 这些日子来,早朝早变成了口水战场。 官员互喷成为主流,朝堂上阵营泾渭分明,分为君子和小人。 当然君子是标榜自己,小人都送给对方。 每天都重复同样的场景,新鲜感慢慢消失,这场口水仗打得双方都厌倦了,大有偃旗息鼓的趋势。 这就正如一段感情,双方都觉得累了,放手就是必然的结果。 正在这时,孟青云来了。 这群朝堂斗者顿时充满战斗欲望,都想集火孟青云。 干翻孟青云才有成就感。 早朝开始。 百官山呼万岁,皇帝赐平身,文武站两旁,汪忠喊有事启奏??????早朝开幕了。 “臣弹劾朝奉大夫孟青云,他无旨私自回京,严重失职,有辱纲常??????” 弹劾孟青云的是言官米康,他上来就用实锤砸。 私自回京这是事实,先捶实,后面的战友就容易接力了。 “停!” 孟青云突然叫停,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一般情况下,言官弹劾时最好不要分辨,因为越反驳越会掉进言官设置的坑里,反而把只是猜测的事分辩成事实。 孟青云自然知道其中的行行道道。 但他不是分辨,而是中断。 一句话,再不要逼逼了,老子不想听。 孟青云出班,笑眯眯道:“大人贵姓?” “御史台米康!” 米康冷哼一声,一副吃定孟青云的样子,满脸不屑。 “原来是米大人啊!久仰久仰!” 孟青云笑眯眯恭维,米康很是受用,他心里暗喜,恭维无效,我今天就是要将你撸下去。 突然孟青云惊讶问道:“请问米大人,没有圣旨真不能回京吗?” 这不是废话吗? 米康斜着眼轻蔑道:“擅离职守如同欺君,你连这都不知道,做什么官?做你的生意去!” 这话暗含讽刺。 讥讽孟青云是商人出身,不配与他们为伍。 “哎??????那就奇怪了!” 孟青云拉个长音,阴阳怪气道,“米大人也没有接到圣旨,为什么来早朝?你不在御史台值守,算不算擅离职守?” “嗯??????我觉得米大人不但擅离职守,还没旨闯殿??????看不出来啊,米大人还有权臣的潜质!” 好多言官是没资格早朝的,除非皇帝看到奏折召他。 孟青云正好用这一点来反击。 你不是说没有圣旨不能擅离职守么? 好! 那我看看,是你的矛锐利呢?还是你的盾坚固? 别认为米康就此败下阵来,言官的优势就是可以不要脸,用为国为民的幌子来说任何事。 米康厉声道:“吾乃言官,职责就是监督与上谏,你擅离职守,自然就得提出来,让百官引以为戒??????” “你擅离职守的事为什么不提?”孟青云再次打断米康的话问道。 “我这是要为社稷锄奸!而你是来看媳妇分娩!” “我也是要替社稷锄奸!” 啊? 米康一愣,随即问道:“你说说,你锄什么奸?” “陛下都没有听,你就想听?米大人手也伸的太长了吧!” 不好! 掉坑里了! 米康试图从坑里爬出来,厉声责骂道:“你这贰臣,有要事为啥不及时向陛下禀报?” 孟青云厉声反击道:“一上朝你就在殿内逼逼叨叨,我哪有机会?陛下,米康故意扰乱朝堂,理应逐出殿外!” 这次真掉坑里了! 眼见队友落于下风,燕喆出班喝道:“孟青云,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法洗脱你的罪责!” “你哪位?” “御史台燕喆!” 又是一个臭言官! 孟青云顿时反问道:“我有什么罪责、?” “你的罪责罄竹难书!” 燕喆躬身道,“陛下,臣弹劾孟青云以权谋私、贪赃枉法、巧取豪夺、鱼肉百姓、党同伐异??????” “停!” 孟青云吼道,“证据!把证据拿出来!” 这事哪有证据。 我们言官君子做派,只动口,不动手,用舌头压人,不用证据。 燕喆理直气壮道:“言官的责任是弹劾,要证据去找衙门的人!” “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孟青云深恶痛绝道,“就因为你们捕风捉影,胡乱咬人,使多少忠臣悲愤离开朝堂,你们是大宇的罪人!” 燕喆振振有词道:“御史台为国为民,岂能任你玷污!” “狗屁的为国为民,简直就是扯国家的后腿,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逮住人就咬,朝堂岂不乱了套!” 孟青云突然转身,朝盛桢躬身道,“陛下,臣举报燕喆叛国!” “一派胡言!” 燕喆闻言吓了一跳,叛国可是要杀头的,他怒气冲冲指着孟青云质问道,“你可有证据?” 孟青云双手一摊,怂怂肩道:“证据是吧?你问衙门去要啊!” 又是用别人的矛去刺别人的盾。 “孟青云,你这小人!” 又有言官助战。 轮番上阵,利用人多的优势,累都要累死孟青云。 言官左乐童冷漠出场。 孟青云质问道:“我是小人,那你是什么?” 左乐童自豪道:“我等乃君子!” “伪君子!” 孟青云怒斥道,“言官上任伊始,立誓不结党、不徇私、坚持原则、不培植私人势力??????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做到这些了吗?” “不!你们与当初的誓言背道而驰!” “看看你们现在干的事,整个御史台都在攻击朝臣,难道整个朝堂的官都是奸臣,唯独御史台的官是忠臣?你们这样做算不算结党?” “整个御史台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扰乱朝堂秩序,你们的原则又在哪儿?为己私利让朝堂瘫痪,算不算徇私舞弊?” “最可笑的是你们被别人当作枪使,祸乱朝纲,还有脸自称君子!” 连声责问,众言官的气势一下子降下去。 第319章 群主,把这厮踢出去! 不行! 得压制他的嚣张气焰。 亲卫大夫苍茂出班。 今天他要死谏,一定要把孟青云撸下去。 “上前安敢无理?” 出场就扔出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孟青云自然不爽,转头问道:“你又是谁?” “亲卫大夫苍茂!” “你就是苍茂?” 孟青云听后不由一乐。 娘的蛋! 老子没想找你麻烦,你却往枪口上撞。 正为先弄谁发愁,你就跳出来了。 好! 老子拿你开刀! 孟青云像看猴一样,围着苍茂转了两圈,看得苍茂浑身发冷。 这小子??????有毛病吧? “陛下,臣弹劾孟青云徇私枉法、蠹国害民、营私舞弊、结党谋私??????” 你随便说吧! 我先喘口气。 反正一会儿你先死,让你先得瑟得瑟。 “??????臣恳请陛下将孟青云拿下,送大理寺审讯,将他罪行公布与众,以儆效尤!” “此事再议!” 盛桢这些日子受尽了窝囊气,心里包着一大团火无处发。 刚刚孟青云把言官像猴一样耍,他心里正高兴,就被苍茂打断,心里顿时来气。 苍茂这厮就不是个好东西! 孟青云在南顺海时,他就一直弹劾孟青云。 由于孟青云不在朝堂,盛桢都搪塞过去。 现在孟青云回来了,他又旧事重提,明显是恶意攻击。 盛桢自然不会让他满意。 苍茂见皇帝又搪塞,一咬牙,几步走到大殿柱子下,悲痛道:“大宇出了孟青云这样的奸臣,弄得国不国,民不民,简直是大宇的灾难,陛下再若袒护,臣就一头撞死在这根柱子上!” 死谏! 盛桢大怒,呼的站起来,指着苍茂道:“你敢逼朕?” 大臣上谏若是撞死或撞伤,皇帝会有暴君的骂名,以后在青史中便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哪个皇帝愿意死后留骂名,被后人戳脊梁骨。 “为大宇江山社稷,臣何惜此身?生有何欢,死亦何惧,臣死若能换来大宇千百年的国泰民安,死得其所!” 苍茂大义凛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差脸上刻上几个字:我乃忠臣! “诸位大人不要妄动,下官来劝他!” 孟青云摆摆手,那些准备拦苍茂的官员便停下脚步。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最好他俩解决。 孟青云蹑手蹑脚走到苍茂跟前,突然大声道:“苍大夫,你倒是撞呀!怎么光有声音没图像?是嫌这根柱子不够粗吗?来来来,咱们换一根粗一点的撞,争取一头撞死!” 啊!? 这是什么情况? 不但不劝,反而激他。 完了! 苍茂完蛋了! 孟青云拆了台阶,苍茂下不来了。 尼玛! 阴老子! 苍茂左右为难。 其实他根本没胆子撞,只是装出死谏的样子,赚一枚忠臣卡,青史留名。 一般这种情况,其他大臣都很配合,他们转身劝皇帝纳谏。 说实话,谁都有装逼的时候,相互帮忙才能逼皇帝就范。 然后上谏者就坡下驴,赚到一枚直言忠臣卡,皇帝也顺便赚到纳谏如流卡。 明君忠臣,皆大欢喜。 可孟青云这么一喊,哪有坡下。 直接把苍茂抬到悬崖上。 跳下来就摔得粉身碎骨。 “赶紧撞啊!你若不撞,就是威胁陛下,我个人认为,威胁陛下和刺杀陛下没有两样,应该诛九族!” “你若不撞,就是故意抹黑,陛下一代明君的形象被你玷污,这样的臣子还怎么。能留在朝堂,应该踢出去才对!” ?????? 孟青云就像在教唆群主踢人,理由一茬接一茬 当然,这些理由也是苍茂的罪名。 完犊子了! 孟青云说得这些罪名无法开脱。 他撞与不撞都能说得通。 苍茂本无死志,此刻被孟青云逼到绝路上了。 要死一起死! 苍茂盯着孟青云恶狠狠道:“陛下,昨日天生异象,恐怕妖孽将降生大宇!昨日数万只大雁围得孟府水泄不通,此乃大凶之象,恐有亡国征兆。陛下,妖孽必在孟府出生,昨日孟青云老婆生下一子,此子就是妖孽,以后必然成为大宇祸患,臣恳请陛下将此子处死,以绝后患!” 尼玛! 敢诅咒老子的儿子。 苍茂动了孟青云的逆鳞。 他将芴板插在腰间,扑过去就是一拳。 “咚!” 苍茂变成熊猫眼。 谁都没有想到孟青云会出手打人。 而且是在金銮殿打人。 这胆子也太肥了。 “你他娘的该死!” 孟青云再接再厉,拳脚轮番招呼。 苍茂想反击,但五十几的人怎么跟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斗。 挨了几拳几脚就放弃抵抗,抱住头蹲下当沙包。 打吧! 你打得越畅快,一会儿就死得越干脆。 苍茂挨打,心里却在笑。 众臣瞬间石化,连拉架都忘了。 心里默默为孟青云祈祷。 小伙子,你完蛋了! 谁都救不了你。 盛桢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大臣在朝堂上打架。 以前有分歧都是相互谩骂、诋毁,只动口不动手,这次真是长见识了。 也难怪孟青云动手,他儿子昨天刚出生,苍茂就诅咒,搁谁都忍不住啊! 不对! 苍茂这是故意给孟青云挖坑,目的就是让他忍不住动手,然后好弹劾他。 孟卿中计了。 这么一想,盛桢便沉下脸来看热闹,心里直呼打得好。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其实,孟青云没有想过动手打人,但苍茂居然拿他儿子开刷。 还用妖孽降生来说事。 玛蛋! 儿子刚出生,你就让他背上妖孽的锅,以后怎么抬头。 不打你,以后儿子长大就该打我了。 打架是个技术活。 尤其这种情况下,不能一直打,得在适当情况下住手。 “孟青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反贼,与太子勾结,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实在是祸国殃民的大逆贼,不杀你难以平民愤??????” 好机会! 停手! 孟青云收手转身,一人就到他跟前,指着鼻子就骂。 “你哪位?” 那人一脸正气道:“本官宗正少监麻柏云,你这逆贼,你来打我呀!” “麻柏云?” 孟青云一听又乐了。 怎么总有人往枪口上撞。 还主动要求挨打。 好吧,我这就满足你! 打了别人可能会有麻烦,麻柏云嘛,随便打,一点麻烦都没有,反而他会有大麻烦! 孟青云像一个刀客,慢慢从腰间抽出芴板。 那气势,似乎拎在右手中的不是芴板,而是芴刀。 第320章 芴板的妙用 “啪!” 孟青云抡起芴板,重重冲着麻柏云的脸抽过去。 “啊??????” 麻柏云顿时双手捂脸,痛苦喊叫。 然后孟青云化芴板为刀,披头在麻柏云头上砍抽。 其实,麻柏云在责骂之前,对孟青云有防备之心。 如果孟青云动手打他,他就挥拳反抗。 但孟青云抽出芴板时,他没在意。 他觉得孟青云要向陛下奏事,否则他抽出芴板干什么。 实在没有想到,芴板还能打人。 一芴板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他再都没有还手机会了。 只能抱着头趴在地上,像极了一只鸵鸟。 “咔嚓!” 芴板折了。 别的官员芴板做的精致,甚至有用玉做的芴板,给自己倍长面儿。 孟青云的芴板却是木制。 木制芴板优点多,轻巧便宜,携带方便,丢了也不心疼。 今天他又发现一个优点。 可以当作武器抽人。 孟青云做梦都不会想到,人生第一次打架是在金銮殿。 而且一打就是两个官员,职位还比他大。 孟青云把半截芴板扔在地上,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怪异的要求!诸位大人,麻少监求我打他,我只是满足他的要求而已。哎,官大一级压死人,像我这种小官,只有卑微的满足大官的要求,不然哪有活路!” 雾擦! 打人还让你受委屈了。 用这样的理由脱罪,你不觉得太小儿科了嘛? 不行! 这是暴行,得严惩! “陛下,臣恳请严惩法外暴徒孟青云!” “孟青云祸乱朝纲,殴打官员,当诛!”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孟青云没有分辨,冷眼看着这些大臣表演。 等会儿再收拾你们。 他瞄了一眼仪王,发现仪王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一切,如同观赏一场戏。 表情平静,没有评论,似乎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咦? 这就奇怪了! 太子受困巫蛊案,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 按理说这些人是替他出头,他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说不过去啊! 他不怕这些人寒心,然后投靠别人? 难道巫蛊案不是仪王设计的? 其实仪王也很奇怪。 他无法判断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康康组织的。 自从那天钓鱼后,康康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但康康让他置身事外的叮嘱一直牢记在心。 所以仪王一直保持平静心情。 鲁子骞等人本想帮孟青云说句好话,但现在已无话可说。 刚刚打苍茂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诅咒了他儿子。 但麻柏云呢? 就因为一句你来打我,就被打得头破血流,这让人拿什么理由替你说话。 盛桢看得心里舒服极了。 这帮狗东西就应该教训教训。 快意恩仇真痛快。 真羡慕年轻人,想干啥就干啥。 可现在他坐蜡了。 还指望让孟青云处理巫蛊案,现在看来完犊子了。 这篓子捅得有点大,怕是不好收场。 突然孟青云仰头怒吼道:“你们还有没有大宇官员的节操了?堂堂朝臣,拿着陛下发的俸禄,却替卖国贼说话,难道你们也里通外国吗?” 朝堂顿时静了。 随即全是鄙视的面色。 切! 又用这一招! 刚刚你就说燕喆叛国,现在又说苍茂二人叛国。 脱罪也得找个新鲜的理由吧! “苍茂和麻柏云是晋国奸细,人人得而诛之!陛下,臣有两个狗贼投敌卖国的证据!”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百官顿时瞠目结舌。 难道他俩里通外国的事情是真的? 来的时候,孟青云就将杜丽珠整理好的罪状分开带在身上,这是取消他私自回京罪名的材料,自然得随身携带。 他没有想好先用谁来开刀,不想苍茂第一个跳出来,接着麻柏云也跳出来。 这两人正好榜上有名,孟青云就拿他俩奏响反击的号角。 将罪状递上去,孟青云神采飞扬道,“不瞒诸位大人,下官得到这两个狗贼是晋国奸细的消息后,心中十分恐慌,担心再迟一点回京,大宇朝的秘密就会全部被他俩泄露给晋国,于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不远万里、快马加鞭、风尘仆仆、气喘吁吁??????来到京城,就为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诸位大人,下官这可是为大宇江山社稷来的京城,不能算擅离职守啊!” “这两个人贼眉鼠眼,天生反骨,长着一副奸细面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理应受到律法制裁??????” 孟青云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后阶段突然激愤道:“陛下,臣请拿下此贼,交武德司审讯,顺便将夹杂在百官中间的奸细一网打尽,还大宇朝堂一个清净!给大宇百姓一个交代!” 这才是重点! 前面一大堆不要脸的话只是铺垫。 殿内顿时静悄悄的。 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看情况苍茂和麻柏云真有把柄在孟青云手里,是晋国奸细的事大概假不了。 这时候出来说话,如果被孟青云诬陷是奸细,免不了要去武德司一趟。 自己虽没有里通外国,但屁股不干净啊! 武德司是阎王殿,到石大丙手里,不掉层皮才怪。 到时候把自己的那些脏事招出来,前程就完蛋了。 没必要为了置气,搭上自己前程。 “此事若是真的,可夷三族!” 盛桢看完罪状,满脸都是愤怒。 苍茂和麻柏云吓得不轻,躺在殿内假装昏迷。 从孟青云说出他俩与晋国勾结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不然早跪在地上哭诉了。 然这么机密的事,孟青云是怎么知道的? 会不会在诈? 因此二人都躺在殿内装昏迷,同时看事态的发展。 当听到盛桢说夷三族后,二人在也躺不住了,悠悠转醒,起身后哀嚎道:“陛下,臣对大宇忠心耿耿啊!为大宇除去孟青云这个恶贼,臣甘愿肝脑涂地,死而无悔!” 事到如今,还保侥幸! 也就是罪状里涉及到其他人和事,否则朕当朝念给众人听。 “汪忠,传石大丙!” 这些日子疯狗乱吠,把盛祯气得不轻,现在有了通敌证据,自然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二人听后再次瘫软倒地。 众人一看都明白了。 这就是做贼心虚。 少顷,石大丙进殿。 盛桢把罪状递给他道:“这二人私通晋国,卖国求荣,审查清楚后把供状拿给朕,记住,任何人不得探监!” “臣遵旨!” 二人大声嚎叫求饶,盛桢连看都懒得看,厌恶的摆摆手,然后被拖出大殿。 第321章 我要放大招了 还要弹劾孟青云吗? 算了吧! 御史台众言官心里自问自答,相当干脆。 现在谁若硬着头皮弹劾孟青云,那就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 倒不是怕孟青云再打人,而是怕孟青云说他们是奸细。 习惯了子虚乌有的言官清楚,孟青云一句话就能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 谁都没有意识到,持续了好些日子的弹劾危机就此解决。 解决危机的方式简单、粗暴、高效,却让那些信誓旦旦把孟青云拉下马的人羞愧难当。 一顿暴打而已! 这不仅仅是打苍茂二人,也是打他们的脸啊! 连弹劾的胆子都没有了,卵呢? 言官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否则以后哪有脸去弹劾别人。 沉寂了许久,电掣出班。 他弹劾太子巫盅之事。 电掣绕得很远,用太子开刀,就是要把孟青云套进去。 迂回战术,曲线套。 重提太子巫蛊案,就是逼盛桢给个明确答复。 只要把太子从东宫撸出去,他们的兴趣就立马转移,去其他地方邀功,比如立哪个皇子为太子。 孟青云抬头看了一眼盛桢,见他瞬间面色沉重,心烦意乱,为保持皇帝的矜持,强行压住烦躁的心。 谈蛊色变。 巫蛊的杀伤力太大了! 是自己低估了巫蛊之祸,在这个时代,巫蛊不亚于洪水猛兽。 尤其世人对此深信不疑。 为此朝廷还专门发告示,禁止民间用巫蛊祸害别人,违者重责。 本来孟青云准备说巫盅是骗人的鬼话,不足为信,现在看来,若是说出来,他的话就成鬼话。 这事还得用猛药。 “诸位大人,关于巫蛊之事,我知之甚少,现在我做个假设。” 用猛药之前,还得平稳过渡,先在大伙心里垫个底,也好承上启下。 “比如我们做个布偶,写上敌国皇帝的名字及生辰八字,浑身插满针,把他们咒死,敌国必然大乱。这样多好,都不用出兵打仗了!” 对啊! 用巫蛊灭敌于无形中,真能事半功倍。 “然此事却不可为!” 众人大脑正蠢蠢欲动,孟青云泼来一盆冷水,“抛开敌国皇帝的生辰八字不知道等因素不说,就算知道了,也不起作用!” 额? 为何不起作用呢? 众人看着孟青云,孟青云脑子里却想的是汉武一朝的巫蛊之祸。 那次巫蛊之事,让汉室朝堂一空,后宫变色,太子刘据自杀身亡。 自此,汉室开始走下坡路。 巫蛊之事,遗祸无穷。 我不能让巫蛊之祸殃及大宇。 “诸位大人熟读史书,都清楚前朝有几次巫蛊案,每一次都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死的是什么人?” 孟青云没有解释为何不起作用,反而用前朝举例。 “死的都是使蛊者,而受蛊者却屁事没有,这说明什么道理?这就说明巫蛊之术就是个坑,专门坑杀使蛊者,谁用巫蛊去害人,死的就是自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反噬吧!” 众人集体沉默。 巫蛊害人由来已久,但在文献记载中,还真没有几个死于巫蛊,倒是害人者死了一大片。 这么一想,巫蛊似乎不那么害怕了。 “谈蛊色变,谁都不愿提及巫蛊,对使蛊者也是深恶痛绝,然就有人使用这一招,却是屡试都能使人中招,为何?因为太容易攀诬,一告一个准!” 呵呵! 你终于开始替太子脱罪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 电掣笑嘻嘻道:“孟翰林,你这是替太子解脱?” 孟青云看了电掣一眼,瞬间看透他笑脸下包藏的祸心。 现在不是怼的时候,孟青云耐心解释道:“太子有没有罪,是不是受人诬陷,这需要衙门去查清楚,在不明真相前,我不会对此案发表看法。” “不过解脱倒是真的,我不是替太子解脱,我是替陛下解脱!替诸位大人解脱!替大宇百姓解脱!因为好多人深受其害,死得不明不白!” “诸位大人,下官以为巫蛊之事多为诬陷别人,假设太子之事是诬陷,假设被奸贼得逞??????这事想想都后怕,连太子都被轻松拿下,其他人呢?” “以后想要陷害别人,只需悄悄潜入某人家里,挖个坑,埋个写上生辰八字的布偶,然后此人就完蛋了!” “有了前车之鉴,谁都敢诬陷,倘若成风,诸位大人首当其冲,因为官当的越大,得罪的人越多,而且得罪的还是实力很强的人。” 有道理啊! 谁都想避开巫蛊之祸,但别人硬要给你栽赃,你说什么也躲不过。 防得再严也会有丢盹的时候,千日防贼不靠谱。 太子都中招了,何况我们呢! 谁会诬陷太子? 想到这个问题,好多人不自觉看向仪王。 此事明显一般人不会去做。 捞不到好处的事,谁会冒着杀头危险去做。 除非是把太子撸下去,自己能上位的人。 仪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开始不自在。 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谁都会怀疑他啊! “陛下,臣以为应严惩诬陷者,否则人人效仿,国将不国!” 范贤出班。 孟青云刚刚的话打动了他。 他清楚自己得罪的人最多,若是有人效仿,第一个会选择诬陷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这么上谏不就在变相提醒陛下,太子被诬陷了么。 得和他们唱反调。 电掣出班道:“陛下,臣恳请严惩使蛊者,否则必然使朝堂混乱,民不聊生!”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别看只有一个词的差别,使蛊者和诬陷者差的大了。 好多人还是咬着太子不放。 政治 斗争不死不休,没有结果永不放手。 看来我得放大招了。 孟青云拿出自己的婚书,举起来道:“诸位大人,这是下官的婚书,上面有衙门大印,还有我的生辰八字,绝无造假,请大人们看清楚我的生辰八字!” 是你的婚书不错,可你拿出来婚书干什么? 我们讨论是巫蛊,你突然拿出婚书,还让我们看清楚你的生辰八字??????过生日么? 这反转让大伙一时转不过弯来。 众人正在纳闷,就见孟青云收了婚书,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啊!? 你竟敢把这东西带到金銮殿? 众人顿时面如土色,不敢直视。 第322章 这那是举例子,分明是讲段子 布偶! 一个形状奇怪的布偶。 布偶体外缠裹着几层厚厚的白布,用朱砂笔勾勒出五官和七窍。 光头,圆眼睛,调皮地伸出半个舌头傻笑。 孟青云勾勒的是一休的形象,众人看到的却是恐怖阴森的白无常,正吐着勾魂的血舌。 这布偶是孟青云连夜做的。 由于匆忙,布偶做的十分粗糙,尤其是针线活,简直提不成,不过配白无常刚刚好。 孟青云高举布偶来回走动,以便让众人能看清上面贴着的生辰八字。 大伙倒吸一口凉气,如同见到招魂幡一般,不敢直视。 “大胆!” 电掣首先发难:“竟敢在大殿行巫蛊之事,诅咒别人!” “对!我就是大胆!” 孟青云略带点得意,把布偶递到电掣眼前道,“电大人看清楚,这上面贴的是谁的生辰八字?” “不看!不看!” 电掣不敢看,转过身去道,“你贴谁的管我啥事?” 他是怕喊出来正好是大殿中的一位,把他也拉进沟里。 孟青云继续展示,举着布偶来回走动。 这厮真胆大! 一点惧色也看不到。 当真是无知者无惧,就不怕神灵怪罪? 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这时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怎么是你自己的生辰八字?” “对啊!就是我的!” 用巫蛊诅咒自己? 雾擦! 这不是一般的作死,这是超级作死! 盛桢急了,忙喊道:“不许胡闹,快快快,夺过来拿去烧了!” 他很感动。 孟青云居然以身试蛊,冒着生命危险救太子,这份情义当真难得。 孟青云摆摆手道:“陛下,别担心,臣这是要做实验,实验完成后,你们就会悟出一个道理!” 布偶身上别着两根针,孟青云抽出一根,用力刺进布偶的脑袋。 “啊??????” 有人神经兮兮喊了一声,吓得其他人后退一步,还不自觉捂住脑袋,身子微微哆嗦。 这一针下去,还有命吗? 针没入布偶脑袋,仅露出针屁股。 孟青云谈笑风生,他范伟附体,来回蹦跶,给大家演示自己没问题。 “走两步你们看,不仅会小跑,我还能大跳,我还能垫步??????” 这小子不但不怕,还很得瑟??????不对,这是脑袋扎坏了,精神出了问题。 大伙呆呆看着孟青云表演,有人欢喜有人忧。 孟青云突然蹲下。 速度太快,以至于认为他倒地了。 完犊子了! 孟青云被自己刺死了。 有人窃喜。 死了最好! 谁让你不敬神明乱折腾。 把自己折腾死都高兴了吧? 盛桢则是高喊:“快传御医!快!” 孟青云站起身来,看着满殿的呆头鹅道:“不用大惊小怪,刚刚跳得欢,一枚针掉下去了!” 捡针啊? 这个时候你捡针,人家小心脏真受不了。 孟青云拿起针,开始连续扎布偶脑袋。 “噗!” 一下,拔出来继续。 “噗!” 两下,继续! “噗!” ?????? 大家的目光都被一根针吸引住。 并随着孟青云的动作,来回摆动着脑袋。 他会不会七窍流血而死? 会不会成为白痴? 猜测多样,但孟青云屁事都没有。 接着他又拿针连续刺心口,还是一点事也没有。 “陛下,诸位大人,我做这个实验就为验证结论,那就是用巫蛊来诅咒别人大多是扯淡,就是个噱头,对诅咒之人一点影响都没有。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心理阴影??????” 实验完成,得出结论。 孟青云耐心细致解说,不求他们当下就相信,能动摇他们深信不疑的巫蛊之祸,就算烧高香了。 众人窃窃私语,频频点头,觉得孟青云说得很有道理。 巫蛊诅咒很可能是扯淡。 “孟翰林,你这是转弯抹角替太子解脱!” 电掣道,“如果诅咒对人没影响,那陛下怎么心神不宁,寝食不安,郁郁寡欢,还憔悴了不少?” 尼玛! 为什么总揪着太子的小辫子不放? 你这么卖力,仪王上位后能许诺你宰相啊? 别说攀诬,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太子真的诅咒,这也是皇帝的家事。 你小时候没在你爹头上撒过尿吗? 没有用尿和泥巴,捏成一个泥人说是你爹爹? 你真认为陛下看不出你险恶用心? 棒槌一个! 孟青云虽然窝火,但还是很耐心道:“陛下的这种情况就是心理作用,谁出了这种事情不生气?一个心里想着有人陷害儿子,另一个心里又想着万一是儿子弄得呢?心里恼火却无处发火,想查出真相,却又无从下手,这种情况下,陛下心情自然不好,心情不好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再加上处理国事劳累,陛下自然就憔悴。” 这话一下说到盛桢心尖上了。 他就是这种心理。 他顿时觉得舒缓了不少。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是诅咒影响了陛下心神,并不是你说的心理作用。” 电掣反驳道,“宿闻曾交代你和太子密谋巫蛊之事,才被太子刺死!” 太子若是不刺死宿闻,现在早真相大白了,还有你这条疯狗啥事。 你他娘的比巫蛊还毒! 孟青云顿时火起。 “电大人,刚才那样刺布偶,我都没问题,这就说明是心理作用。” 孟青云满脸平和道,“这就好有一比,假如我和电大人有仇,有一天我俩吵架,我气愤不已,便骂了句,‘电掣,我干你娘!’” “你看,我对你娘啥事都没有做吧?纯粹就占了个嘴上的便宜,然而你娘知道后,心里肯定暴跳如雷,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很正常,若是心理脆弱,说不上还会气出个三长两短来!” “噗!” 不知谁笑了一声,紧接着殿内一片哄笑。 这那是举例子,分明是讲段子。 这要是让电掣娘知道,不活活气死才怪。 呼! 电掣火冒三丈,握紧拳头却没胆子扑过去,只能恨恨盯着孟青云。 他清楚自己的小身板,冲过去肯定丢人。 但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突然电掣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哭道:“陛下,孟青云侮辱臣娘,这等轻薄之人,怎么留在朝堂?” 盛桢轻描淡写道:“爱卿何必计较,孟卿只是举了个例子!” 举了个例子? 难道就这么算了? 皇帝拉偏架,电掣恼了,他猛然站起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孟青云,我要和你??????” 决斗么? 你也不像中世纪骑士啊! 第323章 娘哪有这个福气 电掣本想说我要和你拼命,话到嘴边,突然踩刹车。 打不过孟青云,拼命徒增羞辱。 电掣眼珠一转道:“孟青云,谁知道你刚刚是不是故弄玄虚,你既然说巫蛊之事是假的,那你敢不敢让巫婆神汉亲自在你身边做法?” 孟青云轻蔑笑了笑道:“有何不敢!” 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现在退却,刚刚所有努力都白费。 孟青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其实他对巫蛊的认识不深,仅限于前世宫廷戏中用针扎布偶,或者在布偶上贴上生辰八字诅咒。 这就是发泄心中的愤怒的方式,算什么巫蛊。 但真正让巫婆神汉在自己身上做法,他可就有点担心了。 看过的那些港片中有种蛊的片段,这玩意儿不知道真假,但恐惧肯定有。 并不是孟青云对这种玄学没有敬畏之心,连穿越都存在,这世上自然也有别人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些怪现象。 但他相信,一切玄学的出发点都是善良的。 比如巫术。 它出现的伊始,出发点应该是从治病救人,只是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来骗取钱财,乃至害人。 巫蛊在大宇是大忌,人人对之噤若寒蝉。 既然自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如当众试一试。 堵不如疏,说不上还能破除巫蛊种在百姓内心的恐惧。 电掣面目狰狞,一字一顿道:“孟青云,咱们可说好,生死各安天命,到时候可别赖上我!” “这个自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巫婆神汉有本事把我收走,算我倒霉!” 孟青云很硬气道,“但我有条件,不能用蛊虫,因为那玩意儿有毒,巫婆神汉不能靠近我三步!” “好!就这么说定,后天巳时,枫霜寺前,不见不散!” 鲁子骞劝道:“孟翰林,此事慎重,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沈彦业劝道:“这气不置也罢!” 电掣听到,故意激道:“孟青云,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反悔你娘的个蛋,我孟青云一言九鼎!” 见孟青云把天聊死,想劝他的人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不过盛桢觉得孟青云不会输。 他从来没有见过孟青云做没把握的事。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孟青云真的没把握。 吵吵闹闹中,已到午饭时刻,盛桢宣布早朝结束。 众人谢恩退出。 大殿外,电掣拦在孟青云前面,盯着布偶看了一眼。 孟青云还道是他想要布偶,便扔给他,不屑道:“想要?那就拿去,水淹火烧都行,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电掣哪敢拿。 拿了不管他诅咒没有,只要孟青云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就赖到他头上了。 生辰八字我记住了,回家自己做个布偶弄死你。 就算弄不死你,后天巫婆神汉也能弄死你。 他捡起地上的布偶追过去,递给孟青云道:“谁稀罕你一个破布偶,我来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故意辱我娘的?” “呀?你不会真要去告诉你娘吧?” 孟青云故弄玄虚道,“让我猜猜,你若告诉你娘,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官员们认为电掣追上孟青云找他晦气,便在一旁看热闹,听到孟青云这么说,有个官员情不自禁道:“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孟青云正在等捧哏,一听有人搭腔,便道:“她会长叹一口气!” 长叹一口气? 不正常啊! 应该破口大骂才对。 电掣都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气呼呼道:“我娘才不会叹气,她会骂你祖宗十八代!” “不!她会叹气的!” 孟青云仰头长叹一声,学着女子的声音道:“哎!娘哪有这个福气!” 说完拎着布偶走了。 旁边的官员捂住嘴笑着离开,电掣还在发愣。 啥意思啊? 少顷,电掣反应过来。 他抬头一看,孟青云早已没有人影。 他心理恨恨骂道:“孟青云,我干你娘!” ?????? 三月雨,贵似油。 百姓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不由拍掌庆贺。 这雨终于求下来了。 这块地历年来浇水困难,每年拜祭龙王,便会下雨。 今年龙王死活不给面子,连个喷嚏都舍不得打。 没办法,百姓便请了京城著名的巫师柴巩。 别看柴巩瘦如柴棍,却很有本事,他妙施巫术,先抬龙王游街,然后曝晒龙王,最终逼迫龙王下雨。 柴巩拿到报酬,正要离开,突然从人群中出来两人。 他们拿出腰牌,柴巩一看,吓得跪下道:“差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官差哪管你以后的事,先抓你交差再说。 京城,一个绵长的小巷中,一臃肿的神婆坐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 林桐娶了新妻,但每夜都会梦到亡妻,嘴里念叨着没良心的,手里提着刀要杀他。 所以他请来京城著名的神婆甘四娘,让她请出亡妻神魂,说明情况。 突然甘四娘浑身颤抖,脸上的肥肉左右摇摆,神色恍惚,像是变了个人。 围观者低声道:“神来了!附体了!” 甘四娘伸手将旁边的被单蒙在头上,不久她突然昏迷倒地,稍一会儿,她突然做起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才走多长时间,你就被骚狐狸迷住了心窍!” “太像了,是翠翠的声音!” “哎,翠翠也是个苦命人!” 林桐听到亡妻声音,不由流泪满面道:“娘子,你走得早,咱们孩子没人照顾,饥一顿饱一顿,让人心疼死了。不续弦,难道让咱们孩子受苦吗?他们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哎!” 甘四娘叹了口气道:“我俩缘分已尽,你要好好对待咱们孩子,如果敢有虐待,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桐忙点头道:“一切听娘子的!” “还有让那骚狐狸对咱们孩子好一点,不然有她好看!” “一定!一定!” 然后甘四娘和林桐喃喃私语,倾吐衷情,看得旁边人泪光盈盈。 良久,甘四娘突然摇头,然后去掉头上被单,长出一口气道:“魂已归位,郎君以后就安稳了!” “谢谢四娘,” 林桐把一吊钱和一只鸡递给甘四娘。 她笑眯眯将钱揣起来,拎着鸡正准备走,突然两个衙役出现在眼前,盯着她道:“甘四娘,跟我们走一趟!” 甘四娘肥胖的身体开始颤抖,但手里的那只鸡却牢牢抓住。 第324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电掣的牙都惊酸了。 我的天哪! 京城居然有这么多巫师神婆? 这么大一个团体,龙城府竟然没有发现。 失职! 明天过后弹劾他们! 不过他现在特别高兴。 就算在矬子里面拔将军,这么多人中选几个能耐大的,应该不在话下吧! 明天枫霜寺内的较量特别重要,选巫师不能光看名声,得看真本事。 名声这玩意不好说,有时候纯粹是吹出去的噱头。 “都拿出你们看家的本领,首轮选中者,本官赏钱五贯!” 电掣一句话,宣布巫师海选开始。 一听首轮就有五贯钱,巫师神婆顿时笑成一朵花。 接多少活才能赚到五贯钱,这可是天上掉炊饼。 管有没有真本事,先露一小手,说不定就打动官爷了呢? 表演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五贯钱,我来了! 巫师神婆,各显神通,巫术比试在热火朝天中进行。 然,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太大。 观看比试的电掣失望极了。 数轮后,电掣赶走众多滥竽充数者,最后只有五男三女进入他的法眼。 电掣喝道:“这是最后的决赛,拿出你们压箱底的本领来,胜者有重奖,败者受重罚!” 嗯? 我们的五贯钱呢? 说好每一轮选中都有五贯钱的,结果都往下一轮推。 当官的人果然没有诚信。 八人犹豫片刻,便抖擞精神开始比试。 这次赢了应该有五贯钱了吧? ?????? 次日,孟青云早早起来。 除了铁梅和安大雄,家中谁都不知道他今日要去干啥。 这事必须得瞒着家里人。 尤其孔莹还在坐月子,若是知道,不急出毛病才怪。 孟青云、铁梅、安大雄都穿上大红袍。 铁梅硬要让这么穿。 她说她娘说过,红色辟邪,能压住一切牛鬼蛇神。 穿上红袍,往事不由浮现在眼前。 当年在溪南县参加童试,孟氏菜馆里的所有人,就是穿着红袍为他送考。 穿红袍,旗开得胜! 今天我们都穿红袍,肯定旗开得胜! 孟青云骑上小红马,三人一马如同一团火焰,火辣辣的烧向枫霜寺。 铁梅摸了摸身上的飞刀。 若是谁用妖术害公子,就一刀给他个对穿。 枫霜寺前早已人山人海,但枫霜寺大门已经紧闭。 来迟的百姓只能在门外聚集,早早进去的人自然沾沾自喜。 数千官兵如临大敌,在寺内外维持秩序。 “孟翰林来了!” 见到孟青云骑马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而且嘈杂声瞬间停止。 这场景有些眼熟。 去年的探花郎,着红袍打马游御街,今年的孟翰林,披红装,骑红马,英姿飒爽。 好俊俏的少年郎! 现在的孟青云是京城家喻户晓的人物,妇孺皆知。 百姓都敬重孟青云。 他收拾过人贩子,剿灭过悍匪,数学赢过毅国驸马,过年时更是让四国颜面扫地,还制造出精盐。 然而今天却为验证巫蛊真假,以身试蛊。 可敬可佩啊! “他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呢?巫蛊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死人的!” “听说他娘子才生下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孤儿寡母可怎么过!” “好可惜啊!这么俊俏的一个郎君,就??????若我是他娘子,绝对不让他来!” “犯什么花痴?就你这歪瓜裂枣,还想当孟翰林的娘子,做梦去吧!” “呸!老娘就是打个比方,你长得好,怎么三十多了,还没个婆娘?” ?????? 两旁议论声渐渐多了,在大多数人心中,孟青云肯定是直着进去,躺着出来。 到枫霜寺门前,孟青云下马。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电掣信心十足,看到孟青云,便迎上来恶心人。 孟青云懒得理他,直接问道:“你娘来了吗?” 一句话噎住电掣,他转身气呼呼进了寺院。 沈彦过来关切道:“你这是冒险!后悔不?” 后悔? 从决定私自进京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苦难重重。 这些事,他不去做,以后更后悔。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多谢沈大人关心!巫蛊本是很隐晦之事,百姓谈蛊色变,还在心中留下神秘和恐惧。我想先人琢磨出巫蛊之术,肯定是从造福百姓出发,只是民间心术不正的人,以巫蛊为幌子,坑蒙拐骗,危害百姓。如果今日能把巫蛊神秘的面纱扯开,驱除百姓心中的恐惧,冒多大的险也值!” 沈彦由衷敬佩眼前这个年轻人。 若是换做他,绝对不会去拿性命去冒险。 而他却义无反顾。 沈彦叹口气道:“那咱们就进去吧!” 围观百姓见孟青云就要进寺院,齐声为他打气。 “孟翰林加油!” “孟大人一定要赢!” “某在杏花楼摆一桌,孟大人一定要来啊!” “孟翰林贵人福相,定能打败那些魑魅魍魉!” “孟翰林一身正气,压制所有牛鬼蛇神!” ?????? 孟青云眼睛湿润。 百姓都很善良,对他的好,他们会记一辈子。 孟青云向四周百姓深深一躬,挺直腰板进入寺院。 身后有百姓支持,牛鬼蛇神敢不让路! 进了枫霜寺,小沙弥将他们带到场地,却是后院一大块空旷之地。 地上已经摆好席位,范贤率几位宰执大臣早就坐下,他们代表朝廷来做见证。 孟青云上前施礼,范贤等人也是假惺惺鼓励几句,然后叮嘱留心安全。 孟青云一一谢过。 “老衲慧真,替百姓谢过孟施主!” 慧真是枫霜寺方丈,听到孟青云以身试蛊的消息,心中万分感慨,见到孟青云,忙合什问候。 “孟某凡夫俗子,怎敢劳方丈相谢,罪过!” 孟青云亦合什还礼。 “施主才不是凡夫俗子,心中装着百姓的官,就是圣人!施主此行,必然功德圆满!” 方丈,你这是逼我装逼啊! 孟青云仰头凝视苍穹,浑厚的男高音响起:“‘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菩萨的誓愿也是孟某的誓愿,试问方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慧真石化了。 他没有想到,这么精妙的禅语,竟然出自一个官员之口。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不正是地藏菩萨的心声么! 孟青云不出家,真浪费了这么好的慧根。 ps:第二章修改ing,欢迎评论区留言 第325章 元神出窍 四个巫师,三男一女。 见到孟青云,不自觉低下了头。 孟青云坐在属于自己的椅子上,端起茶杯,悠然喝茶。 铁梅和安大雄则站在两侧,机警地盯着四个巫师,谁若想加害,瞬间就会变为死人。 孟青云进门后,枫霜寺就紧闭大门,一个人都不再放进来。 那些早早来进香的百姓连呼幸运。 进不了门的百姓想尽一切办法目睹盛况,有趴墙头的,有上树的,还有人悄悄在土墙上钻了个小洞??????这时候,他们对神灵的敬畏,早跑到爪洼国了。 “开始,生死勿论!” 沈彦是主持,宣布斗法开始。 若是说孟青云一点都不怕,百分之百是骗人的鬼,但此刻除了静静等待,其余都是徒劳。 先出来的巫师正是柴巩。 只见他拿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倒出些黑乎乎的液体抹在脸上,立刻变成黑脸。 他外号“柴棍”,此刻涂成黑脸,像极了非洲难民。 这是要演一个从难民营崛起的非洲巫师吗? 少顷,他又在脸上涂彩色颜料,红一片,黄一片,紫一片,活脱脱一个非洲特种兵。 故弄玄虚! 看到这里,孟青云就清楚,此人就是个江湖骗子。 真正的巫师不屑做这等噱头。 柴巩咬破手指头,然后将血涂抹在自己额头上。 接着又摸出一个大肚小瓷瓶,小心翼翼打开盖子,开始盘腿念咒语。 一会儿,柴巩起身绕着瓶子跳舞,手舞足蹈,像极了非洲土著。 跳了好久,突然停住,大喊一声:“疾!” 然后伸出手向孟青云方向一把抓去,快速攥住手喝道:“进去!” 他将拳头对准瓶口,做了个塞东西的动作,然后快速封上瓶口。 柴棍拱手道:“诸位,怕闹出人命,在下不敢将孟翰林的三魂七魄摄来,现在他一魂二魄已经被我封在紫金葫芦里了。” 紫金葫芦? 这厮秀逗了。 你喊我名字,我若答应,是不是还能把我吸进葫芦里? 呵呵! 牛逼吹大了。 我看你如何收场。 一魂二魄被摄? 范贤等人倒是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起身,盯着孟青云交头接耳讨论。 百姓也是面面相觑,若真是这样,孟青云不就变成傻子了么。 电掣则是满脸笑容。 人有三魂七魄,摄出一魂二魄,孟青云至少大病一场。 痛快! “啊??????” 柴巩突然一声大叫,一个趔趄,葫芦便从手中高高抛起。 “咔嚓!” 落在地板上碎成渣渣。 与此同时,柴棍一口血喷出,虚脱倒地,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 电掣忙上前问道,“你搞什么鬼?” 柴巩很吃力道:“孟翰林道行太深,他是大将军转世,身上杀气凌厉,小人不是对手!刚刚他魂魄归位,撞碎紫金葫芦,小人被反噬,身受内伤??????” “废物!还不滚下去!” 柴巩假装很虚弱的样子,慢慢下场。 天哪! 天衣无缝! 表情和神态完全诠释了一个失败巫师的失落和不甘。 这演技干巫师真是入错行了。 我若是拍电影,绝对请你做男主。 第二个男子出场了,他拱手道:“小人曹明,见过孟翰林,一会儿若有得罪,请谅解!” 孟青云摆摆手道:“赶快开始吧,我赶时间回家带孩子!” 柴棍精彩的表演,让孟青云仅有的一点恐惧也消散了。 喝茶观赏而已。 曹明拿出一张白纸,放在小桌几上。 接着拿出一个小坛子,倒些液体在手心搓开。 然后绕着孟青云四周跑,越跑越快,嘴里念念有词。 突然停住后,他大吼一声,右拳握紧道:“孟翰林的元神在我手中,大家请看!” 说完用力在白纸上一拍,只见纸上倏然出现了一个血手印。 “噗!” 孟青云喝到嘴里的茶喷出。 雾擦! 还元神! 我连炼气都不会,你一下子把我整到金丹了。 修真小说看多了吧? “啊??????” 观众开始惊叫。 大事不好! 元神出窍,孟青云元神受伤而喷茶。 沈彦、慧真等人也是一惊,盯着孟青云,眼中全是担心。 曹明更是美滋滋道:“看我使用法术,将孟翰林元神永远留在水中。” 说完拿过一个盆子,从另一个坛子里倒一些液体进去,把纸往水盆里面一放。 血手印慢慢消失了。 曹明拿出纸开始吹嘘,说等会儿就让元神归位。 咦? 好家伙,这小子还懂化学。 这在前世就是初中化学知识。 酚酞遇碱变红,遇酸不变色。 他在纸上涂抹碱液晒干,手心涂抹酚酞,一拍自然就有红手印。 然后在盆子里倒上酸液,碱与酸发生中和反应,血手印就自然没有了。 孟青云叫过安大雄,低声道:“出去后盯住曹明,有大用!” 安大雄点点头。 观众惊呼,曹明洋洋得意。 孟青云却突然站起来,开始扭身做动作。 “坐的时间太长了,身子难受!” 元神出窍了还能运动? 众人不解! 孟青云扭着身子走过来,端起盆子嗅了一下。 醋! 果然如此! 放下盆子,孟青云又回到椅子上。 他倒是要看看,曹明如何圆谎。 只见曹明大惊失色道:“不好,孟翰林元神已化为无形,刚刚被他吸入体内归位,孟翰林道行深厚,小人无能为力!” 雾擦! 不小心倒是帮了他忙。 这不成拖了吗? 前两人失败,电掣很失望,他忙派第三人出场。 “在下刘强,要施法了,请孟翰林留心!” 孟青云摆摆手,没有说话。 只见刘强拿出一个大萝卜,又拿出一把刀,开始雕刻。 刘强手很巧,看一眼孟青云,雕一刀,看一眼孟青云,雕一刀刻??????把气氛渲染的甚是神秘。 少顷一个萝卜偶就成型了。 呀? 这巧手怎么不去做厨师雕刻师? 刘强双手捧着萝卜偶,念念有词,如同超度一样。 随后他拿出细笔,在口中润笔,然后盯着孟青云,在萝卜人上勾勒器官。 反正沾上的是口水,别人也看不到他画的是不是孟青云。 “得罪了!” 男子拿出细针,目光陡然锐利,然后一针冲着萝卜人的肝脏扎去。 “哦??????” 观众一阵惊呼,孟青云却跷个二郎腿,优哉游哉喝起了茶。 男子见状,抽出细针,目露凶光道:“休怪我心狠手辣!” 一针刺向心脏。 第326章 又被套路了 嘶! 一旁观看的人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孟青云却稳坐椅子上,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刘强。 有生辰八字的布偶都没有用处,你拿个花心大萝卜弄什么玄虚。 见孟青云安然无恙,刘强开始连续扎头。 他动作疾速,让人眼花缭乱,人群中有人喊道:“孟翰林,你头疼不?” 孟青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人接话道:“疼个锤子!孟翰林悠然自得的样子,像是头疼么?” 又一人打趣道:“呀?扎的是头,怎么疼到下面了?” “你这厮没有个正经!” 人群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 而刘强则更加紧张,头顶直冒汗。 男子又连续扎了几针,把萝卜偶扔在地上,擦着满头大汗道:“孟翰林一身正气,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不起作用,小人无能为力!” 这小子倒是机灵,有前途! 孟青云又起身活动身体,边上的百姓顿时炸开了。 “看到了么?孟翰林屁事没有!” “你没有听到么,那个巫师说孟翰林一身正气,一身正气的人,魑魅魍魉哪敢近身!” “鹰嘴山杀人如麻的悍匪都被孟翰林剿灭了,何况这些偷鸡摸狗的技俩!” “我看巫蛊就是假的!” “我也觉得在装神弄鬼!” “要是诅咒那么灵,你小子早被人咒死了!” “为什么啊?” “你老是偷看女人洗澡,谁家男人不咒你?” ?????? 好多人对巫蛊的敬畏之心已变弱,他们随口开车,巫蛊再也不是什么神秘之事了。 第四个出场的胖神婆,正是甘四娘。 她擅长招魂,然后让魂魄附她体,满足丧偶男女重诉衷肠的愿望。 此刻她却无能为力。 她招的都是死人魂魄,孟青云的魂魄她动不了。 甘四娘呆呆看着孟青云。 真好看! 比我家死鬼强几万倍。 他若能收了我,做婢女也欢喜。 甘四娘想入非非,孟青云也很慎重。 她这是什么巫术? 灵魂出窍来干扰我的灵魂么? 看样子有这么点意思,只是她的肥肉一直在摇晃,也不像入定啊! 催眠术么? 看神情有点不像。 电影中催眠都要说,你看我的眼睛。 嗯,我就看你的眼睛??????咦,怎么像是花痴? 孟青云朝甘四娘摆摆手,就见她喜滋滋走到自己跟前站下。 这好像超过三步了。 孟青云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世上真有巫术吗?” 甘四娘点头道:“当然有,可我不会!” 孟青云问的很认真,甘四娘回答的也很认真。 “不会怎么以神婆自居?” “养家糊口呗!” 这是大实话。 养家糊口责任大,装神弄鬼算个啥。 孟青云笑了笑道:“那你用什么招对付我?” “无招!” 无招胜有招? 孟青云猛然有了精神,想看看她如何用无招胜有招,就听甘四娘高声道:“孟翰林一身正气,让奴家羞愧难当,我甘四娘今日金盆洗手,以后再也不装神弄鬼骗人了!” 说着甘四娘开始说她招魂时说过的话。 小孩、大人、男子、女子,模仿的绘声绘色,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原来她会口技! 骗子! 都是骗子! 怪不得她招魂时要盖一个被单,原来怕露陷。 观众开始咒骂骗子不得好死,沈彦招招手,随行的御医过去给孟青云号脉。 这是最后一关,如果孟青云正常,那巫蛊是真是假就一目了然。 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郎中。 望闻问切结束,御医庄重道:“孟翰林身体无任何异常!” “巫蛊是假的!” “世界上没有巫蛊,巫蛊是骗人的!” “就是啊!如果巫蛊灵,直接诅咒死仇家不就完事了么,何必去报官!” “我就说他们是装神弄鬼!” “用巫蛊害人就是鬼话,诬陷人倒是一绝!” ?????? 百姓开始高谈阔论。 “巫蛊原来是假的!” 慧真合什,冲着孟青云躬身,孟青云忙还礼道:“方丈,当不得!当不得!” “当得!孟施主今日撕下巫蛊虚假的外衣,巫蛊陷害人的案子从此绝迹,这是大功德!” 慧真突然转意话题道,“孟施主,贫僧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施主答应!” 什么事? 不会让我和他斗佛法吧? 孟青云含笑道:“方丈请讲!” 慧真娓娓道:“老衲见施主慧根清净,与佛有缘,请施主来枫霜寺,老衲代师收徒,以后施主就是老衲师弟??????” 扯淡吧! 我有娇妻相伴,谁愿来寺院苦修。 秃贼休想拉我下水! “孟某尘缘未尽,还望方丈不要强人所难!” 孟青云拱手道,“其实修行不必拘泥于寺院,只要心中有佛,处处皆是修行处!” “施主误解了,老衲代师收徒,并非要施主寺院清修,施主只是挂个名而已,以后该干啥照样干啥,不受寺规限制!” 这个可以有。 孟青云当场答应,乐坏了慧真。 他当即和孟青云约在明日,来枫霜寺举行仪式。 电掣心中很不是滋味。 孟青云安然无恙,还顺手在枫霜寺捞了个方丈师弟。 最关键的是,从此后就无法用巫蛊之事来弹劾太子了。 真是倒霉! 他还在发愣,孟青云走到他身边,随口问了问:“电大人,你娘还好吧?” “老人家精神焕发,一顿能吃两碗粥??????” 嗯? 孟青云怎么走了? 他不是询问我娘情况么??????不好,又被这厮套路了。 小贼,不是个好东西! 出了枫霜寺,得到消息的百姓在欢呼。 见孟青云出来,他们齐齐鼓掌。 突然一个后生冲出人群,踉踉跄跄走到孟青云跟前,扑通跪下道:“谢谢孟翰林,你给我娘洗清了冤屈!” 一个瘦弱的中年人走过来,拉起后生,满脸歉意道:“孩子,是爹错了!” 说着竟泪流满面。 “邻居碎嘴说娘子用巫蛊之术咒死我爹,和她吵了一架,谁知娘子性子烈,投河自尽了??????这一直是孩子的心结,现在终于打开了,谢谢你,孟翰林!” 孟青云叹气道:“巫蛊害人不浅,以后总算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那后生道:“孟翰林,我要努力读书,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当一个好官!” 说完朝孟青云深深一躬,搀着他爹缓缓向前,步伐异常坚毅。 第327章 黎明过了就破晓 “孟青云一番说教,神婆甘四娘羞愧难当,当场宣布金盆洗手,再都不骗人了??????” 从孟青云进了枫霜寺那一刻起,消息就如流水般送进宫,盛桢虽没有去现场,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盛桢是皇帝,皇帝不能出现在危险之地,尤其巫蛊验证现场。 脑中不断闪现画面感,更激起盛桢的兴致,饶有兴趣听小太监禀报的消息。 “好!” 听到巫蛊不能伤人,还是骗局时,王皇后率先拍手叫好。 太子深陷巫蛊案后,她是彻夜难眠。 后宫不干政,但这一次她不得不干政。 如果袖手不管,长子危矣! 巫蛊之祸历来都是绝症。 今天她必须来。 因为今天是盖棺定论的一天。 巫蛊是真是假,就看孟青云验证的结果。 如果是巫蛊是真的,她就是拼着废后,也要救下儿子的命。 儿子是她生的,她清楚秉性,这事绝不是盛腾做出来的。 王皇后这一声好是为孟青云叫,也是为儿子叫。 孟青云安然无恙让她安心。 他以身试蛊,就是为太子解困,若遭受反噬受伤,她心里也不好受。 而巫蛊之事为假,对儿子的影响就小了,至少能保住性命。 这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 盛桢没有鼓掌,只是含笑点头。 孟青云说得没错,他有心理阴影。 皇后那一声好,彻底赶走他心中的阴霾。 天晴了! “陛下,想不到孟青云还与佛有缘,那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真耐人寻味!” 盛桢清楚妻子这是在提醒他,不要亏待孟青云。 他当然不会亏待。 “孟爱卿就是有这么一股子劲,他决定做的事,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也会义无反顾!” 盛祯很清楚,孟青云虽然也耍小聪明,但在大事上意志坚定,从不退让。 从决定私自回京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选择退路,破釜沉舟,勇往直前。 这种气势和担当,朝中无人能及。 而且他不盲干,准备充分,以雷霆之势解决了这次危机。 别看他没有直接说为太子解困,其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太子破局。 也间接挽救了好多性命。 用巫蛊攀诬害人的日子,至此绝迹。 而自己也跟着沾光,史书上会有他光彩夺目的一页。 皇帝仁德开明,光耀千秋万代,废巫蛊之事,免大狱之灾??????青史的荣耀簿上有他闪闪发光的名字。 “你有空去看看腾儿吧,顺便把这消息告诉他!” 盛桢感慨道,“这一阵子委屈他了,先就这样,过几天应该就能有真相,然后再解封吧!” 皇后欣喜。 这句话表明丈夫的猜忌已消除,儿子获得自由指日可待。 作为一个母亲,儿子有难封宫,她却得避嫌不去看,这实在让她又气恼又伤心,心中全被黑暗笼罩。 终于能正大光明看儿子,对她来说,无疑于天亮了。 “陛下,臣妾告退!” 盛桢知道妻子这是着急去看儿子,便叮嘱道:“去吧,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这话既是关心妻子,也是给儿子带话。 黎明过了就破晓,一切都会变好! 皇后走后,盛祯传来汪忠道:“孟青云喜得贵子,可喜可贺,赏!” 皇帝真大方,满满四牛车东西,全是稀罕货。 孟青云不吝赏赐,随行小太监满心欢喜。 汪忠又偷偷宣旨。 孟青云一听是让他主持破案。 龙城府和武德司全力配合,所有人员均供他使唤。 喔嚯! 这次给的权力挺大,这是要我唱“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的节奏? 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给本官抬上来! ?????? “大哥,好消息!” 盛卉一蹦子跳进门,却见皇后在里面,吐了下舌头道:“拜见母后!” “这么大女儿了,还像个小孩子!” 皇后故意道,“什么好消息啊?说出来听听!” “巫蛊之事是假的!” 盛卉兴奋道,“孟翰林在枫霜寺大战巫师神婆,只见他双手一挥,浩然正气如凌厉的寒风,将邪魔外道打得吐血的吐血,投降的投降,求饶的求饶,当真是气贯云霄,谈笑间灰飞烟灭??????” 从孟青云回京的那一天开始,盛卉就一直关注他。 她就知道孟青云会来救大哥。 当听到孟青云大闹金銮殿,将苍茂和麻柏云打得头破血流时,非常兴奋。 男人就要快意恩仇。 当听说孟青云以身试蛊辨别巫蛊真伪时,她心慌意乱,但怕孟青云有个意外。 如今拨云见日,她喜滋滋前来报喜。 谁知皇后和太子却很平静,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怎么回事? 太子看似平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孟青云为自己脱罪,不顾自己性命。 这份情他牢记在心。 ?????? 龙城府。 孟青云边看卷宗边问宋庆,详细弄清楚案件后,开始沉思。 房沂飞曾选择自杀,差点毙命。 这种人若选择用刑,他很有可能会选择再次自杀。 如果他死了,线索就会断。 得用其他办法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杜丽珠写的罪状中有他,但用这些材料来威胁他根本不顶用。 他现在犯的事就够他死一百次了,再多加几条罪,他肯定无所谓。 债多不压身,虱多不咬人。 房沂飞的事先放后一步,现在关键找到猪仔。 孟青云又拿起猪仔画像看了几眼,然后再次拿起卷宗查阅。 厕所墙上留屎记号? 这记号想要告诉别人什么? 和宋庆讨论了一番案情,也没有什么新发现,孟青云决定和宋庆去一趟武德司。 虽然房沂飞是死顽分子,但先详细了解案情也很有必要,说不定相互对比,能有新发现。 带了些随从,二人出了龙城府,走了不长时间,就见迎面跑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后面三个大人拿着棍棒在追。 那孩子跑过来藏在孟青云后面道:“官爷救命!” 三人仆从打扮,追到跟前见是当官的,便停下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孟青云责问道,“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你们丢不丢人!” 其中一人忙道:“大人,我家掌柜花一千贯买了这小子,谁知这小子却是个狡猾的,才来不久就想跑。我们不欺负他,只要乖乖跟我们回去就行!” 一个孩子花一千贯,谁相信! 孟青云冷冷道:“你们是谁家仆从?” “金玉楼!” 第328章 孩子,你太有创意了! 金玉楼? 这是个青楼。 青楼就会买这种男孩当娈童。 这种买卖你情我愿,孩子的父母愿意卖,谁能管得了。 今日太忙,事情排的近乎饱和,要去武德司,还要去枫霜寺??????这闲事还是不管为好,免得人家拿出卖身契,再责怪自己狗捉耗子。 孟青云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孩子很眼熟,但想不起来那儿见过。 他沉思少顷道:“咱们走!” “大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男孩大声哭喊,随即被捉住挨打,孟青云脑中猛然冒出来一个人。 他突然止步,转身喝道:“放开这个男孩!” 三人不认识孟青云,见他走了,还认为是金玉楼的名声吓住了他。 其中一人道:“干啥?你虽是当官的,但金玉楼背后的东家,你惹不起!” “哦,说来我听,是哪位大人物,我孟青云惹一下试试!” 他是孟青云? 那人听到大骇,忙道歉道:“小人有眼无珠,不知尊驾是孟大人!” 孟青云没有理睬他,蹲下身和蔼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刘猪仔!” 果然是他! 我说这么眼熟,他一喊就想起那张画像。 宋庆听到忙道:“可是南洼村的刘猪仔?你爹刘大胆,哥哥刘虎仔??????” 猪仔点点头。 孟青云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他们三个拿下!” “大人,无缘无故为何抓我们?” 三人慌忙叫嚷,追个店里的小伙计,这就有了牢狱之灾。 孟青云才懒得理睬,对一个衙役道:“传我的话,派三十捕快,封锁金玉楼!” “是,大人!” 衙役快速离去,三人才明白,人家连金玉楼都敢封锁,抓他们就是小事一幢。 捕头带人去封锁金玉楼,孟青云和宋庆将猪仔带到龙城府,问他延坝滩东庄纵火案,猪仔一个劲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又问他为何在金玉楼,他也不说。 这是不相信我们? 宋庆灵机一动道:“猪仔娘在客栈,我去带她回来!” 猪仔听说娘就在京城,哭着道:“我要见我娘!我要见我娘!” “别急,一会儿你娘就来了!” 孟青云微笑道,“来,先喝口水,吃点东西!” 猪仔也是饿了,他三口两口将饼子吃完,然后怯怯看着孟青云。 “猪仔,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娘说了,当官的没一个好人,除了沈青天!” 猪仔小声道,“哥哥,你看起来是好人,可你不是沈青天!” 孟青云被逗笑了。 “等一会儿你娘来,就知道我是不是好人!” 过了一会儿,猪仔娘进了门。 宋庆没有告诉她实情,她看到猪仔的那一刻,整个人一下子懵了,像木头一样竖在当场。 “娘~~” 猪仔扑过去,趴在母亲怀里哭。 猪仔娘这才惊醒,一把搂住儿子,喜极而泣,“娘就知道娘的猪仔还活着,娘的猪仔怎么舍得离开娘??????” 母子喜相逢,抱头痛哭。 少顷,猪仔娘道:“东庄的火是谁放的?你给大人说了吗?” “娘,他们不是沈青天!” “你这傻小子,长得是猪脑子吗?” 猪仔娘指着孟青云二人道,“这两位也是青天大老爷!” 听了母亲的话,猪仔道:“都死了,这帮天杀的,他们把几十人活活烧死了!” 猪仔眼泪止不住流下。 孟青云道:“是谁干的?” 猪仔擦了把眼泪道:“薛副总管!” 宋庆道:“薛霖?” “嗯!” 猪仔哭泣着将当天的情况说完。 “立刻去房府捉拿薛霖!” “大人,不用了,薛副总管死了,他被阎王爷索了命!” 怎么回事? 猪仔又将当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你逃出来为什么不回家?” “我被老巫婆骗了,她抢了我的钱、扳指和玉佩,还把我抓起来给她们干活??????” 原来猪仔路过乌西镇,他看到药铺就给母亲抓了几副药,恰好五福班的老鸨子也来抓药,她见猪仔拿着一锭银子,便将他骗进五福班。 老鸨子摆了两个菜和几碗米,还让几个姑娘伺候猪仔吃饭,猪仔还道是遇到好心人,端起碗就吃,等吃完就被她们套路。 说是一共消费了三百两银子。 猪仔哪有这么多。 老鸨子搜走了银子,还把扳指,玉牌都抢走,说是只能抵一百两,其余的干活还债。 金玉楼掌柜和老鸨子有交情,正好路过乌西镇,老鸨子把他卖了五两银子,他就又到金玉楼。 原来如此! 案情捋清楚了,剩下就是派人挖尸体,抓有关人取证。 孟青云突然问道:“猪仔,你在厕所墙壁留下有屎的记号,这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猪仔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上厕所没拿厕筹,就用银子擦屁股,然后在墙上磨去屎??????” “噗!” 谁都忍不住笑起来。 孩子,你太有创意了! 五福班噩运降临,老鸨子等人被抓,扳指刚好戴在薛霖手上。 延坝滩东庄纵火案真相大白。 房沂飞派薛霖烧死东庄所有人,然后又派人灭口,杀了薛霖等人。 这事有预谋、有计划。 主事人就是房沂飞。 可房沂飞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了,这事需要陛下一句话,房沂飞就会招供。 “臣请陛下给房沂飞一份赦免状,不论罪责多大,都能免去一死保!” 盛桢不解道:“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凌迟处死朕都觉得有愧于百姓,你为何替他求赦免状?” “陛下,房沂飞只是个卒,他身后藏着的是谁,必须查清楚,斩草除根,否则他会卷土重来!” 孟青云道,“而房沂飞已有死志,将死之人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才会招供!” 盛桢沉思片刻道:“有了赦免状,他会招供么?” “能!” 孟青云道,“没有人抵挡得了活下去的诱惑,尤其像房沂飞这样的人!” 再三思忖,盛桢还是给了赦免状。 为抓住幕后黑手,朕就违心饶你一命。 武德司,孟青云专门提审房沂飞。 “房沂飞,你可认识本官?” 房沂飞惊叫道:“孟青云?你咋来了?” 孟青云恶狠狠道:“本官专门来替延坝滩东庄六十八人索命!” 房沂飞懒洋洋道:“谁来都一样,我这条命,谁都能拿走!” 突然他觉察到什么,惊呼道,“不是六十九人吗?” 第329章 线索又断了 房沂飞马上反应过来,忙改口道:“大概是我记错了,六十八,六十九差不多!” “差远了!” 孟青云盯着房沂飞冷冷道:“烧死六十八人,说明有一个人逃出了你的魔爪!” 房沂飞还道是孟青云在诈,便呵呵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孟青云严厉道:“你故意挑起延坝滩东西庄的矛盾,就为杀人栽赃,谁知武德司突然插手,让你措手不及,当夜派副总管薛霖,以犒劳庄客为由,在酒肉中下蒙汗药,在他们昏迷之时,放火烧庄。” “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知老天爷也不愿放过你们这群恶魔,有一个庄客逃离生天??????你和你的帮凶,将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烧了东庄后,你又派人杀人灭口,将薛霖等人全部杀死,埋到盐碱滩??????” 房沂飞又惊讶道:“薛霖死了?” “你装什么不知道?” 房沂飞摇头道:“这个我真不知,我还认为他担心受牵连,跑了!” 房沂飞见又说漏了嘴,决定不论再听到什么都不说话。 “你烧死六十八个庄客的目的何在?是谁在背后支持你这么做?” 房沂飞闭目不说话。 其实,如果孟青云现在用刑的话,房沂飞会招供。 能不能全盘倒出不知道,但绝对能说个七七八八。 因为这段时间,狱中有风愁。 风愁让他感悟到了活着的快乐。 他已经没有死志。 孟青云见他不说话,然后尽数说出他卖国的罪行。 他已经做了可耻的奸细。 房沂飞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孟青云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房沂飞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交代什么?一死而已!” 孟青云盯着房沂飞道:“房沂飞,你只要把一切罪行都交代清楚,陛下会赦你无罪!” 别骗了人!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这些罪状死一万次都够了,陛下会赦免我? 房沂飞摇摇头,闭目不语。 “房沂飞,你看这是什么?” 房沂飞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赦免状,激动道:“这??????这是真的?” “天子一言九鼎,岂能有假!” 房沂飞连续看了几遍,突然喊道:“我要见夫人,让她把赦免状带回家,我就全部说出来!” 这厮在耍小聪明。 赦免状带回家,若是他最后还是被处死,就是陛下失信。 “好!本官满足你!” 孟青云一挥手,过来一个军士,“你去房府,把房夫人请来!” 魏红霞拿着赦免状进府,兴高采烈对任迁道:“任先生,万事大吉,陛下赐了赦免状,以后房家再都不怕了!” 任迁拿起来一看,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总会来!” 说完他就进了自己房间。 房沂飞全部招供。 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一个脸上有伤疤的人,他自称叫十五,是晋国商人。 这人出手阔绰,他经不住诱惑,拿了他的钱财,当然也为他办了好多事。 有一次两个人喝酒,房沂飞为他提供一条信息,毅国一个商队要离开大宇回国,谁知这却成为他上贼船的艞板。 十五率众伏击了商队,把他们全部杀死,分给他一半钱财,也给他带来了五颗毅国人的头颅。 还有一封书信。 信上有他诬陷秦瀚,收受贿赂,强夺民田??????好多坏事他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这些事中他特别怕诬陷秦翰的事败露。 那时候秦翰是宰相,一心想变革,他本是一个小官,响应变革。 其实房沂飞并非真心响应,是他投机取巧升官的跳板。 后来变革受阻,他摇身一变开始诬陷秦翰,一举让秦翰罢相。 直到现在,他还是怕见秦翰。 这样一来,房沂飞就被十五一步步被牵着鼻子走。 后来还把他哥哥房齐飞,弟弟房陆飞都拉下水,一起做了可耻的奸细。 “此人是谁?” “我不知道真名,一直叫他十五,” 房沂飞摇摇头道,“后来我才知道,脸上的伤疤是假的,他会易容术,每次见面脸上都多一点东西,见不到真面目??????对了,他好几年都没有和我联系了,他安排派一人指挥我,他叫任迁,就在府上,所有计谋都是他出的,大人快去抓他!” 房府被团团围住。 孟青云率兵进门,魏红霞迎出来道:“大人何事?” “任迁呢?” “在他房里!” “带路!” 魏红霞见孟青云吃人的模样,忙把他们带到任迁屋外。 一军士上前敲门,里面毫无声息。 “撞开!” 军士一脚踏开门,却见任迁已悬梁自尽。 线索又断了。 ?????? 房齐飞、房陆飞被捕。 但从二人口中没有得到幕后黑手的消息,得到的都是让兄弟俩罪行更重的供词。 苍茂、麻柏云二人也招供,他们的遭遇和房沂飞差不多,都是拉下水后被牵制,不得不替别人办事。 不过二人没有智囊,只是有人经常和他们联系。 他们也说不出这人的真面目,他经常改换容貌,名字叫十五。 不过他们供词中都有相同点,就是幕后人要求他们支持仪王上位。 这??????难办了。 上次查案查到羽王头上,这次又查到仪王头上。 这事得报给皇帝定夺。 若是仪王指示,便是夺嫡战争。 巫蛊案也水落石出。 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仪王所为,就算要捉拿仪王,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而且孟青云认为仪王背后还有高人,以仪王的智慧,是想不出这样的计谋。 盛祯再次赐给孟青云金牌,全力查案,凡有阻拦,可先斩后奏。 仪王终于忍不住了。 他派亲信罗顺昌去金水湖边接头。 西边起第十一棵垂柳,是他和康康岸经常会面的地方。 一般情况下,康康岸不通知他,他不会去。 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 仪王把暗号告诉罗顺昌。 罗顺昌到达地点,果然有渔翁垂钓。 他装模作样下勾,然后道:“面朝太阳,屁股向天!” “喝二两就醉!” 罗顺昌一听暗号正确,忙道:“那是因为没有吃猪头肉!” 暗号正确,那渔翁道:“何事?” “仪王问下一步计划!” “稳住自己!” “哦!” 这时,金水湖中突然出现几条船,朝他俩驶来。 二人感到不对劲,起身欲走,却发现他们被十几人包围。 渔翁突然从鱼篓里抽出一把刀,直接向罗顺昌砍去。 第330章 吃橘子和砍头的辩证关系 罗顺昌毫无防备,眼见刀砍到身上,下意识往后退,却被鱼篓绊了一跤。 渔翁砍空,罗顺昌忙爬起来就跑。 渔翁紧追不舍,罗顺昌大骇,直接迎着官兵跑去。 他宁可做一条捕进网中的鱼,也不做死鱼。 瞬间官兵就到跟前,渔翁见杀不了罗顺昌,双手倒握刀柄,猛得捅向自己腹部。 刀穿腹而出,只有刀柄留在外面。 这老贼倒是刚烈。 领头官兵仔细一看,这是个年轻人假扮的老渔翁,胡子头发都是假的。 官兵绑着罗顺昌,抬着渔翁尸体去交差。 罗顺昌全盘倒出,知道的却是皮毛,连康康岸的住址都不知道。 孟青云眉头紧锁。 康康岸明显是个代号,抓捕无异于 大海捞针。 如果抓捕仪王,他很容易抵赖。 若用刑,他又是皇子。 这事??????让皇帝下狠心吧! 进宫! 仪王心惊胆战,右眼皮跳个不停。 左眼跳财,右眼跳挨! 这是要倒霉的征兆。 昨日罗顺昌去接头,一直没有回来,偏偏父皇又专门派人通知,今日让他务必参加早朝。 难道是罗顺昌被抓住了? 抓住就抓住,我不承认屁事都没有! 仪王给自己打气,早朝时故作镇定,一句话都没有说。 百官退朝,盛桢留下仪王及宰执重臣。 退朝留臣是为单独议政,把仪王和宰执留下,耐人寻味。 似乎隐隐透露出一个信息。 要换太子了! 巫蛊之事虽解,但太子也有大不敬的嫌疑,仪王很有可能要上位。 谁的思想都会朝这个方向靠,仪王也如此。 他忐忑的心稍稍放松。 盛桢一挥手,宫女端上几盘橘子。 “朕库藏的柑橘不多了,诸位爱卿尝尝!” 这个季节的橘子自然是稀罕物,大伙手握橘子,却没有剥皮,都在等盛桢先吃。 这是规矩。 皇帝先吃,他们再吃。 盛桢剥开一个橘子,亲自递给仪王。 仪王大喜,接过橘子,吃得分外香甜。 这是父爱? 不! 这是皇恩! 这说明父皇有废了大哥,重立太子的打算。 最佳人选自然是自己。 吃完橘子,就应该询问宰执的意思了。 仪王顿时忐忑尽失。 吃橘子,聊家常。 过了一会儿,盛祯道:“都回去吧!” 回去? 众人很纳闷,留下来就为吃个橘子? 这不正常! 宰执都是混了多年官场的老狐狸,脑子转的特别快,有人就脑补到另外一面。 仪王要倒霉了。 这个季节的橘子,储藏的再好,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陛下让吃橘子的意思是??????仪王就像橘子,空有外表? 帝王的心思永远猜不透。 观望! 仪王则是兴冲冲回府,立刻让下人摆上酒肉,他要庆贺。 “皇后驾到!” 正独自享受喜悦,一个尖锐的喊声传来,随即皇后就进来。 仪王忙起身见礼道:“娘怎么来了?” “你不去看娘,还不允许娘来转转?” 仪王这才想起,好长时间没有去看母亲了,忙笑着解释道:“最近实在是忙,总想抽个时间过去,可就是腾不开身,等以后有时间,儿天天过去给娘请安!” “这还差不多!” 明知道儿子说的是假话,王皇后还是很高兴。 娘俩坐下,边吃边说话,少顷,皇后问道:“你今天怎这么高兴?” 仪王兴奋道:“娘,你不知道,父皇今天剥桔子给我吃??????” 仪王细细说了一遍,皇后突然脸色大变。 “都退下!” 皇后屏退左右,而后大惊失色道:“快跑,你父皇要杀你!” 吃橘子和杀头有联系吗? 仪王一愣,随即笑嘻嘻道:“才几杯酒,娘就醉了,这话若是父皇听到,不气坏才怪!” 听到这话,皇后更加焦急。 “大祸临头,还不知自保!” “也不想想,你父皇为什么要留下你吃橘子?” “橘字拆开就成矛、椅二字,矛是兵器,椅是位子,而橘子本身就是黄色,这说明你父皇不满你觊觎皇位,要将你抽筋剥皮!” “把宰执留下,就是要告诉他们,你就和橘子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堪当大任!” “孩子啊,赶快跑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隐姓埋名,以后永远不要来京城!” 轰! 仪王脑中一片混沌。 娘亲说得对! 父皇真要杀我! 他起身就跑,随即停下。 我往哪里跑? 整个京城都是父皇的人。 仪王突然跪下道:“娘亲救我!” 皇后也是满脸流泪,拉着儿子的手说道:“孩子,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去给你父皇承认错误,求他宽恕,娘陪你去!” 仪王跪在地上,痛苦涕零。 他在认罪,也在吐露心声。 生在皇家实在是有苦难言。 盛腾坐上太子位后,仪王早无争储之心,但一个人复燃了这把火。 他就是羽王。 鼓起自己信心后,一直是康康岸和自己联系。 最近的事都是羽王谋划的。 仪王交代了康康岸的住址,这个住址也是他偷偷跟踪,才发现的。 盛桢宽恕了仪王,但限制了自由,以后不得踏出大门半步。 这当然是孟青云编剧,盛桢夫妻主演的一场戏。 被套在局中的仪王毫无知觉。 老戏骨果然厉害! 军士破门而入,几个仆人静静躺在院内,已然死亡。 屋内空无一人,一片狼藉,如同强盗打劫了一般。 人去屋空。 所幸搜到了书信,全是羽王的指示。 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被烧了吗? 难道是康康岸临走匆忙,来不及销毁? 疑惑归疑惑,羽王还是要抓。 羽王府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羽王被请到武德司,盛祯亲审,身边只有石大丙。 “皇叔,为什么帮仪王?” 这事无法抵赖,想来仪王早说出真相了。 羽王梗着脖子道:“仪王一表人才,有帝王之相,不帮他帮谁?你让一个瞎子做储君,本身就是个错误!” 羽王理直气壮,这倒符合他的性子。 但说太子是瞎子就过分了。 盛桢拍案而起,厉声责问道:“为争储君,放火烧死几十人个无辜的百姓,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栽赃!直接是栽赃!” 羽王自然不会承认,“我只是唤醒了仪王那颗颓废的心,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 知道你会抵赖,那就问点别的。 “你为什么养士?” “养什么士?” 羽王再次梗着脖子道,“我只是增加了些护卫保护自己,这也算养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清楚,你早把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废话少说,快快动手吧!”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盛桢拍拍手,几个人鱼贯而出。 羽王顿时石化。 第331章 公子真不要脸! 陆清、靳开来、梅晟?????? 这些人都是羽王以前的死士头子。 尤其靳开来,还专门负责训练死士。 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怎么??????? 羽王这才清楚,盛桢早就知道他的阴谋,只是没有捅破而已。 羽王颓然,不再分辨。 盛桢再次拍拍掌,陆清等人退下,心中却十分高兴,以后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走出武德司。 他们也是朝廷命官。 “皇叔,朕知道你心不死,但养几百死士夺皇位,似乎是飞蛾扑火??????朕只想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来夺位?” 羽王清楚大势已去。 看着盛桢满门抄斩的表情,他突然眼睛一酸。 自己死就死了,可家人呢? 做一个富贵王爷他不好吗? 他突然很恨那个全力支持自己的人。 “成王败寇!” 羽王叹了一口气道,“能不能给我留个后?” 盛桢淡淡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咳咳咳??????” 羽王似乎被痰噎住了,鬼哭般笑着道:“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害的还是自己,细思量,一切都是浮云!” “仪王没主见,他就是个傀儡,我助他夺得储君位,就能轻松窃国,可惜功亏一篑!” “其实机会挺大,就是因为孟青云??????他直接把我们所用希望都破灭了,天意如此,岂奈何!” “其实他把巫蛊之事解决后,我就决定在王府终老一生,然,好多事必须要还,现在还了也安心!” “不瞒陛下,我也曾经让仪王去争取孟青云,可惜这个纨绔不但没有争取到,反而被他蛊惑去蹴鞠??????现在想来,孟青云指给仪王的是一条明路!” “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求陛下看在同宗份上,留个根!” “扑通!” 羽王卸冠,跪地叩头。 盛桢抬头思量,少顷道:“皇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朕总是心太软,今天给你面子。” “王府盛姓,十岁以上必须死,不能留有自杀痕迹。活着的人,朕替你养活,你可满意?” 羽王听到,顿时泪流满面,连连磕头道:“谢陛下大恩大德,臣所有后人,今生定当为大宇效命,若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羽王本认为盛桢只留一个男孩,想不到他赦免了十岁以下的所有人。 若换做自己,肯定是满门抄斩。 陛下大恩。 “皇叔去吧!今天朕风风光光把你送进府,禁军也会撤了,只希望你不要把仇恨的信息传递给孩子??????孟青云说过,孩子是无辜的,给你留后,其实有他大半原因!” 羽王想不到,他最恨的人,居然是恩人,不由凄然一笑,却说不出半句话。 “皇叔心不甘的原因,大概是觉得父皇夺了你的太子位??????” 盛桢冷冷笑道,“你真不清楚,皇爷爷为什么把你从太子位撸下来吗?” 羽王突然抬头,恨恨道:“你爹阴险,在父皇面前诬陷我,否则这个皇位是我的!” “朕就知道你不服!” 盛桢突然喝道,“你害死了芹妃!” 羽王呆住了,良久道:“她不是食物中毒死的么?” 盛桢没有说话。 羽王突然哭道:“父皇啥都知道,是我不知收敛??????罢了,该还的我都还!” 羽王脑中倏然跳出那个漂亮的女人。 她是父皇的妃子,但他喜欢她。 “臣,告退!” 羽王叩头,然后义无反顾转身。 “等等!” 盛桢叫着羽王道,“你特别喜欢你外孙和外孙女,既然喜欢,就把李朝的儿女一并带走吧??????朕不想羽王府失火!” 羽王没有转头。 他现在才明白,这个侄子的心其实比谁都狠。 羽王穿戴整齐,骑高头大马回府。 前呼后拥,如今科状元。 刚刚羽王进武德司,百姓猜测他可能与这些日子的案子有关,现在的状况,这种猜测被推翻。 而且围住王府的禁军也撤离。 羽王无罪! 随后传出,羽王府失窃,羽王亲自去武德司报案,陛下承诺,一定要将贼人捉拿归案。 次日,羽王府传来噩耗,羽王一家人食物中毒,十岁以上男女全部死亡,连他小外孙李彪和李花都死了。 盛祯大悲,厚葬羽王一家,并当朝宣布羽王后代由皇室供养。 ?????? 案子破了,太子复位,该还债的人几乎没有逃过。 房齐飞、房陆飞、苍茂、麻柏云等人投敌卖国,本人斩立决并抄家,男子判重刑,送往南顺海服役,女子送往教坊司。 房沂飞揭发兄弟有功,但罪过重大,剥夺官职及功名,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并交罚金一百万银两。 房沂飞只好变卖土地。 延坝滩土地被汪忠买下,随后把地契送给孟青云。 仪王外放江州。 朝堂一下子清净了。 ?????? 孟青云爽约。 由于破案忙,他忘了去枫霜寺的日子。 今日卸下担子,正好去枫霜寺补迟到的约。 “铁梅,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今天去纷纷说,慧真会不会责怪?” 铁梅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敢打你,我就揍他!” 切! 也太看不起人了,我需要一个女人保护么? 孟青云恨恨道:“我还不是出家人,打诳语又能怎的!” 到枫霜寺叩门,小沙弥见是孟青云,双手合十笑成一朵花。 “师叔在上,小僧有礼了!” 孟青云大咧咧道:“方丈师兄可在?” “方丈正在禅房,师叔里面请!” 小沙弥前面带路,孟青云趾高气昂跟在后面,铁梅看着他背影纳闷。 不是说还没有出家么,为何以师叔自居? 公子真不要脸! 到方丈禅房外,却听到里面在吵架,声音相当激烈,近乎骂娘。 咦? 寺院内方丈是老大,谁这么有种,竟然和一把手吵架? 这人是好汉,得结交! 孟青云低声道:“里面是谁?” 小沙弥左右看看道:“师叔,是休真师叔!” “他厉害么?” 小沙弥竖起大拇指道:“京城鼎鼎大名!” 怪事! 我咋只听过枫霜寺慧真鼎鼎大名,没听过枫霜寺休真这一号人物? 这时一个矮个子道士拂袖出门,怒冲冲走了。 这道士实在是太矮,一米四左右。 这要是放在前世,代号定是根号二。 咦? 禅房怎么静悄悄了? 两个秃头握手言和了? 这时候,慧真出门了。 第332章 我要成仙,他却在做不雅动作 慧真看到孟青云满脸欢喜,忙合十道:“孟施主到访,枫霜寺蓬荜生辉!” “师兄谬赞,枫霜寺因师兄而闻名,在下是沾师兄的光!” 孟青云满脸堆笑,哪里能看到半丝慧根,全是市井势利。 慧真也不在乎,呵呵笑道:“师弟是个有趣的人!” “师兄,刚刚和你吵架的和尚呢?” “走了啊!” 啊? 孟青云傻眼了,转身对铁梅道:“你见到禅房出去和尚了么?” 铁梅摇摇头。 慧真笑道:“他不是和尚,是道士!” “就刚才那个矮子啊?” 孟青云自知失礼,便恨恨道,“道士竟敢骂咱们和尚,师兄,咱们去揍他一顿!” “出家人怎能斗殴!师弟切记!” “师兄,我又不是出家人!” 额? 慧真噎住了。 一口一个师兄,你又说不是出家人? 师弟说话真是??????不可捉摸。 “师兄,刚刚那个矮??????道士叫什么?” “他也是你师兄,枫霜寺称他为休真大师!” 袖珍大师? 确实够袖珍,真是人如其名。 “休真师兄怎么是道士?” 孟青云不明白,和尚和道士称兄道弟,不就乱套了么? 和尚信佛教,道士信道教,其中也有相同之处? “师弟有所不知,休真本是枫霜寺和尚,他身体矮小,内心自卑,所以脾气火爆。” 慧真道,“却很有毅力,干一件事一定要有结果才肯罢休,然而他却误入歧途,不钻研佛经,却醉心奇巧淫技,不能自拔!” “师傅和众师兄担心他入魔,便好言相劝,谁知他却当成讽刺和责难,一气之下去长生观当了道士。” “师傅说他去长生观受点苦,肯定会返回枫霜寺,因为长生观主持青阳子是个不务正业的道士,他不好好当主持,却把权力交给监院,醉心于炼丹??????” 孟青云暗笑。 若是你知道嘉靖皇帝醉心炼丹,你会不会气死啊? 谁说主持就不能搞科技? 当然,炼出来的丹药有毒是另一回事。 可这也是科技发展的一种途径。 慧真又道:“谁知直到师傅圆寂,休真师弟也没有回来,他和青阳子合作,把长生观弄得乌烟瘴气,反而被信奉者奉为两大真人,青阳真人和休真人!” “休真人?” 这个名号孟青云听过。 懂化学的曹明已被他招之麾下,孟青云准备把初中化学知识教给他,然后放手让他发展。 没办法,一个文科生,科学水平只停留在初中。 曹明说过,他是休真人的弟子,由于家中穷苦回家,便专门抓鬼骗银子。 徒弟会化学,师傅肯定化学不孬。 有机会去见识一下,然后将他收入麾下。 “既然他去了长生观,为什么要来枫霜寺吵架?” 慧真叹一口气道:“休真师弟让我去劝青阳子,说他炼的丹药有毒,却时常服用。今日他新丹药出炉,毒性特别重,青阳子要当众服用,他估计劝不住,让老衲去劝,老衲没有答应,师弟便急躁??????” 咦? 休真人矮,见识却高。 在这个时代,能发现丹药有毒,当真是大宇第一化学家。 今天一定要去长生观看看。 孟青云顿时有了兴趣,忙对慧真道:“师兄,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你不去,青阳子服毒自杀??????不,服丹药而死,你内心会不会愧疚?” 慧真正色道:“佛归佛,道归道,老衲怎么掺和道门的事情,不论青阳子结果如何,一切都是他的选择。再说,道教信奉长生不老,仙丹就是他们升往极乐世界的钥匙,老衲去阻止,不是讨打么?”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丹药有毒。 所谓的极乐世界就是见阎王。 孟青云劝道:“师兄,你着相了!佛道本一家,你何必拘泥于一点?佛祖说过,握紧拳头,你的手里是空的;伸开手掌,你拥有全世界。” 佛祖说过这句话吗? 我怎么不知道! 慧真想了半晌道:“师弟与佛有缘,字里行间都是佛理,师兄受教了,等仪式结束,老衲带师弟去一趟长生观!” 那就快点! 仪式有点枯燥。 孟青云忍住焦躁,恭恭敬敬跪在殿内。 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众多和尚一起唱歌,一系列程序结束,慧真赐孟青云法号圆真。 “师兄改名,我不要这个法号!” 孟青云当场拒绝,要求改名。 收徒哪有改名字的道理? 众僧愕然。 “为何?” 坏人的名字当然不要! 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最讨厌他了。 “师兄,我夜观天象,发现这个法号与我八字不合??????不要也罢!” 噢? 慧真感到孟青云在打诳语,也不好戳穿,沉思片刻道:“妙真如何?” 女人的名字不要! “师兄,这法号太娘,给女和尚合适!” 慧真想想也对,这法号确实适合尼姑,思忖稍许又道:“玄真怎么样?” 事不过三,那就勉强要了。 ?????? 长生观内。 青阳子刚刚出关。 七七四十九天,他终于炼出黄龙仙丹两粒。 吃一粒黄龙仙丹就能飞升成仙。 青阳子异常兴奋,他把丹方和一粒丹药交给休真道:“师弟,丹方和仙丹你拿好,师兄服用仙丹后,若是飞升成仙,你把丹方交给其他师弟,也服用仙丹升天,我们去仙界再合作!” 青阳子说着就要服用仙丹。 “师兄不可??????” 休真正寻理由劝说青阳子,就听他笑道:“师弟考虑的周到,空腹服仙丹药效太猛,还是饭后服用好!” 我是这个意思吗? 休真技穷,他劝了好几年了,青阳子就是不听。 他抓了抓脑袋,还是没有办法。 这时青阳子狼吞虎咽吃完一碗米饭,然后打坐念咒,准备服用仙丹。 “咕咚!” 青阳子一口吞下仙丹,闭目等候升天。 休真急得抓耳挠腮。 他看过丹方,黄龙仙丹毒性忒强,这一粒下去,估计真就升天了。 怎么办? 突然他灵机一动,有了妙招。 只见休真悄悄解开裤带,右手在肛门上摩擦了几下。 这时候,孟青云和慧真进来。 他们看到了休真的动作。 孟青云低声道:“师兄,这个矮??????不,你这个师弟太有创意,众目睽睽下,竟然在……那个,师兄,他在干什么?” “师弟,他这个……老衲也不知道啊!” 第333章 独特的催吐手法 怪啊! 看起来也不像挠痒痒。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这时候,休真慢慢走向青阳子,贼头鼠脑,似乎在酝酿着一场阴谋。 青阳子脸色红润,眼神稍稍迷离。 这是毒性发作的先兆。 见休真过来,青阳子满脸欢喜道:“成仙之路上颇为孤寂,师弟,你也快快服了黄龙仙丹,与贫道作伴成仙!” 二人交情匪浅,成仙路上自然要带上师弟。 岂不知若是休真也嗑药,二人真成为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孟青云本想阻止,又一想既然休真知道丹药有毒,他肯定不会吃。 至于青阳子,他正忙着踏上成仙路,谁阻止谁就是恶魔,他岂能饶。 众道士羡慕地看着主持,心理默默盘算自己的成仙之路。 休真脚步加快,到青阳子跟前,趁他不至于,突然掰开他的嘴,把手指头伸进去,在他嗓子眼处挠。 “哇??????” 孟青云和慧真吐了一地。 现在他俩终于明白休真的行为艺术了。 他这要用这种方式催吐。 扣嗓子是催吐的好办法,可休真这也太重口味了。 “啊??????” 青阳子下意识要了一口,休真忙抽出手,深深的牙印留在指头上。 休真疼得吱哇乱叫,边甩手边骂道:“你是属狗的吗?咬这么狠!” 青阳子倒是没有吐,他见将休真指头咬烂,抱歉道:“贫道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把手指伸进去的!” “黄龙仙丹有毒,你吃了会死,赶快吐出来!” 休真说着又想把手伸进他嘴里,青阳子边阻挡边道:“师弟,你为何要坏了贫道的机缘?你可知道炼此仙丹有多么困难么??????嗯?师弟,你这手上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为了给你催吐,我在粪门中捅了几下??????” “哇??????” 青阳子吐得那叫酣畅淋漓,胃中所有东西都吐完,米粒残渣和丹药混和,颜色花里胡哨,有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贫道炼此丹数次,今日好不容易成功,你却把它糟蹋了,你知道那些材料有多难找吗?” 青阳子泪流满面,如同吐出来的不是丹药,而是他的心肝。 “青阳真人,你炼的不是仙丹,是伸腿瞪眼丸,真正的毒药,若不是休真师兄给你催吐,你现在已经中毒了!” 慧真还在吐,孟青云忙走过来道,“吃了丹药走得不是成仙路,而是黄泉路!” 青阳子愕然道:“居士何人?” “在下孟青云!” 青阳子好意外,他揖手施礼,孟青云还礼。 “他就是破了巫蛊的是孟大人!” 众道士窃窃私语。 青阳子问道:“孟大人也懂丹药?” “略懂一点!” 青阳子让休真把丹方递过去,孟青云一看就知道是剧毒。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姹女、黄芽。 前世在论坛上看过此类内容,当时孟青云摸不着头脑,特意上网查询,原来姹女就是水银,黄牙就是硫磺。 这叫法谁能想到是这些物质。 水银有毒且易蒸发,便用硫磺来吸收它,二者高温反应,便生成硫化汞。 硫化汞俗称辰砂,有大毒,水俣病便是甲基汞中毒所致。 后面的材料更是触目惊心。 礜石,这矿物与煤、木炭或木材烧炼,然后升华就能得到三氧化 二砷。 这种氧化物的俗名家喻户晓,主要是一个女人用它毒死自己的丈夫,留下一句著名的话。 大郎,该吃药了! 对,三氧化 二砷就是砒 霜。 光卤石,此物在烧炼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硫、氯 气等有害气体。 二战时候鬼子的毒气弹,就有氯 气弹。 后面的更是不忍直视。 曾青、红ta、方铅?????? 这些东西吃下去,不死都难。 “孟大人信口雌黄!这丹方传承数千年,几代前辈都炼成飞升,偏偏你说是毒药!” 青阳子不责怪休真,却对孟青云怒目道,“你??????你这是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孟青云无语。 慧真忙上前道:“青阳真人,不得无礼,孟大人乃我师弟玄真大师,他说丹药有毒,就一定有毒!” 孟青云成为枫霜寺俗家弟子了? 青阳子恍然大悟道:“慧真,是你让休真人来破坏贫道机缘的?我明白了,早先休真人去了枫霜寺,你骗他阻止我成仙,又怕师弟下不了决心,亲自来阻止,贫道交友不慎,引狼入室啊!” 慧真躺枪,想解释又说不出话。 孟青云呵呵一笑道:“青阳真人,佛有慈悲之心,我们师兄弟来救你,谁知你把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这丹方确实有几样材料难找,但这些有剧毒,你吃了只有死翘翘。你觉得砒 霜毒吗?但这些东西比砒 霜毒十倍不止,你还乱吃!” 青阳子摇摇头道:“贫道不信!黄龙仙丹耗费了贫道多少心血,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牛鼻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好,我给你做个实验!” 孟青云对几个小道士道,“去,找几个鸡鸭过来,让你们看看这丹药有多毒!” 一会儿,两个道士抱着一直公鸡和一只母鸡过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夫妻俩死了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个牛鼻子!” 孟青云道,“这群蠢货自以为是,为警醒他们,也只有牺牲你们了。” 两只鸡放在青阳子呕吐物上,立刻争先恐后争食,吃得那叫一个痛快,连仙丹碎末都不放过。 “咯咯咯??????” 少顷,两只鸡异常兴奋,夫妻俩绕着场子跳舞,摇头晃脑,煞是精神。 噗通! 母鸡一个趔趄倒地,然后翅膀乱抖,两只爪子疾速颤抖。 扑腾了一会儿便死去。 公鸡身体打晃,跌跌撞撞走到青阳子跟前,抬头瞪着青阳子,似乎有无数疑惑要求教。 咚! 公鸡倒在青阳子脚前,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 青阳子颤抖着抱起公鸡,突然疯疯癫癫道,“是贫道害死了你们,你们要怪就怪贫道,不要怪孟大人!” 青阳子抱紧公鸡,就像是抱着自己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众道人神色局促,对孟青云充满敬意。 “人就是人,人不会变成神仙。” 孟青云娓娓道,“生老病死的循环,是人就无法避免,也正是这个循环,才是生命变得有意义。” ps:好多违禁词,都打了空格,有一个只能拼音代替。 第334章 又又又有一个师兄 “孟大人,你说,世界上有没有神仙?” 青阳子放下公鸡,满脸疑惑问道,“古典记载,古时有好多先辈飞升成仙,用的就是这个丹方,为什么贫道费劲心血炼制的仙丹,却是毒药?这是先辈骗人,还是贫道心不诚?” 这事孟青云也拿捏不准。 说没有吧? 但像穿越这样怪异的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说有吧? 可神仙只存在于神话传说或古典中,现实生活中也没有见谁人飞升。 世上的怪事颇多,但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用科学解释。 “说世上真的有神也没错,因为万物心目中确实有一个超自然能力的神灵存在,他们敬畏且敬仰。” “假如我们是一条鱼,每天生活在鱼纲鲤,肯定会对鱼缸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因为鱼缸外面的世界神秘而精彩,尤其人类明显比鱼更有控制世界的能力,甚至一小孩就能决定鱼的生死。” “在鱼的眼里,人类就是强大的存在,鱼类根本无法撼动,所以人类明显就成为它们意识中的那个神。” 孟青云的这个假设很恰当,立刻引起众人沉思。 是啊! 鱼缸里的鱼把人类当成神,而我们呢? 我们心目中也有神仙,但虚无缥缈,谁都没有见过。 祖祖辈辈,也没有见过谁飞升。 那么,神仙??????又有可能不存在。 “同样我们还是那条鱼,我们每天只管水冷了还是热了,人类又来喂食了,人类不来喂食了??????如果我们意识中管的是这等事情,那我们就可以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因为我们心目中没神灵存在。” 孟青云巡视众人道,“所以,神其实是一个代号,他是强大、未知、神秘等现象的代表,在未搞明白之前他是神,搞明白之后便泯然众人。” “也就是说,神象征着未来,未来永远是未知的,需要我们不断去探索,有了未来,我们才有了希望!” 众人再次深思。 良久,青阳子道:“那道家祖辈追求的长生和飞升岂不是一句空话?那我们以后还追求个什么意思!” 满腹沮丧。 这就如同祖祖辈辈在荒滩上挖金子。 突然有一天发现,荒滩上根本没有金子。 那种失落的心情??????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真人这话忒也颓废,在这么多弟子跟前说这话,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孟青云微微笑道,“无法追求到长生和飞升,但我们可以选择造福百姓,做百姓心中的神!” 百姓心中的神? 众人沉思片刻道:“如何去做?” “用你的双手!” 孟青云问道,“真人会炼钢么?” “不瞒孟大人,在当道士之前,贫道便随父亲炼钢,可以说,我家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炼钢世家。后来贫道当了道士,沉迷炼丹,便荒废了炼钢,不过技术还没有丢掉!” 会炼钢好啊! 孟青云点点头。 他就想找一个炼钢好手,炼制出一流钢铁。 好钢锻造出来的武器,肯定比以前强。 大宇武力无法赶超毅国,但武器优势大了,照样也虐他。 青阳子就是最好人选。 青阳子道:“炼好钢得有好焦炭,找好焦炭不容易!” “孟某有炼制焦炭的法子,真人若想学,孟某倾囊相授!” “这??????” 青阳子愣住了。 这个时代的技术都是不传之秘。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会把真正的技术送给别人。 若是有,也得拿大量银子去换。 青阳子结结巴巴道:“孟大人真??????真愿意将炼制焦炭的法子教??????教授贫道?” 孟青云点点头道:“毫无保留!”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青阳子当场跪拜,吓得孟青云忙将他扶起。 开啥玩笑? 你都多大岁数了,我敢收你做徒弟。 折寿了! 青阳子却一根筋,坚决不受。 “真人,要不这样,孟某是慧真大师师弟,你也代师收徒,孟某也做你的师弟,把炼制焦炭的方法当作见面礼送给师兄如何?” 这当然好了! 孟青云现在是京师名人。 如果孟青云能成为长生观火头道人,那长生观香火肯定源源不断。 青阳子大喜,当场宣布孟青云是师弟,道号玄机子。 “师兄,炼制焦炭的原料是煤,炼制的口诀是:隔绝空气加强热!” 这就是煤的干馏。 上过初中化学的人都懂。 孟青云一知半解,自然就以神秘的方式告诉他。 隔绝空气加强热? 青阳子皱眉沉思,少顷问道:“师弟,这空气是啥?” “空气就是存在于我们周围的气体,它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实实在在存在,因为我们呼吸离不了空气!” 青阳子顿时陷入沉思。 少顷他惊喜道:“对啊!贫道咋就没有想到,隔绝这个??????对,空气,贫道去试试!” 青阳子转身走了。 休真好奇道:“孟大人,你咋啥也懂?” 这有啥奇怪的,只要把电脑连网,你啥也懂。 “师兄谬赞,师弟知道的多,但只是略懂点皮毛而已,哪有师兄你精益求精!”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休真顿时高兴道:“师弟,你看师兄我应该干点啥,也能造福大宇百姓?” 这个啊! 关键不知道你擅长啥? 算了! 既然他在化学上有造诣,那就交给他一个大课题。 他当下面授,把改良版的黑*火*药原理告诉休真。 这种论坛上看到的理论,不知道效果如何。 让他慢慢研究去吧! 这两人是研究狂,说不上会有一天成为发明大王也有可能。 从长生观出来,已是黄昏。 孟青云回家吃饭,去看了看媳妇和儿子,便回房睡觉。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 南洼村。 刘猪仔一家喜气洋洋。 由于猪仔协助破案,三万贯钱的奖赏便成为他的。 孟青云派人将他母子和钱送到家。 对他们家来说,三万贯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儿子没有死,还赚来这么多钱。 刘大胆一家人乐的合不住嘴。 “娘,我要去私塾读书,我要考功名,我要做官,做孟大人那样的清官!” “明天娘就送你去私塾!” 猪仔娘幸福的望着儿子笑。 儿子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要不他怎么能从大火中逃生? 他若念书一定能考中状元。 做官也是孟大人那样的官。 第335章 我给你解手,你却跳河 孟青云抽空去卓明远家,拿过他做好的另一个望远镜试了试。 不错! 比上一个强了好多。 可以看到几百米了。 但这还不够! 既然取名千里镜,就应该看到千里之外。 孟青云放下银票,支持卓明远继续研究,并叮嘱千万不能外泄技术。 番椒已种好,延坝滩修建庄园的图纸已经画好。 交代魏管家,等天气热了,就负责修建。 皇庄的辣酱场也准备动工。 孟青云早画好图纸,村里调来的技术人员也到位,就等天气热起来。 盛桢也赌了一把,全部土地都种了番椒。 当然,孟青云的番椒种子也卖了个好价钱。 孟青云买了个新院子,是七进七出的大院子。 家里人慢慢多了,原先的院子太小了。 儿子满月,取名孟霁。 办满月酒时,一城门守卫被请来赴宴,也成为一段佳话。 利用这段时间,孟青云把事都交代好,明天就要去南顺海,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 “公子,洗洗再睡吧!” 屋内突见一洗澡桶。 莲莉娜就在桶边,在桶里添加热汤。 也好,刚刚喝完酒,身上有点黏糊,洗洗再睡。 莲莉娜添好热汤,出去把门带上。 “哗啦!哗啦!” 孟青云脱掉衣服,进入桶中洗澡。 酒喝得有点上头,刚沾水孟青云就有倦意。 赶快洗! 洗完早点睡。 “吱呀!” 房门打开,孟青云还道是孔莹来道别,抬头一看却是莲莉娜。 这洋妞又进来干啥? “公子,奴家侍候你搓背!” 汗! 这个实在不习惯。 除了铁梅给他按摩之外,孟青云不习惯别人伺候,现在赤身裸体,让一个女子搓背??????想起来挺美,但极不习惯。 孟青云道:“不了!你回去睡觉,我自己搓吧!” 莲莉娜突然妩媚一笑道:“瞧你这怂样,一个大男人,连巫蛊都不怕,还怕我一个弱女子,我能把你吃了还是咋的!” “切!怕你才怪!” 在女人面前,那个男人都不愿意认怂,孟青云立刻色迷迷笑道,“来来来,一起啊!” “好啊!” 莲莉娜立刻脱衣服,孟青云慌了,忙道:“我头有点晕,你去给我端碗醒酒汤!” 孟青云要借机把她打发走。 莲莉娜吃吃笑道:“奴家给公子搓完背,再去端醒酒汤!” 说着不管孟青云同意不,一双柔荑便在他背上徜徉。 嗯,别说,真舒服! 就是血液膨胀,心跳加速,不良企图冒出脑海。 孟青云假意闭上眼睛睡觉。 良久,莲莉娜停下道:“公子先去歇息,奴家这就去端醒酒汤!” 莲莉娜出去,孟青云忙擦干身子,钻进被窝。 他已经想好,等莲莉娜进来,让她把醒酒汤放桌上,然后打发她出去。 一会儿莲莉娜进来,她没有端醒酒汤,而是在打扫洗澡桶。 孟青云也没有在意,就见蜡烛熄灭,门咯吱一声关上。 大概莲莉娜走了。 突然一道柔软的躯体钻进被窝,被子般盖在孟青云身上。 莲莉娜吃吃笑道:“公子,你的醒酒汤来了!” 醒酒汤在哪里? 我怎么越喝越渴? 恍惚中,孟青云似乎变身李云龙。 他正在攻打平安县城。 直听他怒吼道:“开炮!开炮!” 那门意大利炮轰隆隆直响。 响声整夜不息! 次日,孟青云带着铁梅和护卫出发,走到街上,百姓夹道相送。 小雁也带着一群大雁来送行。 孟青云看着高空中盘旋的大雁群,感慨道:“父老乡亲们,大雁是人类的朋友,我们不应该残害它们,孟某提意,以后定亲不再用活大雁,用木雕大雁代替??????” “我们听孟翰林的!” “以后不用活的大雁!” ?????? 孟青云也没有想到,他随意说了几句话,以后大宇定亲再都不用大雁。 木雕大雁却流行在定亲现场。 孟青云前脚走,朝廷便押送一批犯人赶往南顺海。 这些人中有房家、苍家、麻柏云家男丁,也有青叶等人。 为防止囚犯逃跑,每十个人用一根绳子链起来,手绑在绳子上。 除非集体休息或吃饭,一般不会把绳子解开。 当然,若是犯人实在憋不住,也会给他们解开绳子上厕所,但都是在腰间系一长绳,系成死扣,军士抓住末端,防止逃跑。 久而久之,把这种方式方便,就叫做解手。 后来有人把上厕所叫做解手,正来自于此类事。 这日他们走到一河岸边,只见树木泛绿,枯草齐腰高。 “差大哥,小人要解手!” 青叶似乎真受不住了,被骂了好几次,还在哀求。 “差大哥,你行行好,小人要上大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青叶干脆不走,害的其他人也无法前进。 “猾驴的屎尿多!” 军士骂了一句,在他腰间系上绳子,然后解开他的手道,“就在草丛中解决!” “多谢差大哥!” 青叶点头哈腰,慢慢走到草丛中蹲下。 突然,军士觉得手中绳子松了,他用力一拉,惊呆了。 绳子另一头的青叶没人了。 “这厮逃走了,追!” 立刻七八个军士钻进树林,看到青叶等三人在飞奔。 军士疾速追赶,青叶三人跑到河边,扑通扑通跳下河,然后游到对岸。 众军士不会游泳,只能干瞪眼。 青叶躺在沙滩上喘气。 陆泰、边昌二人惊喜道:“还好跑得快,若是被官兵追上就麻烦了!” 原来,陆泰、边昌二人一直尾随,青叶早已发现,但苦于没有逃跑的好机会。 今天看到河,他有了注意。 他们三人都水性好,只要跑过树林,跳进河里,官兵肯定追不上。 所以他假装大便,陆泰将绳子割断,然后三人直接往河里跑。 边昌道:“青爷,现在去哪里?” 青叶恨恨道:“回京城,杀了房沂飞这只老狗!” 陆泰道:“现在回京城无异自投罗网,先让房老狗多活几天,等风声过了再杀不迟!” 青叶想想也对。 他沉思片刻道:“官兵肯定会发通缉文书,大宇已无我们兄弟立身之地??????我和晋国李友大人有一面之缘,咱们索性去晋国!” 陆泰道:“青爷,这可是叛国罪,抓住就没有活路了!” “咱们现在有活路吗?” 青叶恶狠狠道:“不拼哪有活路!” “好!咱们拼了!” “拼了!” 第336章 继续奏乐继续舞 辉国都城,兴京府,宰相刘戚家。 刘戚是辉国宰相兼大将军,是辅政大臣,又是皇帝的大舅子,权高势重,身份煊赫。 先帝留下四个辅政大臣,两个投靠他,一个向他低头,对刘戚的决定不闻不问,似乎成为局外人。 朝堂几乎掌握在刘戚手中。 百官争相趋附,就为讨刘戚欢喜。 今日家宴,座中皆是刘戚亲信。 乐舞将气氛烘托得更加热闹,众人觥筹交错,起坐喧哗,怡然自得。 酒到酣处,兵部侍郎童富海醉眼朦胧,举杯走到刘戚跟前道:“下官敬宰相大人一杯!” 刘戚举杯畅饮。 刘戚很信任死忠自己的人,也很器重,升官发财,好不吝啬。 这些人也是死心塌地跟着他,荣辱与共。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大人,早下决心早安心!” “大人,举棋不定是大忌,过几年再动手就迟了!” “大人,你才是辉国明主,岂能居于小儿之下!” ?????? 刘戚受邀碰酒,举起酒杯,却迟迟不肯饮下。 他已经听惯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一点也不惊慌,反而镇定思考。 刘戚清楚其中的意思。 亲信劝他夺位! 他也有这个想法,但一直下不了决心。 小皇帝黎昊年仅十四,是个十足的傀儡。 十岁登基,十三岁娶了刘戚妹妹为后,但权力却一直刘戚手中掌控。 刘戚有贼心,也有贼胆,但觉得时机不成熟。 他虽权势滔天,但也是直控制了京城和部分势力。 效忠皇帝的势力根本不鸟他。 辉国兵力分为五部分,东南西北四郡各领一支人马,皇帝领一支人马,类似于大宇的禁军。 南郡兵马由刘戚弟弟刘彤统领,北郡兵马是他老丈人杨凯执掌,禁军被他控制。 但东南两郡郡主却不跟他合作,发誓效忠皇室。 如果四郡一旦决裂,辉国必然陷入内战。 东西两郡就会形成犄角之势。 攻任何一郡,另一郡必然在你屁股后面捅刀子。 如果分兵去打,又会陷入持久战。 得不偿失。 他现在手里握着好牌。 只要打得好,窃国只是时间问题。 小皇帝在他手上,挟天子以令天下,谁不听调遣,谁就是反贼,派天下兵马讨伐,才能削弱反对势力。 刘戚早有预谋。 这一阵子,他一直打压异己,现在朝堂已稳。 下一步就开始他的新计划。 派反对者之一,东郡郡守夏侯豹率部驻守边关。 刘戚知道夏侯豹的脾性。 忠于皇室,性格耿直,见到圣旨会义无反顾去。 而且又是个主战派,先帝时就一直建议入侵大宇,扩充疆域,现在仍然如此。 派到边关,脾气暴躁的夏侯豹,不找大宇麻烦才怪。. 到时候自己再稍微忽悠一下??????呵呵,他不把边关闹个鸡犬不宁才怪。 “本官敬诸位一杯!” 刘戚举杯示意,一饮而尽,而后道:“继续奏乐,继续舞!” 主子左右而言它,奴才便不再建议。 ?????? 孟青云很欣慰。 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南顺海盐场工程没有懈怠,一切都井然有序,几天后就能出盐。 潘舜早来了。 他把偷盗的书信奉上,孟青云看过,这次没有涉及大宇官员。 几乎都是晋国官员和李友的书信,可以看出李友在晋国的地位高,也可以看出晋国派系严重。 李友可以看成是皇族派,和沾不上皇族边的大臣呈对立面。 有两封信引起孟青云留意。 信都是荫托罗国宰相陈载国写的,信中很含蓄提到武器买卖,说以前合作愉快,以后继续合作,为答谢李友,奉上荫托罗美女十人,珠宝五箱。 这李友简直是晋国大蛀虫,没有底线,为了利益连军火都敢买。 荫托罗是个岛国,临近晋国,相互有生意交往。 宰相陈载国和李友做军火生意,自然为壮大荫托罗的军事力量。 等两国发生战争,荫托罗军队手里拿的可都是晋国武器,这与资敌有何区别。 信上有一个名字引起孟青云注意。 这人叫康康河,是陈载国派往晋国,和李友联系的人。 康康河? 这个名字好奇怪。 和在逃犯康康岸有没有联系? 嗯??????这个暂且放一放。 转眼夏天到了,正是海水晒盐的大好机会,南顺海盐场产量极高,造出大量精盐被送往大宇各地。 与此同时,其他地方修建的盐场也开始出盐。 精盐价格低廉,质量上乘,一下子就占据大宇市场,辉国青盐无人问津,在大宇没有销路。 南顺海盐场步入正轨,孟青云完成使命,交接完一切事务后回京。 京城,太极殿,盛桢单独召见孟青云。 孟青云将南顺海盐场之事详细交代一遍,预估出盐量和利润,盛桢听得十分舒坦。 然后习惯性的问道:“孟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朕一定答应!” “南顺海风吹日晒,臣身体极为不适,恳请陛下准假两个月!” “不准!” 盛桢一口回绝。 又想偷懒。 还一请就是两个月。 多少事还得你来处理,你呆在家里享清闲,不把朕忙坏才怪。 “朕只给你准十天!” 才十天啊! 好吧,总比一天都没有强。 孟青云刚想谢恩回去,又觉得心不甘,便再次争取道:“陛下,臣请假是为了皇庄内的辣酱场,今年能不能赚大钱,就靠辣酱了,陛下不准假??????” 话戛然而止,不过却刺到盛桢痛处。 盛桢开始沉思。 对他来说这是大事,他把所有土地都种上番椒,要是赔了钱,一大家子人吃啥。 “好吧,朕准你两个月假,但朝堂若是有要事,随传随到!” “臣谢过陛下!” 孟青云喜滋滋走了。 次日,孟青云画了个图,标注清楚各种尺寸数据,然后和铁梅上街。 天工铺。 这个在京城铺子鼎鼎大名,匠人技术高也出活。 “掌柜,照图纸造,明天交工,工钱好说!” 掌柜看了看图纸道:“没问题,连工带料五贯钱!” 孟青云交了定金,然后去长生观。 进得观来,门房道士见到忙揖手道:“师叔好!” 孟青云是青阳子师弟,在长生观辈分自然大。 “主持呢?” “主持在丹室!” 嗯? 这厮心不死,还在炼丹? “带我去丹室!” 孟青云恼了。 若是不务正业,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337章 忘不了前女友的渣男 孟青云气呼呼来到丹室门,带路的道士道:“小师叔稍等,弟子这就把师叔请出来!” 听起来怎么有点别扭! 一会儿出来一个邋遢道士,他满脸黑灰,头发上有烧焦的痕迹,衣服抖一抖,估计就是一次小型沙尘暴。 邋遢道士见到孟青云,兴奋道:“师弟啥时候来的?” “你是???????” 孟青云仔细一看,这人是青阳子。 炼丹把自己炼成这个模样了? 丹炉爆炸了么? 孟青云好奇道:“师兄,为何如此狼狈?你这是把自己回了个炉么?” 青阳子不理睬孟青云打趣,急忙道:“师弟教得法子太妙,贫道经过一番实验,终于烧炼出上等焦炭,但用焦炭炼出来的钢,性能却没有大幅度提高,硬度高则韧性弱,强度大则弹性小??????抗压力等方面,还是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贫道百思不得其解,师弟来了,正好为贫道解惑!” 孟青云抬头看了看丹室道:“师兄,你在丹室炼钢?” “师弟有所不知,自从清楚仙丹是毒丹后,贫道放弃炼丹,专门研究炼钢,早把丹室改装成炼钢室了。” 原来如此。 “师兄,咱们进去看看!” 进了炼钢室,就见竖立好多炼钢装置,十几个道士在里面忙碌。 “自从上次师弟把贫道从黄泉路上拉回来,长生观弟子幡然大悟,这些弟子都愿意随贫道一起炼钢。还有些弟子随休真做实验,只有那些脑瓜子不灵活的弟子,在观中忙乎其他事。” 这下可好,长生观道士几乎都“不务正业了”。 孟青云拿起炼出的钢试了试,这性能比后世的钢材差远了,不过在这个时代算是好钢了。 孟青云突然想起灌钢法。 不过他也知道的不多,便拼凑点有关知识,讲解给青阳子。 这样也好。 增加神秘的同时,也能增强青阳子的探究欲望。 他根据提示不断实验,才会有自己的心得。 这才是他逐渐脱变为科学家的路。 随即青阳子陷入沉思。 良久,他转身走到炉前开始实验,早忘了孟青云就在炼钢室内。 看来我多余了! 走吧! 实服了你们这些研究狂。 出了炼钢室,孟青云在小道士带领下,直奔休真的工作室。 进去就见休真带着好些道士在倒弄坛坛罐罐。 这实验室还挺大的。 一众道士十分投入,孟青云进来,他们尚且不知,全部醉心于实验。 “师叔,小师叔来了!” 休真抬头一看是孟青云,张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师弟,你啥时候来的?前一阵子找你,说是公干出了远门,今天来正好,贫僧把你给的火药配方弄出来了,威力确实大了不少!” 休真虽然当了道士,但还是以贫僧自居,真不知道他是不满意道士的身份,还是忘不了和尚地位? 怎么就像个忘不了前女友的渣男。 说着他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孟青云,封面上一行漂亮的楷书引入眼帘。 “改良火药的粗浅认识。” 喔嚯! 果然是实干家。 这么快就写出论文了。 孟青云打开一看,顿时懵圈。 这个差距,让他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里面的字实在是??????创意十足,十个字中最多认识三个,还是猜的。 你想用上下文意思去猜都没办法。 这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谁能想到,漂亮的封面内部包裹着无数鸡爪子。 大概是让其他道士写得封面。 这休真,字不好,还挺爱要面子。 孟青云快速翻页。 嗯,文章还挺长的! 好吧! 你字多,你有理! 孟青云翻完,交到休真手里。 休真惊讶道:“小师弟,想不到你这么快就看完了,传说中有一目十行的人,想不到就是你??????” 我的师兄。 和尚转行当道士,你还学会舔了。 下一步不会想去科举当官吧? 想想就他这字,估计阅卷官见到就有撕碎的冲动。 他应该走不了这一步。 谁知孟青云想错了,休真真没有捧他,他只是单纯的话多。 “??????小师弟,你对贫僧本子上的见解有什么意见?” 我不知道你写的啥啊? 算了! 不给他留面子了。 “师兄,你这书法另成一家,师弟造诣浅薄,不认识啊!” “噢??????” 休真恍然大悟道,“贫僧忘了这茬,明天给你重新誊写一份,这是贫僧的防盗字体,除了贫僧谁都认不得!” 我的天哪! 师兄,你太有才了! “来,小师弟,让你瞧瞧改良火药的威力!” 孟青云一听大喜。 莫不是师兄造出什么热武器了? 让我猜猜?????? 孟青云正在胡乱猜,就见休真指挥其他弟子,从库房里搬出好多东西。 这玩意儿是啥? 有点熟悉的感觉,似乎有钻天猴的影子。 只见休真让弟子点燃引线。 “嘭!” 一股黑烟,高空中炸开一朵烟花。 我给你火药配方,是让你做烟花玩的吗? “嘭!” “嘭!” 烟花接二连三在空中绽放,但白天却无法展现它的绚丽。 “师弟你看,用改良后的火药造的烟花,后坐力更加大,可以把烟花发射的更高、更远,同时可以带动更重的物体飞出去??????” 说老实话,休真了不起,他这么快就实验出改良版火药,但现实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让我启发他一下。 “师兄,你这么想,假如这烟花换成箭矢,点燃引线后,万箭齐发,几千步以外的敌人会怎么样?肯定是射成筛子!你说,大宇若是拥有这样的武器,还用得着怕外夷吗?” “再比如,我们在小瓷坛里装上火药,封口后点燃引线,扔在敌军冲锋群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敌军肯定会炸个人仰马翻!” “所以说,改良火药是大杀器,师兄,你不能光顾着玩,应该创造保家卫国的武器!” 休真默默不语,思忖少顷,自言自语道:“对啊!贫僧怎么没有想到!” 说完转身走向实验室。 孟青云又被无视。 这也太尴尬了吧! “这东西还有么?” “小师叔,还有很多!” 孟青云道:“叫几个人拉一牛车去孟府!” “好的!” 几个道士拉了满满一牛车去了孟府。 路上他们还在讨论孟青云故意占便宜,回来时责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满满一车铜钱。 孟青云说这是科研经费。 第338章 我就知道没好事 第二天,天工铺的匠人拉着打造好的设备去乌衣巷,要将它安装在厨房里。 乌衣巷的房子寸土寸金,若是让人知道,孟青云要把这儿的房子改装成作坊,会不会羡慕出病来? 孟青云确实想把这儿改成作坊。 太子巫蛊案结束后,孟青云就把隔壁院子也买下来了。 羽王自杀,作为羽王世子老师的王梓宸自然会受到牵连。 你也别想当什么文德殿说书了,去武德司呆几天吧! 王梓宸吓得屎尿一裤裆,当时就把一切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羽王世子指示他故意针对孟青云,想办法把他赶出文德殿。 还有疏远太子,亲近仪王等。 这也算是和羽王勾结。 看在轻微,留住了一条小命。 罢官剥夺功名。 回老家去吧! 回家那天,喜柳不离不弃,愿意随他吃糠咽菜。 王梓宸感动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说些今生不负之类的话,也把喜柳感动的流眼泪。 王梓宸搬走,孟青云索性将所有屋子都租赁,后来他又将整个院子都买下来,供孟氏火锅店的伙计住。 听到天工铺的人来了,孟青云带着魏管家等几人,拉着一车酒水去了乌衣巷。 孟青云指挥匠人安装设备,同时让安大雄去唤曹明。 资助曹明做了这么长化学研究,现在该到检查成效的时候了。 曹明到来时,设备早已装好。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也弄不懂这设备有什么功能。 “师父,这是干什么用的?” 自从孟青云教了他一些化学知识,曹明就称呼孟青云师父。 这可是出名的大好机会。 孟青云的徒弟,以后京城谁不给薄面。 孟青云也懒得纠正。 爱叫就叫去,反正我也没有收你做徒弟。 孟青云没有回答,忙点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先搭把手!” 几个人开始忙活。 把拉来的十几坛酒倒在一口大蒸锅里,然后把一些管子和蒸锅连接起来,在最下面一个尖嘴处放了一个大瓷盆。 接着用毛巾把蒸锅缝隙捂得严严实实。 “开始烧火!” 徐三妞点火,开始抽动风箱。 抽拉风箱很费劲,尤其今天又得抽很长时间。 安大雄道:“我来!” 徐三妞没有说话,松开风箱柄,在灶中加柴。 我架火来,你拉箱。 这火烧的旺。 蒸汽渐渐冒出,酒味弥漫在厨房。 别人烧酒都是用粮食酿,公子这是真正在烧酒。 把酒倒进锅里烧。 这不是浪费吗? 孟青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走过去打开一个装水设备的阀门,冷水缓缓流进几个管子。 一会儿,经过一个循环的冷水流到地上的一个大桶里。 桶里顿时热气腾腾。 曹明把手伸进去,桶里的水十分烫手。 “这些管子是冷却用的,冷水经过循环后,吸收热量,管子内的东西就会变冷!” 孺子可教也! 孟青云点头道:“这是冷凝器,用于冷却管子内蒸气。” 曹明十分感兴趣,忙问道:“师父,管子内是什么蒸气?” 孟青云道:“酒精蒸气!” “酒精?” 大伙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齐齐发问:“酒精又是什么东西?” “酒精??????” 我给你怎么解释呢? 孟青云想想道,“酒精就是酒的精华!” 大伙一听高兴了,公子能搞到酒的精华,岂不是发财了。 慢慢的,酒味浓郁了。 瓷盆上面的尖嘴处突然开始滴酒。 先是一滴一滴往瓷盆里滴,叮叮咚咚的像是下雨。 随即就像一股泉水一样,缓缓流出。 “好香!” 铁梅使劲嗅了嗅道,“这酒精喝起来才够味!” 过了会儿,瓷盆中酒水越来越多。 孟青云过去舀了一瓢,分在几个碗里,递给大伙尝。 “啊??????” 曹明猛灌一口,一股辛辣沿着喉咙直扑胃里,让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安大雄尝了一口,闭着眼细细品味,然后道:“公子,这酒精好烈!” 铁梅则是端起碗一饮而尽,而后吧唧了下嘴唇,又看向瓷盆。 “这酒精过瘾!” 说着又满上,仰头喝光。 这娘们,太虎! 魏管家只是浅浅尝了一口,然后忐忑道:“公子,这酒精确实是好酒,咱家若是卖,还得衙门去买扑!” 大宇酒水专卖。 朝廷允许私人酿酒,但不允许私人卖酒。 也就是说你酿出来的酒自己喝没毛病,但若是拿出去卖,便是违法。 衙门肯定找你麻烦。 买扑类似于办理经营许可证。 而这个证极为难办,没有很硬的后台,休想办上。 魏管家这也是担心私自卖酒,会给孟青云惹上麻烦。 “你真是淡吃萝卜操闲(咸)心,以师父现在的能力,说声买扑,衙门就得屁颠屁颠送过来,还敢为难?给他脸了!” 曹明道,“师父,这设备叫什么?” “蒸馏装置,用来提纯酒水,能造出高度酒。” 孟青云道,“以后咱们就卖这高度酒,你们说,这酒赚钱不?” “公子,肯定赚钱!”大伙异口同声道。 曹明又道:“师父,这就是酒精吗?” 孟青云摇摇头道:“若是造酒精,还不够,至少还得蒸两道。” “那样的酒精能喝吗?” “酒精不能喝,会烧坏胃肠,但酒精有大用。” 孟青云道,“曹明,明日后你搬到这儿来,专门腾出几间屋,给你做实验室研究。” 曹明一听,乐成一朵花。 查看完皇庄的辣酱场,提出一些意见后,孟青云又到延坝滩,这儿的庄园要修漂亮,酷暑时候可是避暑的好地方。 却说汪忠带着圣旨来到孟府,孟青云却没人。 “公公,小人这就去延坝滩喊!” “算了,咱家还是亲自去一趟。” 陛下还交代了其他任务,如果耽误了,他可担不起。 汪忠到了延坝滩,见到孟青云就来气。 不在家里呆着,跑这么远,把咱家累死了。 汪忠板着脸道:“孟青云,接旨吧!” 孟青云赶紧焚香,然后跪下听旨。 汪忠咕嘟咕嘟念了半天,孟青云就听到了一句有用的。 “??????封南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封爵了! 帮孟青云干活的人都心情激荡。 这可是荣耀啊! 还可以世袭。 孟青云谢恩,给随行太监和汪忠给了赏钱。 送出去后,汪忠道:“陛下口谕,明日早朝后,你去太极殿,有要事相商。” 切! 我就知道没有好事。 第339章 神医 孟青云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暗暗叫了一声倒霉。 来早了! 按时间推算,早朝该散了。 看来又有人在朝堂上争吵,延误了退朝时间。 这口水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左等右等不见盛桢来,孟青云索性在太极殿旁边转悠,欣赏皇宫内风景。 这时一人满脸焦急,只顾低头快进。 “咚!” 那人一头撞在孟青云背上,下意识伸手捂住头。 这么宽的路,你也能撞上人? 这瞎驴,把我当成草垛了! 那人拿开手抬头,孟青云一看却是御医裴文赋,忙关切道:“裴御医,不要紧吧?你这是有急事?” 孔莹生孩子,裴文赋出了大力,好长一段时间都驻扎在孟府守护,这恩情不能忘。 幸亏刚刚没有说脏话。 裴文赋心焦,边走路边在盘算心事,他看到是孟青云,忙道:“原来是孟翰林,老夫遇到棘手的病情,去找闻御医探讨一下!” “那赶紧去吧,别耽误了病人!” 御医探讨的肯定是病情,自己又不懂,就不瞎掺和了。 裴文赋挥挥手,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道:“孟翰林,你有办法么?”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来问我? 裴御医,你一把胡子的人了,开什么玩笑! 孟青云笑道:“隔行如隔山,这个我真不懂!” “这可怎么办?” 裴文赋皱眉长叹道,“九公主这病??????哎!” 再叹一口气,裴文赋一跺脚转身就走。 九公主病了? 啥病这么心急火燎? 孟青云忙追过去道:“裴御医,九公主怎么了?” “骑马摔下来蹭破了皮,敷药后伤口不见好,反而溃烂,而且高烧不退,老夫使尽浑身解数也都无法治好,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不会是破伤风吧? 孟青云一听忙道:“公主可有其他症状?” “先前是头晕、无力、恍惚,现在已昏过去了!” 还好! 没有破伤风症状。 大概是伤口感染所致。 别小看感染,这在后世是毛毛雨,但在这个时代,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酿成大祸。 “裴御医,我有办法,咱们公主府见!” 孟青云说完转身就往宫外跑,皇帝召见什么的都顾不上了,救小仙女是头等大事。 正好家里有酒精。 这是他反复蒸馏得到的酒精,放在家里消毒用,不想今天派上用场。 匆匆回家,骑上小红马快速到宫门口。 叮嘱铁梅几句,孟青云把马交给铁梅,抱起酒精桶,朝公主府飞奔。 “站住!” 门房不认识孟青云,又见他抱个桶,神色慌张,担心是坏人便喝道:“公主府也是你敢乱闯的?滚!” 孟青云冷喝一声:“耽误了公主的病,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礼貌,必须争分夺秒。 如果门房再加阻拦,孟青云打他的心都有。 门房还道是御医,顿时气馁,忙陪笑道:“大人一直往前走,公主在内院??????” 孟青云哪有心情听他说话,疾速奔向内院。 内院有好几个仆从,带着孟青云到公主闺房。 闺房内,裴文赋正在号脉,清瑶满脸焦急,在地上团团转。 公主昏迷好一阵子了,一点都不见好转。 见到孟青云进来,裴文赋忙起身道:“孟翰林,快过来看看,公主的脉象不稳,真是愁煞老夫!” 我哪会号脉! 孟青云直接观察盛卉手臂的伤口,然后用手轻轻一扇,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恶臭。 伤口有溃烂迹象,必须处理掉。 还是不是破伤风,只是伤口感染。 按公主昏迷状况看,病情已严重。 至于酒精管不管用,就就看她的命了。 孟青云以主治医师的口吻道:“裴御医,溃烂之处得清理,可有医用刀剪等物?” “有!老夫这就准备!” 裴文赋药箱里就有简单包扎的用具,他拿出小剪刀,以及干净布条等物。 “清瑶,让人把这些布洗干净,再用开水煮!” “然后再准备凉开水,拿些精盐过来,要快!” 说着孟青云迅速在盆中倒点酒精,然后将小剪刀放进去消毒。 这就开始施救了? 裴文赋疑惑不解。 郎中看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尤其号脉是重中之重。 孟青云直接通过望闻就能确定病情? 真若如此,他就是千年难遇的神医。 顿时,裴文赋看孟青云的眼神变成崇拜。 他所有精力都关注在孟青云的一举一动上。 能现场观摩神医治病,就是天赐良机。 这时,孟青云去掉盛卉头上退烧的毛巾,拿出自己的手帕,沾上酒精在她额头涂。 裴文赋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用酒退烧? 裴文赋疑惑道:“孟翰林,这是什么?” “酒精!” 酒精? 裴文赋默默琢磨这两个字,却没有再问。 他明显看到孟青云心不在焉。 对了! 这是他的医学秘密,他不想让别人染指。 这个时代的医术分好多派系,私方都秘不传人。 包括裴文赋也一样,他的秘方除了儿子,绝不会传给别人。 能让自己旁观已经给了大面子,还是不说话为好。 一切准备就绪。 孟青云用酒精洗手消毒,拿起小剪刀,开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手术。 早朝结束,盛桢和宰执大臣就来到太极殿议政。 等了好久,都没见孟青云到来。 周兴朝趁机诽谤。 “孟翰林骄横恣肆、目无君上,简直太不像话了!一个臣子,就算立下泼天大功,也得保持谦恭有礼的姿态。陛下有没亏待他,又是封爵,又是升官,他还这样,这是臣子该有的态度么?” 沈彦打哈哈道:“周大人言重了,或许孟翰林是有啥事绊住脚了,不急,咱们再等等!” 少打马虎眼! 我就是不让孟青云好过。 周兴朝梗着脖子道:“鲁大人,你说有啥事能比陛下召见重要?不来就是不忠!心存异志!” 鲁子骞听不惯,直接一句怼过去。 “周大人,假如陛下召见你时,你父亲就要断气,你是来还是不来?” 这可是一个难题。 大宇以孝治国,周兴朝若是说来,那他就是不孝,若是不来,就是不忠。 “你爹才要断气!” 选不得答案,周兴朝便开始胡搅蛮缠。 “够了!” 盛桢喝了一声,众人不再言语。 盛桢摆摆头。 汪忠转身出了太极殿。 第340章 病菌和邪毒 汪忠出去的快,进来的也快。 “陛下,外面的小黄门说了,孟翰林早就来了,后来不知啥原因,突然又急匆匆出宫去了!” 今天商讨的事比较棘手,几日早朝议论,分歧都很大,嚷闹的倒是激烈,却没有个结果。 孟青云不来,就他们几个讨论,也是老调重弹,出不来新方案,讨论也是白搭。 “我就说嘛,孟青云就是故意的,既然来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周兴朝咕嘟一声,鲁子骞立刻问了一句:“周大人,咱俩打个赌,孟翰林如果有比见驾大的事,你怎么办?” “好!我赌了!” 周兴朝兴冲冲道,“如果??????” “汪忠,你去看看,可能是家中有啥大事,孟卿不是不懂轻重的人!” 盛桢打断周兴朝的话道。 皇帝这么一说,谁都不再争论了。 谁再不知趣,谁就不懂轻重了。 汪忠出去不久,有太监来报,说九公主病重,御医束手无策,病急乱投医,把孟青云请去了,现在他正给公主施救。 “这不是乱弹琴吗?孟青云会什么医术?公主金枝玉叶,孟青云这是草菅人命!” 周兴朝又开始攻击。 刚刚他说没有比见驾更重要的事,公主病重,人命关天,也能说比见驾重要。 他被事实打脸,自然要挣扎。 盛桢一听儿女病重,心中着急,顾不上责怪周兴朝,忙道:“摆驾公主府!” 宰执大臣被晾在太极殿,见皇帝走了,只好各自回衙坐班。 进了公主府,盛桢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他走进闺房,孟青云正全神贯注给公主清理伤口。 裴文赋和清瑶是他助手,不停给他递布或其他器具。 三人心思全在公主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进来了个人。 盛卉虽已昏迷,但在清理伤口溃烂时,意识中还是有疼痛,忍不住轻轻呻吟。 孟青云相当紧张,咬着牙处理完溃烂之处,先用盐水擦拭,然后用酒精消毒。 他也清楚食盐水能灭菌。 但不知道二合一是效果增倍,还是相互抵消。 这个时候他啥都不想,只想用他知道的知识去救盛卉。 在他心里,盐水和酒精就是双保险。 清理完伤口,孟青云道:“裴御医,内服药一定要按时服用,外敷药先不要用,免得捂得严,伤口再溃烂。” “隔段时间就在伤口处用酒精消毒,并在额头上拭酒精退烧,直到伤口处不再有脓水,再敷药包扎。” “记住,擦拭伤口的布必须用沸水煮过,你们的手也要用酒精消毒,还有公主房间要喷洒酒精消毒,一日三次。酒精可能不够,我这就去取!” 孟青云转身,就见到站在身后的盛桢。 “陛下!” 三人忙施礼,盛桢摆手示意免礼,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的女儿,无比内疚。 女儿一直不快乐。 以前是和亲人选,她活在痛苦中。 取消和亲不长时间,她娘又死了。 现在不知道她缓过来没有,却又一病昏迷。 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情何以堪。 盛桢转过头问道:“你会医术?” 孟青云道:“臣不会!” 看你摆弄了半天挺专业的,怎么说不会? 孟青云知道,这个他得解释清楚。 “臣只是懂得一些护理常识,伤口的清理,以及其他医理,至于说医术,臣的确不懂!” 盛桢沉默稍许道:“这酒精是什么?朕怎么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酒精就是酒么?” “酒精不是酒,喝进去会烧伤胃。” 孟青云解释道,“它是一种消毒液,能有效杀死体外的病菌,从而减少感染!” 盛桢一愣道:“病菌?这是什么?” 这时候的人没有病菌这个概念,孟青云直接说出来,别人自然不懂。 “病菌是我们看不见,摸不到的一种微小生物,它们虽小,致病性却大,侵入人体后,若不及时处理,就会酿成大病。” “病菌能使人或其他动物生病,它们进入人体的途径多种多样,还会在人体内安家、生孩子,全家一起感染人体。” “其实,病菌入侵人体,与我们平日卫生习惯有关。比如,生水中有病菌,我们喝生水,病菌就会进入胃肠使人生病,但将水煮沸就能杀灭病菌,所以要提倡喝开水。” “饭前便后勤洗手,也是为洗去沾到手上的病菌,免得随食物进入人体;随地吐痰,病菌也有可能随呼吸进入我们体内;垃圾脏乱,是病菌聚居地,如果乱堆乱放乱扔,病菌也会进入人体??????好多情况下,我们疏忽防范,病菌才趁虚而入。” “还有一点就是好多人不懂护理常识,一些小伤小痛也是不在乎,随意处理,有些人甚至会把香灰等物撒在伤口上疗伤,这样随意,病菌自然就侵入人体。” “公主仅是擦破皮的小伤,弄成如今状况,就是没有及时消毒处理,轻视了病菌。” “尤其在战场上,那些受伤的士兵,不及时消毒处理,很容易感染伤口,加重病情。轻者截肢,重者丧命??????” 孟青云解释了一大堆,但听的人却越糊涂。 盛桢看了一眼裴文赋,他心领神会,忙解释道:“陛下,孟翰林口中的病菌,大概就是我们所说的邪毒。医道上也说邪毒入侵,但没有孟翰林说得这么详细!” 盛桢似懂非懂,暂时把病菌当成邪毒理解。 “酒精真对伤口有奇效?” 盛桢还是关心女儿伤势,至于病菌还是邪毒,以后再说,先救女儿脱险再说。 孟青云摇摇头道:“奇效谈不上,若是及时用酒精处理伤口,病菌感染可能性减小,治愈率便增加。” 嗯? 盛桢还认为有了酒精,女儿的病就有百分之百治愈,孟青云这么一说,他放松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立刻反问道:“公主的病能痊愈么?” 孟青云实话实说。 “陛下,公主的病情算不得十分严重,治疗过程中,若是伤口不再发脓,烧也能退了,应该能痊愈。若是伤口继续发脓,病情继续加重??????臣也无能为力!” 没有青霉素,没有抗生素药物,光靠酒精??????这就得看命了。 盛桢心中一颤,少顷,突然道:“孟青云听旨!” 孟青云忙跪下。 不知道皇帝又要给他什么任务。 第341章 你在我身边,带着微笑 “朕命你想尽一切办法,必须将公主治愈??????” 盛桢几乎是一字一顿。 他没有下过死命令,但今天若不下死命令,女儿就有可能再都看不见了。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有时候最喜欢的人,却最容易得到伤害。 比如盛桢,他最喜欢盛卉,却把她许给辉国皇帝黎昊。 这算什么? “朕命你住在公主府,公主病不好,你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 盛桢为救女儿也是拼了,根本不去想,让一个男子居住在公主府,会不会引起热议。 “倘若不能将公主治愈,朕??????饶不了你!” 狠话说的虎头蛇尾,但孟青云清楚,这就是陛下的秉性。 他很仁慈,不善于窝里斗,尤其对信任的人,不愿加伤害。 “臣遵旨!” 陛下,谢谢你! 没有你的旨意,我也会一直关注公主的病。 但你的旨意让我没了后顾之忧。 可以全身心投入,治愈公主。 “平身吧!” “谢陛下!” 孟青云起身后,盛桢才意识到旨意有点毛病。 孟青云住在公主府,会让其他人猜疑。 但皇帝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不能收回。 他稍作沉思道:“裴文赋听旨!” 裴文赋忙跪下。 盛桢道,“裴文赋,朕命你辅佐孟青云治愈公主,也住在公主府,公主病不好,也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治愈公主有赏,治不好重重责罚!” “臣遵旨!” 裴文赋乐成一朵花。 太谢谢陛下了。 这就是对我的最好奖赏。 我有充足的理由呆在神医身边,向他学习医术。 见二人脸上没有一丝犹豫,答应的相当痛快,盛桢也很欣慰。 随即他松了口气道:“你这酒精是怎么来的?” “这几天臣忙中偷闲,制了几罐酒精消毒用,谁知公主生病,正好派上大用场!” 你能不能低调些? 这么神奇的东西,你忙中偷闲就制出来了。 说得这么轻松,好像信手拈来一般。 裴文赋想问如何制,却不好意思问。 盛桢则在想,孟青云怎么啥事都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多知识? “孟卿,这么多知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正是好多人的想法。 “陛下,这事说起来,还真是一次意外。” “臣以前只是一个穷书生,连续五次都铩羽县试第一轮,对科举产生深深地恐惧,看到考题就会心慌意乱,背的多熟的经义,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村中富户有意招赘,臣不同意,他们便抢亲,逃跑过程不慎落水,然后昏迷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臣梦到先祖,他一直给臣讲各种知识??????” 孟青云知道,最终有一天,会有人这么问他。 想不到问他的居然是皇帝。 他早把理由完善好了。 “??????自此后,臣便脱胎换骨??????” 带有神秘色彩的说辞,最是能让人信服,否则那么多白胡子老爷爷,为什么有人就深信不疑。 果然,谁都信了这次奇遇。 “朕这就回去,你们仔细伺候公主!” “是,陛下!” 盛桢刚刚走两步,孟青云喊道:“陛下稍等!” 孟青云走到盛桢跟前道:“陛下,酒精恐怕不够,既然陛下下旨不让臣出公主府,陛下就派汪公公去臣家取酒精,顺便告诉宫门外等臣的铁中棠,告诉家人,臣这几天会住在宫中。” 酒精是救女儿的重要药物,盛桢怎会马虎,回宫后立刻派汪忠去取酒精。 汪忠一早上连续去孟青云家两趟,心里憋屈,但听说取酒精送到公主府,又是一愣。 听过酒,也喝过酒,还没有听过酒精。 去看看到底是个啥。 孟青云和裴文赋便在公主府中住下,隔一会便去消毒、退烧。 第二天,公主醒来。 她看到孟青云在跟前,乐得小嘴合不拢,惊喜道:“孟翰林,你咋在这儿?” 裴文赋兴冲冲道:“公主,你有所不知,你昏迷好几天了,一直不见好转。是孟翰林把你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的,如果不是他,你现在不可能醒来!” 是他救了我? 他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盛卉甜甜一笑道:“孟翰林,谢谢你!” “公主客气了,救助公主,臣义不容辞!” 孟青云不敢表现出太多欣喜。 再多兴奋都得保留在心底。 “我只是擦破点皮肉,为何会有如此严重的病?” “公主,这个??????” 孟青云又细细讲了病菌感染知识,其中有许多个人卫生知识,护理常识等。 听得盛卉和清瑶云里雾里。 裴文赋则是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能理解病菌了。 孟青云讲完,清瑶道:“公主,该吃药了!” “先吃饭,再吃药!” 孟青云对清瑶道,“公主现在只能吃粥!” 心真细! 盛卉很高兴。 一会儿粥端来,盛卉喝了一口道:“我还想吃你做的火锅呢,稀粥太淡,我不喜欢!” “现在吃刺激辛辣的食物,对公主的病不好,弄不好会引起不良反应。” 孟青云劝道,“等公主病好了,我亲自下厨,给公主做一顿火锅。” “真的?” 孟青云点点头道:“好长时间没有下过厨房,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盛卉听后,顿时食欲大增,她很快喝完粥。 她觉得喝碗粥就能痊愈,就能吃到孟青云做的火锅。 谁知等待她的却是苦药。 要是平日,没有三五个时辰,盛卉是喝不下药的。 但今日盛卉心情很好,皱着眉头把药喝完。 是夜,裴文赋来到孟青云房中拉家常。 他自然是为了求教。 孟青云明白裴文赋来的原因,他也想好了,只要裴文赋问,就把知道的全告诉他。 裴文赋也没有想到,孟青云这么容易就告诉了他一切。 淡盐水清理伤口。 伤口处有灰尘、毛发等物,容易引起感染,必须小心处理完。 酒精消毒。 不消毒容易引起病菌入侵,引起病变,这也是外伤容易感染的原因。 清洗或包扎,必须用煮过的麻布,麻布用沸水蒸煮,就杀灭上面的病菌,晒干或者烘干再用。 ?????? 说完这些,孟青云又提示了一下外伤治疗。 这时候的外伤治疗,就是在受伤部位倒些药粉,止血后包扎,这很容易感染而死亡。 孟青云想到了用针将缝合伤口。 便略略提了一下。 谁知刚一提出,裴文赋就石化了。 第342章 霖州急报 “用针缝合伤口?” 这话对裴文赋来说,无异于看到一头猪在天上飞。 谁都知道缝制衣服用针??????咱先不说针的事,先说说伤口皮肉能不能缝制的事。 这个??????裴文赋一时懵逼。 “针要用好钢打造,确保不能生锈,还要在酒精中浸泡消毒,否则伤口很容易感染。” 只要裴文赋肯钻研,就能救治好多伤者。 如果感染死残的百姓少了,这便是造福大宇,孟青云绝不会藏着掖着。 孟青云一开口,裴文赋回过神来,忙倾耳聆听。 “线也不能用普通线,得用羊肠线。普通线容易造成感染,还得拆线,而羊肠线则不需要拆线,这是羊肠线的优势。” “羊肠线好做,就是将羊的小肠处理干净后,切成很细的线丝浸泡在酒精中,用针将羊肠线丝穿起来缝合伤口,不断消毒换药,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这叫外科手术,你也不必急于用在人体上,先拿猪猫等小动物做试验,等有了临床经验再使用在人体??????” 裴文赋拿出一个本子记录。 孟青云喋喋不休说了一晚,裴文赋也记了一晚。 谁都没有想到,几年后裴文赋横空出世,成为大宇医学史上的一个神话。 孟青云也没想到,他今晚的这番话,救活了数以万计的外伤病人。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三天,盛卉伤口不再生脓,烧也退去。 这是好消息。 裴文赋便给盛卉外敷膏药,估计几天后就会新生肌肤。 盛卉精神大好,开始下床走动。 夏天风景怡人,盛卉坐在凉亭,孟青云、裴文赋相陪,清瑶在一旁侍候。 盛卉很天真道:“孟翰林,昨晚清瑶说了你的好多趣事,都是真的吗?” 就你嘴碎! 孟青云看了眼清瑶,而后道:“不知公主说的是哪些趣事?” 盛卉兴致勃勃道:“你是被一个女子抢亲,掉进河里,才有了奇遇的?” 孟青云咳嗽一声,不好意思道:“有这么一回事!” 看来这个八卦女又要问奇遇的事了。 孟青云做好解释的准备,谁知盛卉兴趣不在此,在于抢亲。 “这么说你与抢亲有缘喽,听说贵夫人也是榜下捉婿,将你抢进孔府,然后成就一段婚姻??????哎!!孟翰林,她是强迫你成亲,还是你自愿的?” 你这话让我怎么回答? 孟青云尴尬极了,低头不语,又觉得不自在,便讪讪笑道:“我和娘子早就认识??????我自然是愿意的!” 说完又觉得这话纯粹多余,神情更是窘迫。 盛卉却觉得孟青云这种神态很好玩,不断提问,孟青云只有苦笑,惹得裴文赋等人哈哈大笑。 欢乐的笑声总很短暂。 次日,孟青云见盛卉只要按时服药、敷药就能痊愈,便告辞。 盛卉不舍,看着孟青云背影,眼角湿润。 突然她喊了一声:“孟翰林稍等!” 盛卉走到孟青云跟前,嘟着嘴道:“听说你诗词俱佳,有好多名篇留世,能不能给我写一首诗?” 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孟青云咬咬牙要拒绝,谁知却鬼使神差道:“去年今日此门在,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说完,孟青云一拱手道:“公主保重!” 然后转身走了。 ?????? 太极殿内,仅有三人。 盛桢、盛腾和孟青云。 盛桢没有让宰执参加。 宰执来免不了争吵,还不如让孟青云一人来,至少有个清静的环境议政。 羽王案后,盛腾恢复太子身份。 盛桢也让太子更多的参与政事,争取让他尽快成熟起来。 盛腾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开始有意识培养自己的势力。 至少碰到困难,有自保能力。 盛桢沉痛道:“霖州急报,辉国军队频频越界挑衅,最近有升级趋势,深入一些堡寨前肆意纵马挑衅,抢夺百姓财物,欺辱妇女??????恶行累累,好在没有杀人。” 都站在头上撒尿了,还要忍? 孟青云忿忿道:“边军是干啥吃的?干他啊!” “边军没有收到朝廷出战军令,不敢贸然出动!”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霖州这么远,朝廷如何遥控? 孟青云也是无语了。 这种情况下,朝廷就应该支持霖州反击,而不是掣肘。 把军队窝在城里,眼睁睁看着敌人横行,却不敢无军令出战。 真窝囊! 这是大宇一贯应对策略,孟青云也不好发表意见。 但宇辉和平多年,以往最多是边界线上小打小闹,现在辉军越境深入,就值得人沉思。 为什么? 侵略得有原因。 以辉国实力,和大宇开战也是半斤八两,讨不到多少便宜。 若开战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陛下,霖州急报可有说辉军入侵的原因?”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辉国这种做法肯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盛桢道:“霖州知州廖彦文说,辉国突然边防换将,现在是夏侯豹驻防??????” 谁驻防不重要。 然从辉国走马换将后,就采取行动来看,辉国在试探。 如果没有朝廷授意,一个边防大将,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挑起战争。 活得不耐烦了! 究竟是何原因? “陛下,可有夏侯豹的详细资料?以及辉国现阶段朝堂内详细资料?” 盛桢道:“朕知道的不多,谍报工作由石大丙负责,这事他最清楚!传石大丙!” 汪忠去喊石大丙,孟青云又道:“朝廷如何应对这事?” “叮嘱廖彦文严守死防,但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惹恼辉国军队,发生大规模战争。” “同时外交施压,让我朝驻辉京大使,强烈谴责辉国这种不顾两国关系的错误行为,责令他们撤军!” 呵呵! 目的达不到,辉国撤军才怪! 对付豺狼,历来只有猎枪。 忍让只能让他变本加厉。 辉国的举动,只能结合他们国内情况,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一会儿石大丙到。 “臣石大丙拜见陛下!” “免礼!” 盛桢毫无废话,直接对石大丙道,“孟卿有事要问你,你详细回答。” 孟青云拱手道:“石提举,请介绍一下夏侯豹此人!” 石大丙点点头算是还礼,冷冰冰道:“夏侯豹此人??????” 第343章 论战 “夏侯豹是东郡郡主,拥兵数十万,乃一方诸侯,此人性格暴烈,曾随前辉帝征战,所到之处都是鸡犬不留,极其残忍!” 石大丙说话一贯没有情感,都是冷冰冰的底色,这次的话倒是添加了点惊悚。 “以我之见,此次骚扰边关,大部分原因与他秉性有关!” 也不见得! 孟青云压住说出这句话的冲动。 说实话,大宇谍报全由石大丙掌管,他得出这样的结论,自然失职。 其实,孟青云误解了。 石大丙作为谍报头子,他不自以为是,而是把好多情报联系起来再预判。 他能这么说,就有充足的理由。 绝不能和那些混吃等死的官员等同。 “石提举,你说一说辉朝朝堂现今情况。” 边关突然换防,肯定与辉国朝堂变更有关,至少能从其内捕捉到一丝信息。 石大丙摇摇头。 这人就是这么冷漠,能用肢体语言让人明白,绝不多一句话。 摇头就表示外甥打灯笼—照旧。 朝堂没有变更,刘戚还要把夏侯豹换到边关,这就说明一个道理。 刘戚膨胀了! 他不满过位高权重的日子。 他想一手遮天。 孟青云缓缓道:“刘戚想篡位!” 没有人惊讶。 刘戚篡位是迟早的事。 这是大宇朝堂公认的预判。 所以孟青云这么说,石大丙便冷哼一声道:“刘戚篡位,路人皆知!说实话,我也想过他想通过外战夺权,但这说不通。” “想篡皇位先应安外,把精力集中在内部,外战避开都来不及,怎会主动去选择?要知道一旦外战打响,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相反,夏侯豹就不一样,他是保皇派,特别想挑起两国战争。战争一起,刘戚篡位就成水中望月,等几年辉皇成年亲政,刘戚就没有机会了。” 咦? 是我小瞧这个冰太监了。 他这分析慎密,不愧是谍报头子。 孟青云深深一躬,表示对他的尊敬。 “有没有这种可能,刘戚在求稳。” 孟青云询问道,“东南两郡明显是保皇派,他若贸然夺位,势必与两郡成水火之势,一旦内战起来,谁不觊觎皇位?而且大宇和毅国会不会有所行动,刘戚无法预知,所以他想稳中求胜!” “现在刘戚不篡位,他会立于不败之地,他手里握有辉皇,挟天子以令不臣,谁敢造次?” “但他若篡位,就会失去辉皇,同时也变成千夫所指的逆臣,他极为划不着。” “所以他绕了个弯,准备间接削弱两郡力量,或者让两郡犯错误。他好从中做文章。” 有道理! 石大丙顿时明白刚刚一躬的意思。 孟青云佩服自己的预判,但他不认同。 石大丙也深深一躬。 说实话,以前他谁都不鸟。 自从孟青云朝堂揍官员,强势破了太子巫蛊案后,他认可了孟青云。 男人就应该快意恩仇! “其实,这也是臣的感觉和猜测,事实是否相符,还有待考证。” 孟青云谦虚一把,然后忧心忡忡道,“陛下,无论是什么原因,大宇必须做出应对措施,否则辉国会认为我朝软弱,变本加厉,到时候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大宇却输在起跑线!” 对! 议政就是讨论对策。 也是尽可能消化这场战争。 盛桢点点头道:“孟卿有什么应对措施?” 孟青云缓缓道:“夏侯豹如此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这一点必须打探清楚,只有这样,我朝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我想,这事石提举早就着手了!” 石大丙冷冷道:“我早已传达,潜辉谍报人员,不惜一切代价查清原因!” 这太监以冷著称,果不其然。 孟青云道:“我觉得边军应该干他一家伙,这既能打出敌人真正的意图,还能让敌人清楚,想欺负大宇没门,大宇不怕任何侵略者挑衅!一味忍让,边军士气低沉,长此下去,对我军极为不利!” 盛桢在沉思。 这道理他更清楚,但他是皇帝。 皇帝在下开战军令时,必须深思熟虑。 一时气愤而涂炭生灵,明君不屑。 “此事重大,朕得和宰执商讨,再做决定!” 孟青云清楚结果。 宰执大多数不同意开战。 连土匪都只想招安的宰执,遇到敌国虎狼之军,哪有勇气打? 肯定是一股屈膝和平风。 “如果辉军还有大动作,大宇立刻撤回驻辉大使,并驱逐辉国大使。倘若这还不能让他们却步,只能说辉国铁下心发动战争,那就釜底抽薪,关闭確场,拒绝赠岁币,做好和辉国大战的准备。” 盛桢沉默。 他清楚,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只想和平发展。 但孟青云说得却没有错。 至少得做好两手准备。 “这措施可行!” 盛桢话音未落,孟青云又道:“陛下,臣还有一计,即可缓兵,又可离间,一箭双雕!” “什么计?” 盛桢眼中顿时闪烁着光亮。 “让霖州知州通过各种方式散布谣言,就说刘戚要篡国,夏侯豹只是他的棋子,在大宇边关挑事,就为削弱东郡战斗力??????诸如此类的谣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挑起敌人内部矛盾就行!” 反间计! 好! 敌人间有了矛盾,便会减弱边关的摩擦。 盛桢等人拍案叫绝,但孟青云清楚。 反间计治标不治本,只能缓解危机。 要想彻底解决边关危机,还得用拳头。 “若是朝堂分歧大,臣还是恳请陛下发信旨与霖州知州,可便宜行事。将在外,应有独断权力,尤其非常时期,更要放权!” 盛桢再次沉默。 这相当于给廖彦文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他知道廖彦文不怵辉军,如果给权,他真敢挥军西进,就算死在他乡,也要撕下辉国一层皮来。 但这就直接和辉国撕破脸。 除了战争,再无回旋的余地。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见盛桢踌躇,孟青云急切道:“陛下,大宇连辉国的挑衅都不敢还手,毅国看到会不会有想法?如果谁都来边关滋事,到时候陛下用什么来阻拦?” 盛桢恍然大悟,“朕尽量说服宰执,这事大宇不能袖手旁观了。” 太子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听。 对于他来说,现在需要的是成长。 逐渐吸取营养,慢慢长大。 孟青云缓缓道:“臣还有一个长远的计划,能够彻底拉低辉国经济,可以说,这是打一场经济战。” Ps:这章写好,自我感觉差,所以不断修改,直到现在才觉得能发了。连自己都觉得有毛病,自然不会发出来浪费大大们的时间。 第344章 你随地小便,我便一箭穿卵 孟青云缓缓道,“青盐是辉国拳头产品,国内外都是香饽饽,约占辉国经济收入的十分之一,如果大宇精盐占据食盐国际市场,便是抽去辉国一根筋。” “大宇精盐价格低,几乎是青盐的一半,而且质量上乘,竞争中有很大优势,如果我朝加大出口量,辉国将会迅速失去国际市场。” 这是一个大市场。 精盐流通国外,大宇有一笔不菲收入,同时将辉国青盐踢出市场,还能稳据国际鳌头,确实前景一片光明。 盛桢等人面露喜悦,似乎看到辉国青盐烂大街的景象。 “其实这不算要命,辉国青盐不出口,还可以自产自销,经济还能维系,然而,若是辉国国内也吃精盐,不吃青盐,那才是致命的!” 这似乎是个理想。 辉国不傻,他怎么可能自掘坟墓。 精盐虽便宜,但他肯定不进口精盐,也限制精盐在国内售卖。 盛桢等人摇摇头,不过见孟青云说得自信满满,似乎有可行方案,便问道:“辉国定抵触精盐,这操作似乎难度太大!” “很简单!” 孟青云坏坏笑道,“我朝以更低的价格,派人走私,把精盐通过辉国私盐贩子,悄无声息走私到辉国??????” 话语戛然而止。 留给大伙脑补。 咦? 这事有点阴,虽失君子之风,但对辉国来说,却是强力打击。 “孟卿,具体怎么做?” 盛桢清楚,孟青云不会空谈,一旦有了对策,至少有个粗略腹稿。 孟青云道:“做这种事,盐铁司的人最好不要出面,这很容易留下把柄,而且他们也不认识辉国私盐贩子。” 这很有必要。 如果辉国发现猫腻,可以推干净。 “走私需要一帮专业人员,他们懂其中行行道道,而且得路数多,人缘广,因而此人最好是大盐枭。朝廷如果能招安一个大盐枭,这事便变得非常简单。” 好主意啊! 以前的盐枭是把盐倒腾到大宇贩卖,置换身份后把精盐倒腾到辉国。 盐枭还是那个盐枭,危害却嫁接到敌国。 好一个李代桃僵之计。 孟青云接着道:“辉国内部貌合神离,我们正好抓住这个漏洞,先在东南两郡走私精盐,然后慢慢渗透。利益面前,辉国盐枭绝对会铤而走险,几年后辉国想禁我朝精盐也没办法了,百姓已经习惯了廉价精盐,禁就是矛盾。” 君臣逐渐活络起来。 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对待敌人就应该狠一点。 “陛下,武德司牢房中正好有这样一个死囚!” 石大丙突然道,“他就是大盐枭胡雄,江湖人称胡七,他路子广,和好几国盐枭都有交往,胡七正适合这个角色。” ?????? 死期到了吗? 胡七被带进武德司审讯室,暗自伤感。 从贩私盐的那一天起,他就清楚会有这么一天。 那时他信誓旦旦说,人死卵朝天,怕个鸟。 但这一天真到来时,还是有点惋惜。 如果能活着,该有多好! “胡七,秋后就要人头落地,你后悔吗?” 问话的正是孟青云。 “后悔?” 胡七哭一样道,“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死就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话虽说得视死如归,却没有凛然气势。 孟青云又道:“有一条生路,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呼! 胡七顿时眼冒红光,兴奋地抬起头,却疑惑道:“大人莫不是在消遣小人?” “本官没那闲时间!” 听到有活路,胡七忙道:“小人在此发誓,若是能活着出去,再都不干贩盐的事??????” 孟青云直接打断道:“那你出去有什么意义?” 额? 胡七一愣,怎么都想不明白孟青云的意思,便道:“大人的意思是??????” “重操旧业,走私精盐!” ?????? 胡七招安了。 他现在是正九品武官,隶属武德司,但这封任命状只收录在武德司秘密档案柜里。 对外界来说,他仍是大盐枭胡七。 陆清、靳开来、梅晟等人面生,他们也加入这个团伙,但受胡七领导。 几天后,武德司传来坏消息。 大盐枭胡七越狱成功。 石大丙受到盛桢严厉责罚。 罚石大丙俸禄半年,并命令武德司限期抓捕胡七。 霖州。 两千辉骑已进入宇境差不多一百里,此刻正围着门头堡。 辉军不攻,只是围着挑衅。 宇军也不出击,严阵以待站在墙头对骂。 白野堡、和宁寨、门头堡呈犄角之势,相互支援,但辉军一点都不担心被宇军包围。 辉军都是骑兵,一旦宇军出动,他们就会快速撤离。 再说,宇军胆小,根本没胆子出兵,更不要说追击了。 所以辉军有恃无恐,竟越过和宁寨,深入到门头堡来挑衅。 以往都是对骂,这几天宇军文明程度一下子提高,他们集体大喊:“刘戚要夺取皇位,夏侯豹不去保护小皇帝,却来边关挑衅,一旦打起来就回不去了!” “刘戚这是借刀杀人,削弱东郡实力,然后挥兵,东郡危矣!” “东郡的兄弟们,赶快回家去吧,迟了就会被刘戚捣了老窝!” ?????? 每当宇军吆喝的时候,辉军都保持沉默。 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都一样,但篡权的话,他们还是不能理解。 人会下意识对奸贼有抵触心理。 刘戚篡权的消息在辉军中慢慢传开。 “别听他们胡说,刘相为国废寝忘食,哪有私心,这是挑拨!” 辉军千夫长一声喝,辉军又活跃了。 “大宇人没卵子!” “孬种,就会站在寨墙当缩头乌龟,有种下来和爷爷大战一场!” ?????? 辉军开始挑衅。 他们下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喝酒、吃东西,或者给马喂草料。 当然,他们坐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尔等快快离开,否则我军会强力打击入侵者!” 宇军不再挑拨,换做责备,呵斥辉军离开。 “你们这些没卵子的家伙,就会聒噪,有种下来,爷爷一泡尿淹死你们!” 一个辉兵哈哈大笑,提着裤子前走,边走边撒尿。 这动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寨墙上的宇军气得发抖,却无可奈何。 “咻!” 一箭穿卵。 那辉兵大叫一声倒地。 大伙一看,却是一直要求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将军闻人安。 用得还是破虏弩。 第345章 血战门头堡 辉军傻眼了! 几个人举着盾牌,快速上前将那人救回来。 然后看伤处,人人侧目,不忍直视。 这一箭太狠了,直接??????这厮可以免阉割进宫当太监了。 娘的! 你一箭射穿他的喉咙也行,怎么能用这样方式来羞辱我辉国勇士? 士可杀,不可辱! 瞬间辉军集体冒火。 “千夫长,咱们攻破门头堡,杀光这帮狗养的大宇人!” 千夫长宰父矮早就怒气冲天,但理智告诉他,不带攻堡器具,两千骑兵没办法攻打门头堡。 进攻只能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纵马前冲最多就是向大宇守军射几箭。 谁知震耳欲聋的求战声击垮了他的心神,宰父矮挥刀喊道:“大辉的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砍死他们!” 一声令下,辉军抽出战刀,拿出弓箭,纷纷纵马前冲。 “既然来了,就赏你们几块石头吃!” 闻人安大声道,“石炮,发!” 边关士兵把投石机也叫石炮,此时的石块凌空落下,砸得辉军人仰马翻。 瞬间辉军进入射程,闻人安再次下令,堡墙上万箭齐发。 骑兵目标大,就算箭法逊的士兵也很容易射中。 辉军在箭雨和石头雨的洗礼下,死伤一片,而他们射箭对攻却效果差。 因为大宇守军有避箭的地方,想要射到就得抛射。 但抛射效果却差,而大宇守军也不是死靶子。 看到没有便宜可占,宰父矮突然醒悟过来,忙鸣金收兵。 看着丢在地上的二百多具尸体,宰父矮无奈下令撤回去。 打! 夏侯豹毫不犹豫便下军令。 这仗不打就无法打消刘戚疑虑。 只有按刘戚的想法走,才能迷惑刘戚。 外戚掌权,历来是江山没落的前兆。 他效忠先帝多年,怎肯看着刘戚篡权,下决心要铲除刘戚。 但刘贼势大,硬碰只会坏事。 所以他想到了隐忍。 暂时听调遣来麻痹刘戚,再寻找机会剿贼。 刘戚既然想借大宇之手削弱自己实力,那就让他得逞。 所以夏侯豹将计就计,迎合刘戚打算。 既然你暗示让我找大宇麻烦,那咱索性把麻烦找大一些。 直接挑起战争。 看你如何应付大宇朝的愤怒。 夏侯豹各派一千骑兵围住和宁寨与白野堡,让他们无法分兵救援。 并另派数百斥候在外围游弋,随时将霖州城的军情报来。 而在门头堡下,布下一千骑兵和四千步兵。 强力攻下门头堡。 闻人安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早早将将门头堡防御布好。 门头堡四周有三道浅沟,最外面是投石机射程,中间是破虏弩射程,最里面是弓箭射程。 敌人攻到堡墙之前,先得享受这三波打击的洗礼,才能到堡墙下。 闻人安披坚执锐,冷静站在墙头指挥。 今天领军的是大将夹谷荣和,他打仗相当猛。 尤其在攻城战中,向来是城不破兵不退。 在他眼里没有退却,只有进攻。 夹谷荣和大喝一声:“大辉的勇士们,冲进门头堡,用宇军的头颅来洗刷耻辱!” “杀??????” 喊杀声响彻云霄。 一千辉军抬着长梯,叫嚣着开始进攻。 他们身后跟着弓箭手,等进入射程,便射箭掩护。 大宇守军不动,都在等闻人安下令。 门头堡防御资源有限,在敌人没进入射程之前,绝不不浪费一石一箭。 敌人先头队伍越过第一道浅沟。 “石炮,放!” 早就准备好的投石机齐发,漫天石头落入敌群,顿时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 军队冲锋需要速度,都是手举盾牌,低头前冲,根本没时间抬头看天空。 所以辉军没办法避开石头。 只有硬着头皮冲。 辉军作风异常顽强,看到战友被石头砸死也毫无惧色,捡起长梯继续冒着石头冲锋。 很快辉军就越过第二道浅沟。 “破虏弩,放!” “咻!” “咻!” “咻!” ?????? 尖锐的弩声响起,弩矢呼啸着钻入辉军身体。 破虏弩二百步可破甲,而且上弦容易,对辉军的打击相当厉害,只要中矢,必定重伤。 闻人安是个狠人。 他让士兵把箭头在粪水中浸过,只要敌人中箭,他的伤口绝对会感染。 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感染和死亡完全可以划个等号。 可惜,知州只给他们分配了二百架破虏弩。 如果有几千架布成弩阵,这些辉军肯定又来无回。 一刹那工夫,辉军冒着箭矢冲过第三道浅沟。 “弓箭手,放!” 墙头上弓箭齐发。 门头堡破虏弩少,但弓箭却多。 迎头一波箭雨,攻击的辉军就听到鸣金的声音。 等他们转头撤退时,发现身后战友已稀稀拉拉,尸体和伤兵倒是不少。 在夹谷荣和军事生涯中,这是第一次主动撤退。 因为他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大宇人的弩箭怎么会有这么远的射程? 以前可没有发现过。 撤回去后,夹谷荣和亲自查看中弩者。 看后大吃一惊。 弩箭破两层甲。 二百步距离,破两层甲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在弓箭能射到墙头上之前,他们得死一大片人。 大宇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强悍的弩了? 这事回去得和夏侯郡主禀报。 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算他有劲弩,我夹谷荣和也要让门头堡守军,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鹄立将军,你率一千人正面攻击,只要还有一个人还活着,战斗就不能停止!” “遵命!” “晁春、李嵩二位将军,你们各率五百人,从两侧进攻,今日没有佯攻,三面进攻,三面都是主攻!” “遵命!” 夹谷荣和满脸得意。 围三阙一是他从大宇人跟前学到的战术。 包围三面,只留一面,给敌人留后路,敌人就没有必死之心。 这样敌人就会从安全的那一面逃跑。 围歼之后再追击,敌人一个都别想跑。 “杀??????” 辉军再次冲锋,只不过这次是三面冲锋。 闻人安冷哼一声道:“兄弟们,今日就算打成一兵一卒,也不能让敌人爬上堡墙!消灭侵略者!” 闻人安早部署好了。 三面攻打他就三面防御,四面攻打他照样四面防御。 门头堡不大。 四千守军四面防御,完全不怵。 投石机、破虏弩、弓箭再次呼啸。 门头堡守军同仇敌忾,发誓要守住堡。 一寸山河一寸土。 大宇战士寸土不让! 第346章 狠人夹谷荣和 夹谷荣和作战勇猛。 他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每次上战场,下的都是死命令。 生命不息,进攻不止。 后退者死! 他手下有一将是夏侯豹的亲戚,有一次,在指挥攻城战中累得不行,居然坐在椅子上指挥战争,被夹谷荣和当场斩首。 一盏茶后,辉军便攻上城头。 这一战后,没有人再怀疑夹谷荣和的铁律。 此刻的辉军三面进攻,蜂蛹而上,没有一个人后退。 三轮打击倒下不少辉军,终于冲到门头堡墙下。 辉军搭上长梯,迅速往上爬。 门头堡守军的防御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弓弩和弓箭手继续远距离打击敌人,墙头上其他守军则用石头换人头。 抱起石头沿着长梯往下扔。 这个办法好! 石头一打一串,砸中的辉军沿梯子跌落,后面爬梯的辉军跟着倒霉,随战友一起落下。 而且石头也能破坏长梯,砸不到敌人,砸折梯子也能瓦解敌人攻势。 有些守军则用专门的武器,合力将长梯推翻。 辉军不畏死,前赴后继爬上梯子。 守军压力山大。 “倒猛火油!” 猛火油就是石油,某些湖泊池沼内漂浮水面,色黑如漆,百姓收集用于燃灯照明。 门头堡也收集了不少,平日用于照明,今日便用于防御。 滚烫的猛火油沿长梯倒下,辉军顿时被烫的惨叫。 盔甲可以挡住箭矢,但挡不住猛火油,它会沿着缝隙钻进去。 这种疼痛很难忍受。 从长梯跌落的辉兵瞬间大脑空白,下意识脱甲。 没有了盔甲的辉兵就是肉盾,中箭必死。 猛火油和火把是孪生兄弟。 滚烫的猛火油滚油倒下去,紧接着便是一根火把落下。 长梯瞬间变火梯,辉兵瞬间变火人。 浑身着火的辉兵有些在地上翻滚,有些四处乱奔,有些双手不停拍灭火焰??????场面极度混乱。 猛火油燃烧产生的黑烟,成为一道浓厚的幕布,遮挡住辉军弓箭手的视线,也遮挡住守军视线。 弓箭成为盲射,但守军扔石头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他们对准移动的火光扔,扔过去绝对会砸中辉兵。 辉军进攻暂时减缓,为数不多的爬梯者也被石头砸落。 进攻的辉军已成疲兵,根本没攻上堡头的勇气,攻守双方都等待撤退的号角。 “咚!” “咚!” “咚!” ?????? 战鼓响起,却是进攻的鼓点。 辉国生力军踏着鼓点冲过来,补充攻堡人数。 夹谷荣和的战斗理念就是不死不休。 现在退下去休整,就会导致己方士气低落,敌人士气大增。 而且好不容易攻到墙根,退下来再冲,又会被投石机虐。 现在补充兵力进攻,大宇守军还得顾及爬长梯的人,投石机火力不会太猛。 宇军脑中的弦早已绷紧,只要自己连续打击,这根弦就会断裂。 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攻方不退却,守方不气馁,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 双方死伤不断增加,有辉兵爬上墙头,守军刀枪并用将其打下堡墙。 “杀!” 一个强壮的辉兵爬上墙头,一杆长枪倏然刺向他胸口。 辉兵侧身一滚,躲过长枪,翻起身来挥斧砍死一个守军。 然后保护着身后爬上来的辉兵,向守军进攻。 两个多时辰了,终于有人爬上去了。 夹谷荣和松了口气。 按他的战斗经验,只要攻上城头,守军就离崩溃不远了。 “吃我一枪!” 闻人安也是骁勇之将,他见辉兵撕开了条口子,提枪就冲过去。 “噗!” 闻人安一枪刺穿一个辉兵,见一个辉兵又爬上来。 他猛力将尸体挑起扔过去,正好砸在那辉兵头上。 辉兵掉下去,砸落一串。 闻人安长枪连刺带扫,连杀几个辉兵。 守军士气大振,将口子堵住。 没有后续辉兵爬上来,这些辉兵只有死的份。 “啪!” 夹谷荣和十分沮丧,狠狠拍了一把大腿,用疼痛来对冲心中的愤懑。 小小的门头堡都拿不下,自己这张老脸望哪儿搁? 他缓缓举起手,准备再增加进攻人手。 “报??????” 斥候纵马飞奔,远远就能听出焦急。 难道大宇援军来了? 夹谷荣和放下手,就见那斥候下马道:“夹谷将军,两千大宇骑兵与我一千骑兵在白野堡遭遇,正在激战!” 夹谷荣和清楚,霖州府援兵马上就要到来。 这是先用骑兵解决外围,然后和白野堡合兵救援。 白野堡只有一千辉兵,如果白野堡守军出战,两边夹击,辉骑肯定会败退回来。 加大进攻力度,争取骑兵退下来前,先拿下门头堡。 夹谷荣和亲自擂鼓。 于是敌人进攻更加疯狂。 门头堡防守顿时吃力,辉兵疯了一般进攻。 守军不断倒下,不断有人补上抵抗,拼着一死也不能丢弃门头堡。 就在守军最吃力的时候,辉骑败退回来,而他们身后则是大宇骑兵。 见援兵到了,守军士气大振。 “报??????霖州知州廖彦文亲率两千余骑兵,疾速赶往门头堡!” 夹谷荣和鸣金,整顿军马准备迎战,同时让和宁寨的一千骑兵先火速救援,再派兵向夏侯豹求援, 大宇骑兵先到,他们没有进攻,只是静静看着辉军,等待其他援兵到来。 夹谷荣和也不敢主动进攻,他现在还有一战之力,但若是和宇骑胶着,身后的门头堡守军绝对会出堡砍他屁股。 前后夹击,辉军想退都难。 两军对峙。 白野堡步兵到来的同时,游弋在和宁寨的一千辉骑也到来。 有两千多骑兵掩护,撤退应该比较从容。 夹谷荣和命令辉骑拖后,自己率步兵有序撤退。 大宇骑兵也催马缓缓前行,如同为他们送行。 夹谷不敢快速撤退,只能选择缓慢后撤。 一旦加速,宇骑分开进攻,步兵就会成为溃军。 “哒哒哒??????” 马蹄声再度响起。 廖彦文率两千骑兵急速奔来。 宇军瞬间处于优势。 打就打! 夹谷荣和一点都不怵。 拼起命来,辉军就是狼,宇军便是羊。 自己这些残兵拼命杀过去,宇军至少得损失一半。 宇军观望,便是心怯。 他们在等着自己领军退出边境,然后就回去写奏折吹嘘。 这帮孬种! 打仗胆怯,抢功的胆子却不小。 本将军鄙视尔等! 第347章 逃生通道 窝囊废! 若换成本将,哪管什么顾虑,直接开干! 夹谷荣和极为蔑视廖彦文,但也不敢下令进攻。 大宇军是不敢打,并不是不能打。 若是逼急了,谁不会拼命? 最终吃亏的是他。 现在退出边境才是最重要的事。 辉军撤退,宇军送行,默默无语,很是默契。 “大人,再不打就过界了!” 校尉彭良玉焦急道,“末将请战,愿率一军冲锋,打乱敌军阵型,为全军攻击打基础!” 廖彦文冷冷道:“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违者军法从事!” 哎! 又是老一套。 敌人都深入大宇境内,在门头堡杀人放火,还要忍吗? 朝廷也太孬了! 就知道退让。 怪不得敌人会蹬鼻子上脸。 将士们心中不忿,却只能恨恨催马前行,目送敌军撤退。 这种方式极为憋屈。 走了一会儿,夹谷荣和心中隐隐担心。 他感到廖彦文有什么阴谋,但他又想不到。 若是打,现在打最合适。 等辉军的援兵来,优势就荡然无存。 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好在自己早派人去求援,估计现在怎么也到大营了。 敌军跟在背后真不是滋味,辉军一步三回头,手中紧握钢刀,防止他们突然发难。 尤其辉军肚子饿得咕咕响,却不敢吃干粮,生怕有突变来不及防御。 “哒哒哒??????” 一骑飞速奔来,夹谷一看正是自己派出去的斥候。 援兵来了! 哈哈! 宇军还若跟着,咱就合力揍他一家伙。 夹谷洋洋得意,斥候却哭丧着脸道:“夹谷将军,大事不好!有大批宇军迎头杀过来!” 胡扯! 前方除了和宁寨守军,哪有宇军。 “你可看得清楚?不会是我军假借宇军旗帜?” “将军,小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截杀我军所有求援的斥候,小人死命逃窜,才得以幸免!” 轰! 夹谷这才明白。 廖彦文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先以门头堡为诱饵,把辉军变为疲军,他却在调兵遣将,悄悄绕到后面包夹自己。 一直不进攻也是担心我军反扑,损伤大,就等前后夹击。 这个狡猾的东西! 敌军数倍于自己,又是以逸待劳,拼命也只有一死。 怎么办? 夹谷眉头一皱,有了办法。 让步兵拖后,阻挡宇骑,他亲自率骑兵快速冲锋,趁敌军还没有合围,杀出一条血路回去。 留的性命,再来报仇。 “鹄立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步兵阻止大宇骑兵,本将率军杀出一条血路求援,再来营救你们!” 雾擦! 老子成弃子了。 鹄立心里咯噔一下,气得无话可说。 逃跑就逃跑,还尽拣好听的说。 狗屁的常胜将军,逃跑将军还差不多。 鹄立虽气愤,却也无奈。 战场抗命,夹谷会当场斩了自己,只能信誓旦旦道:“末将定将宇军阻挡在此处,寸步难行!” “好!” 夹谷满脸正色道,“战争结束,定给鹄将军官升三级!” 将帅的嘴,骗人的鬼。 你赶紧滚吧! 老子还得看情况逃跑。 “布阵!” 辉步兵立刻布成方阵,而作为主将的鹄立,却站在方阵的后面。 “想跑?门都没有!” 廖彦文清楚,合围的宇军扑上来了,他下令道:“彭良玉,你率一千骑兵凿穿敌人方阵!” “末将遵令!” 彭良玉心中欢喜,一声大吼,“兄弟们,随我杀辉狗!” “党春,你率一千骑兵随后发起攻击!” “得令!” 骑兵打步兵本就占优势,而今天辉国步兵又是疲兵。 攻打门头堡时,他们是主力,现在已又累又饿,战斗力大减。 第一波大宇骑兵冲过来,很快就凿穿阵型。 当第二波骑兵杀过来,直接奔溃了。 鹄立第一个逃跑。 “晁奇,你率步兵剿灭残敌!” “末将遵命!” 晁奇异常兴奋,率兵追着溃军屁股砍过去。 “其余骑兵全力追击夹谷荣和,全部歼灭来犯之敌,把马匹全抢回来!” 哇! 知州不是不打,而是在熬敌人。 此刻出击,我军可轻松获胜。 知州妙计! 将士们大喜,催马呼啸而出。 溃兵惶惶如丧家之犬,扔掉手中武器四散逃窜,那样跑方便就那样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有当成瓜菜被砍切的命。 鹄立见四周都是大宇兵,知道逃跑无望,双腿一弯,高呼道:“别杀我!我要投降!” 其余士兵恍然大悟,一直疲于逃窜,都忘了这一招。 “我要投降!” 好些辉国败兵跪在地上,高举双手,高呼投降。 夹谷荣和不敢做丝毫停留,急急逃窜。 当他看到眼前阻拦的大宇军后,传令停下。 大宇军早布好三个方阵,严阵以待。 前面一个,左右各一。 两个方阵之间倒是有空当,但他若是钻进空当,瞬间就会被两个方阵包夹。 廖彦文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这时,身后马蹄阵阵。 夹谷转身一看,廖彦文带着骑兵追了过来。 这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廖彦文率军将辉兵包围,然后高喝道:“夹谷荣和,下马受降!” 呵呵! 投降? 毋宁死! 夹谷荣和眼珠子一转,有了谋划。 他让晁春率五百骑兵凿穿前面方阵,让李嵩率五百骑兵凿穿右面方阵。 当二人率兵杀出,夹谷一咬牙,大声道:“勇士们,随本将杀出去!” 他瞄准的是这两个方阵中间的空当。 有人冲杀,两个方阵应该来不及合拢。 生死就在一线间,没有时间让夹谷荣和思考。 “想跑?想得美!” 廖彦文挥刀吼道:“全军冲击!” 大宇将士本就憋着一口气,听到全军冲击的命令,疯了似的杀过去。 方阵是大宇步兵对付骑兵的战术。 最外层是盾兵,他们举着高大的盾牌防箭,他们身后则蹲着长枪兵,再后面是刀兵,最后是弓箭兵,专门负责远程打击。 “放!” 箭雨覆盖了辉骑,中箭落马者立刻被后面战马踩成肉泥。 冲到阵前,迎接他们的是长枪。 不论刺人还是马,出枪无虚。 长枪穿透身体的噗嗤声不断传出,侥幸钻进方阵的辉骑命更差,身边都是大宇军刀兵,瞬间就被砍个稀巴烂。 身后有宇骑追着屁股砍,要想逃跑就得快速。 夹谷荣和身先士卒,挥刀冲进空当中。 迎面没有敌人? 方阵也没有分兵包夹。 似乎这是大宇军留给自己的逃生通道。 第348章 我不想做小狗,我等着你反悔 方阵中的弓箭兵见到有辉兵想从空当处逃走,立刻放箭。 怕伤着自己人,全都是抛射。 不过从天而降的箭矢,杀伤力也不小。 辉兵死了不少。 不管箭雨多大,只要冲过去,就有机会活命。 夹谷荣和率兵冲得更疾速了。 指挥三个方阵的是廖彦文的副手刘豪,他早看出了这支辉骑的意图。 他身边还有一千机动队伍,看到这种情况,他一个没留,全部派出去堵漏洞。 漏洞堵住,方阵中军士有意识靠拢,就形成一个铜墙铁壁,夹谷荣和如何都冲不过去。 这时大宇骑兵已消灭了拖后的辉骑,他们已经砍到夹谷荣和屁股上了。 看到前后左右都是大宇兵将,夹谷荣和一声长叹。 还认为看到了一条逃生通道,谁知却是死胡同。 见大势已去,夹谷荣和一咬牙,挥刀抹脖自杀。 主将自杀,辉军不再抵抗,纷纷投降。 此一战宇军大获全胜,缴获兵器战马盔甲无数,战俘两千多。 廖彦文心中直呼痛快。 他早就想干一家伙了,但朝廷没有明确命令。 而且一再叮嘱,不得轻举妄动。 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让还手? 这也太憋屈了。 从拿到皇帝信旨的那一刻起,廖彦文心里便豁然开朗。 宰执不同意反击,皇帝没办法,便私发信旨。 既然陛下让出击,那就打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让陛下在朝堂更有话语权。 ?????? 辉国,兴京府。 大宇驻兴京大使吴相虎一脸怒色,他没有按规程去礼房找外交官,而是直接找到枢密院。 “辉军公然撕毁契约,越境百余里,攻我大宇堡垒,杀我边关将士,是何道理?” 辉国枢密使端木皋是刘戚亲信,他刚刚被刘戚叫去大骂一顿,正在屋内腹诽刘戚。 夹谷荣和吃了败仗与老子有什么关系? 让夏侯豹驻防边关是你的主意,也是你授意夏侯豹和大宇闹点矛盾,啥事都没有通过枢密院。 如今夏侯豹问你要令,你却把任务推给枢密院。 我根据你的意愿出文,可你得给盖上玉玺啊! 没有玉玺,夏侯豹怎会出兵。 他是爱冲动,但他不傻。 一战损失了六千多人,夏侯豹怒了,他将数万队伍驻扎在边界线旁,就等一纸军令,然后杀进大宇。 顿时宇辉边关风声鹤唳,双方厉兵秣马,大战一触即发。 端木皋没有想到大宇使者会突然强硬起来,厉声责问让他极不舒服。 “哼!说得好听,我朝勇士被大宇杀害六千多,这笔血债我们还没有找你们算,你却来这里龇牙咧嘴?” 端木皋狠狠一拍桌子道,“我朝一定要为死去的勇士讨个公道!你最好上书宇皇,将罪人廖彦文绑到辉国受罚,否则我朝铁骑将踏碎霖州!” “廖知州保家卫国,乃大宇功臣,陛下只会奖赏,怎会惩罚!” 吴相虎大义凛然驳斥道,“辉军越境侵略,罪有应得!端木大人是枢密使,这个罪责不来问你,问谁?” 以往大宇驻京大使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好多事上只会选择低头,今天胆子为何这么肥? “哗啦!” 端木皋恼羞成怒,抽出刀架在吴相虎脖子上骂道:“再敢造次,老子砍了你!” 吴相虎轻蔑一笑道:“端木大人的刀还没资格杀我,快去叫刘相过来,让他来杀我!” 端木皋怂了。 杀了大使,便是宣战。 大宇也会杀了辉国驻京大使,做出回应。 虽说两国已经水火不容,但双方都在努力平息这件事,辉国就以意外为由搪塞,把责任推到夏侯豹身上。 此时杀大使,刘戚会把他的皮剥了。 “这里是辉国,你等宇狗想呆就呆,不想呆就滚回大宇去,我们不伺候!还想见相国?做梦去吧!” 端木皋嘴上不饶人,枢密使的面子得找回来。 “好!枢密使最好不要后悔!” 吴相虎说完转身离开枢密院。 这也是端木皋平日仗着刘戚霸道惯了,养成颐指气使的毛病。 其实外交的精髓在于扯皮。 只要端木皋和颜悦色扯皮,吴相虎一拳就打到棉花上了。 但端木皋岂会这样做。 “晦气!” 端木皋觉得憋气,想寻个乐子淡化气愤,交代几句便去青楼。 端木皋和几个女子喝得正欢,外交官唐卒雨急匆匆找过来,直接推开守门的随从,钻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 端木皋正上下其手,见状忙正襟危坐骂道:“你家着火了吗?有啥大事?” “大人,大宇大使走了!” “去哪里了?” “回大宇!” “什么?” 端木皋猛得站起来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离开,下官怎么劝都劝不住,吴大使说是枢密使驱逐他出境的,所以下官便来找大人!” 这厮还和我杠上了。 他是不是和我赌气? 有可能,他只是做个样子,让我去追,也好就坡下驴。 “他带走使馆内东西没有?” “只带了食物和马匹!” 哼! 果然是虚张声势。 如果要回国,要带的东西多了。 娘的,敢和老子横! 那咱们就横到底。 谁先求饶谁是小狗! “给,拿本官牌子去城门口,告诉兵士,尽管放他们去!” 唐卒雨接过牌子,一直在发愣。 你不去追,还要放他们走,请问枢密使,你是认真的吗? “发什么愣?快去!” 端木皋不耐烦道,“这老小子被本官骂了一顿,他这是使小性子,出了城门后,会自己走回来的!” 噢! 原来是这样。 看到端木皋胸有成竹,唐卒雨放下心来。 他快速赶到城门口,见门卒挡住使团不让出。 各国使团离开辉国,必须要有枢密院签署的通行证,不然门卒不能放行。 这些狡猾的大宇人,果然在做样子。 明知道城门不让出,还要大摇大摆出城。 哼! 让你出去,看你如何收场。 唐卒雨举着枢密使牌子,轻蔑道:“放他们出去!” 门卒查看牌子是真的,便挥手道:“出去吧!” 唐卒雨是外交官,吴相虎和他很熟,见唐卒雨帮自己出门,不知道是何原因,还是很礼貌的拱手道:“多谢唐大人解围!” “咱俩的交情还用客气么,吴大人快去!” 唐卒雨乐呵呵坐在城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就想第一时间看吴相虎的笑话。 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使团返回。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厮是来真的? 第349章 不听话就骟了 回家。 这个消息非常令人振奋,尤其对大宇使团人员来说,这消息简直是喜从天降。 使团中离开家时间最短的也有一年了。 归心似箭,便快马加鞭。 吴相虎收到秘信,朝廷要求使团撤回。 在其他人看来,撤回使团就是断绝两国外交关系,标志着边关不再宁静,战争随时爆发。 但吴相虎清楚,这只是朝廷的一种态度。 这种态度中确实蕴含着硝烟的气味,但更多的还是施压,让辉国感受到大宇打反击战的决心,以此来迫使辉国走和平路线,平息边关争纷。 说实话,两国都不愿意打这一仗。 尤其对刘戚来说,他更需要和平,摆平国内矛盾,才好篡位。 吴相虎出身武德司,这个秘密除了盛桢外,只有石大丙知道。 看一说吴相虎还是一个间谍。 而使团中好多都有武德司身份,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吴相虎得配合朝廷,给辉国增加压力。 于是就有了呵斥端木皋的那一幕。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吴相虎喝令加速。 辉国派人追过来,肯定是求使团回去,他自然要做出急切回国的样子。 “吴大人,等一等!” 吴相虎听到喊声,下令止步。 一会儿,几匹快马追上来,却是外交官唐卒雨。 总算追上了。 唐卒雨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腿道:“吴大人,何故走得这么迅疾?” “国家有难,吴某归心似箭,尽早回国效力,抵御侵略者!” 唐卒雨讪讪一笑道:“吴大人言重了,霖州边关之事确系误会,相国已强烈谴责边防军,再都不会有类似的事件出现,请吴大人回使馆!” 使馆我自然要回去,但你却请不动我。 “辉国数万大军在边关觊觎,岂是唐大人一句误会就能搪塞!” 吴相虎正色道,“作为辉宇两国使者,无法阻止战争,是吴某失职。回京后恳请陛下派我去边关,参与霖州保卫战,手刃仇敌赎罪!”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唐卒雨只能卑微相劝,但不管好说歹说,吴相虎就是油盐不进,最后率队离开。 唐卒雨只好快速回去复命,走了十几里,却碰到刘戚率领人马追来。 唐卒雨连忙将刚刚情况告诉他。 刘戚快马加鞭追过去。 他必须追上使团,如果大宇使团回国,标志着两国彻底翻脸,这不是他希望的局面。 刘戚迅速追上使团,吴相虎见是刘戚,便清楚该返回使馆了。 “吴大使,端木皋那厮无礼,本相特赶来说声抱歉!” 刘戚和吴相虎是老熟人。 吴相虎时常拎着礼物去拜访,出手阔绰,让刘戚十分喜欢这个大宇使者。 当然,吴相虎拜访的辉国官员不少,他对那个官员都出手阔绰。 吴相虎拱手施礼道:“相国客气了,此事吴某早就不在乎了!” 刘戚陪笑道:“本相来时已在府上备下薄酒,这就请吴大使回去,让端木皋那厮赔礼道歉!” “相国见谅,此事吴某实难从命。枢密使无礼实属小事,辉国对大宇无礼才是大事,这??????相国如何解释?” 吴相虎义正言辞,刘戚顿感脸上火辣辣。 若是国内谁敢这么质问,刘戚会立刻让他消失,但吴相虎质问,他只能忍着,还得陪笑。 “此事纯属误会,本相已处罚统军将领,请吴大使放心,以后再都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本相以人格保证!” 尽管你没有人格,但我选择相信你。 吴相虎绷着脸道:“相国能保证辉宇两国和往年一样,友谊长存?” “本相金口玉言,岂能无信!” 连这话都能随便说出口,可见刘戚篡位实锤了。 在这个时代,金口玉言专指帝王的承诺。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只有逆贼才能说出。 吴相虎突然满脸喜色道:“相国善举,避免两国生灵涂炭,实乃功德无量,下臣这就随相国回去!” 一个下臣,标志着吴相虎恢复大使身份。 间谍就不该在这时候回国。 越是风声鹤唳的时候,越应该呆在敌国,把敌国一举一动全都送到大宇。 即便是身死异国,也无怨无悔。 吴相虎随刘戚回去。 谁都没有发现,使团中少了两人。 ?????? 霖州边关壁垒森严。 夏侯豹呈兵数万于边界线,大战一触即发。 六千余东郡兵有去无回,让夏侯豹十分恼火,尤其是猛将夹谷荣和死于战场,让他悲痛不已。 他发誓要血债血还。 拿下霖州,将廖彦文碎尸万段。 刘戚满心欢喜,心里暗呼,夏侯豹,你赶快打过去! 这可不是几千军队。 数万军队开战,若是无朝廷军令,就是私自出兵。 刘戚就可以在这事上做文章。 至少撸了夏侯豹东郡郡主的帽子没问题。 但夏侯豹就是不打,每天徘徊在边界线,催促朝廷发军令。 有军令还怎么折腾你? 不发! 刘戚便写信暗示。 夏侯豹不理睬,继续催促。 刘戚便让端木皋发令,枢密院发文让夏侯豹根据边关情况自行决定,但夏侯豹还是不上当。 文上没有玉玺。 这么大军事行动,只有枢密院大印没用。 夏侯豹不为所动。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刘戚派太监季轩犒军。 季轩是皇帝近臣,始终伺候在皇帝左右,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刘戚的眼睛。 这次季轩来,代表的是皇帝,夏侯豹必然中招。 季轩早早派人通知,让夏侯豹十里外相迎。 他替皇帝犒军,夏侯豹自然不敢懈怠。 季轩想给夏侯豹一个下马威,以便去刘戚前邀功。 他故意放慢行程,让夏侯豹等了两个多时辰。 夏侯豹心里恼火,见到季轩便没好气道:“上使可遇到啥麻烦了?” 他这是含蓄谴责季轩迟到。 季轩也想教训一下夏侯豹,便含沙射影道:“都怪咱家胯下这个畜生,动不动就跳弹闹事,等回去后宰了吃肉!” 雾擦! 指桑骂槐戏耍老子。 夏侯豹突然好脾气,笑眯眯问道:“这匹马是公是母?” 季轩楞住。 公母一眼就看来了,问这干啥? 好! 咱家再骂你一句。 “这畜生是公的!” 夏侯豹突然正色道:“上使,这畜生既然是公的那就好办,骟了它,它就会听话了!” 呼! 季轩气得浑身发抖。 第350章 吃啥补啥 大太监季轩看着羊肉块,却难以下口。 肉是上好的羊肉,却煮的不烂,血丝还在,这怎么吃? 而且这肉块也忒大了,你们就不能剁小一点么? 看着陪席武官吃得酣畅淋漓,季轩不由腹诽道:“粗俗匹夫!吃相粗鄙,酒宴上连烘托气氛的歌舞都没有!” 夏侯豹见季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放下手中骨头道:“上使,军中简陋,莫怪!” 季轩不理,自斟自饮。 夏侯豹也不在乎,自顾自津津有味啃着羊肉。 片刻后,一军士端来一盘肉,放在季轩桌上。 季轩一看,却是椭圆形肉球。 这是啥肉? 肚子也饿了,季轩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不错! 绵软爽口,味道不错。 季轩将四个肉球都吃完,擦了下嘴道:“夏侯将军,这肉味道不错!” 他从来没有吃过,自然不认识。 夏侯豹道:“大使,这是羊宝,男人的最爱,吃啥补啥!” 羊宝就是羊蛋。 季轩自小入宫,没见过这玩意儿。 当然由于忌讳,也没人让他吃。 太监都是被咔嚓彻底的男人,夏侯豹说吃啥补啥,就是存心欺负太监。 轰! 季轩脑中全是嗡嗡声,怒火瞬间冒出。 “夏侯豹,你这匹夫,敢侮辱咱家,你等着!” 季轩拂袖而去,带着犒劳团,就要回去。 夏侯豹假意挽留,季轩均不理睬。 走了几步,季轩突然站住。 糟糕! 一时气急,差点忘了此行的终极目标。 不然回去无法给刘戚交待。 季轩转身道:“夏侯豹听旨!” 谁都没有想到这时候宣旨。 夏侯豹一愣,随即跪地。 “陛下口谕,夏侯将军速速攻打霖州,替死去的辉国勇士报仇雪恨,朕等将军凯旋归来??????” 这等口谕就是私密,只能私聊,群聊便会引起惊涛骇浪。 季轩气恼,早忘了这一点,还厉声催促:“夏侯豹,还不谢恩!” 夏侯豹岂不明白其中利害。 这是刘戚给他挖的大坑,跳下去就死无葬身之地。 哼! 敢来阴我! 那就给你点颜色悄悄。 夏侯豹冷冷起身,满脸肃杀之气,盯着季轩骂道:“阉畜,你敢假传圣旨?” 季轩心慌了。 他没有想到夏侯豹竟这么大火。 这是假圣旨没错,但刘相国口谕,和圣旨有什么区别。 季轩强做镇定呵斥道:“夏侯豹,你如此无礼,还把陛下放在眼里吗?” “拿下!” 呼啦上去两个军士,将季轩扭住,按倒跪在夏侯豹跟前。 季轩相当于钦差,让钦差跪在地上就是对皇帝大不敬,谁敢这么做? 夏侯豹敢! 季轩色厉内荏道,“夏侯豹,你要造反吗?” “这阉畜敢假传圣旨,拉下去砍了!” 季轩不相信夏侯豹敢杀他,高声喊道:“夏侯豹,你胆大包天,杀我就是杀陛下!” 夏侯豹挥挥手,军士又将季轩拉回来。 怂了吧! 季轩暗暗得意,就见夏侯豹拍着脑袋喃喃自语道:“本将差点坏了大事,这阉畜敢假传圣旨,肯定与贼人勾结,问清楚幕后贼人,再砍脑袋不迟!” “来人!拉下去重责二十军棍!” 卧槽! 这是啥套路? 应该是先问与谁勾结,若是不招,再用刑。 他直接略去一个环节。 季轩现在明白为什么会有秀才遇到兵一说。 他娘的,直接不给讲理的时间啊! “啊??????” 每一军棍下去,季轩都疼得叫爹喊娘。 夏侯豹来真的了。 二十军棍后,季轩已感觉不到屁股的位置。 “说,贼人是谁?” 季轩喘着粗气道:“是相国的安排!” 先留下一条命,回去再让刘戚收拾你这个老匹夫。 “什么?” 夏侯豹勃然大怒道,“你这阉畜,不但假传圣旨,还污蔑相国,留你不得!拉下去砍了!” “夏侯将军,这话确实是相国让小人传达的,不是小人假传圣旨??????” 季轩大声求饶。 他发觉夏侯豹真动了杀心。 “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来人,将这阉畜的牙全都打碎,再将手脚打断,抬回京城由相国发落!” “将军饶命啊??????” 夏侯豹毫不理会。 一会儿失去满嘴牙,断了四肢的季轩早昏死过去。 夏侯豹让参军详细记录季轩罪状,然后交给副使,让他们抬着季轩回京交差。 刘戚大怒,拍着桌子大骂夏侯豹,但也对夏侯豹无可奈何。 季轩确实有假传圣旨和污蔑相国的嫌疑,除非他承认是自己说的。 但这样一说,不啻于向外界宣布他的狼子野心。 无奈,季轩成为弃子。 季轩死于医馆,对外称被夏侯豹打死。 同时刘戚也放松了警惕。 将内侍打残,如同打脸皇帝。 以后皇帝不会和他有联系了。 夏侯豹这匹夫,果真没有脑子! 小皇帝黎昊满脸悲愤,突然泪流满面道:“季轩是朕近臣,夏侯豹居然将他打死??????还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皇后刘氏劝道:“陛下保重龙体,一个内侍死就死了,回头换一个就是!” 黎昊心中却十分感激夏侯豹。 他这是替朕拔掉一颗钉子。 从此刘戚就少了一只眼睛。 黎昊满心厌恶看着刘皇后,却满脸堆笑道:“朕知道了,谢谢皇后关心!” 朕当然要换一个! 不但要换内侍,还要把皇后也换了。 你当朕不知道,刘戚把你嫁给朕是的意思么。 ?????? 霖州大胜。 满朝文武却忧心忡忡。 吃这么大亏,以辉人的秉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大的暴风雨将要来临。 果然,夏侯豹陈兵驻边,大宇君臣寝食难安。 孟青云心中难受。 隔三岔五就被通知上朝,还让不让人好好休假了? 眼看两个月假期就到尾声,还不消停。 这也难怪,最近霖州边关不宁,皇帝传他上朝也能理解,就是能不能把假期补上? 假期上班,三倍工资我不要,一天补两天也行。 孟青云正在意淫,就听有官员出班道:“今日之祸,罪魁祸首就是霖州知州廖彦文,他若不是大开杀戒,辉军也不会提兵巡边。以臣之见,应将廖彦文降职查办,并送往辉国,表明我朝和平之赤心!” 尼玛! 哪有杀功臣乞和的道理。 孟青云顿时火来,一看是右武大夫陆尘思,便出班奏道:“陛下,臣建议将陆大人阉割,送到辉国皇宫伺候,更能表明我朝和平之赤心!” 第351章 孟青云疯了 呼! 陆尘思满脸怒色,直接超孟青云扑过去。 他是武官。 怎么可能受这种侮辱。 “黄口小儿!尔敢!” 陆尘思把芴板插在腰间,双手握拳扑到孟青云跟前。 哇! 相扑啊! 孟青云右手高举芴板,暗暗把重心移到脚下。 如果他扑过来??????呵呵,穿裆脚试试。 谁知陆尘思半途想起孟青云芴板打人,顿时吓得后退几步道,“有本事过来,老夫不怕你!” 切! 孟青云轻蔑道:“亏你还是武官,阉割送到辉国都嫌丢人,靠边站,滚开!” 然后,孟青云高声道:“陛下,诸位大人,孟某斗胆问一句,保家卫国是不是每一个官员的职责?” 没有人应声。 谁都怕早早站队。 官员的真理只存在于最后的结论。 孟青云接着道,“假如龙城被围,范相率兵把敌人打出内城,接着敌人恼羞成怒,率大队军马把外城围困,那么请问陆尘思大人,你把范相绑住送给敌人,敌人会撤兵吗?” 又没人应声。 但孟青云的话却撕扯着所有人的心。 “不!敌人不会撤兵,他们侵略的目的不是为了俘虏范相,而是??????目的谁都无法猜测,但敌人绝对会感谢陆尘思大人,因为有你,大宇朝堂才会乱作一团!” 这话诛心! 陆尘思扑通跪下道:“陛下,臣忠心耿耿,孟青云才是奸臣,陛下明查!” 盛桢冷冷道:“陆爱卿不必惊慌,且说说孟青云是奸臣的证据!” 陆尘思:“??????” 他无话可说,并明白皇帝已经拉偏架了,只好低头不说话。 孟青云接着道:“霖州一役的前因后果,诸位大人都一清二楚,辉军已越界百里,还全力攻打门头堡,请问,廖知州为国守土,为救同袍,击杀侵略者,过错在何处?” “难道看着同胞被杀,国土被践踏,不去救援才是正确的?” “倘若降罪廖知州,使忠良寒心,任由敌寇入侵,谁都不敢守疆,这就是有些人所希望的?” 灵魂拷问,谁都不敢接。 “陛下,孟翰林歪曲臣的意思。” 陆尘思开始为自己辩解,“廖知州救援门头堡无可厚非,但他把辉军赶出边境,示警即可,没必要设计埋伏,彻底惹恼他们。辉军提兵巡边,难道与他无关?再说,廖知州没有旨意,就大打出手,是不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说得好! 孟青云没有说话。 他低下头等别人表演。 果然,有十几个官员都支持陆尘思的说法。 当然支持廖彦文做法的官员占多数。 “停!” 孟青云一声喝,金銮殿顿时静悄悄。 他今天豁出去了。 不为别的,只为像岳飞这样的忠臣,不要被莫须有的罪名玷污。 “你们听着,假如我喜欢你们的老婆??????我再强调一遍,是假如我喜欢你们的老婆!” 孟青云像一只凶兽,指着刚刚支持陆尘思的几个大臣道,“我大摇大摆去你们家,和你们老婆腾挪跌宕,你的家丁看到,如果用武力把我打出去,你们会不会说,没有你们吩咐敢大打出手,这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你??????” 这个例子举得恶,但也恰如其分。 他们指着孟青云,却无话可说。 如果扑过来,估计孟青云的芴板就会上头。 “现在谁还说廖彦文有罪,站出来!” 孟青云一声喝,殿内不再有人说话。 但就有人会另辟蹊径,右司郎中庆淳出班道:“陛下,臣弹劾孟青云目无君上??????” 盛桢摆摆手道:“现在只谈霖州边关战事,其他事以后再说!” “陛下!” 庆淳痛苦涕零道,“自从孟青云为官以后,陛下被他谣言迷惑??????” “拉出去!” 盛桢恼了。 早朝总会有人在说正事的时候,乱插一杠。 这种人简直就是附骨之疽,如果有可能,他早就大耳刮子上去了。 “陛下,且慢!” 孟青云转头对庆淳道,“你具体说一说我迷惑陛下谣言有那些?” 庆淳哪有例子,兀自嘴犟道:“这还需要说吗?” “需要!” 这话是盛桢说的,庆淳张开嘴,却没有说啥。 盛桢摆摆手,过来两个护卫把庆淳请出去。 庆淳从此就失去了早朝的资格。 孟青云继续道:“敌人越界挑衅一月有余,没有见多少人大义凛然出策,倒是对打跑敌人的廖知州揪着不放。真不敢想象,若是有些人在霖州任职,会不会把敌人放进京城来!” “敌人都是纸老虎,不把他们打怕,他们会一直嚣张,可就有人为敌人撑腰??????真不知道他们是大宇的官员,还是辉国的官员?” “廖知州这一战扬眉吐气,让敌人闻风丧胆,提兵巡边就是例子,因为敌人被打怕了。他们不敢入侵,只是虚张声势,等我们自毁长城!” “若是以前,他们早就杀到霖州府了,现在为什么驻扎在边界线?因为他怕廖知州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又有人出班奏事,支持和反对孟青云的都有。 争争吵吵半天,盛桢突然道:“是朕让廖知州全力出击的!”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盛桢冷冷道:“拟旨,廖彦文歼敌有功,封忠武将军,霖州一切军事,便宜从事,辉寇再敢入侵,迎头痛击!” 这话如同送客一样,盛桢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众臣不语。 “陆爱卿,作为武官,你胆子有点小,该出去锻炼锻炼了。” 盛桢淡淡道:“着陆尘思为武翼大夫,明日即刻去霖州府报道,为国立功!” 陛下是个狠人。 陆尘思直接撸到七品,还发配霖州戍边。 被皇帝亲自撸下去的京官,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回来了。 “诸位爱卿,敌军驻边,大战一触即发,谁有妙计退敌?” “臣建议霖州增兵!” “臣建议多调拨武器!”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都是老一套。 出计策没有新意,打口水仗神出鬼没。 孟青云微微皱眉。 他早就给陛下说了办法,陛下为什么不采用? 稍作沉思,他清楚了。 陛下拿不定主意。 孟青云出班道:“陛下,臣觉得消除矛盾,化干戈为玉帛最好,这仗最好不要再打!” 哇? 这是什么鬼? 孟青云,你疯了吗? 第352章 捏住嗷嗷待哺婴儿的喉咙 众臣瞠目结舌。 孟青云也太跳脱了。 刚刚还一副要血战到底的架势,转眼就说要化干戈为玉帛,用和平方式解决边关争纷。 和平解决? 扯淡去吧! 杀了辉国那么多人,刘戚会是饶爷爷的孙子? 和平解决的后果,往往是大宇低头,赔款了事。 这是屈辱,与孟青云先前的人设格格不入。 明显是说一套,做一套。 好多官员露出鄙视的目光。 鲁子骞疑惑道:“孟翰林,辉国吃了这么大亏,刘戚会选择和平解决争纷?” 战争一起,枢密院就得忙前忙后,和平自然好,但也是一厢情愿的事。 刘戚若不同意,说多少都是白搭。 “会!” 孟青云回答的很彻底,“比起我朝,辉国更需要和平,因为刘戚不想打这一仗!” 你这么有把握? 在一片迟疑声中,孟青云娓娓道,“以辉人的秉性,若是报复,早就杀过界了,何必做脱裤子放屁的事,偏要提兵巡边!” “这就说明,他们不想打这一仗,边关纠纷只是辉国政权斗争的产物。” “夏侯豹是只老狐狸,没有朝廷军令,他不可能率大军入侵,那样只会让他跌入深渊。而刘戚也是只老狐狸,他不会发军令留下把柄,现在刘戚和夏侯豹相互扯皮,东郡兵只能在边关徘徊。” 似乎有道理。 但和平的事需要谈判桌上解决,哪国先开口提和平,谈判中便成理亏一方,自然得在某些地方做出让步。 这局势似乎对大宇不利。 有官员很愤青道:“和平解决,我朝也不让半步!” “谁说我朝要让步?” 孟青云道,“边关争纷,始作俑者是辉国,他们理亏,应该是他们求我朝用和平方式解决边关争纷,我朝凭什么让步?” 呀? 你让辉国让步? 这群豺狼见不到腥绝不会松口。 百官议论纷纷,举出历史中的例子,不断否定孟青云的判断。 “诸位大人,不必担心,只要我朝给辉国施加压力,他们立马会主动提出和平解决方案,还得屁颠屁颠道歉!” 你在做梦吧? 鸿胪寺通过外交施加的压力还少吗,哪次辉人当回事过。 年轻人阅历不足,不了解豺狼贪婪的本性。 他们是不讲道理的。 孟青云的话又引起一片争论。 鲁子骞又问道:“孟翰林,如何施压?” 孟青云一字一顿道:“关闭確场,拒赠岁币!”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招太狠,直接是要辉国的命啊! 辉国对榷场的依赖性有多大,打个比方就清楚了。 辉国就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得用大宇的乳汁哺养他,而乳汁就在榷场。 若关闭確场,辉国就会饿成皮包骨头的婴儿,发育不良。 辉国本就贫瘠。 物产不丰富,技术落后,这导致许多物品不能生产,只能依靠与大宇,以及周边各国进行商品交换来实现。 而辉国产品大多是牛羊、青盐以及动物皮毛、毡毯等物,在国内就是烂大街的货,根本用不完,必须通过交易才能赚到钱。 確场是辉国唯一外贸经济来源的窗口。 而大宇则是榷场交易中的大客户。 辉国的出产正是大宇所需,每年从牛羊、青盐、毛皮等物上,辉国赚到不少钱。 大宇的商品也源源不断交易到辉国。 这是个双赢的交易。 若是关闭榷场,受伤的是辉国,对大宇的伤害则是微乎其微。 因为大宇可以和毅国交易。 毅国是游牧民族,他们不缺牛羊,更不缺皮毛毡毯等物。 他们缺的是大宇商品。 关闭榷场,辉国不急死才怪! 至于岁币,这笔收入若是拒绝了,辉国连皇帝都没钱花了。 所以,关闭榷场就是捏住辉国的喉咙。 但大宇君臣不敢捏。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如果辉国人疯狂反扑怎么办? “万万不可,这是绝户计,辉国会疯狂报复!” “就是啊!如果刘戚恼羞成怒,大兵压境,我朝边关不得安宁!” “还是用平和一点的办法,徐徐图之!” ??????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孟青云道,“对豺狼一样的敌人,不用狠手段,他能就范?只有让敌人打心底里害怕,他们才会收敛,否则会永不休止侵扰!” 满殿寂静。 这事重大,若是轻易跟着点头,有了后患,就会受到牵连。 还是看看风向再说。 “倘若关闭榷场,不能逼迫辉国服软怎么办?” 陆尘思被贬,心里别提有多生气。 尤其对孟青云,则是深恶痛绝。 现在自然是给孟青云下套的时候。 只要孟青云承诺什么,以后他就得担大责任。 孟青云转头看了陆尘思一眼,满脸鄙视道,“我不和没有卵子的人说话!” “你??????” 陆尘思气得说不出话来。 “臣赞同孟翰林的建议,关闭榷场,拒绝赠岁币!辉军还敢侵略,我军迎头痛击之!” 沈彦第一个出班挺孟青云。 “臣亦赞同!” 鲁子骞出班道,“关闭榷场,拒赠岁币,让辉国看到我朝反击侵略者的决心!”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刘戚的如意算盘打得精,夏侯豹却不见兔子不撒鹰。 圣旨不来我就是不进攻。 刘戚希期出现的两败俱伤的局面,最终无法实现。 夏侯豹不配合,他也没办法。 然而,责令夏侯豹退兵,刘戚又不甘,便拖延退兵,希望有一天一觉睡醒来,夏侯豹打到霖州府。 谁知一个晴天霹雳传来。 大宇宣布关闭榷场,拒赠岁币。 娘的,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见后果很严重,刘戚便下令夏侯豹退兵。 谁知夏侯豹蹬鼻子上脸,他反而暴跳如雷,留下一千兵丁,骂骂咧咧回东郡去了。 两国友谊长存,留着边兵有毛用。 撤了边兵,刘戚再以小皇帝口吻上书回复大宇,说是用人不慎,践踏了两国友谊??????把责任全推到夏侯豹身上。 然后为深表遗憾,又赔偿大宇牛羊各一千头??????尽显辉国诚意。 见辉国服软,大宇又恢复榷场,答应继续赠岁币。 刘戚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夏侯豹,派自己嫡系队伍去边关。 通过这件事,刘戚对夏侯豹的印象变了。 一个莽夫而已,不足为惧! 第353章 皇帝来也只能买两坛 酒香不怕巷子深。 乌衣巷的杜康酒坊不大,酒香却传遍了整个京城。 都说杜康佳酿香气逼人,但谁都没有喝过。 有些人忍不住去乌衣巷,在酒坊外使劲嗅。 嗯,这酒真香! 啥时候才能喝上一口? 还没有售卖就能将宣传做到这个程度,除了孟青云,不会再有别人。 他在屯酒。 自从酒坊建好,投入生产后,孟青云就一直在屯酒。 与此同时,宣传造势也有序进行。 打着横幅上在京城大街小巷造势,就是不喝酒的人都知道杜康佳酿的名字,别说那些自称酒中仙的酒鬼了。 他们的胃口被吊起来,强烈的购买动机被引发,对杜康佳酿上市的期待更旺盛。 尤其横幅上的宣传语,简直就像诗一样,别提有多美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杜康佳酿却能一醉解千愁。 杜康佳酿专卖店也开始造势。 除了专卖店,其余地方买到的杜康佳酿都是假酒。 而且专卖店雇佣漂亮女郎宣传,她们拿着雕版印刷的宣传单耐心解释,杜康佳酿销售前有那些活动,具体销售的时间、地点??????等等都会说得清清楚楚。 唯独没有说价格。 纯粮好酒,自然要精酿细作,不掺半点假的东西。 孟青云严格把质量关。 流水线中,哪个工艺出现失误,一定追究责任。 屯足了酒,专卖店前为期三天的尝酒活动开始。 杜康佳酿品尝,每人最多品尝两盅。 被勾得酒虫满肚子乱窜的酒鬼们,纷纷跑去尝酒。 嗅一嗅,酒香扑鼻。 “吱溜!” 喝到嘴里,绵软可口,一股爽歪歪的火辣直窜心口。 好酒啊! 回味无穷。 再来一杯! 又喝了一杯,品尝结束??????难受啊! 这就如同把裤子都脱了,小妾却说??????那个劲儿别提有多难受。 一个酒客舔了舔嘴唇道:“小娘子,这酒在哪里能买到?” “这位客官,只有在杜康佳酿专卖店,才能买到正尊杜康佳酿,三日后来本店买噢,可是限量,每人最多买两坛,每日只售五百坛!” 额? 限量? 大宇人第一次听到买商品限量。 别人是有钱尽管买,这儿却是一个人最多买两坛? 有钱不赚,掌柜傻啊! “小娘子,杜康佳酿一坛多少钱?” “开业前三天都是跳楼价,八折优惠顾客,每一坛只售十六贯!” 噗! 啥琼浆玉液一斤能值十六贯? 抢钱啊! 这价格确实吓退了一部分人,但对那些有钱人来说,他们的期待更高了。 这酒孟青云走得是高端路线。 就如后世的那些高端酒,几千大洋一瓶,你还不一定买到真的。 而他的销售策略就是饥饿营销。 吊足顾客胃口,引发他们的购买欲望,然后再用限量勾起猜想。 嗯,这酒不抢手都难。 “八折都十六贯,那全价不就是二十贯?杜康佳酿有这么好吗?” 太子自言自语,然后对五个随从道,“你们换上便装,去杜康佳酿专卖店,一人买两坛回来!” 这酒铁定卖不动,今日开业,不能让他冷场。 孟青云救了自己,这点忙还得帮。 与此同时,九公主也派人去专卖店买酒。 专卖店前排着长长的队。 孟青云找好了拖,他准备在门前冷落的时候来一家伙,谁知买酒的人却多。 没办法,他临时改剧本,让这些拖变成买不上酒的人,在专卖店门口发牢骚。 都不能不干活,白拿工资吧! 裴文赋也来买酒。 孟青云把学术无偿教给他,还给他免费提供酒精,买几坛算什么。 谁知他只能买两坛。 销售告诉他,每人限量两坛。 就是皇帝来,也只能买两坛。 天价酒还这么豪横? 中午刚过,五百坛杜康佳酿就销售一空。 专卖店前一片怨声载道。 售酒女郎安慰大伙,说明天早来,定能买到。 此后,专卖店前人满为患,就为买两坛杜康佳酿。 喝惯了低度白酒的大宇人,几天就被高度白酒俘虏。 小作坊,大市场。 杜康酒坊成了乌衣巷一道亮丽的风景。 ?????? 眼看假期将至,孟青云终究没有好意思让盛桢补假,便想好好陪老婆孩子出去玩玩。 一番买买买后,孟青云想起千里镜,便让安大雄驾着马车送孔莹等人回家,自己和铁梅去找卓明远。 正走着,远远看到一群人堵住半条路。 玩杂耍么? 似乎不像,这些人没有聚精会神看,反而指指点点。 “苍天啊!大地啊!这酒店是奴家祖上留下来的,怎么能被你们夺去?我要告御状??????” 告御状? 孟青云听到后眉头一皱。 若不是被逼的无处伸冤,谁有胆子告御状。 他和铁梅挤进去。 只见一个妇人瘫坐在一酒店门槛上嚎啕大哭,旁边有人唉声叹气,说孤儿寡母不容易,是个苦命的人。 “你这老乞婆好生无礼,这店铺是你儿子自愿买的,我家相公买到你店铺,你儿子才还清赌债,不然他的手早被放贷的砍了!” 一个仆从打扮的人一脸怒色,指着妇人连骂带唬道,“你酒店经营不善,留着也是破产,还不如买了救你儿子一命。你这老乞婆要怪就怪孟青云,是他的酒卖得好,抢了你们的生意??????” 尼玛! 怎么怪到老子头上了? 孟青云本不想管闲事,尤其这种借高利贷赌博的人,他根本就不愿意管。 沉迷赌博的人,你就算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会把你的心押上。 别说酒店,他连命都敢押。 这种人没得救。 但听到这句话,孟青云心里不痛快了。 他决定找一下这随从不痛快。 “滚开!” 那随从一把撕住妇人,想使劲把她拖开,然后锁门。 谁知妇人却抱住他的腿,让他的阴谋没有得逞。 “啪!” “啪!” 那人顿时火起,扯着妇人头发,连续两个嘴巴,然后满脸狰狞道:“再敢执拗,信不信老子把你一家子都弄死!” “咣??????咚!” 一个瓷坛倏然落在那人头上。 那人头顶开花,鲜血汩汩直冒,坛中的酒和血混在一起流下。 众人愕然,转身就看到手中拿着望远镜的孟青云。 第354章 你这样执着有意识吗? 败家娘们! 二十贯一坛的酒,你也舍得砸人? 孟青云惋惜地看了一眼铁梅,随即大呼幸运。 刚刚自己差点把望远镜扔出去。 虽说只能看到四十步左右,这也是无价之宝。 孟青云忙把望远镜装起来,免得一生气砸过去。 “你敢砸我?活得不耐烦了?” 那随从见围观者都看向孟青云,也认定是孟青云砸烂他的头,抛下妇人站起来吼道,“你这厮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你是谁的人,关老子鸟事? 气也出了,那就回去。 孟青云伸手摸向怀里,那人吓了一跳,还道孟青云又要摸东西砸他,几步躲在妇人后面道:“你这狂徒,你等着,有你好受的时候!” “啪!” 两吊铜钱扔在那人脚下。 “看病去吧!” 说完扭头就走。 “让开!让开!再阻碍交通,抓你们去坐牢!” 围观者一哄而散,只剩下孟青云和铁梅。 四个衙役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 他们瞪了一眼孟青云,见他穿着不俗,再没有喝斥,而是指着那妇人道:“滚出去!这已经成为唐大人的地盘了!” “差大哥,冤枉啊!这是我李家的酒店??????” 领头衙役哪管妇人哭诉,他一挥手,两个衙役过去拖起妇人就走,其中一个还大骂:“下此再敢来堵门,把你发配到沙门岛去,永远别想出来!” “这是李家祖上留下来的,唐大人权势再大,也不能贪赃枉法??????” 妇人扯开嗓子喊,衙役却目露凶光道:“信不信唐大人马上就让你儿子消失?” 妇人一听不再嚷闹,瘫坐在地上嚎。 孟青云看到,心中难受。 儿子就是她的软肋。 她想努力争回祖产,也是为了儿子,谁知他却是个烂赌鬼。 枉费了娘的一片心。 “为何不带去衙门?” 孟青云突然责问道,“你们有什么权力私自处理财产纠纷?” 别人喊冤,衙役就应该带着双方去衙门伸冤。 谁知他们不但不这样做,反而粗暴处理,还出言威胁。 这是衙役么? 简直比泼皮还坏三分。 孟青云自然看不惯。 一个衙役怒目呵道:“有多远滚多远,别给自己惹祸,唐大人是你惹不起的!” 孟青云算是明白了。 衙役违反规矩处理,就是在讨好这位唐大人。 随从都这么张狂,想来这人是大官。 “是哪个唐大人?” 那随从还道是孟青云听到后胆怯,洋洋得意道:“小子,知道怕了吧?” 随即换了一副嘴脸,恶狠狠道,“今天你走得了吗?是这厮砸破我的头,给我拿下!” 几个衙役转身围住孟青云,慢慢逼过来。 “你们在衙门当差,怎么能听一个下人使唤?” 孟青云怒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拿下!” 衙役恼了。 让你走你不听,偏要多管闲事。 今天不揍你个鼻青脸肿,都不知道爷们就是这条街上的虎。 “咚!” “咚!” “咚!” 三个衙役捂着肚子倒地,还有一个愣在那里。 居然敢有人当街揍官差? 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时,孟青云紧逼几步厉声道:“说,你是哪个衙门的?” 那衙役早被铁梅的连环腿吓住,被孟青云这么一问,忙道:“我等在枢密院当差!” “既在枢密院,为何听他指挥,欺压百姓?” 那衙役结结巴巴道:“他??????他是唐大人亲随王宪” “哪个唐大人?” “枢密院的唐希大人!” 原来是他? 唐希是同签枢密院事,按理说是孟青云上司。 不过现在孟青云乱七八糟的官衔都有,他都不知道该到哪个衙门去坐班。 反正不在外,就是给陛下说书。 该来的还是来了。 唐希把卷宗拿走,成为唯一知道铁梅父亲案子的人。 孟青云怕打草惊蛇,才没有去找他。 不想冤家路窄,今日聚头了。 既然老天给了这么一次机会,那就试试能不能查出真相。 孟青云在沉思,那衙役还道是怕了,便问道:“郎君贵姓?” 明知道他们替唐大人出头,孟青云还敢出手,说明也不是一般人。 他们也想攀附权贵,但对大人物来说,他们就是尘灰,搞不好会成为牺牲品。 所以他很谨慎地问了问。 “孟青云!” 说着孟青云把妇人扶起来道,“大娘,跟我走,放心,你的冤屈我替你伸!” 王宪和众衙役坐蜡了,不知所措站在那里。 “是孟大人!” “孟大人来,李妈妈的儿子有救了!” “李妈妈,你不是要告御状么?孟大人跟陛下熟,跟着他去,一定能见到陛下!” “她儿子是被胁迫赌博,这次有救了!” ?????? 围观者一阵私语,惊醒了王宪。 他忙上前套近乎。 坚决不能让孟青云把妇人带走。 否则这事闹大,就会连累唐大人。 孟青云这个愣头青可不好惹。 他谁都敢得罪。 王宪陪笑道:“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孟大人,请孟大人见谅!” 孟青云没有理睬道:“有什么好说的,明日龙城府见!” “孟大人是枢密院都承旨,唐大人是同签枢密院事,都在枢密院坐班??????” 王宪这么说的意图很明显。 孟青云,唐希是你上司,你悠着点。 孟青云带上妇人,转身就走。 王宪急了,大声喊道:“孟翰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树敌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孟青云这次连转身都懒得转,径直前行。 “快去给大人报信!” 那衙役听到,健步如飞。 孟青云刚走过一条街,一骑快速追过来。 铁梅手中多了一把飞刀。 骑马人喊道:“孟翰林留步!” 那人勒住马,下马拱手道:“小人见过孟翰林!” “你是谁?” 那人朝左右看看,明显是想私聊。 “有事赶快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磨蹭!” 那人见孟青云不识趣,只好低声道:“孟翰林,小人唐大人府上管家肖尔浪,我家大人请你去明玉楼一叙??????” “不必了!” 孟青云直接打断他的话,直接前走。 “孟翰林,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官人,何必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弄得路断人稀?” 官官相护。 你这样执着有意思吗? 第355章 想赢个未来,却输的没有未来 肖尔浪一直在陪笑。 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次尴尬化解,这样唐希更能高看他一眼。 一般情况下,官和官之间的这种矛盾很好化解。 不损害自己利益,又让别人欠一个人情,多好的买卖。 孟青云却不做这样的买卖。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事孟某管定了!” 油盐不进,还直接把所有路都堵死。 给脸不要脸! 肖尔浪脸色变了,他沉着脸问道:“孟翰林确定要和我家大人作对?” “肖管家,你知道百姓有多辛苦吗?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死累活劳作,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家人能吃得饱肚子,这么小的愿望你们都不让实现,不觉得过分吗?” 孟青云激动道,“而你家主人出入高马大轿,动辄琼浆珍馐,高官厚禄,威风凛凛,这还不满足,偏要欺负孤儿寡母,这种民脂民膏都要吸,你说说,他办的这是不是人事?” 肖尔浪怒了。 指着孟青云骂道:“你一个芝麻粒大的官,也敢辱骂我家大人,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等着迎接我家大人的怒火吧??????” 这个狐假虎威的东西,胆子不小啊! 你先迎接我的怒火再说! “掌嘴!” 铁梅一个耳刮子抡过去,肖尔浪半边脸顿时肿了。 他捂住麻木的半边脸,惊愕看着孟青云,转身就跑。 像他这样的小鱼虾,就是炮灰。 再若挣扎,孟青云定发疯,那他就真成为炮灰了。 起初,孟青云还真不想管这闲事,但现在必须管。 作为四品高官,明目张胆的强买强卖,衙役做帮凶,这让老百姓如何活? 整个京城这样的官很多,大家都假装看不着。 百姓也畏惧权势,不敢告状。 这就助长了许多官员的气焰。 必须有人出来泼盆冷水了。 而且,唐希取走了卷宗,铁梅父亲的案子也得着落在他身上。 所以,这事孟青云铁定得管。 像唐希这种人,官架子特大,就和辉国人一样,和他心平气和说道理,他绝对会蹬鼻子上脸。 只有把他揍服帖,才会乖乖配合。 嗯,这事若想反转,和这妇人的儿子关系密切。 他虽是个赌鬼,但替妇人出头,还得把所有情况都弄明白。 “大娘,你儿子在哪?” 妇人怯怯道:“在家里!” “到你家了解下具体情况,然后再替你讨回酒店!” 妇人听后大喜,忙带着二人去家里。 进了妇人家,就见一个小伙子坐在院中哭泣。 妇人满脸笑容道:“孟大人,这是小儿李文秀。” 然后又喝道:“就知道哭,赶快起来拜见孟大人,大人要替我们作主,讨回酒店!” 李文秀一听,忙起身见礼。 嗯?. 这小伙眉清目秀,文弱的像个书生,看不出来是个把酒店都输了的赌鬼。 孟青云冷冷道:“你知道大宇禁赌么?” 大宇禁赌,唯有元旦、冬至、寒食三个节日放开,这是常识性问题,谁都知道。 李文秀点头道:“晓得!” 孟青云责问道:“晓得还要去赌?你知道你娘辛辛苦苦为了谁?你倒好,把家传的酒店都输了!下一次输啥?输你娘的命吗?” 李文秀顿时大哭。 “小人本不沾赌,有一天李二来哄骗我,说是有个好玩之处带我去,谁知却是个地下赌庄??????” 老掉牙的故事。 被人骗进去,先赢几次,等你入迷后都是输。 做梦想赢个未来,却输的没有未来。 十赌十骗。 谁若坠入这个深渊,就永远没有回头路。 孟青云道:“那你为什么要变卖家业?” 李文秀哭泣道:“那晚输的太多,我也想返本,李二便怂恿我借贷??????我记得就借了牛嵩十几两,谁知前几天变成一千两了,牛嵩说不用铺子顶,就砍了我双手??????所以我偷了房契顶账!” 房契顶了赌债,偏偏唐希又买下。 说这个赌坊与唐希没关系,谁信!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知道赌坊是谁开的吗?” 李文秀摇摇头道:“我那清楚,不过牛二说有朝廷大官背后撑腰,赌坊后台硬,不用怕官府!” 这些蛀虫! 看我如何将你们挖出来。 孟青云正在思考,就听门外有人喊道:“李文秀,给老子出来!” 李文秀出去,就听那人吼道:“你最好把嘴夹紧,如果这几天有人问你酒店的事,你就说是你心甘情愿卖??????” 孟青云猛出门,那人戛然停住。 正是头被铁梅砸烂的王宪。 “头不疼了?” 王宪听到,吓得转身就跑。 呵呵! 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 孟青云怕有人加害母子,就将二人带走。 ?????? 唐希在值房悠闲的喝着茶。 买酒店的事被孟青云抓住了把柄,但他有一个好管家,他出马绝对搞定。 这又不是大事,孟青云不会揪住不放。 正想着,就见肖尔浪进了值房。 唐希抬头就呆住了。 肖尔浪半边脸肿成馒头。 “脸怎么肿了?” 肖尔浪哭丧着脸道:“孟青云打的!” 这厮没气量! 连下人都要动手。 “大人,孟青云软硬不吃,还称这事他管定了,还说大人你办的不是人事??????” “砰!” 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碎成粉末。 “匹夫!安敢如此!” 唐希满脸怒色,心里在不断盘算如何善后。 现在不能把酒店退了。 退了酒店就是服软,被官员笑话不说,也会落下把柄。 然后孟青云会教唆那些言官攻击。 他领教过那帮疯子,吃人不吐骨头。 现在要硬到底。 这酒店是正大光明买来的,怕啥! 然后联合好友团??????你一个孟青云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肖尔浪又道:“大人,孟青云不但揍了小人一顿,还把王宪的头打烂,头上包了厚厚一层布!” “果真?” “好多人都看见了,不信你问枢密院的衙役秦老二!” 唐希怒火更盛。 打狗看主人。 你连续打我仆从,就是蔑视老夫。 这事若是忍了,以后老夫在枢密院就没有半点威信。 “笔墨伺候!” “是,大人!” 肖尔浪大喜。 他这样说就是在报复孟青云。 让唐希去收拾他。 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打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356章 三是偶数 盛祯伸了个懒腰,好舒服。 看了半天书,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盛桢刚把书放下,就见汪忠拿着奏折进来,“陛下,枢密院唐希大人弹劾孟翰林!” 嗯? 这事奇怪啊! 唐希和孟青云都是枢密院官员,唐希还是孟青云上司,他这弹劾??????耐人寻味啊! “孟青云惹他啥了?” “唐希说是打了他的仆从,一个打得头破血流,一个打得脸肿成馒头??????” 盛祯听到心中微微一颤,莫不是下手重了? “不严重吧?” 陛下这话问的??????这是严重不严重的事吗? 这是面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打上司的仆从,就是蔑视,就是目中无人,唐希这是在找回自己的尊严。 “陛下,不严重,只是流了点血,听说孟翰林还给了两吊钱,说是治伤用。” 唐希不可能把这些事写进奏折,明显汪忠听到小道消息了。 盛桢有意无意道:“还行!” 陛下这话也耐人寻味。 还行的意思有很多种。 是夸孟青云给钱了,还是惋惜孟青云下手轻了,还是说在担心孟青云? “怎么就打起来了?” “据说是唐大人买了一个铺子,这个铺子前身是个酒店,经营不善盘出去贱卖??????臣也不知道是什么纠纷,反正孟翰林就动手了,也不知道孟翰林有没有受伤。” “买了个铺子??????” 盛祯脑中突现话本中的情节。 恶霸强买强卖,侠士抱打不平,将恶奴打伤??????自动脑补孟青云腾挪跌宕,将 恶奴打得狼狈不堪的情景。 不论事情多大,皇帝都不能轻易表态。 这是基调。 他得平衡朝堂,而不是被大臣左右。 但皇帝是人,是人就有可能八卦。 皇帝八卦,却不能表现出普通人急切的心态,他吸了一口气,懒洋洋道:“多少钱买的?” “一千贯!” “一千贯啊??????” 京城能开酒店的铺子,哪个一千贯能买下? 这明显有猫腻。 别说是孟青云,就是朕看到,也会指责几句。 太黑心了! 不是人! 不知道内幕,盛祯心里也急,他清楚汪忠知道的多,便问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臣觉得可能是唐大人的仆从霸道,孟翰林看不过眼,说了几句,双方因此起了争执。” “仆从大概也不认识孟翰林,可能出口骂了孟翰林,孟翰林也不知道是唐大人家仆从,没有忍着便动手打了仆从??????” “噢??????” 盛祯没有听到内幕,心中失望,便拉个长音掩饰。 汪忠见皇帝没有表露出赞同或否定的神情,有点失望。 陛下,应该是孟翰林做的对啊! 自从孟青云以一己之力救下太子,并揪出幕后黑手,汪忠就由衷敬佩。 今天在话语之间,不自觉就支持孟青云。 盛祯也没有看奏折,只是轻声道:“让孟青云抽空早朝吧!” “是,陛下!” 汪忠出殿,心中一惊。 陛下为什么面无表情? 难道是自己犯了忌讳? 对! 内侍和外臣走得近,就会受到猜忌。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唐希去御史台串门,回来后满脸笑容。 “孟青云嚣张跋扈,侮辱上官,简直是官中败类,朝堂岂能容他!” “孟青云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有悖大宇礼仪,明日我第一个弹劾这个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的狂徒!” “孟青云??????” 御史台言官疯了。 围绕着孟青云打人,衍生出好多罪状,纷纷写奏折,要弹劾孟青云。 把孟青云打人的原因抛之脑后,全然没有想到不明原因弹劾,孟青云会强力反击的。 其实这是本位主义思想在作怪。 官员中一个部门便是一个圈子,这个圈子里的人自然要和睦相处。 就算有了矛盾也要关起门来解决。 现在可好,孟青云以下犯上不说,还要把事情闹大,逼得上司掉面子弹劾。 不就是买了一个铺子么? 又没有挡你财路,值得你为了出名上纲上线? 哼! 我们就不让你得逞! ?????? 外城有一个僻静的院子,破败不起眼,却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这是个地下赌坊。 好赌的达官贵人,或者平民百姓都会来拼一下手气。 官方禁赌,赌坊便在暗中做生意,还是很受赌徒们欢迎。 今日赌坊内来了四个陌生人。 很明显经过化妆。 这也正常。 来这儿的人常常掩饰自己身份,尤其那些有地位的人,怕被人看到留下诟病。 赌坊内各种赌博应有尽有,骰子、麻吊、牌九??????哪个台上都围满了赌客。 四人被一个简陋的台子吸引。 不仅台子简陋,赌具也很简陋。 台子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脏得像是钻过泥塘的母猪,唯一表明它与赌台有关的标志,便是布上画着单双的格子。 布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盘,盘上盖着一个做工十分粗糙的圆形盖子。 这要是放在家中,肯定连当夜壶都嫌掉价。 偏在这儿谁都把它当成宝。 “单,单??????” “双,双??????” 赌客双手攥拳挥舞,嘴里不停喊着自己押注的数字,眼中充满热烈而专注光芒,似乎打开盖子会嘣出来一个美女。 “押定离手,开!” 庄家见再没有人押注,喊了一声,打开盖子。 “又是双啊!” “完了!输光了!” “哈哈,我就说是双!该出长龙了,下把继续双!” 赌博场上,历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快来下注,押单赢单,押双赢双,压了婆娘赢个姑娘??????” 庄家一吆喝,赌客便忘了刚才的沮丧,两眼紧盯庄家的手。 只见庄家拿起三粒豆子扔到瓷盘里。 豆子在瓷盘内叮咚作响,庄家把盖子一盖继续吆喝。 这次只要是眼睛没毛病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盘中是三粒豆子。 但好多人迟疑了。 这么明显的事,庄家是故意输钱? 有鬼! “这把是单,只有三个豆子,我看见了,五百文,买单!” “对!就是单,我一百文!” “这么好的赢钱机会,打着灯笼都没处找,我押一贯单!” 周围的人蠢蠢欲动,开始几十一百开始押注。 “我也押一贯单,庄家,我担心你做手脚,这盖子我摁住!” 有一个大汉直接把盖子摁住。 哪个赌徒会放过赢钱的机会,瞬间开始押注。 四人中有人动了,他微微一笑,拿出五百文。 押双! 第357章 禁军看场子,我这赌坊牛吧 还有人押双? 傻子吧! 大伙看着这年轻人偷笑,满脸都是戏谑之色。 庄家沉声问道:“你确定买双?” 那年轻人点点头。 摁住盖子的汉子劝道:“郎君,别犯浑!绝对是单,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三粒豆子,不会骗你的!” “就是啊!我们也看见了!” 旁边几人也劝。 年轻人不耐烦道:“我喜欢输钱,你管得着吗?开啊!” 庄家犹豫片刻,伸手去揭盖子。 年轻人一直盯着庄家手指上的扳指,微笑着点点头。 “天呐!” 异口同声的惊呼响起。 赌客们瞪大眼睛,不相信这是真的。 明明放进去的是三粒豆子,现在竟然变成四粒。 “明明是单,怎么变成双了?这不是骗人吗,我都输了一贯多了!” 旁边一汉子立刻怂恿道:“一贯多简直是毛毛雨,我都输了十几贯了,咱们这把多押点,一把捞回来!” ?????? 赢钱的赌客开始尖叫,输钱的相当沮丧。 这是他们离赢钱最近的一次,他们却鬼使神差换成单。 庄家明白年轻人看出局上的猫腻。 虽说他赢不了多少,但有他总是个隐患,影响自己赚大钱。 庄家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其他地方玩去,这儿不欢迎你!” 赶我走,我偏不走。 年轻人横嘟嘟瞪了一眼道:“小爷正在兴头上,还没有玩过瘾,不走!” 庄家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横,一挥手过来两个打手。 “这小子出千!” 两个打手一听,横眉怒目道:“敢在场子里出千,老子剁了你的手!” 年轻人扬眉道:“你凭什么说小爷出千?” “老子说你出千,你就出千了!” 庄家本来是要吓唬一下,让他知难而退,谁知年轻人却跟他怼上了,他顿时火了。 “剁了这厮的右手!” 两个打手扑过来。 这时年轻人旁边闪过两人,迎着打手冲过去。 一打手被一脚踢中心窝,当场倒地抽搐。 另一打手则被抡起,像扔石头一样扔出去。 “咚!” 落在一个牌九台子上,砸得牌九乱飞。 “有人砸场子!” 顿时好几个打手冲过来。 谁知年轻人带来的两人战斗力太强,扑过来的打手都被打得趴在地上翻滚。 “老大,有人砸场子,点子太硬,外面的兄弟们撑不住了!” 赌坊老大钱豹子正在包厢豪赌。 这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多的就是钱,他本想大杀四方,谁知却有人来搅局。 “让兄弟们抄家伙!” 钱豹子率领二十几人,拎着刀从里面冲出来。 他们拎着清一色的制式刀,身体魁梧,身上有一股悍勇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钱豹子恶狠狠道:“郎君何许人?难道不知道这是我钱豹子的场子?” 年轻人朝前走了几步道:“让禁军看场子,也算不得厉害!” 钱豹子脸色一沉。 军中派禁军出来揽活赚钱已不是秘密,但让禁军干这种脏活却是禁忌,若是传出去,对幕后掌柜极为不利。 这厮留不得。 既然你活得不耐烦了,爷今天就送你上路! 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死。 钱豹子挥了挥手,他身后的禁军未动。 赌客群中却突然蹿出一人,手握短刀朝年轻人后腰捅去。 年轻人浑然不觉。 眼见年轻人就要遇害,那人突然松手,短刀落地,同时他也轰然倒地。 那人已死,喉咙处插着一把飞刀。 见偷袭的人被杀,钱豹子顿时恼了,一声暴喝:“把他们砍成肉酱!” 钱豹子一声令下,禁军挥刀冲过来。 “杀!” 虬髯汉子朝年轻人一笑,然后一声吼,埋伏在各处的人冲出来。 他们变戏法似的拿出武器,突然袭击禁军。 这些人十分强悍,和禁军打得难分难解。 哗啦啦! 突然从门口又冲进手持刀枪的几十人,将门反锁后,一人高喊道:“无关人员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敢有乱动者,休怪老爷伤了你性命!” 一会儿,钱豹子和禁军均缴械,赌坊便被这伙人控制。 “老大!” 好多人朝年轻人拱手,钱豹子才知是这年轻人有预谋来砸场子。 他忙拱手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位郎君,若是赌坊有哪儿得罪了你,我钱豹子一力担待,该赔多少就赔多少,绝不含糊!但郎君若是强出头,我身后的人却能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年轻人呵呵一笑道:“能让禁军看场子,看来也是一方大佬,可小爷偏偏看上这个场子了,你说怎么办?” “郎君不怕胃口太大,撑坏自己么?在下好言奉劝,郎君适可而止!” 钱豹子兀自嘴犟。 他知道这伙人不好惹,但他幕后掌柜也不好惹。 该争取的还得争取。 “咦?小爷突然对你身后的人有了兴趣,说出来听听,或许小爷认识也有可能!” 切! 雏儿! 这个名字是这种地方能说的么? 说出来自然能唬住你,但我哪还有命。 年轻人料到钱豹子不肯说,他也不急,指着两个人道:“把他俩抓起来!” 立刻冲过去几人将二人抓起来,扭过来跪在地上。 这两人中,一人是庄家,另一人是喜欢摁住盖子的赌客。 那赌客哀求道:“郎君,小人再也不赌了,你饶了我吧!” “呵呵,你认为小爷看不出来?” 年轻人指着几个赌客道:“你们几个过来跪下!” 那几人乖乖过来跪下。 年轻人道:“这几人赌博时很活跃,一直渲染气氛,其实他们和庄家是一伙儿的,就为引诱赌客入彀。他们有个名字,叫托儿。” “小爷今天来砸场子,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揭露赌博骗局,让大家不再上当受骗!” 第358章 狠人层出不穷 瞅准场子,想拥为己有,又要戳穿赌术??????这事极为矛盾。 他是吃饱了撑得? 钱豹子不解,很想站起来质问,但看看周围凶神恶煞的人,只好蹲在地上思忖。 京城能拉起这么一帮子人,他能想起来的只有老麻,但老麻被捕入狱后,那些泼皮早四分五裂。 难道这个年轻人整合了泼皮? 没听说过啊! “你们可知道,明明里面有三粒豆子,为什么能开出四粒来?猫腻就在他们手指的扳指上!” “这扳指是特制的,里面有磁铁,其中有一粒豆子也是特制的,里面有铁,磁铁能吸引铁,所以庄家就能利用扳指控制这粒豆子。豆子一直吸在盖子底下,开双还是开单,就看台面上赌注多少??????来,你给大伙掩饰一遍!” 年轻人解释清其中猫腻,指着庄家现场表演,他看得饶有兴趣。 庄家吓得战战兢兢,掀起盖子演示了一遍,赌客顿时明白这是骗局。 “骗子不得好死!” “你这骗子生儿子没屁股眼!” “还我们的血汗钱!” ?????? 赌客开始嚷嚷,骂庄家、喊赔钱,只要与赌有关的想法,一股脑儿都摆出来。 年轻人无奈笑了一下。 这就是赌徒,只要心中有赌,根本不管眼前有多大危险。 “刚刚我为什么只下五百文?因为我若下的多了,庄家就会放水吃我。刚刚这人怂恿让我多押,就是有吃我钱的想法!” “十赌十骗,我奉劝各位不要再赌,赌博会毁掉自己一生,会毁掉一个幸福的家??????” 年轻人意味深长劝导赌客放弃赌博,好多赌客都称再都不沾染赌博。 无法判断赌客的话是真是假,反正自己尽力了,年轻人转头道:“钱豹子,赌场规矩,出千怎么惩罚?” 钱豹子低声道:“左手出千砍左手,右手出千砍右手!” “这两人右手带着扳指,那就是右手出千。” 年轻人摆摆手道:“砍下他俩右手!” “郎君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二人瞬间奔溃,大声求饶。 然谁去理睬,手起刀落,两人右手落地,二人疼的龇牙咧嘴。 这是个狠人! 砍了两只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钱豹子,现在该说你身后的人是谁了吧?” 钱豹子这才明白,年轻人杀鸡骇猴,砍别人的手,是在威胁自己说出身后人。 但他不能说,也不敢说,至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众口铄金。 这消息若传出去,身后人名誉扫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死,先硬撑着再说。 钱豹子一咬牙道:“是我想诈郎君,其实这场子没有身后人??????” “都绑了!” 年轻人沉脸道,“以你的能力,能找来这么多禁军?还是清一色制式武器,别考验小爷耐心!” 说话间,钱豹子和赌坊内人员全部被绑起来。 “石兄,麻烦你一个一个去问,不说实话就按双手出千对待!” 卧槽! 这是砍下双手的节奏啊! 被称石兄的人就是那个虬髯汉子,他一拱手道:“老大放心,谁若不老实,我连他脚都砍了!” 哇! 这也是一个狠人。 虬髯汉子先带一个禁军去内屋审问。 “赌博害人不浅,罪魁祸首却不是这些设局的人,而是赌客的贪心,正是你们一夜暴富的投机心理,让他们有了市场。” “诸位听我一句劝,踏踏实实劳作,做个普通人,过平凡生活,永不沾赌!” 年轻人走到台子前,拿起一个骰子道:“你们再看看这些骰子,里面也是暗藏玄机??????砸烂它!” 一个赌客接过年轻人递过去的骰子,放在地上,一脚踩碎,就见到里面的水银。 “这是灌了水银的骰子,水银比重大,灌了水银就能固定重心,一旦重心固定下来,无论怎么旋转骰子,始终固定在一面朝上,因此这种骰子,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点数,赌坊坐庄就是这样赢钱的??????” 轰! 赌客们又开始叽叽喳喳。 有些人痛苦涕零,发誓再都不沾赌。 年轻人仰头长叹。 能拉回几个人算几个人。 这事主要在于赌客,自己揭露了赌博骗局,有人明白后就会用这种骗局去骗别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 贪婪的人永远喊不醒。 “咚!” 一个赌坊顽抗者被扔在大厅。 此人撕心裂肺惨叫,血淋淋地在地上蠕动。 大伙一看,顿时毛骨悚然。 这人手脚全被砍了。 那位石兄说话算话,果然是手脚都砍。 这场面震撼力太大,赌坊人员最后的防线崩溃,挨到自己受审,就是瓦罐里倒核桃,一件一件说了个清楚。 赌坊人员挨个儿审问了一遍。 说实话的人自然逃过一劫,不说实话的本该倒霉,但没有不说实话的人了。 乖乖说出实情,有人专门记录,然后签字画押,所有程序和衙门查案一样。 最后一个受审的是钱豹子。 主审是年轻人。 他揭露赌博骗局,然后劝说赌客戒赌后,参与了好几个重要人的审理。 钱豹子是老江湖,他早明白了其中道理。 年轻人不是夺赌坊这么简单,他这是要把自己身后人一举打翻,然后地下赌坊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 狠啊! 吃人不吐骨头。 现在好多人已经招供,他顽抗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新靠山。 “扑通!” 钱豹子努力将自己平铺在地上,恭恭敬敬道:“我钱豹子没有本事,但看场子绝对是一把好手,以后钱豹子就是郎君的一条狗,替郎君赚花不完的钱??????” “看你表现喽!” 要想新靠山牢靠,就得把旧靠山彻底卖了。 这是游戏规则,也是投名状。 钱豹子交代的十分详细。 审讯结束,签字画押。 年轻人看着钱豹子道:“你脑瓜子里一直在猜测我的身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叫孟青云!” 孟青云? 这名字怪熟悉的,怎么觉得??????是他! 完了! 他不会贪图赌坊,他这是整治身后人。 入得虎穴,探得实情。 孟青云百感交集。 说实话,前世他听到街头骗术,有人上当受骗,总觉得很可笑。 就算是不知道骗子用什么手法行骗,至少能猜到他们在骗人吧。 就这还玩? 现在他不觉得可笑了。 在特殊环境下,在骗子话语蛊惑下,在自己贪婪心理怂恿下,人会脑子一热,做出一些平日里不可能做出的事。 就如刚刚的猜单双,明显能猜到是骗局,但还是有人下注。 三张牌猜红黑,猜球在哪个碗里??????诸如此类的街头骗术,在前世曾经到处都是,他在网上看过有人解读骗术,所以就想看看解读的对不对。 结果不但验证了真伪,也看到了人性的贪婪。 审讯结束,已是凌晨。 孟青云准备好纸笔,开始写奏疏。 也写了今晚事情的经过。 他调用禁军,和石宽共同演戏,这事瞒不过陛下。 马上就到早朝时间,迎接他的将是暴风骤雨。 他早做好了准备。 ?????? 早朝的弹劾声就如清晨的公鸡打鸣,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孟青云静静地站着,表情平静,一句话都没说。 唐希翘着嘴角微笑。 那是得意的喧嚣。 终于弹劾的声音弱了。 孟青云出班,他冲着盛祯躬身,然后道:“在好多人眼里,臣就是个异类,不知轻重,横冲直闯,将官场的潜规则一个个打破??????说白了就是断了有些人的利益。” “臣进入官场的那一刻开始,就下定决心为大宇强盛奋斗终生,臣做出的这一切,其实都是在践行自己的奋斗目标。” “所以,只要有人为己私利而损坏国家和百姓的利益,臣绝不妥协,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孟青云的话如同捅了马蜂窝,一会儿就会有一大波人再次弹劾。 谁都知道孟青云功劳大,而且都摆在明面上。 任凭谁人弹劾,都无法抹杀他的功劳。 但弹劾不能少。 弹劾才能让这个年轻人懂得轻重,才能收敛锋芒。 谁知他却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就是作死! 唐希笑得更得意了。 孟青云突然看向唐希,冷冷质问:“唐大人,你知道什么叫羞耻吗?” 唐希冷笑,不屑与他辩论。 辩论就落入下乘,他要装无辜,装委屈,把矛头都引向孟青云。 省下口舌,让别人怼他,这才是高手。 “但凡你有点羞耻心,你也做不出这样没有底线的事,唐大人,那间铺子,你敢说问心无愧吗?” 众臣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疑惑,难道唐希真有把柄在孟青云手里? 先听听风声再说,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唐希见没有人给自己帮腔,也很意外,但孟青云问了,他不说就是心中有鬼。 唐希装出点不自然,出班道:“陛下,买铺子这事,臣不清楚,是管家见这铺子贱卖,便瞒着臣买下来了,臣??????有罪!管家犯浑??????这事臣责无旁贷,请陛下责罚!” 唐希这样一说,显得自己识大体,顾大局,受着委屈,却甘愿为管家的不慎埋单。 这和孟青云步步紧逼的嘴脸形成显明对比。 立刻,好多官员心中产生共鸣。 小人! 仗着陛下宠信,就敢行此等恶事。 我们饶不了你! 第359章 最后的疯狂 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唐希心中得意,却换成诚惶诚恐的脸孔,低头等皇帝责罚。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弹劾孟青云就为险中求胜,把大家拉到一起抱团取暖,共同对抗孟青云,保住自己的官位和荣誉。 管家替主人做主买个铺子,程序合理合法,你跳起来目的就不纯。 想踩着别人的脑袋,做你升官的跳板? 大家坚决不允许! 果然帮腔的人出班了。 “陛下,此事是唐大人无心之过,臣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唐大人都说了,这事他要承担责任,孟翰林你就大人大量,放过唐大人吧!” “谁家仆从不犯错误,这事又不是唐大人指使,揪着不放,其心可诛!” ?????? 盛祯没有表态,他在等孟青云继续。 戏才刚开场,急什么。 孟青云也好耐心,等帮腔的人说完,他才笑眯眯道:“都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唐大人这么多朋友,这真是通天大道宽又阔啊!” 这话太狠! 相当于在说他们结党。 这一刀捅得难受,唐希当即反驳道:“公道自在人心,任你巧舌如簧,也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孟青云沉脸道:“陛下,唐大人在撒谎,那铺子算是贱卖,但大有问题,其内玄机重重,连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 唐希心中一慌。 买铺子的事他确实给管家说过,当时他看上这家酒店,有买回来他家经营的想法,只是随意一说,谁知两个多月后,管家却买了过来。 这种事谁会去过问,自然让管家去张罗生意。 既然有猫腻,就得赶紧搅局。 “陛下,既然孟翰林步步紧逼,臣回去就让管家退了铺子,此后谁想买谁买,就是孟翰林去买,也与臣无关??????” 唐希装出笃定,把火尽量往孟青云身上引,争取得到大家的支持。 只要陛下说不追究,你孟青云说再多也没用。 “诸位大人,有泼皮设下圈套,夺了李家孤儿寡母的祖产,你们说怪不怪?这铺子恰好到了唐大人手里,售价也只有一千贯。” 孟青云饶有深意道,“荒唐的价格,荒唐的人和事??????至于说唐大人有没有参与布局,只有唐大人最清楚!” 啊! 还有这么一出戏?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看似简单一件事,竟然有这么大的波澜。 唐希急了,指着孟青云怒吼:“你这是信口雌黄!” “雌黄还是雄黄,自有事实来证明,” 孟青云脸色冷冷道,“有人贪恋李家铺子,便设下圈套,让闲汉李二诱李文秀赌博,并成功将李文秀拉下水。” “赌徒的心理就是要急着返本,李二便怂恿李文秀借高利贷,这样李文秀便一步步陷进圈套,借了十几两银子后,李文秀悬崖勒马,不再赌博。” “别认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天后,十几两银子竟然变成一千两,高利贷派泼皮要砍下李文秀双手,并说过几天就变成一万两了,李文秀无奈,只好偷了房契顶赌债。” “这等神操作,啧啧??????说起来唐大人买下的这间铺子,只用了十几两。” 是这么得来的铺子? 唐希是要让管家合理合法买过来,谁知结果是这样。 猪管家误我! 一提到赌博,唐希的心更慌了。 可千万不要是那个赌坊啊! 殿内一片哗然。 众人看着唐希窃窃私语,若是个市井泼皮倒也罢了,偏偏与四品大员有关系。 这事不好摆了。 唐希脑子一片空白,由不得高喊道:“陛下,臣冤枉,这是污蔑!” 唐希带着惶然的声音,孤单单在大殿内回荡,君臣缄口不言,都在注视着他俩,似乎在看戏。 尤其刚刚弹劾孟青云的言官,现在看唐希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唐希清楚了。 从现在开始,他没有援助了。 接下来他将和孟青云单挑。 能不能脱离危险,都要靠自己努力。 孤立的情况下,唐希突然冷静下来。 这种事情又不会留下证据,口说无凭,你能怎么样。 唐希生硬道:“可有证据?” 孟青云反问道:“唐大人要什么证据?” 尼玛! 没有证据你想扳倒老夫? 太也把你当成材料了。 唐希怒道:“刚刚你说老夫设局诱骗李文秀,没有证据,老夫要告你个诽谤之罪!” “唐大人冤枉啊!下官可从来没有说是唐大人设局,这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与下官无关!” 你这小畜生! 唐希被套路一把,气得直跺脚,他看孟青云的眼神全是怨恨。 “证据自然有!” 孟青云躬身对盛桢道,“陛下,怂恿李文秀赌博的人叫李二,专门为地下赌坊揽客,臣已经将其控制,他已写下供词。” “放贷的是牛嵩也是地下赌坊的人,专门以放高利贷为生,臣也将他控制,并写下供词,二人都招供,就是唐大人管家肖尔浪设局??????” 孟青云边说边拿出供词,递给汪忠。 “念!” 这种材料会涉及到丑闻,一般都是皇帝亲自看,然后决定如何处理。 现在陛下这么说,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要将丑闻公布于众。 汪忠顿时明白陛下的意思。 这是要给唐希一个下马威。 于是他开始分角色朗读,以不同口吻,绘声绘色将供词念完。 哥哥们,拉我一把啊! 唐希用哀求的眼神环视,看到的都是陌生的表情。 皱眉思忖者有,闭目养神者有,仰望天花板者有??????唯独没有支持他的眼神。 喝酒时说过苟富贵,勿相忘的誓言呢? “陛下,孟青云越权!” 唐希开始最后的疯狂。 “他有什么资格随便捕捉别人?他为打压下官,真是煞费苦心,敢私自扣押百姓,私设公堂,长此下去,会不会扣押官员,谁能知道!陛下,此子心术不正,不堪大用,请陛下明鉴!” 唐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把水搅浑,争取几个帮手。 就算没有帮手,和孟青云两败俱伤也好。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唐希说的不错,孟青云确实越权。 就算是犯罪分子,抓到后也是送进衙门审问。 私设公堂本就是罪,官员私设公堂那就是知法犯法,罪上加罪。 “谁说我越权?看这是什么!” 孟青云手中出现一个金灿灿的牌子。 御赐金牌! 有这块牌子别说百姓了,就是官员他也可以控制。 越个屁权。 范弘光看到后顿时目露喜色。 这厮在作死,唐希有救了! 第360章 孟青云危矣! 范弘光故意不经意道:“孟翰林,这是陛下啥时候赐你的金牌?” 孟青云道:“南顺海公干时赐的!” 范弘光又道:“怎么还在你手里?” 孟青云笑嘻嘻道:“我觉得好玩,就多玩两天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唐希心领神会,突然发难道:“陛下,孟青云私吞金牌,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这是最后的机会,唐希必须抓住。 “唐大人,你这是狗急跳墙!明明是陛下赐我的金牌,怎说我私吞?” 孟青云直接打断唐希的话质问。 唐希咬牙切齿道:“南顺海公干早已结束,你不归还金牌便是私吞,御赐金牌可以调动禁军,你涉嫌谋反!” 你摊上大事了! 唐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眼中全是得意。 孟青云转头看了看众人,然后用很欠揍的表情道:“有这种说法吗?可陛下也没有说啥时候还啊!” 耍赖能不能换个理由? 这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可孟青云偏就这样说了,脸上还是玩味的神色。 不正常啊! 他完全不用拿出金牌。 直接抵赖私设公堂,比抵赖没有按时归还金牌简单多了。 那他拿出来作死??????难道还有杀招? 孟青云自然有深意,他要看清楚唐希的后台支持者。 果然是范弘光。 这是弹劾孟青云的好机会,言官集体开炮。 “停??????” 孟青云大喝一声,殿内顿时静了许多。 “陛下,臣知道错了,若是臣早还了金牌,就不会揪出唐希这样的蛀虫,就不会惹得他的朋友集体生气!” 结党的帽子又扣过去。 不待言官分辨,孟青云气呼呼道,“陛下,臣还你的金牌!” 这是啥? 儿子给老子撒娇么? 就在大伙认为陛下会发脾气时,却听盛桢淡淡道:“爱卿既然觉得好玩,那就再玩几天!” “谢陛下!” 啥意思? 众臣懵逼了。 少顷,他们恍然大悟。 对了! 孟青云拿出金牌就是陛下授意的,否则聪明绝顶的孟青云,怎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唐希万念俱灰。 陛下这么做,他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失望之余,他求助的眼神再次投向曾经的战友,结果看到让他更加绝望的眼神。 那是一双双野狼才有的眼神,就是发现猎物后狂喜而噬血的眼神??????接下来的场面他闭着眼睛都可以看到,就是狂奔追逐,将猎物咬碎撕裂才肯罢休。 果然一个言官出班道:“陛下,臣弹劾枢密院唐希纵奴夺取民脂民膏??????” “陛下,枢密院唐希目无法纪,公然骗取百姓财物??????” 言官们突然调转炮口,瞬间就将唐希轰得支离破碎。 别怪哥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这是大势。 大势所趋,不轰你,哥就会受到猜忌。 落井下石是必要的,但有些人抱起来的是小石头,有些人抱起来的却是大石头。 尤其刚刚弹劾孟青云的言官,这时候抱起来的是最大石头。 砸不死唐希,就显示不出自己对陛下的忠心。 范弘光啥话都没有说。 官做到他这个位置,是不会轻易弹劾人的。 唐希面如死灰,无奈闭上眼睛。 他们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但他现在不敢说,否则朝堂再都没有他立足之处了。 “陛下,臣有罪!” 唐希缓缓跪下。 他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弹劾孟青云,直接放下身价求和,应该没有现在的结局。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只能面对现实。 他免不了要去地方任职。 只要他根基还在,地方上呆几年,又会回来的。 他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孟青云,谁知却看到孟青云锐利的眼神。 这厮还不肯放手? 要穷追猛打么?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这时候孟青云说话了。 “唐大人,你倒是具体说说,你有什么罪?” 过分了啊! 你搅和什么? 弹劾到官员认罪,其余的事情就是宰执和皇帝的事情了。 就连盛祯也觉得孟青云没有必要不依不饶,他挂不住脸,咳嗽一声道:“这事以后再议!” 孟青云惊讶道:“陛下,都不知道他有啥罪,如何定罪?” 盛祯没有说话。 他并没有被问住,而是隐约感到不对劲。 孟青云肯定还有事,否则他不会赶尽杀绝。 难道唐希还有罪状在孟青云手里? 盛祯不由看向唐希。 “孟翰林,陛下说这事暂且告一段落,就有陛下的想法,你这样咄咄相逼,是故意让陛下难堪吗?” 范贤说话了。 孟青云不厚道,让陛下下不来台,做为首宰,他得呵斥。 “范相,诸位大人,请问禁军的职责是什么?” 问这个干啥? 反转太快,众人的思路一时跟不上节奏。 都狐疑地看着孟青云,在猜测他的阴谋诡计。 范贤道:“禁军自然是护卫陛下、皇宫和京城百姓的安危,若是战事起来,亦可派遣戍边或参战??????军队职责便是保家卫国,孟翰林问这个干什么?” “范相说的太对了,军队是大宇的拳头,他们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但是??????” 孟青云话锋一转道,“为什么有些禁军却在外面经商赚钱?是朝廷发不起军费,还是上官克扣,让他们走上经商的道路?” 如果说刚刚孟青云瞄准唐希在射击,现在可是在炮轰整个朝廷。 军队经商是朝廷默许的,皇帝也知道。 就因为高额的军费压得朝廷喘不过气来,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怪事出现。 养兵养战得钱。 尤其边关,军费跟不上,只能军队经商,补贴军用。 因此,確场中军方生意占了一大半。 当然,军队经商也有弊病,官员中饱私囊,兵丁压迫百姓的事情有,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故而,朝廷从皇帝到大臣,谁都默许。 现在被孟青云提出来??????关键是也没道理驳斥他,驳斥相当于承认军队经商合法。 但这事若任由孟青云闹起来,整个朝廷都会受到牵扯。 “孟翰林,这事以后再议!” 沈彦出班打哈哈,鲁子骞也出班阻拦,就连孔德也不顾给言官留下把柄,出班劝解。 “孟青云,这事必须得说清楚,我不背这个锅!” 范弘光出班,厉声呵斥。 这厮在火上浇油。 从此后孟青云就会成为整个朝廷的敌人。 孟青云危矣! 第361章 五宗罪 范弘光确系把孟青云推进油锅炸,从此孟青云便成为朝廷公敌。 军队经商是忌讳,谁提谁就惹一身骚。 这事上至陛下,下至地方,谁都默认。 在朝堂上提出,如同指着皇帝和大臣的鼻子骂昏君庸臣。 范弘光的意思谁都明白,但态度却让人费解。 孟青云似乎没有得罪过他,他此刻跳出来,就有深意。 而且他那句背锅让人纳闷。 就算背锅也是枢密使背,人家鲁子骞都不急,你一个枢密副使急什么? 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孟青云无声笑了。 那笑容特像狐狸。 “范枢相别急,下官这就给你交代,不迟吧?” 孟青云不待范弘光回答,转身对盛桢道,“陛下,禁军经商的事,臣也是道听途说,但真正见到的时候,臣惊酸了一口牙,保家卫国的禁军,居然做了欺压百姓恶霸的打手,二十多禁军,手持制式刀,那个真叫威风凛凛??????” 还有这事? 谁都睁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这种说法。 禁军当小工,跑堂跑腿,押镖送货等等均有,但说当打手,还拿着朝廷发给的武器,这事便越线了。 范弘光一听心里不自然了,他快速瞪了一眼唐希,然后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这事做的很隐蔽,说实话,如果不是牵扯唐希夺这铺子,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觉,但昨天,这事偏偏被我遇到??????这大概就是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孟青云语气伤感,殿内君臣受到影响,气氛压抑不少。 “大宇禁赌,但一些利欲熏心的人就开地下赌坊赚黑心钱,铺子的事牵扯到赌博,臣便冒着生命危险进了李文秀被诱赌的地下赌坊,结果就看到刚刚说到的一幕。” 开赌坊的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这些刀头舐血者才不管你是谁,只要有人挡他们财路,就会用刀子开路。 孟青云只身进虎穴,胆气确实不错。 “陛下,臣有罪!” 这一反转太快,许多人又跟不上节奏,都看向孟青云。 难道他在赌坊中惹下大祸? 盛桢皱眉道:“爱卿何罪?” “臣将赌坊控制,涉赌人员一网打尽,但臣势单力薄,若无助手,则是羊入虎口,因此臣调用一百余禁军协助,此事突然,没及时向陛下请示,臣罪一!” 御赐金牌便是为了便宜行事,遇到突发事件,可先斩后奏,这不算什么罪。 孟青云这种说辞就是卖乖。 于其说是罪,还不如说是给有些人胀气。 当然,对孟青云来说,他是为了引出最重要的一罪。 “臣突然发难,将赌坊帮凶全部捕获,然后连夜审讯,将其所犯罪行,全部记录在册??????臣越俎代庖,其罪二!” 事出突然,涉嫌越权,但有御赐金牌,这都不是罪。 这是向大伙解释,哥有权越权,你们再不要拿这事弹劾。 “京城富贵人家子女,甚至有官员子女参与豪赌,昨天也被臣一并控制??????此乃臣罪三!” 朝廷明令禁赌,你儿子却参与赌博。 你儿子被抓,不要怪我。 这话中包含歉意,但若是算罪,便是对某些官员的讽刺。 殿内许多人都开始祈祷,千万不要有我家兔崽子。 “臣没有陛下旨意,私自抓赌,不小心挖出赌坊的幕后操纵者,居然是朝廷重臣??????这是朝廷丑闻,臣今日当殿曝光,其罪四!” 孟青云声调铿锵有力,锐利的目光投向唐希。 唐希顿时瘫软在地。 完了! 赌坊被他连夜端了,钱豹子肯定把啥事都说了。 这一次怕是逃不了牢狱之灾。 “大胆唐希,竟然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范弘光大义凛然道,“尔枉费陛下一片殷殷之心,枉费诸位大人对你的勉励,赶快认罪,尚可从轻发落,若是顽抗,国法难容!” 唐希万念俱灰,只希望他们能够善待家人。 “陛下,臣利欲熏心,被金钱蒙蔽双眼,做下此等恶事??????” 唐希泪流满面道,“所有罪责臣一人承担,恳请陛下从轻发落家人,他们啥事都不知道,是无辜的!” 这话看似向陛下求情,其实是在告诫某人。 若是不能保全我家人,别怪我全盘托出。 “陛下,唐希乃枢密院败类,臣恳请陛下允许将其交于枢密院审理!” 范弘光这请求肯定会被驳回,但他必须说。 这是在表态。 让唐希更坚强的承诺。 “陛下,枢密院没有权力审理,臣反对!” “臣亦反对!此案应交付大理寺审理!” ?????? 在一片反对声中,唐希心安了不少。 “陛下,赌博害人不浅,多少人被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操纵地下赌坊者应该重惩,而朝堂重臣操纵赌坊,实属该死!” 孟青云再次出班。 所有人心中一颤。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一句话就将唐希活活压死。 孟青云太狠了! 以后唐希想报仇都没有机会。 “陛下,明面上看似唐希操纵赌坊,其实他只不过是个马仔,真正操纵赌坊的人,这时候在旁边庆幸!” 孟青云面无表情道,“臣要当殿揭露这位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而此人乃朝廷重臣,用这种方式揭露,会让陛下不适,这便是臣的第五罪!” 大殿顿时静悄悄。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不想沾上关系,最好的做法就是闭嘴。 “孟青云,此事乃唐某人一人所为,你现在胡乱污蔑别人,意欲何为?是想扰乱朝纲么?” 唐希急忙道,“别认为凭着陛下宠信,你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这是朝堂,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 “急了是吧?怕孟某将你靠山揪出来,你就失去依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孟青云咬牙切齿道,“我也告诉你,你想一个人担责,让靠山保你家人安全,我偏不让你得逞!人在做,天在看,如果放过你们这种人渣,那些被你们迫害的百姓如何瞑目!” “陛下,臣揭露地下赌坊幕后操作者,他就是??????” 孟青云一字一顿道,“这个幕后操纵者就是,枢密院副枢密使范弘光!” 范弘光心中慌乱,他强自镇定道:“陛下,孟青云在污蔑!就因为刚刚臣质问他,他就公报私仇!” 孟青云不屑分辨。 他默默拿出厚厚一沓供状道:“陛下,证据都在这儿!地下赌坊现在还被禁军控制,陛下可派人明查,但凡臣有半点私心在内,臣甘愿受罚!” 然后他又递过奏折道,“臣将整个过程和结果都写在奏折里,请陛下过目!” 盛桢从汪忠手中接过奏折和供词,快速浏览奏折,然后随意翻了几下供词道:“沈权!” “臣在!” “朕命你即刻彻查此案,不能有半点徇私!” “臣遵旨!” 盛桢摆摆手,汪忠将奏折和供词全部交给沈权。 “臣告退!” 奏折上有赌坊地址,沈权立刻退下,抓捕审理。 “汪忠!” “臣在!” “将唐希押送龙城府交沈权审理,并抄唐希家!” “臣遵旨!” 听到这句话,唐希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范弘光!” “陛下,臣冤枉啊!” 范弘光还在狡辩,却听盛桢道,“这几天你就在枢密院值房内静候,一步不得离开,等最后结果!” 范弘光再差一步就迈入宰执行列,处置这种重臣必须要看证据。 就算证据出来,如何处置,还得和宰执商议。 盛桢招招手,过来了个大内护卫。 “你俩送范弘光回值房,轮流值守,不得离开值房半步!” “臣遵旨!” 盛桢心情极好。 他以前还怕孟青云扛不住攻击,谁知他压根儿就没有理会攻击,而是直接亮剑。 一击致命! 这一剑刺的好啊! 又挖出来一波蛀虫。 可这是为什么呢? 高官厚禄,还不满足,要去赚这样的钱? 孟青云说的不错。 这样的人,真该死! “陛下,臣告退!” 孟青云见事情圆满收场,便想走人去睡觉。 一夜没有合眼,有点招架不住了。 “去吧!” 盛桢微微颔首道。 孟青云躬身告退,转身就往殿外跑。 “轻浮!” “小人得志!” 好些人在腹诽,盛桢也是轻轻一笑,少顷道:“都散了吧!” 退朝,大臣们作伴回衙坐班,路上自然少不了谈论今天的事。 废了好大劲,结果反而让孟青云大出风头,言官燕喆闷闷不乐,退朝后独自回衙,走到一座假山旁,突然听到流水声。 “这假山怎么会有流水声?” 他止步侧耳倾听,确实有流水声。 奇怪啊! “咦!声音停了!” 他正要过去一看究竟,就见从假山里出来一个人,这人正在紧裤带。 正是孟青云。 这动作怎么像是撒尿,他问道:“孟翰林在这儿干什么?” 在皇宫内随地小便,还被言官撞破,孟青云有点心虚,就笑嘻嘻道:“这假山造的精巧,我进去看了看,果然精巧!” 说着就要离开。 “慢着,我怀疑你在撒尿!” 燕喆说着就钻进假山。 他要取证据,然后弹劾。 实在憋不住了,都不能撒在裤裆里吧? 孟青云转头看到一个小太监,他招招手,太监奔过来。 “孟翰林有啥事?” 孟青云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他道:“公公,有人在假山内撒尿,这等事情,我实在不好揭发??????” 说完转身走了。 小太监揣了银子,蹑手蹑脚钻进假山。 燕喆猛见到小太监吓了一跳,由不得提了一下裤子。 小太监看到地上的尿痕,转头出来,然后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在宫内撒尿!” 哗啦啦! 几个护卫过来。 小太监一指假山,护卫快速钻进去。 第362章 醉后来到阎王殿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以咱哥俩的交情,你不喝下这杯酒,伤感情啊!” 李和一饮而尽。 三大杯杜康佳酿下肚,李和觉得浑身火躁。 这酒就是有劲。 “吃菜!吃菜!光喝酒容易醉!” 孟青云招呼李和,二人边喝边聊,甚是投缘。 自从杜康佳酿开始售卖,孟青云就分别宴请三国大使,让他们做杜康佳酿国际代 销商。 夏坚和狄毅婉拒,他俩是搞政治的,自然不肯和孟青云合作。 但李和不一样,他是精明的商人,一眼看出了其中丰厚的利润,所以李和做了杜康佳酿晋国代 销商。 孟青云给他的批发价是十六贯,李和在晋国售三十,一坛酒赚十四贯,李和的嘴都咧到耳根上了。 但孟青云限制供货,一月最多二百坛。 这也太少了。 李和去找孟青云,谁知孟青云不但没有增加数量,反而减少一半,说让他涨价到五十贯。 李和将信将疑,谁知五十贯的酒更加抢手。 今日约见孟青云,他就是来请教的。 李和不解道:“孟贤弟,为什么杜康佳酿在价格越高,在我朝越抢手,物以稀为贵?” “李兄,不仅仅是这样,请问权贵和有钱人最在乎什么?” 李和想一想道:“最在乎钱,不然他们怎么疯狂敛财!” “不对!疯狂敛财是因为他们贪婪,他们才不在乎钱,他们在乎的是面子。” “越贵的东西他们越买,就为了显摆他们比别人有钱,这就是攀比心理,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爷有钱!爷比你成功!爷花的不是钱,而是寂寞!” “雾擦!你这孙子,爷难道缺钱吗?来咱俩比比?????所以,越有钱的人越容易攀比,把酒定成五十贯,并减少售卖数量,更是有价无市,这叫饥饿营销??????” “??????说多了你也不懂,反正这些有钱人就是傻白甜,不赚他们的钱,老天都不会放过你。李哥,不是我吹,我这肚子里都是生意经,随便点播一二,就能造出一个成功的商人??????” 趁着酒兴,孟青云说了好多。 李和自然有好多不明白之处,但他清楚和孟青云交朋友,就能赚大把银子。 二人喝得正酣,孟青云又道:“李兄,不满你说,后续我还有更多产品出炉,我正在寻找国外代理商??????” “寻什么,就我了!” 李和一听更是高兴,一拍胸脯道,“孟贤弟把代理权给我,下次给你带十几个晋国美女??????” “别!别!别!晋国美女一回头,吓死田边一头牛;晋国美女二回头,全国男人去跳楼;晋国美女三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晋国美女四回头,和尚洗头用飘柔??????” 孟青云口滑,一阵子胡吹,李和一愣一愣时,他又回到原点。 “做生意我只认钱,别提娘们,晦气!” “孟贤弟说得好,咱们兄弟俩今天不醉不归!” 二人一阵觥筹交错,孟青云早晕了,他让铁梅带酒,李和也没有说啥。 这是他的财神爷,可不能得罪。 其实孟青云和使者做生意,并不是为了赚钱。 他是想打开国际市场,用经济倾销方式,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晋国就是突破口。 过不了多久,毅辉两国大使就会凑过来。 只要打开缺口,那未来??????很有期待。 喝得昏天黑地,李和吐字不清。 看看天色不早,二人告辞,各自回家。 李和坐上马车,对自己车夫道:“走慢点,快回家!” 车夫很为难,又想慢又想快,这可怎么办? 轻轻扬鞭,马车便慢慢行驶。 ?????? 李和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这是哪里? 这是一座草厅,厅内柱子上均挂着油灯,灯光如同有气无力的病汉,将漆黑的夜空点缀的更恐怖。 李和通过火光看时,四周都是栅栏,当厅有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放着酒壶酒杯和残羹冷炙,四周放着四把虎皮交椅。 土匪寨? 李和惊叫一声,就想跑,谁知自己纹丝不动。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成粽子,绑在一根将军柱上。 “鬼嚎个锤子,惊醒老子睡觉!” 呼! 一个喽啰在他身侧站起,吓得李和又是惊叫连连。 他这才看到这喽啰坐着一个小凳子,在自己身旁打盹。 李和见这喽啰面上涂得花里胡哨,头上插着几根雉鸡毛,像极了阴司的小鬼,不由双腿打颤,满头都是冷汗,哪有一丝酒意。 这时,又一个喽啰走过来道:“四位大王吃醉了酒,刚刚睡下,说是要吃醒酒汤,正好用这厮心肝来做!” “好主意!” 两喽啰将绳子拉了一下,露出心脏位置,然后用尖刀划开衣服。 一喽啰过去含了一口酒,一口喷在李和心脏处,拿过一个脸盘接心肝。 眼见尖刀就要刺进李和心脏。 扑哧! 一股汹涌喷出,李和裤裆里顿时黏糊糊的。 我命休矣! 李和浑身颤抖,闭眼等死。 “慢着!” 另一喽啰喊了一声,剜心动作停住。 李和还道拣到一条命,看那喽啰脸上的色彩,都觉得斑斓耀眼。 “你这厮一点都不专业,人心是热血包裹,用冷水泼散热血,剜出的心肝才脆生生好吃,大王就爱这口,你怎么忘了!” 这喽啰一边数落,一边提来一桶冷水,用瓢慢慢泼在李和心窝处。 剜心都这么专业? 李和吓得差点昏死过去,忙求饶道:“好汉爷饶命,小人有万贯家产奉上,只求饶我一命!” 两个喽啰一听惊喜道:“你真有万贯家财?” “有!有!有!” 李和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只要能活着,别说家财,就是让他杀人,也会义无反顾。 “你去叫大王起床!” 一会儿喽啰带来四人,李和看时,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都一样打扮。 头上插着雉鸡毛,脸上涂得花红满绿。 “你这厮说有万贯家财要给爷?” 一个粗壮的大王冷冷道,“若是骗爷,千刀万剐!” 李和忙陪笑道:“大王放心,小人句句实话!” 那大王转身道:“二弟,今夜抓到几只肥羊?” 二弟恭敬道:“大哥,一共三只!” “把另两只带上来剜心,这只留着换银子!” “是,大哥!” 一会儿,带上来两人,都蒙着头。 取下头套,李和惊呆了。 一个是他车夫,另一个却是阮宠。 阮宠是晋国皇帝李德康的外甥,扮作随从跟在使团中,他一直在大使馆,怎么被劫到土匪窝来了? “把他放开,换这厮上去!” 两个喽啰立刻给李和松绑,然后把阮宠绑在将军柱上。 然后扯了阮宠上衣,泼完一桶凉水,一喽啰拎起明晃晃剜心尖刀,对准阮宠胸膛就要刺下。 “李和,你这厮愣着干啥?赶快救我!” 我都自身难保,哪有本事救你? 李和低头不语。 “慢着!” 大头领问道,“你们认识?” 李和点点头,阮宠则是高喊:“大王,他是晋国驻京大使李和,你们不能杀我们!” 大头领盯着李和道:“你真是驻京大使?” 糟糕! 阮宠这畜生坏事! 平日里颐指气使,现在还摆老子一道。 李和恨不得杀了他。 “你又是谁?” 大头领瞪着眼睛问阮宠。 “大王,小人是晋国皇帝外甥,在使团里做随从??????” “砰!” 大头领一重拳,硬生生把阮宠的话砸进肚子里。 “爷最恨李德康,是他逼得爷有家不能回,流落到大宇落草为寇,今日就让爷剜下他外甥的心下酒!” “李德康是个乌龟王八蛋,昏庸无道,使晋国民不聊生??????” 阮宠求饶,开始大骂李德康。 大头领不理睬,让喽啰把尖刀扔在李和脚下道:“剜下他的心,否则今夜都得死!” 李和捡起尖刀,心惊胆战。 说实话他真不敢下手。 若是被李德康知道,他一家人就没有命了。 “李和,你敢杀我,我让舅舅弄死你全家!” 阮宠怒吼道,“你虽是大使,好多事还不能作主??????” 大头领不耐烦了,横眉冷吼道:“再啰嗦,全部杀光!爷才不在乎是不是大使!” 李和一听大王发火,一咬牙冲过去,一刀刺进心脏,鲜血喷了他一脸一身。 阮宠大叫一声,气绝而亡。 车夫早吓得昏过去。 此刻李和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将阮宠心脏剜出,双手捧上道:“大王??????” 被这么一闹,土匪们也没有吃醒酒汤的兴趣,扔下死尸,把李和带进一间屋子。 “你的万贯家财爷不要了,现在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 “大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人照办!” 大头领指着桌上三本薄书道:“仔细誊写一遍,然后签字画押!” 李和忙誊写。 第一本是杀死阮宠的场景,描写的很细腻,好多情节都和事实不符,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抄写,最后签字画押。 第二本的主角是李友,里面描述的是他干过的许多坏事,包括勾结外国,企图篡位。 第三本主角是李德康,把这个皇帝描写成一个世间少有的畜生。 贪杯、好色、尚兵、无赖、乱 伦??????所行之事多荒谬不经,还说除了生我的和我生的,其余皆可淫?????? 匆忙誊写完,签字画押。 大头领拿着誊写好的三本书道:“以后爷会派人和你联系,若是不从,爷将这三册书印刷数万本,送到晋国!” 李和清楚他已经上了贼船,但为时已晚。 接着李和与车夫被蒙住脸送走。 “洗把脸回去!” 众匪徒洗完脸,那大头领赫然是石大丙。 ?????? 第363章 午夜凝香 龙城府羁押所。 唐希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万念俱焚。 这次再都翻不起身了。 只希望范弘光置身事外,帮自己照料家人一二。 “哐啷!” 牢房门打开,唐希惊醒,待他看清楚来人,不由怒气冲冲道:“你这恶贼,来作甚?要看老夫笑话么?” 孟青云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若不做下这等祸国殃民的恶事,谁能抓到你的把柄?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把罪过赖到我头上!” “哪有官员不贪恋钱财?孟青云,你别把自己说得跟圣人似的??????” 唐希瞪着猩红的眼睛道,“你家财万贯,不也是好多产业赚来的吗?难道你可以明目张胆的赚钱,老夫连偷偷摸摸赚钱也不行!” 孟青云斥责道:“我的钱赚的光明正大,而你赚的钱却见不得光,赌场让多少家庭破裂,多少妻离子散,多少人因而失去性命?你还有脸说这是你的产业!” 唐希狡辩道:“狗改不了吃屎,赌徒天生就是为赌而生,不让他赌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光靠不开赌坊是救不了这群赌君子!再说,老夫不做这一行,照样有人去做,为何要便宜别人,而不是老夫?” “别人这样做能理解,但你这样做就是罪恶累累!” 孟青云厉声道,“你饱读诗书,不把心思用在造福百姓上,却用尽心思造孽,你若逍遥法外,天理难容!” “桀桀桀??????” 唐希嘶哑的笑声散发出无尽失落,“谁说老夫没有造福百姓?当初老夫兢兢业业干事,一心想为百姓谋幸福,但在京城不依附权贵很难实现心中抱负,而依附权贵的敲门砖就是钱??????老夫也曾为大宇立下大功,可就这么一点污迹,朝廷就将老夫打入大牢,公平吗?” 你把这事叫做一点污迹? 能不能要点脸? 孟青云怒了! “为推卸责任,故意杀了边关大将背锅,这就是你为大宇立的功劳?” 唐希一滞,随即惊恐道:“你是铁子石什么人?” 孟青云缓缓道:“说出实情,陛下会从轻发落,顺便也能给你赎罪!” 信你才怪! 说出实情,牵扯好多人,自己死得连渣都剩不下。 原来孟青云是来寻仇? 唐希长叹一声,顿时恢复冷静,他再次仰头,静静道:“铁子石贻误战机被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让老夫说什么实情?老夫不会颠倒黑白!” 孟青云知道从唐希嘴里掏不出实情,又问道:“你拿走的那份卷宗呢?” 唐希咯咯笑道:“你永远别想找到!” 孟青云转身离开。 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铁子石被冤枉已成为事实。 他相信,总会有机会为铁子石鸣冤。 唐希的案子牵扯范弘光,但他死不承认。 唐希又将罪责全揽下,说是掺和的人只有范府总管李涛。 李涛早知有这一天,他知道活着会连累家人,便早早自杀。 只要范弘光不倒,他老婆孩子会有人照顾。 这事最终以范弘光降官,唐希充军结束。 唐希抄家,家人受到牵连,都被发配到各处。 延坝滩大庄园修建完成之日,传来一个好消息。 玛丽奥带着一家人到了京城。 孟青云在大庄园里留有琉璃厂的地方。 玛丽奥一家来后,琉璃厂立刻建造。 莲莉娜大哥普布利乌斯是个急性子,急忙问烧炼透明玻璃的法子,孟青云也是一知半解,便粗略说了下,然后留给他去研究。 不过烧不出透明玻璃,琉璃厂也赚大钱。 各种玻璃产品出现。 这些产品一下子占据市场。 此时秋高气爽,孟青云让人收购各类干花,像玫瑰花、熏衣草、茉莉、蔷薇、紫罗兰等花都分类收购。 谁都不知道他收购这么多干花干什么。 就连曹明也被他的操作懵逼了。 孟青云让匠人打造了一个奇怪装置,黑红两个铁桶用管道连同。 将茉莉干花倒入黑桶中踩实,加入少许水,然后加盖,添柴,点火加热。 慢慢的,蒸汽通过管道,进入红桶。 蒸汽被红桶内的冷水冷却后,滴入一个灰色铁壶。 铁壶中有油漂浮在水面,接着进行的一道工序曹明非常熟悉,孟青云教过他,叫萃取。 最后萃取出一小瓶油。 这么多干花,就提炼出这么一点油,划不着啊! 曹明不解道:“师傅,这也炒不了几个菜!” “这是香精油,不是炒菜用的!” 孟青云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对着瓶口深深嗅了一下。 “你闻闻,真爽!” 曹明闻了闻道:“师傅,香精油真香,这东西能干啥?” “造香露,赚大钱!” 孟青云拿出高度酒精和其他必用品,开始在小瓶中调配。 调配好的香露要放置数月,改善粗糙的香调,此谓陈化期。 陈化后的香露才有味道。 “师傅,这香露能买大钱?” “嗯!” 孟青云得意欣赏着自己大作,然后问曹明道,“你知道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曹明想了想道:“不知道!” “女人的钱最好赚!” 孟青云欣喜道,“这一小瓶香露,买不到十贯钱才怪!” 十贯? 师傅不会是疯了? 不过,随后的日子,他也随着孟青云一起疯,两个人不断调配出各种香味的香露。 ??????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番椒成熟了。 皇庄内辣酱场投入生产。 孟青云将辣酱统一更改名字,从此再无孟氏辣酱,只有“皇家老干娘”。 由于产量大,辣酱价格降低,但辣酱场还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盛桢笑得合不拢嘴。 而辣酱又被李和推销到晋国,惹得其余使者眼红,毅辉两国大使也与孟青云合作,干起了国际生意。 午夜凝香。 这是什么店铺? 刚刚开业,店铺前围着不少人,却无人问津。 因为谁都不知道,香露为何物。 孟青云没有大肆宣传,他想给京城的贵妇人一个惊喜。 孟青云开新店铺,自然能引来贵妇人。 只见他手握一个彩色的琉璃瓶,走进人群,高高举起,然后慢慢松开手。 “砰!”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琉璃瓶碎成一片片,里面的液体四处飞溅,吓得有些贵妇人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嗯? 这么香? 一个妇人吸着鼻子,慢慢走到碎片前,惊讶道:“这是茉莉花的香味,这般浓郁!” “是啊,好香!” 好几个妇人凑上前去嗅。 “郎君,这是什么?” “午夜凝香,是本店推出的一款香露,这是茉莉花味的!” 孟青云说着又举起一瓶香露,走几步到人多的地方如法炮制。 “我闻到了紫罗兰味道!” “我就喜欢紫罗兰味!” ?????? 妇人们开始议论。 “这是午夜凝香的另一款,是紫罗兰味!” 孟青云道:“午夜凝香有各种款式,总有一款适合你!” “郎君,这香露怎么用?” “喷在身上,香气四溢!” 好东西啊! 买!买!买! 贵妇人冲进店铺内。 “各种款式的香露给我来一瓶!” “夫人,不好意思,每人限购两瓶!” “啥?我有的是钱,为何只能买两瓶?我告诉你,我家官人乃是当朝??????” “不买让开!给我来茉莉花味和玫瑰花味的各一瓶!” ?????? 店内爆发起争吵声,更多的则是买到香露后的惊喜。 “赚大了,我买到两瓶!” 一件商品,有人赚肯定有人赔。 为什么十贯钱一瓶的午夜凝香,卖家和买家都觉得赚了? 那谁赔了? 嗯??????应该是那些没有买到午夜凝香的人赔了。 “陛下,孟青云又开了个铺子,卖一种叫午夜凝香的香露。” “香露?那是什么?” 汪忠和盛桢正在议论,就见一个小黄门进来。 “陛下,孟翰林求见!” “正说他呢,他就来了,宣!” 孟青云提着个小箱子进来,君臣礼毕,孟青云拿出箱子中的香露道:“陛下,这是臣研制的新产品,洒在身上喷香,最适合女子用,臣给陛下带来些样品,陛下试试!” 盛桢拿出来,拧开盖子一个个闻了闻,真是一个香,各种香味,让他浑身为之一轻。 这要是洒在嫔妃身上,然后??????想想就刺激。 现在自己也有钱了,就大方点花,改善后宫生活质量。 “孟爱卿,这香露各种款式的都来一百瓶,后宫佳丽都送过去几瓶!” “是陛下!” “这香露多少钱一瓶?” “十贯?” 啥? 盛桢惊呆了,就这么小一点东西,能值十贯? 孟青云见盛桢吃惊的样子,笑嘻嘻道:“臣给皇宫专供香露,均是出厂价,每瓶只要六贯六,六六大顺!” 盛桢还在皱眉,孟青云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道:“陛下,午夜凝香工序繁琐,成本很高,又是独一无二的产品,六贯六已经很便宜了。” 盛桢咳嗽一声。 还嫌贵? 陛下都精明了,会讨价还价了。 “臣赔钱赚吆喝,每瓶只要四贯四,事事如意!” 孟青云赔大了! 盛桢当即喊过总管订购。 孟青云大喜。 哥要的就是皇宫专供。 这可是活广告啊! 以后不火都不行。 四贯四我也能赚不少。 孟青云乐呵呵走后,盛桢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小子做生意居然做到朕身上了。 第364章 月光下淋漓的鲜血 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行驶在大街上,上面彩旗飘飘,上书“皇宫专供”字样,引来无数人围观。 “皇宫专供?供的是什么东西?” “看不到旁边的字吗?午夜凝香,就是新上市的香露,那玩意儿真是一个香,婆娘喷一点浑身都散发香气??????” “宫中娘娘们也要用香露?哎呀,我居然和娘娘用一种香露,不知道皇后喜欢什么味的?是不是和我一样,都是紫罗兰味?” “就你这庸脂俗粉,还想和皇后娘娘用一样的香露,做梦吧!” “呸!老娘撒泡尿让你照照自己,歪瓜裂枣一个,还有脸笑话老娘!” ?????? 今天是香露进宫的日子,按出发的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到了,汪忠却没有等到。 汪忠有点急躁,在宫门外来回踱步,有种不详的预感。 莫非香露在路上被人抢走了? “李刚,你去看看,他们走到哪儿了?” 小太监李刚快速过去查看,过了一会,李刚来报,车队本马上就到,结果他们绕道从后面走了。 啥? 汪忠懵了。 从后面走相当于绕三条街,他不走近道,绕这么远干什么? 怪事啊! “李刚,你去跟着看看,孟青云要干什么?” 不光汪忠想不通,魏管家满脑子也是问号。 这些货最多两辆马车就够了,公子居然用了二十辆,这不是浪费么? 虽说客运中心也是自己家的产业,但也用不着这么摆谱吧! 须知客不离货,财不露白。 公子太膨胀了! 马车招摇过市,李刚跟着车队走完全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如果硬要说个异常,就是车队走得很慢,就和拉着香露逛街一样。 李刚快速跑回来,把情况告知汪忠。 汪忠一听,顿时恼火。 一大帮子人等了你半天,你却拉着香露逛街? 好没道理! 等你到来,看咱家不好好收拾你才怪! 远远看到车队,汪忠就把收拾孟青云的事忘干净了,一脸惊愕脑补。 二十辆马车拉香露? 就算拉相同数量的酒,也用不了二十辆马车,孟青云搞得是什么阵仗? 对了! 皇宫专供的午夜凝香,孟青云肯定换大瓶了。 这瓶子该有多大? 看样子比酒坛还要大吧! 这小子脑子就是好使,这次陛下肯定另眼相待。 这么一想,汪忠就觉得这是一趟好差事,会得到陛下赏识。 等得值! “王公公,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孟青云老远就从马车下来,亲热的走到汪忠跟前打招呼。 “没事,没事,为陛下做事,多等会儿算得了啥,倒是孟翰林用心了!” 孟青云上前握住汪忠的手,汪忠立刻感到手心里的分量,打着哈哈,不露声色将银子揣兜里。 这时马车都在宫门前停下,孟青云笑道:“请公公验货!” “咱家还信不过你吗!” 汪忠满脸笑容走过去,当看到第一辆马车内只有一个箱子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箱子里只有一个瓶子。 等他打开箱子,看到香露瓶后,满脑子的问号顿时变成惊愕的怒火。 “怎么这么小?” 孟青云也愣住了。 我都换大瓶了,还说小? 这死太监,银子收了,还故意刁难。 孟青云从怀里摸出一瓶香露,递给汪忠道:“王公公看仔细了,这是外面售卖的香露瓶,你比一下,哪个大一目了然。” 汪忠一对比,瓶子确实大了点,可和他心目中的大还是天壤之别,不由气呼呼道:“那你来这么多马车干什么?显摆有钱啊!?” 咱家生气不是香露瓶子大小的问题,而是它和脑子里的想法差距太大了。 “隆重啊!” 孟青云振振有词道,“给皇宫送货就得隆重,就算送个外卖也得沐浴更衣,以示虔诚。不瞒公公,下官昨晚开始沐浴、焚香、更衣??????” “卸货!” 汪忠连问外卖是什么都没有兴趣,喝令让护卫卸货,气呼呼转身就走。 这老太监发的哪门子火? 孟青云很是纳闷。 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喊道:“王公公??????” 哪里还有人影。 这死太监,临走还顺走我一瓶香露。 你又没娘子,拿着有毛用。 午夜凝香进宫,立刻轰动了整个京城。 也不知这些女人从哪里来的消息,有人说皇后娘娘喜欢紫罗兰味,有些说喜欢蔷薇味??????反正有钱的女人开始蜂拥挤进店铺,要买皇后娘娘同款香露。 幸亏孟青云囤了不少货,不然香露又会脱销。 盛卉拿着御赐香露瓶发呆,眼前尽是孟青云的影子。 “公主,该用膳了!” 盛卉回过神来,将香露瓶递给清瑶。 清瑶接过香露瓶,惊叫道:“公主,这香露瓶怎么比我买到的大?” “皇宫专供,瓶子大了一些!” “哦??????” 清瑶来了兴趣,她将两个瓶子拿在一起对比。 “公主,是大了不少??????咦?” 清瑶突然不说话,盯着两个瓶子仔细端详。 盛卉好奇,也凑过去观察,除了大一点之外,没有区别啊。 “清瑶,你看到了什么?” “公主,我怎么觉得大瓶厚了不少。” “我看看!” 盛卉拿到手里,仔细一看果然厚了不少,不由赞叹道:“孟翰林就是敦实,他担心我们不小心掉落瓶子,就加厚瓶壁??????” 清瑶也暗暗赞叹孟青云心细。 ?????? “孟贤弟,这个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李兄,十贯的批发价一点都不高。” 孟青云拿出大瓶香露道,“我给你的都是皇宫专供用的瓶子,你自己比一比,优劣一目了然。一分钱一分货,咱俩交情,我怎么会坑李兄。” 李和拿起瓶子一比,果然大了些,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就地还价。 进价越低,自己赚得越多。 李和正要再说,就见孟青云神秘地招招手,李和附耳过去,就听孟青云低声道:“李兄,我只给你供大瓶香露,其他大使或外国商人都是小瓶,价格也是十贯,还限最低量。这事你千万别往外传,否则传出去,我生意便无法做了。” “贤弟放心,这是咱俩的秘密,为兄肯定保密!” 杜康佳酿、皇家老干娘辣酱、各类琉璃饰品,让李和赚了不少,他现在逐渐从被绑架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个车夫已经被他弄死,知道他杀皇帝外甥事的人只有那些土匪了。 好在那些土匪也没有来找过自己。 他已悄悄在龙城买了院子,准备再暗暗娶个女人,养几个儿子,就算李德康杀了他晋国的全家,他也不会绝后。 攀上孟青云,他的生意会做得更大。 若是这次香露再大赚一笔,他就转移资金。 实在不行就做一个大宇商人。 ?????? 深秋的枯叶不甘地飘落,天气乍冷。 南顺海盐场也停止生产。 劳工部分转移到牢房中,等开春恢复生产再来。 这帮犯人也很高兴。 盐场伙食好,还发酬金。 虽说现在只是个数字,但等刑满释放的时候就是一笔安家费,回家也有个交代。 偏僻之地很容易让人产生寂寞的感觉,守卫南顺海的将军梁惇带着几个军官去凤州城寻乐子。 当下停产,防护是首要任务,反正也没人对空摊子感兴趣,梁惇叮嘱几句,便走了。 是夜,天气微寒,月光倒是柔和,却带不来一丝温暖。 无所事事的军民早早进入梦乡,南顺海盐场顿时寂静一片。 夜深人静时刻,瞭望台上岗哨突然被喊杀声惊醒,他忙张望,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从声音判断,应该是四里外的住宅区。 敌袭! 哨兵立刻奏响敌袭的号角。 城堡守将姚兴听到号角,立刻集合全部队伍戒备,他则亲自上瞭望台观察。 少顷,他觉得有大毛病。 不论是囚犯搞事,还是敌军搞事,参与者肯定是大批人马。 姚兴立刻派人去军营求援,同时派台呈韬率五百军士支援住宅区,打探清楚真实情况。 自己则率兵严阵以待。 城堡不能丢,这里面有不少军事物资,关键是还有破虏弩等武器,若是被敌人抢去再仿造,便会成为大宇灭顶之灾。 五百军士手举火把快速行进,台呈韬奔走在队伍最前面,快到住宅区前,突然一支冷箭射出,正中他腹部。 “有敌人,杀过去!” 台呈韬一声虎吼,众军士杀过去。 月光下,一支队伍迎过来。 双方立刻短兵相接,拼命厮杀。 台呈韬折断箭羽,将箭头留在体内,不顾伤势严重,挥刀杀过去。 “咔!” 一刀砍死一个敌人,台呈韬看清了敌人衣甲。 是南晋军。 娘的! 连南晋猴子也敢渡海夜袭,杀光他们。 台呈韬率军奋力砍杀,晋军败退。 杀进住宅区,台呈韬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 渡海过来的南晋军有几千,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是住宅区杀几个人。 城堡不能丢! “祝侯,快速回去告诉姚兴将军,几千南晋军杀过来了,让他一定要守住城堡!” “是,台将军! 看着祝侯消失在夜色中,台呈韬大吼道:“兄弟们,随我杀光南晋猴子!” “杀!” “杀光南晋猴子!” ?????? 大宇战士没有一丝畏惧,挥刀杀进敌群中,去歼灭这些侵略者。 第365章 大礼 “姚将军,是南晋军队,台将军说有好几千!” “南晋军队?” 听到祝侯禀报,姚兴不由一惊,忙问道:“你没有搞错?果真是南晋军队?” 祝侯道:“姚将军,错不了,绝对是南晋军队,我杀了几个敌人,看得很清楚!” “娘的!这帮猴子太猖狂了,姚将军,末将请战!” “不可鲁莽!” 部下请战,姚兴却不敢下令,他抬起右臂冷静道,“晋军若声东击西,我等去救援住宅区,城堡危矣!” 谁都知道城堡是重中之重,姚兴这么一说,将士们立刻产生紧迫感,不再乱嚷嚷,都等姚兴命令。 “祝侯,已有人去兵营搬救兵了,你带几个人迎上去,把住宅区情况说清楚,其余人守卫城堡,私自出战者,斩!” “是,姚将军!” 城堡头火把通透,将士们凝视着看不到的战场,心中十分憋屈。 敌人就在前方,但他们只能观望。 姚兴皱眉思忖。 晋国相比大宇,简直就是弱鸡。 他们哪有胆子袭击大宇。 突然,一支人马出现在城堡附近。 “敌袭!” 城堡守军严阵以待,弓上弦,刀出鞘,就等敌人攻城堡,便杀个痛快。 “人在城堡在!敢有怯战或临阵脱逃者,当场格杀!” 姚兴高声传令,“如果敌人进攻,只管乱箭射他,不得出堡攻击,夜黑,恐有不测!” 但敌人只是叫嚣,在弓箭的射程外佯攻。 姚兴摸不准敌人意图,只好就这样对峙。 “杀??????” 住宅区到处都是喊杀声,守军利用院落抵抗,但还是寡不敌众。 住宅区内犯人多,但他们手无寸铁,只能用棍棒抵抗手持利刃的晋军,死伤极为严重。 突然斜刺里杀出一支大宇军,正是台呈韬率领的几百人。 晋军将领见到,立刻派出备用队迎过去。 这支晋军以逸待劳,人数又占优,宇军不敌,却死战不退。 台呈韬挥刀猛砍,早忘了腹中还有箭头,连续斩杀好几个敌人。 “不惜一切代价,杀光他们!” 敌将见这支队伍悍勇,挥刀吼道,“后退者死!” 说着敌将亲自冲进战团。 敌将加入,晋军士气大振,顿时台呈韬带来的几百人被分割成好几块,各自为战。 “噗哧!” 台呈韬略略倾斜躲避,挥刀砍向一个晋军脖颈。 他后背被割开一道口的同时,那个晋军的脑袋也飞出去。 现在已经没力气大幅度躲避了,只能躲开要害,机械挥刀杀敌。 突然一刀横斩过来,台呈韬收腹避开,钢刀一挥,这个晋军便死于非命。 台呈韬迈了一步,感到什么东西缠住自己的脚,低头一看,发现刚刚敌人那一刀将他腹部斩开,肠子流出来。 一愣神之间,好几把刀都砍在台呈韬身上。 台呈韬努力把刀插进一个敌人腹中,用最后的力气吼道:“杀敌!” 然后轰然倒地,永远失去了知觉。 ?????? “什么?是南晋军队?” 祝侯在半路上遇到援军,将领王化堂听后也很惊讶,但现在没时间让他考虑,忙下令道,“快!以最快的速度跑,腿跑断的,跳也要跳到住宅区!” 南顺海兵营离住宅区有十里,在黑夜,举着火把也跑不了多快。 援兵到住宅区后,晋军已经撤走。 看着一片死尸,以及受伤呻吟的自己人,王化堂满腔怒火熊熊燃烧。 “留下一队救治伤者,其余人随我追敌!” 王化堂率兵急追,追到海边,敌军早坐船启航。 大宇军队只能看着敌军远去。 清晨,梁惇从凤州匆匆赶来,忙统计伤亡数字。 己方死了两千多人,大多是劳工。 敌人死了几百,奇怪的是只有死人,没有重伤者。 不过从衣甲和旗帜判断,夜袭之敌是晋军无疑。 他立刻召开紧急会议,首先将自己擅离职守的事情瞒住,然后加急军报直奔京城。 ?????? 南顺海急报送到京城,朝堂震惊。 谁都没有想到晋国居然有胆子挑起战争。 朝堂同仇敌忾,一边派兵征讨,一边让大使责问。 孟青云最熟悉南顺海情况,率兵出征的不出意外,是孟青云。 晋国,李友府邸。 “陈载国这个王八崽子,这不是要老子的命么?” 李友气得暴跳如雷,指着康康河连声责骂道,“说是商船,老子才让他过界,谁知他却私藏军队,渡海杀大宇军人,这不是把老子往火堆里推吗?” 康康河微笑不语。 别看李友骂骂咧咧,他可没胆子说出事实。 李友和荫托罗国的交易包罗万象,他说出实情,自己脑袋首先保不住。 康康河笑容满面道:“陈相给李大人送了一副大礼,李大人不但不感谢,反而责怪,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 “放屁!这要算大礼,老子给姓陈的送些去!” “李大人稍安勿躁!” 康康河道,“挑起两国矛盾,对大人最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李友不解道:“利在何处?” “两国交战,大人可趁机揽权,除掉异己,壮大自己势力。眼见李德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又无后,大人难道不想早点接班?” 说起这个话题,李友顿时没有怒火。 他和陈载国合作,就是奔着皇位而去。 李德康无子嗣,正是他和陈载国合谋的结果。 陈载国交给李友若干仙丹,李友敬献给李德康。 这位晋国皇帝服药后神清气爽,连年留恋在床笫之间,却不知他吃下的仙丹,让他真正绝育。 皇帝无只男半女,那心情简直别提有多糟糕。 越是如此,他越心焦,不断补充后宫,广播雨露,希望奇迹出现。 皇帝无后,最终还得传位李家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李友又大权在握,接位最容易。 李友转怒为喜道:“那就谢过陈相,等事成之后,晋国与荫托罗国永结友邦??????” 康康河才不会相信这些承诺。 陈载国的目的是挑起两国战争,现在战争一触即发,目的已经达到。 而陈载国派他来,说是协助李友壮大实力,其实就是让这场战争成为实锤。 让大宇战火四起,才是他们的梦想。 李友装模作样开始调查,而后报告李德康,说没有晋军过海,偷袭者是一股海盗,他们假扮晋国军队,袭击了大宇人。 李德康便以这种说辞递交国书,结果引来大宇更大的怒火。 ?????? “大使好兴致啊!” 李和钻进一个胡同,正要进院门,就听一声赞叹。 他吓得忙转身。 刚刚左顾右盼,发现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谁知刚转身不久,就听到这一声。 只见一戴着帷帽的女子正笑眯眯望着自己。 李和很警觉四周观察,却发现再没人影。 这儿是李和买的新院子,并金屋藏娇,娶了一房娇妻在内。 他自认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每次来都是乔装打扮,不想被这个女子认出身份。 李和警觉道:“你是谁?” 女子吃吃笑道:“李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把剜心的事情忘了也罢,难道把给大王的承诺也忘了吗?” 李和一怔,随后一声叹息。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大王让你来干什么?” “晋国偷袭大宇的实情!” 说实话,李和打听这消息也不容易,但作为晋国大使,他知道的总比别人多一些。 李和沉思少顷道:“我尽力而为,但打听到的消息也不一定就是实情,好多事我是无权知道的!” “必须打听到实情,没有实情,我不会离开你家!” 女子说完不但不离开,反而取下帷帽,笑盈盈看着李和。 不会离开我家? 李和听到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小女子叫杜丽珠,从今天开始,便是大使买来伺候新娘子的婢女??????” 李和一听,脑中一片空白。 这块牛皮糖怕是粘牢了。 ?????? 孟青云发现了疑点。 好多战死的晋国兵有补刀的痕迹。 他还道是大宇士兵所为,谁知一问,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本就是晋国兵死的样子。 明显是自己人补刀,他们怕奄奄一息的晋国兵被捕,审问出实情。 他们想隐瞒真相。 晋国偷袭南顺海盐场的真相是什么? 孟青云正在思考,却听安大雄说,凤州府主簿陈亮求见。 陈亮进来见礼,然后把一封信交给孟青云。 孟青云看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就用尔等脑袋祭奠死去的英烈忠魂!” “传令,升帐!” 一众军官来到军帐,看到脸色铁青的孟青云,不由胆怯。 “梁惇何在?” “末将在!” “给本帅拿下!” 立刻几个军士上前,将梁惇捆绑起来。 “孟帅这是为何?” 梁惇虽然擅离职守,但他早将知道他去凤州府的将领封口。 再说,他平日对手下不错,自信绝对不会有人告密。 没有证据,孟青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孟青云盯着梁惇冷冷道:“晋军偷袭盐场的那一夜,你在哪里?” “末将率军与敌厮杀??????” 孟青云打断道:“你该是在凤州府青楼厮杀吧?” 梁惇一听慌了,忙辩解道:“孟帅别信谣言,兵营中的将官都可以作证!” 立刻有将领给梁惇打掩护,说他们与梁惇浴血杀敌,梁惇一直指挥队伍之类的话。 孟青云冷哼一声,拿出信道:“难道知州冷子茂的信有假?说梁惇等军官白天在馨雅大酒楼潇洒,夜晚在春风阁快活??????” “孟帅饶命!” 梁惇扑通一声跪下。 第366章 洛隆湾 “还有谁?” 孟青云厉声一喝,刚刚替梁惇打掩护的几个将领扑通扑通跪下。 “果然蛇鼠一窝!” 孟青云冷笑道,“做为一个将官,不在战场上厮杀,却在青楼里玩命,还合起伙来打掩护,哄骗朝廷,推卸罪责??????这样的将官,留着有什么用?” 一听孟青云动了杀心,梁惇痛苦涕零道:“孟帅,末将戴罪立功,就算身死南顺海,也要替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为末将玩忽职守赎罪??????” “赎罪是必须的,报仇就不需要你了,本帅会用晋人的头颅,祭奠枉死同袍的在天之灵,至于你??????现在就去赎罪吧!” 孟青云打断梁惇请求,厉声喝道,“来人,将梁惇推出去砍了!” “孟帅,末将罪不至死,你这是滥用权力!” 见孟青云直接动刀子,梁惇急了,口无遮拦道,“末将犯错在前,你任帅在后,就算治罪也是上报朝廷??????” “本帅不想让死去的两千多人不瞑目!如何治你罪是我的事,至于朝廷如何治我罪,那就不是你管的事了!” 孟青云拍案而起道,“立刻砍了,谁若求情,与之同罪!” 一会儿,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献于帐前。 “尔等虽有被上司胁迫的原因,然罪责难逃!” 孟青云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将领道,“来人,每人二十军棍,即日起削职为普通兵,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若无起色,二罪归一,本帅斩尔等没得商量!” 几个被拉出去责罚,暗自庆幸留住了一条性命。 主帅杀伐果断,帐中顿时噤若寒蝉。 “众将听令!” 所有人齐齐站起,俯首听令。 “伐木造筏,征集民船,想尽一切办法找渡海用具,最迟七日,我们一定要渡过南顺海,让敌寇血债血偿!” “末将遵令!” ?????? 南顺海边,宇晋两国军队隔岸相望。 渡海得船筏。 木筏只能现造,民船也都是小船,这就给渡海造成很大难度。 而且大宇水军极少,来的都是陆军,可以说就是旱鸭子,这仗打起来极为冒险。 兵将一旦落水,很有可能就是死亡。 孟青云拿着望远镜远眺。 卓明远已造出看得很远的望远镜,但孟青云还不满足,他让卓明远继续努力。 这次来南顺海,他就带了两枚。 视野中晋军黑压压一片,就驻扎在海边,还有一支几千人的象兵。 象兵是晋国特有的兵种,在冲锋战中很是勇猛。 大象力大无穷,冲起来就是推土机,尤其对付步兵阵,那简直是无往不利。 孟青云一点都不畏惧。 象兵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 笨重的躯体,移动起来缓慢,士兵有大把时间砍断大象的腿,而且大象怕火。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沉睡中的晋国士兵突然惊醒,高喊敌袭。 等他们高举火把到海边,哪有一个敌人。 大宇军放的是烟幕弹。 等晋兵刚刚睡着,战鼓声又响起。 晋兵再次起身。 疲兵之计连续使用,不光黑夜,白天也用,晋兵苦不堪言。 洛隆湾,南顺海很不起眼的一个海湾,从今日始便会在历史书中留下精彩的一笔。 洛隆湾的特点是宽阔。 正因为宽阔,水流还算平缓。 此刻三千勇士正秘密渡海。 领军人物是禁军将领石宽。 他是孟青云来时从禁军中抽调的将官之一。 而向导正是潘舜。 潘舜随孟青云回京后,如愿以偿和杜丽珠成亲。 杜丽珠委以重任,明面上是李和新娘的侍女,其实却是控制李和的间谍。 潘舜则随军来到南顺海。 他是晋国人,了解南顺海,更了解晋兵的弱点。 洛隆湾前毫无人烟,三千勇士悄悄渡过南顺海。 “听我命令!” 石宽压低声调道,“手脚都轻点,速度还得跟上,明天午时必须到达目的地,不能耽误孟帅计划,也不能引起敌军注意!” 士兵齐齐点头,然后迅速朝前进发。 次日辰时,一夜没有睡好的晋兵紧张起来,海岸旁边突然出现大量宇军。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晋军主将叫冯霸奇,号称晋国第一猛将,等同李德康一条胳膊,这次被李友委以重任,率军防御。 李友告诉他,只要敌军渡不过南顺海,就是大功一件。 但若敌军渡过南顺海,绝对重罚。 冯霸奇也不是吃素的,他将防线拉长,不管宇军从哪个地方渡海,他随时都能得到消息驰援。 这几天他很疲惫。 宇军在各个点上都擂鼓,害得将士们都睡不好觉。 他也识得疲兵之计,但这玩意儿你不得不防。 一千次中来一次真的,就会成为灭顶之灾。 就拿这次说。 宇军厉兵秣马,船筏都在岸边,看似是要渡海,但也有可能是假象。 不过冯霸奇也不怕,见招拆招而已。 我只要注意力集中,你渡海咱就万箭齐发,你做假动作,咱就和你耗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今天就是总攻时候,渡海任务早已分配好,就等洛隆湾突袭勇士的信号。 双方就在海边对峙。 这次大宇军没有擂鼓。 孟青云用望远镜不断观察了对岸情况,将士们也不知道他拿着个什么玩意儿,都很新奇观望。 为让主将更加清楚对面情况,孟青云叫过三路攻击的主将,让他们通过望远镜观察对面,更能准确发布攻击任务。 黄戟很好奇孟青云拿的这东西,他拿起来学着孟青云的样子对在眼睛上。 “啊??????” 黄戟像是见到鬼一样,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吓得旁边的人后退几步,还道是他犯了癔症。 孟青云微微一笑。 不吓坏你才怪。 前世他在自然课本学到望远镜后,很是好奇,便用零花钱买了一个望远镜。 就是如此,他还是被震惊,远方的景物被拉到眼前的感觉,确实很奇妙。 “是什么让你失魂落魄?难道对面有女人在洗澡?让我来看看!” 史金朝笑呵呵拿过望远镜,对在眼睛上。 “扑通!” 史金朝腿一软朝前跌倒,手中望远镜也抛出去。 呀? 见鬼了! 我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彭超群麻利捡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对在眼睛上。 他想好了,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镇定。 第367章 强渡 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晋兵,他张大嘴巴打哈欠,哈出来的寒气似乎吹在自己脸上。 彭超群早有心理准备,但也不由双腿发软,声调颤抖道:“孟帅,这是啥东西?” “望远镜!” 孟青云淡淡解释道,“就是可以看得很远的一种镜子,俗称千里眼。” “这真是仙人的神器。” 彭超群再次将望远镜对在眼上,欣喜道,“有了千里眼,敌军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埋伏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孟帅,晋军布防严密,是根硬骨头,幸亏我军三路渡海??????末将知道了,孟帅这是运筹帷幄??????” 彭超群兴致勃勃看着对岸,黄戟一把抢过望远镜道:“我看看!” “我还没有看够!” 彭超群又去抢,孟青云道:“别抢!一人看一会儿,主要看自己攻击区,心里琢磨怎么以最小的牺牲换来胜利,不是看热闹!” “是!” 黄戟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把望远镜递给彭超群道:“孟帅,末将看清楚了,等一会攻击,末将要呈辐射状渡海??????” 三位将军通过望远镜,不断完善攻击计划。 对面的晋军则是一筹莫展。 大宇军不渡海,站在岸边指手画脚干什么,你们不累,我们累啊! 好几天没有睡过个舒服觉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孟青云下令道:“准备渡海!” 一刹那,大部分船筏下水,大宇军厉兵秣马,就等攻击命令。 对面的晋军忙做好划船的准备。 晋国的船比大宇大好多,他们很有信心将进攻的大宇军消灭在海水中。 洛隆湾离渡海的地方很远,三千勇士连夜行军,才能在第二天到达目的地。 这些军士都是孟青云精挑细选,各人作战能力不在话下,关键是他们都没有夜盲症。 次日午时前,石宽通过望远镜看到小股晋军,他清楚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南顺海在晋国有另一个名字,叫北良海,旁边郁郁葱葱的森林叫北良林。 他们首先做的是放火烧北良林,然后快速奔袭。 北良林是大宇进攻晋国的一大障碍,只要晋军躲在山林中,大宇军很难推进。 现在草枯叶干,正是放火的大好机会。 三千勇士人人带着火种,各自找地点点火,然后集合,快速奔袭。 突然远处的北良林火光通天。 晋军大骇,忙派人去查看北良林起火的原因。 “渡海!” 孟青云大喜,一声令下,大宇军开始渡海。 “迎上去!” 冯霸奇一声令下,晋国船只迎过来。 晋军自认为他们的船只就是鲸,大宇的船筏就是小鱼小虾,几下就会撞翻。 但他们忽略了武器。 大宇的船只和木筏数量太多,每一只船筏上的士兵都分工明确,划水的专门划水,盾兵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就等靠近后登上敌船,而消灭敌人的则是弓箭兵。 弓箭兵拿的都是破虏弩。 二百多步可以破甲的弩就是晋兵的噩梦,他们的兵士纷纷中箭而亡,尤其船桨兵,更是首当其冲。 落后就要挨打。 在这个距离,弓箭根本达不到,晋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战友倒下,却无能为力。 划船的兵士纷纷倒下,船内晋军爬下躲箭,好多船只便在水中打转,反而挡住后面的船只。 一时间,晋国船只在水中乱作一团。 不一会儿双方都进入弓箭射程。 别小看这一会儿时间,就这么一小段时间,晋军死了好多,尤其是破虏弩给他们造成的心理恐惧,短时间内无法消除。 进入射程,晋军开始对射,但大宇军的箭矢更密集和致命,因为弩上弦更易更快。 而大宇船筏数众,晋船周围都是,箭矢四处飞,晋军感到四周都是要命的弩箭。 靠近晋船,大宇军不急着登船,而是把一个密封的瓷罐外的引线点燃,然后扔到晋军船上。 “咚!” 瓷罐打碎,酒精散落在船上迅速燃烧,晋军忙扑火,才发现根本扑不灭,反而由于身体滴上酒精,把自己弄成火人。 “扑通!” “扑通!” 晋军不断跳进水中,他们发现在水中也燃烧的酒精,早吓得魂飞魄散。 这些酒精燃烧罐出自孟青云之手,但酒精全部来自于朝廷。 自从用酒精治愈盛卉后,盛桢认识到了酒精的重要性,和宰执合计后,订购酒精送往边关,供疗伤用。 这次孟青云带来一大批,同时在凤州订购了好多瓷罐,做成简易燃烧罐,就用于今日渡海战。 冯霸奇眼见水中晋军处于劣势,不断派兵加入水战,并下死命令。 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大宇军登陆,敢有后退者,乱箭射死。 所以晋军疯狂战斗,就算烧死也不敢后退半步。 “报!” 战斗最胶着的时候,一名探子慌慌张张跑过来,单膝跪地焦急道,“冯大帅,大事不好!侧翼杀来三千左右大宇军,北良林就是他们点着的!” “什么?” 冯霸奇一脸震惊望着探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纵横百余里都有晋国兵马,大宇军是如何悄无声息渡过海的? 如果让侧翼敌人打进来,这场防御战也就标志着结束了。 立刻阻击! “波尔贝,本帅令你率本部人马迎击侧翼之敌,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若是被敌人靠近北良海防线半步,本帅斩你项上人头!” 波尔贝部有五千人马,冯霸奇自信可以挡住敌军。 “末将遵命!” 波尔贝转身要走,冯霸奇又道:“慢着!本帅派五百象兵助你歼敌,你务必将其歼灭!” 一听有象兵相助,波尔贝满脸自信道:“大帅放心,象兵把敌军冲散,我军人数多,定能分割绞杀敌军!这么大优势,若是拿不下区区三千大宇军,末将提头来见!” 波尔贝率兵离开,冯霸奇稍稍放心,正待要观察战场情况,突然又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大宇军能渡过来这一波,就有办法渡过来好几波,如果侧翼再来几股大宇军,防线必会瓦解。 “来人!” 立刻好几人过来。 “你们立刻左右两侧去查看,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是!” 派出去好多探子,冯霸奇把目光专注在战场上。 他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就这么会儿,大宇军凿穿口子,追着几艘晋国败船向岸边冲来。 “弓箭手准备!” 第368章 火象、火人、火光冲天 “放箭!” 箭雨扑向晋国败退的船只。 船上士兵注意力都在身后大宇追兵身上,做梦都不会想到最大的杀伤力来自于自己人。 前后都有箭矢,而来自自己人的箭矢却最猛烈,这些士兵只好转头拼命。 但心中的恐惧让他们没有一战的信心,扑通扑通跳下水向安全的地方游去。 “你带人去把口子补上!” “是,大帅!” 这一顿乱箭稳住了军心,那些有了退回来想法的战船只能硬拼。 冯霸奇又不断派兵增援,晋军虽处于下风,但颓势总算扳回。 这时候考验的是双方的忍耐力,就要看谁绷紧的心弦先断。 石宽率三千勇士一路飞奔,沿途都是小股敌军,根本起不了阻挡作用,破虏弩远远就要了他们的命。 但现在到了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了。 面前是五千敌军,首先冲锋的是五百象兵。 “弩阵!” 三千人布成方阵,破虏弩仰射。 立刻象兵笼罩在箭雨中。 箭雨反而激发了大象的兽性,它们高声嘶吼,身中数箭,却奋勇向前。 象兵离方阵有三十步的时候,石宽冷静下令道:“点火!” 前几排士兵拿出燃烧罐,点燃引线后,奋力朝前扔过去,顿时出现一道火墙。 大象惧火,转头就跑,根本不受骑士的控制。 那些身上着火的大象更是疯狂,使劲蹦跳,把骑士摔下来,然后一头扎进晋军群中。 这可是火象。 一头疯了的火象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它就像一台硕大的割草机,在晋军从中毫无目的地奔跑。 这是什么情况? 晋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局势。 在他们眼里,象兵就是无敌的存在,居然被这种奇怪的火罐给烧疯了。 大宇军哪来的这种恐怖的东西? 还有他们的箭矢,怎么会射这么远? 还没有接战,晋军就胆怯了。 “杀!” 见到敌军乱了,石宽一声令下。 三千勇士如下山猛虎,拎着破虏弩冲向敌人。 “不要乱,迎敌!” 波尔贝仓促率兵迎战,迎接他们的是一阵箭雨。 有先进武器,大宇军要在短兵相接前尽可能多的射杀敌人。 “收弩!抽刀!” 箭雨收割了一大片晋军的性命,此刻双方距离也就四十十步,石宽下令宇军换武器。 “杀??????” 三千勇士高喊着冲向晋军。 从渡海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没有回头路。 杀不退敌军,他们就会永远埋在南顺海对面。 狭路相逢勇者。 大宇军悍不畏死,晋军节节败退。 “顶住!” 波尔贝急了。 他可是立下军令状的,若是败了会砍脑袋。 为了把脑袋还留在脖子上,他得拼命。 “后退者杀!” 波尔贝率五百砍头小鬼,专门砍后退兵士的脑袋。 这一下止住了后退的趋势。 军队一旦有了逃跑的意念,便无拼死一战的心思,晋军虽被波尔贝逼回去,但他们更多的是向两侧躲。 所以晋军正面抵抗力锐减,石宽率军一下子杀到波尔贝跟前。 “杀!” 波尔贝咬牙迎战。 退回去也是一死,还不如拼一把。 “砰!” 一个燃烧罐扔向波尔贝,他挥刀一砍,瓷罐碎裂,酒精喷了他一身。 “呼!” 瞬间刀变成火刀,迅速烧到波尔贝手上。 他扔了刀开始拍打手上的火焰,却发现怎么都拍不灭,便蹲下去将双手放在土地上使劲扬土。 有效果。 手上的火熄灭了,波尔贝站起来,却发现有更大的火焰笼罩着他。 他是个火人。 双手拍打已经来不及了,波尔贝忙倒在地上打滚,大喊让部下救他,但火焰已经将他吞噬?????? 这场景太恐怖,也成为压死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晋军扔了武器,转身就跑。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跑,现在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死也不能被烧死。 石宽一声吼,率军追着溃军屁股砍。 他们要把溃军赶到敌军防御地点,让溃军冲乱敌军防御。 “报??????” 焦急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气喘吁吁的探子跑到跟前,瘫软在地道,“大帅,大事不好,大宇军杀过来了!” “什么?” 冯霸奇不相信道,“五千对三千输了?还有象兵呢?波尔贝这个畜生!” “波尔贝将军死了!” 探子惊恐道,“敌军有射程很远的弓箭,还有一沾上就烧死的瓷罐,大帅,赶紧撤吧,迟了恐怕来不及!” “敢乱我军心!” 冯霸奇挥刀砍了探子,然后高呼道,“人在阵地在,今日死战殉国,也不后退半步!将士们,奋勇杀敌!” 刚刚将登陆的一股大宇军全部杀死,冯霸奇已经将手中所有水军全部派出,双方在水中鏖战正酣。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任何差错。 “赤老瓮!” “末将在!” “本帅给你五千人,你挡住敌人??????” 冯霸奇正在下令,就见远远一大波溃兵奔过来,后面是杀声雷动的大宇军。 完了! 溃兵这么一冲,军心动摇。 没有死战之心,此战必败,保存实力,将大宇军埋葬在前面的城池下。 “众将士听令,撤!” 冯霸奇一声令下,晋军转身就跑。 这可是撤退令。 跑的慢了会被大宇军追上。 晋军瞬间溃败,逃跑中被踩踏而亡的不在少数。 岸上的晋军跑了,海中的晋军可没地方跑。 他们只能选择投降。 登陆的宇军,追着屁股杀了三十里,然后撤回来。 大宇大获全胜,杀死晋军无数,俘虏五千多,船只全部缴获。 登陆后,孟青云又派一支队伍去给北良林加火。 烧了北良林,晋国便失去一道天然屏障,以后攻打晋国,便容易了好多。 埋锅造饭,将士们饱餐一顿,孟青云派彭超群率五千军士做先锋开路,叮嘱他不得轻敌冒进,一切等大军到了再进攻。 彭超群率军疾进,突然探马来报,前面有一股敌军。 “过去看看!” 彭超群率兵赶过去。 那股敌军只有四五百,见到大宇军便没命逃窜。 “追!” 蚊子也是肉。 杀了这帮猴子。 追着屁股砍,特别开心,晋军死伤大半。 晋军逃得欢,跑到一山林旁,也不上山躲避,而是直接沿山路前跑。 山上有树木遮挡,更利于逃跑。 他们连这一点都忘了。 真是慌不择路。 第369章 套中套 “止步!” 彭超群突然下令,大宇军队看着敌军慌慌张张的背影,心有不甘退回。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彭超群嗅出危险的气味。 他拿起望远镜反复观察,终于在山林中看到埋伏的敌军。 好家伙! 如果不是孟帅让他带上一枚望远镜,还真着了敌人的道。 但现在问题来了。 只要这股敌人守住山林,不论自己啥时候过,都会受到强有力的阻击。 嗯??????有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想埋伏彭爷,那彭爷也埋伏你一把,就看谁把假做的跟真的一样。 彭超群没有说破,抬头看了一眼天气道:“天色已晚,我军就在这儿扎营,等待中军到来!” 如果说出实情,士兵们的身体或情绪就会有变化,敌人就会据此判断出实情。 要想骗过敌人,先得骗过自己人。 “彭将军,这儿扎营,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一个将官劝道,“此处地势稍低,敌人若是夜袭,恐怕??????” “哪有这么多恐怕?” 彭超群不耐烦,粗暴打断道,“晋军早成惊弓之鸟,根本没有胆子夜袭,再说咱们脱离大部队有一大段路程,再若冒进,会成孤军??????就在此地扎营!” 冯帅果然神机妙算。 诱敌深入,在此处伏击大宇先头部队。 看着即将入彀的宇军,赤老瓮满心欢喜。 这一战,他要一举歼灭宇军先头部队,提升低落的士气,走出颓势。 可是鱼儿并没有上钩。 咦? 埋伏的这么隐蔽,他们没理由发现啊! 赤老瓮百思不得其解,观察良久,得出结论。 大宇先头部队并不是发现了他们,而是要在此地安营扎寨。 哈哈! 天助我也! 大宇军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营寨旁边会有等着吃肉的狼群,今夜就让他们全部葬身于此地。 赤老瓮悄悄率军后退,去部署夜袭计划。 是夜,月亮偷懒,漆黑一片。 大宇队伍营地上的十几堆篝火忽明忽暗,巡逻兵坐在篝火旁打盹,其他军士全都在帐篷中做美梦。 藏在暗处的晋军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赤老瓮很谨慎。 他率军悄悄摸到宇军营寨前,却没有急于进攻,而是仔细观望。 营地静悄悄,巡逻兵在打盹,但帐篷内有没有人不确定。 他向营地四周看,黑洞洞的啥也看不到。 观望良久,赤老瓮没有发现异常,但还是不敢贸然进攻。 “赤将军,末将觉得大宇军绝对睡成死猪了!” 赤老瓮低声道:“还是要小心点,被大宇人阴一把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时一个大宇兵走出帐篷,迷迷糊糊前行几步,站在火堆旁就撒尿,尿完又到钻进帐篷。 哈哈! 大宇兵就在帐篷内。 可恶的大宇兵,今夜让你们见识一下赤爷的厉害。 赤老瓮身先士卒,率晋军快速前奔,到营寨前突然喊道:“冲啊!杀光敌人!” 喊杀声惊醒了大宇巡逻兵,他们立刻拿出破虏弩,边射边后退。 晋军直接杀进一个个帐篷,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正在纳闷,两旁突然箭矢乱飞。 埋伏在暗处的大宇军杀出,喊杀声震天响。 糟糕! 中埋伏了! 赤老瓮转身就跑。 “砰!” 赤老瓮和一个晋兵头撞头,他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跌跌撞撞如醉汉,连刀都拿不稳了。 这是赤老瓮转身太迅速所致,不过这一撞也撞醒了他。 他身先士卒第一个杀出,现在转身就到后面。 对逃跑来说,这是最差的位置。 赤老瓮忙下令:“有埋伏,快撤!” 前面都是自己人,他们不跑开,自己跑不了。 然而,令下得还是迟了。 从两侧杀出的大宇军已将晋军连腰斩成两截,一部分追着前面的晋军屁股砍,另一部分将后面的晋军包夹在中间。 腹背受敌,晋军根本无心恋战,心中只有逃跑一种想法。 “哗!” 一把朴刀如海啸,浪头直奔赤老瓮脖颈。 赤老瓮持刀硬架,谁知来人力大,直接将其刀磕飞。 “呼!” 朴刀偏离脖颈,在赤老瓮盔甲上划了一条深痕。 赤老瓮感到自己被开膛剖肚,不等朴刀再次挥起,大声喊道:“我投降!” 主将跪地求降,兵丁自然高兴,欣然炮制。 “我等投降!” 立刻地上跪满了晋军。 追杀的宇军没有贪功,黑灯瞎火中追了片刻便返回。 彭超群命令俘虏全部解下裤带,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用裤带链起来,一个长链俘虏队出现。 接着彭超群让所有兵丁,人手两根火把,排成两队大摇大摆前进。 漆黑的夜,火把显得格外耀眼。 前方的晋军见到这么多大宇军,早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往后退。 次日,大宇先头部队过了山林,到达开阔平原。 行进中,远远看到一个村落。 彭超群拿出望远镜观察,看不到村落内人走动。 这种村落极易藏人,彭超群派出两百军士去村落打探。 一会儿两百军士回来,说村落空无一人。 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搬空,只剩下白花花一片空寂。 这一招太狠。 大宇军不会在沿途得到补给,后勤只能靠自己。 可晋军一直在和大宇军海边对峙,哪有时间坚壁清野? “找两个当官的俘虏过来!” 赤老瓮被带过来,他点头哈腰道:“大人有何吩咐?” 彭超群问道:“这村落是何时搬空的?” “冯大帅担心打不过你们,早就将沿途的村落前部清空,人口、粮草、牲畜等全部搬进槐林府。” 赤老瓮陪笑道,“冯大帅说不给你们留任何物资,大人,以小人之见,你们不宜太快,否则后勤没有保障,队伍会饿慌的,而且槐林府墙厚城坚粮广,守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这倒是实话。 彭超群派出好几波斥候打探消息,并联络后面的大军。 先头部队又在这儿扎营,等待与中军会合。 却说孟青云率军赶到,与彭超群会合后,数万大军一路疾奔,直到将槐林府团团围住,也没有碰到任何抵抗。 冯霸奇站在城头,满脸仇恨。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战术。 倘若挡不住大宇军渡海,那他就坚守槐林府。 大宇军战线太长,后勤没有保障,绝对耗不起。 这一战,大宇必败! 第370章 只有强攻,才能让敌人胆寒 在晋国人眼里,槐林府城是一座坚城。 但在大宇人眼里,槐林城屁都不是,和大宇的好多坚城相比,槐林府城就是个大一点的庄园。 城墙低矮,几乎用人梯就可以翻上墙。 垛口稀少,也没有多少躲箭的地方。 大宇出兵晋国,就是要狠狠教训一下这帮孙子,如果谈笑间拿下槐林府城,对敌人的震慑力将是最强。 所以像槐林府这样的城池,最适合强攻。 也只有强攻,才能让敌人胆寒。 槐林城东南西三门前站满了大宇兵,没有佯攻,全是主攻。 围三阙一。 给晋军留下逃生希望,同时也削弱他们死战的意志。 孟青云一声令下,三路同时进攻。 大宇军没有贸然冲锋。 在离城墙二百步时,弩手万弩齐发,城头笼罩在箭雨下,射的晋国守军不敢露脸,好多爬下躲箭。 晋军也没办法,他们的弓箭没有这么远的射程,除了躲避,没能力对射。 在这种情况下,大宇军抬着梯子快速往城墙下冲。 而部分弩手也冲到城墙下,抬起弩进行精准射击,只要胆大的晋兵露头,就会有几支箭光临。 晋军想不到大宇军竟然冒着自己的箭雨冲锋,情急之下便冒着生命危险对射,大多被弩矢要了性命。 等大宇军架起梯子爬墙时,箭雨停止,弩手全走进一百步之内,精准射击墙头防守晋兵。 不大工夫,大宇军便攻上城墙,和晋兵短兵相接。 “杀!” 爬上城墙的大宇士兵绝对不要命,身中数刀仍然挥刀砍杀,就为拖着敌人,让身后的战友有机会冲上城墙。 战争历来都是一场残忍的游戏。 双方士兵的尸体越来越多,大宇军的攻势也越来越猛。 南门的晋军终于挡不住了,他们被大宇军杀下城头,纷纷向城内跑去。 一会儿槐林府南城门失守,随着南城门打开,大宇兵呼啸入城。 “后退者死!” 冯霸奇亲自指挥东门防御,他身穿厚厚的铠甲,挥刀猛砍。 爬上城头的大宇兵他砍,吓得后退的晋军他也砍。 守军用命,东门仍没有被攻陷。 “报??????” 一士兵急匆匆跑上城头道,“大帅,南门失守,敌人杀进城来!” “什么?” 冯霸奇正待细问,一支箭正好射中那士兵要害处,那士兵顿时死亡。 南门失守,东门便失去防守的意义。 “撤!随本帅从北门杀出去!” 北门没有大宇军,从北门逃跑最安全。 孰不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为危险的地方,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都是险象。 不到半个时辰,槐林府城沦陷。 冯霸奇跑得很干脆。 从北门出逃,埋头就跑,一口气跑了二十里,见大宇军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出兵时的豪言壮语早抛之脑后。 他也被大宇军的凶悍吓破了胆。 一路飞奔,武隆镇便到眼前。 现在的武隆镇是一座空镇,老鼠钻进去都会哭着跑出来。 这儿除了镇子外,啥都没有。 战前冯霸奇定下坚壁清野战术,为了不给大宇军留下物资,武隆镇上的人以及所有物品全部搬进槐林府。 他本着最坏打算,若是北良海失守,他就死守槐林府。 守他三五个月,大宇军后勤跟不上就会灰溜溜退兵。 谁知他的战术成为一个大笑话。 槐林城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守住,弹指一挥间就成为大宇人的战利品。 哎! 可惜槐林府内那么多物资,都成了大宇人的嫁衣。 冯霸奇情绪低落,率领逃兵垂头丧气前行。 走进武隆镇,他们的心和镇子一样空。 快到镇口时,突然发现路口有路障。 几根木头堵住去路。 这是谁干的? 冯霸奇四处张望,没有发现端倪,便对身边的士兵道: “把路障搬开!” 十几个士兵过去搬木头,就见一阵箭矢飞来,将他们瞬间射死。 随即喊杀声响起,迎头杀出来一队大宇军。 这帮狡猾的大宇人! 怪不得大宇军不攻北门,原来他们在这儿埋伏了一支队伍。 “后队变前队,快撤出镇子!” 冯霸奇来不及后悔,忙传令逃跑。 “杀!” 震天的杀声从两旁传出。 原来两旁房屋里藏了许多大宇军,此刻他们从屋内杀出。 完了! 无力回天! 北良海丢了,槐林府丢了,数万将士送命疆场。 现在的情况,冯霸奇也无脸去见陛下。 他把刀往脖子上一横,咬牙一拉??????其余晋军见主帅已死,纷纷缴械投降。 槐林府城破,大宇军收获颇丰。 这儿最多的就是粮食和畜牲,而孟青云更感兴趣的是一张晋国地图。 他拿的地图由冷知州提供,没有这张地图详实。 有了这张地图,他就能确定下一步计划。 其实,朝廷派兵伐晋,就是教训一下,震慑外夷,并不是要开疆裂土。 现在大宇军渡过南顺海,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槐林府,并斩杀晋国大将冯霸奇,震慑作用已经起到,坐等晋国派人求和,这样大宇里子面子都有了。 但孟青云没有这样做。 既然是震慑,就应该让敌人从骨子里恐惧。 他先是把周围的坛坛罐罐砸烂。 槐林府周围有五个县城,那就把这几个县城先拿下。 接着把北良林周围的树林再次点燃,烧成一片焦土。 让晋国在数十年内,失去这个天然屏障。 最后,以槐林府为大本营,队伍延申几百里,尽可能多的消灭晋军,并做出随时向其他城池进攻的架势。 “诸位爱卿,可有退敌之策?” 大宇军强势进攻,晋国朝堂彻底慌了,李德康忙召集群臣问策。 众大臣哪有策略,就算有也不敢说,万一策略不灵,就会成为罪人。 冯霸奇号称南晋第一武将,带着数万军马,有北良海天堑,北良林屏障,如今都落得兵败身死,换做其他人更不行了。 副宰相王纯出班道:“陛下,敌军势大,我军应避其锋芒,坚守待其弹尽粮绝,然后绝地反击!” “这是亡国之言,陛下万万不可信!” 李友出班,直接反驳王纯,“生死存亡之时,应当机立断,怎能做这种应对?槐林城不可谓不坚,但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守住,我军凭什么能守到敌军弹尽粮绝?” 同是副宰相,但王纯是李友对手,李友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用好些理由驳斥。 王纯气不过道:“那李相说怎么办?” 李友胸有成竹道:“陛下,臣有妙策,定能化解危机!” 李德康一听大喜。 第371章 儿子吃败仗,老子坏名声,两刀 李德康闻言大喜过望,忙迫不及待道:“爱卿快说!” “宇军来势凶猛,我朝应双管齐下,其一是派兵阻击,遏制敌军推进速度,否则以宇军之势,数天后就会席卷我朝大片土地!” 李友忧心忡忡道,“其二便是议和??????” 王纯立刻打断道:“宇军入侵是为不义之师,海匪杀人越货,却赖到我朝头上,议和便是耻辱,我朝应派兵反击,将侵略者赶出去,收复失地!” “王相,你率兵去收复失地怎么样?” 面对李友质问,王纯一点都不慌,大言不惭道:“我乃文臣,率兵打仗是弱项,我岂能误国!” “那王相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李友步步紧逼,王纯不再理睬。 他就是下意识和李友唱对台戏,谁去打仗与他无关,更重要的是,他若推荐将领,败了就是他的祸,他才不背这个锅。 见王纯不说话,李友道:“北良海天堑,也被宇军一蹴而就;北良林屏障,如今变成焦土;冯将军骁勇,今已马革裹尸;槐林府坚固,现已沦为敌军大营??????试问,我朝还能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么?若不快议和,我朝不知还有多少城池沦陷,陛下,臣恳请早做决断!” 朝堂顿时安静。 这是谁都没主意的节奏。 李德康沉思片刻道:“那就以李卿所谏,议和与阻击两不误!” “诸位爱卿,谁愿领兵阻击宇军?” 大殿内没人应声,谁都一副高深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宇军势大,谁领兵谁就是触霉头。 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才是为官之道。 李友心中暗喜。 国难当头,无人替陛下分忧,该我一家飞黄腾达了。 李友出班道:“臣推荐一人,可延缓敌军进攻脚步!” 满殿大臣装呆头鹅,李德康失望透顶,听到李友推荐,心中不由高看一眼,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李友实乃朕之股肱之臣。 “爱卿推荐何人?” 李友道:“臣推荐雄武将军李威,他入军旅多年,弓刀娴熟,谋略过人,若是他为帅,定能阻挡敌军步伐!” 李威? 李德康稍稍皱眉。 李威是李友长子,确实早入军中,在军中也有影响力,只是他才是正五品武官,挂帅迎敌似乎资质不够,而且李友推荐自己儿子,这似乎有任人唯亲的嫌疑。 最重要的是,他父子若是揽了大权,就会盯着自己的皇位。 毕竟朕还没有子嗣? 王纯看透了李友的目的,他在替自己儿子揽权,但这是双刃剑,面对强势的宇军,他相信李威绝对没有能力挡住,反而会大败而归。 索性老夫推你一把,把你父子推到悬崖边缘。 “陛下,臣觉得李威将军定能胜任!” 王纯出班道,“国难当头,任人唯贤,李相不避嫌推荐儿子,这份担当,实令我等汗颜!”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大伙要的是一个能够率兵迎敌的人,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谁会去反对,都纷纷支持。 见众臣都赞同,李德康便将这事定下来。 李友心中暗喜。 他掌文,儿子掌武,只要操作的好,以后晋国朝堂,他家将占半壁。 等李德康百年之后,他会强势接班。 哈哈! 这次战争真好! 陈载国就是老夫的福星,他用这样的妙计帮了自己,自己也应帮他。 下次多卖他些武器。 李友正在洋洋得意,却不想一枚炸弹轰过来。 “一事不烦二主,陛下,臣觉得李相负责议和最合适,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相父子出马,宇军定会铩羽而归!” 这厮太阴险! 李友恨恨看了一眼王纯,却又无可奈何。 负责议和的使者不会有好名声。 虽然是皇帝授权,最终拍板的也是皇帝,但协议是他签的。 所以很容易留有诟病,在民众当中背上卖国的锅。 没有好名声,休想接皇帝的班。 王纯飞出两把飞刀,把李友死死钉住。 儿子吃败仗,老子坏名声??????李友,你满意吗? “陛下,为我朝江山社稷,臣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臣愿负责议和!” 李友早想到这一点。 就算王纯不说,他也会主动揽下议和的事。 就为消除皇帝和其他大臣的疑虑。 真理向来掌握在拳头上,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名声算个锤子! 到时候老夫重拳出击,谁敢提名声两个字。 李友这话果然打消了李德康不少疑虑,他放松了对这个假想敌防范。 朝堂一片赞誉,纷纷称道李家父子是忠臣。 李友如愿成为议和大使,李威连升两级,以正四品武官忠武将军衔挂帅御敌。 孟青云没有闲着,他又率兵打下两个府城,雨林府和桑囤府。 率兵离京的时候,盛桢曾经告诉他,如果晋国写下降书,即刻班师回京。 孟青云清楚皇帝心里的想法。 晋国不是大宇的死敌,教训一下,让他们收敛即可。 大宇的死敌永远是毅国和辉国。 但孟青云清楚,要想让晋国写下降书,就得把这帮孙子打疼打怕。 当听说李友是议和大使,他儿子挂帅后,孟青云有了主意。 他下令让守雨林府和桑囤府的大宇军撤回来,让李威兵不血刃收复两府。 守军收到撤兵命令实在想不通。 以大宇军的实力,打败这群敌人不在话下,孟帅为何下这样的命令? 然,军令必须要遵守,守军拉着缴获的粮米财帛撤回槐林府。 李威想不到天上居然掉馅饼。 他率兵入驻两府,然后两份捷报飞送京师。 忠武将军率军反击,晋国将士各个用命,大宇军大败而逃??????晋军首日收复雨林府,次日收复桑囤府。 大功啊! 晋国朝堂沸腾,都觉得议和多余,就应该让李威再接再厉,把大宇军全部赶过北良海。 本想派兵把李友追回来,想想还是算了。 双管齐下,能让大宇军早点退最好。 李友到了槐林府。 陪同他的是李德康的心腹,翰林学士王思海。 王思海本不想来。 若是签下丧权辱国的契约,他的仕途就此划上句号。 李德康早想到了这一点。 李友是主使,王思海只是个书记官。 动笔头子的人,关键是监视李友。 “孟将军,我劝你赶快退回大宇,再迟半步,怕是??????” 王思海膨胀了。 李威收复两府,胜利就在眼前,怕个毛! 在谈判桌上,他第一个跳出来。 第372章 叉出去 “叉出去!” 孟青云突然想到这句台词,话便脱口而出。 王思海见自己的话被孟青云粗暴的打断,还要把他赶出去,不由恼怒道:“我乃翰林大学士,负责两国罢兵议和事宜,孟帅这做法是不想议和,要把兵戈进行到底?哼!” 冷哼一声后,王思海轻蔑道,“我军以迅雷之势收复雨林、桑囤二府,收复槐林府就在须臾,孟帅这是自找苦吃??????” 呵呵! 这个愚蠢的东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子撤兵是想给李友儿子现成的功劳,使谈判能顺利进行。 像李友这种官场老狐狸,应该能心领神会,谁知议和使团竟让这样一个酸儒来搅局。 结果还让这帮孙子尾巴翘起来了。 看来不给点颜色瞧瞧,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大宇朝不想打这一仗,但为了给国内民众一个交代,打击晋国嚣张气焰的同时,震慑周边国家,不得不发动战争。 对大宇来说,晋国识趣求和,写下降书,赔偿损失,撤兵回国是上策。 若是陷入战争,长期在晋国征战,反而是下策。 听到王思海的话,孟青云清楚,这帮孙子还是没有被打疼,那就继续打。 “请问翰林大学士,议和大使是谁?” 王思海稍稍迟疑道:“是李相!” 孟青云冷冷道:“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王思海是李德康亲信,平日趾高气昂,那受过这种气,顿时火起。 “黄口小儿,老夫这就回去,率百万雄师,提三尺青锋,送尔上黄泉??????” “来人!” 孟青云喝道,“此人目无尊卑,恶意阻拦两国和谈,拉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尔敢!” 王思海急了,色厉内荏唬道,“我乃晋朝翰林大学士,尔不顾两国??????” 孟青云懒得听,摆摆手,几个军汉过来,不由分说将其拖出去,劈里啪啦一顿重责。 “孟帅,他毕竟是翰林学士,陛下身边的红人,还望手下留情!” 李友必须求情,否则回去没办法给皇帝交代。 而现在求情恰到好处。 议和团的人能看到他求情了,王思海也把打挨了??????两不误。 “王翰林心气高,冲撞孟帅是他有错,还请孟帅看在两国关系上,免了这顿打!” “恳请孟帅留情!” ?????? 孟青云不为所动,冷冷屹立,如寒冬中的松柏。 “大帅,二十军棍打完!” “拖进来!” 一会儿死狗一样的王思海被拖进来,他再都没有勇气叫喊,趴在地上装死。 孟青云喝道:“晋国毫无议和诚意,竟派一个酸儒来威胁本帅,真是不自量力!告诉你们,本帅能从两府撤兵,就能将两府抢回来,尔等不领情,那本帅就重新拿过来!” 李友哪能不懂其中利害。 他来议和就是想尽快解决兵戈,然后儿子和自己才会有功。 若是宇军再攻打两府,他那儿子肯定会败得一塌糊涂。 这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 不行! 得想办法阻止。 “孟帅,刚刚只是个意外,做为议和主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朝议和诚意满满??????” 孟青云实在不想听废话。 这帮孙子就是这个德性,现在让他一尺,他们会在谈判桌上进一丈,那时候再发飙就迟了。 孟青云抬手制止李友辩解,冷冷道:“传彭超群、黄戟二位将军!” 片刻后二人至,躬身道:“末将彭超群(黄戟)拜见孟帅!” 孟青云摆摆手道:“免礼!” 二将直起身子,就听孟青云道:“彭超群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三万人马攻打雨林府城,全军只带三天干粮,三天之内必须将雨林城拿下,否则军法从事!” “末将遵令!” “下去准备吧!” “末将告退!” 彭超群退出后,孟青云又道:“黄戟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三万人马攻打桑囤府城,全军只带三天干粮,三天之内必须将桑囤城拿下,否则军法从事!” “末将遵令!末将这就去准备!” 原来孟帅放弃二府是为了再次拿下? 这个好玩! 第二次攻打,敌人自然会想起第一次的惨烈,估计费不了多少劲,敌人就会缴械。 这对敌人士气打击是超强的。 孟帅才是懂兵法的人。 二人听到有仗要打,自然十分高兴,都喜滋滋去准备。 孟青云厉声道:“尔等回去告诉李德康,没有诚意议和,咱就把晋国闹个底朝天!” “孟帅!” 李友还道是孟青云做个样子,忙上前劝说道,“我皇议和之心真挚??????” “滚!” 孟青云冷冷喝道,“再若逗留,本帅把尔等当作奸细拿下!” 李友无奈,只好率议和使团快速回京。 攻打雨林、桑囤二府的任务不简单,因为沿途有好多小城池或据点,这些钉子必须拔掉,不然就会成为后患,三天时间还真有些吃力。 不过二人没有丝毫犹豫,三天时间闪电般杀到二府。 二府守军大多是以前兵将,被李威下令死守,而他自己则到后方的城池去指挥。 第一次破城,雨林府城守军就被吓破了胆,现在宇军二进宫,晋军早无士气,象征性抵抗片刻,主将就弃城而去。 其余兵将见到,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他们拿起刀枪杀向那些铺面。 抢到不菲的横财,然后撒开脚丫子逃跑。 桑囤府城稍微费了些手脚。 守将王启庚是李威另派遣的,他没有经过第一次破城的战争,所以下令誓死守城。 宇军进攻猛烈,王启庚上城墙亲自指挥,结果被射成刺猬。 然后晋军一窝蜂逃跑。 宇军轻松拿下二府,休整两日后,又得到军令,让他们分别进攻潮洪州和苏鸠州。 拿下二城后,合兵攻打燕归州。 孟青云则亲率大军,将燕归城外围的小城池全部扫平,然后将燕归城团团围住。 燕归城是晋国第二大城,其人口和繁荣程度不亚于晋国京都,是晋军必救之地。 他要在燕归城干一票大的,彻底让晋国恐惧。 李威被逼上火架。 他必须率兵救援。 若是燕归城破,他的脑袋就会?????? 第373章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叫这样的名 大宇军势如破竹。 彭超群和黄戟率军拿下潮洪城和苏鸠城,留下少量军队留守,然后率军合兵燕归州。 此刻的孟青云则亲率大军,将燕归城团团围住。 说实话,晋国城池均矮小,若是强攻,燕归城数日可下,但攻下燕归城,大宇军的弊端就会出现。 大宇军就会被迫寻找下一个目标攻击。 不再攻击城池,无法对晋国造成强势压迫,晋国就不会有议和诚意。 然而,一旦攻城拔寨,必然战线太长,这就导致兵力分散,这是兵家大忌。 所以孟青云决定集中兵力,握紧拳头打歼灭战,以燕归城为诱饵,围点打援,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报??????” 一骑飞奔而来,斥候飞身下马,单膝跪地道,“董将军,前面有数百宇军,挖断道路,阻止我军救援!” “数百人就想阻挡我军步伐?痴心妄想!传令,疾速前进!” 董将军熊头豹眼,虬髯虎躯,却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名字董小宝。 自小被祖母溺爱,小宝小宝叫,结果乳名变成学名。 一个虎背熊腰的莽汉,有这样的名字,确实也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董小宝率军飞速前行。 李威下令让他率两万步骑救援,务必明天到达燕归城下,与城内晋军呼应,其他援军最迟后天到达,与大宇军决战。 “甲士冲锋!” 两千甲士举着厚而高的盾牌开始进攻。 甲士是李威近期发明的兵种,专门对付宇军的强弩。 他们身披两层厚甲,再举着厚盾,可以有效防止箭矢,但缺点就是速度慢。 路上挖了深壕,土简单拍成一道墙,宇军就躲在墙后。 破虏弩二百步距离可破甲,但对这些甲士却造不成大伤害。 大宇军自然不会浪费弩矢,等到了一百步,人人发射一箭,见效果不好,果断撤退。 晋军迅速填壕,董小宝下令快速行进。 一路上这样的阻击碰到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击而退,明显是阻挡晋军的行军速度。 “宇军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兵力不足,我军必须在敌军攻破燕归城之前到达!” 董小宝信心十足道,“传令,火速前进!” 晋军推进速度加快,正午之前又接到斥候报来的消息,前面宇军如法炮制,挖断路阻挡晋军,不过这次好像有五千军队。 黔驴技穷! 这大概是宇军能派出的最多当成阻击队伍了。 从这种情况可以判断出,大部分敌军被拖在攻城战上,燕归城防御战肯定惨烈。 待我消灭这些宇军,间接解燕归城之围。 一鼓作气消灭这股敌军,然后埋锅造饭。 “甲士冲锋!” 两千甲士出动。 这些甲士相当于晋军的盾,他们无惧箭矢,在前面开路。 身后则是其他兵种。 只要缩短冲锋距离,人数占优的晋军足以消灭这些宇军。 五千大宇军在深壕前严阵以待,领军将领赫然是彭超群。 他们手持破虏弩,紧紧盯着晋军。 甲士离深壕一百步,彭超群下令道:“抛射!” 五千破虏弩抛射,目标却是甲士后面的晋军。 五千箭矢从天而降,晋军纷纷倒下,但有军令在前,晋军也不至于溃乱。 甲士加快步伐。 宇军也就射了四箭左右,甲士就离深壕十几步。 彭超群不慌不忙道:“收弩,投罐!” 宇军拿出燃烧罐,点燃引线,奋力朝甲士群中扔去。 “呼!” 火苗突然扑起。 瞬间,好多甲士笼罩在火海。 人自来对火有很大恐惧。 尤其这些笨拙的甲士着火后,顿时慌乱,他们扔了盾牌,开始解甲。 火人跟前的晋军忙躲开,怕火烧到自身。 如此一来,晋军便乱了。 “冲过去!后退者斩!” 董小宝见到下了死命令,敌方只有五千人,就算用人命填,也要将他们消灭。 晋军咬牙冲锋,刹那间便到了深壕前。 “投罐!” 第二轮燃烧罐扔出去,深壕前便形成一道浓烟滚滚的燃烧带。 慌乱的晋军冲过来,一头扎进深壕,抬头一看,后面是火幕,前面是持弩点射的宇军。 为了活命,晋军拼命往上爬,迎接他们的则是无情的长枪。 就这短短时间内,就有两千多晋军倒下。 董小宝不为所动,再派一军加入进攻序列,发誓要将这些宇军碎尸万端。 越来越多的晋军冲过火幕,有些填壕,有些射箭,有些跳下壕沟踩着战友肩膀往上爬??????一时间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以往的阻击,到这种情况下,宇军肯定撤退,但这次他们坚决不退。 不退? 那就消灭你们! 董小宝心中偷偷乐。 明显这五千宇军的任务就是坚守此处,阻止我军前进的步伐。 我军歼灭他们,就会给宇军造成很大的震撼。 燕归城的压力便小了。 进攻! 全军冲锋! 奏响全部冲锋的号角,所有晋军叫嚣着冲过来。 “报??????” 双方喊杀声太大,导致斥候的喊声都被淹没,直到斥候拍马到了跟前,董小宝才发现。 “董将军,大事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你说什么?” 董小宝转身四周望,虽看不到敌情,但也感到危险在逼近。 “董将军,四周有大量敌军,正快速迫近!” “有多少人?” “无边无沿!” 人一满万,无边无沿,这说明四周有数倍于自己的宇军。 宇军不是在攻打燕归城么? 哪来的这么多宇军? 董小宝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大宇军攻打燕归城是假,消灭他们才是真。 中计了! 董小宝大骇,忙鸣金收兵。 “兄弟们,缠住晋军,别让他们跑了!” 见晋军撤退,彭超群清楚,包围晋军的队伍赶到了。 “杀??????” 此刻深壕已经被晋军填平一段,宇军毫不费力便跨过壕沟,吼叫着追杀敌人。 这时候四周的大宇军出现在视野中。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吓呆了晋军。 进口袋了,怎么办? 逃命为大! 董小宝在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鞭,战马如离弦之箭呼啸而出。 将军一马当先逃跑,士兵便失去主心骨,顿时四散而跑。 骑兵跑起来快,他们拍马就往人少处奔,把一些逃跑的步兵撞倒。 人踩马踏,倒地的晋军再都没有起来,成功变成肉饼。 兵败如山倒。 此刻就算是项羽重生,也无法遏制溃败。 第374章 大姑娘都没有战马稀罕 董小宝一马当先,跑的那真叫个风驰电掣,但他忽略了一点,就是他骑马了。 骑着马自然跑得快,却十分惹眼,谁见到都想追击。 并不是抓住董小宝功劳大,而是羡慕他胯下的战马。 大宇缺战马,兵将见到战马比见到大姑娘还垂涎,自然要想方设法弄死董小宝,夺下战马。 董小宝极为恐惧,不知为什么,好些大宇骑兵追着自己不放。 他一咬牙,挥刀朝一伙步兵冲过去。 不布战阵,步兵就是菜。 正冲锋中,董小宝感到胸口钻进去一只虫子,疼得要命,他低头看到没入盔甲的弩矢,由不得用手去抓。 “嘭!” 弓弦振动再次响起,这次射中的是他喉咙。 董小宝落马,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战马失去平衡慢下来。 “我缴获了一匹好马!” 射死董小宝的小兵跑过去拉住战马,兴奋喊叫,另一个小兵道:“第一箭是我射的,我也有功劳,要不敌将军的人头归你,战马归我!” 那小兵将董小宝的脚从马镫拉出,一跃骑上战马道:“敌将军人头归你,战马归我!” 他怕战友还要争抢,一拍马屁股追着败军杀过去。 “晦气!” 那小兵一刀砍下董小宝脑袋挂在腰间。 虽然没有抢到战马,一个大将军人头也是大功。 战场慢慢平静,大宇军大获全胜。 俘虏抓了七千多,战马两千多,兵器盔甲无数。 这场伏击战,孟青云总共动用五万人马,迂回几百里,就为歼灭这两万援军。 董小宝阵亡,两万援军逃回来不到一千。 两万兵马就这样不声不响没有了? 听到斥候送来的消息,李威觉得脖颈发冷。 他没有勇气继续前行,传令原地驻扎,让其他救援队伍改变行军路线,朝自己靠近。 宇军围点打援,路上肯定凶险,势单力薄就会步入董小宝的后尘。 等各路人马到齐再去。 而且宇军以燕归城为诱饵打援,燕归城暂时还没有危险,没必要一头扎进口袋里去。 静观事态发展再做决定。 随后李威派人悄悄给李友送信,希望他促使朝廷赶快议和。 并不是晋朝不议和,而是李德康言称要血战到底。 连续两天收到喜报,李威先后收复雨林府等两城池,这时候李德康就开始头脑发热,后悔派出议和使团。 要知道,敌军入侵,皇帝派人议和,在青史中也是一笔屈辱。 王思海被毒打,使团被驱逐,正好是拒和的好机会。 李德康当朝大发雷霆,昭告天下共同抗击敌军,绝不议和。 同时下令李威迅速收复失地,将大宇人赶出晋国。 谁知战况并没有按李德康想象的走,大宇军不但重新夺下雨林等二府城,还连下潮洪城和苏鸠城,并兵困燕归城。 燕归城是晋国必救之城。 若是宇军拿下燕归城,就如扼住晋国喉咙。 下一步就能对晋国京城有点想法。 李德康命令李威不惜一切代价解燕归城之围。 李德康非常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满,现在想议和都不好意思说,只能硬着头皮发令。 他实在想不通。 晋军勇猛无比,两天收复两州,为什么会被打得丢盔弃甲? 这??????极不合理啊! 晋军踌躇不前,在半路驻扎,准备打援的大宇军便十分无聊。 彭超群将消息送给孟青云,第二日就看到孟青云回给他的军函。 “老彭,孟帅说了啥?” 黄戟见彭超群发愣,抢过军函一看,也愣住了,“给燕归城加一把火,晋军必定来救??????老彭,啥意思?孟帅要火烧燕归城吗?” “加一把火就是火烧燕归城?你太没文化了,这只是个比喻,就是用某种手段,逼迫晋军来救!” 数落了黄戟几句,彭超群又道,“我不清楚孟帅用什么办法迫使晋军救援,但我清楚晋军肯定会来??????传令下去,斥候全部出动,密切注意晋军一举一动,有啥风吹草动,随时来报!” 燕归城上,晋军一脸懵逼。 他们这是要干啥? 宇军将无数投石机摆好,投石机旁堆满石头,但发射的不是石头,而是一捆又一捆干柴。 此刻燕归城西北两城墙前十几步处,已堆了不计其数的干柴,有些地方都差不多和城墙一般高了。 宇军要躲在柴堆后面进攻? 不对! 他们若顶着柴捆进攻,到城墙下一把火烧个精光。 那是用火攻? 离城墙还有段距离,火攻也烧不到我们啊! 宇军继续扔柴。 为扔的远,柴捆里还夹了石头。 慢慢的,西北风大了起来,起初的小风变成现在的中风,而且有持续变大的趋势。 孟青云抓了把土扬起来,尘土随风快速飞扬。 差不多了! 放火! 投石机上摆上燃烧罐,点燃引线投向柴堆。 干柴最易形成烈火。 猛烈的西北风让火势更大,也把火势和浓烟刮向城墙。 晋军这才明白,宇军利用浓烟和火势笼罩城墙,他们好进攻。 “宇军要进攻了,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盯着,见到敌军进攻,给老子往死里射,谁若怯战,老子将他的头砍下来??????” 将军,你真是闭着眼睛说瞎话。 浓烟之下,眼睛都睁不开,怎么往大里睁? 没办法,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守城晋军眯着眼盯着城下。 “放!” 这次投石机上发射的是石头。 石头在城墙上飞舞,砸得晋军血肉横飞,防具也砸得稀巴烂。 “咚!咚!咚!” 宇军战鼓响起。 这是冲锋的节奏。 “都抬起头来!敌人要攻城了!” 守将举着厚盾,大声喊叫。 晋军冒着被石头雨砸死的危险,盯着城下的宇军。 然而,直到石头投光,宇军连一次进攻都没有发动,倒是又投了一阵子柴。 减小的火势立刻又大了起来。 守将很纳闷。 现在宇军攻城,机会最佳。 宇军是顺风攻,晋军是逆风守,弓箭根本没有准头,又有浓烟掩饰。 一切都利于进攻,宇军为什么不抓? 他们有什么阴谋? ?????? “大帅,燕归城下浓烟滚滚,敌人在疯狂攻城,似乎在火烧城池??????” 李威一听头大了。 看来宇军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攻下燕归城。 燕归城有失,他的脑袋就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解围。 “传令,所有队伍向燕归城出发,相互距离不得超过两里!” 第375章 连珠寨 晋军齐头并进,步步为营。 李威的想法简单有效,六万多人马稳步前进,始终抱成一团,绝不落单挨打。 如果宇军想大兵团作战,那就咬牙血拼。 晋军伤损可以迅速补充,而宇军伤损则没办法短时期内补充。 只要把宇军有生力量消耗,他们自然会退兵。 “报!” 斥候浑身是血,飞马奔至中军,翻身下马道,“大帅,其余斥候都被宇骑截杀,小人死命拼杀才逃得性命,大帅,前面有三千宇骑静候!” 三千骑兵? 李威皱眉思忖片刻道:“只有三千骑兵?” “是的大帅,前面是空旷地,视野开阔,宇骑排列整齐,极好数!” “你先下去休息!” 李威冷笑道,“三千骑兵就想冲阵,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传令前军,若是宇骑冲阵,就裂开条口子放他们进来,然后关门打狗!” “是,大帅!” 传令兵走后,李威下令各队伍做好战斗准备。 大概一盏茶工夫,三千宇骑尽显眼前。 晋前军不怵,两千甲士举着盾牌快速迎上去,两翼则有数千骑兵掠阵。 如果宇骑冲阵,甲士就往两侧移动,放他们进去。 三千骑兵被包裹在大军里面,就是饺子馅。 “冲!” 一千宇骑冲过来,在一百多步地方发射一轮弩箭,然后转身便走。 见晋骑不追,他们转头再冲,又是一轮弩箭,便转头跑。 明显在诱敌深入,然后围歼追击队伍,晋军不上当,只管齐头并进。 三千宇骑见晋军不追击,便拍马离去。 此后袭扰的宇骑越来越少,几百或是几十骑,但晋军都不为所动,没有追击。 太阳就要落山,晋军营寨中炊烟袅袅,漫山遍野都是营帐,在落日余晖照耀下,像极了一个个血色的坟墓。 李威喜欢连珠寨。 连珠寨互为依托、紧密呼应,最不怕宇军偷营。 而且好多瞭望塔上都有哨兵,营寨内篝火通明,宇军敢袭连珠寨,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子时一过,万籁俱寂,除了哨兵,其余人都进入梦乡。 一群马? 瞭望塔上的哨兵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确实是一群马。 这是??????突然他意识到这是战马,宇军偷营了。 “敌袭!” 哨兵高喊,另外哨兵吹响号角。 晋军还在熟睡,听到号角慌忙披甲拿刀,冲出营帐。 这时宇军点燃战马的尾巴,那些无人的战马开始疯狂的奔跑,燃烧的尾巴,刺激着它们死命往晋军连珠寨狂奔。 一千多匹燃着尾巴的战马组成火马阵,只窜晋军营寨。 “放箭!” 晋军开始射箭,战马中箭,可它们浑然不觉,因为射死的恐惧低于烧死的恐惧。 冒着箭矢,战马群一头冲进了营寨。 “杀了这些战马!” 战马必须处理掉,否则它们会冲乱营寨。 晋军扑向战马,更多的晋军则迎向跟在火马阵的后面宇军。 晋军低估了火马阵。 这些马匹身上都挂着几个瓷罐,引线早已点燃。 晋军斩杀战马,战马群便向两侧狂奔,燃烧罐炸开,整个马变成一团火,将晋军营帐点燃。 一匹火马被晋军团团围住,无处可逃,十几个晋军长枪短刀刺进战马身体,却听一声剧烈的爆炸。 “轰!” 紧接着又是一声。 “轰??????” 爆炸的罐子里迸散出许多碎屑,十几米范围的晋军都波及到。 巨大的爆炸声让晋军发懵,火马却彻底发狂了,什么都控制不了它们的狂奔。 “轰!” 爆炸声再次响起。 这次晋军的战马开始嘶鸣,它们四处狂奔,乱作一团,骑手根本无法控制它们。 晋营乱套了! 这是火药的威力。 孟青云来时,带了些休真改良的火药武器,本想在攻城的时候投在敌人城头,想想还是今夜偷营用起来合适。 带来的火药武器不多,只配置了八匹马,但也足以震撼晋军。 这时候,跟在火马阵后面的宇军杀到。 他们先在迎过来的晋军丛中投掷燃烧罐,等晋军乱作一团,然后挥刀杀过去。 “杀敌!” 大宇兵已经变成杀人机器,本就纷乱的晋军成为待宰的羔羊。 宇军自然不会错过良机,第一波宇军冲进敌营,有人砍人,有人放火。 敌营火起后,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宇军源源不断杀出,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 一刹那,百里连营成火海。 而火海也是屠宰场。 晋军溃败。 宇军把趁火打劫玩到了极致,他们追着晋军屁股砍,追杀了十几里才恋恋不舍撤兵。 而晋军却没有一人停下来,慌不择路,死命逃窜。 就算累死在逃跑的路上,总好过被疯狂的宇军砍死。 天蒙蒙亮,李威收拢败兵,六万多兵马只有一万多,其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忙派出斥候去联络。 看着瘫软在地的晋军,李威叹了一口气。 爆炸声和火光还在眼前环绕,这次失败给他内心留下深深的烙印,今生再都不和宇军对垒。 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去看看,是不是前来会合的我军!” 一个兵丁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 少顷,他突然卯足劲跑过来,惊慌道:“大帅,是宇骑,漫山遍野的宇骑!” 啥? 赶紧跑路! 李威翻身上马,立刻开始逃遁。 其余兵丁也撒开脚丫子拼命跑,刚刚的疲惫荡然无存。 然而两条腿怎么能跑过四条腿,不一会儿大宇骑兵便追上溃兵。 又是一场单方面杀戮。 燕归城解围失败,晋军损失至少五万,晋国朝堂再也无力救援,只有议和一条路可走。 王思海成为替罪羊。 他的人头成为晋国的诚意。 这次的议和由李友主持,只要大宇退兵,条件好说。 李友率使团到宇军大营,见到孟青云,说明晋朝求和诚意。 孟青云没有说议和的事宜,而是对李友道:“本帅请李相看一场好戏!” 看好戏? 李友还在纳闷,就听孟青云道:“传各将升帐!” 一会儿,数十名将军来到大帐,肃然站立。 “各将听令!” “末将在!” “现在开始攻打燕归城,本帅要求一个时辰拿下,尔等可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啊? 议和了还要打啊? 你们也太不厚道了! 第376章 和这样的男人去奋斗,死也值得 “孟帅,宇晋两国既要议和,以下官之见,燕归城还是不打为好??????” 李友低声下气请求,孟青云静静听完道:“我军围着燕归城数十日,就是为了今日拿下它,免得贵国认为我军只能围困,无力攻破这座坚城!” 孟青云看似戏谑,话语却充满自信和坚决,他不再理睬使团任何人,当着他们的面施发军令。 拿下燕归城是早就定好的目标,晋国议和与否,燕归城必须打下。 如果说晋国还能勉强挺直腰杆议和,那迅速打下燕归城,就是把晋国的脊梁骨打断,他们再都无法挺直腰杆了。 燕归城就是晋国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将其扯下,晋国就再都硬不起来了。 攻城开始。 四面进攻,四面都是主攻,用强势的攻击,一次给晋军烙上终生的恐惧。 投石机先轰炸。 这些日子围困燕归城,做了不少投石机,有些就是大号的弹弓,但对燕归城这种矮小的城池,再适合不过。 石头应有尽有,只管往城墙上发射就是。 城防瞬间被砸得七零八落,城头守军也被砸得死伤一片。 城头顿时鬼哭狼嚎,守军爬在垛口根,像一个个躲避洪涛的蛆。 石头雨发射中,弩手早达到射程内,布下弩阵。 半个时辰的石头雨终于停止,守军刚刚抬起头,箭雨就笼罩城头。 守军别说抬头,连屁股都恨不得贴在城墙上。 这时候宇军抬着梯子开始冲锋,部分弩手跟在身后做精准射击,掩护队伍攻城。 使团被邀请去中军帐做客。 他们眼睁睁看着宇军有层次强势的进攻,而且不到半个时辰,燕归城就沦陷。 大宇军的强大把使团惊呆了。 天呐! 宇军不是打不下燕归城,而是他不打。 围住燕归城,就为吃了晋国援军。 这些瘪犊子,太阴了! 大宇军占据燕归城,迅速稳住城内局势。 宇军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但对反抗者则毫不留情,杀得那叫个欢。 反抗者大多是富户,他们对进入家里的宇军自然会产生抵触情绪,稍一反抗就会迎来强力打击。 孟青云携议和使团进城,双方坐在燕归城府衙大厅议和。 晋国递上求和书,经过讨价还价,晋国赔偿黄金一万,白银十万,战马八千,好有牛羊等犒军物品无数。 大宇自此撤军,放了部分俘虏,关押在大宇境内的俘虏,自然成为一辈子的苦力。 ?????? 宇晋之战也是各国热谈的话题,毅国和辉国都在观望,他们希望大宇陷入僵局,呈骑虎难下之势,然后也可以趁火打劫,谁知大宇秋风扫落叶一般,月余时间就大胜而归。 这也让毅国和辉国有了忌惮之心,重新认识大宇武力,孟青云自然成为他们眼中的神秘人物。 辉国京城,兴京府。 小皇帝黎昊正在进膳,他身边陪着两个女人,一个是十四岁的刘皇后,宰相刘戚的妹妹,另一个是二十几岁的美妇,她是刘戚儿子刘巍的媳妇谷氏。 若是平常百姓家,谷氏就是来串亲戚,看一看姑姑和姑父,顺便吃个饭,但这是皇宫,亲戚的说法有点扯淡。 桌上有盘羊肉,黎昊夹给两人一块,戚氏谢过,然后沾上食盐吃了一口,突然问道:“陛下,这食盐好精致,晶莹剔透,和咱们的青盐不一样?” 黎昊一愣,朝后摆摆手,两个太监抢着过来。 大太监季轩死后,刘戚又派来午安,但黎昊明显排斥他,信任自己提拔起来的太监陈帛。 午安抢先一步到,躬身堆笑道:“陛下有何吩咐?” 黎昊没有理睬,却对陈帛道:“这食盐是怎么回事?” 陈帛道:“回陛下,这是大宇精盐!” 黎昊不解道:“我朝青盐鼎鼎大名,为何要用大宇精盐?” 陈帛摇摇头道:“这个奴婢不知道!” “陛下,奴婢知道!” 午安忙道,“大宇精盐色泽好,价钱只有青盐的一半,私盐贩子悄悄运进我朝,百姓都偷偷疯抢??????” “糊涂!” 黎昊叹息道,“抢购精盐,青盐则无人问津,此乃大宇朝阴谋,再不制止,我朝损失大了!” 一声叹息后黎昊毫无胃口,这个饭局便草草结束。 黎昊却清楚,他这句话马上就会传到刘戚耳中,不久后刘戚不但会闹得国内鸡飞狗跳,而且会更加仇视大宇。 只要让刘戚麻烦不断缠身,自己就有机会除去这条毒蛇。 谷氏先去刘皇后那儿说了会儿话,然后告辞回家,顺便来小皇帝前道别。 听到谷氏来道别,黎昊摆摆手,所有人都退出。 谷氏只身一人觐见。 黎昊见四下无人,一把握住谷氏手,急切道:“朕想死你了!” 黎昊的样子哪还像个十五岁的少年,倒像是在风尘中滚爬多年的情圣,那含情脉脉的样子,把谷氏的心都化了。 谷氏满脸绯红,娇羞道:“奴也想陛下,恨不得日日来服侍陛下,奈何奴与陛下身份有些尴尬,怕别人说闲话??????” 不等谷氏把话说完,黎昊双手轻轻捧着谷氏脸颊,轻声道:“朕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定废了刘氏,立你为后,若违誓言,劓鼻而亡!” 劓鼻是一种酷刑,就是割了鼻子而死。 黎昊发下如此毒誓,谷氏感激不已,扑在黎昊怀里,用手捂住黎昊嘴巴道:“不许你这么说??????奴心里明白陛下的心意,以后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奴会尽最大力量,助陛下还政!” 黎昊微微一笑,这一笑足以将谷氏的魂魄勾到天上。 他轻轻抱起谷氏,走向内室?????? 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和谷氏相好,至少能知道刘戚何时对自己出手。 黎昊在赌。 赌谷氏对权势贪婪,也赌对自己真心。 谷氏也在赌,她赌黎昊有能力扳倒自己公公,赌黎昊贪恋自己美色,赌自己能一跃成为皇后。 丈夫刘巍太粗糙,就像个村夫,黎昊才是她心目中的男人。 和这样的男人去奋斗,死也值得。 ?????? 大宇军凯旋,极大的鼓舞了大宇百姓的爱国心,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大宇军,谈论孟青云。 孟青云再次升官,成为正五品京官,步军副都指挥使,爵开国子,勋上骑都尉。 第377章 你跟我玩心眼,我就和你玩刀子 刘戚愤懑不已。 走私大宇精盐的事,盐铁司曾向他汇报过,当时他没有当作回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私盐利大,私盐贩子自然会冒着杀头危险贩卖私盐。 私盐贩子只是一小撮人,这对青盐的影响只是九牛一毛,他要掌控整个国家,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交给盐铁司处理就是。 他万万没有想到,私盐对辉国的影响,居然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青盐几乎到了无人问津的局面。 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青盐收入几乎占据辉国收入的十分之一,没有这笔收入,辉国各部怎么转。 必须强力制止。 刘戚立刻发布全国禁精盐令。 凡发现走私精盐者,以叛国罪诛杀三族;凡是购买精盐者,以销赃罪论处??????惩罚十分严重。 京城首当其冲。 刘戚派兵在京城各店铺搜查精盐,奇怪的是没有搜到东西,明显是贩卖者藏起来了。 刘戚大怒,传令挨家挨户搜。 不论官员家还是百姓家,通通搜查,凡是搜到精盐的人家都获罪。 并且启动举报方式,凡是举报贩卖和使用精盐者有重奖。 于是举报者越来越多,其中自然不乏攀诬,乃至报复而栽赃加害。 对于消费者来说,他们哪管不吃青盐会给辉国造成大损失,精盐便宜很多,还晶莹剔透,优劣明显。 大家都习惯了用廉价高质量的精盐,现在刘戚突然发令说吃精盐犯法,吃青盐才合法??????这不是变相让人多掏钱么?而且还得防着别人诬陷。 该死的刘戚! 兴京府人心惶惶,好多人对刘戚的做法心生不满。 随后全国各地都如此,但东西郡却阳奉阴违,私盐贩子仍然把精盐贩卖到这两处。 刘戚也抓了好些辉国盐贩子,据他们招供的一些情况,精盐是通过大宇私盐贩子搞到手的,他们的精盐比榷场里的便宜两成,所以辉国私盐贩子都喜欢从他们手里拿货。 其中最大的私盐贩子势力颇大,头儿人称胡七爷,手眼通天,就没有他弄不到的廉价精盐。 他们规模挺大,还有自己的武装,不仅把大宇精盐贩卖到辉国,还在周边其余国家都贩卖。 有这样规模的私盐贩子,大宇朝不剿灭才怪。 娘的! 这一定是大宇朝在作祟。 他们这一招狠啊,直接把青盐踢出去国际市场,还把辉国国内市场也占据。 刘戚也想过把青盐降到精盐价格,但那样就亏大了。 明显价格战打不过大宇。 然青盐利润是辉国主要经济来源,肯定不能退出争夺战,那就给大宇朝点颜色瞧瞧。 如今国内局势几乎掌控在自己手里,黎昊也被妹妹和儿媳监控,只要小皇帝还在自己控制下,其余人也翻不起大浪。 那就弄点动静,最好把大宇的精盐技术要过来。 哼哼! 你跟我玩心眼,我就和你玩刀子。 ?????? 率兵回京,升官进爵,孟青云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更高大了。 这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欣喜而已。 让他兴奋的是,回京之日琉璃厂传来好消息,普布利乌斯造出了无色透明琉璃,但有少量气泡。 孟青云亲自看过后清楚,过不了多久,无色透明玻璃将走进大宇市场。 玻璃窗户,玻璃镜子,玻璃器皿??????好多玻璃制品将横空出世。 以后的大宇百姓的生活将亮堂许多。 最重要的是,用玻璃制造望远镜将能省下一大笔钱,还能大批量生产,在军中多配发,至少大宇斥候侦察到的军情会更准确。 有些事情也该让朝廷做决定了。 孟青云揣上望远镜进宫见驾。 太极殿内盛祯正在看奏折,旁边坐着几个重臣,从表情严肃的样子看来,又有头疼的事要讨论。 “陛下,孟副都指挥使求见!” 盛桢正皱眉沉思,听孟青云觐见,便想听听他的意见,便对汪忠道:“让他进来!” “臣叩见陛下!” “免了!” 盛桢摆摆手,指着下首一个位子道,“坐那儿吧!” “谢陛下!” 孟青云没有去坐,又向其余大臣施礼,然后道:“陛下,臣有晋国全图敬献!” “呈上来!” 孟青云将地图递给汪忠,盛桢拿到后,铺开地图,众臣围过来一看,确实是晋国全图,而且有些地方还有批注和补充。 这是好东西,但君臣也没有欢呼雀跃。 晋国实力弱小,大宇君臣把他当成跳梁小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有威胁的敌国。 如果不是这次战争,大宇君臣根本不会重视晋国。 更不会重视晋国全图,很有可能把它当成一张废纸。 倘若孟青云拿的是辉国或毅国全图,估计君臣会亢奋到晕倒。 “过几天朕派人临摹几副送到枢密院和兵部,原图朕会妥善保管,孟卿辛苦了!” “为陛下效劳,臣不辛苦!” 周兴朝还道是孟青云来邀功,不由冷哼一声。 孟青云也不在乎,又说道:“陛下,这次宇晋之战,臣发现我朝水上力量很弱,这对以后发展不利,臣觉得应该着手发展水军!” 这是事实,君臣都清楚,但他们都不在乎。 大宇疆域辽阔,土地中有挖不完的金疙瘩,水中除了有鱼虾,还能干什么? 还要发展水军? 劳民伤财! 周兴朝立刻站出来道:“孟副都指挥使,发展水军干什么?就为打晋国方便些吗?” 孟青云明白他的意思。 周兴朝在侧面抨击他,说是晋国弱小,弹丸之地,就算灭国也不算什么大功劳。 官也升了,爵也加了,就别在这儿炫耀了。 孟青云没有去反驳,只是淡淡道:“请问周大人,若是大宇出兵廖城,是坐船迅速,还是步行迅速?” 很明显坐船迅速。 步行绕路,坐船走的是直线距离。 从邓州坐船出发,到廖城要比步行快五倍不止。 可我朝出兵廖城干啥? 那是毅国东京啊! 君臣一愣,随即明白孟青云的意思。 他这是有打毅国的想法。 小伙子膨胀了。 在晋国打了几个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晋国和毅国能比吗? 我们避都避不开,你还想招惹他?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周兴朝阴阳怪气问道:“孟副都指挥使,出兵廖城要干什么?” 孟青云微微一笑道:“周大人,你猜!” 这语气明显就是对他的不屑。 周兴朝恼了! 第378章 这厮掏鼻孔的样子太恶心 “孟青云,你这是想挑起两国矛盾,置大宇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周兴朝顿时火起,跳着脚斥责道,“别以为你在晋国打了几个胜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毅国是一头恶虎,你去招惹他,只能给大宇带来灭顶之灾!” “周大人,你哪个耳朵听到我要去招惹毅国了?” 孟青云冷面道,“堂堂户部尚书,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不知道你居心何在!” 周兴朝火气更大,咆哮道:“你怂恿陛下发展水师,劳民伤财,华而不实,你才居心不良!” “如此目光短浅,真是井底之蛙!” 孟青云冷冷道,“请问周大人,历史上毅国数次入侵大宇,我朝除了坚守雄州等城池外,可有他法?” 周兴朝梗着脖子道:“坚城之下,敌寇寸步难行,我朝要他法何为?” “若我朝有强大水师,出邓州袭廖城,后院起火,毅寇还敢攻我坚城?” 孟青云这一反问,君臣才明白过来。 若是从水路奇袭,毅军必然撤回救援。 这是妙策。 毅国水师也是样子货,如果大宇提前发展水师,毅更不敢入侵大宇了。 未雨绸缪,孟青云眼光就是远。 “至于说坚城就是个笑话!” 孟青云缓缓道,“碰到强势的武器,你口中的坚城,就是一张纸!” 这话说得有点大,谁都摇摇头,暗笑年轻人好胜。 别以为你发明了破虏弩,就能看不起雄州等坚城,那可是让毅军大帅吐血三升的地方。 见众人不以为然,孟青云轻轻笑道:“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移步殿外,臣有绝妙的东西要展示。” “啥东西?” “千里眼!” 周兴朝立刻在边上奚落道:“什么千里眼?谁能有千里眼?年轻人好吹嘘,但也得分场合,陛下和诸位大人都在,你这可有欺君的嫌疑??????” 孟青云没有反驳,等周兴朝说完,他接着道:“周大人,要不咱俩打个赌,若是我拿不出千里眼,我立刻辞官回家,若是我拿出千里眼,周大人也辞官如何?” “老夫才不和你这癞蛤蟆一般见识!” 周兴朝才不会把自己的官位赌上,他很不屑,便骂了孟青云一句。 “你我同朝为官,周大人说我是癞蛤蟆,那你一定是青蛙了。” 孟青云挨骂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道,“青蛙思想保守,不思进取,坐井观天,就知道吧唧那张臭嘴,是负能量!” “而癞蛤蟆思想前卫,想吃天鹅肉,有远大目标,是正能量!” “最后青蛙上了饭桌,成了一道菜!癞蛤蟆上了供台,改名叫金蟾!” “所以说周大人,长得丑点不怕,重要的是要有目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大伙对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都觉得新奇,但周兴朝就不一样了,他觉得孟青云在讽刺他,不由再次咆哮:“孟青云,你这小崽子??????” “够了!” 盛桢发火道,“堂堂户部尚书,就跟泼妇一样,成何体统!” 说完盛祯走出大殿,其余人也跟着走出大殿。 “东西呢?” 盛桢伸手要,孟青云一副欠揍的笑脸,从怀里摸出望远镜,却没有递过去,而是叮嘱道:“陛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千里眼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吓着陛下就不好了!” 切! 朕是吓大的! 盛桢刚要接过望远镜,汪忠走过来道:“陛下,臣先试试!” 每一餐都是汪忠先试,然后见没问题盛桢才吃。 盛桢已习惯了汪忠先试,便示意他试试。 汪忠按孟青云所说,将望远镜的目镜对在眼睛上。 “啊??????” 汪忠吓得将望远镜扔起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那样子就像见到鬼一样。 孟青云早有防备,几步上前将望远镜接住道:“若把千里眼打碎,把你买了也赔不起!” 众人莫名其妙,看着瘫软的汪忠,不明就里。 盛桢皱眉。 汪忠自幼跟着自己,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竟被一个金属筒子给吓软了??????这就有点古怪了。 “你怎么回事?” 盛桢一声喝醒了汪忠,他嘶喊道:“陛下,这是天上才有的东西!” 天上才有的东西? 真是千里眼? 朕是天子,天上才有的东西,正适合朕看。 盛桢十分新奇,他拿起望远镜,暗暗给自己鼓劲,不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 天子要有天子的风度。 他微微抬头,单眼凑到目镜后面。 嗯? 视线内蓦然就出现了一个侍卫,他正坐在屋顶上掏鼻孔。 他认识这个侍卫,叫赵智,是专门埋伏在屋顶的暗哨。 擦! 这么明显还叫什么暗哨。 尤其这厮掏鼻孔的样子太恶心。 盛桢拿开望远镜,眨眨眼远眺,根本看不到赵智。 莫非朕眼花了? 盛桢不禁再次把眼睛凑向望远镜。 他看到了一座大殿上的瓦片,有两只小鸟在瓦片上卿卿我我,模样煞是可爱。 视野很清晰,他马上就分辨出来,那是早朝的金銮殿。 这可是有好些距离,可朕怎么就能看到它的瓦片了呢?而且还是这般的清晰。 千里眼。 孟青云说得不错,这果然是千里眼。 神器啊! 盛桢一激动,差点一个踉跄。 这时有人扶住了他。 盛桢见是孟青云,颤声问道:“这是上天赐予你的宝贝?” 这就是不懂科学的后果啊! 孟青云接过望远镜,三下五除二拆开,拿出里面的两块镜片道:“陛下,这是镜片,这是金属筒??????” 孟青云很随意的介绍望远镜构造,周兴朝忍不住挤过去观看。 若是能参悟透这个仙宝,会不会飞升成仙? 范贤看着镜片道:“孟翰林,镜片是什么宝贝做的?” 孟青云递给他道:“范相看看是什么做的?” 范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久,不解道:“怎么和水晶一般?” 孟青云笑道:“这就是水晶?” “水晶?” 君臣顿时惊呆。 水晶虽然贵重,但也是常见之物,能造出这种神器? 孟青云不会在骗人吧? 沈彦拿过金属筒,学着别人的样子对在眼睛上,然后一愣。 这和眼睛看到的有什么区别? 他不解看了一眼孟青云。 孟青云笑着接过金属筒,然后将镜片安装,递给沈彦道:“沈大人现在看!” 沈彦再次观望,却一下子蹦起来。 这着实与平日稳如泰山的副宰相不一样。 第379章 把大方进行到底 沈彦跳了几跳,将望远镜从眼前取开,远眺少许又对在眼睛上。 奇妙! 太奇妙了! 远方的一切都变得这么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圣神而神秘,谁知拿到手里的千里眼竟然是一个金属筒子,外加两块水晶。 孟青云能造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新奇的东西谁都要看看,众臣轮换着拿着望远镜观察。 鲁子骞是最后一个,尽管有前车之鉴,但他还是有种心脏病犯了的感觉,心脏快速悸动和抽搐,仿佛下一刻就会倒地猝死。 “陛下,此物若用于军中??????” 对啊! 我怎么没有想到? 鲁子骞的话把君臣的思维都引到军队中,他们纷纷建议将千里眼用于军中。 盛桢点点头道:“孟卿,此物最多能看多远?” 孟青云微微笑道:“陛下,若是做的精细,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这么说吧,可以看到月亮上的情景。” 啥? 居然能看这么远? 看孟青云的样子不像是吹牛。 众人先是一阵惊愕,随即心里直痒痒。 如果能看到月亮,那就是说能看到广寒宫,能看到抱着玉兔的嫦娥,砍桂花树的吴刚,琼楼玉宇,尽显眼底??????就在大伙想入非非的时候,就听孟青云道:“不瞒陛下和诸位大人,此物名叫望远镜,臣让工匠实验了好几个月,在出征晋国前才造出。” “在与晋军战争中,望远镜起了很大作用,在望远镜视野中,敌军一切计俩尽显眼底,实乃行军打仗的最佳器具??????” 孟青云顺便讲了几个实际战例,众人听得如醉如痴,盛桢突发奇想,想要在军中配发,便问道:“孟卿,此物可能多多打造?” “能!” 孟青云道,“陛下要多少,就能打造多少。” 你只要给水晶就能,但哥的玻璃出世后,望远镜就能在军中普及。 盛桢略略思忖又道:“朕提供水晶以及制作费用,孟卿先打造一千枚。” 打造一千枚望远镜的花费可不是小数目,盛桢这是下老本要创建一支强大的军队。 “臣只培养了一位工匠,所以目前大宇朝会造望远镜的人只有一人,只要陛下将此人调入甲仗局,专门负责打造望远镜,陛下想造多少就造多少。” 孟青云道,“臣只提醒陛下,望远镜乃军中神器,万万不可流落到外夷手中,否则我军行动就会被敌军发现,这可是灾难啊!” 额? 将工匠调入甲仗局,就意味着孟青云要放弃这笔生意。 这工匠可是唯一一个会做望远镜的人,孟青云就这样做了人情??????至少赚完这笔再做人情也不迟。 大伙都看着孟青云,目光复杂。 这可是一笔横财,孟青云随手就放弃了赚得盆满钵满的机会。 这??????让人实难琢磨。 盛桢清楚孟青云是一心为国,但他放弃这么一笔巨财,朕得欠他多大人情。 虽然你富得流油,但朕还是要赏赐。 “孟卿要什么奖赏,朕都答应??????” 盛桢似乎想到什么,忙补充道,“除了请假,其余朕都答应!” 咳咳! 陛下,除了请假,其余我都不想要啊! 好吧! 索性我把大方进行到底。 “臣自幼家贫,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吃饱肚子,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陛下重视商业,臣经商才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生活。” “如今臣一家衣食不缺,温饱不愁,也该是臣反哺报答陛下,为国做点实事的时候了。朝廷省下一笔开支,可适当考虑水师建设,过不了多久,臣会让陛下以及诸位大人相信,水师绝对是大宇军事强大的保障??????” 孟青云又把话题绕到水师,说了好多水上优势。 这饼画的众人都心潮澎湃。 不过没有人否定,也没有人肯定,都在沉思建设水军的可能性。 “孟翰林,刚刚老夫孟浪了!”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周兴朝,他朝孟青云深深一揖。 “周大人羞煞下官了,你我同朝为官,见解不同自然会有争执,下官年轻,涉事不深,多谢周大人指点!” 孟青云忙还礼,说得当然是违心话。 不过心里很是奇怪,周兴朝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良心发现了? 他也没有啊! 盛桢和其他官员则露出欣赏的眼神。 同朝为官,就事论事,争执过后仍然是和睦的朝堂,这才是为官之道。 只有范贤神秘的笑了一下。 他太了解周兴朝了。 这厮不是被孟青云的做法打动,而是在投机。 他和孟青云在殿内争执,陛下拉偏架,呵斥于他,明显在心里给他记下了一笔账。 周兴朝这样一做,陛下心中记下的帐便会消失,同时他在百官中的形象也彻底改变。 盛桢高兴,当即问了卓明远的姓名,拟旨封为登仕郎,并调入甲仗局任技术指导。 登仕郎是正九品散官,卓明远一跃成为朝廷命官,还端上铁饭碗,自然十分高兴。 孟青云又叮嘱他按流水线操作,每一工种只教一种技术,最后的安装只有卓明远一人做。 同时也叮嘱,不要做的太多,他的无色透明琉璃快出世了,用这种材料做镜片会看得更远,更省钱。 到时候他再打造一枚天文望远镜,让陛下和众大臣看一看月亮。 让他们知道月亮上没有美女,有的只是无尽的环形山和撞击坑。 ?????? “刘将军,有几十辉骑越境,他们似乎在追赶一些大宇人!” 刘豪是烽火寨守将,听到辉骑越境,立刻率三百人赶过去。 军队越境可以定性为侵略,他是军人,必须捍卫国家领土。 宇军是步兵,只有刘豪一人骑马,急行军十几里后,就见五个大宇打扮的人在纵马逃窜,辉骑则在后面追赶。 “将军救命,辉兵要杀我!” 那五骑直奔宇军,刘豪一挥手道:“布阵!准备战斗!” 十人一阵,三百宇兵立刻摆成三十个小阵,严阵以待。 刘豪手持铁枪,拍马前走几步喝道:“来人止步!” 五人跑得近了,翻身下马,边跑边喊道:“我等乃大宇百姓,将军救命!” 几十辉骑见到宇军根本不怕,打马继续飞奔。 第380章 不带这样玩的 “放箭警告!” 一阵咻咻声,抛射的箭矢插在前方地面。 这是警告线,也是底线,辉骑若过线,宇军将毫不犹豫攻击。 辉骑将领自然清楚这些箭矢表示什么意义,他一挥手,所有辉骑都勒马,止步在警告线后面。 宇军人数战优,若是打起来,吃亏的是他们。 而且纵深宇境,若宇骑闻讯而来,很容易被包围。 “尔等不得轻举妄动,本将去交涉!” 辉将放下手中长刀,示意没有攻击的意思,匹马越过警告线,在离刘豪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而后傲慢道:“本将奉命追捕贼人,不慎越境,还望阁下通融!” 通融? 玛蛋,你说得轻松。 这是大宇境内,不是你家后花园。 你也不看看纵深多少里了,老子给你通融个锤子。 刘豪厉声道:“既是不慎,尔等立刻退出边界,否则我大宇儿郎就算血染沙场,也要坚决消灭侵略者!” 刘豪不想多事。 消灭这些辉骑毫无意义,还会引起边关争纷。 若是重燃战火,朝廷为平息争纷,肯定会拿自己做替罪羊。 那群文官都是窝里斗的好手,碰到这种棘手的问题,软骨病顿时发作,便会迁怒于自己。 “带走这五人,本将立刻退兵,一刻都不停留!” 刘豪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人,都是大宇百姓,满脸都是求救的渴望。 能让辉骑不惜越境抓捕的人,定然给辉国造成不小的困扰。 换句话说,他们是大宇的英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帮他们一把。 若是任由辉骑带走,置大宇朝尊严于何处。 刘豪冷冷道:“他们是我大宇百姓,又在大宇境内,凭什么让你们带走!” “他们确系宇人,但他们贩卖大宇精盐,还杀死我军将士数人,本将不带走凶手,如何向死去的将士交代?” 辉将恨恨道,“今日就算抢,也要把他五人抢回去!” 额? 这事麻烦了。 民间有传闻,胡七是朝廷派出去的私盐贩子,专门走私精盐,就为让辉国青盐无人问津。 这事真假暂且不论,现在救不救这五人都会给大宇朝带来大麻烦。 若自己强势救人,自然能救下,但会给辉国留下口实,朝廷派私盐贩子的传闻就会坐实。 若不救,抛开他们是功臣不说,被辉骑抓回去严刑拷问??????管有没有这样的事实,辉国也会制造真相。 这事太棘手了! 怎么办? 刘豪眉头紧皱,思忖对策。 那五人还道是刘豪要放弃救他们,其中一精壮汉子低声哀求道:“将军,我等贩卖精盐,也是替朝廷立功,若是被辉骑抓捕,对朝廷极为不利??????还望将军救助!” 那汉子躬身哀求,后颈的刺青突然映入刘豪眼帘。 似乎是半个狼头。 刘豪的眉头皱得更紧。 大宇男子也有喜欢刺青者,但刺的不外呼龙虎豹雕等凶禽猛兽,没有人愿意刺狼。 因为狼在大宇人眼里是坏家伙,从白眼狼,引狼入室,狼心狗肺,豺狼当道等词语就可以看出,大宇人对狼的厌恶之情。 而辉人则不然,他们崇拜狼,以狼为图腾,狼在他们心中就是神。 不对劲啊! 难道这五人是辉人假扮,故意来找茬? 等着我救下,他们好做文章。 对了! 大宇贩私盐怎么可能跑到辉国去贩卖。 一定是辉国人在挖坑。 刘豪心思活泛起来,他拿枪指着五人道:“尔等跪下磕头!” 磕头? 为什么啊? 五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刘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为了救助,只能跪下磕头。 刘豪这次看得清清楚楚,那汉子后脖颈确实刺着一匹狼。 雾擦,耍脑子! 你们总得有,才能耍。 那咱就陪你玩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刘豪突然沉脸吼道,“为何冒充我大宇百姓?” 啊!? 五人满脸惊愕,自信自己演得真切,没有露出破绽,怎么被他发现? 诈! 他一定在诈! 那汉子再次辩解道:“将军,我等实乃宇人,奉命贩卖大宇精盐??????” 刘豪一夹马腹,战马倏然前奔,一枪将那汉子刺个对穿,然后拔出铁枪,作势要杀其余四人。 这事太突然,其余四人先是一愣,随即转身就跑。 脚丫子撒的等同兔子,一会儿就跑到辉骑当中躲起来。 现在就算是傻子也会明白,这伙人就是辉人。 因为辉骑没有抓他们。 刘豪拍马追了几步,然后勒马冷笑。 三百兵士紧跟其后,张弓搭箭,随时准备攻击。 刘豪道:“把马牵走!” 五个军士过来把马牵走,心中大喜,这一下白得了五匹马。 辉骑都愣住了。 不带这样玩的。 你们怎拿自己同袍不当命,直接杀人灭口。 “带着你的人立刻退出边界线,再敢停留,我手中铁枪不答应!” 刘豪厉声吼道,“布阵,弓弩准备!” 敌将这才明白过来把戏演砸了,忙道:“把这四个贼人抓起来,带回去审理!” 辉骑装模作样抓住四人,然后辉将道:“那具死尸本将也要带走!” 刘豪再次刺个对穿,然后挑起尸体,猛然一挥,死尸便飞向辉将跟前。 这是耻辱,也是挑衅。 辉骑一阵骚动,似乎有杀过来的冲动。 辉将摆摆手,辉骑忍住怒火。 然后他们带着尸体,转身恨恨而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 死了一人,还搭上五匹马。 刘豪知道,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以狼为图腾的民族,就会有狼的残忍和睚眦必报。 这事有预谋,刘豪自然要上报知州廖彦文。 廖彦文不敢怠慢,上报朝廷。 ?????? 长生观变成了朝廷火器司。 观内道士全部封赏,专门拨款研制,并派兵军管,闲人免进。 青阳子和休真都封为正六品武官。 他俩醉心于研究,不在乎官职大小,只要有个安静的研究环境就好。 现在正好,其他弟子的温饱由朝廷操心,他们可以放开手脚搞研究。 本来在进献望远镜时,孟青云就想说在长生观研制火药武器的事,但人多口杂,孟青云也不想早早把秘密武器透露出去,所以找了个盛桢单独的机会。 当孟青云把火药武器的威力描述后,盛桢立刻答应。 只要孟青云说的东西,就没有造不出来的。 放手让他去做。 第381章 咱不惯着他 严冬太寒,白雪飘飞。 孟青云和孔莹、莲莉娜正刷火锅,孟霁在乳娘怀里咿咿呀呀喊着爹娘。 莲莉娜怀孕了。 自从被莲莉娜偷袭而失去阵地,孟青云时不时留恋异国风情,一来二去莲莉娜有了身孕。 这可得负责任,孟青云便纳莲莉娜为妾。 莲莉娜一家也十分高兴。 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他们便有了乘凉的大树,自此走上顺风顺水的路。 “天气太冷,不然边赏雪景边吃火锅也很惬意!” 孟青云笑道:“娘子不急,过几天玻璃烧制成功,窗户全透明,就能看到雪景!” 孔莹自然无法想象这种通透,她笑眯眯道:“那我等着这一天到来!” “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孟青云正准备卖弄,就听庄老实在屋外大喊道:“老爷,大喜啊!延坝滩派人来说,透明琉璃烧制成功了!” 好事啊! 孟青云起身,就要骑马去延坝滩。 孔莹关切道:“官人,现在雪大,明天雪停了再去!” “不碍事,一点点路程而已!” 孟青云刚出门又回来,对魏管家道,“家里有没有金刚石?” “金刚石?” 魏管家摇摇头道,“小人没有听过这种东西。” “就是钻石!” “这个倒有,钻石无比坚硬,工匠都当作雕琢器具使用,小人这儿正好有一个。” 魏管家进屋,一会儿拿出雕刻用的小刀具。 嗯,不错! 这小刀具用来裁玻璃最合适不过。 孟青云见到烧制出来的玻璃,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他告诉琉璃厂加大玻璃的烧制,并亲自做了一面小镜子。 用惯铜镜的人,看到玻璃镜中清晰的自己,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震撼。 回到家里,雪已经停了。 孟青云拿出小镜子,递给孔莹。 当看到镜子里自己清晰的面容,孔莹惊呆了,忙问道:“官人,这是啥做的?这也太神奇了!” “这就是玻璃!” 孔莹拿着镜子,不断看镜子里的自己,太美了。 突然孔莹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官人,你说玻璃可以装在窗户上,如果这是玻璃,装在窗户上也看不到外面啊?” “能看到的,这只是把另一面遮住了!” 孟青云说着把小镜子拆开示范,孔莹惊讶的长大口。 过了几天,孟青云家的窗户全换上玻璃,那种通透明亮,让全家人都为之一振。 此后市场上出现玻璃产品,但价格不菲,就连小小的玻璃镜也得几百文。 香露用玻璃瓶,酒也用玻璃瓶??????过不了多久,铜镜就会被淘汰,纸糊的窗户也会踢出舞台。 当然玻璃做的凸透镜也进了甲仗局,望远镜成本顿时降低,而清晰度和距离却比以前好了。 玻璃出现让孟青云赚了个足,但朝堂上的事却让孟青云烦躁。 辉人时常越境,说是打击走私大宇精盐。 两国外交官唇枪舌剑,有时候甚至剑拔弩张。 辉国说大宇朝廷派人走私精盐,大宇不承认,反说辉国故意找借口越境??????反正互不相让。 因为胡七走私精盐的主意是孟青云出的,所以一些大臣也附带着孟青云说事。 他们纷纷劝谏盛桢召回胡七,不要再贩卖精盐。 若是辉国查到真相,发动战争就不好了。 盛桢自然不同意。 敌人不痛快,我们痛快才对。 而且贩卖私盐以来,赚了好多钱充盈国库。 两国就这么耗着,谁知腊月初十那天,突然有辉使到来递上国书。 上面说辉皇一定要迎娶九公主,否则两国就断绝外交关系。 这封国书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 范贤等官建议赶紧嫁公主,平息事端,否则兵戈起,大宇遭殃。 孟青云却坚决不同意。 九公主之事早有定论,辉国旧事重提,就是没事找事。 如果随便一嚷嚷,大宇朝就按他们的要求办,别国听到消息,都会效仿。 一句话,咱不惯着他! 盛桢自然选择这个观点。 见皇帝如此,大臣们也不再说啥。 这事也就按原来的定论回复。 ?????? 灯火辉煌庆佳节,欢声笑语迎新年。 除夕是大宇百姓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贴春联、贴门神、燃爆竹??????吃完饺子准备守岁。 家家户户都洋溢在欢乐的海洋中。 虽然住在京城,但刘游老两口却没有节日的快乐。 他们吃着饺子,却毫无滋味。 抬头看看夜空,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远在霖州边关的小儿刘备可好吗? 每逢佳节倍思亲。 尤其在除夕之夜,边关的将士将分外思念家乡的亲人。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戍边是军人的责任,他们离不开边防。 霖州的小兵刘备呆呆看着夜空,明亮的月亮像极了母亲的脸,那一眨一眨的星光,就是爹娘的眼睛。 刘备的眼角不由湿润了。 霖州边关最偏远的一个堡垒叫烽火寨,守将刘豪是一个从七品武官。 不知什么原因,今夜他焦躁不安,一点睡意也无。 是思念亲人的缘故? 可能吧! 那就出去转转,替那些守寨的兵士站一会岗。 谁都是爹娘生的,今夜哪有不想家的人。 “口令!” “过年好!” 兵士见来人是刘豪,忙行礼道:“将军好!” “边关之地,局势瞬息万变,尔等一点不得懈怠!” “是,将军!” 刘豪走上寨墙,和兵士们交流片刻,就听瞭望塔上哨兵喊道:“将军,前面似乎有动静!” “看仔细了!” 刘豪忙下了寨墙,迅速上了瞭望塔。 远处似乎有大量黑影在移动。 不好! 有敌人。 “敌袭!” 刘豪大喊道,“吹号,所有人集合!” 听到紧急号,将士们全副武装涌上寨墙。 刘豪下令都假装不知,听号令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黑影慢慢移动,到寨前见上面没有动静,便抬起长梯准备翻墙。 “打!” 立刻墙头万箭齐发。 惨叫声响起,密集的敌人倒下一大片。 见烽火寨早有准备,敌人快速撤离。 一会儿,数万辉军举着火把,将烽火寨团团围住。 “本将在大帅跟前立下军令状,今夜必须攻下烽火寨,若有畏敌不前者,杀无赦!” 辉将下令,辉军四面攻击。 “兄弟们,人在寨在!辉狗敢侵占,咱就弄死他们!” 刘豪大声吼叫,将士们跟着喊道:“人在寨在!杀光辉狗!” 第382章 魑魅魍魉都得死 烽火寨前,无数辉兵在疯狂地攻击。 黑夜打仗由于视线受影响,盲目了许多,箭矢在空中胡乱飞,却也能换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其实比白天更加牙硬。 弄不死你,老子不姓??????各种等等。 大宇城墙特高特厚。 就以霖州城为例,城墙高达十七米左右,和后世五层楼差不多。 历史上辉国打了多少年大宇,攻不破霖州,就因为霖州城是真正意义上的坚城。 烽火寨不是城,但都是据险而守的堡垒。 而大宇像这样的堡垒特别多,只要有守住的趋势,就要修建堡垒。 其实就是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所以,历史上辉国拿下霖州之前,必然消耗好多战力。 但从来没有攻破过霖州。 烽火寨只是一个限制辉军长驱直入的堡垒,但这几年也把防御做到极致。 堡垒寨墙最差六米以上,按城池布防。 其实就这个高度,辉军想攻上去,也够喝一壶的了,更不要说有了破虏弩后的大宇军。 辉军绝对会受到强力的抵抗。 今天就算刘豪不上墙头,敌袭的声音也会让他出动。 原因很简单。 近期辉军频频越境,知州廖彦文嗅到硝烟的味道,便传令各堡垒做好战争准备。 烽火寨作为离辉国最近的一个堡垒,准备的更加充分,墙头的防御器材特别充足,尤其是石头。 辉军疯狂爬长梯,守军不断扔石头。 石头换人头最划算。 辉军不惜命,如侵噬蝗虫的群蚁,墙上和墙下都是。 大宇守军更不能惜命。 这帮侵略者攻破寨也是一死,还不如打退他们的进攻。 死! 是为国戍边! 双方不断用人命换优势,死伤大量增加,但谁都不会停止。 谁停谁败! 敌将巴胜威脸色阴冷,双拳紧握,恨不得捏碎。 老子破寨,全屠杀! 他没有想到宇军早有防备。 除夕夜的偷袭都不成功,世上哪有这样谨慎的人。 来时他和祁巴利打赌,谁先攻下堡垒,对方就输一千贯。 其实这个赌他不在乎,关键是在大将军刘戚心中的地位。 先完成任务,在刘将军眼里就是能打之臣。 今夜辉国派出三路军,目标就是拿下最近的三个堡垒,然后步步推进,最终目标是拿下霖州和霏州。 接着向内推进,然后??????看刘相。 不论如何,这是国策,绝不能拖后腿。 巴胜威本想兵不血刃拿下烽火寨,谁知一个多时辰,己方死了一大批人,烽火寨还在大宇人手里。 此刻寨墙下尸体和石头垒起来厚厚一层,从远处看起来,寨墙顿时矮了一大截。 咦! 如果骑兵踩着尸体,长枪几就能捅死守军。 巴胜威灵机一动,立刻派骑兵协助攻击,把大刀换成长枪。 这一招很奏效。 先前宇军的防守简单,对着梯子扔石头,或用长枪刺梯子上的敌人,或合力把梯子推到??????不论那种情况,打法单一,也很顺手,唯一感到棘手的问题就是箭矢。 当然,此刻的箭矢稀疏了很多,因为双方差不多交织在一起,密集的箭矢会误伤自己人,只能精准射击。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守军除了防箭矢,最重要的是防敌人骑兵突然捅过来的长枪,所以得低头避开。 此消彼长。 当守军躲开长枪的时候,长梯上的敌人则趁势爬上墙头,然后抽出武器,凶狠扑向宇军。 越来越多的辉军扑上墙头,宇军义无反用把手中的武器砰击敌人,甚至是自己的身体。 “杀??????” 一个辉兵刚爬上来,就被刘豪一枪捅死,随即一枪捅向另一个刚冒头辉兵的喉咙。 那辉兵下意识低头,长枪刺中额头。 额头洞穿,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尸体掉下去,梯子上的辉兵正好砸串。 刘豪大吼道:“倒猛火油!” 立刻桶中的猛火油倒下,然后把火把扔下去,墙上墙下顿时火光一片。 猛火油就是后世的石油,它的优缺点都很明显。 烧死敌人的同时,也会冒出浓厚的黑烟,会遮挡守军的视线。 尤其在黑夜,相当于给守军增加防御的难度。 如同突然冒出一个脑袋,等你发现,死神突然光临。 因此刘豪先前没有用猛火油,用的都是最简单的杀法。 眼中魑魅魍魉都得死! 然而现在必须得用。 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的场面,受影响最大的是战马。 人受军令限制,可以冒着火势冲锋,战马则不同,它没有军令概念,受到惊吓便不受控制,会四处乱跑,还会撞翻进攻的辉兵。 巴胜威见状,便撤下骑兵,步兵则继续疯狂进攻。 这只是片刻优势。 好多地方辉兵已经爬上来,开始和宇军肉搏。 辉兵悍不畏死,死之前一定要缠着几个守军,这样就能让队友有时间爬上来。 “杀光辉狗!” 刘豪将长枪单握,狠狠掷过去,一个身后偷袭的辉立刻被刺死。 刘豪捡起一把朴刀,几步冲到辉兵爬上来最多的地方,高声吼道,“辉狗破寨,鸡犬不留,兄弟们杀死辉狗!” 朴刀挥动,人头纷纷。 刘豪根本不顾自己,朴刀挥舞,辉兵倒地。 士兵受到他的感染,都不要命砍杀,有些受伤的军士直接抱着辉兵,滚下寨墙。 今夜的攻防就是不死不休。 死光是唯一让这场战争停止的条件。 砍死几个敌人,刘豪直接挥刀砍向垛口。 这儿是敌人源源不断爬上来的源头。 我必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砍! 砍! 砍! 刘豪身后被砍了多少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让敌人爬上来。 他把后背留给敌人,也留给兄弟们。 当没有人在后背砍他,刘豪知道从这个垛口上来的敌人死光了。 一刀砍断一个爬墙的敌人,刘豪身边多了两个守军。 “保护将军!” 刘豪根本不知道自己背上有多少伤口,他见有人守这个垛口,立刻吼道:“杀光辉狗!” 蹬! 蹬! 蹬! 刘豪挥刀杀向爬上墙最多的地方。 “给老子死!” 一刀砍死一个敌人,刘豪又守在一个垛口前。 他的刀似乎饥渴难耐。 他似乎疯狂到不知道死??????还算个字。 “呵呵!” 老子告诉你们,呵呵是个贬义词,意思就是你们都是渣渣。 孙子们有种把刀砍到老子脖子里。 不然??????老子把你们都砍死! ps:热血开始了,我知道诸位大大厌烦了京城生活,那就······缩写玻璃、火药之类故事,直接上你们喜欢的热血! 第383章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倒下 砍! 再砍! 敌兵有点多,烽火寨守军根本来不及思考,机械地挥刀,下意识砍向爬上来的辉兵。 寨墙上缺口打开后,守军就没有把口子堵上过。 一直在努力地砍杀,然而敌人如同蝗灾时飞舞的蝗虫,怎么都杀不完,越来越多的辉兵爬上墙头,加入战团。 “杀光辉狗!” 刘豪以枪为棍,左右横扫,周围的辉兵被扫的东倒西歪,身边的战友正好拣现成,不废吹灰之力就斩杀敌人。 然寨墙上过道狭窄,纵然有再高的武艺也施展不开,逐渐墙上拥挤。 有些辉兵顺墙滑下,和里面守寨门的宇兵杀在一起,试图打开寨门让更多的辉兵进寨。 “守住寨门!” 刘豪一声吼,部分宇军顺寨墙滑下,忙去支援寨门。 宇军本就数寡,这样一来寨墙上人更少了。 守军在墙头拼命,无暇顾及寨门前攻击的敌人。 辉军用器具疯狂撞击,不一会儿寨门破碎,大量辉军呼啸而入。 烽火寨被辉军占据,但战争还在继续。 大宇守军拒不投降,所有人都搏斗到死为止。 库房熊熊燃烧,库房前已成为血人的刘豪拄着铁枪,像一个怒目金刚,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让辉兵不敢上前半步。 早在寨门破碎时,刘豪便知守寨墙没有任何意义,于时率人杀出重围。 他没有逃跑,而是率人直奔库房。 点燃粮草以及武器库,不给敌人留下一点物资。 然后他率兵和试图阻止他们烧库房的辉兵战斗。 此刻他身边的士兵全部死光,阻止他们的辉兵也全部死光。 刘豪从来没有感到过像今天这么累,他觉得浑身就要散架了,便以铁枪为拐,暂时维持平衡。 待敌人过来,爷爷再杀个痛快。 辉兵不敢上前,将此事告诉主将巴胜威。 巴胜威也是悍勇之人,听后很不服气,拎起刀拍马赶过来。 “呔!可敢与我一战?” 巴胜威气势汹汹,但刘豪却丝毫不为所动,仍静静站立,怒目蔑视。 “爷杀了你!” 巴胜威拍马杀过去,挥刀就砍,发现刘豪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很诧异,用刀背拍了一下。 刘豪轰然倒地。 巴胜威下马细看,才发现刘豪早就死了。 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倒下! “好汉子!” 巴胜威暗暗感慨,对随从道,“拉出去,厚葬!” 对马革裹尸的将士来说,有个独墓葬身,立一块木板,就算是厚葬。 除夕夜,辉军三路出击,攻打霖州边境三个寨堡,清晨全部告破。 接着辉军再次挥军东进。 这一次他们要干一票大的。 ?????? 大宇朝今年的年味特别足。 百姓陶醉在国年的气氛中不能自拔,而官员也珍惜难得的休息机会,陪家人走亲访友。 今年的大朝会顺风顺水,各国使者来贺,毅使夏坚也难得没有造次。 并不是他学好了,而是他与孟青云有了生意交往。 他倒不怕得罪皇帝,但怕孟青云一怒,不让他做毅国代*销,那损失就大了。 四国赛大宇又稳稳获胜,百姓欢呼雀跃,高呼大宇万岁。 初五的蹴鞠赛门票也销售一空,不用说肯定大宇赢。 自从去年赢了辉国蹴鞠队后,大宇蹴鞠队把这种战术领会贯通,尤其皇家马德里蹴鞠队,更是强大,京城好多蹴鞠社都不是对手。 今年的蹴鞠队,就以皇家马德里队为底班。 初五,盛祯刚吃过早餐,准备鞠城去看比赛,就见汪忠进来道:“陛下,鲁大人求见,说是霖州边关有急报!” 有急报?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军情? 不过既是急报,肯定有重大军情,否则鲁子骞不可能在节假日来报。 “让他进来!” 鲁子骞进来见礼,君臣礼毕,鲁子骞没有说客套话,直接焦急道:“陛下,辉军除夕夜入侵霖州,打下烽火寨等三座堡寨,烧杀抢掠一空,真是惨不忍睹??????” “什么?” 盛祯忙接过急报,看完后不由大怒,他将急报扔在地上吼道:“可恨!朕定让尔血债血偿!” 少顷,理智回归。 盛桢细细一想,霖州离京城近三千里,这封急报跑死多少马才能送到。 这封急报的落款是初一,那初一以后呢? 辉军是打草谷后离开,还是继续东进侵略? 接下来几天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 辉军敢明目张胆入侵,绝对是有备而来。 他清楚这群刽子手的秉性,他们若是吃不上个满嘴流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似乎,大宇逃不掉这场战争。 “宣宰执大臣火速太极殿见!” “是,陛下!” 汪忠刚要出去,就听盛桢道:“算了,先别去了!” 现在连辉军后续如何都不知道,宣宰执大臣有何意义,还是等军情明朗再做决定。 盛桢沉思少顷道:“鲁爱卿,有霖州急报,第一时间送来宫中!” “是,陛下!” 盛祯想静静,摆摆手示意,鲁子骞等人躬身退出。 ?????? “狄使,辉朝为何出尔反尔,攻打我霖州堡寨?” 狄毅等人看完蹴鞠赛回来,刚刚到四方馆辉国使馆,就被鸿胪寺等人围住。 我朝出兵了? 狄毅等人一头雾水。 这种军国大事,辉国自然不会提前告诉大使。 就算大宇朝以后知道,也不敢对大使怎么样,因为大宇朝大使也在辉国京城。 双方互为大使,也互为人质,还互为探子。 双方心照不宣。 “你们说什么?” 狄毅摇摇头道,“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他不相信辉国会出兵攻打,最多也就是侵扰,大宇朝肯定是小题大做,然后用两国契约来说事,往常就是这样。 “假装什么?辉军已经攻下霖州三个堡寨,杀人放火,恶事做尽,你们把两国契约置于何处??????” 我朝真出兵攻击了? 好! 我不能给朝廷丢人! “大宇朝出尔反尔,我朝就该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狄毅恶狠狠道,“吾皇定好的婚事也被你们抵赖,还派人在我国贩卖私盐,你们置我朝尊严与何处?哈哈,吾皇英明!” 几个鸿胪寺官员愣住了。 他们本来是来打听口风的。 料想狄毅会假装不知道,谁知他却如此说法。 辉人真是张狂! 第384章 打出来的和平才长久 加急军报一天一封飞驰进京。 不仅霖州知州廖彦文,霏州知州岳鹏也送急报。 每一封急报到来,就标志着边关必然丢失了堡寨或城池。 辉军十几万大军,以大将军胡启凡为帅,兵分三路进攻,来势凶狠。 估计过不了多久,霖州城和霏州城就成为孤城。 大宇朝堂炸锅了。 主战派义愤填膺。 打! 派兵驰援,坚决抵抗,将辉兵赶出霖、霏州二州,然后趁势打到兴京府,将辉国的老窝端了,教训一下这帮孙子。 主战派个个是愤青,却遭到主和派的白眼和不屑。 仔花爷钱心不疼。 你算算这仗打下来需要多少钱粮。 如果持续打下去的话,不把国家打穷才怪。 我朝用打仗省下来的钱求和他不香吗? 故而大宇朝臣各执一词,谁说的都是大道理。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无法说服对方的时候,大宇朝堂都有一个传统。 就是相互攻击。 御敌策略半点没出,自己人先掐个一塌糊涂。 朝堂上的口水仗打得热火朝天,孟青云则保持沉默。 他没有建议打,也没有建议和。 他清楚提前提出观点,定然会卷入口水仗行列。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说实话他很不理解这些大臣,敌人都这样了,他们还有心情窝里斗,就不能同仇敌忾应对么? 按理说根本没必要协商,派兵打他娘的。 如果这种耻辱忍了,以后会有更大的耻辱会出现,那时候再反击就迟了。 周边这么多国家,哪个不在虎视眈眈。 大宇是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孟青云主战,但他不想在朝堂打口水仗。 这事的决定权最终属于陛下。 大臣们费尽心思打口水仗,就是影响陛下,让他同意自己的观点。 这样一来,在陛下心目中他们就有分量。 其实,如果陛下有明显主战或主和苗头,另一方立刻会调转口风。 盛桢没有做出决定,是因为派出去的使者还没有来。 其实他也举棋不定。 打,担心陷进无尽的战争中,毅国有了可乘之机。 不打,又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他派使者入辉,就是想通过外交先熄灭战火,再做打算。 这次派往辉国的使者是中书舍人赵毅。 赵毅,字博瀚,取代崔洛成为中书舍人,一直是盛桢信得过的大臣。 派他出使,定能看出辉国最终目标。 朝廷没有等来赵毅,却等来辉国常驻大使。 辉国遣返了大宇常驻使团,大使吴相虎率众归来。 吴相虎带来辉国的《讨宇檄文》,上面罗列了数十条讨伐大宇朝的理由,大多都是子虚乌有,但其中有两条却是真真切切的事。 拒嫁九公主和私贩大宇精盐入辉。 吴相虎说小皇帝黎昊和刘戚都十分恼怒,发誓讨不回公道,誓不罢兵。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汪忠刚喊一声,主和派纷纷出班启奏。 “臣恳请陛下同意下嫁九公主,平息两国边关争纷,否则兵戈继续,遭殃的还是大宇边关百姓,望陛下三思!” “和亲之策早已定下,黎昊虽年少,做为一国之君,想来也抹不开面子,按约下嫁公主,平息其怒火,他必然没有了继续开战的理由!” “臣建议抓回胡七,送入辉国,表明其贩卖私盐,与我朝无关。辉国没有借口,便会退兵!”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立刻主和派占了上风。 “陛下,臣不赞同求和!” 鲁子骞出班道,“此次辉军入侵,志不在娶公主或私盐等小问题上,他们明显是想扩大地盘,想将霖州和霏州等地归入他们版图。” “我朝和辉国在历史上数次战争,辉军都是抢劫一空,然后叫嚣而归,偏偏这次是占据城池以及堡寨??????” 鲁子骞讲道理举事实,主战派一片请战呼声。 立刻主和派又开始反驳。 朝堂顿时回到老路上。 眼看口水仗又要开始,孟青云出班道:“诸位大人听下官一言,这事开端不论是战还是和,最终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和,所以我们的基调就定在和上。” 嗯? 孟青云啥意思? 在众人眼中,孟青云是个不折不扣的主战派,不想今日他反其道而为之,直接把基调定在和上。 这不是他的个性啊!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一件事,把公主下嫁,辉国会停止入侵我霖州和霏州吗?” 孟青云义正言辞道,“不会!不但不会,反而会变本加厉侵略,在观望霖州和霏州的同时,还垂涎我朝一大片花花世界。” “大人们想一想,公主守孝三年的契约辉国早已同意,为何现在旧事重提?当然是给他们侵略找理由!” “如果我们此刻把公主嫁过去,丢失的是我朝尊严,助长的是辉国的气势,他们会小觑我朝,进一步得寸进尺!” “我们再说说胡七贩卖私盐的事,就算我们把胡七送给辉国,难道他们就不会捏造事实,说胡七是我朝派出的私盐贩子?” 胡七的事知实情的人少,但民间却传的风风雨雨,也不知是哪一关出了问题。 这是暗地里的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大宇不承认,也不能承认。 孟青云接着道:“而且,不管怎么说,胡七也间接为我朝做出巨大贡献,我们这样送过去,不怕被人耻笑么?” 周兴朝反驳道:“我朝这样做,就是让辉国师出无名,届时他安能不退兵?何况两国还有契约!” 棒槌! 弱国无外交。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敌寇若要入侵,理由有千百万。 或许是一名士兵失踪,要求整支军队入城搜查。 又或许是几只山羊越境,啃了人家几棵大白菜。 所以,最重要的是自己国家要强大。 “辉国是最不注重契约的国家,历史上数次战争,哪次他们不是违反契约。” 孟青云反驳道,“就拿近期来说,辉国数次越境,难道这不是违反契约?所以,别天真的认为,我们这样做了,辉国就会罢兵??????” 周兴朝忍不住道:“孟翰林,你到底是主战,还是主和?” “主和,但不是这种屈辱的乞和!” 孟青云正色道,“乞和得来的和平根本不长久,只有把敌寇打疼了,打怕了,这样的和平才会长久!” 第385章 很奇特的官衔 “打出来的和平才长久,媾和只能维持短暂的和平,辉国屡次撕毁契约,越境挑衅就是这个道理!” 孟青云转身面对盛桢,躬身道,“陛下,臣认为朝廷应该发兵霖州,这一仗一定要打到辉国怕,让辉国求和为止!” 盛桢没有表态,却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信号。 标志着盛桢出兵边关的念头占了上风。 周兴朝忙道:“孟翰林别忘了我朝旁边还卧着一只恶虎,那就是毅国,我朝和辉国打,倘若毅国横插一杠,我朝就有两线作战的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治大国如烹小鲜,战争不能感情用事!” 孟青云微微点头道:“周大人所虑不假,但下官料定毅国不会掺和进来。” “因为这只是我朝的边关防御战,毅国参战没有利益可图,辉国穷得叮当响,是不可能给毅国好处,而毅国若是参战,反而会失去我朝岁币和商业市场,所以毅国不可能参战,但毅国会坐山观虎斗,静观战争的发展。” “因此这一战我朝必须将辉寇赶出边关,武力收复失地,打击辉国的同时,震慑毅国,不给毅国敲竹杠的机会。” “但这一战却很残酷,辉国近二十万大军,几乎是举国之兵,而我朝又不可能抽调二十万大兵过去和辉军死磕,若是这样,毅国真会产生想法。” “现在最好是增兵边关,和辉军打持久战,消耗他们。这种战争,我朝耗得起,辉国却耗不起。” “只要我朝关闭榷场,拒赠岁币,坚决抵抗侵略,数年后辉国自然会求和??????” 孟青云娓娓而论,众人不由点头称道。 “孟翰林说得不错,只有让敌国尝到战争的苦,才会明白和平的甜,臣赞同出兵拒敌!” “只有让敌国看到我朝有一战之力,才能震慑其嚣张气焰,臣也赞同出兵!” ?????? 主战派建议出兵。 主和派却不愿放弃自己的主张,他们开始反驳,但没有刚开始那种敌对气势,只是据理力争。 这些官场老狐狸很是狡猾,看到皇帝有意出兵,便不再攻击政敌。 争来争去还是那些老话,盛桢耳朵里都磨下老茧了,便道:“出兵与否,等赵舍人回来再议,如果辉国不知悔过,朕定派兵消灭来犯之敌!” 争论总算结束。 ?????? “大人,有数百百姓聚在四方馆,嚷着让辉国使者出来,他们要问个究竟。” 鸿胪寺卿孔德正和左少卿尤钧在谈论外交事宜,就听衙役来报四方馆被围住的事。 尤钧不耐烦道:“你去告诉他们,辉使早被驱逐出境,四方馆连个辉人毛都没有,让百姓散了!” “是,大人!” 衙役转身要走,孔德道:“且慢!恐怕这样说百姓不相信,避免他们冲进四方馆,与其他国大使发生冲突??????算了,本官亲自去一趟吧!” 辉军在边关肆虐的消息传遍京城,百姓义愤填膺。 也就是辉国使团走了,否则难保不会被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 孔德亲自到四方馆门前,赞扬了百姓的爱国激情,然后告诉他们,朝廷肯定会反击敌寇??????总之,一顿激情洋溢的劝词,百姓才散了。 赵毅急匆匆来了,但他带来的却是噩耗。 刘戚说退兵可以,但得答应他们要求。 第一,增加岁币,将岁币增加至银二十五万,绢二十五万。 第二,全面开放榷场,将大宇货物降价两成。 第三,辉国出兵占领的城池及堡寨必须用钱来买,否则就不归还,并将其划入辉国版图。 第四,交出精盐制造方法。 第五,即刻将九公主送去完婚。 第六?????? 只要是个大宇人就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就连主和派都勃然大怒。 这帮孙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敢这样叫嚣。 揍他娘的! 朝堂难得一致,共同推荐孟青云挂帅出征。 盛桢早料到这一战不可避免,早早给孟青云准备了个官衔,全称为“权知霖霏州军州事”。 这官衔很是奇特。 也就是说孟青云现在是霖州和霏州双料知州,但霖州知州是廖彦文,霏州知州是岳鹏,给孟青云这个头衔有何用意? 有! 孟青云可以总管边关的军政,让边关攻防更统一合理。 而且相当于把孟青云下放在边关。 让他驻守边关,把边军训练成铁军,成为大宇真正的钢铁长城。 以后真正有本事用刀枪和敌人对话。 “陛下,裴太医求见!” “让他进来!” 君臣礼毕,裴文赋开门见山道:“恳请陛下允许臣随军去霖州,救治我朝受伤战士!” 盛桢不解,裴文赋不在京城享清闲,却去战火纷飞的边关。 裴文赋道:“陛下,孟翰林教授臣外科手术,臣一直在猫狗等小动物身上做实验,已有成效,若是用在临床,会对臣的医术有大帮助!” “准!” 这是好事。 有御医随军,就是受伤战士们的福音。 裴文赋走后,盛桢传来计文轩。 他也是盛桢信任的太监,盛桢准备让他做随军监军。 关键时候抑制孟青云,不要做太冲动的事。 辉国连年侵袭,百姓对辉寇已经深恶痛绝,但历史上朝廷都是不反击,百姓只能窝着心里的火。 如今听孟青云要率军西进,百姓心中便有了希望。 因为孟青云剿匪大胜,讨伐晋国大胜,讨伐辉寇自然也会凯旋。 一时之间,孟青云的威名在市井广为流传。 孟府。 安大雄突然带着十人来见孟青云。 “我等兄弟愿随公子去边关杀敌!” 孟青云认得刘波、钟斌、骆高达、陈杰和阿旺五人,其余五人不认识。 “不瞒公子,我等兄弟便是雄州被李朝陷害的十一人,本来早已厌倦了不抵抗的战略,却被公子唤醒了杀敌报国的雄心,希望公子答应,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孟青云沉思稍许道:“陈杰和阿旺留在京城,毕竟家中也需要有人照顾,其余人随我出征!” “在下李青峰,见过公子!” “某赵激!” “某周韬!” ?????? 他们本是战场悍卒,只要杀敌报国的心没有死,便会义无反顾。 霖州是铁梅故居。 而铁梅口中的索勇正在霖州兵营。 孟青云暗觉,此行定然能给铁梅父母翻案。 (第二卷完) ps: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比太阳更光! 第三卷男主将会在征战中渡过,大宇和辉国的故事正式拉开序幕······我一定会努力的! 第386章 黥面壮汉 “咴律律!” 小红马低声嘶鸣,诠释着离别的惆怅。 孟青云看着城门,心中略略失落。 十里长亭相送,有官员也有百姓,不管出于何种心理,都算是一番情义。 可他等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孟青云把礼物都准备好了,就是第一次造出的那枚望远镜,虽然只能看三四十步,但意义非凡。 那是大宇朝第一枚望远镜。 九公主,你怎么没来相送? “乍一离开,咱家还真有份不舍,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计文轩还道是孟青云舍不得离家,便激励道,“温柔乡是英雄冢,男儿自当纵马扬刀,博个封妻荫子??????” 谁都清楚,今天离开,就意味着成为外臣,当大官的还可以进京述职,其余人只能等调令才能回京。 私自回京是重罪。 孟青云清楚盛祯这样做的深意。 他非常看重自己,调离京城是让自己去边关历练,等下一次调进京城,便会进入决策层。 当然自己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否则难以服众。 孟青云决定此去霖州,一定要练出一支强悍的边军,让辉寇闻风丧胆,再都没有胆子觊觎大宇。 “出发!” 孟青云双腿一夹,胯下的小红马不甘的转头。 小红马是九公主赠送,后来孟青云还回去,九公主又送回来,说是宝马赠英雄,她骑着小红马就是浪费等等。 孟青云率四万大军,其中一万就是骑兵。 这可是鲁子骞尽最大努力调派的结果,否则派五千骑兵就到头了。 不过孟青云不嫌少。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 敌人给我们造。 等他到了霖州,用不了几年,步兵也能骑上马。 大宇缺马,辉国却是产马大国,他有的是办法弄到马。 此去孟青云点到几个用顺手的将军,比如扈雷、黄戟、史金朝、彭超群等人,当然少不了大力士袁翔,若是布一个步兵刀阵,袁翔是非常合适的排头兵。 当然他还带了御医裴文赋、休真和曹明。 只有在战场上,这些人才才能迅速成长,自然也有需要他教导的原因在内。 大军出城十里,就见一斥候拍马过来,下马禀报道:“孟大人,前面岔路旁有位郎君专为大人设酒饯行,他说务必请大人前往!” 郎君? 该送别的男子都在长亭别过,还有哪个男子要私自饯行? 孟青云道:“什么人?” 斥候低声道:“那位郎君说不便透露姓名,说把这个交给大人,大人一看便知!” 孟青云拿过来一看是眼镜盒,便知他是太子殿下。 这是起初他给太子做的,存放水晶眼镜的盒子。 如今有了玻璃,自然用玻璃做的眼镜更好。 水晶眼镜便成纪念品,也成为二人友谊的见证。 太子这是怕惹眼,给自己留下诟病,才出城偷偷来饯行。 孟青云拱手道:“麻烦计监军一路约束军队,孟某片刻后赶上去!” 计文轩满脸笑容道:“孟翰林且去,咱家和队伍慢行!” 孟青云仅带铁梅和安大雄纵马前行,一会儿就在一岔路边见到几十人。 太子盛腾和九公主盛卉都在。 孟青云下马躬身道:“拜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太子忙拉住孟青云的手道:“这等虚礼就算了,城里人多嘴杂,我和九妹便在城外为你饯行。” 盛腾一摆手,随从将酒盘端过来。 三人各自端起一杯酒,盛腾道:“霖州是战乱之地,孟翰林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盛腾像个送行的兄长,喋喋不休叮嘱,盛卉则像个小媳妇,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注视着孟青云。 只是轮到碰杯的时候,才举杯一饮而尽。 聊了稍许,孟青云将望远镜送给盛卉,然后挥手告辞。 孟青云骑着小红马刚奔几步,就听盛卉喊道:“孟翰林,我等你??????凯旋归来!” 孟青云没有回头。 他清楚盛卉的心意,但此时他俩的感情已无法回头。 盛卉是公主,就算郎有情妾有意,都不能让公主做妾吧? 而娶公主的唯一办法就是休妻。 这他绝对做不到。 但愿此去霖州,陛下给公主找个驸马。 看着远去的背影,盛卉泪流不止。 是这个男子极力反对和亲,将自己从水深火热处救出,而他现在远去霖州,就是为和亲留下的后遗症去拼杀。 是这个男子用特殊的医术,将自己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可以说是这个男人救了她两次。 今生非他不嫁! 盛腾也明白妹妹的心意。 可公主嫁给有妇之夫??????他倒是愿意,皇家尊严不愿意。 大军纪律严明,一路秋毫无犯。 这日正午,远远看到一集镇,孟青云怕扰民,下令大军就地驻扎造饭,吃过饭后直接行军。 孟青云则率铁梅等人,来集镇看看有没有购买的物品。 集镇名叫丹霞,此刻很是热闹,各种叫卖声四起。 陛下重商以来,商业发达,百姓生活逐渐好起来。 转了稍许,孟青云被一个跪着的男子吸引。 此人三十岁左右,体壮如牛,身高一米九以上,若是生活在后世,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篮球中锋,但此刻他却在卖身葬母。 这壮汉吸引孟青云眼球的地方不是身体,而是他脸上刺着“霏州”两个字。 大宇实行黥兵制。 就是在士兵的脸上或手上刺上番号涂墨,终身不褪,以防止士兵逃亡。 当然黥字的都是穷苦士兵,那些通过科举武举入仕,或荫官的人则免除黥字。 像这种面部黥字的兵,更是穷苦人中的穷苦人。 所以在大宇,当兵的往往被人称为“贼配军”。 这是个侮辱性和伤害性都极强的称呼。 这人会是逃兵么? 孟青云走过去道:“你将自己卖多少银子?” 那汉子抬起头道:“五两银子!” 这汉子见孟青云军官打扮,眼中毫无畏惧,孟青云便知他不是逃兵。 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被驱逐出军队的兵。 哎! 这样的汉子被驱逐出兵营,真是损失。 孟青云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道:“去把母亲葬了吧!” 那人捡起银子,重重磕了头道:“田大壮今生便认恩人为主,请恩人留下姓名,等把母亲葬了,小人就去寻恩人。” 孟青云也是想把田大壮收入军中,便留下安大雄帮他葬母,自己则率众归队。 第387章 德尔菲斯 田大壮手里攥着银子,看着孟青云背影发呆。 这小将军是谁家郎君? 出手也忒大方了。 扔下银子就走了,也不怕我骗他??????不,我田大壮堂堂正正,决不做小人。 以后就跟着这位小将军混。 “若想随公子去,就抓紧点,若不想去就言传一声,我没闲时间陪你发愣!” 安大雄还道是田大壮在迟疑,不由低看他两分。 虽然都是军伍出身,话语却不免生硬了几分。 田大壮瞪了一眼安大雄,没好气道:“某田大壮行得端,坐得正,小将军既然给了某葬母的银子,某以后便是他的人,不用你提醒!” 他又扫了一眼安大雄,不屑道:“好一个凛凛汉子,却是溜须拍马之辈,白瞎了你这一身筋骨!” 安大雄没有军籍,自然是普通人打扮,这在田大壮看来便是溜须拍马成为孟青云随从的,故而他很惋惜安大雄这一身军人气质。 安大雄本就话少,他举起手臂,在他手腕上黥着两个字便映入田大壮眼帘。 雄州。 “原来你也是边军,哪一部分的?” 田大壮认识这个黥痕,但他不识字,只能问这个在别人听来非常可笑的问题。 “雄州!” 田大壮一听,肃然起敬。 雄州是毅国一块心病,历史以来毅国从来没有攻破过雄州城,都是困住雄州城往里侵。 但由于毅军战线过长,雄州将士总能找机会捅毅军屁股,尤其在毅军败退的时候,雄州将士会给他致命一击。 “刚刚某唐突了!” 田大壮深深一躬。 安大雄还礼道:“刚刚我说的也有不点不到的地方,田兄勿怪!” “某就是个直肠子,有啥说啥,哪有那么多弯弯绕!” 田大壮呵呵一笑道,“兄长叫啥?” “安大雄!” “大雄、大壮都是大字辈,以后就是好兄弟,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有些人一见面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有些人尽管见了一辈子面,却是尔虞我诈,大难临头各自飞。 二人欢天喜地,结伴去棺材店,买好棺木,雇了一辆牛车往田大壮家中拉。 将母亲入殓,田大壮直接让牛车拉去坟地。 安大雄不解道:“大壮,不请几个道士,把娘风光点送走?” 田大壮叹息道:“娘喜欢安静,就让娘安静地走吧!” 安大雄也不好说啥,便随着田大壮到了坟地。 坟地里有大壮父亲的墓,二人在旁边掘开一个墓,将棺材放进去,然后堆成一个大坟,算是给大壮父母合葬。 “爹、娘,儿这就随小将军去杀敌报国,等儿建功立业,再来看二老!” 说完嘭嘭嘭磕头。 安大雄也跪下磕了几个头。 田大壮没任何犹豫,起身道:“大雄,咱们快追小将军去!” 安大雄提醒道:“你不给村里人说说了?” 远离家乡,至少给邻居说一声,照看一下房屋也好。 就这么闷声不响走了,终归不好吧。 “爹走得早,娘又走了,某就是一个人??????算了,就那几间茅草屋,谁爱要谁要去!” 田大壮闷头前行,安大雄默声跟在后面。 少顷,大雄道:“霏州边关常与辉国有冲突,按你这身骨架,至少能赚几个军功吧,怎么会???????” “军功有无数,但都被上官抢夺!” 田大壮忿忿道,“这帮孙子,打仗往后退,抢攻第一名!” 安大雄只能苦笑。 军中历来如此。 只要上官看得上眼的功劳,就是他的,谁都别想和他争。 而且大宇军中有规定,不得越级状告上司,否则便是违军规,就算告赢也会受军法处置。 也正是这个规定,让军官抢功有恃无恐。 “某就是功劳被抢而心中不忿,骂了上官几句,就被一顿军棍差点打死,然后驱逐军籍??????” 田大壮说话时,眼中还是愤怒和委屈。 “大壮,你放心,这次跟着公子,你立下的功劳一个都少不了!” 安大雄安慰道,“上次鹰嘴山剿匪,所有人的功劳,公子都记在功劳簿上??????” 听着听着田大壮突然停下来,瞪着疑惑的眼睛道:“鹰嘴山剿匪?大雄,你说的公子,可是剿杀王瑾伦,又将晋国打得屁滚尿流的孟翰林?” “是啊!” 安大雄道,“你口中的小将军,正是孟翰林,他这次率兵是要去霖州打辉狗的!” “原来是孟翰林,这次某定要杀个痛快!” 田大壮兴奋道,“快走,迟了就追不上大军了!” 二人立刻撒开腿飞奔。 ?????? 大军秋毫无犯,数日后大军正在开拔,一斥候飞奔而来。 “孟大人,前面有拜占庭使团路过,是否让他们通行?” “拜占庭使者?” 孟青云沉思,“今年大朝会,拜占庭没有派使团来,这时候却来,是迟了,还是另有原因?” “把大使带过来!” 现在不是朝拜的时候,而且又有战事,谨慎一点没错。 一会儿拜占庭大使被带来。 他看到孟青云,突然兴奋,操着不太流利的大宇话道:“孟翰林,今日有幸遇见你,真是五生有幸!” 孟青云认得大使,他叫德尔菲斯,去年就是拜占庭大使,自己关扑还赢过他的一千贯。 想不到这个外国佬说话不但重复啰嗦,还错用成语。 也不是给他当语文老师的时候,孟青云便搭话道:“德尔菲斯大使,今年怎么这么迟,其他大使都走了,你才来?” “我是给孟翰林找东西才来迟了,所幸上帝保佑,我找到了孟翰林需要的一个东西??????” 德尔菲斯兴奋的滔滔不绝,孟青云却纳闷了。 “给我找东西?什么东西?” 德尔菲斯忙解释道:“孟翰林,就是那画,孟翰林的画??????” “话?” 孟青云仍不解道:“我说过啥话?” 德尔菲斯听后一愣,还道是孟青云胡搅蛮缠,不认此事了。 上帝啊! 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你若不认,我岂不亏大了。 不行! 得努力! 德尔菲斯忙道:“孟翰林,你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啥东西? 神神秘秘的! 孟青云带着铁梅等人,跟着德尔菲斯走到使团内,德尔菲斯打开一辆车上的一个麻袋。 看到里面的东西,孟青云眼睛直了。 妈呀! 赚大了! 第388章 我对钱没有兴趣 惊喜之下,孟青云才想起确实有过这件事。 去年大朝会后,各国使团回国,他画了好多画,上面全是大宇朝没有的农作物。 自己都把这事忘了,不想今日有此惊喜。 德尔菲斯拿来的是土豆。 土豆产量特别高,一亩地随随便便能产五千斤,若是照料的好,一亩地产七八千斤也不在话下。 而且土豆两三个月就能成熟,一年可以种植两茬,还不挑地,种不出小麦的土地种土豆收成也不错。 别把土豆不当干粮。 尤其在战争时期,土豆能解决好多问题。 比如急行军增援,根本不需要好多民夫押送军粮,每个士兵揣十几个烤土豆,就能不挨饿到达目的地。 被敌人困城中,土豆也能解决口粮问题。 孟青云微笑道:“德尔菲斯大使,辛苦你了,这些土豆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吧?” “土豆?” 德尔菲斯略惊讶道,“我们都把它叫做番薯,孟翰林却给它取了个很洋气的名字,别说,土豆比番薯洋气几百倍!” 能当大使的人都非泛泛之辈,这嘴巴滑的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孟青云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话,德尔菲斯又低声道:“孟翰林,借一步说话!” 这鬼佬还要避开使团,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孟青云点点头,随他走了十几步。 德尔菲斯低声道:“这些番??????土豆我分文不取,全部送给孟翰林,只求孟翰林答应一件事?” 孟青云警觉道:“啥事?” 德尔菲斯觍着脸笑道:“我想代*销孟翰林的产品??????” 果然无利不起早。 这事倒是简单。 孟青云道:“小意思,我这就写一封信,大使拿去龙城孟府,自有人接待,并和你签订合作契约。” “太谢谢孟翰林了!” 德尔菲斯满脸堆笑,千恩万谢,样子像极了阴谋得逞的狐狸。 孟青云呵呵一笑道,“一码归一码,大使找土豆辛苦,我也不能亏待外国朋友,这样吧,我再写一封信,你去府上领六千贯辛苦费!” “啊!?” 德尔菲斯呆了。 孟青云这是嫌礼物不够,含沙射影要索贿六千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给他吧! 只要让我代*销产品,轻轻松松赚回来。 “孟翰林,这如何使得,这些土豆是送给孟翰林的,我怎能要你的银子,孟翰林,我这儿有一座玉佛像??????” 德尔菲斯边推辞边拿出玉佛。 这是大使吗? 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奸商。 哥看不上你的玉佛,哥看上的是你的精神。 还有好多农作物和植物要落实在你身上,不给你些甜头,你怎会卖力。 还有其他一些外国文明技术,有了这样的外国朋友,应该能窃取更多。 嗯,极为划算。 孟青云佯怒道:“大使这是干啥?不把我孟青云当朋友看?” “孟翰林这是说哪里话,能做孟翰林的朋友,我简直是九生有幸!” 德尔菲斯的脸笑成一朵狗尾巴花。 能让孟青云当朋友,以后在生意上照拂一二,离拜占庭首富就不远了??????所以德尔菲斯一个劲说奉承话。 “既然是好朋友,孟某怎么能做让好朋友寒心的事。” 孟青云拍拍德尔菲斯肩膀道,“大使若有心,就留意我画的那些图,能把所有植物都找到,我绝对不吝重赏!还有??????” 孟青云左右看看,对着德尔菲斯耳朵低声道,“不瞒大使,以后我还有各种各样的产品,只要咱俩兄弟友谊长存,给大使的新产品代*销都是友情价。我们大宇有句俗话,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朋友饿着,有我一件衣服穿,就不会让朋友冻着??????” 德尔菲斯感动坏了,当场立誓道:“请孟翰林放心,画上其余植物,就算踏遍千山万水,我也要替你找齐!” 就等你这句话呢。 孟青云点点头道:“有劳大使,以后有钱咱兄弟俩赚!” 二人欢欣雀跃。 正要返回,突然德尔菲斯不解道:“孟翰林,这些土豆花朵固然美丽,能点缀院中风景,以我看来没有什么大用,孟翰林何必花重金??????” 呵呵! 你们把土豆当作观赏植物,是因为知识有缺陷。 我才不会笨到告诉你实情。 但也不能随意找个理由,引起别人警觉。 嗯??????那就装个逼吧! “只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买呗,还管什么重金不重金的!” 孟青云捋着没有胡须的下巴,很深沉地摇头道,“我从来不在乎钱,我对钱没兴趣!” 德尔菲斯用力抿住嘴巴,双眼努力圆睁,将惊愕从眼中迸发,否则他定会憋出内伤。 有钱了不起啊! 你??????不,我也要成为一个有钱人,在拜占庭也说同样的话。 定个小目标,先赚他一亿贯。 二人返回队伍,孟青云让军士将两车土豆全搬到军车,告诉军士,丢了一枚砍头。 然后孟青云提笔写了两封信。 ?????? 霖州城府衙内。 知州廖彦文一言不发盯着墙上的地图,旁边是“管勾霖州兵马司公事”荒吉洛,他也盯着地图看。 荒吉洛是霖州兵马司老大,虽然廖彦文是知州,但还是受他节制和指挥。 他是文官。 文贵武轻是大宇朝传统。 尤其在边关,必须有一个文官来节制武官。 说是节制,其实就是提防武官作乱。 “末将愿意带三千军士去救援松木城,若是不能解松木城之围,末将誓不回来!” “末将也愿往!” ?????? 众将慷慨激昂,纷纷请战。 “咳!咳!” 两声干咳将所有将领的斗志斩断,荒吉洛沉脸道,“现在到处都是敌人,霖州自救都自顾不暇,哪有兵力去救松木城?” 荒吉洛突然大发官威道,“这仗怎么打,本官自有斟酌,用不着你们来教!咱们守住霖州城便是大功,谁再言出战,军法从事!” 廖彦文料想就是如此结果。 荒吉洛胆小自私,不懂军事却时常瞎指挥,总觉得守住霖州城不失就是功劳。 去年辉军入侵,他就坚决不让出城。 后来看到陛下私旨,他才同意廖彦文计策。 “钤辖,松木城必须救援!” 廖彦文转过头来,红着眼咬牙道,“唇亡齿寒,松木城若被破,霖霏两州士气全无,这仗还怎么打?” 第389章 丢了魂的日子真是煎熬 竟敢和我顶嘴? 还是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顶嘴。 荒吉洛感到权威受到挑战,顿时火起,厉声喝道:“别人糊涂,你廖彦文也跟着糊涂?松木城重要,难道霖州城不重要么?一旦霖州城失,城中几十万百姓沦为奴隶是小事,我朝西边门户大开才是大事,敌人守住霖州城,进可攻退可守??????” 荒吉洛为不出兵找理由,滔滔不绝说了好多,但都是外行装内行。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廖彦文不屈不挠,再次劝道:“钤辖,其余地方不救尚说得过去,松木城太为重要,不救则会酿成大患!” “松木城一旦有失,辉军定然直扑兔儿堡和青苔寨,拿下这两处后,辉军则一举切断霖州和霏州之间的联系,进而夺下西塞岭以及周围通道。” “若如此,辉军扼守西塞岭,大军可直插霏州腹地,霏州城危矣!” “退一万步讲,就算辉军没能力夺下西塞岭,也会断了霏州粮道,届时霏州无补给,军中哗变怎么办?” “敌人这是分割霖州和霏州,各个击破,霏州若失,霖州孤立,唇亡齿寒,请钤辖三思?” 朝廷的补给都是先送到霖州,然后通过沿途城池、堡寨,再一路送到霏州。 一旦沿途城池、堡寨被辉军占领,运送粮草将变成给辉军送给养。 霏州城无粮,将士们如何守城。 不知是廖彦文的说辞打动了荒吉洛,还是他突然有了大局观,荒吉洛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盯着地图。 良久,大概荒吉洛也感触到不救松木城的严重后果,便道:“救援松木城要速战速决,以袭扰为主,若是敌人势大,早早退回来,不可蛮干,霖州城的防御很重要??????” 廖彦文听后大喜,亲自率六千兵丁去解围。 援兵走后,荒吉洛心中十分焦急。 满脑子都是廖彦文兵败的猜想,根本坐不住,便去城头上来回打转,像极了一只到处找窝下蛋的肥鹅。 夜幕降临,廖彦文还没有送来消息,荒吉洛气恼地拍打着垛口上的砖头骂道:“也不给老子送来消息,廖彦文这货就这德性,让老子干着急!” 呆在军中久了,荒吉洛也学会了粗口。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粗口有损他温文尔雅的儒将风范,便干咳一声掩饰。 主将焦躁不安,会影响士兵心态,边上的军官党春见状便劝道:“钤辖勿恼,廖知州知兵,说不定晚些就有消息来!” 荒吉洛清楚,虽然自己是霖州兵马司老大,但将士们却唯廖彦文马首是瞻,私下里还对他指指点点。 听了党春的话不由恼怒,他觉得党春在讽刺他不知兵。 “你这厮讨打,本官难道不知道其中行行道道??????” 发了一通火,觉得心里舒服了点,荒吉洛又自言自语道,“到松木城了么?莫非全军??????” 党春却是个直脾气,似乎没有被荒吉洛骂够,张口就道:“钤辖,援军好些时日才能到达松木城,现在还远呢。” 荒吉洛恼羞成怒道:“今夜你在城头值守,不得让军士替换,若是被本官知道,饶不了你!” “是,钤辖!” 党春毫不在乎,荒吉洛觉得十分无趣,便转头回去,却如丢了魂一般夜不能寐,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丢了魂的日子真是煎熬。 几天后,荒吉洛已经睡不着觉,眼睛红肿,满嘴都是泡。 他索性让人把被子拿到城头,裹着被子在城头睡觉。 春寒料峭,荒吉洛虽冻得慌,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慌乱。 说实话,现在若是辉军攻城,他还真没把握指挥。 这日清晨,荒吉洛还在城头迷迷糊糊睡觉,就听一军士喊道:“钤辖,有队伍过来!” 荒吉洛猛然惊醒,他爬起来,鼻涕马上就流下来。 这时候也顾不得斯文,荒吉洛用手指捏着鼻子,噗嗤一下全喷到城墙下面。 “全体戒备!都上城头防御!” 荒吉洛慌忙拿起望远镜眺望。 朝廷把望远镜配送到军中,但也仅限于大官,普通军官只有羡慕的份。 看到视野中的宇军,荒吉洛松了一口气,总算安然回来了。 然而他仔细再看,却气冲牛斗。 娘的! 你带去了六千人,就回来这么点。 廖彦文进城后,荒吉洛冷着脸道:“廖知州,松木城之围解了么?” “钤辖,幸不辱命,松木城下辉军大败而走!” “人马呢?我的人马呢?” 荒吉洛咆哮道,“你带去了六千人马,回来只有一千多,霖州城如何防御?” “钤辖,你不知道松木城下有多危机,辉军凶狠,我军和霏州援军奋力拼杀,才将他们赶走??????” “我不听!我不听!” 荒吉洛就和一个怨妇一样吼道,“以后谁都休想带走霖州城一兵一卒??????” ?????? 马上到霖州城,孟青云派李青峰带斥候队伍查看敌情。 李青峰是安大雄带来的战友,他本就是斥候出身,在雄州时就是一流斥候。 斥候走后,安大雄解释道:“公子,李青峰狗鼻子灵的很,我们私下里都叫他李狗子,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能准确嗅到危险而转危为安??????有一次他睡了军需官的小妾,突然从窗户跳出去跑了,一会儿军需官就进来抓奸??????” “咳咳!” 孟青云咳嗽两声,示意这事就不必说了。 李青峰率领三十几个斥候飞奔,跑到霖州城附近,却见几个斥候亡命而逃,后面几十骑在追杀。 望远镜中看得很清楚,是霖州城的斥候在逃,辉军斥候在追。 “一人双马,还都是好马,娘的,馋死爷了!” 李青峰放下望远镜道,“弟兄们,有没有胆量消灭这股辉军斥候,夺了他们的马?” 斥候嘻嘻哈哈道:“头儿你说啥就是啥!” 李青峰狞笑道:“干他娘的!” 接着开始排兵布阵。 “你们几个,佯装逃跑,把敌人引过来!” “你们几个,假装吓坏了,跪在地上哭喊着投降!” “你们几个,假装宁死不屈,迎击敌人!” ?????? 李青峰快速部署。 斥候都是军中好手,冲杀能力一流,若是配合好肯定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四五十个辉军斥候见到宇军斥候,本想撤退,谁知这伙斥候中有一部分突然调转马头开溜。 一群胆小鬼,正好充军功。 辉斥候头领吼道:“杀过去,消灭他们!” 第390章 惊骇的头颅在天上飞 霖州城头,几个将领在大声叫骂。 “逃什么逃,反击啊!” “这是那一部分的斥候,真他娘丢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怕个鸟!” “真给斥候丢人,要是我率队,直接朝着敌人冲过去,砍一个够本,砍两个赚一个!” ?????? 荒吉洛和廖彦文则在城头不言不语,不时用望远镜观望。 他们本是准备去救自己的斥候,现在五个斥候安全到达城下,出击便没有意义。 “知州,末将请命,率一百军士去救援!” “知州,都是大宇兵,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末将也请战!” “咳咳!” 荒吉洛标志性的干咳打断所有的慷慨激昂,继而他冷漠道,“救什么?如果他们抵抗,我们去帮一把也在情理之中,他们都逃走了,还帮个锤子!” 荒吉洛又为自己的粗口懊恼。 和这帮兵痞在一起多年,儒雅不见增长,粗鲁反而噌噌噌增长。 娘的! 什么时候能调出这个战乱纷飞的地方,去京城享福。 城门打开,五个斥候进去,一个斥候跑上城头喊道:“知州,去救救他们,是他们救了我等!” “胡扯!逃兵怎么会救人?” 荒吉洛喝道,“这些孬种,尽给我大宇军丢人,不救也罢!” “钤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经过时,那领头斥候说,兄弟们先去霖州城休息,这几个敌人交给我们收拾??????” 这时候廖彦文突然想起朝廷派兵增援,忙劝道:“钤辖,说不上这是增援队伍的斥候,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不好给孟翰林交代??????” 朝廷派兵增援的消息早送来了,廖彦文这才想起。 而且坐视友军覆没,对军心士气会有毁灭性的打击。 荒吉洛神态十分不满,沉脸道:“廖知州,上次你将四千多军士的命丢在松木城,还没长记性?霖州城经不起你折腾了,今日谁也休想出城??????” 荒吉洛开始说官样套话,这时候旁边将士惊呼道:“他们开始反击了!” 激情洋溢的套话还没说完,就被惊呼打断,荒吉洛勃然大怒道:“他们跑了一半,敌人又数众,一个冲锋就冲散了,还反击个锤子??????” 城头上远远看得不清楚,但能大概看到动静。 果然反击了。 几十名辉骑欢呼着冲杀过去,准备收割这伙软骨头,用他们的头颅领赏。 三十宇骑慌作一团,有人逃跑,有人跪地请降??????没有战意的斥候就是菜。 李青峰就站在原地,战马在打着响鼻。 “放弩!” 见敌人进入射程,李青峰他大喊一声,那些假装投降的斥候突然端起弩。 “嘣!嘣!嘣??????” 破虏弩响起,敌骑纷纷落马。 敌斥候头子暗觉不好,随即觉得这可能是个圈套,但战马已经冲起来,想要收住太是艰难。 自己人数占优,他们有圈套又能如何。 冲! 这时逃跑的宇骑突然转头,自动分成两波,快速向敌骑两翼冲过去。 “这是敌人的圈套,撤!快撤!” 辉斥候头子这才意识到对方是精兵,再加上霖州城就在旁边,如果被缠住就不好了。 这时李青峰突然吼道:“弄死这帮辉狗!” 立刻宇骑挂弩抽刀,迎着辉骑冲过去。 荒吉洛通过望远镜看得十分清楚。 宇骑在追着辉骑砍。 那些辉国斥候为吸引宇骑,竟把空马放开,自己则打马飞奔。 果然有几个大宇斥候不去追杀敌人,反而去追马。 一会儿工夫,二十多辉兵死亡。 “娘的,见了马就和见了娘们一样,把辉狗杀了,马不还是我们的吗?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李青峰骂骂咧咧,但他手里则牵着三匹战马。 都说辉骑凶悍,不想他们这么轻松就取胜了,连一个伤亡都没有,还白白夺了好些战马。 早知辉骑不堪一击,刚刚就应该让廖彦文出击,把这个功劳抢过来。 荒吉洛十分后悔。 看着他们把战马一一收拢,荒吉洛眼中露出贪婪。 这时荒吉洛视野中出现一个敌兵,他胸口插着一支弩矢,站在地上惶恐举着双手。 “别杀我,我投降!” 李青峰随手挥刀。 “噗!” 敌兵头颅飞向半空,双眸失去神情,但仍带着惊骇。 这人视人命如草芥,挥刀果断,不是一般的军人。 这时大宇斥候开始打扫战场,兵器、盔甲、衣物,啥都不放过。 好! 他们抢物,我们搬尸体。 各取所需! “好!杀的好!” “好汉子!” 霖州城头上,将士们看到酣畅淋漓的这一战,不由高声叫好。 “他们诱敌冲锋,等敌军接近后,用弩攒射,两翼迂回牵制,再迎头痛击??????战术精妙,还以少胜多,这斥候队伍大宇少有啊!” “这是谁的斥候队伍,真让人眼馋!” “哎!先前不是说敌众我寡,一冲就散了吗?还说反击个锤子??????” 荒吉洛的脸黑了。 他左右看看,却没有发现打他脸的人,怒冲冲喝道:“谁在背后嘀咕?给老子站出来!” 无人应答。 城头顿时静悄悄的,但谁都憋着笑,气氛甚是怪异。 “开城门,咱们出去看看,是哪一部分的友军!” 荒吉洛拂袖下了城头,率几百兵将出城。 廖彦文没跟出去。 刚刚不去援救,敌人败走却出城,我丢不起这个人。 荒吉洛率兵出城,到李青峰跟前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见死不救,现在来干什么? 阴阳怪气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李青峰对荒吉洛没有好印象,不过他毕竟是上官,便懒散行礼道:“启禀将军,孟大人派我等来联络霖州城守军,大部队马上就到!” 援军到了? 太好啊! 再也不用心惊胆战过日子了。 荒吉洛心里高兴,但对李青峰态度有点不忿。 一个斥候敢对霖州城一把手不冷不热,胆儿肥了。 今个儿就教一教他如何做人。 反正援军来,他也是霖州城老大。 “好大的胆子,你一个小小的斥候,敢对本官不敬!” 荒吉洛先声夺人,官威十足。 李青峰脸色一沉,冷眼盯着荒吉洛道:“大人何出此言?” “如此跋扈,哪有军纪可言,给本官拿下!” 第391章 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如此跋扈,哪有军纪可言,给本官拿下!” 荒吉洛官威爆发,大手一挥,却发现没有一个军士上前拿人。 并不是军士不听号令,而是荒吉洛这命令发的太突兀,军士还在发愣。 干嘛拿人? 他们是功臣啊! 也没有见不敬上官的举措啊! 这让人怎么下得了手。 “怎么,本官说话不好使?” 荒吉洛的脸更加黑了。 “是,钤辖!” 索勇一直是荒吉洛的狗腿子,但对荒吉洛的命令也是一滞,他开始怀疑荒吉洛命令的准确性。 索勇朝中有靠山,昔日兵败降官后又能迅速升起来,可见其后台硬,但他还得巴结荒吉洛。 县官不如现管,荒吉洛不给他报功,他再升迁就难。 见荒吉洛生气,索勇几步走上前,对李青峰喝道:“你对上官不敬,立刻下马受缚!” 李青峰冷眼问道:“请问大人,我那儿对上司不敬了?” 索勇恶狠狠道:“哪来这么多废话,钤辖说不敬就是不敬!” 李青峰不买账,冷冷道,“请问钤辖,刚刚我们与敌人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哪里?缩在城里看热闹,见友军不救,这是一个钤辖该做的事么?” 荒吉洛勃然大怒。 本来他认为一个下马威,这个斥候就会乖乖下马认错,然后自己趁势夺了他的马匹,谁知这个斥候却不识时务。 在霖州荒吉洛就是老大,连廖彦文都得忍气吞声,一个斥候竟敢责问,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敢冒犯老子,弄死你! 荒吉洛本来黑着脸,现在黑种泛出绿色,怒吼道:“给我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索勇一挥手,他身后的士兵将李青峰围住。 城头上的廖彦文见状,忙道:“你们随我下去,钤辖发怒了,咱们去劝劝!” 廖彦文最看不起这种窝里斗的文官,心中气恼,有时候恨不得杀了他,但只能忍着。 李青峰毫不畏惧。 如果不是自己人,他一个冲锋就能砍下荒吉洛头颅,但他不能。 砍了此人,孟大人无法给朝廷交代。 李青峰能被战友称为狗子,除了他对战场的感知特别灵敏外,应变机智也十分出色,他临危不乱,突然大喊道:“都别说话,有敌情!” 只见李青峰飞速下马,耳朵贴在地上,煞有介事听起来。 声音在固体中传播比气体中传播更快,所以斥候常用这种方法来判断敌情。 有敌情? 这三个字一出口,纷乱的场面顿时静悄悄。 荒吉洛更是神情紧张,拿眼四处张望,总怕一支敌军突然杀出。 他朝后看了一眼,廖彦文率军出城。 真有敌情? 不然廖知州为何来支援我。 荒吉洛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儿,他想迅速回城。 “五里外有大量敌骑,正迅速朝霖州城奔发!” 李青峰一跃上马,面色沉重道,“钤辖,快进城防御,不然霖州城有失。兄弟们,随我去打探,把敌情第一时间送给钤辖!” “驾!” 李青峰不等荒吉洛发话,一夹马腹飞奔而去。 其余斥候也挥鞭打马,随李青峰远去。 留给荒吉洛的只有被飞扬的尘土遮挡的后背。 “回城!” 荒吉洛心有余悸,忙率兵回城。 “钤辖,他们是哪一部分的斥候?” “立刻回城!” 半道上遇到,廖彦文问了一句,谁知荒吉洛却没给他好脸色。 如果不是有敌情,老子弄不死你! 荒吉洛还在生李青峰的气,见廖彦文问话,便抢白一句。 在他眼里武将就不能给好脸色。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廖彦文只能忍气吞声,跟在后面回城。 荒吉洛站在城头上,举起望远镜眺望,视野中连个敌人毛都看不到。 良久不见敌人过来,荒吉洛心中怀疑李青峰在骗他,但想想当时李青峰的神态又不像,为落实结果,他派几个斥候去侦察。 “廖知州,你刚刚可是发现敌情才出城的?” “钤辖,没有听到敌情啊!” 荒吉洛脸色铁青。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斥候骗了自己。 这会成为他今生最大的笑话。 恼火中斥候来报,霖州城十五里之内,没有半个敌人。 “啪!” 荒吉洛一掌拍在城墙上,手被墙砖震的生死疼,他忙朝后摆手。 这仇一定要报! 等尔进城再收拾你。 这个孟青云也一并收拾。 荒吉洛对孟青云很陌生,但他的事迹却有耳闻。 这个人不简单,却是个不安分的人。 曾经以布衣身份赌算学,赢了毅国驸马,被陛下赐为天子门生,以探花身份入仕。 敢和宰执大臣吵架,敢在金銮殿打官员,用两天时间就让大宇蹴鞠队改头换面,能率兵剿匪,还能渡海将晋国打得落花流水,在城下签降书??????破虏弩就出自他手,望远镜也出自他手??????是个全面性人才。 但再有本事,他也有弱点。 他是商人出身。 商人,哼哼! 管他立多大功劳,出身就是他的诟病。 他永远进不了中枢。 一个进不了中枢的人,有什么前途。 正好让我压制一番,替范相等宰执大臣出一口恶气。 虽然孟青云官居五品,但霖州城里还是我荒吉洛说了算。 孟青云就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 荒吉洛把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孰不知盛桢早料到这一点,担心孟青云掣肘,早把权力交给他了。 孟青云不但是霖州城老大,还是霏州城老大。 荒吉洛倒霉的日子马上到了。 ?????? 霖州城下。 孟青云率大军到来,良久,吊桥还没有放下。 “我们是增援霖州城队伍,请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钤辖忙于公务,你们先等着!” 其实荒吉洛就在城楼喝茶,他得意洋洋,俯视城下援军。 孟青云是吧? 老子先给你一个下马威。 “钤辖,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让他们进来吧!” 廖彦文实在忍不住了。 狗东西,球本事没有,就会耍官威。 军情大事是儿戏吗? “一边呆着去!” 荒吉洛没好气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喝茶。 ?????? 想给我个一记杀威棒? 你也配! 孟青云仰望城头,早失去耐心,他喊过李青峰面授机宜。 少顷,李青峰扯开嗓子喊道:“荒钤辖,敌人来了你做缩头乌龟,援军来你也做缩头乌龟吗?” 荒吉洛听到一看,不由乐了。 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第39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城门打开。 荒吉洛率一众将官骑马出城,气势恢恢宏,就差出场背景音乐响起。 紧接着吊桥放下,荒吉洛等人纵马越过吊桥。 荒吉洛左手握缰,右手用马鞭遥指李青峰,大声喝道:“给本官把这贼配军拿下!” 他要当着孟青云的面惩罚李青峰。 一箭双雕。 报仇和压制两不误。 老子是霖州城老大,老子说啥就是啥。 这两天,荒钤辖被一个斥候责骂,并用有敌情为由哄骗,这段子有鼻子有眼,传播速度极快,几个时辰就传遍全城。 廖彦文等人直呼过瘾。 大喊好汉子。 然今天这个斥候又在城门喊叫,辱骂荒吉洛。 现在情况,廖彦文也不好说情。 不过廖彦文很惊奇,这个斥候似乎毫不在乎,一点都不担心荒吉洛责罚。 为何? 他后台硬么? 孟青云一夹马腹,小红马缓缓前行。 铁梅和安大雄也催马前行,一左一右守在孟青云旁边。 孟青云走到李青峰前面,直面荒吉洛。 “你是何人?好大的官威啊,出场就喊打喊杀!” 孟青云冷冷道,“如果不是看官服,还认为是敌将在挑战呢!” 荒吉洛愣住了。 本想先声夺人,谁知却被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看这人年纪,应该就是孟青云。 是他不知道本官名讳,等报出名讳,有他好看。 荒吉洛怒喝道:“本官管勾霖州兵马司公事,兵马钤辖荒吉洛,你是何人?” “孟青云!” 孟青云懒得报官职,只淡淡回了句。 荒吉洛冷冷点头道:“你为何纵容麾下叫骂本官?” “听说荒钤辖有个爱好,不挨几句骂不开城门,本官投钤辖所好,自然让手下军士叫骂几句。” 孟青云满脸戏谑道,“看钤辖的样子,很可能是军士骂的不够,没有让钤辖开心,那本官就亲自骂一骂,也好让钤辖开怀。” “荒钤辖,大宇那么多兵器你不学,偏学剑,上剑不学学下剑,下剑招式那么多,你独学醉剑?剑铁你不学,去学银剑,终于,你练成了武林绝学醉银剑,最后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剑人!” 雾擦! 所有人都惊呆了。 读书人骂人都这么损吗? 这可是霖州城老大啊,你骂他贱人,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荒吉洛似乎变成一头紫脸猪,他发誓要给孟青云好看。 公务在身,还骂上司,惩罚他没商量。 荒吉洛毛发皆竖道:“给本官拿下此獠!” “你拿一个试试!” 孟青云戟指怒目道,“谁给你的权力在此叫嚣?故意不开城门,怠慢大军入城,若是造成哗变,你一个小小的钤辖负得起责吗?” “军有军规,你辱骂上官,本官自然有权力抓你!” 荒吉洛才不提这茬,直接动手。 “呵呵,一个小小的兵马钤辖也算上官?真是哈巴狗咬天,不知道天高,老母猪喝井水,不知道地厚。” 孟青云转头喊道,“计监军,你来给这位上官说一说,以后的霖州城,谁说了算!” 计文轩催马前行,走到孟青云旁边,冷冷道:“荒钤辖,咱家乃陛下御命监军,此行陛下任命孟翰林为霖、霏州知州,全权管理霖州和霏州战事,其余官吏必须无条件服从孟翰林调遣??????” 计文轩心中有气。 无缘无故在城外喝了半晌西北风,而作祟者就是这位自作聪明的钤辖。 现在还大喊大叫要拿人。 谁给你的勇气? “倒是你这钤辖,颐指气使,一点都不把陛下交代的重任放在心上,还想对天使出手,真是胆大包天!” 计文轩话锋一转,直接喝道,“昨日我军斥候遭敌军包围,你不但一兵不发,反而要拿下杀敌有功的斥候,要不是斥候机灵,早就遭到你的毒手了。这事也就罢了,今日又故意关闭城门,让我等吃闭门羹,还大喊大叫要拿人,咱家还道是外围有几十万敌军,钤辖是要借敌人之手,将我等置于死地??????” 老太监阴人有一手。 这是影射荒吉洛通敌,若是上一道奏折,他的仕途就划上句号了。 荒吉洛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青云不但是霖州城一把手,还是霏州一把手,今日得罪,以后有受不完的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 荒吉洛下马躬身道:“下官鲁莽,请二位大人见谅!” 鲁莽? 想用鲁莽来蒙混过关,你他娘也太小看我了。 “跪下!” 孟青云恶狠狠道,“既然不知道错在哪里,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两个时辰后来见本官!” 至于如此咄咄逼人吗? 荒吉洛心头怒火四射,但却不敢发。 “大人,荒钤辖也是无心,请大人高抬贵手!” 索勇忙求情。 虽说孟青云是一把手,但谁知道他何时走。 这种京官就是来混资历的,说不上哪天一拍屁股走人,荒吉洛又是霖州城老大。 现在替他求情,属于患难见真知,荒吉洛会牢记在心。 见有人求情,孟青云问道:“你是谁?” “下官兵马司校尉索勇!” “你就是索勇?” 孟青云很惊讶,不想一到霖州城就碰到此人。 他忙侧目,就见铁梅怒目横眉,手直接往飞刀上摸。 孟青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催马缓缓前行。 索勇听孟青云这样问,还道他在京城的靠山给孟青云安顿了,要照顾自己。 心里正暗喜,就见孟青云的马鞭抽过来。 “啪!” 直接打了索勇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校尉也敢造次,谁再求情,与之同罪!” 官大一级压死人。 压制惯了别人的荒吉洛,今日也尝到了被压制的苦头。 他屈膝跪地。 心里却恨上了孟青云。 你等着! 今日让你得瑟,他日老子定从你背后捅一刀。 脸面我自己讨回来。 “下官廖彦文见过孟知州!”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去年廖知州设计伏杀数千辉军,传遍大宇,真是大快人心??????今日我来就是向廖知州学习杀敌经验,哈哈哈??????” 孟青云突然情绪高涨,满脸笑容和廖彦文说笑。 廖彦文极不习惯。 文官老是压制武官,这个孟青云怎么这样? 莫不是一只笑面虎? “廖某也是侥幸,哪有孟知州大手笔,渡海横扫晋国,大宇上下提起孟翰林,谁人不竖大拇指??????” 花花轿子众人抬,吹捧是相互的。 二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进城。 大军随即浩浩荡荡进了城。 吊桥前,荒吉洛孤零零跪着,像极了一个雕塑。 第393章 士为知己者死 过瘾! 真过瘾! 看到荒吉洛被孟青云整得惨哄哄的样儿,廖彦文等武官心里乐开了花,根本没有人替他求情。 荒吉洛平日不把他们当人看,今日受罚,不落井下石就算客气了。 求情? 休想! 再说孟青云已经把话撂那儿了,谁还愿意步入索勇后尘。 出来混总要还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荒吉洛很憋屈,呆呆跪在吊桥前,目送所有人都进城,然后自己成为一个孤零零老狗,在护城河边瑟瑟发抖。 这小贼,太狠! 老子饶不了你! 当然,众人心中欢呼的同时,也直犯嘀咕。 虽不知这位孟大人会不会像荒吉洛一样疯狂压制武官,但至少能看出来是个很强势的人。 他手段凌厉,搞不好比荒吉洛更看不起武人。 大宇文官压制武官已久,尤其在边军,文官防武人就和防贼一样,生怕稍有不慎,武人就会翻天,所以文官手段都很毒辣。 就以打仗为例。 文官根本不懂军事,却是一把手,武人都受他节制。 好一些的文官还和武将商讨战术,差一些的都是纸上谈兵,胡乱派遣。 反正胜利了是文官指挥的好,失败了是武官不听将令,有人背锅,文官自然心狠手辣。 荒吉洛就是一个这样的文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守住霖州城就认为是大功一件。 好在廖彦文手段不错,麾下大都拥护,尤其他曾经设计伏击过辉军,故而荒吉洛才给点面子。 荒吉洛被罚跪,廖彦文就成接待孟青云的最高官员。 军中招待透着边关彪悍的民风。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霖州多牛羊。 这些牛羊大多都是与辉人交换而来。 辉人多牛羊,他们需要粮食、布匹和其他生活用品,宇人换来牛羊,又能卖上好价钱。 这种交易各取所需,就算在战争时期,双方也会悄悄交换。 院子里燃起篝火,几只羊架在院子里,烤的吱吱作响。 烤好的羊肉送到桌上,孟青云吃了一块,肉香就在唇齿之间萦绕。 嫩而鲜,又不失羊肉的原味。. 这才算真正的美味。 “这肉烤着吃正合适,计公公也尝尝!” 孟青云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好几块,还招呼计文轩也吃。 计文轩夹起一块慢慢咀嚼,看到孟青云吃肉的样子,不由皱眉。 孟翰林怎么变得这么快,带了几次兵,连斯文都忘了? 这以后还不给那帮言官留下把柄。 孟青云自从进入军营后,就和将士们同住同吃,除了没有动刀子杀过敌人外,习惯也慢慢和将士们靠近。 大口吃饭,大口喝酒,完全没有文官的斯文。 军中汉子大多耿直,孟青云的习惯很容易和军队打成一片。 今日座中多数是武人,他们见孟青云一点都没有文官的臭架子,心中先喜欢了三分。 “孟知州,荒钤辖求见!” 这厮还算识相,把两个时辰跪够了,孟青云把嘴中的肉咽下去道:“让他进来!” 荒吉洛进来,对孟青云和计文轩深深一躬,毕恭毕敬道:“下官见过孟知州,计监军!” “钤辖不必客气,本官只问你一句话,你若能如实回答,这事就此揭过。” 孟青云正色道,“你可知今日错在哪里?” “下官狂妄无礼、自以为是、目光短浅、固执己见、独断专行、信口开河??????” 荒吉洛早想好说辞,只要使劲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孟青云总会饶过他。 “行了,行了!” 孟青云懒得听这些口是心非的话,直接打断道,“你今日错就错在看不起当兵的人,一句贼配军寒了多少将士们的心??????” 一直都是这样啊! 贼配军。 这三个字几乎成了文人骂武人的口头禅。 武人虽然气愤,但无法反抗,便只能顺从,慢慢便习惯了。 “荒钤辖,你上过战场杀敌么?” 荒吉洛摇摇头,很自豪道:“没有,我是文人!” “我数次率兵,从没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但我见过将士们奋不顾身的冲锋,那场面今生也无法忘记。” 孟青云喃喃道,“前面本是枪林弹雨,但将士们义无反顾,他们明知道这次冲锋可能会永远闭上眼睛,但他们没有选择后退。” “长枪兵被敌骑撞翻,临死之前还要努力抱住敌马的前腿,把他们放倒;刀斧兵砍断马腿后,就会被敌骑踩在蹄成为碎肉,他们会用最后一口气,把刀斧砍向敌人??????” 这都是战场上常见的景象,将士们熟视无睹,但孟青云说出来却多了许多悲壮。 众人受到感染,不免多了许多嗟吁。 “??????我认为,当兵的人,才是大宇最可爱的人,他们为大宇出生入死,连性命都搭上了,值得所有人去尊重他们。一句贼配军,伤的是他们的尊严,更是他们的心??????” “以后谁再叫贼配军,我第一个不饶他!” 大宇一直是文尊武卑,武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年被称为大宇战神的高文恭都处处受文官打压,最终郁郁而终。 边关的这些将士只能逆来顺受。 孟青云的这番话让众武人满是感激,不自觉起身,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这话不是说说就算了。 而是直接与整个文官队伍在作对。 从此后,文官就会与孟青云划清界限。 谁为武人撑腰,谁就在与他们作对。 计文轩也没有想到孟青云会说这番话,但想想如此以来,霖州和霏州士气肯定会提升。 只要能赶跑辉军,立下不世之功,这番说辞便不是祸事。 “孟知州,廖某敬你一杯!” “扈某敬孟大人一杯!” ?????? 众武将纷纷端起酒碗,为孟青云敬酒。 “孟知州,下官身体不适,恕不能陪你!” 心情落差太大,荒吉洛不想在接风宴上丢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 本想孟青云会刁难,谁知他却大手一挥,很客气道:“既然钤辖身体不适,那就回去休息,以后有机会再和钤辖饮!” 荒吉洛走后,大伙没了拘束,开始频频干杯。 这是大碗酒,喝了七八碗,孟青云就有点上头。 他忍着又饮几碗,就觉得头重脚轻。 这时扈雷又端着酒碗过来。 孟青云一见暗叫糟糕。 这人人称雷神,若是不喝他的敬酒,可是会耍酒疯的人。 第394章 俺不容许自己上半堂课 “孟大人,末将喝完,你随意!” 扈雷是个直脾气,他一口闷干,然后将酒碗翻过,一滴酒也没有洒落。 他在借酒耍疯? 京城来的武将就是不一样,白天孟大人都大发雷霆了,他还敢借机挑衅。 疯了? 一个武官挑衅文官,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脑子不够用,要么是后台太硬。 看他样子??????不好说,感觉前者可能性大。 谁都猜不出个子丑寅卯,不过场中嘈杂的声音小了,谁都静下来看热闹,免得有了争纷殃及自己。 孟青云非常了解扈雷,他是有啥说啥的人,一点都不把想法往心里藏。 他的意思很明显,孟青云酒量低,量力而行,不要逞能,但不敬酒,又表达不了此刻澎湃的心潮。 鹰嘴山剿匪,孟青云石破天惊,一战就征服了扈雷。 从此孟青云就成为扈雷心中的战神。 尤其在讨伐晋国的战争中,孟青云没有带自己,他颇为失望。 不想这次霖州保卫战,孟青云主动找自己,他可是乐坏了。 他不知道的是,霖州保卫战是恶仗,就需要扈雷这样有血性的将军,孟青云便专门挑了扈雷。 扈雷打仗勇猛,喝酒也勇猛,每次不干翻对手,他就刹不住车。 典型酒场如战场的男人,但他有一个弱点就是好胜性强。 其实将军好胜性强也算优点,尤其面对强敌时,有必胜的信念,但万事都是双刃剑,如果好胜性被敌人利用,在战场上就容易钻进圈套。 这才是一个将军最致命的地方。 孟青云便想治一治他的这个毛病。 “扈将军知我酒量低,便说了大实话,就凭你这句实话,这碗酒就算灌翻我,我也要喝下。” 孟青云微微笑道,“但话我说清楚,仅此一碗,以后的酒我得让侍卫来替,让她陪诸位痛饮!” 说着孟青云一饮而尽,指着身后的铁梅道,“这是我贴身侍卫铁中棠,喝酒还算马马虎虎,陪扈将军应该没问题。” 扈雷知道铁梅武艺高强,剿鹰嘴山匪徒前,在军营切磋,他让了竺林三招,然后用鸳鸯连环腿扫趴下竺林。 而且在去年大朝会后的四国赛中,他更是标枪、骑射力压外国人,赢了比赛,为国争光。 最重要的是他拒绝了陛下封赏的官职,宁愿做孟青云的一个护卫。 这样有情有义的一个后生,值得别人尊敬。 不过听到铁中棠喝酒厉害,扈雷就不相信了。 哪有啥事都占全的人? 扈雷斗志昂扬,倒满一碗酒道:“来,铁兄弟,咱最喜欢英雄好汉,咱们干几碗如何?” 铁梅没有说话,她接过孟青云的碗,一掌拍开酒坛上的泥封,自顾自倒着喝。 这是干啥? 不给扈雷面子? 对了,扈雷刚刚挑衅孟大人,他忍了,但这个小侍卫却要当场报仇。 若是扈雷当场炸了,就有好戏看了。 还是坐远点吃瓜吧! 免得一会儿受到波及。 场面顿时静悄悄,谁都在盯着扈雷和铁梅看。 然而扈雷看起来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看着铁梅喝酒。 雷神改性了? 火呢? 大伙纳闷中,铁梅已连喝八碗,都是一口灌。 倒满第九碗,铁梅才端起碗,对扈雷道:“俺敬扈将军!” “铁兄弟仗义,今晚扈某陪你喝个尽兴!” 两人仰头喝完,又倒满斗酒。 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某明白了,扈将军喝了半天,铁中棠不想占便宜,先喝八碗,和扈将军到同一起跑线,才和他斗酒!” “铁中棠年纪不大,胸怀却磊落,是一条好汉子,我最敬重这样的汉子,可惜就是长得有点娘,不然我把妹妹介绍给他!” “人家那是俊朗,与娘根本不沾边,再说你一个黑炭头,你妹妹能好看到哪里去?铁中棠这么优秀的后生,肯定看不上!”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个铁中棠大有名头,去年四国赛,标枪夺魁,骑射第一,陛下当场封官都被他拒绝,这样有情有义的男儿才是我等榜样!” “??????” 旁边的知情人开始说铁梅的一些轶事,大伙听到后不由另眼相看。 这个俊俏的侍卫不简单啊! “咣啷!” 十三碗酒下肚,扈雷再也撑不住了,他直接把酒碗扔在地上摔碎,高呼道:“痛快!我扈雷喝酒自认没遇到对手,今日败在铁兄弟手里,输的痛快!”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以后自大的毛病应该改一改了,多谢铁兄弟给我上了一课??????” 扈雷缴械了,但输的光明磊落,不失好汉风度。 “哈哈哈??????” 大伙笑着赞叹,铁梅却又端起酒碗,醉眼朦胧巡视众人。 孟青云能读懂铁梅的眼神,他知道下一个拼酒者肯定会输的很惨。 这种眼神下的铁梅根本喝不醉。 她的眼神在说,谁都别走,课才上了一半,俺不容许自己上半堂课! 果然,铁梅一扬碗道:“还有谁?一起上吧,俺一并陪了!” 喔嚯! 这小伙张狂啊! “我来!” 闻人安是霖州武将中著名的酒虫,酒量极大,他有一个外号叫酒糟子。 因为常年嗜酒,鼻子上坑坑洼洼,时常湿漉漉的,似乎从鼻子上能渗出酒。 大伙很形象叫他酒糟子。 闻人安摆上一排碗,然后倒满酒道,“末将闻人安,今夜陪小将军喝二十碗!” 闻人安说话客气,心里却想让铁梅出丑。 喝大了还要吹牛逼,不把英雄豪杰放在眼里,今夜就让你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酒量好的人喝上二十碗也会头晕眼花,莫不说铁中棠已经喝了二十一碗。 他就算酒量再大,再加上二十碗。 四十一碗下肚??????铁中棠必败无疑。 虽说车轮战胜之不武,但谁让他夸下海口。 闻人安端起一碗酒,正要饮下,就听铁梅喊道:“将军且慢!” 咋的,这就怂了? 闻人安还在洋洋得意,就见铁梅拍开两个酒坛上的泥封,拎起一个坛子道:“将军海量,用碗忒麻烦,俺们直接用坛子!” 这娃喝懵了吧? 你现在这种状况不适合喝猛酒,应该用碗慢慢喝才对。 用坛子灌纯属自找苦吃。 牛逼吹到天上了,掉下来不摔死你才怪。 第395章 拖下去,砍了! 坛子就坛子,谁怕谁! 闻人安冷笑一声,一掌拍开泥封,一大坛子酒拎起来就喝。 铁梅也拎起坛子,直接往嘴里灌。 “咕嘟嘟??????” 均匀连续的咽酒声响起,两个人都没有一滴酒从下巴处流下。 众人惊愕,睁大眼睛观看,唯恐一人突然醉死。 孟青云则是笑嘻嘻,一点担心也无。 三皇子面前,铁梅就来过这一招。 她是越喝越清醒。 铁梅就是这样的人,不论谁想威胁到孟青云,她就会将其打得一塌糊涂。 喝酒也不除外。 一坛酒下肚,二人倒拎酒坛,一滴酒也没有。 闻人安鼻子上的汗珠滚落,晶莹如美酒。 不是他醉了,而是他喝酒喝到酣处,就是这个状态。 “痛快,再来一坛!” 闻人安又拍开一坛泥封,拎起来道:“请!” “不用客气!” 铁梅拎起早就拍开泥封的酒坛,率先开始灌。 这小子有点东西。 闻人安心生忌惮,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军人不允许有丝毫的犹豫和胆怯。 他举起酒坛猛灌。 酒场如战场,宁可醉死,也不放弃胜利的信念。 铁梅先喝完,然后静候还在灌酒的闻人安。 酒糟子有点力不从心,但得努力往下咽。 斗酒和打仗一样,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这时候落后,就标志着离失败不远了。 努力把最后一口酒喝到嘴里,闻人安却不敢把坛子放下,一直放在嘴上。 因为这口酒若是咽下,胃中其他酒就会蜂拥喷出。 现场直播太丢人,他得把酒压制住。 好容易咽下去,闻人安拱手道:“我输了!” 然后悄悄转身出去,身体踉跄,出门不久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哇??????” 悠长而深邃。 铁梅拎起坛子,再次喊道:“还谁来!” 这一喊,所有人再次懵逼。 喝这么多了,还要吹牛逼? 好!好!好! 我们成全你! 又有几人不服,但结果都一样。 不是喝翻,就是认输。 如果不是明天要升帐点卯,今夜会喝个通宵。 孟青云喝令散场。 今夜过后,霖州城出现酒神铁中棠。 ?????? 风月楼一个包厢内,觥筹交错。 荒吉洛以身体不适为由头退出酒场,又钻进另一个酒场借酒消愁。 一众拥趸在左右服侍,让荒吉洛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倨傲。 “钤辖,姓孟的在霖州呆不了几天,他就是来混资历的,熬到他走,霖州还是钤辖的!” 索勇一脸媚态,荒吉洛心中很是受用。 “钤辖,等孟青云出兵时,咱们故意拖延粮草发放时间,给他点颜色悄悄!” 常财是军需官,出的主意果然毒辣。 “军国大事,不可冒失!” 荒吉洛正色道,“这是我和孟青云的私人恩怨,拖延粮草将士们吃什么?若敢如此,不用孟青云处置,本官就斩了你!” 常财讪讪道:“钤辖莫怪,下官这是气话!” “钤辖,我们平日盯紧孟青云,只要抓住他的小辫子,钤辖多写几封奏折弹劾,就能把他挤走。” 胡三通和索勇关系密切,索勇被鞭笞他心中不忿,去安慰索勇,却被索勇叫来陪荒吉洛喝酒。 平日荒吉洛不怎么见得他,今日正好是巴结的好机会,胡三通献媚道:“只要姓孟的走了,霖州城还不是钤辖说了算,把那些巴结孟青云的狗东西全都整一遍!” 荒吉洛的心慢慢沸腾起来。 他仰头喝下一杯酒,冷笑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今日孟青云替贼配军正名,就是与天下文人为敌??????明日我将此事秘奏范相,朝堂将不再有孟青云立足之地!” 索勇等人喝彩,但不知道是何事。 荒吉洛便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索勇等人听到都纷纷指责孟青云不知好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挑衅天下文人。 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是武人,孟青云这话是替他们出头。 渐渐地大伙心情都高昂起来,开始行酒令喝酒。 酒到酣处,又叫了几个小娘子陪酒,喝了个天昏地暗。 ?????? 次日升帐点卯。 点卯类似于后世上班签到,由于个人原因不能应卯者需请假。 后世的签到冒名顶替者大有人在,但在这时候的军队中,冒名顶替应卯可是重罪,主帅一怒可以斩了顶替者。 孟青云升帐的目的很简单,先点卯看将领是否齐全,然后重要将领留下,商讨对敌策略,其余人则是退帐。 可以说点卯就是高官开会之前的一个形式,点卯散帐,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 众人逐渐进了中军帐,当看到铁梅精神奕奕,不由暗叹酒神的风采。 卯时到,聚将鼓响。 聚将鼓有三通,一刻钟一通鼓,一通鼓算一卯。 误一卯要挨军棍,误二卯军棍翻倍,误三卯按律要斩首。 若是平日,误卯可以轻罚,但在战时,误卯必受重罚,否则军纪不严,何以约束队伍。 众将都知,所以来的很是及时。 一通鼓后,应卯者唯独缺荒吉洛和索勇。 这实在值得人寻味。 昨天孟青云专门处置二人,今天不来应卯??????这是故意的吗? 孟青云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波动。 一刻钟后二通鼓响。 鼓声落,二人还未到。 帐中静悄悄一片,气氛顿时紧张。 三通鼓后可是要杀头的。 众人不自觉把目光聚焦在门外。 又一刻钟后,三通鼓响起。 两个身影匆匆忙忙跑过来,踏着鼓声先后入帐。 孟青云厉声道:“来者何人?” “下官霖州兵马钤辖荒吉洛,昨夜突患恶疾,故点时来迟,望大人恕罪!” “末将校尉索勇,早上腹痛难忍,误了点卯,望大人恕罪!” 孟青云冷笑道:“昨日还活蹦乱跳,今日就齐齐患病,你们这病生的好生奇怪?然既是患病,也应使人前来告假。既不告假,又不来点卯,难道霖州军规是儿戏吗?” “下官实有难言之隐,往大人见谅!” “末将再都不犯了,求大人原谅!” 呵呵! 我不管你们是故意还是意外,这次一定要责罚,否则以后如何约束军队。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孟青云厉声道:“来人,拖下去,砍了!” 第396章 战地医院 “孟大人,你不能杀我!” 荒吉洛大声分辨道,“我乃朝廷派遣到霖州的兵马钤辖,就算犯杀头大罪,也应是囚禁送往京城,由朝廷发落,你无权私自处死??????”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 荒吉洛是文官,如果孟青云强制杀了他,属于越权行为,文官集团会用各种名目,集体弹劾孟青云,直到孟青云降官,甚至罢官才会罢休。 处死文官要朝廷做决定。 这是一种态度,也是文官才有的殊荣。 “你看这是什么?” 荒吉洛极力辩解保命,冷不防听到孟青云喝声,他抬头一看,不由瞪大双眼,瘫坐在地。 孟青云拿出了御赐金牌。 御赐金牌类似尚方宝剑,代表皇帝亲临,可先斩后奏,完全能以慢军为由斩杀荒吉洛和索勇。 高举御赐金牌,孟青云一字一顿道,“御赐金牌,如同陛下亲至,可行便宜之事,荒钤辖,本官斩得了你?” “孟大人饶命!” 荒吉洛忙满身颤栗,跪地求饶道,“孟大人,看在我俩都是文官的面子上,饶了这一次??????” 索勇一听更慌了。 孟青云发这么大火,还请出御赐金牌,不杀人怎能平息怒火。 荒吉洛是文官,孟青云或许能饶其一命,但他是武官,孟青云把他杀了也就杀了。 索勇忙慌不择言道:“孟大人饶命!末将只是疏忽,并没有忤逆大人的意思,末将以后一定以孟大人马首是瞻??????” 虽然荒吉洛平日压制武将,但看着他们死去,也于心不忍,廖彦文等人开始求情。 “孟大人,临阵杀将不祥,下官恳请从轻发落!” “末将恳请大人让他们戴罪立功!” “大战在即,大人还是网开一面!” ?????? 众将纷纷求情。 孟青云本不想杀二人,尤其索勇更不能死,铁梅父兄的冤屈还要着落在他身上,他若死了,线就断了。 正好就坡下驴,给众将面子,也留下二人性命。 孟青云扫视一圈道:“看在众将面上,留下尔等性命,下次谁若再犯,定斩不饶!” “下官(末将)谢大人!” 二人留得性命,悬起的心落下,忙不迭失磕头感激,但心里把孟青云恨死了。 并发下毒誓,要将孟青云置于死地。 “死罪可饶,活罪难免,否则谁还在乎军纪!” 孟青云一招手道,“来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几个军士应声过来,拉着二人出去。 噼里啪啦的军棍声夹杂着痛苦的哀嚎声传入帐内,众将噤若寒蝉。 孟青云厉声道:“军法无情,众将引以为戒,以后谁若再犯,别怪本官不留情面!” “诺!” 军棍打完散帐,荒吉洛二人被抬下去治疗,只留下廖彦文等人商讨对敌策略。 先是廖彦文概述辉军入侵以来的概况,然后详细说了辉军近期动向。 廖彦文指着地图分细,辉军很有可能继续攻打松木城,等拿下松木城,继而进攻兔儿堡和青苔寨。 接着辉军会夺下西塞岭以及周围通道,然后扼守西塞岭,直插霏州腹地,重兵攻打霏州城?????? 孟青云盯着地图不言不语。 辉军这一招十分狠毒。 断了霏州粮道,分割霖霏两州之间的联系,各个击破。 而且上次廖彦文率军解了松木城之围,这次敌人肯定不给解围的机会,甚至可能会围点打援。 解围便进入敌人圈套,若不解围,霏州危矣。 “我们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探明敌人动向和真正目的再出兵,攻敌必救之处!” 孟青云缓缓道,“我军优势在于守城,最好把敌人引到霖州城下消灭他们??????廖将军,多派斥候,将敌情打探清楚,然后再做决定!” 众将均点头。 敌人兵力占优,又大多是骑兵,若是贸然出击,中了圈套可就得不偿失。 “廖大人,当下有两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做,这第一件便是在城中挂出告示,招收有意为军医的年轻男子一百,有意为护士的年轻女子三百,懂医术者优先。” “这些人属于特殊军户,有编制,经培训后持证上岗,霖州府会发给他们薪水,若是在救治伤员过程中受伤,甚至死亡,霖州府会发给补偿金??????” 大伙都在云里雾里,孟青云说得好多话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军医还能弄明白,就是军中郎中。 护士是啥? 还都是女的,甚至有生命危险。 这也太吓人了吧! 廖彦文率先问道:“孟大人,这些人具体要干什么?” “我准备建一个战地医院,专门救治在战斗中受伤的将士,第一时间把他们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孟青云感叹道:“战争中将士的伤残及死亡率太高,有些仅仅是救治不及时造成的,有了军医和护士,就能有效救治伤员。” “这些军医和护士隶属战地医院,他们经过培训后懂得急救、护理、包扎、伤口清洗和消毒等知识,可大大减少伤员的致残和死亡。” “我来时带了御医裴文赋,他是随军郎中,还带了八个弟子,这些军医和护士由他们培训。” “这是霖州将士的福音,裴文赋医术高超,还会做外科手术,我敢确定将士伤亡率会降低一半!” 大伙一听十分高兴。 孟大人考虑的太细微了。 以往将士受伤,都是简单包扎,能否恢复基本看命。 现在有了战地医院,还有专业人员来治疗,能保住命的将士会增加。 廖彦文疑惑道:“大人,外科手术是啥意思?” “打个比方吧,若是某个战士腹部挨了一刀,肠肚子都挤出来,以往只有死的份,现在通过外科手术就很容易治愈。” 孟青云缓缓道,“只需要消毒,然后将肠肚子归位,然后用特殊的针线缝合,用药治疗,就能治愈??????” 这也太玄幻了吧? 还用针线缝合??????我们怎么不太信啊! “别怀疑,等招收够军医和护士后,我带你们去找裴御医,让他给你们露一手,眼见为实!” 好啊! 果真如此,则是将士之福。 廖彦文立刻表态:“下官即刻安排招收军医!” 孟青云点点头道:“第二件事比较简单,我需要一大块地??????” 要地干什么? 大伙再次纳闷。 第397章 大宇薯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孟青云缓缓道:“我要试种一种新农作物,它成熟期短,两三个月便成熟,一年可以种两茬,最重要的是它产量高,能有效解决将士们的口粮??????” 高产高且成熟期短? 真有这样的农作物,确实是百姓之福。 大伙顿时活泛起来,交头接耳谈论新农作物的优势,猜测它的产量,也就是四百多斤??????甚至有人开始算账,种多少亩能解决霖州城军队的口粮。 “孟大人,这种农作物亩产多少?” 既然是高产作物,就应该知道产量有多高,也好统计数目。 “侍弄的好一点有八九千斤,差一点也有五千多斤!” “啥?” 满堂瞠目结舌,满脸不可置信,都盯着孟青云发呆。 世上哪有这样高产的农作物? 孟大人在说笑吧?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要知道大宇种植的粮食作物主要是稻米、小米、黄米、高粱、小麦等。 哪怕是精心照料,亩产量也就是三百多斤。 这还是肥田内的产量,瘦田产量更低。 还要祈祷不出现天灾,若遇到灾年,颗粒无收也是常态。 亩产几千斤,还是一年两熟??????做梦都不敢这样妄想。 如果这话不是出自孟青云之口,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当场轰出去。 孟青云想到了说出土豆产量后会惊到众人,但没有想到居然惊成这种情况。 他们面面相觑,连话都说不出来,似乎听到的不是土豆高产,而是看到孟青云在空中飞。 良久,廖彦文结结巴巴道:“孟大人,真有这样的农作物?” 孟青云点点头道:“有!这种农作物不仅可以当粮食,还可以当蔬菜,煮、炒、蒸、烤均可,营养丰富,还可以加工成各类产品??????我清楚你们疑惑,等收获的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大人,这农作物叫什么名字?” “它叫??????” 孟青云沉思片刻道,“它叫大宇薯!” 土豆的名字暂时不能叫,德尔菲斯知道,免得他把消息传到其他国家。 这可是大宇军队现今的秘密口粮,若被敌国知道就不好了。 大宇薯? 以国为名的粮食,我们咋不知道? 众人还是将信将疑,等着孟青云进一步解惑。 “好多东西就在我们眼前,我们却熟视无睹,也发觉不了它真正的用途。” 孟青云语重心长道,“就拿番椒来说,在我发现它用途之前,番椒被当成花卉来观赏,如今呢?皇庄都种番椒,辣酱红遍世界各地。大宇薯也一样,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它的用途而已??????” 这话一说,大伙虽未全信,但也信了个七七八八。 番椒就是被孟青云第一次当作调味品用的,而且辣酱也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他现在可是京城有名的大财主。 “孟大人,我们怎么没有听过大宇薯?” “它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大宇薯也是我刚刚起的名字。” 为打消大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孟青云故意神秘道,“以前的名字就不告诉你们了,这得保密,免得被敌国知道也种植,诸位切记,这关系到大宇百姓切身利益,切不可外传??????” “大人,我等知道!” 一阵子拍胸脯保证后,又是一阵子吹捧。 “亩产数千斤??????若真如此,我大宇将士将无粮食之忧,天下百姓再都不会挨饿??????孟大人功德圆满啊!” “孟大人为大宇解决口粮问题,于后世千秋万代,都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意义,史书上将留下孟大人精彩的一笔,孟大人千古流芳!” “??????” 掌声不停捧不断,一阵糖衣炮弹轰炸后,孟青云毫无得色,只是淡淡道:“散帐吧!” 他不需要拍马溜须 “诺!” 众官退帐,各自去做事不提。 孟青云则去找裴文赋。 带来的三人中,裴文赋工作量太大,也颇为重要. 前期要培训军医和护士,战争一旦开打,会有大量伤员,而且还有好多手术要做,所以提前料一定要准备好,比如缝合伤口用的羊肠线,包扎伤口用的纱布,抬伤员的担架,消毒用的酒精??????等等物品。 这些事孟青云早和裴文赋说过,但都是粗略描述,现在该具体细说了。 霖州城有官方医馆,正好拿过来做战地医院,随军郎中全部变成军医,这些人稍加培训就能用。 一番细致交谈后,孟青云又赶往休真和曹明住处。 孟青云准备开一个临时火器局。 这事来时盛桢就答应了,孟青云也不用担心弹劾。 霖州府衙告示牌前人头攒动。 “我家妮子十六岁了,正好让她去当护士,赚一份嫁妆再找婆家!” “也对,我家赔钱货十五了,正好让她去当护士,和你就丫头做个伴??????话说,这护士是干啥的?” “管他呢,能赚钱就是!听差大哥说有编制,薪水还丰厚??????衙门招人,不会让干伤天害理的事!” 人群中两个老人兴冲冲商量,虽然不知道具体干啥,但还是嗅到钱味。 这可是给他们闺女赚嫁妆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现如今有女愁嫁,就是丰厚的嫁妆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嫁妆轻了被婆家看不起,女儿嫁过去就是受气筒。 但嫁妆重了,自己家有拿不出来。 所以女儿被叫做“赔钱货”。 两老人上前陪着笑脸道:“差大哥,我们要当护士!” 衙役不耐烦道:“一边去,护士是女的,你们两个糟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差大哥,我是说我家妮子!” 衙役瞪了一眼老人,打趣道:“把人带回来面试,要年轻有力的,你这岁数,估计你家妮子也该儿孙满堂了。” “你别看不起人,我家妮子年轻着哩,我这就把她带回来!” 两个老汉气呼呼走了,惹来一阵哄笑。 “差大哥,我家儿媳可以吗?” “可以,人必须带来,面试后才行!” ?????? 不断有人闻询,不断有人把女儿领来登记。 护士名额很快报满,军医报名的寥寥无几,大宇朝重男轻女的习俗可见一斑。 ······ 第398章 要是寂寞的话,就生个二胎吧 霖州城官田内,几百士兵在整地。 这里是廖彦文选择的大宇薯种植基地。 士兵们将土壤深翻,埋上农家肥,使土壤疏松肥沃,然后开始挖沟做垄。 孟青云亲自指导,垄的宽度和高度都有定量。 廖彦文等好多官吏都随孟青云来到基地,一则是来见识大宇薯的种植方法,二则是来刷脸。 在孟知州前混个脸熟,在百姓前混个好口碑。 荒吉洛也来了。 他屁股上的疤还没有退掉,几乎是趴着坐衙,当然趴累了就换成站姿。 走路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步子迈得大了,扯得蛋疼。 当然,这个蛋是屁股蛋。 说实话荒吉洛可以告假,但他还是选择忍着疼痛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揭不破孟青云的谎言,如何给他穿小鞋。 孟青云说是大宇薯亩产五千斤以上。 鬼才相信! 世上哪有这么高产量的农作物? 若真有,我荒吉洛就去吃屎! 孟青云这就是虚张声势,为他的政绩工程摇旗呐喊。 卑鄙的东西! 为了造假,脸都不要了! 荒吉洛已经想到了第二封密报怎么写。 第一封密报他早派人快马加鞭送到范相处,内容自然是孟青云替武人撑腰,大搞一言堂,把霖州城搞得鸡飞狗跳,还怯战不出城,守在霖州城,不去收复辉军占领的城池堡寨?????? 围绕这几天的事,荒吉洛把孟青云贬了个一塌糊涂,全然忘了以前的自己,那个喜欢守自己一亩三分地的钤辖。 这一封就弹劾孟青云大搞形象工程,神神秘秘说要种亩产五千斤以上的大宇薯,其实是在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并劳民伤财建立了战地医院,招收许多女子抛头露面,还要乱花霖州军费,这是滥用职权??????还在霖州城私建火器局。 他自信最后一条罪状绝对让朝堂沸腾。 私造武器可是重罪,他还明目张胆制造火器。 哼哼! 不作死就不会死。 孟青云,这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万事俱备,开始种大宇薯。 前世孟青云来自农村,种过土豆,指导种植自然他是行家。 他提前指导军士将土豆切成小块,浸泡待用。 当然每一块上必须有一个芽眼,种植时芽眼朝上,便于土豆生根。 为了让将士们见识土豆的味道,他让战士用小刀绕着芽眼剜成三棱锥状。 这样每一个土豆,可以剜出好多有芽眼的种子,剩下那些没有芽眼的部分,还可以食用。 看着种好的土豆田,孟青云踌躇满志。 三个月后土豆成熟,将带给这个世界极大的震惊。 第二天再次升帐,一通鼓时,将官全部到位。 孟青云没有着急散帐,而是让士兵端来煮熟的土豆,让大伙品尝。 这些土豆没有看相,浑身窟窿,丑陋无比。 大伙疑惑,这东西能吃么? 孟青云率先开吃。 只见他剥了皮,撒了点食盐,然后细细品尝。 来到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吃土豆。 香香的,甜甜的,家的味道。 母亲用土豆做过搅团、土豆泥、土豆煎饼、酸辣洋芋丝、土豆片炒肉??????孟青云闭着眼睛咀嚼,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的父母。 爹、妈,你们还好吗? 儿子是回不去了,你们要是寂寞的话??????就生个二胎吧! 众人见孟青云很受用的样子,撒上食盐开始食用。 “哇!太好吃了!” “沙沙甜甜,口味极爽!” “香甜可口,饱腹感极强,不错!不错!我再来一块!” “有点草药的甘甜,我觉得大宇薯能健脾胃,调中气,促进消化??????” “嗯??????我吃了一块,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折磨我多年的便秘好了!” ?????? 还能不能要点脸? 孟青云无语,不过他听的很清楚,猛拍马屁的大多都是文官。 尤其是荒吉洛,简直离谱。 你他娘的吃一口土豆,就能治好便秘? 孟青云不再理睬,继续闭目感受家的味道。 荒吉洛的心思不在土豆的味道上,而在土豆的生长上。 他想不通,大宇薯这么大的果实,什么样的秧苗能撑起来。 或者说撑起它的不叫秧苗,应该叫枝条才对。 那还不得和半大果树一样么。 可孟青云却说三个月成熟,一年可以种两茬??????哪有秧苗三个月就能长成树,还要结果并成熟的? 纯粹扯淡! 这肯定是孟青云在故弄玄虚。 估计搞一搞形象工程,他就在三个月内回京。 我偏不让你如意! 荒吉洛留了个心眼,小心求证道:“孟知州,这大宇薯秧苗高大么?它开花结果么?” 孟青云正在回忆,听见是荒吉洛问,也懒得搭理他,便微微点头,表示肯定语气。 “哇!这么大的大宇薯结在秧苗上??????这秧苗该有多壮实?应该有果树般大小吧?” 旁边一官员听到,不由惊呼。 紧接着大伙个个开始脑补,并发表感叹。 “怪不得孟大人要让军士做垄,想来没有垄,大宇薯的根扎不稳,枝条便不能长得粗壮??????这就和人一样,下盘不稳,一拳撂倒!” “不对!我觉得大宇薯秧苗应该和葡萄一样,需要搭架,固定好才能撑得住重量!” “胡扯!大宇薯种植时留下的间距,根本没地方搭架,我觉得应该和葫芦一样,秧苗是匍匐的!” “??????” 大伙边吃边猜测,十分热闹,孟青云没有吱声。 让他们脑补去吧! 就算他们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我们吃的土豆不是果实,而是它的块茎。 块茎埋在土下,而不是地上。 他这是心虚! 如果大宇薯亩产五千以上是真的,孟青云现在应该大吹大擂才对,为何不言不语。 哼! 弄虚作假实锤了! 明天就派人快马加鞭把密报送往京城。 这次要送到陛下手里。 当然在陛下接到密报之前,先要把密信交给范相,让他们做好弹劾的准备。 战地医院终于把军医招够,大多都是家中贫穷的读书人。 大宇开国寒相曾经激励过读书人,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良相和良医都能造福天下,济世救人,但良相的诱惑力太大,只要还能读得起书,他们是不会放下心中执念。 医院的培训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399章 再敢给我狂,我让我哥弄死你爹 孟虎云大口嚼着鸡腿,一旁的阿旺甚是奇怪。 “虎子,大清早吃鸡腿,不腻?” 孟虎云咽下一口肉,道:“哥说了吃啥补啥,吃完鸡腿跑得快,站得稳,童试一场必过!” 狼吞虎咽吃完一只鸡腿,孟虎云再拿一只道:“一次吃俩,不能补偏!” 阿旺暗叹,十八岁的小子吃手就是好。 就这工夫,两碗状元及第粥,三个馒头,两只鸡腿下肚??????早饭这样吃,不撑得慌? 阿旺见孟虎云还有继续吃的迹象,忙阻止道:“虎子,别吃了,吃撑怎么考试?” 孟虎云闻言放弃继续吃的念头。 二人出了客栈,往县考院赶去。 一路上随处可见匆匆赶考的考生,他们穿着红袍,十分耀眼。 等到考场门前,如同进入红色的海洋,穿青袍的孟虎云显得格外另类。 “孟虎云,今天穿成这样,是为了表现你的肤浅呢,还是个性呢?”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要你管!” 孟虎云转身一看是陆彦,没好气道,“考试靠的是真本事,你穿个红袍就能开门红?做梦去吧!” 陆彦是陆尘思的儿子。 陆尘思因为弹劾廖彦文被孟青云怼,盛桢一怒之下把他撸到霖州,官职也从正六品降到正七品。 所以陆彦把孟家人看成仇人,尤其对同样热衷武举的孟虎云,则是处处作对。 “大胆!敢这样跟我们郎君说话,活腻歪了?” 陆彦身边跟着四个家丁,出言不逊的叫郭凯峰,他见孟虎云怼了主子,几步上前,指着孟虎云咆哮道,“赶紧给我家公郎君道歉,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啪!” 明知道虎子是孟大人弟弟,小小家丁还敢造次,明显是陆彦授意。 这种人你不给他点厉害,他永远会像疯狗一样咬你。 阿旺早怒了,一巴掌打在郭凯峰脸上,郭凯峰躲闪不及,被打得退了好几步。 “狗东西,敢对我家小公子无礼,老子弄死你!” 打狗看主人。 家丁被当面掌掴,陆彦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他指着阿旺怒冲冲道:“你们都上,把这贼酋给爷弄死!” 不能打孟虎云,还不能打他的一个随从了。 四个家丁虽然气势汹汹,但在老兵阿旺眼里,都是土鸡瓦狗,三拳两脚都躺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陆彦怕阿旺揍他,吓得猛往后退。 阿旺很不屑。 就这怂样,还想参武科。 这时几个巡逻兵丁看到状况走过来喝道:“什么人在此斗殴?” 陆彦看到巡逻兵如同见到救星,恶人先告状:“这厮纵容随从伤人,尔等快快将他拿下,并剥夺他考试资格!” 谭曲是巡逻兵小队长,他很不满陆彦命令的口吻,但也不敢反驳。 他能看出来,双方都是纨绔,这样的人他一个小兵得罪不起,便小心翼翼询问道:“你们为何事争吵?” “你瞎呀?明显是这厮纵容随从打爷家丁,还不把他抓起来!” 陆彦厉声吼道,“我爹乃右武大夫陆尘思,若是不把他们抓起来,我告诉我爹将你们打入大牢??????” “陆彦,还能不能要点脸?你爹已经从右武大夫上撸下来了,现在在霖州府戍边。” 孟虎云不屑道,“你再故意找茬,信不信我一封信,让我哥把你爹宰了!” 陆彦一听腿不由抖了一下,恨恨盯着孟虎云不再说话。 他狠孟青云一家。 如果不是孟青云,他父亲也不会去霖州府戍边。 但他更清楚事实,他父亲正在孟青云手下当差。 霖州正在打仗,若是孟青云对他爹下黑手,比探囊还容易。 最简单的就是当炮灰冲锋,多冲锋几次准玩完。 “孟虎云,你给爷等着!” 陆彦心不甘,却也无奈,撂下句无力的狠话准备离开。 谭曲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让我处理。 否则这两个纨绔以处理不公为由,揍他一顿,他都没地方伸冤去。 这小伙子够狠,一张口就要人家爹的命,是谁家的公子哥? 谭曲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对孟虎云道:“郎君是谁家公子?” “我哥孟青云!” 孟青云? 怪不得人家横,原来是孟翰林的弟弟。 “原来是孟公子!” 谭曲忙拱手问好,脸上顿时露出卑贱的笑容。 “你这贼配军!” 陆彦见谭曲表情不由火起,一脚把他踢翻,然后边踏边骂道,“你这贼配军,今天爷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嘭!” 突然一个拳影奔向面门,陆彦哪里躲得及,一拳正打在鼻子和眼睛之间。 “啊呀!” 陆彦双手捂脸,感到鼻血眼泪使劲往下流。 还不等陆彦看清谁出的手,腹部又挨了一重拳。 陆彦双手捂住肚子瘫坐在地,这时他才看清楚,打他的是孟虎云。 “打得好!” 陆彦兀自嘴犟,孟虎云还要上手,谭曲忙挡住道:“孟公子,再别打了!” 谭曲心里感激孟虎云仗义出手,但在考点打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闹大,今日孟虎云就会取消考试资格。 这还不算,那帮言官肯定会狂吠,孟虎云还会受到朝廷的惩罚。 “诸位,我们来参加武科,是为以后进入军队保家卫国做准备,而这厮不但随意殴打巡逻士兵,还辱骂他们是贼配军。” 孟虎云没有再动手。 他清楚自己冲动了,便想拉上所有人来声讨陆彦。 只要引起公愤,他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军人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在为国捐躯时毫不犹豫,他们悍不畏死,用生命来守护大宇安宁,却被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人随便打骂侮辱,连下人都不如,试问以后谁还愿意当兵打仗,为国捐躯?” “我今天揍他,就是替大宇军队叫屈,替我们参加武科的考生叫屈,长此下去,谁不寒心!” 话音未落,立刻引燃众人怒火。 他们以后也就是陆彦口中的贼配军。 考生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开骂,把陆彦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时一个军官领着十几个军士过来喝道:“都散开!聚众闹事者,立刻抓起来,并取消考试资格!” 轰! 众考生们四散,退后几步看热闹。 那军官不知实情,见陆彦被揍得满脸鲜血,不由恼怒,盯着孟虎云喝问道:“是你打的人?” 孟虎云点点头道:“嗯!” “给我拿下!” Ps:早早祝大大们元旦快乐! 第400章 一僧一丐 “给我拿下!” 把人打得满脸是血,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军官顿时恼怒,喝令拿下孟虎云。 管他是谁家的衙内,先抓了再说。 “大人且慢!” 谭曲忙走到军官跟前,低声说出打架原由和双方背景。 军官听后直皱眉。 娘的,俺摊上大事了。 这两人大有来头,都是惹不起的主。 孟青云是谁? 那可是救过太子,率兵大败晋国的功臣,功劳不计其数??????关键是陛下和太子都看好他,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就是首宰。 他弟弟别说揍了一个七品官的儿子,就算把他打残废,最多也是呵斥加罚银子。 陆彦虽说是个小官的儿子,但和他一起玩的那些恶少势力太强。 龙城四太岁,陆彦虽排名第四,前三可是了不起的二世祖??????哎,难办啊! 这时从人群中出来一僧一丐,那乞丐走到军官跟前,命令道:“把这几个肆意行凶的暴徒抓起来!” 天呐! 就算当兵的地位低下,能低到这种程度,连一个乞丐也能命令我了吗? 军官一时间楞住,随即火了,他将腰刀半抽,怒吼道:“滚开,再妨碍公务,老子宰了你!” 乞丐没有理睬,掏出一枚腰牌举起来。 军官仔细一看,吓得浑身颤抖,忙将腰刀回位,躬身道:“卑职不知大人驾到,请大人恕罪!” “你秉公办事,我不怪你!” 乞丐满不在乎,摆摆手道,“不必多言,把他们抓起来!” 军官又是一愣,没有动手。 他没有搞清楚,乞丐让抓谁,只好诺诺道:“大人,抓谁?” “当然是肆意妄为的陆彦!” 乞丐冷冷道,“他故意挑起事端,破坏考场纪律,殴打军士,辱骂将士,还纵奴行凶,企图伤害孟公子??????” “遵命!” 军官一听大喜,不待乞丐说完,亲自上前抓捕陆彦。 这厮辱骂军人,正好抓起来整治一顿,出口恶气先。 陆彦色厉内荏吼道:“谁敢抓我?不知道我是谁吗?不想活了吗?” 顿时那军官慢下脚步。 “啪!” “啪!” 僧人如妖灵一般,倏然出现在陆彦面前,左右开弓赏了两个大嘴巴,扇的陆彦眼冒金星。 “再敢多嘴,贫僧超度了你!” 乞丐听后不屑道:“你这花和尚骗谁呢?超度就抽刀啊!一刀剁了最为干净,早走早投胎!” 僧人辩解道:“贫僧向来说话算话,他没多嘴,我怎能抽刀?再说就他这样的货色,用得着贫僧抽刀么?一个逼斗不就去极乐世界享福了!” “切!尽说没用的,你都打他两个逼斗了,他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那不算逼斗,那是贫僧在提醒他住嘴,相当于打招呼!” ?????? 两人旁若无人斗嘴,周围人看得津津有味,陆彦却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次没做任何挣扎,就被军士反绑双手。 乞丐突然换上笑脸道:“孟公子,好生考试,若再有人造次,就逼斗磕他!” 僧人帮腔道:“就是,孟公子,谁再惹你,贫僧一刀超度了他!” 孟虎云不认识两人,但阿旺认识。 延坝滩孔莹遇难,就是这二人救场。 当时的情景他历历在目。 他俩挥刀就砍,杀人毫不眨眼,出手毒辣果断。 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武德司的人。 武德司只服务与陛下,不用说是陛下在暗中保护孟家人。 孟虎云拱手道:“多谢二位!” 二人哈哈一笑道:“客气啥,赶快进去考试吧!” 考生早就开始进考院,此刻院外已所剩无几,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孟虎云便拱手告辞,拿出考引入场。 武科考试入场简单了许多,核对考引,验明正身,然后简单搜身,只要没有私藏武器即可入场。 考点提供考试用到的一切用具,包括马匹和武器。 孟虎云进了考院,在衙役指引下去抽号牌, 号牌就是出场顺序,孟虎云抽出来一看是第112号。 考院外,僧人盯着陆彦道:“知道错了么?” 陆彦把头点的如小鸡啄米,就是不敢说一句话。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小子,贫僧放你去考试,再敢造次,贫僧立刻超度你!” 陆彦再次猛点头。 “放开他!” 陆彦脱困,飞也似的往考院内跑。 他不是担心迟到,他担心这两个恶魔变卦。 今年武科开考,京城考生全部划到平原县考。 平原县离京城也就二十多里,但若是骑马会耽搁了时辰,阿旺便陪着孟虎云住在客栈。 大宇重文轻武,朝廷对武科的重视程度不高,百姓也轻视武科,从民间俗语“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就可以窥得一斑。 武科也分童试、乡试、会试、殿试,但相比文科就简化了许多。 童试在县、府进行,考中者为武秀才;乡试在府城进行,考中者为武举人;会试在京城进行,考中者为武进士;会试后已取得武进士资格者,再通过殿试分出等次??????这一切听起来和文科差不多,但内容却大相径庭。 武科童试考三日共三场,前两场在校场考武技,称为“外场”,第三场是文化课考试,称“内场”。 孟虎云今日参考的是外一场,考弓马技勇,也就是骑射。 规则简单明了,驰马三趟,发箭九枝,三箭中靶为合格。 合格者就能拿到第二场的入场券,达不到三箭者淘汰回家,没资格参加第二场。 乍一听九中三的合格线,好多人都觉得没有难度,其实这是错觉。 难度不小! 大宇缺马,一般人家没有马,习武之人擅长的都是步射。 没办法,只能借马或租马练习,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穷文富武。 练武的人既要交学费,还要吃得饱,隔三岔五得吃肉,兵器、弓箭等又是损耗品??????各类开销一般人家吃不消,只要会骑马就谢天谢地了。 说句很现实的话,今日考生中不乏在考试时,才第一次骑马者。 所以骑射淘汰率最高,这也是官方把骑射放在第一场的原因。 骑射都不会,当什么军官。 考生分成四批,按号牌排队,分别站在校场四角,等待考官叫号入场。 孟虎云静侯。 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过来。 ps:元旦快乐,二更奉上! 第401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彦? 他不是被一僧一丐抓走了么? 怎么??????对了,那两人目的是替自己解围,把陆彦抓起来只是一种手段。 他们肯定是哥哥的朋友,等考完后去好好谢谢人家。 陆彦满腹沮丧,耷拉着脑袋,顺着衙役指引前行。 刚刚进门检查考引,就被衙役拦住,差点进不了考院。 家丁忙替他清理了血迹,但鼻青脸肿,和考引上的描述有出入。 陆彦好说歹说都不让进,最后他搬出范贤的幼子,龙城四太岁之首范简,然后威胁检查衙役,才勉强让他进去。 武科考生按照号牌分成四波,在不同场地考试。 露天考场是一个大校场,是专门为武科考试修建的,有时候京城禁军拉练,也会选择这儿。 陆彦垂头丧气进入队伍,不敢抬头,生怕被别人认出丢面子。 他没有留意,自己身后站的是孟虎云。 “111号?” 谁念我号牌? 这声音有点熟悉。 陆彦猛转身,看到孟虎云,第一反应是跑。 他迈出左脚,猛然醒悟,这是考场,孟虎云敢动他,定会被驱逐,失去考试资格。 故而他收回脚,瞪了孟虎云一眼,然后转过身子生闷气。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但陆彦实力不够。 他爷爷官大,却已退休,父亲又被调到霖州戍边,明里报仇,父亲会遭罪。 那就暗地里弄。 借助范简等人,把孟家折腾个鸡飞狗跳。 “肃静??????” 随着一声长喝,主考官入场。 主考官是平原县令,只见他一脸肃穆,咳嗽一声开始训话。 先自然是感谢陛下给了广大考生一次机会,感恩戴德的话说了一大堆,然后进入正题,说不能作弊,不能闹事之类的话。 其实武科外场不可能作弊,但考生都是习武之人,脾气大一些,防着发生冲突,提早喝斥很有必要。 县令训完话,又去其他三处。 这样的官话,今天他得说四遍。 县令走后,负责这波考生的考官顾清风开始宣布考试规则。 熟石灰划的四条线,考生射箭时马不得跑出线,否则按违规处理;三个来回必须射完九箭,三个箭靶随便射,中三箭者合格;射箭时马不能静止,否则射中也是无效箭;考生不得落马,落马者不论箭矢中几,都淘汰?????? 顾清风不厌其烦,啰啰嗦嗦反复强调好几遍,生怕考生听不清楚。 参加一次考试不容易,顾清风心系考生,算是一个好官。 “咣!” 一声啰响,考试开始。 第一个出场的考生明显骑术差,拍马拉弓,嘭的一箭正中箭靶侧沿。 好悬! 但此箭有效。 兴奋之下他双腿不自觉夹紧。 谁知马却会错意,突然加速,考生没有防住,扑通一声从马上落下。 “哇??????” 考生泪水纵横,已经射中一箭,谁知马却惊了,不然他准能进入第二场。 “一号淘汰,二号准备!” 考官无情的声音响起,二号考生出场。 受一号考生的影响,二号考生更加紧张,怕落马一直小心翼翼拉着缰绳奔走,两个来回了,一箭都没有射,等他反应过来,匆忙射了三箭,马便到了终点。 不用说,一箭都没有中靶。 前面考生的表现会影响后面的考生,以至于到二十五号考生,没有一个合格的。 总算第二十六号射中三靶,终止了颓势。 考试有条不紊进行,等到陆彦出场,合格者才十人,最高纪录是四中。 陆彦信心十足。 他是武将世家,自信弓马娴熟。 陆彦选了一匹白马,双腿一夹,坐骑快速奔跑,他张弓搭箭,嘭嘭嘭连射三箭,两箭中靶。 终点处他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而起。 红袍白马甚是拉风,可惜鼻青脸肿,面目狰狞,像是妖怪降临。 “好??????” 叫好声响起,考官们也频频点头。 考了半天,就这人还能入他们的法眼。 陆彦得意洋洋,他有意卖弄骑术,在第二个来回中,他拍马急行,突然身体弯倒在马的一侧,使个蹬里藏身,嘭嘭嘭射出三箭。 动作优美,但箭却虚了。 三箭中一。 欢呼声响起,两轮就拿到合格证,陆彦是今日第一人。 顾清风摇摇头道:“此子算是有点本事,只是生性浮夸,难成大器!” 旁边考官道:“徒有外表,勾栏瓦馆表演倒是吸引观众。” “骑射工夫要的是真材实料,这种华而不实的表演上不了战场!” 已经拿到合格证,陆彦更是得意,他放开手脚开始表演。 第三轮他先是速射两箭均中靶,最后一箭双脚踩着马镫直接站起,瞄准箭靶发射,也中靶。 “好??????” 一连串动作博得无数眼球和掌声,陆彦也成为开考以来成绩最好的考生。 九中六。 陆彦满脸春光,走到做准备的孟虎云跟前挥了挥拳头。 “切!” 孟虎云冷笑道:“陆彦,就你这花拳绣腿,还好意思给我示威?等着看什么是真正的箭术!” 孟虎云挑了一匹黑马,背上箭匣,一夹马腹,战马快速奔跑。 黑马青袍,如风一样急速。 “嘭!” “嘭!” “嘭!” “嘭!” “嘭!” 五箭分别射在三个箭靶上,三箭正中靶心,两箭离靶心不远。 “好箭法,好汉子??????” 欢呼声此起彼伏,经久不衰。 短短几十米射出五箭,还都中靶,这不仅表明孟虎云箭术高超,还表明孟虎云臂力过人。 拉弓最是费臂力,连续拉弓射箭,双臂会酸麻无力,所以其余考生都是一趟射三箭,这是最省臂力的方法。 顾清风含笑道:“此子有真本事,骑射娴熟,性格沉稳,有大将之才!” 其余考官附和道:“一趟射五箭,全中不说,还有三箭中靶心,这箭术也是没谁了!” “他应是今科童试最优秀的考生,没有之一!” “我看看他叫什么名字??????孟虎云?” “他是孟翰林的弟弟,自小被孟翰林培养!” “虎兄无犬弟,孟翰林能征善战,他的弟弟也差不到哪儿去!” ?????? 陆彦脸黑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刚刚挣回来的脸,现在被孟虎云啪啪啪狂扇。 瞬间就成为笑料。 第二轮,孟虎云如法炮制,四箭连射,均中靶,三箭射中靶心。 九箭均中靶,六箭中靶心。 飞将军也不过如此。 第402章 技勇三项 孟虎云一鸣惊人。 他以九箭全中惊艳全场,好些汉子记住了他的名字,揣摩着自己妹妹与他的匹配程度。 孟虎云结束自己的比赛,交回马匹和武器,在考试成绩上签字画押,然后在一旁观看其他人的考试。 考点规定,不论是淘汰还是晋级的考生,都得在考试结束统一出考院。 酉时考试全部结束。 这一组考生共有七百,晋级的只有二百二十个,这个合格率低的可怜。 顾清风给晋级考生发放第二场考试的入场券,并叮嘱一些注意事项,比如淘汰考生早点回去,不要聚众闹事,晋级考生好好休息,明天继续校场考试?????? 出了考院和阿旺会合,二人大吃一顿就回到客栈休息。 第二天孟虎云早早起来,又吃鸡腿和其他肉食。 今天考试内容是力气活,必须吃好吃饱。 昨日骑射淘汰大部分学生,近三千考生晋级只有八百多。 今日考试内容繁琐,考生继续按昨天分组考试。 外场第二场考两大项,步射和技勇。 步射以百步为限,考生站立射箭,合格线仍是九发三中。 所谓“技勇”,实际上就是测个人能力,一共三项,分别是头项拉硬弓、舞大刀、举重。 其实技勇考较的主要是臂力。 顾清风再次宣布规则后,考试开始。 先考步射,不合格者直接淘汰,不能参加技勇试。 步射五人一组,场内有五个箭靶,五位考生分别持红、黄、蓝、绿、黑五种颜色箭矢,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发射。 箭矢涂色是为了防止射错箭靶,难以辨认准备的。 陆彦和孟虎云又是一组。 陆彦吸取教训,发誓今天一定要扳回面子。 “嘭嘭嘭??????” 箭矢发射的声音不断响起,五位考生将九支箭全射完。 然后衙役报靶。 陆彦九中八。 孟虎云全中,八箭中靶心。 孟虎云心里暗自羞愧,箭术还是不精,回去一定苦练,要向铁梅姐一样百发百中。 步射又被孟虎云盖过,陆彦脸更绿了。 习武之人,步射是最基本要求,尤其骑射通过的人,步射根本没问题。 考生全体通过步射试,都进入技勇第一项考试:头项拉硬弓。 弓由考点准备,弓号分别有甲乙丙丁四个等次。 丁等弓八力,丙等弓十力,乙等弓十二力,甲等弓十二力以上。 考生自选弓号,限拉三次,以拉满为准,三次成功一次就算合格。 但有一个特殊规定,技勇三项中,只能有一个丁等。 若有两个丁等者淘汰。 为保险起见,考生大多选择丙等弓号。 实在拉不开,再选丁等弓。 陆彦也选择丙等弓,他满满拉开弓获得合格后,又选择了乙等弓,结果努力了两次,都没有拉满。 孟虎云清楚自己实力,他能拉开甲等弓,但却选择了乙等弓。 技勇有三项,他得分配好臂力。 孟虎云拿起十二力的弓,双手举过头顶一用力,满满拉开。 他觉得除了表现自己外,再拉甲等弓没任何意义,所以他没有选择再拉。 “懦夫,都不敢拉甲等弓,算什么男人!” 陆彦冷嘲热讽,就想激孟虎云消耗臂力,孟虎云却不上当,冷哼一声:“你一个拉开丙等弓的人,还有脸嘲笑拉开乙等弓的人,你的脸怎么比京城的南城墙还厚呢?” “他的脸本就厚,看得出来!” 考生蒋熹神补刀,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对啊! 他脸上有伤,看起来确实厚。 把众人目光成功吸引到自己脸上后,陆彦气急败坏,他指着蒋熹道:“你这厮说甚?” 蒋熹仍无动于衷,嬉皮笑脸道:“说你脸厚啊!” 陆彦本想动手,见蒋熹身材魁梧,忍住冲动道:“你给我等着!” “考场内不得喧哗!” 考官一声喝,考生嘻笑停止。 头顶拉硬弓结束,进行技勇第二项:舞大刀。 大刀也由考点准备,也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次。 丁等刀八十斤,丙等刀一百斤,乙等刀一百二十斤,甲等刀一百二十斤以上。 刀号考生自选,一次完成动作为准。 和后世体操等竞技项目相似,舞大刀其实是有规定动作。 考生舞刀动作中必须有左右闯刀过顶,前后胸舞花等动作,而且在舞动中大刀不能落地。 这是个力量和技巧紧密结合的运动,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保险起见,大多考生选择丁等刀。 陆彦就选择丁等刀,他舞的很勉强,但也算合格。 孟虎云选择乙等刀。 孟虎云孔武有力,一百二十斤的大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煞是好看。 一趟刀舞下来,脸不红心不跳,获得一致好评。 陆彦虽气恼,但在实力面前,他也只能住嘴。 这一项又淘汰了一些考生,进入下一项的考生少了一些。 第三项举重,双臂伸直将石磙举过头顶为准,也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次。 丁等石磙二百斤,丙等二百五十斤,乙等三百斤刀,甲等三百五十斤。 考生自选重量,总共三次,成功一次就算合格。 因为大多数考生舞大刀时选择了丁等,举重最差也得选择丙等。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资格进入内场,考过后成为武秀才。 陆彦选择丙等石磙。 他双手紧抓石槽,大喝一声,石磙举过头顶,但双臂弯曲,明显成绩不合格。 陆彦清楚自己实力,他若放弃这把,下一次肯定连头顶都举不到。 他一咬牙,双腿双臂均用力,试图一次将石磙举起来。 谁知双臂就要直起来时,双腿却不住打颤。 这种情况若是坚持,陆彦就会被石磙砸伤。 陆彦果断忙将石磙前推,石磙落地砸下一个坑,而他第一次举重也以失败告终。 接下来陆彦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举起石磙。 陆彦被淘汰。 挨着孟虎云举石磙,陆彦一个劲在心里默念举不起来。 孟虎云选择的是丙等石磙。 先拿到内场门票再说。 孟虎云将双手放进石槽,将石磙稳稳举起。 “合格!” 考官判定合格后,孟虎云扔下石磙,走到乙等石磙前,再次将石磙稳稳举起。 “好??????” 博得满堂喝彩后,孟虎云走到甲等石磙前。 他没有试过举起三百五十斤的石磙,今天他想试试。 孟虎云双手放进石槽,深吸一口气。 双手举起石磙,他感到了石磙带来的压力。 怎么这么重? 第403章 长枪短炮齐开火 前所未有的重量施加在双臂上,孟虎云顿时压力山大。 举起三百五十斤的石磙有困难。 孟虎云很懊恼。 早上只吃了两个鸡腿,把力气补到腿上了。 早知道加两个鸡翅,也补一补胳膊。 举不起来自然不能强举,否则只能给身体留下暗疾。 自己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练习。 孟虎云向前一推,石磙落地。 通过武科考试,他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箭术和举重还需要加强,以后多努力。 “漂亮!” 陆彦脑子里一直都是淘汰孟虎云的念头,见到他放弃石磙,一蹦子跳起来大喊道,“淘汰的好!”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欢喜之余,陆彦发现所有人像看妖怪一样看着他。 切! 爷在乎尔等看法么? 只要孟虎云淘汰爷就开心。 “你才被淘汰了!你们全家都被淘汰了!” 蒋熹大声斥责道,“你瞎了吗?孟兄早合格了,只是挑战自己的极限失败了,啥人么??????” 陆彦这才想起孟虎云早晋级了,随即满腹怒火烧起来。 该死的孟虎云,你让老子丢人了。 这个仇必须报! 第二场考完,孟虎云所在的这一组只有一百五十人晋级。 武科的淘汰率高,但和文科相比较,这个数据相当不错。 第三场是考文,相当于文化课考试。 试题很简单,只有五道帖经题和五道墨义题,都出自《武经七书》。 武科的帖经题等同后世的填空题,中间填的字数一般不超过十个字,而墨义题也简单的过分,有些直接问某句话的意思。 十道题答对三道算是合格。 别认为武科的内场试范围窄,题目简单,合格线低,就能全体通过。 对于大多热衷于武学的人来说,书本文字生涩难懂,根本不进脑子,学文化就和杀了他们一样。 想一想后世那些体育生上英语课你就会明白,他们的痛苦就和大宇的武科考生一样。 因此说,大宇武科童试更像是一种达标测试,只要每一项都达到合格线,就能成为武秀才。 就如此,武秀才也是为数不多。 孟虎云拿到试卷,认真看题。 受孟青云的影响,他的字还算中规中矩。 十道题中有五道有把握。 武秀才铁定有了。 孟虎云拿起笔,一丝不苟开始答题。 ?????? 武科如火如荼进行,朝堂的勾心斗角也在有条不紊进行。 以文治武是大宇朝治国的一种方式,准确的说是某种潜规则。 它从来没有写在纸上形成规定,却是文官用于压制武人的规矩。 武人就该低文人一头。 因此弹劾孟青云替武人撑腰,不能直接定罪名,得旁敲侧击,最后引出他的险恶用心。 “陛下,武人无信义,朝秦暮楚??????” 弹劾孟青云,周兴朝历来喜欢打头阵,他的话绕的很远,从二百多年前说起。 那时候诸侯割据,连年混战,国土沦丧,百姓屠戮??????对国家的破坏极其恐怖。 手里有兵便是王,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武人的名声就是那时候败光的。 铺垫了半天,周兴朝回到主题上。 “??????孟翰林初到霖州,不思收复失地,却替武人撑腰??????陛下,孟翰林手握重兵,不得不防啊!若是图谋不轨,我朝边关危矣!” “臣也有同样困惑,请陛下三思!” 帮腔的人出现,孟青云便笼罩在炮火之中。 没有人替孟青云说话,因为他超越了文官的底线。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武人抬头。 盛祯没有表态。 他清楚这只是开胃菜,后续的炮火更猛。 他实在想不通,范贤等人为什么强势打压孟青云。 以前有仪王,他们还可以脚踩两只船,现在很明朗了,太子肯定是继位者,他们还这么疯狂,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是利益。 孟青云上升速度太快了,如果不努力打压,很容易升到他们上面。 官场是个很讲究资历的地方,谁都盯着宰执的位子,揣摩着把谁撸下来自己上去。 然而某一天突然出来一人,有提前坐上自己心目中位子的趋势,不阻止才怪。 想想熬了很多年,就要当婆婆了,突然有人横插一杠上位,自己还得当媳妇,这心情肯定不爽。 而且,孟青云太富有,这也让他们眼红。 官员不能做生意,但私下里谁都有自己的生意。 可哪有孟青云赚的钱多。 只要孟青云上位,就没有他们的米和面。 谁都没有想到,替孟青云开脱的是一位太监。 计文轩是监军,也是盛桢的眼睛,他得把霖州的一举一动都不断快递到盛桢手里。 密报上计文轩赞扬了孟青云的做法,说是大敌当前,鼓励士气。 至于战争,他在打探敌人虚实,准备一击中的。 “陛下,孟青云手握重兵,却畏敌不前,这极不合理??????” 第二条罪名来了。 盛桢却清楚畏敌不前不存在。 孟青云善出奇兵。 打鹰嘴山匪徒他如此,打晋国也是如此。 谋定而后动,他必定有对付辉军的妙计。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在不明白敌人虚实的情况下,贸然出击,吃亏的只能是我军。” 盛桢淡淡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相信孟卿!” 皇帝的话就是定论。 “陛下,孟翰林在霖州城大张旗鼓种大宇薯,说是亩产五千斤以上,这简直匪夷所思。” 周兴朝再次开炮,“大敌当前,他不思御敌,反而故弄玄虚,此事恐怕大有蹊跷,背后会不会隐藏一个大阴谋,谁也说不清??????” 这件事盛桢也知道,说实话,他也对亩产几千斤的农作物持怀疑态度,又想想破虏弩、望远镜都能造出来,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本想专门写了一封信,求证大宇薯真伪,又担心这是孟青云愚敌之计,便断了这个念头。 说出实情,怕泄露消息。 “说实话亩产五千斤以上,我也不相信,觉得就是在造势。” 鲁子骞终于替孟青云说话了,他正色道,“但孟翰林向来不拘一格,他这样做必有深意,就算有阴谋也是针对敌人??????陛下,臣认为孟翰林这是在愚敌,辉军听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认为我军粮草充足??????” “你都不相信的事,辉人会相信吗?” 范贤冷不防冒出一句,他身后的长枪短炮便一起开火。 第404章 母鸡司晨,你让公鸡情何以堪? “愚敌?敌人是那么好愚的吗?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还愚他作甚?率军出击才是正途!” “他有愚敌的精力,为什么不用在御敌上,尽做无用功!” ?????? 长枪短炮齐出动,都在谴责孟青云故弄玄虚。 “这事孟卿自有他的深意,诸卿不必争论,孟卿说大宇薯三个月成熟,切等三个月再说!” 盛桢又轻描淡写将此事化小。 “陛下,应该早做准备,若是三个月后没有五千斤以上的产量,那??????后悔就迟了!” 自从孟青云掀翻地下赌场,将唐希揪出,范弘光就直接视孟青云为仇人。 以前他和范贤联系还遮遮掩掩,现在明目张胆了。 范弘光这句话有点质问皇帝的意思。 陛下,若是三个月后亩产没有五千斤,该当如何? 盛桢看了一眼范弘光,突然问道:“若是有五千斤呢?” 这气氛就尴尬了。 盛桢这话似乎在和范弘光赌气。 没有五千斤朕负责,有五千斤你负责吗? 范弘光顿时明白皇帝的意思,忙躬身道:“臣,鲁莽,请陛下责罚!” 盛桢摆摆手道:“都是为国事??????这事就不提了!” 这话有歧义。 是不提孟青云种大宇薯的事了,还是不提范弘光冲撞皇帝的事了? 似乎二者对冲了。 闹不明白自然就不提,但他们给孟青云找的罪名不止这些,还有好多。 “陛下,孟翰林建立了什么战地医院,还招收女子做护士,由官府发放薪水??????这不是胡闹么?朝廷哪有闲钱养活她们?” “就是啊!军费开支本就大,他这又把应该用在刀刃上的军费,扔进冰窟窿,哗众取宠而已,一点都不值得提倡!” “是谁支持他这样做?如果朝堂没有他的内应,那他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朕支持!” 盛桢又淡淡说了句,长枪短炮顿时哑火。 “临行时孟卿说过战地医院的事,是为多救伤兵,这是造福军营,朕没有理由不答应!” “可陛下,让一个女子照料大老爷们,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就是啊,她们中有些都没有成亲,让她以后如何嫁人?不被男方嫌弃才怪!” 怪事,你们也关心起别人了? 盛桢突然道:“那些青楼女子??????可好些大人不也欢喜的紧么,还纳为妾在家养着??????” 这话出口,好多人心虚,不再说话。 皇帝说的含蓄,不然指名道姓就尴尬了。 “此事朕也问过孟卿,他说护理需要很大的耐心、细心及爱心,女子更适合这项工作。” “他还说世俗观念得改改了,女子不缺智慧,她们能做好很多事,让她们当官不一定就比男子差??????” 这人简直就是个另类。 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天经地义。 母鸡司晨,你让公鸡情何以堪? “陛下,孟翰林这话说得不对??????” 有人刚一开口,盛桢就摆摆手示意他住口,然后道:“这话对错以后再论,我们要看战地医院的效果,如果真能救下好多伤兵,朕愿意给这些女子发俸禄!” 盛桢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他的辣酱场,里面有一半就是女子,她们干着和男子一样的活,赚着和男子一样的钱,谁家男人嫌弃女人抛头露面了?还不是眉开眼笑花钱。 辣酱场女工是孟青云出点子招收的,同工同酬也是他提出的,或许女子真能当官。 话已至此,这个罪名就不能弹劾孟青云了。 范贤一使眼色,周兴朝出马了。 “陛下,臣闻孟翰林在霖州私造火药武器,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这才是利器,能一下将孟青云捅死的利器。 谋逆是要诛三族的。 盛桢直接打断周兴朝的话道:“这是朕特批的,大战在即,辉军兵临城下,造些火药武器有助于防御。你们想想,破虏弩、望远镜哪个不是出自孟卿之手,要想让他打败辉军,就不能束缚他太紧,这事不议!” 朝堂安静了。 孟青云的罪状陛下都大包大揽了,还弹劾个屁。 弹劾就此结束,但议政没有结束。 范贤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揽权,要让自己亲信在军中有话语权。 “陛下,孟翰林年少有为,堪当大任,只是做事毛糙点,身边应有人提醒一下,也好把边关之事做完美??????” 范贤话一出口,盛桢就明白他的意思。 弹劾都是幌子,在孟青云身边安插他的人,才是目标。 对了! 荒吉洛是范贤亲信,孟青云到霖州就给了一顿杀威棒,弹劾是替亲信助力,然后趁机安插亲信。 朕听一听他要推荐何人。 “范相说得有理,孟青云身边是该有个人提醒。” 范贤见盛桢满脸喜色,趁机道:“臣觉得霖州兵马钤辖荒吉洛是合适人选,此人稳重忠厚,为官多年未听污迹??????” 还认为推荐谁呢,原来是他。 一个懦夫而已! “朕派了监军,他自会提醒孟卿!” 范贤自然知道派了监军,他只是想让荒吉洛揽权,制衡孟青云。 他没有注意盛桢突然冷着脸说话,还喋喋不休道:“荒钤辖驻守霖州多年,熟悉霖州一草一木,他若配合孟翰林,必然珠联璧合??????” “孟卿接防霖州事务,密报只能孟卿或计监军送往京城,荒吉洛却频频送密报,他哪有这个权力?” 以前是有,但现在没有了。 范贤不明白盛桢前后情绪变化这么大的原因,但他知道再说话,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此事无疾而终。 次日,奏折如雨点送到盛桢面前。 孟虎云暴打陆彦,还扬言要让孟青云弄死他父亲陆尘思。 孟青云纵容家人,还要公报私仇。 恳请陛下调陆尘思回京,恳请陛下剥夺孟虎云武秀才功名。 盛桢立刻召来石大丙问明情况,然后将奏折愤然扔了一地。 贬陆尘思去霖州是朕的意思。 你们不仅想压制孟青云,还想打朕的脸。 那个陆彦就该打! 好! 那朕就和你们算一算,你们的孩子干了多少坏事。 “石大丙,你挨个儿去写这些奏折官员家,给他们算算他们的孩子干的坏事,并替朕问一问,萌荫是不是也该剥夺??????” “臣遵旨!” 第405章 你挖个坑,我配合你跳下去 孟青云、廖彦文等人盯着墙上的地图默不作声。 辉军突然一改常态,主力绕路远袭,直奔伏城。 理论上拿下伏城也可以慢慢打到霏州城,但实在不切合实际。 伏城离霏州城更远,而且一路上的堡寨及城池都在大宇手里,辉军得费一番手段才能到霏州城下。 若是攻打霖州城,那就到猴年马月了。 如果说辉军攻打伏城只是为了劫掠财物,主力去攻打也得不偿失啊! 胡启凡做出这样的军事行动,真正的目的是上面? 夺下松木城,抢走西塞岭,将周围堡寨全扫清,可截断霖州和霏州联系,然后集中兵力拿下霏州,最后霖州就成孤城。 这是辉军最佳的进攻策略。 辉军攻击过松木城,但被廖彦文率军击退。 虽辉军无功而返,但他们拿下松木城的想法不会变,胡启凡肯定会卷土重来。 因为松木城是必救之处,围绕松木城有好多战术可以施展,最差可以围点打援。 以松木城为饵,在半路伏击援军。 现在胡启凡却主动放弃上策,选择下下策??????他脑子抽筋了吗? 大伙各抒己见,各种推测辉军意图,孟青云都不认可。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尤其侵略战,更应该精打细算,把优势转变为胜势。 孟青云转过头来道:“松木城是咽喉之地,不可有失,援军、粮草、武器早已入城,防备也做到最好,守个把月不成问题??????我总觉得辉军的攻击点应该是松木城,但他们现在的举动很是令人迷惑,有种阴谋的味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辉军意图??????” “末将觉得辉军就是在搅局,想浑水摸鱼,不要管他就是什么意图,我军稳守,让他折腾去。” 这也不失是一种好策略。 任尔泰山压顶,我自清风拂面。 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不区理睬。 你卖当,我不上当,急死你! 这样很稳,但就得以失去伏城为代价。 这很打击士气。 孟青云点点头,没有说话。 脑中某个神经却被搅局之说触动,他再次走到地图前审视。 良久,孟青云笑了。 “胡启凡这是自作聪明,他想用愚敌之计,把我军吸引到伏城,然后出其不意攻打松木城,既然如此??????咱们就配合辉军,玩一玩这个游戏。” 孟青云指着地图道,“我军派一支队伍沿西塞岭驰援伏城,沿途大张旗鼓,让辉军误认为这是驰援伏城的队伍。” “这条行军线路驰援伏城最短,却离松木城背道而驰,等到伏城再返回松木城,急行军也得一个月。” “这正是辉军的目的,他们就是要调开我军主力驰援伏城,等我军反应过来,已来不及解松木城之围。” “援军到临近伏城,辉军必然急返攻击松木城,我军可轻松解伏城之围,而此刻辉军已成疲兵,我们在松木城以逸待劳,消灭他们在城下。” 众将顿时恍然大悟,又连连称赞好计。 双方都用愚敌之计,孟大人的愚敌之计却很高明。 驰援队伍由扈雷率领,出发前孟青云、廖彦文和扈雷密谈,详细部署。 千里奔袭,得做好一切。 “报,大帅,万余宇军飞速驰援伏城,步骑各半,已经在路上!” “再探!” 斥候走后,胡启凡看着地图大笑。 鱼已经上钩了。 接下来就看渔夫如何收网。 伏城守将吴天山一筹莫展。 以辉军的实力,伏城能坚守五天就算不错了。 好在斥候来报,援军马上到来。 这也让他有了底气。 辉军试探性进攻一次,被打退后四面围城,不再攻击。 已经五天了,他们只围不攻。 兵贵神速,辉军这是在等什么? 等援兵到来决战么? 次日,斥候来报,辉军营寨还在,却不见一个辉兵走动,怀疑是空营。 斥候怕遭埋伏,不敢深入敌营。 什么? 吴天山披甲上马,亲率几百骑出城。 远远看着敌营连绵不断,却没有敌兵走动,连哨兵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鬼? “铁蛋,你飞马奔敌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将军!” 亲兵铁蛋一咬牙,拍马飞奔,吴天山高喊道:“铁蛋,机灵点,发现敌兵,立刻撤回!” “知道的,将军!” 铁蛋纵马奔进敌营,心里恐惧的要死。 他觉得马上就会从营帐中杀出伏兵,然后将他拿下,或者一阵乱箭,将他射成刺猬。 然营寨内仍然静悄悄,一个辉兵都没有杀出。 他纵马转了一圈,不见动静,便咬牙下马,牵着马蹑手蹑脚钻进一个营帐。 若是有敌兵,他会第一时间上马逃遁。 空的。 他走进第二个营帐。 又是空的。 铁蛋恐惧减轻,他连续进了十几个营帐,都一样是空的。 敌人退了? 铁蛋上马飞速回来,将情况说明后,吴天山皱眉不语。 辉军退了为什么留着营寨? 怕伏城守军追击? 我也不敢追击啊! 他再次派出十几骑进寨,得到的消息都是空寨。 难道??????不好,辉军肯定是奔着援军而去。 吴天山立刻派出好几波斥候打探消息,若是敌军攻击援军,他无论如何都要领兵夹击。 唇亡齿寒,等辉军击败援军,伏城根本守不住。 第二天消息逐渐送到。 辉军是实实在在撤了,现在已经看不到人影。 援军根本没有进城的打算,辉军一撤,他们也赶快撤回。 都撤了? 辉军来伏城干啥? 吴天山摸不着头脑,但心中却异常高兴。 伏城终于无战事了。 松木城是块难啃的骨头,辉军攻击五天了,根本攻不上城头。 守军早有防备。 城下掘了一条深壕,而这条深壕正好达到破虏弩的射程范围,光填壕就死了不少辉兵。 而守军士气高涨,毫不畏惧辉军进攻,将一波又一波的辉军消灭在城墙下。 霖州城没有增援,他们似乎兵力不足。 只是派小股轻骑出动,专门打击辉军外围的游骑和斥候,根本不敢纵深靠近松木城。 胡启凡洋洋得意。 部分宇军去驰援伏城,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等他们反应过来,再驰援松木城,黄花菜都凉了。 霖州城兵力不足,不敢贸然援助。 胡启凡开始展望,等拿下松木城后,是按预定战略打霏州,还是临时先打霖州城? 嗯??????先拿下松木城再说。 第406章 你敢笑咱没蛋 辉军攻击松木城的第十一天,霖州城仍然没有派出援军,胡启凡更是不屑。 都言孟青云善战,在本帅看来,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和荒吉洛一个德性。 宇人吹捧之言,一点都不可信。 霖州城内厉兵秣马。 孟青云下令各军挑选勇士,总计六千。 这些人必须勇武不怕死,还得严格听指挥,对上官下达的命令只能无条件遵从,不得有任何抵触情绪。 做不到这一点,绝不允许入队。 其中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这六千人得没有雀蒙眼症状。 计文轩本以为孟青云在挑敢死队,要和敌人在松木城前硬碰硬。 这虽然是用人命博胜势,但战场就是这样残酷和血腥,一将功成万骨枯,胜利就是白骨垒起来的塔。 但雀蒙眼的附加条件让计文轩心中一紧,他前思后想觉得不妥。 雀蒙眼就是夜盲症,夜晚根本看不清路,辨不清方向,只能凭感觉走路,撞树的可能性非常大。 有雀蒙眼者不得参加。 这就说明孟青云要夜袭。 夜袭是主动进攻,是冒险,也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因为夜袭是最容易玩砸的战斗。 如果敌人有防备,夜袭就是送死。 而且松木城很远,一夜根本到不了,等第二天早被敌人斥候发现。 没有出其不意,夜袭根本不可行。 咱家必须阻止。 计文轩去找孟青云。 此刻孟青云正和廖彦文在地图前研究夜袭细节,二人见解一致,惺惺相惜。 孟青云是文官,廖彦文是武将,文武相辅相成,霖州边关难见的步调一致。 二人正说请计文轩过来再合计合计,就见计文轩进来。 “霖州地方真是邪性,我俩正说公公着哩,公公就进来了,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计文轩没有问曹操是谁,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孟知州,这六千勇士要夜袭敌营?” 他是监军,不是参军。 监军的职权就是规范军纪,防止兵变,监督主帅不合理的军事行动。 虽然出征前盛桢一再强调,不得滥用职权,不能随意阻止孟青云做出的军事决定,但若是有明显的错误,他不阻止就白瞎了监军的职责。 孟青云点头道:“计监军慧眼如炬,我正和廖大人在商讨夜袭细节,你这就来了??????” “不可!不可!赶快取消行动!” 计文轩急忙打断道,“松木城离霖州城遥远,就算快马加鞭一夜到不了,白天就会被敌人发现,这根本达不到奇兵的效果,明摆着便宜辉军,一点都不妥!” “监军放心,我怎会做赔本的买卖,有肉包子也不会便宜去辉狗!” 孟青云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地方道,“我军夜袭目标不是松木城,而是这儿!” 锦胜寨、夕阳堡。 “这是霖州两个重要的军事要地,被辉军占据后,我军运往松木城等处的粮草只能绕道,丢了这两个地方,就如同辉军在我军咽喉上插了两颗钉子,别提有多难受,必须拔掉!” “拿下锦胜寨和夕阳堡,也等同截断了辉军粮道,从此他们运粮也得绕道。同时相当于给辉军身边安了两颗炸弹,随时都有偷袭的可能,辉军瞻前顾后,不得不从松木城撤兵!” “辉军主力在松木城血战,他们对霖州城的防范松懈,夜袭正是时机。胡启凡认为我军主力被调到伏城,其实我早转到他身后,给他致命一击??????” 计文轩不知兵,他盯着地图看了看,总觉得锦胜寨和夕阳堡就是松木城前的两块绊脚石,孟青云的计策似乎可行。 不过他心情不爽。 这是大事,孟青云都安排好了,却让自己蒙在鼓里。 这也太不把监军放在眼里了。 “此事重大,为何不让咱家参与?” “计监军误解了,我和廖大人正准备使人去请监军,监军就来了!” 屁话! 你们都商量好了才叫我,难道我就是个听结果的人? 监军有权力参与制定作战计划。 计文轩是皇帝的亲信,脾气还是有的,他沉脸道:“此事可有把握?” 夜袭是技术含量很高的战斗,能带给敌人出乎意料的杀伤,但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能说有把握。 “夜战必须有严明的军纪,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就是我挑选勇士的原因,他们做好了为国殉难的打算,自然会遵守军纪,听从指挥。” 孟青云缓缓道,“雀蒙眼夜不能视,带在军中便是累赘??????” 计文轩听着孟青云解释,在心中默默盘算得失,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孟青云说完,计文轩还在愣神,孟青云便道:“若是没有异议,就传领军将领进账部署计划,今夜奇袭!” “咱家不同意!” 计文轩摇头道,“你们把辉军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能率军侵略,便不是无谋之辈,这两个堡寨这么重要,他们怎会不严密布防,此去凶多吉少,咱家决不同意!” 计文轩说得很坚决,口气不容置疑。 “就是龙潭虎穴,我军也要闯一闯,少数服从多数,你可以保留意见,但今晚的行动必须进行!” 计文轩明显感到孟青云的不屑和坚决,他勃然变色道:“咱家是监军,咱家说不同意,谁敢出兵?” 孟青云也怒了。 多少机会就是被这样无能的监军耽误了。 不懂装懂,胡乱指手画脚,别人惧你,我孟青云不惧你。 “计监军,请摆正自己的位置,陛下让我总揽霖州、霏州军事,让你辅佐我,有建议权,决断权还在我。监军管军纪,别把手伸的太长。” “你独断专行,咱家写奏折弹劾你!” 计文轩拍案而起,怒冲冲道,“咱家现在也算是半个钦差,你对钦差无状,眼中还有没有圣上?” 见计文轩无中生有,还毫无底线上纲上线,孟青云的火更大了,他横眉冷目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人,窝里横意气风发,和外夷斗就成了软蛋??????没有卵子的男人真没有种,趁早滚回安乐窝里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你??????” 计文轩气得发抖,他嘴唇抖动,指着孟青云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少顷转身离开。 这话太伤自尊,直接将计文轩伤疤揭开。 孟青云也觉得过了,但他不后悔。 对付这样的人就应该狠,不然掣肘的让你寸步难行。 第407章 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孟大人真是牛气冲天,敢这样怒怼监军??????真痛快! 历来做监军的太监都是皇帝亲信,孟大人血淋淋的侮辱和责骂,彻底撕破脸皮,计文轩不给他穿小鞋才怪。 想想以前被荒吉洛处处掣肘,廖彦文只能无奈摇头。 这种酣畅淋漓的事自己不能做,也不敢做,荒吉洛一纸送到京城,自己的官帽就会被脱下。 这是忌讳! 朝廷对武官忌惮的就是拥兵自重,不服管教,继而形成专权,影响朝廷稳定。 以文治武就是在约束武人的权力,让武人永远生活在压制之下。 只要制约住武人,战争的胜利便变成次要的。 但孟青云不一样。 他是文官,没有这样的忌惮。 但这样粗暴怼监军,也会引来祸事。 霖州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文官,廖彦文不想几天后被调走,让荒吉洛之流复位。 廖彦文轻声提醒道:“孟大人,估计计监军去写奏折了!” 这很明显。 计文轩的奏折肯定添油加醋弹劾。 然而事已至此,孟青云不可能认怂。 追过去道歉? 休想! 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孟青云不屑道:“爱干啥干啥去,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让这种人掣肘,就是战争的悲哀??????不理他了,集将!” 说完孟青云派人召集今晚领军将领,部署任务。 在夜幕的笼罩下,霖州城内悄悄出去六千勇士,分成两波进发。 孟青云等人站在城头目送勇士离开。 来霖州边关,这是第一次主动进攻。 今晚的仗必须胜利。 只有胜利才能鼓舞低迷的士气。 也只有胜利才能让好多人闭口。 ?????? 锦胜寨内静悄悄一片。 营房内鼾声如雷,辉兵睡得正香。 哨探靠着墙睡成死猪,连打更的人都随意应付几下,就回家睡了。 辉军毫无堤防之心。 在他们眼里宇军就是绵羊,除了窝在城中防守,根本没有胆量出城进攻。 松木城就是例子。 连续攻击十几天了,连一个援军都没有等到。 这样的军队,哪有胆子出城。 锦胜寨墙下,一排军士双手扶墙下蹲,形成人梯的基石。 紧接着一军士的双脚分别踩在两人肩膀上,下蹲的军士慢慢站起来,然后他俩双手各托着肩上人的一只脚,猛一用力上送。 上面军士被高高弹起,他双手上举,一把扳着墙头,手脚一用力,便悄悄翻上墙头。 一会儿寨墙上便摸上去好多大宇军士。 守寨的辉兵没有被惊醒,还做着娶媳妇的美梦。 宇兵蹑手蹑脚走到哨兵跟前,一人用双手捂住辉兵嘴巴,另一人则迅速用匕首狠狠割向敌人的喉咙。 辉兵还在睡梦中,脑袋就搬家了,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悄悄下了寨墙,轻轻打开寨门,寨外的宇军迅速潜入。 屠杀在无声无息中开始,生命在无声无息中消逝。 大宇兵分批钻进辉军营房,辉兵睡得正熟。 辉兵排的很整齐,头朝外睡成两排,呼噜声,打屁声衬托出睡梦的香甜。 挨个儿砍头。 挥刀重重砍下,血溅三尺,头颅滚落。 这如同排队砍头一样,只不过这个队是以睡姿形式排的。 如此反复,砍得确实过瘾。 终于在打开内寨大门后惊动了辉兵,惊醒的辉兵高喊敌袭,部分辉兵连忙穿衣披甲,拿起武器睡眼朦胧地冲出营房。 此刻的大宇兵已经杀红了眼,有人纵火,有人高喊,有人杀入敌群??????到处都是火光、喊杀声、惨叫声。 “什么声音?” 锦胜寨守将夏思龚还在睡梦中,突然被外面的声音惊醒。 他一骨碌翻起来,将灯点着,就听亲兵焦急敲门:“夏将军,大量大宇军杀进来了??????” 大宇军? 夏思龚不断摇头,他不相信这群绵羊会夜袭,肯定是辉军内部闹矛盾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大宇军哪有夜袭的胆子?” 夏思龚边穿衣服边道,“你再去查看,是不是军士打架,再谎报军情我砍了你!” 亲兵急切喊道:“夏将军,确实是大宇军,他们已经杀进内寨,马上就杀到这儿来了!” 夏思龚一听大叫不好,迅速穿好衣服,连盔甲都忘了披,拎着刀就跑出门。 只见外面火光一片,喊杀声就在耳畔,辉军已溃败,他们纷纷朝后门方向逃跑。 完了! 我命休矣! 胡启凡早下了军令,谁丢了堡寨斩谁脑袋。 他也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寨在人在,寨丢人亡。 士兵逃跑没掉脑袋的危险,收拢起来还是士兵,而他若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要想活命,只有组织力量,将锦胜寨重新夺回来。 夏思龚吼道:“都别乱,随本将杀过去,将敌人赶出锦胜寨!” “将军快走,几万大宇军杀进来了!” “是啊将军,大宇军如同神兵天降,个个猛虎一般,外寨将士已死光了??????” 不长眼的东西,竟敢乱我军心。 “噗!” 夏思龚挥刀砍死多嘴的士兵吼道:“后退者死,现在立刻转头杀过去,否则当场斩首!” 这一刀没有吓住溃军,该跑的还是疯跑,只有在夏思龚跟前的辉兵怕被斩,勉强跟着夏思龚迎敌。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夏思龚视野中。 一个身材高大,手持重刀,浑身浴血的宇兵,像一尊杀神一样杀过来。 “杀呀!” 没有了退路,夏思龚只能硬着头皮挥刀迎上去。 但他的身材比起这个宇兵实在是太矮,挥刀只能砍那人的大腿。 呼! 那宇兵根本不屑夏思龚砍过来的刀,重刀由下往上一挥。 “哐啷!” 夏思龚双臂酸麻,刀早被弹飞。 重刀并没有由于碰撞而停下,它携余威继续上掠。 夏思龚觉得腹部一轻,低头发现一道斜长的口子贯穿腹胸,肠肚子等内脏流了一地。 “扑通!” 夏思龚这才倒地。 然还没有死僵,疼的他撕心裂肺嚎叫。 跑啊! 恶魔杀过来了。 被夏思龚收拢的辉军撒开脚丫子就跑,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人杀得正酣,自顾追着辉兵砍杀。 这时候跑过来一队大宇兵,领头的喊道:“田大壮,别贪杀,快随我去占领马厩。” “好的!” 田大壮意犹未尽,跟在他们身后去抢马。 第408章 没有卵子的男人也不是孬种 宇军迅速占据锦胜寨,紧闭寨门,部分战士快速在墙头布防,以防敌人援兵突然到来。 另一部分战士打扫战场,消灭残敌。 当东方发白的时候,锦胜寨全部回到大宇军手中。 没有一个活着的敌人。 不论是受伤,还是投降的辉兵,全部被处死。 说不定马上就会迎战数倍的敌人,谁有闲心管理俘虏。 杀了最省事。 史金朝是这一队的总指挥,他迅速派人清点缴获物资,并派快马去霖州城送信。 报功,同时请示下一步战事部署。 夜袭的目标是夺下锦胜寨,并坚守待援。 那孟大人肯定有下一步的精密筹划。 锦胜寨战果丰硕,光战马就缴获一千多匹,这对缺马的大宇军队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刘波和周涛正在这一队,他俩随队伍进了敌人武器库。 看到库房内的武器和衣甲,宇军欣喜若狂。 有了这些物资,守住锦胜寨就容易多了。 想不到这么多物资,辉兵居然没有用。 便宜我们了。 还得谢谢敌人施以援手啊! 刘柏和周涛却紧紧皱眉。 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他俩各自查看了一些衣盔和武器,对视少顷,默契点点头,默默出去。 “史将军,我俩是孟大人护卫,锦胜寨已拿下,我俩回去保护大人!” 史金朝知道他俩一直伴在孟青云左右,听他们如是说,连忙放行。 ?????? 黑夜笼罩住夕阳堡,但笼罩不住堡下绰绰人影。 大宇军如法炮制,大门悄悄打开,士兵蜂拥而入。 然而这次偷袭由于一个偶然的变化,拿下夕阳堡的困难瞬间增大。 几个宇兵悄悄钻进敌人营房,辉兵熟睡,宇兵挥刀砍头。 一宇兵瞄准敌兵脖子一刀砍下,谁知这厮却翻了个身,这刀砍在肩胛骨上,却被骨头卡住,半天抽不出来。 “啊??????” 辉兵高分贝的惨叫惊醒了房内熟睡的辉兵,等他们睁眼看到眼前情况,不由惊声尖叫,“敌袭!” 有一个辉兵是号兵,他摸起身边的号子,直接吹响有敌情的号角。 这次意外,惊醒整个堡内辉兵。 这一队的领军将领是彭超群,见到情况有变,他迅速改变部署。 “钟斌,你带些人上堡墙,选择高点用弩箭压制敌人,其他人五人一组,或冲杀,或放火,或伏在门口杀敌??????自由灵活消灭敌人,迅速夺下夕阳堡!” “是,彭将军!” 钟斌向后一招手道,“你们随我上堡墙,瞄准射击,争取一箭消灭一个敌人!” 一个将军的优劣,看得不仅是勇武,还要看临场应变和指挥能力。 彭超群应变及时准确,恰如其分将劣势变为优势。 将战火迅速扩大,让不知虚实的敌人更加心虚。 兵者,诡道也! 钟斌率百余人飞奔墙头,他们分散开来,不断改变位置,居高临下射击,专射那些冲过来要与战友短兵相接的敌人。 破虏弩上弦速度快、射程远,还省力,箭矢飞速射中敌人,助力战友很快将敌群杀散。 辉兵一时摸不着头脑,见墙上身边都是宇兵,还道是夕阳堡已经被大宇军包围,顿时慌了神。 惊醒的辉兵,胡乱穿衣披甲从营房出来,刚出头就被候在门旁的大宇兵砍翻,剩下的连忙退回房内。 等不起,咱点火。 房屋点着,辉兵不得不硬往外钻,这时等待他们的就是冷冰冰的钢刀。 火光冲天,箭矢乱飞,到处都是大宇兵。 辉兵感到他们的末日到了。 心虚的辉兵且战且退,心里早想好逃,可惜没有人带头。 夕阳堡守将忽乌叏昨夜喝得大醉,外面喊杀声根本没有惊醒他,亲兵使劲摇晃才把他叫醒。 “将军,大宇军杀进来了!” “啊!?” 忽乌叏是著名的长腿将军,在战场上最擅长的就是逃跑。 他屡次躲过杀头,就是因为靠山硬。 他是刘戚次子,刘兴宇的亲信。 说实话,听到大宇军杀进来,他下意识就想跑,但想一想大宇军比自己还怕死,应该不可能来。 忽乌叏披甲出门,见到眼前一幕,不由惊呆了。 果真是大宇军杀进来了。 他们哪来的胆量? 他突然一阵眩晕,胃中顿时翻江倒海,忙侧身吐酒。 谁能想到,这个本应该丢人的动作,却救了他一命。 钟斌眼尖,见到有敌将出来,瞄准忽乌叏脑袋就是一箭。 “嘭!” 本该射穿头颅的箭矢,由于呕吐而射中左臂。 忽乌叏抬头看到堡墙上的人影,早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先跑为净。 战场就是这样。 别说是胶着的情况,就算大占优势,若是主将逃跑,也免不了溃败。 忽乌叏逃跑,其他将士哪有斗志,转过头随大流。 刹那间,辉军如同传染了逃跑病,争先恐后涌到后门,然后撒开脚丫子在黑夜里,漫无目的奔跑。 宇军不出意料占领夕阳堡。 然后关闭大门,打扫战场,强化防御,并迅速派人去霖州城送捷报。 清点缴获物资,收获颇丰,战马近一千。 彭超群十分高兴,但他看到缴获的盔甲及武器时,不由眉头紧皱。 他默不作声,转身去写了一封信,喊过钟斌道:“这份信亲自交到孟大人手里,谁都不要让发现!” “是,将军!” 钟斌暗觉事情重大,骑马快速奔向霖州城。 ?????? 清新的朝阳探出头,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孟青云、廖彦文、计文轩等官员均站在霖州城头观望。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时候夜袭的捷报应该来了。 远处几骑飞驰,到城门前高呼:“捷报,我军占领锦胜寨,缴获战马一千余匹,杀敌无数??????” “好~~” 欢呼声响起。 信使刚刚进城门,又有几骑奔来。 “捷报,我军占领夕阳堡,杀敌无数,缴获马匹??????” 城头再次欢呼。 计文轩默默下了城头。 他木然回到房中,拿出昨夜写好的奏折,看了一遍,沮丧的笑了笑,然后将奏折点燃。 火苗如同计文轩打开的心扉,似乎在一张一翕地说:“孟青云,这次咱家错了,但咱家会让你看到,没有卵子的男人也不是孬种,咱家不会比那些有卵子的男人差??????” 杀敌报国,与卵子有什么关系? 孟青云,终有一天,咱家会让你另眼相看。 第409章 老农的禅理 “笃!笃!笃!” 计文轩脑中憧憬着以后自己杀敌报国的场景,一阵很有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这时候的人不在城头防御,就在城中忙碌,谁还有闲时间来找我? “进来!” 门开了,计文轩抬头一看,却是满脸堆笑的荒吉洛。 “下官拜见监军大人!” 不知为什么,荒吉洛把监军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刻意提醒什么。 计文轩对荒吉洛就没有好印象,见到他来实在是不想搭理,但好歹人家也是霖州兵马钤辖,以前是霖州城老大,现在么??????勉强还算个老三。 这厮狡诈。 初来霖州城,就让自己吃了闭门羹,当时计文轩还责骂过荒吉洛。 后又由于点卯迟到被孟青云罚军棍,印象就更差了,此刻见到这张献媚的脸,计文轩冷脸勉强道:“钤辖何事?” “下官见监军大人闷闷不乐,特来陪监军大人解忧!” 荒吉洛放下手里拎着的一坛酒,正待要坐下,就听计文轩道:“工作期间不允许吃酒,钤辖连这个常识都忘了么?”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荒吉洛不认生,他坐下来,不问计文轩的意思,直接打开泥封。 他觉得吃定计文轩了。 计文轩闷闷不乐,肯定是孟青云的原因。 孟青云很强势,也是一根筋,尤其在军事上有分歧,他绝不会放弃。 估计计文轩吃瘪,才会有这种脸色。 荒吉洛正在找同盟扳倒孟青云,这正是好机会,如果把计文轩拉到自己一边,二人合力弹劾孟青云??????珠联璧合,孟青云不死也脱层皮。 想想就兴奋。 “咱家没有不乐,钤辖说笑了,若是没事,钤辖且去,咱家还有要事!” 咦? 死太监怎么也和孟青云一样一根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荒吉洛一点都不惧软钉子,他觉得计文轩在装。 人在不痛快的时候,最需要别人来安慰,尤其喝几杯酒后,便成了无所不谈的好兄弟。 计文轩这个态度,就是故意端官架子,且让我刺激一下,他自然就不装了。 “夜袭大捷,孟大人在城头扬眉吐气,计监军却在屋内郁郁寡欢,这落差让下官也为监军大人叫屈??????” 挑拨离间不露声色,荒吉洛原以为计文轩就算不会立刻出言斥责孟青云,至少表情得表现出对孟青云的憎恶,谁知计文轩却皱眉反问:“钤辖这是何意?” 聪明人的谈话看透不说透,理解后心照不宣,死太监这样逼我??????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豁出去了。 荒吉洛大义凛然道:“监军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孟大人自恃功高,不把监军大人放在眼里,有目共睹。想想监军可是陛下亲近的人,来到霖州竟然要看别人眼色行事??????”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我就等死太监同仇敌忾。 “啪!” 计文轩拍案而起。 这是要咒骂孟青云的节奏吗? 荒吉洛窃笑,坐等联盟成功,谁知计文轩却厉声喝道:“大胆,你竟然当着咱家的面挑拨离间,还把朝廷规定放在眼里吗?” 荒吉洛一愣,随即低头躬身道:“下官孟浪了!” “陛下遣咱家来霖州,是配合孟翰林打击侵略,驱除外夷,咱家怎会有怨言?” “你做为兵马钤辖,不为战事出策,懈怠工作不说,还挑拨离间,企图怂恿文武不和??????你安得什么心?” 荒吉洛吓了一跳,忙陪笑道:“监军大人见谅,下官一时口无遮拦,发了点牢骚,纯属无心之言??????” “安心坐衙,做好你分内之事,再敢造次,咱家请陛下评个理!” 计文轩指着门口道,“出去!” 荒吉洛深深一躬,讪讪退出。 计文轩拎起酒坛,喝了一口,赞叹道:“杜康佳酿在京城炒到三十多贯,在霖州必然有价无市,这酒咱家喝不起啊!”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荒吉洛喝着孟翰林的酒,又准备对孟翰林下黑手,这不是讽刺,这说明荒吉洛就是个渣渣,根本不值得孟翰林出手!” “这厮心胸狭窄,以后得防着点。” 计文轩又喝了一大口,将酒坛封住。 好酒应该留着慢慢品尝。 荒吉洛讨个没趣,心中顿时梗塞,出门后也没心思去坐衙,不自觉转到大宇薯种植基地。 此时大宇薯长得绿油油一片,露出勃勃生机。 荒吉洛下地认真观察。 秧苗直立生长却中空,不可能是果树那般结果,也是葡萄那样搭架结果,更没有葫芦那样的匍匐枝?????看起来就不像农作物,更像是花卉。 这样的秧苗,如何支撑硕大的大宇薯? 这一点都不科学! 奇哉怪哉! 难道真是孟青云在故弄玄虚? 不然的话大宇薯在哪里结? 不会结在土里吧? 笑话! 哪有果实结在土里的作物,不闷死才怪。 这时候,护理田地的两个老农看到走过来。 孟青云让我们几个老汉专门护理大宇薯,开出高酬劳,若是被无关人员糟蹋了,银子就打水漂了。 不行! 得把他轰走! 两人到跟前发现是个当官的,忙施礼:“小老儿见过官爷!” 农民就这样,见到吃管家饭的都叫官爷,至于官位大小??????他们哪里分得清。 荒吉洛摆摆手道:“大宇薯有何特别之处?” 老农摇头道:“老儿也是第一次侍候这种作物,不知道有啥特别之处,大概不知道它特别在那儿,就是它最特别的地方吧?” 咦? 老农也会打机锋? 荒吉洛看了几眼,觉得不过是两个朴素的老农,应该是随口说出的大实话。 他沉思片刻道:“按你们的经验来判断,这大宇薯成熟后,果实结在哪里?会不会在地下?” “官爷说笑了,小老儿种了一辈子庄稼,从没有见过果实结在地下的作物。” 老农侃侃道,“官爷你想,农作物其实和人一样,都是老天赐到世上的,人死灯灭才会埋在地里,等待上天收回灵魂,再转世为人。这大宇薯若埋在地下??????它是要转世为妖么?” 对啊! 老农都清楚的道理,为啥我就没有相通。 孟青云在故弄玄虚。 高产大宇薯是不存在的。 第410章 这不是资敌,这是卖国! 孟青云正在调兵遣将。 夕阳堡和锦胜寨各增兵三千,再带上大量粮草、武器甲械等物资,他们要死守这两个据点。 夺下锦胜寨和夕阳堡,就如同拔掉了敌人的两颗獠牙,使敌军的凶狠程度大减。 胡启凡不是糊涂蛋,他清楚这两个据点的重要性。 他得到情报后,肯定会分兵来打,第一时间夺回锦胜寨和夕阳堡。 孟青云信心十足,他要在这两个据点,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 霖州军队第一次主动出击大获全胜,队伍士气大增,将领都争着要去增援,士兵也摩拳擦掌,嚷着要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带着新的战斗部署,增援队伍出发了。 孟青云、廖彦文和计文轩又在研究新一轮的战斗计划。 唯一不同的是,计文轩话语很少,几乎不提出相反的意见。 一次夜袭,他服了孟青云。 “踢踏踢??????” 战马蹄儿急。 钟斌骑马飞奔入城,在府衙门口飞身下马,把马交给门子,急匆匆进去寻孟青云。 “大人,钟斌求见!” 孟青云道:“我正要找他,让他进来!” 钟斌进门,见三人都在,思忖稍许便走到孟青云跟前,低声道:“大人,有要事!” 见钟斌神神叨叨的样子,孟青云清楚此事不能让外人听,便对二人道:“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来到一间偏房,钟斌拿出彭超群的信递过去道:“彭将军叮嘱,必须让大人一人看,看来事情重大!” 孟青云拆开信看了一眼,顿时紧皱眉头。 看完信,他陷入沉思。 良久,他拿出火折子点燃信。 看着信化为灰烬,孟青云道:“你尽快回夕阳堡,告诉彭将军,就说我已悉知,让他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是,大人!” 孟青云补充道:“另外,你去夕阳堡后,先不回霖州,我已挑选两批善射的士兵支援两处,你箭法超群,专门率领他们狙击敌人的弓箭手,为守住夕阳堡尽力!” “遵命!” “等等!” 钟斌转身就走,孟青云喊住道,“保重!” 钟斌微微一笑道:“大人放心,毅寇是虎狼,辉寇就是条狗,虎狼丛中活下来的人,怎会在狗手里折了!” 说完深深一躬,转头自信出门。 钟斌走后,孟青云再次深思,此乃大事,必须有个详细的计划。 孟青云正要去值房,刘波和周涛也急匆匆赶来。 三人再次来到偏房,刘波道:“大人,夺下锦胜寨后,我俩在敌军甲械库内发现大猫腻,故而匆匆赶来!” 孟青云一惊道:“什么猫腻?” 刚刚彭将军就发现问题,难道还有更大的问题? “辉军甲械库内,我们发现了熟悉的影子,居然有部分衣甲器械是大宇制造。” 刘波话音未落,周涛补充道,“我等老兵自然对这些甲械熟悉,而且我朝器械上面,均有兵部监制的钢印和编号,这是保证不粗制滥造和倒卖的保证。” “如果辉军甲械库兵器有钢印和编号,还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毕竟双方战斗不断,缴获对方的武器很有可能,但问题就出在没有这些印记。” “我俩仔细查看过,印记是故意磨损的,痕迹很明显,这就说明这些甲械大有问题,有人在掩盖事实??????大人,这批甲械是大宇内贼贩卖给辉军的!” 和彭超群信上写的如出一辙。 这帮畜生! 为一己私利,竟然倒卖军械。 这不是资敌,这是卖国! 老子饶不了你们! 此事绝非一人所为,定然是个团队。 要挖出大人物,绝不能打草惊蛇。 说实话,孟青云第一个怀疑的是荒吉洛,但现在他怀疑的人更多。 倒卖军械这么大的事,绝不是荒吉洛一个命令就能做到的,这其中必有一个链,甚至是一个网。 孟青云道:“这事除了你二人,还有谁知道?” 刘波道:“事关重大,我俩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孟青云点点头道:“此事不能泄露,我到要看看,谁在赚这种丧尽天良的钱!” 周涛道:“大人,此事容易,查军需官,一查一个准!” 孟青云摆摆手道:“查军需官就会打草惊蛇,揪不出幕后大佬,我要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一网打尽!” 见二人不解,孟青云解释道:“倒卖军械的事发,杀头没商量,这一条链中最明显的就是军需官,这种事他们早做了最坏的打算,若事发军需官就会一人认罪??????” 二人恍然大悟。 “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从此后盯紧军需官常财,看他平日和谁走得近,结交哪些军官??????一有异常就向我报告,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是,大人!” 孟青云回到值房,廖彦文和计文轩还在等他。 三人又合计一会儿,孟青云便宣告会议结束,以后再议。 ?????? 写好捷报,计文轩去找孟青云,让他过目。 捷报是向朝廷表功,得一把手说了算。 表功奏折上一把手得落大头,然后本着有人吃肉,有人喝汤的原则书写。 这是军中传统。 谁知孟青云不在值房。 门子说夜袭伤员回来了,孟大人去了战地医院。 立大功了,不写捷报,跑医院干什么? 就没个轻重缓急。 那么多军医护士是吃闲饭的么? 为把捷报快速送走,计文轩只能去战地医院。 进了医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忙碌的身影。 计文轩不露声色,他悄悄走到一个担架旁。 这是一个左臂中箭的士兵。 箭矢早取了,军医正在给伤口消毒。 计文轩闻道很浓的酒味。 “这是什么?” 一丝不苟的军医和护士这才发现身边有人,仔细一看是个当官的,忙应道:“大人,是酒精!” 计文轩一听猛然想起来,酒精就是孟青云发明的,据说很了不起,九公主就是孟青云用酒精救活的。 军医将伤口内的残渣都取光,用酒精消毒后,倒上金疮药,他身旁的两个护士立刻用布将伤口包扎好。 军医和护士配合十分融洽,救治时间缩短好多。 嗯,不错! 咱家就知道孟翰林不做无用功。 这时一阵惨叫传来,有人如同杀猪般嚎叫。 明显此人嘴里塞了东西,影响了声音效果,但就是这样,听起来却更悲惨。 计文轩不由抬头寻找声音的发源地。 第411章 战地医护者 手术室? 计文轩不解这个名字,然惨叫声来自这个房间,他进去才能看到。 他刚要进门,一个路过的护士,拦在他前面道:“大人止步,里面正在做手术,闲杂人不能进!” 做手术? 噢,手术室是做手术用的,可这做手术又是什么? 计文轩明白了手术室的含义,却被一个女子拦在门外,看她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自己不表露身份,怕是进不了手术室的门。 “咱家是监军,前来视察战地医院各项事务,你拦住咱家,耽误了公务,你负责的起?” 计文轩摆出官架子,沉脸喝斥。 护士一听是个大官,吓得不敢说话,计文轩趁势进去。 孟青云也在里面,他正专注手术台上的一个伤兵。 计文轩轻轻走到跟前,抬头一看,顿时脸上的笑容被惊愕替代。 随即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张大嘴巴呆在当场。 伤兵几乎是被绑在手术台上,他嘴里咬着布块,左腿腿肚子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肌肉外翻,触目惊心。 御医裴文赋正在用针给他缝合伤口。 只见针在伤口两边的皮肤上来回缝合,就如缝合破了的裤子。 慢慢地,伤口变成一道歪歪扭扭的伤痕,两旁的线像极了衣服上的两排扣子。 接着用消过毒的布巾擦拭渗出来的血,然后再用酒精擦拭伤口,最后倒上药粉,用干净的消毒布包扎起来。 “好了,这条命总算捡回来了!” 裴文赋擦了下额头的汗,示意护士将伤兵嘴里的布条取出道,“及时消毒换药,只要不感染,几天后就能下地走路了。” 伤兵浑身都是汗,他挣扎着道:“谢谢~~” 针能缝合伤口? 这直接颠覆了计文轩的认知。 整个缝合到包扎过程,计文轩一直在惊愕中渡过,直到裴文赋说话,他才挤出来一句话:“这样也可以啊?” 大伙这时才发现计文轩也在手术室。 监军疑惑,裴文赋忙解惑道:“计监军,外科手术就是助病人快速恢复,只要消毒彻底,手术成功,病人很容易治愈。” “以往碰到这种伤病,只能上药包扎,其他就看老天爷给不给一条命了??????这还是要感谢孟翰林,若不是他传授老夫医术??????” “咳咳!” 你就别夸了。 说实话有点害臊,他只是提了些观点,动手研究的还是裴文赋。 把功劳给他,实在难为情。 孟青云干咳两声打断裴文赋的话,道:“裴老,抓紧时间抽调医护人员去锦胜寨和夕阳堡,之所以没让他们随军,就是让他们在这批伤兵身上练练手。” “孟翰林安心,老夫早挑选好了,这就让他们集合。” 裴文赋对身边一护士道,“你去告诉钱勋,让挑选好的人在院子里集合,一会儿孟大人要训话!” 等裴文赋处理完手术室内的事,大伙到院子里,六位军医和二十名护士已站好。 裴文赋道:“认真点,听孟大人训话!” 孟青云大声道:“诸位,你们此去战场救护会有危险,可能会伤及你的生命,若是不愿意,现在可以退出!” 大伙都摇摇头。 去战场是他们自愿报名的,此刻绝不会退出。 尤其那些护士,她们在家中就是累赘,整日被喝斥。 当护士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用的人。 “好!你们是大宇第一批战地医护者,你们的责任就是尽可能救治伤员,挽救他们的性命。和那些战士一样,你们也是大宇的英雄,军功章上有她们的一半,也有你们的一半。” “等战斗结束,本官会给你们请功,让你们享受英雄般的待遇!救治伤员,全靠诸位了??????孟某,拜托诸位!” 孟青云深深一躬。 “大人??????” 医护人员眼睛湿润了。 他们见过官,见到的都是颐指气使,从没见过给平民百姓鞠躬的官。 孟大人心系百姓,是个好官。 我们为大人去战场救治伤员,值了! 回到值房,计文轩开始写密报。 密报如何写,他胸有成竹。 ?????? “废物!” 胡启凡大怒,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摔到地上,碎成一片片。 锦胜寨和夕阳堡失守,看似只是断了粮道,其实对战局的影响极大。 若是单纯断了粮道,他一点也不在乎。 后方还有一条粮道,能源源不断将粮草运来,只不过耗费时日而已。 关键是大宇军若再夺回几座城池或堡寨,就会彻底截断辉军和松木城的联系,这样松木城下的辉军就处于包夹之中。 宇军新来的将领不是泛泛之辈,本人为他也是缩头乌龟,谁知一次夜袭,彻底改变了双方布局。。 不行! 必须赶快把这两个据点夺回来。 但在攻打之前,必须将逃跑的忽乌叏抓回来处罚,以儆效尤。 否则人人战场逃跑,以后还怎么统军。 当着全体将领的面斩了忽乌叏,激励将士一举夺取锦胜寨和夕阳堡。 “马文彤,拿本帅令牌,立刻将忽乌叏绑来见我!” 忽乌叏逃到了曲度城,肯定是寻求刘兴宇保护。 军法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丢失堡寨城池的将领都得斩首,忽乌叏也不例外。 就算是刘兴宇,也不能违抗军令。 刘兴宇是刘戚次子,生性傲慢,勇武善战。 自从长子战死,刘兴宇就深受刘戚溺爱,早早逼迫黎昊封刘兴宇为黎王。 以皇姓为王名,何等嚣张。 刘戚派刘兴宇来霖州,志在培养,他准备登上九五尊位后,让刘兴宇做接班人。 侵略霖州这几个月,刘兴宇几乎没打过仗,都是安全的时候率领随从入驻。 尤其刘兴宇自恃勇武无敌,战场上总是冲锋陷阵,胡启凡自然不敢让他上战场。 若是有个意外,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刘兴宇和忽乌叏吃酒正欢,一侍卫突然进来报:“黎王,胡帅亲卫马文彤求见。” 听到马文彤来,忽乌叏吓得酒醒了一半,忙喊道:“黎王救命!” 马文彤是胡启凡亲卫,明显是奔着抓他而来。 “慌什么?在本王这儿,谁能把你带走!” 刘兴宇放下酒樽,傲慢道,“让他进来!” 忽乌叏暗喜,忙起身道:“黎王,小的这就回避!” “不用,你就陪着本王喝酒,别说一个小小的亲卫,就算胡启凡来,本王照样让他滚蛋!” 忽乌叏大喜,忙给刘兴宇酒樽满上,满脸堆笑道:“黎王请!” 片刻后,马文彤进来,躬身拜道:“胡大帅座下亲卫马文彤参见黎王!” 刘兴宇摆摆手示意他免礼,然后冷冷道:“他让你来干什么?” 马文彤道:“黎王,忽乌叏临阵脱逃,致使夕阳堡被宇军占领,继而堵塞我军运粮线路,胡大帅命小人来拿下忽乌叏问罪。” 刘兴宇嘻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区区一个夕阳堡,丢了就丢了,再拿回来就是,何必咄咄逼人!” 哪有这样的话? 丢了阵地说得跟掉了一根头发一样。 有你这样的王爷吗? 马文彤辩解道:“黎王,临阵脱逃者不伏法,谁听军令?怕是会动摇军心??????” 刘兴宇怒冲冲道:“少给本王扯那一套,今天就是胡启凡来,本王也是这句话!” 抓不到忽乌叏,回去无法交差。 马文彤故意执拗,他拿出帅令跪下道:“军法无情,黎王若强行庇护,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咚!” 刘兴宇将酒樽扔到马文彤头上,然后怒冲冲道,“一个小小的亲兵,也敢给本王造次,真认为本王不敢杀人?” “你去告诉胡启凡,过几日本王亲自率军,去拿下那个狗屁夕阳堡还他!滚??????” 这纨绔,砸的还挺狠。 马文彤摸了摸脑袋上起来的包,不再分辨,躬身道:“小人告退!” 对他来说,脑袋上的包足以给胡启凡交代。 至于能不能抓回去忽乌叏,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一等!” 马文彤刚到门口,刘兴宇喊住他。 马文彤转头,就见刘兴宇恶狠狠道,“你去告诉胡启凡,别再惦记忽乌叏,这人乖巧,本王喜欢,以后就在本王座下做个偏将,再都不劳大帅烦心了??????去吧!” ?????? 胡启凡气恼,却也无奈。 翻脸亲自上门要人,把刘兴宇逼急,他真会率兵去打夕阳堡。 大宇军的弓弩射程远,弩床更是能射一千多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刘戚篡位就在眼前,刘兴宇是未来的太子??????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这个纨绔点面子。 胡启凡立刻传令。 令罗亚平率三万步骑攻打锦胜寨,命丰霍斌率三万步骑攻打夕阳堡,限四天拿下,否则提头来见。 可惜没有把忽乌叏抓来,否则军前斩首,出战效果应该很好。 不过,胡启凡也不紧张。 后方的粮道不断,就不怕将士没有粮草。 打锦胜寨和夕阳堡的同时,对松木城的进攻也不能松懈。 三处开火,他一点也不怵。 他的兵多。 尽管战线有点长,但打这样的堡寨,还是绰绰有余。 孟青云。 你怎么吃下去的,就给我怎么吐出来。 ps:战争拉开了序幕······ 第412章 自带背景音乐的糖葫芦 兵贵神速。 如果胡启凡第一时间派兵攻打锦胜寨和夕阳堡,堡寨的防御不可能做到现在这么完美。 就因为胡启凡派亲卫捉拿忽乌叏耽误了两天。 胡启凡本来想来个杀一儆百,以忽乌叏的人头震慑将士,让他们在进攻中除了有胜利念头之外,再没有任何想法。 守军在离夕阳堡一百五十步处掘壕。 这壕沟挖的有学问。 一百五十步几乎到了弓箭的极限,在这个距离,敌军射过来的箭矢就算射中守军,也是强弩之末,连鲁缟都不能穿,何况披甲的守军。 这个距离对破虏弩来说,穿透力不弱,能有效杀伤敌军。 宇军有破虏弩,二百步处掘壕也能破甲,还不给辉军弓箭手希望,但同样有极限的问题。 在这个距离,破虏弩的穿透力减弱,不能给敌人最大的杀伤。 堡墙制高处,还安装了六架床子弩。 这是专门针对敌人投石机准备的。 床子弩有效射程达到恐怖的一千多步,箭身粗壮,箭镞尖锐,远程打击投石机再好不过。 而且医护人员也顺利进入堡寨,能第一时间救治伤员。 丰霍斌率三万步骑到夕阳堡下,他看着那道深壕一筹莫展。 想要进攻先得填壕。 这个过程很被动,好多将士会死在填壕上。 而且宇人掘壕挖出来的土全部在对面,辉军想要填壕,就得拎着土前进,这又减缓了速度。 宇人就是卑鄙,就不能堂堂正正打一仗,玩什么阴谋诡计。 丰霍斌再为难也得进攻。 胡启凡只给了他四天时间,按期攻不破夕阳堡,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填壕开始了。 辉军身披两层甲,一手拎土袋,一手拎盾,蜂拥朝深壕跑去。 填壕是个技术活,不需要全填,集中兵力填一段,等冲锋开始,守军就无暇顾及填壕的人马,辉军可以快速把壕沟填平。 数千辉军填壕,人员密集,破虏弩射不中都难。 箭矢穿过盔甲,钻进肌肉,射中要害自然当场死亡,射不中要害也疼得龇牙咧嘴。 但只要不死,脚步就不能停,更不能倒下。 因为倒下后,就会被后面战友踩成肉泥。 人员太密集,谁还管得了脚下。 钟斌率领几十个箭法硬的战士做精准射击。 他们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能射中一个敌人。 钟斌射的都是要害部位,几乎箭下无活人。 “钟队,你这箭法是怎么练出来的?忒也准了,想射哪儿就射哪儿,神了!” 一旁的包林仪羡慕极了,边发射边问。 钟斌随口道:“射死的敌人多了,箭法自然就高!” “争取这一战后,我也晋级为神箭手!” 说话间包林仪一箭射中一个辉兵面颊,他高兴地喊道,“哈哈,这个辉兵吃到屎了!” 包林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钟斌道:“钟队,你说说,孟大人为什么要让箭矢上蘸上金汁?是为恶心辉军么?” 包林仪说的金汁是大便汁水,箭矢蘸金汁也是孟青云交代的。 因为粪汁很脏,敌人中箭后伤口会被感染,尤其是医术贫瘠的辉国,伤口感染就只能等死。 恶心辉兵? 大人才没那么无聊! 他这样做必有深意,至于是什么原因??????我哪里知道。 “大人吩咐的事,你照做就行,问什么问?集中精力射杀敌人,逼话比驴多!” 钟斌也不知道,只能板着脸喝斥弩手。 驴话多吗? 钟队这是骂我还是骂驴? 迟疑中包林仪一箭射空,忙集中精神发射。 “李将军,别人杀敌,咱们只能过眼瘾,实在无趣,要不咱们也射两箭试试?” 管床子弩的李陆也很眼馋,他沉思少许道:“试试就试试,只发一次玩玩!” 床子弩是庞然大物,手臂粗细的箭,对科技落后的辉军来说,就是无敌的存在,但操作起来却慢,光上弦就得几十个士兵用脚蹬。 床子弩是专门远程打击投石机用的,射出去又得费时费力再上弦,李陆怕误事,吩咐只射一次。 调低发射角度,李陆大喝一声:“放!” “咻??????” 粗壮的箭矢自带背景音乐,呼啸着钻进辉军群。 “噗!” “噗!” “噗!” ?????? 尖锐的箭簇连续穿透几个辉兵插在地上。 穿成糖葫芦的辉兵还没有死透,哀嚎声格外凄惨。 旁边辉兵的腿不由发软。 这玩意儿的威力实在强悍,尤其对辉军心理的打击,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娘的,老子说让射一次,六架怎么都射出去了?” 李陆瞪眼大骂。 “李将军,你说只射一次,又没有说只发射一架??????” “就你小子聪明?” 李陆瞪着眼道,“赶快上弦,再乱射老子饶不了你们!” 士兵们知道李陆口是心非,忙抬着箭簇上弦。 死伤数千士兵,壕沟终于填平一段。 进攻开始了。 丰霍斌派出三千步兵进攻,他们抬着长梯,举着盾嚎叫着冲锋,战友倒下,不救也不后退。 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 一人后退,三千人全都斩杀。 后退是死,冲锋也是死,所以他们选择死的体面些。 紧接着又是三千士兵,他们手持短锹,专门填壕。 将壕沟尽可能填平,冲锋时人员便分散,可有效防止中箭。 三千敌人冒着箭矢冲到夕阳堡跟前。 “震天雷!” 见敌人离墙只有十几步了,彭超群一声令下,墙头守军点燃震天雷的引线,然后奋力扔过去。 震天雷可以理解成大宇版的手榴弹。 它是一个密封的瓷罐,里面装有火药、铁屑、碎玻璃等尖锐物,爆炸后碎片击穿盔甲,钻进敌人的体内。 震天雷爆炸后,辉兵是成片成片倒下,必单纯用弓箭和石头强了几十倍。 这是休真的研究成果,孟青云给个提示,他和助手不断实验,就能造出这样的守城利器。 “轰!” “轰!” ?????? 爆炸声此起彼伏,夕阳堡下掀起阵阵尘土。 铁屑等物呈辐射状喷射,辉兵成片倒下。 鬼哭狼嚎在爆炸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火药武器的震撼力太强了。 一个辉兵看着倒在地上战友的惨状,他的恐惧增加到了极大值。 这是血肉之躯能抵抗的吗? 脑中绷紧的那根弦断了。 这个辉兵转身就跑。 第413章 黄花大闺女要解开陌生男裤带 战场逃跑是一种传染病。 第一个辉兵尖叫着转头逃窜,第二个辉兵就会下意识跟着跑。 然后逃跑便如山坡上滚落的雪球,越滚越大。 也就是一刹那的工夫,攻到夕阳堡前的辉兵溃败,他们撒腿飞奔,心中只有一个念想,赶快离开这个修罗场。 确实,火药武器带来的视觉冲击相当强。 不仅是辉兵,就连宇军也瞠目结舌。 就这么大一个瓷坛,爆炸后威力居然这么强。 我的个乖乖! 慈不掌兵。 像丰霍斌这种上惯战场的将领,早就看惯了生死,也习惯了生死。 冲锋路上的死尸在他眼里和水中芦苇没有区别。 打仗总得有人去死。 打胜仗更得有一大批人去死,这是战争的法则,任是谁做主将都无法避免。 看到洪潮般退却的辉兵,丰霍斌眼里只有果断的杀伐,他冷漠的举手,第二波辉兵冲过来。 在他眼里没有法不责众。 这批辉兵的任务之一就是杀溃兵。 止住溃败后,和溃兵一起攻堡。 以杀戮止溃败,明军纪。 领头的溃兵被砍翻后,后面的溃兵停住了脚步。 他们这才醒悟过来,他们是领了死命令攻堡,逃跑只有死路一条。 “转头进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是执意逃窜,全体格杀!” 溃兵立刻掉头,再次朝夕阳堡冲锋。 这时壕沟全部填平,几千人散开攻击,弓弩的伤害大减。 有了刚刚的惩罚,辉军不再畏惧死亡,开始疯狂冲锋。 看着敌人临近,彭超群再次吼道:“震天雷!” 将士们点燃引线,奋力往远处扔。 爆炸声响起,但这次效果没有第一次好。 敌人都是分散攻击,一枚震天雷炸伤的敌人没有刚才多。 尽管如此,震天雷造成的伤害还是惨不忍睹。 可惜震天雷有限,不然一直扔,就会形成一段死亡带,辉军的后续力量就补充不上来。 刹那之间,辉兵到了墙下,立起长梯就开始爬。 墙下是不能扔震天雷的。 堡墙比城墙矮好多,爆炸后会波及守军,而且震天雷爆炸后烟尘滚滚,尘灰飞扬,会影响守军视线。 这时候迎接敌人的就是弓箭、滚木、擂石,或者推翻长梯。 用石头换人头的时刻到了。 夕阳堡下惨叫声、咆哮声、箭矢的啸鸣声、各种撞击声交杂在一起,战争进入白热化。 辉军的弓箭手开始发威。 他们的箭法不赖,专门朝堡头防御的士兵射箭,帮助战友爬墙。 不断有守军中箭倒下,便有另外的人补上,伤兵也抬到伤兵营去治疗。 此刻钟斌率领的一众神箭手显得十分重要。 他们瞄准的是敌人的弓箭手。 “嘣嘣嘣??????” 弓弦不断震动,敌军弓箭手不断倒下,这才让敌人的弓箭少了些嚣张的气焰。 这时候辉军的投石机一字儿摆开。 李陆看到下令道:“瞄准石砲,放!” “咻??????” 粗壮的箭矢呼啸而出。 投石机是利用杠杆原理制造,大多是木制,床子弩粗壮的箭矢可以射穿或射断木头,然后将后面的士兵钉死。 这一箭若是射中,保证一架投石机就坏了。 第一轮六枚箭只有三枚射中,巨大的破坏力让操作其他投石机的辉兵双腿颤抖,手一打滑投石机提前发射。 力道不足,石块没有飞上堡头,反而落在攻击的辉兵群中。 这一波乌龙把辉兵弓箭手砸了个鸡飞狗跳,他们转身跺脚咒骂。 指挥投石机的辉将大怒,一刀砍了一个投手,气冲牛斗道:“都给老子卯足了力发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再砸到自己人,老子立刻宰了他!” 辉军投手顿时认真起来,他们用足力拉投石索。 这次的石块劲道十足,落在夕阳堡内。 射程过远,没有砸到守军。 这时床子弩再次发威,尖锐的呼啸声后,四架投石机再被破坏。 辉兵如同蚂蚁般爬长梯,被守军打下去又爬上来,乐此不疲。 “燃烧罐!” 彭超群一声吼,酒精燃烧罐被点燃引线,然后对着长梯往下扔。 “呼!” 长梯着火,人也着火。 人类对火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理,这是人和动物的一种本能,见到着火的人和物,下意识就要躲开。 而燃着的人第一意识就是灭火,他们要么在地上打滚,要么冲向战友,希望他们帮忙出手灭火。 当一个火人扑向你,你的第一意识便是一棍子捅翻,免得引火烧身。 于是那些求助战友的火人不断被捅翻。 火人打乱了辉兵的进攻节奏。 好多辉兵帮着战友灭火,忘了自己的责任是攻击。 宇兵趁势猛扔石头快射箭,辉兵的进攻瞬间迟缓。 ?????? “啊!轻点,疼死我啦??????” “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我的腿??????” “老子受不了啦!求你们杀了我吧!” 惨叫声、埋怨声、哀求声、喝斥声??????各种声音杂乱充斥在伤兵营中。 这一切声音就如奔腾的江河,从耳朵汇入医护人员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他们哪见过这种阵仗。 尤其那些护士。 前不久她们还在闺中绣花,或者烧火做饭,战争对她们来说就是个遥不可及的词汇。 今天,战争发生在她们眼前,恐惧和慌张让她们不停打摆子。 “打起精神来!不要怕,不要慌,你们是大宇最棒的护士!今天的付出,就是你们明天的骄傲!” 钱勋是裴文赋的得意弟子,他已得到裴文赋真传,夕阳堡医护队他是头。 见护士的样子,钱勋没有责骂,而是鼓励。 他一边救治伤兵,一边不厌其烦喊,“按培训学到的知识救治伤员,先清洗伤口??????” 担架上躺着一位年轻的战士,他中了四箭,大腿上一箭,胳膊上两箭,腹部一箭。 护士王小凤将一块布放在他嘴里道:“疼了就咬布,不要把舌头咬烂了!” 百姓对英雄敬重,尤其这种身中四箭,还坚持战斗的英雄,油然佩服。 小凤将他胳膊和大腿的箭拔出来,清洗干净,用酒精消毒后,敷上药散,然后包扎。 可现在问题来了。 要拔出腹部的箭矢,就得解开裤带。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随便解开陌生男人的裤带。 这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小凤迟疑不决。 第414章 甜蜜蜜,你笑得真甜蜜 小凤将手伸向裤带,又缩回来,迟迟下不了决心。 “钱医生!” 没办法,只能求助钱勋。 钱勋正忙着给重伤员医治,听到小凤的声音忙过来,见是轻伤,便道:“伤不重,拔出箭医治就是,小凤,你唤我何事?” 伤兵营只有三位军医,他们都忙着救治重伤员,一些轻伤护士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先消毒包扎,然后等医生来救治。 “可是??????” 小凤吞吞吐吐指了下伤兵裤带。 钱勋明白过来,语重心长道:“医者父母心,在我们医护者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性别。救死扶伤是第一要务,谁都怕这怕那,这么多伤员,救到什么时候!” 说完钱勋又去救那个重伤员。 小凤咬咬牙将伤兵裤带解开,小心翼翼下拉了一点,然后拔出箭。 好在箭头入体不深,虽有血流出,也无大碍。. 小凤迅速救治完,又去救治另一人。 万事开头难。 摒弃杂念,救治过程变得简单而迅速。 那伤兵的目光盯着小凤背影,迟迟不肯离开。 良久,他站起来试了试,还能走路。 现在去守堡,射箭、抱石头等肯定会受到影响,但举盾牌帮战友防箭,点燃烧罐往下扔还是可以的。 他一瘸一拐走出伤兵营,到门口突然转身喊道:“小凤??????” 小凤转头,那伤兵笑容满面喊道:“我叫文建成!” 这人真是的,你叫什么与我有啥关系,我忙着救人呢。 小凤报以微笑,然后转头救治伤员。 “笑得真甜!” 文建成喃喃说着,转头去守堡。 伤兵营重不断有伤员抬进,医护者忙个不停,而夕阳堡外的战争也没有停下来。 辉军玩命进攻,宇军奋力防御,随时就有人倒下,离开这个世界。 丰霍斌眉头紧皱。 宇军的坚强出乎他的意料。 他先后投入八千人进攻,就没有一次登上墙头。 尤其大宇军的防御武器让他头疼不已。 能爆炸的,能燃烧的,还有把投石机都破坏光的床子弩。 他想到了撤退,但现在撤退,士气全无,会给以后的进攻留下阴影。 坚持! 必须坚持! 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夕阳堡拿下。 战斗打到现在,攻防双方谁都凭着一口气,谁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谁先断了那口气,断了那根弦,谁就先奔溃。 丰霍斌一挥手,两千辉兵又呼啸而上。 就算拖,也要把大宇兵拖垮,我有的是人。 辉军营地上炊烟袅袅,士兵都是吃完饭再冲锋。 夕阳堡的宇军则是饿着肚子防御。 占据高点的李陆盯着敌人阵地恨恨道:“娘的,这帮孙子故意馋老子,老子也不让你好过,你们几个过来??????” 李陆一挥手,几个校准目标的士兵来到他身边。 “你们估摸一下,床子弩能不能把骑马的那个指挥官给干了?” 士兵们眯着眼估算了半天道:“距离有点远,射出去也只能吓唬他一下!” 这时候丰霍斌为激励士气,大声吼叫,并拍马前行几十步。 辉兵士气大振,疯狂的冲锋。 “李将军,这孙子配合咱们呢,再往前走,我保证一箭射死他!” 这个士兵话音未落,丰霍斌又拍马前行。 象征性走了几十步,丰霍斌不再前进,而是大声激励士兵。 士兵不断调整角度瞄准,良久道:“好了!” 李陆道:“那就放箭,免得这孙子退回去!” “咻??????” 呼啸声响起。 丰霍斌突然感到危险靠近,他猛然仰头,就见一枚手臂般粗壮的箭矢冲他而来。 丰霍斌下意识一拉马缰,战马人立而起。 “噗!” 箭矢穿透战马脖子,直奔丰霍斌腹部。 “嘭!” 已是强弩之末,箭矢在丰霍斌盔甲上撞击一下,留下一个印记不再前行。 丰霍斌趁势落马,他翻起身拼命后奔,比逃兵还狼狈。 这一跑把刚刚激励起来的士气全都败光了,惊魂未定的丰霍斌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无奈下令退兵。 锦胜寨也一样,连续进攻几个时辰无果,罗亚平只能下令退兵。 强攻不奏效,只能退下去寻其他办法。 ?????? “大帅,驰援伏城的大宇军撤回霖州了。” 听到斥候的禀报,胡启凡很不解。 宇军应该转道来解松木城之围啊,怎么可能放任这么重要的城池被攻,而无动于衷。 想想自己张开的口袋无用,胡启凡就沮丧,不过更多的是疑惑。 宇军可以千里驰援伏城,就没有理由不救援松木城,这是为什么? 谨慎么? 不像是! 那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时斥候小心翼翼道:“大帅,小的有一个感觉,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 “感觉回撤的大宇军,少了三千左右的骑兵??????” 胡启凡皱眉道:“你确定?” 斥候摇摇头道:“也不确定,只是一种感觉!” 三千骑兵有啥用。 他若敢偷袭,辉骑就教他做人。 不去理他。 “再去打探!” “是!” 斥候走后,胡启凡再次眉头紧皱。 玛蛋,松木城怎么这么难打? ?????? “扈将军,一共有三条路可以绕开前面的城池。” 说话的人叫刘备,他是霖州老斥候,这几年他跑遍了霖州,可以说对霖州的每一个地方都十分熟悉,简直就是活地图。 刘备很感激孟青云。 他一个小兵,孟大人居然给他带来家书,还给他父亲刘游生活费。 这样的官就是霖州的希望,所以刘备自告奋勇带路。 扈雷看了看李青峰。 李青峰想都不想道:“走中间这条!” 李青峰有个昵称叫狗鼻子,这可不是吹,这几天就靠他灵敏的感觉,一次次化险为夷。 虽然他们穿着辉军衣甲,打着辉军旗帜,但只有三千骑,若是被敌人发现端倪,深入敌人后方的他们根本跑不掉。 小心为上。 三千骑飞速前奔,不久后迎面飞驰而来一百余敌骑。 明显绕路已经来不及了,还会引起敌人怀疑。 怎么办? “扈将军,咱们索性包围敌人,杀光他们!” “不得鲁莽,孟大人交代的任务是袭击清风寨,在到达清风寨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扈雷挥手道,“不要慌张,咱们现在也是辉军,各走各路而已,大张旗鼓前进!” “是!” 第415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 席桐志得意满,率领百余部从满载而归。 占领区的日子真是惬意。 隔三岔五就去打秋风,搜刮那些大宇人家的财物,今天满满五车。 骑在马上慢慢游荡,突然见前面尘土飞扬,明显是大队骑兵过来。 现在战事都在霖州城附近,后方除了据啸山林的大宇人捣乱,几乎没有战事,这么多骑兵要去哪里? 看衣甲和旗号应该是南郡兵马。 南郡兵马由刘彤执掌,刘彤人称二相公,仗着是大相公刘戚的弟弟,为人十分骄横,手下都是骄兵悍将。 惹不起,赶快躲! 席桐示意部从迅速让路,停在路旁等他们过去再走,免得冲撞了这群瘟神。 三千骑兵过去一半,席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南郡的兵不正在松木城方向打仗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疑心病作怪,想盘问却又怕挨揍,便用辉国话喊了一声:“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前行的骑兵突然停下,转头盯着他们。 顿时席桐有一种在森林中碰到虎豹群的感觉,都是吃人的眼神。 其实扈雷叮嘱大伙小心,谁都在留意这队辉军,若有风吹草动,会第一时间围而歼之。 为此,扈雷专门留在队伍的中后段。 席桐的一句话让他们无所适从,因为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 “你瞎了吗?旗号上写得明明白白,还问个锤子?耽误了行程,老子宰了你!” 大伙也听不懂刘备说得什么,但从表情看是喝斥。 果然是骄兵悍将,张口就要砍人。 席桐心中一噤,忙陪笑道:“末将唐突了!” “滚!” 席桐被吃人的眼神吓坏了,忙率部从匆忙离开。 见刘备几句辉国话就将席桐打法走,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说实话,消灭这百余人就是弹指之间的事,但杀了这些人,他们就会暴露。 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他们划不着做。 他们是奇兵。 驰援伏城只是个幌子,让胡启凡吃一颗定心丸,误认为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其实是瞒天过海,趁援军撤退的时候,扈雷率三千骑兵,乔装打扮,悄悄插入敌人后方。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烧毁辉军屯粮之处清风寨。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时候,烧了粮草,辉军一时间也无法征集到十余万人的粮草。 军中无粮,军心便涣散。 三千骑兵只带干粮,还要绕开辉军大队人马,就这样小心翼翼行军,终于在清风寨十余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扈雷下令休整,把剩下的干粮都吃了,一会儿也有力气打仗。 他们想好以补充粮草为理由,骗开大门,或者在寨门前突袭,利用手中的震天雷炸开寨门??????想尽一切办法将清风寨烧毁。 每人几乎就剩下半拉饼了,吃了这顿就没有下顿了,战士们迅速就着冷水吞咽。 少顷,斥候来报,有十余辉骑朝这边走来。 “都小心点,别露出马脚!” 说完所有人都上马,严阵以待。 来的却是一个辉军将领。 这人三角眼,八字眉,薄嘴唇,一看就是拍马溜须之人。 只有刘备会说辉国话,他迎上去喊道:“来人止步!” 刘备说的却是大宇话。 周边国家都垂涎大宇的富饶发达,而且和大宇有生意来往,所以大宇话在国外十分流行,好多外国人都以说大宇话为荣。 因此一个辉国兵说大宇话很正常。 果然来人也用大宇话回答:“末将乃清风寨守备陀邪尚康,请问你们可是南郡将士么?” 刘备谨慎道:“正是,你等何事?” 陀邪尚康一听兴冲冲道:“末将要拜见你们主将,请小哥带路!” “随我来!” 陀邪尚康屁颠屁颠跟在刘备后面。 “将军,这是清风寨守备!” 刘备说完退下,扈雷很傲慢道:“清风寨乃粮草重地,你不好好守卫,跑出来干啥?” 张口就斥责,这才符合南郡骄兵悍将的气势。 “将军放心,清风寨防卫森严,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陀邪尚康媚笑道,“请问将军高姓?” “本将刘飞卿!” 这是扈雷假冒的身份,他冷脸问道,“怎么,你来盘查本将?” “刘将军误解了,小将是专门来拜见刘将军的。” 陀邪尚康满脸兴奋。 今日他出来闲逛,想找几个小娘子轻松一下,谁知见到南郡兵马的旗号。 他一直想攀上刘戚这颗大树,逃离苦海,但苦于没有门路。 做为一个东郡将领,真的是有苦难言。 夏侯豹明显对刘戚有敌意,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早做打算。 谁不知道这辉国的天下最终姓刘,和刘相对着干只有掉脑袋的份。 所以见到南郡兵马,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彤。 刘彤是刘戚亲弟弟,如果攀上刘彤??????想想就美。 刘飞卿可是刘彤亲随,结交他就能攀上刘彤。 这一趟没有白来。 陀邪尚康媚笑道:“早闻刘将军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小将在清风寨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 嗯? 这厮在试探? 扈雷摆摆手道:“粮草重地,闲杂人等怎能入内?” “将军怎么算闲杂人等。” “军队自有军队规矩,此事不妥!” 见扈雷仍然推辞,陀邪尚康低声道:“将军有所不知,小将仰慕将军和二相公已久,在清风寨备了一份薄礼,万望将军笑纳!” 扈雷一听陀邪尚康是想借自己之手攀上刘彤,便假意沉思道:“这事??????大礼就免了,你给人马补充些粮草,本将欠你一个人情!” 陀邪尚康一听大喜。 刘飞卿的人情还回来自然丰厚,但礼物还是该送。 “补充粮草是分内之事,初次见将军面,怎么也得让小将尽点力,将军万望去清风寨小酌几杯。” 得来全不费工夫。 扈雷勉强答应,陀邪尚康笑成了弥勒佛。 二人骑马并行,有说有笑。 扈雷怕自己露馅,扯的都是刘戚对弟弟有多关爱,自己与刘彤关系有多铁??????这些话容易编。 陀邪尚康听的津津有味,转眼就到了清风寨下。 “将军,全军进去歇脚,还是??????” 难道这厮怀疑了? 是不是刚刚自己话有些多了? 扈雷也想全军进寨,这样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清风寨。 但若是被怀疑,所作的一切都会泡汤。 嘶?????? 第416章 好奇不但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 “嗨,进去那么多人干啥?” 扈雷大剌剌道,“让他们在外面休整,补充点粮草得了!” 陀邪尚康一点都没有怀疑,他做梦都不会往冒充辉骑这方面想。 这儿已被辉军占领,先不说宇骑能不能纵深到这儿,就说纵深过来,对面无数辉骑的追赶,他们绝对跑不了。 虎口拔牙的事,大宇人才没胆子干。 只是全军进清风寨,这是违反军规的事,陀邪尚康也怕穿小鞋,才有此一问。 扈雷这么一说,陀邪尚康高兴了。 刘将军就是善解人意。 他满脸媚笑道:“将军请!” “请!” 扈雷客气一句,然后转身叮嘱副将道,“你率队在寨外好生休整,不得生事,等补充完粮草,我们立刻出发!” “是!” 副将会意,转身去整顿兵士。 扈雷一招手,李青峰等十几人跟在身后,随陀邪尚康等人进寨。 陀邪尚康毫无防备,仍然有说有笑。 守军见是守备大人,忙打开寨门。 刚进寨门,扈雷突然勒住战马道:“兄弟们辛苦了!本将有一个宝贝,给寨中的弟兄们开个眼界!” 辉兵哪见过向士兵们问好的将军,顿时对扈雷产生好感。 而且听说有宝贝看,好奇的眼神都盯着扈雷。 孰不知好奇不但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 扈雷拿出一个震天雷,然后对进来的大宇兵道:“别藏着掖着了,都拿出来,让清风寨的弟兄们热闹热闹!” 李青峰等人会意,都拿出震天雷。 扈雷点燃后猛力抛给寨墙上的一个辉兵道:“拿好了,这是大号烟花,它会在天空喷射出金光灿灿的佛祖像??????” 李青峰等人如法炮制,把点燃震天雷扔到辉兵丛中,就有辉兵接住,双手捧着震天雷,眼睛眯成一道虔诚的缝,仰头看天上的佛祖。 “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 佛祖没有见到,辉兵先倒下一大片。 三千铁骑听到信号,倏然发起冲锋。 “抢占寨门!” 扈雷一声吼,抽刀砍了陀邪尚康。 李青峰等人也抽刀将身边的辉兵砍死,然后点燃震天雷往有辉兵的地方扔。 辉兵哪见过这种魔鬼武器,爆炸声响起,就往后躲。 寨门迅速被宇军占领。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三千铁骑就杀进清风寨。 “十骑为一个小队,自由歼敌,不要贪战,烧粮草是重点??????” 扈雷在寨门前大吼,宇骑呼啸着分散,杀向清风寨四处。 清风寨的其他辉兵听到爆炸声马上出来,却被飞驰的宇骑吓懵,等宇骑把点燃的震天雷扔到侧面的人群中,一声爆炸后,辉兵早吓得魂飞胆丧。 宇骑不恋战,辉兵逃窜也不去追杀,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到处放火。 一刹那,清风寨内火光冲天。 主将已死,没有主心骨的辉兵,呈一盘散沙状,四处逃窜,好多人从另一个寨门跑了。 “跟我来,这儿有战马!” 李青峰的狗鼻子就是灵,别人放火,他却在寻宝,很快就发现马厩。 他担心大火蔓延烧毁马厩,迅速出来喊了一声。 结果这群汉子听到有战马,比听到有金子还跑得快,一会儿一千多匹战马便到了他们手中。 清风寨已变成一片火海,任是大罗神仙也扑不灭,扈雷下令道:“吹集结号,在寨门外集合!” 三千勇士,却有十一人死于这次突袭。 “记下他们的名字,然后把他们的尸体扔进大火,让他们在烈火中永生!” 战友们,别怪我,只能这样了。 扈雷很无奈。 接下来就是亡命逃窜。 辉兵会前堵后追,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带着尸体就是累赘。 他是将军,得为活着的战士考虑。 看着熊熊燃烧的战友尸体,所有人敬军礼,目送战友升到天国。 “兄弟们,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最惨烈的,我们必须沿最短的路,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敌占区,我们不仅要和辉骑赛跑,还要和时间赛跑??????” 扈雷大声道,“请记住,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活着回去,狭路相逢勇者,见到辉兵堵截,只有一个字,杀!杀出一条血路,回霖州城!” “杀回霖州城!” 战士们齐声吼叫,声音响彻云霄。 “刘备,选择一条最短的路,带兄弟们冲出去!” “是,将军!” 刘备一马当先,高声吼道,“都随我来!” “踏踏踏踏??????” 马蹄声如暴雨打芭蕉,奏响悠长而急促的音符。 ?????? 夕阳堡下一片死尸。 殷红的夕阳铺洒在夕阳堡外,显得格外血色浓郁。 第三天的攻防战已结束,夕阳堡仍没被攻破。 守军的坚韧超出了辉军的想象。 三万人围攻几千人,如同围住一个浑身是长满硬刺的刺猬,根本无存下口。 居然有五千多辉兵战死,还有五千多人不同程度受伤。 丰霍斌判断,大宇守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在大减员之下,明天一战大宇军根本守不了多久。 明天一战,就算再死五千人,也得拿下夕阳堡。 希望只能寄托在明天了。 如果明天拿不下??????丰霍斌顿时感到脖颈凉飕飕。 明天是最后期限。 ?????? 伤兵营中,文建成浑身是血,皮开肉绽,昏迷在手术台上。 他身上都是伤,有刀伤,有箭伤,有摔伤??????各种伤口都有。 三日打下来,夕阳堡死五百多人,重伤六百多,守堡人手捉襟见肘,轻伤员就下不了火线。 文建成很勇敢。 他早已忘记身上有伤,和正常人一样和敌寇搏斗。 今日,重伤的他根本无力和敌寇搏斗,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抱住一个敌人就滚下堡墙。 万幸落入堡内,也万幸敌人在身下。 敌人摔死,他也率晕。 钱勋刚给文建成把手术做完,还没有来得及擦把汗,就见文建成如僵尸般坐起来,紧闭双眼大喊:“小凤,快跑,辉狗杀过来了!” 正当大伙认为他醒来了,就听“咚”地一声。 文建成又倒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 这是诈尸了? 人没死,算不得诈尸。 这一声像炸雷,大伙先盯着文建成,见他昏迷后又齐齐看着王小凤。 小凤脸刷的一下红了。 你们盯着我看啥? 我又不认识他! 第417章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夜漆黑一片,月亮似乎和拼了一天命的士兵一样,累得要死,都沉浸在梦乡中打鼾。 子时,夕阳堡大门悄悄打开,九百大宇战士在夜幕的掩护下,摸到辉军营寨旁边。 辉军做梦都不会想到,夕阳堡守军会夜袭。 人数对比太悬殊,而且守军连轴转防御一天,早就疲惫不堪。 这样的宇军只要敢军出堡野战,辉军就会教他们写上一个大大的“死”字。 黑暗笼罩,唯有火光照亮四周。 辉军营寨内到处燃起篝火,摸到敌营旁的宇军埋伏在黑暗中,辉兵看不到他们,但他们能清楚看到营中情况。 哨兵在打盹,其他人应该在做梦。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宇兵已经冲到辉营几十步处。 惊醒的辉兵忙出了营帐,漫天的箭雨便笼罩在他们头顶。 本次夜袭由钟斌领队。 他手下有好多神箭手,在这几天的防御战中不知射杀了多少敌人,本能的发射就能射中敌人。 箭雨太密,出帐的辉军成为活靶子,他们不知道来了多少宇军,慌乱之中卧倒躲箭。 爬在地上抱住头,动作不雅,保命却有奇效。 但更多的人选择逃离。 随即趴在地上的辉军发现躲得过箭,躲不过战友的脚,便起身向远处跑。 远离破虏弩的射程,便不会有死亡的危险。 “撤!” 钟斌见敌人跑出射程,果断下令撤退。 大宇军就是奔着用破虏弩偷袭而来,射完几波箭,转身就走,绝不会留着和敌人缠斗。 至于为什么来了九百人? 因为夕阳堡只有九百把破虏弩,若是有两千把,绝对会派出两千人。 丰霍斌在营寨内大声吼叫:“都别乱,燃起火把,阻止反击!宇军就那么点人,还不够我们塞牙缝??????” 对啊! 宇军人少,我们为什么跑? 辉军这才反应过来,忙点燃火把,追击过来,结果连个宇军的屁毛都没有找见。 打了一天仗,晚上还不让人好好睡觉。 大宇军真不是个东西! 辉军吃了个暗亏,骂骂咧咧去睡觉。 躺倒呼噜声就响起,实在是不想动了。 彭超群胆大心细。 他清楚这一夜双方都很累,尤其辉军警惕性不高,夜袭便是最好的机会。 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通过一次夜袭将敌人赶跑,只要能对敌人有有效杀伤,并让他们疲惫不堪,就算是胜利。 子时的夜袭只有一个目的,把敌人惊醒,然后射完一定数量的箭,立刻转身回家。 丑时,彭超群亲自率队,三千荷枪实弹的战士从夕阳堡悄悄出来。 辉军一个时辰前被折腾一次,此刻早睡成死猪,大宇军摸过来尚且不知。 这次大宇军没有呐喊,慢慢地靠近敌军营寨,准备杀一个措手不及。 瞭望塔上的哨兵揉了下蓬松的眼睛,突然发现一群黑影到了营寨旁边。 “敌袭??????” 哨探大声喊叫,随即号角响起。 辉军慌慌张张钻出营帐,箭雨再次降临。 敌人顿时被射的蒙头转向。 “杀??????” 彭超群率大宇兵开始冲锋,烧营帐,杀辉兵,到处都是火光和惨叫声。 辉军飞速后跑,大宇军追着砍了一会,彭超群突然喊道:“全体撤退!” 大宇军听到命令,转身离开。 “放箭!” 咻咻的箭声射倒十几个逃兵,丰霍斌吼道:“谁若逃窜,当即格杀!转头向大宇军杀过去!” 辉军吼叫着冲过来,却发现大宇军又不见了。 丰霍斌气得直跺脚。 他没有想到大宇军会第二次夜袭,三千人把几万人杀了个狼狈逃窜。 娘的! 太憋屈了,老子也要反击。 但他没有反击的办法,思来想去脑子中奔出个兵不厌诈。 嗯??????大宇军有第二次夜袭,就会有第三次。 哼哼! 老子等着你! 丰霍斌张开一个大口袋,等大宇军钻,结果熬了一个晚上,大宇军根本就没有来。 彭超群在梦里自言自语:“这么好的夜晚不好好睡觉,谁去送死。” 这两次夜袭若细细想来,极其后怕。 偷袭的三千人就是夕阳堡的全部家底,若是被辉军发觉,相当于夕阳堡就丢了。 只要不是疯子,谁能干出这样的事。 这不是热血,这是鲁莽,是赌徒心理。 事实证明彭超群是一个卓越的军事家,他不是贸然出击,而是看透了辉军的弱点,才敢发动这样的奇袭。 后世史学上,大宇军事学家分析这两次夜袭,无不赞叹彭超群有超群的胆量和战场判断力。 也正是有这样不同寻常的洞察观和指挥能力,在以后的战争中,孟青云会时常带着他。 第二天,太阳出来,终于亮堂了,气急败坏的丰霍斌命令造饭,吃过早饭,全力进攻。 丰霍斌正在吃早饭,亲随李洪神色慌张进帐道:“将军,事情有些麻烦,好多伤兵伤口溃烂发脓,敷药也无效,他们私下里说??????说是感染了瘟疫。” 这是很可怕的事。 伤口感染而溃烂几乎无药可治。 心狠的人断手断腿,能挨过去疼,还得伤口不再溃烂,才能保住一条残命。 狠不下心的人只能等生命衰竭。 丰霍斌问道:“有多少人伤口溃烂?” “伤兵有一大半都是这样,有些溃烂伤兵已经高烧不退,昏迷妄语,说是??????” 亲随吞吞吐吐引起罗亚平怀疑,他厉声道:“在本将面前还藏着掖着,实话实说说!” “他们说侵略是不义之战,老天在惩罚侵略者??????现在军中谣言四起,都说立刻撤退回家,不然会遭天谴??????” 这是祸乱军心,听信流言的士兵哪有心思打仗。 丰霍斌勃然大怒:“放屁!谁再惑乱军心,老子斩了他!” 亲随心里嗟吁:“斩了才解脱,他们生不如死,活着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冯霍斌实在想不通,以前打仗也有伤口溃烂者,但毕竟是少数,为何这次这么多人溃烂? 难道真是不义之战引起的? 荒唐! 辉国入侵,哪次不是不义之战,为何偏偏这次就有异常。 丰霍斌起身道:“带我去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伤口溃烂!” 不把伤兵安抚好,流言就会长腿。 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人心惶惶。 还打个锤子的仗。 第418章 这??????没得选择 看完伤兵情况,丰霍斌奔溃了。 他对瘟疫一说持有怀疑态度,但对传染一说深信不疑。 大面积溃烂会转移到本人全身,那也会传染给照顾他的正常人。 必须把这些伤兵转移走,但又不能让他们有怨言。 丰霍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决定让伤员离开营地自生自灭。 于时一道命令下达,所有伤员转移到后方医治。 他嘱咐护送的五百军士,倒在路上的重伤员就地掩埋,伤轻的相互搀扶行走??????死了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命大的能活几个算几个吧! 这么一折腾,几个时辰又浪费了。 等丰霍斌整顿兵马进攻,发现士气低迷,进攻队伍一遇到强势攻击,往往会掉头逃跑,他杀了几波都制止不住。 哎! 这仗没办法打了。 守军的坚韧让辉军生畏,昨晚连续夜袭,畏惧变成恐惧,今日看到伤兵情况,再听到那些流言,恐惧已濒临奔溃。 从军士宁可被格杀,也要后退可以看出,他们把格杀看成解脱。 丰霍斌无奈,只能退兵扎营,将实情扩大汇报给胡启凡。 能不能活着,他不能左右,但他得想尽一切办法争取活下去。 ?????? 大宇守军巍然屹立在锦胜寨上,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辉军。 锦胜寨前辉军的情况和夕阳堡如出一辙。 进攻屡次被打败,伤口大面积溃烂,已无法救治,队伍士气低迷??????唯一的差别就是史金朝没有派兵夜袭。 他是个持重的人,不会轻易去冒险。 罗亚平仰头看着锦胜寨,很不甘心的咬着牙。 就这个地方,上次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告破,现在用了四天,还只能仰望。 是宇军厉害了,还是我军懦弱了? 哎! 又是无功的一天。 ?????? 李青峰闭目思考,少顷道:“扈将军,朝右走,这边危险小!” 以前大家都叫他狗鼻子,现在不这么叫了,都叫他李超人。 狗鼻子嗅到的是气味,而李青峰嗅到的是危险。 能准确捕捉到危险的气味,那就是一种超能力。 这几天他带着大伙不断绕路,在敌占区和敌人躲猫猫,让那些追击或堵截的辉军每次都扑个空,但这次他说向右走,所有人却疑惑地望着他。 你莫不是疯了? 朝右是反方向,要纵深敌占区去做一个扑火的飞蛾吗? 扈雷皱眉道:“朝右深入敌后??????” 这话虽是半句,但很明显是在质疑。 你在把大家带上一条不归路。 李青峰点点头道:“我知道这会绕更长的路,但前面和左面危险重重,硬闯就是走黄泉路。来的时候大人一再叮咛,一定让我带着你们回霖州城,所以哪里危险小,我们就走哪里,这??????没得先择!” 这一路上他们都选择相信李青峰,但现在??????扈雷决定还是相信他。 因为他说得对。 没得选择。 “全军朝右,随李青峰前进!” 扈雷下令了。 宇骑急速奔驰,二十余里后发现一个军寨,上空炊烟袅袅。 李青峰道:“扈将军,拿下这个军寨,让弟兄们休整片刻,再做打算!” “全军出击!迅速拿下前面军寨!” 扈雷一下令,骑兵呼啸而出。 这是个用栅栏围成的简单军寨,里面是运送粮草的五六百辉军,听到战马奔腾的声音后,辉军吓得惊慌失措,忙列阵防御。 等他们看清楚旗号后,心中顿时坦然。 虚惊一场,自己人啊! 但让他们纳闷的是,这些自己人却像敌人一样,挥着刀杀气腾腾冲过来。 这不正常啊! “我们隶属禁军,是向魂图城运送军粮??????” 辉军见解释无效,忙大声喊叫道,“自己人啊??????” 谁特么和你是自己人? 死! 战刀霍霍斩敌寇。 手起刀落,辉兵扑尸。 这是真杀呀? 辉兵撒开脚丫子就跑,但两条腿哪能跑过四条腿,一会儿就被追上砍杀。 逃跑的运粮辉军无一幸免。 “扈将军,抓了三个火头军!” “带上来!” 三个火头军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求饶,扈雷喝道:“尔等押送粮草要到何处?” “小的们押送粮草送往魂图城,城内有杨少郡主,所以魂图城的粮食得送及时。” “哪个杨少郡主?” “北郡郡主杨凯的幼子杨沛禹??????” 扈雷听过杨凯此人。 他是北郡郡主,执掌北郡兵马,也是刘戚丈人。 杨凯派小儿子来霖州,明显是想让杨沛禹捞军功,以后好立于庙堂之上。 这是间接支持他女婿篡位。 这一仗打赢了,刘戚在辉国威望大增,就算以后行不臣之事,大多数人都能认可。 毕竟朝臣都需要一个有本事的皇帝给他们富贵,而一个傀儡,啥都给不了他们。 嗯? 倏然一个念头奔出扈雷脑袋。 要不咱们押送粮草去魂图城玩玩? “你们三个快把魂图城的情况详细说来!” “大人,小人先说??????” 三个火头军争先恐后说完,还是被扈雷下令砍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军人向来都是恩怨分明。 一会儿饭熟了,宇骑饱餐一顿,喂过战马,每人带了些炒米,一把火烧了粮草,然后推着装有武器的空车去魂图城。 杨沛禹是一条大鱼。 堵截和追击他们的辉兵听到,不来救援才怪。 ?????? “司将军,宇骑逃窜途中杀了运粮队伍,现在冒充粮队,向魂图城奔去!” 先前听到宇骑反向逃窜,司隶鲁不为所动。 他接到的命令是在此地截击宇骑,反向逃窜正好,免得自己动手了。 他们跑的越远,越无机会生还。 现在听到宇骑要去魂图城,不由心动了。 魂图城内有杨沛禹,那可是刘戚的小舅子,杨凯最疼爱的儿子。 如果救下杨沛禹,还顺便消灭宇骑??????这可是奇功一件。 自己有步骑一万,追杀宇骑绰绰有余。 “忽禄夹听令!” “末将在!” “令你率四千轻骑,打着本将旗号,火速赶往魂图城,解魂图城之围后,死死咬住宇骑,待本将率大军将其绞杀!” “末将遵命!” 忽禄率兵飞奔,望着马蹄溅起的尘土,司隶鲁暗暗奸笑。 这一步迈出去,他的富贵就有保障了。 第419章 我是个有脾气的人 夜幕降临前,五百多辉军押送粮草到达魂图城前。 粮队走得很悠闲,城门守军看了到旗号,但还是升起吊桥。 五百多人的队伍,问清楚才能放行。 这既是例行公事,也是戒备之心。 秦虎盘问道:“你们是那一部分的?来魂图城干什么?” 听到秦虎用辉国话问,刘备瞪着眼睛就骂:“你瞎呀?给你们送粮食多辛苦,不说请老子喝口水,还把吊桥升起来,给谁吊脸子呢?” 这厮脾气这么大,张口就骂人? 要不是看在你说辉国话的份上,老子把你当成奸细抓起来。 秦虎也不是个好脾气,立刻怼道:“老子每天站在城头不辛苦吗?老子给谁发牢骚了?你还想喝水,老子有一泡尿,你喝不喝?” 刘备骂道:“你这孙子敢骂人?你把吊桥放下来,老子不打死你,就是你爷爷!” “老子就不放吊桥,让你在城外过夜,气死你这孙子!噢??????” 那守军推卸责任道,“老子怀疑你们是宇军假扮,兄弟们,拿箭射死这帮贼人!” 啊!? 疯了吗? 敢射杀运粮队,少郡主不把你撕碎才怪。 旁边一守军忙劝道:“秦虎,都是同袍,为一点口角,怎能动刀动枪,冷静!冷静!” 秦虎也是置气,冷哼一声走下城头。 这是最好的就坡下驴方式,骂够把气出了,其余的事你们处理。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 刘备怒吼道,“兄弟们,他们要射杀我们,那咱们就打道回府!” “兄弟别走,开玩笑的,见不得真!” 劝架的守军堆笑道,“莫急,莫急,这就放行!” 要是由于不放行而运粮队返回,吃亏的可是他们这些小兵。 刘备暗叫惭愧。 不是他要发脾气。 实在是不知道番号,胡报一个肯定会露马脚。 索性发脾气,先不露破绽,再乱中寻机会。 吊桥慢慢放下,运粮队鱼贯而入。 守军很松懈。 当运粮队都进了城门,刘备突然喊道:“动手!” 立刻,城门口的大宇兵抽出刀砍向身边毫无防备的辉兵,进了城门的宇兵,则是从车中拿起上好弦的破虏弩,对准辉兵就射,还有些宇兵直接点燃震天雷,向辉兵群中扔过去。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宇兵开始攻占城头。 宇兵武器先进,又是突袭,辉兵城头瞬间就被拿下。 然后他们砍断吊桥上的绳索,敞开大门,攻击扑过来的火把,迎接骑兵到来。 爆炸声就是信号。 厉兵秣马的骑兵听到信号,立刻打马飞奔,片刻工夫就进入魂图城。 爆炸声也引来了辉军。 他们迅速前来城门增援,结果迎到杀进城里的宇骑。 辉兵先是惊愕万分。 辉骑怎么杀自己人? 等明白过来已经杀到自己眼前。 手起刀落,惨叫连连。 杀得辉兵四处跑窜。 “大宇百姓们,十万天军前来解救你们啦!” “大宇人不要出门,免得误伤,等我们杀光辉狗,你们再出来迎接天军!” “辉狗滚出霖州!” ?????? 宇骑边杀人边呼喊边纵火,辉兵听到早吓得魂飞魄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杨沛禹正在府中吃酒看歌舞。 他眯着醉眼,盯着几个舞女直咽口水。 大宇女子就是美。 辉国女子和她们相比就是会下崽的猪。 他已经深深爱上了霖州的生活。 “公子,大事不好??????” 一个亲随突然跑进来,高喊道,“大宇兵杀进来了!” 你说的啥? 大宇兵能深入到魂图城? 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杨沛禹还道是亲随在戏弄他,怒冲冲道:“你这贼杀才,连本公子也敢戏弄,拉出去打!” 这时又跑进来几个亲随焦急喊道:“公子快走,大宇兵杀进城了!有数十万!” “胡扯!大宇兵远在千里之外,他们是飞进魂图城的吗?” 都火烧眉毛了,再执拗就来不及了。 这几个亲随不由分说,架起杨沛禹就往外走。 等出了门,看到四处浓烟滚滚,杨沛禹也慌了神。 他骑上马出了大门,惊慌失措道:“哪里没有大宇兵?” “公子,看火势北门最安全,咱们从北门走!” 杨沛禹率一众亲随,快马加鞭朝北门跑去。 一路上都是逃窜的辉人,堵住了杨沛禹的路。 “都给我滚开!” 杨沛禹连声怒吼,并用马鞭抽打,总算抽开一条路,跑出北门,仓皇而逃。 宇骑沿四条街上追杀,高声疾呼,尽情纵火。 看着被自己点燃的官署等建筑,扈雷叹息道:“大好的家园,可惜了??????等赶走辉狗,咱们再建!” 宇骑只在魂图城又拿了些炊饼等食物,然后急速出城,奔向茫茫黑夜中。 ?????? “忽大人,魂图城浓烟滚滚,似乎已遭敌袭!” 听到斥候的话,忽禄夹万分着急。 司隶鲁的意思就是去救杨沛禹,现在魂图城遭袭,若是杨沛禹有个万一,自己就有救援不力的罪名。 “你立刻去禀报司将军,就说敌人已经攻破魂图城,让他急速行军!” “是!” 斥候走后,忽禄夹大声道:“点起火把,火速行进,今夜就是把马跑死,也要到达魂图城!” 毕竟是黑夜,就算点起火把,也只能照亮周围,前方的路依然漆黑一片,战马不会跑想象中那么快。 紧跑慢跑,忽禄夹率四千骑兵终于到达魂图城下。 此刻城内大火已扑灭,但还能看到淡淡的烟尘。 南城门紧闭,城头火把通明,守城军士刀出鞘、箭上弦,冷冷盯着城下骑兵。 “快快放下吊桥,我乃是司隶鲁将军麾下,前来救援魂图城!” “尔等且在城外休息,待天亮再进城!” 守军不敢开城门。 白天就是大宇兵假扮运粮队赚开城门,才有魂图城的灾难,现在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开城门。 “放屁!” 忽禄夹骂道,“老子辛辛苦苦来救援,你却让我们在城外过夜,谁给你的权力?要是杨沛禹公子有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责任吗??????” “嘭!” 一支箭插在忽禄夹前面的地上,战马吃惊人立而起,忽禄夹差点掉下马去。 射箭的正是秦虎。 白天就是这样的责骂开的门,现在又是这种口气。 麻滴蛋! 当我没有脾气吗? 第420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秦虎全凭跑得快,才逃得了一条性命。 当时他下了城头,然后走向其他地方。 他也担心运粮官找他晦气,先躲开再说。 谁知因祸得福,运粮队突然发难,秦虎撒开脚丫子就跑,成功避开一场屠杀。 有时候让步也是一种幸运。 此刻秦虎重新站在城头,自然能回忆起先前的一幕。 又来骗老子开城门,吃我一箭! 但他不确定真伪,只能射箭警告,同时也泄愤。 这一箭来的太突兀,忽禄夹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他横眉怒吼道:“你他娘的,敢朝老子射箭?” “你用什么来证明你们是援军?” 秦虎质问道,“我都怀疑你们是大宇兵假扮,来谋取我魂图城的,立刻退后,否则万箭齐发!” 忽禄夹愣住了。 魂图城刚刚不是被宇骑袭击,城内浓烟滚滚,似乎都破城了,现在不让援军进城,必有蹊跷。 “魂图城被大宇人攻击的事情是真是假?” 忽禄夹想从话语之间找到蛛丝马迹,便问道:“还有,我要见杨沛禹公子!” 忽禄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杨沛禹安全,还知道我来救援就行了,进不进城都没关系。 至于其中的猫腻,老子懒得理睬,追击宇骑才是正途。 “宇骑已被我军击败,仓皇逃出城了!” 秦虎胡乱道,“杨公子不在,他出城去了??????再说就算杨公子在城里,半夜晚夕的,他会来见你?你也太看得起你了!” 我没有听错吧? 这三千宇骑能突然出现在清风寨,并烧毁囤积的粮草,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我们围追堵截了好几天,连屁都没有摸到,就凭你们也想击败他们,做梦去吧! 击败? 击败哪来的浓烟滚滚? 而且杨公子还出城去了??????不对,有毛病,有大毛病,他这是想支开我,然后??????? 嘶! 忽禄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城头守军是大宇兵假扮的,他们占领了魂图城,活捉了杨沛禹,想以其为质逃走。 忽禄夹越想越正确,他拍马后退十几步,突然下令道:“大宇军占领了魂图城,活捉了杨沛禹公子,兄弟们,咱们拿下魂图城,救出杨沛禹公子!” “是!” “攻城!” 都是骑兵,又没有攻城器械,攻城只是虚张声势,只能 拿出弓箭,在护城河边朝城头射去。 “咻咻咻??????” 箭矢在城头飞舞,几个守军被射杀。 “娘的,果然是敌人假扮,兄弟们,射死他们!” 战友都死了,谁还能忍得住。 双方箭来箭往,互有死伤,但辉骑没有遮挡,死伤更多一些。 但这更激起辉骑的凶性,四千人齐齐发射,城头顿时被箭雨笼罩。 “兄弟们,我去求救,你们扛住!” 秦虎再次脚底抹油,跑下城头求救。 飞速跑到衙署,值守告诉他守备大人在北城门,据说北门也有几千骑兵,也说是援军。 秦虎再次飞奔,到北门下对一守军道:“我有紧急军情要向守备大人禀报!” “大人在城头,你赶紧上去!” 秦虎蹬蹬蹬几步跑上城头,看到吊桥前的骑兵,失声道:“大人,其中有诈,千万别放他们进来!” 守备方矢本来也在怀疑,正在用官话搪塞,听秦虎这么一说,狐疑丛生,忙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大人,南城门有几千敌人冒充援军,现在正在攻城,小人怀疑他们也是冒充的,非常时期,小心为妙!” “什么?” 方矢惊呼道,“啥时候的事?我去看看!” “大人不急!” 秦虎低声道,“他们不说是援军么,就让他们去南城门??????” 驱狼吞虎,妙计! 方矢喊道:“诸位,不是本官不信你们,而是事出突然,南城门有一股假扮辉骑的大宇兵,他们正在攻打城门。你们若是灭了他们,本官绝对相信你们就是候佩山将军派来的援兵!” “好!本将这就去灭了这一撮敌人,兄弟们,去南城门杀敌人!” 他们本就是来救援魂图城的,有敌人攻城,杀敌就成为分内之事。 骁将菟斑闼颇有智慧,他兵分二路,一路绕过东门,一路绕过西门,合围南门敌人。 忽禄夹率军攻城只在理论上存在,他们只能射箭,其他的啥都做不了,但对忽禄夹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拖住城内敌人,等司隶鲁率大军来到,敌军就无路可逃。 南城门前的袭扰得坚持。 突然两侧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敌人出城了? 好狡猾的敌人,不从南门出来,还想两侧偷袭我们。 来的好! 待我消灭你们! 忽禄夹也兵分两路,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杀??????” 喊杀声响起。 忽禄夹先让士兵射两轮箭,然后收弓抽刀迎上去。 南城门前顿时成为屠宰场,双方借助月光,杀得人仰马翻。 方矢匆忙来到南城门楼,见到援军和敌军杀得不可开交,心里十分得意,对身边秦虎道:“你这主意出的不错,现在轻而易举解决了魂图城危机,待明天本官给你请功??????” 秦虎满脸菊花绽,连声说应该的。 城头守军看得热闹,城外杀得热闹。 菟斑闼十分骁勇,他连着砍死好几个敌人,现在遇到一个硬茬。 他的一刀被对手躲过,反手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娘的,大意了! 再来! 等菟斑闼再次接战,却发现此人是熟人。 他躲过砍过来得刀吼道:“你可是忽禄夹?” “老子正是忽禄夹!” 忽禄夹杀疯了,眼里只有敌人和死人,他也纳闷怎么有认识自己的敌人,就听那人道:“我是菟斑闼!” 忽禄夹前走细瞅,果然是菟斑闼。 不好!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齐声喊道:“都住手,别再打了,是自己人??????” 双方停止攻杀。 然后点起扔掉的火把,仔细一瞅,果然是老相识。 那问题来了,为何自己人打起来了? 当说出原因后,双方将士都怒目盯着城楼上的方矢。 “你这狗官,怂恿我们同室操戈,你该当何罪?” 啥? 方矢瞪大眼睛,看着城外的骑兵傻眼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秦虎,有了主意。 一切都是他说的。 他不背锅谁背? ?????? 第421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 “扈将军,现在我感觉不到危险,我军应该燃起火把,快速行军!” 调虎离山成功。 苦盐滩追击和堵截的敌军已全部去了魂图城,危险只是暂时解决,等敌人反应过来,肯定会穷追猛打。 宇骑趁着夜色往回走,也就是当初他们右转的哪个方位。 虽说终点又回到起点,但这一波操作漂亮。 只不过现在绕的稍微远了点,不然就会和敌人碰头。 扈雷迟疑道:“夜里燃起火把目标太大,敌人看到能判断出我军行军路线,很快就追上来了!” “扈将军,我只能感觉到危险,不懂兵法,我只知道追击和堵截我们的敌军被将军用计调开,现在没有危险。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就安全了,谁知道下一波危险什么时候来临,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和敌人赛跑!” 李青峰正色道,“我不懂兵法,但我能揣摩人的心理,若是我们大张旗鼓举着火把,会影响敌人的判断,他们认为我军没胆子举着火把而忽略我们??????” 扈雷叹息道:“兵行险着,虚实结合??????你还说不懂兵法,这不是笑话本将么?好,就听老弟的。所有人,点火把,快速行进!” 点亮火把,照亮前进的路,行军速度快了好多。 司隶鲁收到宇骑袭击魂图城的消息,忙下令军士点燃火把,迅速连夜行军。 如果他当初不派忽禄夹前去解围也罢,现在已成这样的局势,速度慢了,若是杨沛禹有个三长两短,刘戚迁怒于他,就得不偿失了。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的冲动。 守株待兔多好,就算兔子不来,也不会惹上祸事啊! 行军至半夜,他两侧出现两支举着火把的队伍。 右侧一支和他们同向,似乎也往魂图城赶,左侧一支则反向。 夜晚火把甚是耀眼,虽在十里之外,但也隐约看得见星星点点的火光。 偏将道:“司将军,有古怪,要不让斥候赶过去看一下?” “有什么古怪!” 司隶鲁指着右边道,“这边肯定是候佩山的队伍,他在追击宇骑,结果却追丢了,现在宇骑在打魂图城,他不连夜追赶才怪。这小子鬼的很,连夜赶路是讨好杨沛禹呢,估计他的先头队伍早到魂图城了。” “你俩一样鬼!” 偏将心里冷笑,嘴里却道,“司将军,左边反向行军,会不会是宇骑?” “你傻啊?若你是宇骑将领,现在敢明目张胆打着火把行军?” 司隶鲁不屑道,“他们现在是逃命,招摇就是讨死!” “若本将猜得不错,这应该是我军那支队伍,提前去封住宇骑的退路,而宇骑现在应该被忽禄夹缠住了。” “司将军高,实在是高!” 司隶鲁很自信的分析,偏将频频称赞将军高见。 “都加把劲,我们不能比候佩山迟,若是先到魂图城,每人奖励一贯钱!” 清晨,候佩山和司隶鲁齐齐到了魂图城下。 方矢开城迎接。 昨夜他就开门迎进忽禄夹和菟斑闼的两支队伍,秦虎做为背锅侠被砍,辉骑也在城中过夜。 现在又来两支援军,方矢还不得和迎天神一样。 询问完魂图城中情况,听说杨沛禹逃走了,候佩山和司隶鲁均派出几百轻骑去寻找,却忘了自己追击敌人的责任。 大约中午,候佩山的人发现杨沛禹,并带领他回到魂图城。 杨沛禹设宴和二人畅谈,宴会上斥候来报,宇骑已经到达苦盐滩了。 苦盐滩? 那不是我打伏击的地方么。 宇骑什么时候又到哪儿了? 司隶鲁这才想起昨夜反向行军的队伍。 那应该就是宇骑。 真是大胆,在我眼皮底下,还敢举着火把行军。 不怕追着屁股干了你? 但他不敢说,只能起身告辞,说要不惜一切代价追击宇骑。 他领命在苦盐滩伏击,现在只有用追击来减轻罪责。 后悔啊! 候佩山听到后也告辞,他的任务是追击宇骑,现在也是他出击的时候。 两军合力快速追击。 ?????? 再回首恍然如梦。 两天时间,绕了个大弯,终于摆脱了追击和堵截的敌人。 宇骑昨天还迟疑,今天对李青峰深信不疑。 左躲右绕,第二天中午,李青峰皱眉沉思,良久道:“扈将军,四周都是危险,但只有中间危险最低,这一仗我们绕不开了,必须打!” 宇骑严肃起来。 “后面的危险最大,追击的应该是被我们调去魂图城的敌军,两侧和中间危险也很强烈,中间虽有危险,但我们还能接受!” 扈雷一听明白了。 他们是被敌军包围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开一条血路回家。 时不待我,那就快点。 ?????? 对面是辉军,全是骑兵,足足有五千。 他们严阵以待,盯着宇骑发笑。 追了好些日子,今天终于被我逮到了。 看你们往哪里跑! 双方相距六百多步,谁都没有冲锋。 十匹战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它们尾部绑着燃烧罐,每一匹马背上绑着四颗震天雷,有一条布连接在燃烧罐和震天雷之间。 扈雷听过孟青云用火马阵破敌的事迹,便也琢磨出来这个办法。 燃烧罐着火,战马受惊会飞速奔向敌阵。 随即燃烧罐破碎,酒精散开会引燃布条,再引燃震天雷引线。 十匹马在敌阵爆炸,瞬间会炸散敌人。 这就是他们冲出敌阵的最佳方法。 “点火!” 迅速点燃燃烧罐引线,十匹战马看到尾巴上的火,惊慌失措,急速向敌阵冲过去。 跑了几十步,就听嘭的一声。 燃烧罐碎裂,酒精四散,火势更大,战马再都不管前面有没有危险,加速奔向敌阵。 “冲啊!” 宇骑跟在火马一百多步后,率先冲锋。 切! 装神弄鬼! 用区区十匹马就想冲击我阵。 简直是异想天开。 妄想! “放箭!” 敌人一阵箭矢,战马纷纷被射中,却没有倒下。 它们疯了。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会奔跑。 “迎上去,杀了宇骑!” 宇骑已经冲锋,辉骑也得冲锋,不然他们的战马速度冲不起来,在战斗中吃亏。 辉骑不再多看一眼火马,他们拍马奋勇前进。 最前面的骑兵离宇骑大约二百多步。 这到了破虏弩的射程范围。 辉军该头疼了。 ?????? 第422章 占c位摆个最酷的死者pose 二百步对辉骑来说是个很尴尬的距离。 这个距离辉兵的弓箭够不着宇骑,破虏弩却能要了他们的命。 在高速冲锋的时候,战马亢奋,根本不会停下来,中箭落马者会被后面的战马踩成肉泥。 辉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在最短时间内进入一百步内。 只有在这个距离之内,辉骑才能拿起弓箭,还以颜色。 辉骑冒着箭雨冲锋,不断中箭落马,眼见到一百步了,他们拿起弓箭。 “轰!” 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 “轰!” 此后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冲在前面的辉骑惊呆了,下意识回头观望,连射箭都忘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将辉骑攻击阵型炸了个稀巴烂。 震天雷炸裂后迸射出许多碎东西,它们呈辐射状向四周迸射,穿透辉兵或战马的身体。 辉骑倒下一大片。 火马阵简单粗暴,效果出奇的好。 “别慌,保持阵型,杀过去!” 辉将高声喊叫,让骑兵保持战斗阵型。 骑兵的战斗阵型若是乱了,便成各自为战,没有相互协同,很是吃亏。 辉将的判断是对的。 爆炸的辐射范围毕竟有限,只是一定范围内的辉骑受到波及,只要其余骑兵不慌乱,保持战斗阵型继续冲锋,可以弥补爆炸对他们产生的影响。 但他忽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战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悚的粗暴。 它们顿时发狂。 战马绝望的嘶鸣,漫无目标四处狂奔,骑兵根本无法驾驭它。 完全乱套了。 辉军攻击阵型瞬间成为一团乱麻,战马交织在阵中狂奔,相互碰撞,甚至把骑兵摔下马背,然后踩死。 爆炸声不会影响宇骑的战马,它们距离远,再说也经历过这种爆炸声,不像辉国那些“土包子”马。 “杀敌!” “冲啊!” ?????? 带着欢喜的咆哮声响起,宇骑瞬间变成了杀敌机器。 辉骑连马都控制不了,就算有惊天的打斗手段,也无法施展,眼睁睁看着宇骑追过来,一刀砍去头颅。 长刀如同收割机,辉兵成为韭菜,宇骑所过之处,身后就是一地尸骸。 强势如推土机的宇骑全力推过整个战场,调转马头发现后面已经没有活着的辉骑了。 活着的早拍马跑了。 扈雷迅速集结队伍,救治战友的同时,顺便给还没有死透的辉骑补刀。 这一战宇骑死了七十八个,重伤二十七人,轻伤五人。 虽是大胜,但也得迅速离开,倘若敌人合围过来,就来不及跑了。 轻伤员经过简单的包扎已经上马,重伤员却拒绝离开,他们每人留下一枚震天雷,把其他装备给了战友。 “都赶快走,谁活着回去了,就去给俺娘磕个头!” “咱们跟着队伍就是累赘,辉狗侵略我们的家园,老子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老子今天已杀了五个辉狗,够本了,一会儿再炸死几个,就赚大发了!” ?????? 面对视死如归的战友,所有将士都热泪盈眶。 他们齐齐下马,深深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别了,可爱的战友! 看着战友们骑马飞奔,重伤员们坐在一起,望着远方,目光坚定。 一个时辰后,一支队伍出现在视野中。 “兄弟们,挤在一起便宜辉狗了,咱们分散开来,躺在死人堆里,干一票大的。” “好!” 二十七人利用各种姿势移动,然后占住c位,摆了个最酷的死者pose。 看到满地尸体,敌将下马看了看,然后兴奋道:“一个时辰前打过一仗,咱们迅速追击!” 敌军开始加速。 经过满地尸体时,突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连续的爆炸惊得辉军四处乱跑,他们搞不清楚,死尸为何突然会爆炸。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诈尸? 不对! 诈不是炸。 大宇朝会永远记住这些名字。 王景亮、李俊、杨波、贾天华、陈晟??????是他们用生命筑起了大宇朝的钢铁长城。 ?????? 追兵在后,堵截在前。 这次堵截宇骑的是三千步兵和两千骑兵。 他们的目的是拖着宇骑两个时辰。 追兵正在马不停蹄赶来,只要能堵住两个时辰,这些宇骑便成瓮中之鳖。 辉步兵摆成一个方阵,骑兵护住双翼。 宇骑必须将这些敌人打散,不然他们会像苍蝇一样跟在屁股后面,甩都甩不开。 形式非常严峻。 骑兵打步兵本来占优势,但现在宇军人手不够。 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八百多人,冲击两翼敌人骑兵各自得一千,剩下的八百人冲击步兵阵,分成两波,很容易被缠住,一波进攻,冲击力又不够。 这种情况下,主将必须果断,没时间让他盘算得失。 扈雷两翼各派出七百骑兵冲击,剩下的人马分成两波冲击敌人步兵阵。 第一波凿乱敌人方阵,第二波趁势打散。 震天雷和燃烧罐早就用完,此刻只有硬拼了。 两翼骑兵率先冲锋,冲击步兵阵的第一波宇骑也呼啸而出。 “破虏弩,放!” 在二百步之内发射弩箭,是宇骑雷打不动的战术,每人发射三箭就将弩收起,挥刀冲杀。 弩箭就像天空中的乌云,直扑辉兵。 疾驰中的辉骑人仰马翻,但冲起来的骑兵很难停下,后面的战马会疯狂冲过来,停下来便会被后面的战马撞翻。 双方逐渐近了,接下来便是你死我活的搏斗。 辉军的步兵阵在照猫画虎,却画成犬类。 他们是刀盾兵在前,后面直接跟着的是几排刀斧手,再后面是弓箭手。 没有长枪手。 辉人不善使枪,他们也不明白步兵阵中长枪手有多大的作用。 长枪手是用命来延缓骑兵的冲击速度,然后手握快刀和利斧的战士才会有机会砍马腿,或者将马脑袋劈开。 尤其这些刀斧兵,砍马腿必须得弓着腰。 很多时候砍了马腿,连腰都没有抬起,就会被冲过来的战马撞到,然后变成一堆肉泥。 大宇步兵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才能对抗敌国骑兵,而辉国步兵阵明显很差。 宇骑首先得撞散刀盾兵。 辉军没有胆量弯腰砍马腿,他们天真的准备用盾阻马,用刀砍马腿,然后直接砍落马的人。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第423章 大型单体移动拒马 如果有大宇步兵阵行家看到,一定会被辉步兵阵的天真笑掉大牙。 明显前面的刀盾兵阵列经过了训练,他们相互配合,共同协作。 两三名辉兵双手执盾,全力阻挡战马的冲击,旁边步兵则是左手持盾,右手准备挥刀砍马腿。 但他们忽略了全力冲起来的战马究竟有多猛,两三人持盾根本挡不住战马,反而会被撞飞。 而砍马腿就是笑话。 不弯腰砍不准马腿,弯腰又怕被战马的冲击力带翻。 患得患失的想法,很容易被果断的大宇骑兵一刀撂翻。 布此步兵阵的人明显在闭门造车,和后世那些呆在房子里搞教育的专家有一拼,都在纸上谈兵。 刀盾兵阵列就如窗户纸,禁不住风吹雨打。 一个刀盾兵被撞飞,倒飞出去倒在战友脚前。 他的嘴张的很大,大口大口的吐血,伸起右手想要说些什么??????旋即右手垂落,眼中神色黯淡,眼睛慢慢合上。 遗言最终没有说出来。 刀盾兵形同虚设,一个照面就被撞散。 其实大宇步兵阵最前面也是刀盾兵,但他们的用途是替身后的长枪兵挡箭。 大宇步兵阵的长枪手,才是真正阻挡骑兵的冲击力的精髓所在。 虽然他们是用血肉之躯搭建的长城,却能很有效的减缓战马的速度。 这就是大宇朝战马少的悲哀。 后世好多影视剧中,长枪兵都是持长枪捅敌骑,其实这有些不严谨。 战场上长枪手刺杀并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让敌人自己往枪头上撞。 长枪枪头斜向上,长枪手以长枪末端为支点,牢牢顶在地上,长枪手身体微微后倾,紧握枪柄,不断移动枪头的方位,确保让敌骑兵撞上枪头?????? 换句话说,长枪兵就是个大型单体移动拒马。 骑兵的冲势疾迅,长枪借势能轻而易举穿透战马或骑兵。 当然,巨大的惯性会使枪杆弯曲,乃至断裂,而长枪手根本没有时间避开。 战马死之前就会把他们带翻,然后被后面冲刺的战马淹没。 大宇步兵只能这样,用生命来换敌骑的速度。 有时候不惜牺牲十几排长枪兵。 只有让敌骑速度减慢,才能有效杀敌。 辉国步兵阵没有长枪手,这是最大的败笔。 宇骑撞散刀盾兵阵列后,直接面对辉国刀斧兵。 因为没有长枪兵阻拦,大宇骑兵的速度没有减缓多少,战马仍然用强劲的冲击力撞向刀斧兵。 刀斧灵活,砍马腿再好不过,但这是在减缓骑兵速度的前提下。 现在宇骑速度快,刀斧兵几乎沾不到跟前,但辉军优势在于人多。 冷兵器时代,人多才是王道,群殴很容易决定胜利的走向,落单自然被动挨打。 一个辉兵瞅准机会,一刀将一战马前腿砍断,战马一声哀鸣向前扑倒。 挥刀杀敌的骑兵一个冷不防,人早摔到辉兵丛中。 “噗噗!” “咔嚓!” 长刀短斧齐出动,大宇骑兵立刻被乱刀分尸。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好几匹战马冲过来。 “砰!” 马前的辉兵直接被撞飞,后面的辉兵也受到波及而倒地。 随即战马奔腾,倒地的辉兵被踩成肉泥。 辉兵只能不断补位,用人命来阻挡宇骑的速度。 “刺啦!” 一宇骑周围都是辉兵,他一刀砍断一个辉兵喉咙,另一侧一个辉兵挥刀砍他。 这宇骑来不及挥刀,把刀当作剑向前一递,借助马势,刀直接捅进了敌人腹部。 这辉兵却是个不要命的,他努力前扑,刀穿过身体,他的双手却死死握住骑兵的手腕。 这辉兵被拖行,另一个辉兵趁势一刀,将这大宇骑兵的手臂生生斩断。 这辉兵竟牺牲自己,成全战友杀敌。 钻在敌群中,没有武器的免不了一死。 失去了胳膊的大宇骑兵自知活下无望,便一跃下马,一头将仇敌撞倒,随即二人都被战马踩成肉泥。 两翼的骑兵杀在一起。 高速疾驰中,李青峰随手一刀就将迎面之敌砍落马下,然后冲进了敌军阵中。 骑兵冲杀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凭的就是临场应变,谁的刀快,谁闪的及时,谁就是赢家。 做为一流斥候,李青峰战斗能力自然也是一流。 他杀了一个敌骑,冷不防另一辉骑拦腰斩过来,他一个蹬里藏身躲过刀,顺势右臂外展,刀在手中平拖。 战马急速掠过,李青峰又快速坐在马鞍上,就见那敌骑腰侧开了个大口子,脏腑随热血使劲往外挤。 扑通! 辉骑落马而亡。 这就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经验。 躲避的时候不忘进攻,任何一种动作都有杀死敌人的可能,就看你怎么去衔接。 自古华山一条路。 宇骑没人畏惧,没有人退缩,眸子里全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狂热。 辉兵没有必死之心。 他们惜命,便会产生畏惧。 而畏惧的人往往会选择退缩。 辉骑开始避开锋芒,避向两侧,让宇骑像洪流一样,从中间凿透。 ?????? “随本将杀敌!” “杀??????” 扈雷率其余的骑兵开始冲击步兵阵。 这正是时候。 辉军步兵阵被第一波攻击打散,那些侥幸活下来辉军还没有及时补稳阵列。 将全部兵力都扑进战斗,便是决战的姿态。 扈雷挥刀。 刀光宛若匹练,一辉兵脑袋被他一刀斩下,喷洒出来的鲜血溅了身后敌兵一脸一头,顿时眼睛不能视物。 他忙用手擦了一把,发现满手鲜血,还道是自己中刀,吓得惊叫,随即被宇骑一刀砍死。 辉兵本有人数优势,但此刻他们人心惶惶,只是靠着一股子血勇在苦苦支撑。 看到第二波宇骑杀出,抵挡第一波宇骑的步兵产生很大的恐惧。 后面的宇骑是生力军,肯定会很快杀到他们身边。 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腹背受敌。 这么一想,对第一波宇骑的阻挡就松懈了不少,精力放在后面的宇骑身上。 这样一来,第一波宇骑轻松杀穿步兵阵,到达对面。 此刻两翼宇骑也杀出重围,把敌骑甩在身后。 本该是打马飞奔的时候,李青峰一转头,看到的场景让他猛然调转马头。 战友们等等。 现在还不是走得时候。 ·········· 第424章 鱼儿逃离网,为什么要争抢着回 扈雷等宇骑被步兵阵包围了。 辉兵放松对第一波宇骑的抵抗,等他们杀出步兵阵,然后迅速围住第二波宇骑。 辉骑也心领神会,集结兵马,再次护住双翼。 他们要生生吃下这几百宇骑。 辉军也碰到过这种情况,他们若是杀出步兵阵,都是选择第一时间逃走。 已经逃离虎口,绝不会回头再入狼窝。 大宇有句话说的通透,死道友不死贫道。 宇骑肯定会这样选择。 因为追兵正在赶来,对宇骑来说,时间也是他们最大的敌人,拖延一刻就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所以,杀出去的宇骑根本不会回头。 李青峰掉转马头道:“兄弟们,刚刚是怎么杀出来的,现在就怎么杀进去,救下扈将军再走!” 主将被困,就是死也要杀回去。 没有任何抵触,宇骑全都掉转马头,准备按刚才的分组进攻。 “李青峰,带着兄弟们走,不要管我们!” 扈雷清楚现在的形势,若再次交织在一起厮杀,追兵很有可能会赶上,到时候一个都别想走。 牺牲他们几百人,逃出去一千多人???????值了! 他明白这就话没有分量,紧接着又大声吼道,“这是军令,违反者军法从事!” 扈雷是主将,他发军令就算是刀山火海,战士们都会义无反顾冲过去。 但他现在发的军令却让战士们很难受。 战士们清楚扈雷的意图,可正因为是这样的主将,让战士们更加难过。 走? 于心不忍! 眼睁睁看着主将和战友被敌人杀死,自己却转身离开,这是军人的耻辱。 不走?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违抗军令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左右为难间,李青峰突然吼道:“我李青峰在雄州多年,一直和毅寇较量,就从来没有留下自己战友的习惯,也没有违抗军令的习惯,但今天??????老子必须违抗军令!” “扈将军,就算你砍了我李青峰的头,也得等消灭了这群辉狗再砍,兄弟们随我杀,杀了辉狗,救出扈将军!” 李青峰一马当先。 “杀??????” 宇骑立刻杀向辉兵。 鱼儿逃离网,还要争抢着入网? 这帮大宇兵脑子有问题。 辉军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匆匆接战。 他们刚刚就被大宇兵杀得心惊胆战,现在宇军疯狂杀个回马枪,辉兵心中的恐惧陡增。 被围在中间的宇军见战友不离不弃,顿时精神大振,奋力拼杀。 宇军回头救人,就抱着必死之心,辉兵则是恐惧不堪,故而双方一接战,辉军就落入下风。 李青峰率先杀到。 长刀急速划过一个阻拦他辉兵的脖颈,一蓬血花随刀飞舞。 李青峰根本无暇看那辉兵捂住脖颈的绝望神情,长刀再次斜砍。 “死!” 辉兵蹬里藏身,长刀却在他战马的脖子上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血如泉喷。 李青峰每一刀都不会落空。 在战斗中,他实在是吝啬,不愿意白费体力。 战马一个趔趄倒地喘着粗气,把还没有来得及返回马上的辉兵压在身子下,随后被呼啸而过的战马踩过去。 辉军败退。 他们认为宇军会迅速集结队伍逃走,谁知宇骑却杀红了眼。 宇军似乎发狂了,追着辉兵屁股就砍。 追杀了好几里,听到集结号才返回。 扈雷没有提违抗军令的事,迅速集结队伍。 包括轻伤在内的战士只有两千一,还有一百多重伤员,其余人都战死了。 “扈将军,快带着兄弟们走!” 汪伦左小臂断了,虽然努力勒住胳膊,但血水还是汩汩流下,他清楚跟着会拖累队伍,这条命也留不住,索性用最后的力气和敌人拼命。 “我率领伤员兄弟,拦住敌军??????” 扈雷叹了一口气,吼道:“下马敬礼!” 宇骑下马,深深一躬,然后上马飞奔。 没办法,这是该有的舍弃。 “扈将军,这样撤退,我们疲于奔命,最终会被敌军追上,我们何不换个转移方式,摆脱敌人!” “什么方式?” 扈雷惊喜问刘备道,“你有摆脱敌人的办法?” “有!” 刘备道,“我们不回霖州城,而是游弋在敌占区跟敌人躲猫猫,他们想抓我们却抓不到,我们还能隔三岔五去揍他们一顿??????” 这算啥办法? 我们现在不就在敌占区游弋么? 见大伙都是疑惑的眼神,刘备微微笑道:“在敌占区腹地有一个去处十分安全,敌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去那儿,就算他们发现我们在那儿,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真有这种地方?” 刘备点点头道:“以前打探消息常常路过。” 扈雷沉思片刻道:“带路!” “随我走!” 所有人都调转马头,向敌占区飞奔。 而这条路上没有敌军。 因为辉军不会想到,宇骑会走这条路。 ?????? “兄弟们,填饱肚子,一会儿有力气杀敌!” 汪伦用战刀剜下一块马肉,放在嘴里大口咀嚼。 生吃马肉,平日谁能咽下去,但他们今天却吃的非常香。 不为别的,就为有体力杀敌。 一百多伤员本就是血人,吃完马肉后脸上和嘴上都是血迹和肉丝,平添了无限杀气。 吃饱后,战士们上马,以战斗阵型排列,静静等着敌军。 辉军终于来了。 追过来的正是忽禄夹一队。 当他看到一百多呈进攻阵型的宇骑后惊呆了。 如果不是败军告诉他宇骑胜而逃走,他都会认为宇骑死得就成这些人了。 哼,螳臂当车! 这些么点伤兵就想阻止大军追击,做梦去吧! 忽禄夹对身后副将道:“带五百人,一个冲锋结束战斗!” “是!” 副将一挥手道,“儿郎们,对面是大宇伤兵,一个冲锋杀光他们!” “嗷??????” 五百人叫嚣着冲过来。 骑兵冲锋得有战马相助,战马速度越快,对战斗越有利。 汪伦自然不想失去这个势。 “兄弟们,冲啊!” “杀辉狗!” ?????? 汪伦一马当先,单臂挥刀,冲进敌群。 紧随其后的宇骑像一支利箭钻进敌群中。 铁汉出击,死不旋踵。 狰狞的面孔,血染的长刀,低沉的怒吼??????整个战场都被这种惨烈的气息湮灭。 生存还是毁灭? 对这一百多宇骑来说,哪有闲心去想,它是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第425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战马风驰电掣,带着漫天飞舞的血箭飞奔。 调转马头,辉骑惊奇的发现,对面还有三十多人。 他们斗志昂扬,同仇敌忾,丝毫看不出重伤兵的表情。 丢人啊! 五百人杀一百多伤兵,一个照面还让他们活下这么多人,而且己方也死了几十人。 “杀辉狗!” “杀贼!” “杀!” 率先冲锋的却是三十多个宇骑。 一马当先的仍是汪伦。 战争,仍在继续。 宇骑淹没在敌群中,长刀凌厉,战马嘶鸣??????随着最后一个宇骑落马,战场安静了。 辉军被宇骑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撼了,他们盯着死尸低头不语。 这样的对手值得尊重,也值得重视。 他们一百多伤兵冲锋,却杀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大宇有这样的骑兵,为什么那些大人们却说他们是绵羊,任人宰杀而毫无反抗之力? 辉兵顿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追!” 忽禄夹没时间感慨,他迅速率军追击。 战马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跟着马蹄印准能追到。 追了一会儿,全体辉兵停在一个岔路口。 按马蹄印判断,宇骑应该沿这条路逃走了。 可这是条送死的路啊! 他们会一头扎进占领区中心。 难道他们想故伎重演,再次钻进我军腹地,声东击西,把追兵引过去? 魂图城的事历历在目,忽禄夹举棋不定。 “大人,会不会是宇军故布疑兵,遣伤兵走这条路,主力军故意掩盖马蹄印,朝前逃窜?” 忽禄夹吃不准,但他不想两次吃同样的亏。 他沉思良久,决定兵分两路。 命副将率五百骑沿岔路追,自己往前追,并派出一百多斥候,寻找宇骑的踪迹。 辉兵分头追击,副将却走得最慢,他刚刚见识了宇骑的坚韧,若是追的紧话,被反噬就得不偿失了。 相比功劳,命精贵的多了。 忽禄夹率军追击,追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一个宇骑。 斥候回来禀报,找不到宇骑踪迹。 怪事? 他们钻到地缝里了? ?????? 六天了。 罗亚平站在锦胜寨前欲哭无泪。 大宇兵太顽强了。 六天不停的进攻,锦胜寨仍屹立自己面前。 似乎伸手可触,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他大大小小的战斗打过几十场,就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堡寨。 不过庆幸的是,胡启凡没有下令杀他的头。 这两天又有了新情况,数百大宇骑兵不断在他们周围盘旋,只要他派兵迎击,宇骑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然而,只要辉兵退回来,他们又会盘旋在辉营周围,就和餐桌上的苍蝇一样,让他不厌其烦,却又无可奈何。 他气不忿,曾派一千骑兵追击,回来却不到五百。 遇伏了。 罗亚平清楚,宇军下一步肯定有动作。 至于是什么动作,他还想不到。 与此同时,胡启凡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连声骂道:“饭桶!全都是饭桶!” 吓得禀报的斥候和周围的将官噤若寒蝉,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是主帅发脾气时,署下的标准姿势。 胡启凡摆摆手,所有人忙退出大帐。 还好,今天没责罚。 “后悔啊,但凡当初自己多个心眼,也不至于成如今的局势!” 胡启凡恨不得揍自己一顿。 当初斥候说三千宇骑突然消失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告诫后方。 是自己疏忽了。 这些日子他如坐针毡,每天如同架在火上烤。 先是清风寨遇袭,为大军囤积三个月的粮草成为灰烬。 然后是魂图城遇袭,杨沛禹差点遇难。 今天接到的消息是,宇骑冲破层层追堵,居然凭空消失了。 若说宇骑杀回霖州,他还可以忍受。 凭空消失让他窝火,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这些宇骑神出鬼没,肯定是躲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说不上那一天突然钻出来,会给你狠狠一刀??????不妙啊,十分不妙! 退兵! 辉军缺少粮草,战线又拉得太长,必须退兵集结力量再做打算。 否则宇军就会有可乘之机。 他随即升帐传令。 ?????? 接到撤兵的军令,将士们一阵欢呼,终于可以离开夕阳堡了。 三万军队,折损超过一半,伤员大面积死亡,这儿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酆都城。 再打下去,估计就会有人疯了。 辉军撤退,几百宇骑一直尾随。 突然一个加速,呼啸扑过来,辉军忙迎敌,谁知宇骑却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不再冲锋。 丰霍斌派兵驱赶,宇骑转头就走,辉军也不敢追击。 宇骑不是诱敌入彀,就是拖住他们撤退的脚步。 总之有点阴谋。 丰霍斌心中顾忌,命令军队步步为营,这样辉军撤离的脚步非常缓慢。 松木城下的进攻不再,但辉兵暂时没有撤。 如果他们撤了,锦胜寨和夕阳堡的队伍就成孤军,有可能被宇军吃了。 得等他们回来,再一起撤退。 不过,胡启凡也不怎么担心,霖州城宇军数量不多,孟青云不敢大规模从城中调兵。 如果他敢大幅度调兵,咱就全速扑向霖州城??????让他明白空城计是有大风险的。 “报??????” 胡启凡最近脑神经衰弱,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头疼。 又是什么坏消息? “霖州城派出六千骑兵驰援松木城,正在朝松木城赶来。” 咦? 一直老虎不出洞,今日却一反常态。 看来是听到清风寨的消息了吧? 呵呵! 别认为诡计得逞就有嚣张的资本。 孟青云,本帅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本帅在撤军之前,狠狠 干他一票,缓解我心头之恨。 大宇骑兵少,若是一次吃下六千骑兵??????孟青云做梦都会哭吧! 哈哈! 痛快! 胡启凡立刻调兵遣将,张开口袋等待大宇军入瓮。 等了两天,斥候飞速来报。 丰霍斌和罗亚平部遭到数万大宇军包围,凶多吉少,请求支援。 哪来的数万大宇军? 胡启凡满脑子都是问号,少顷他豁然开朗。 六千骑兵驰援松木城,在半路止步,并不是等其他宇军,而是牵制松木城前的辉军。 孟青云胆子真大。 他果真唱了一出空城计。 娘的! 欺人太甚! 老子和你拼了! “兵分三路,一路救人,一路迎战敌骑,一路直奔霖州城??????” 胡启凡咆哮道,“老子要和他一战定输赢!” 第426章 这赌注太恶心 “万万不可!” 军师麻舒季见胡启凡脑子发热,忙劝阻道,“大帅,这样以来,我军就把后背留给了松木城,若是被宇军偷袭就会??????得不偿失!”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胡启凡简直在胡闹。 麻舒季没有讲大道理,微微提调一句,胡启凡顿时冷静。 打仗不是赌博,孤注一掷很有可能换来一场大败,先和他慢慢耗着,再寻战机拿下霖州城。 然而,兵还是要发,至少得把丰霍斌等两部救回来。 尤其丰霍斌和罗亚平二人久经沙场,是辉朝不可多得的将才,折损了是辉军的损失。 胡启凡立刻派出一万骑兵,火速救援。 但出发半个时辰后,援军折返。 丰霍斌和罗亚平已阵亡,队伍溃败,救援毫无意义。 胡启凡仰头长叹,顿时产生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感觉。 撤军吧! ?????? 辉军后撤后,孟青云趁势派兵,又夺下几个堡寨,打通霖州和霏州的粮道,并下力气坚守。 辉军下一次进攻,这些屏障会让他们神经性头疼。 现在孟青云唯一担忧的是深入敌占区的三千铁骑。 他们去哪里了? 他相信任务已完成,不然辉军也不会这么痛快后撤,但扈雷不率军来,让他十分焦虑。 全军覆没? 这种可能不大。 可他们怎么凭空消失了? 孟青云不断派出斥候寻找。 这次战争的功劳簿孟青云如实上报,该谁的功劳就是谁的,他一点都没有夺。 这一点让霖州将士们非常兴奋,私下里都说,下一次一定要立功。 这天,突然来了一封密信。 孟青云打开一看,不由恼怒。 信是太子派人送来的,上面说了孟青云家中一切安好,最后提了几句荒吉洛的密奏。 荒吉洛已无权发密奏,他这是越权。 将士们在前方卖命,他却在背后使绊子,这种人必须敲打。 “传令,校尉以上的官员都来议事!” 荒吉洛正在大宇薯基地偷着乐。 这些日子,他一有空闲就来这儿。 他密报上罗列孟青云的所有罪名,大多不攻自破。 事实证明孟青云不是畏敌,他是为更有效打击敌人。 还别说,这厮打仗有一套,若不是受到责罚,他真愿意配合。 但现在他必须和孟青云唱对台戏。 战地医院和火器在战争中大有用武之地,现在唯一能落实他罪名的只有大宇薯了。 此时,大宇薯早就开花,个别花已败落,结出绿油油的小果实。 这东西和枣子差不多,就算结满枝头,产量也达不到五千斤。 而且他偷偷尝过一个,苦涩难咽。 这东西不吃死人才怪。 “钤辖,孟大人传唤!” “知道了!” 荒吉洛恋恋不舍看了眼大宇薯基地,慢慢转身走了。 “这次战争,三军用命,拼来了初步的胜利??????” 孟青云先肯定了大伙在战争中的功劳,然后话锋一转道,“但有些人,不思出谋划策,却在背后打小报告,污蔑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成果??????” 谁啊? 谁这么不要脸? 可千万不要是和我走得近的人。 众人又是愤怒,又是担心,面面相觑,不敢言传。 荒吉洛觉得可能在说自己,低头不语。 孟青云责问道:“荒钤辖,你有什么资格给朝廷发密奏?” 荒吉洛不慌不忙道:“我是霖州兵马司钤辖,凭什么不能发密奏?” 计文轩尖锐的声响起:“现在霖州城只有咱家和孟大人有资格发密报,你这是越权!越级密奏,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荒吉洛正色道:“我只是实事求是,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蒙蔽圣上!” “实事求是?” 孟青云突然笑起来,“荒吉洛,你还能不能要点脸?好,本官先不处置你越级的事,咱来说说你实事求是的事。” “畏敌不前是事实?战地医院劳民伤财是事实??????” 一连串的责问让荒吉洛无话可说,但他没有丝毫负罪感,振振有词道:“至少大宇薯亩产五千斤就是谎话,你不是在沽名钓誉,是在干什么?为百姓解决粮食问题?笑话!” 谁都能看到大宇薯长势喜人,谁也能看到大宇薯果实实在是小的可怜。 这样的结果和当初的想象大相径庭,谁都有疑惑。 但更多的人相信孟青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如果大宇薯亩产五千斤,到时候你该当如何?” 荒吉洛不敢看孟青云凌厉的眼神,兀自嘴犟道:“如果没有五千斤,你又该如何?” 孟青云盯着荒吉洛冷冷道:“那本官和你打赌,若没有五千斤,本官甘愿受罚,若是有五千斤,你也受到同样的惩罚,你敢吗?” 切! 虚张声势。 老子不是吓大的! 荒吉洛自信道:“有何不敢!” “好!咱们说好,若是你输了,自动放弃官职,回老家种田去;若是本官输了,一样放弃官位??????” 十年寒窗苦读就为做官,谁会放弃官位? 不对劲,这是个坑。 孟青云有本事,他放弃官位,陛下也会重新启用。 他这是以退为进。 虽然这赌自己必定赢,但惩罚得有意义,至少让他名誉扫地。 有了! “大人好不容易当了官,这就放弃,让我于心不忍,要不??????” 荒吉洛故意沉思片刻,然后轻轻道,“要不这样,谁输了谁吃屎!” 卑鄙! 所有人目光都扫在荒吉洛身上。 吃屎是毒招。 孟青云若吃了屎,那以后他的官就当不大,谁会同意一个吃过屎的人进中枢。 输了若不吃,就是失信,也是诟病。 而且若是赢了,逼迫荒吉洛吃屎,又会留下口实。 里外都会让孟青云难堪。 既然你口味这么重,那老子就成全你! 孟青云假意迟疑,露出怯意。 计文轩见到喝斥道:“成何体统?官员赌这恶心的东西??????不赌了!” 良久,孟青云叹气道:“本官答应你!” 没把握别答应啊! 你看不出来这是个阴谋吗? 荒吉洛自信心极度膨胀,他面色狰狞道:“大人可敢立状?” 雾擦! 这是往作死的路上飞奔啊! “拿纸笔来!” 片刻后一式两份赌状写完,双方签字画押,各拿一份。 孟青云心里暗想。 到时候让他吃什么屎? 狗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