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爹乃是九千岁》 第1章 民不与官斗 大明京城。 作为天子脚下,本应热闹喧嚣,此时却有些冰冷刺骨。 人们的脚步,都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 魏广此时拖着一个木板,上面是他刚刚病逝的母亲。 望着头顶飘落的雪花,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来到这大明才一天,对所有事情都还是稀里糊涂的,唯一的母亲,便病逝了。 如今一穷二白,想要安葬都没有办法。 幸好是寒冬腊月,尸体变质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给自己也算留了一点时间。 “喂,你小子这是干嘛呢!” 就在魏广还在唏嘘的时候,几个士兵将他给团团围住了。 望着木板上的老人,他们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嫌弃。 “各位官爷,我母亲刚刚病逝,我正准备找地方让她入土为安。” 魏广明白一个道理,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如今自己初来乍到,最好还是不要与这些官差起冲突。 “真是晦气,赶快走吧!” “今天就放你一马,要是明天你再拖着人在街道上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为首的官差不耐的道。 魏广连忙拱手示意,准备带着母亲先离开这里。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叫住了。 “慢着!” 魏广心里感觉有些不妙,这个时候叫住自己,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其中的一个官差注意到魏广手上的戒指,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 “你这个戒指哪来的?” 魏广不自觉地将手背在身后,镇定自若的道: “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传家宝。” “我这一次来京城,就是寻亲的。” 官差们相互看了一眼,分别将魏广的出路全部都给堵住了。 “我们大人的寿宴要到了,这枚戒指就算是你的拜礼了。” 魏广连忙摇了摇头。 “官爷,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只是我目前身无分文,正准备把这个戒指给当了,换一点安葬的费用。” “您们也不希望我带着母亲在大街上游荡对吧?” 几个官差相视一眼,随即丢了一点碎银子在地上。 “这点银子足够了,把戒指拿来。” “要是再不给的话,不止银子你拿不到了,哪怕是你的命都要搭进来!” 魏广握紧拳头,最后只能无奈地将戒指交了出去。 在这封建王朝,有一句真理。 民不与官斗。 自己这戒指,既然被他们看上了,想要拿回来不现实了。 虽然说这是当年那个便宜父亲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一个东西,可以用来认亲。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先不说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哪怕他还活着,这也是大海捞针。 要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拿着这些碎银子,把母亲安葬了,应该也还有一点闲钱,支个摊啥的。 “多谢官爷。” 魏广从地上捡起碎银子,非常恭敬地道。 几个官差拿起戒指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一路上他们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悦。 这戒指先不说用料如何,单纯看这精雕细琢的做工,就让人眼前一亮。 要是把这个戒指,送到大人那里,肯定会受到夸赞。 到时候也有可能博得大人的欢心,升官发财那就指日可待了。 “就那个傻小子,敢把这个戒指戴在手上,招摇过市,哪怕没有遇到我们,也会被其他人截胡的。” “我们好歹还给了他一点碎银子,他已经算是幸运了。” 几个官差忍不住的嬉笑道。 突然,不知为何他们感觉周围有一丝凉意。 让他们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等抬起头眺望远方的时候,这才看到乌压压的一群人影,朝着自己几人走来。 这鲜明的旗帜,让他们瞳孔缩小。 “九千岁......大人!” 几位官差吓得瑟瑟发抖,在地上跪着一动不动。 生怕被九千岁注意到。 在这大明王朝,最可怕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当今圣上,也不是其他的文武大臣。 毕竟他们都会按照规矩行事。 可眼前的九千岁魏忠贤,做事凶狠毒辣,想要杀人,那皆是一念之间。 在整个大明,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如果得罪了他,上天入地,都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死。 一开始这乌压压的人群从他们几人的身边走过,他们也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略微阴沉的声音,让他们的寒毛瞬间竖起。 “慢着。” 只见那大轿缓缓地停了下来,魏忠贤一身黑色长袍,剑眉星目,一脸煞气地朝着几人缓步而来。 几位官差如今吓得腿都开始哆嗦,生怕下一秒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 “把你们手里的戒指给我。” 魏忠贤冷冽的道。 几个官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九千岁停下来,是为了这枚戒指。 想清楚了这里,他们连忙将戒指奉到魏忠贤的面前。 魏忠贤仔细地端详手里的戒指,过去了许久。 眼眶都有一些湿润,好像眼前的戒指,跟他有非常之深的渊源。 “你们是怎么得到这枚戒指的,从实招来。” 魏忠贤的声音,宛如雷霆,吓得他们神志不清,连忙把事情的经过,全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魏忠贤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听完了整个过程。 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着周围的几个士兵招了招手。 “来人,把他们几个关入地牢一个月。”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几个官差听到地牢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崩溃了。 因为一枚戒指,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早知道还不如不要这枚戒指了。 “谢九千岁恩典。” 虽然心里憋屈,但表面上,几位官差连抵抗的心都没有。 魏忠贤也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回到了轿撵之中。 独自一人望着眼前的戒指,久久不语。 这枚戒指,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没有太大的一个意义。 但是对于自己而言,这是自己当年背井离乡前,留给妻儿的唯一一个东西。 后面自己飞黄腾达了,想要去接他们母子俩来京城享福。 可已经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这成为了自己这些年以来,最大的痛。 如今这戒指出现了,找到儿子还会远吗? 第2章 飞鱼服绣春刀 朱雀街。 魏广忙里忙外了许久,这才把租的小店给收拾出来。 原本想租个摊位卖吃的,奈何这寒冬腊月,估计不太现实。 经过多方挑选,这才选择了眼前这十几平的小铺子做茶馆点心。 “万事俱备,只欠客人登门了。” 魏广烧了一壶热水,有些肉痛地放了几片茶叶在杯子品了起来。 就在这时,几个黑影在大雪之中迎面走了进来。 那黑色的斗篷之下,露出来的长刀,让魏广心里一沉。 “这店是谁开的?” 为首之人,将斗篷松开,放在桌上,腰间的长刀也拿在手中。 飞鱼服绣春刀? 魏广没想到第一天就迎来了锦衣卫。 “大人,这店是小的开的。” “这里有热茶,几位爷可以喝一点暖暖身子。” 魏广一脸微笑地端着几杯茶水到他们的面前道。 为首的男子,瞥了一眼茶杯,不屑地冷哼一声。 “就你这茶叶,好意思端上来?” “滚一边去!” 男子一把将杯子砸在地上,恶狠狠的道。 魏广嘴角抽搐,看样子这是来者不善啊! “新店开张,那我就来跟你说一下规矩。” “每个月上交二十两银子作为保护费,不然的话,你这店也就别想开下去了。” 魏广瞳孔缩小,每个月二十两银子? 这把自己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啊! “官爷,我这只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 “每个月二十两,实在是拿不出来。” “能不能打个商量啥的......” 魏广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几个锦衣卫都拔出绣春刀,将魏广花了重金买的茶罐,全部都劈成了两半。 “我看你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到了月底,拿不出二十两,没的就不是这些茶罐,而是你这个人了。” 魏广双眼通红,拳头死死地握住。 这锦衣卫本应为民伸冤,如今却吸食百姓心血。 实在是可恨!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是自己用最后的银两买的茶叶。 “怎么,你小子还不服气吗?” “劝你识相一点,不然我们的刀不长眼。” 为首的锦衣卫用刀背拍击了一下魏广的脸庞,这才得意地离开了。 魏广深吸一口气,望着几个锦衣卫离开的方向许久。 这才蹲在地上,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起散落的茶叶。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自己身后又有一个黑影,让魏广的怒火彻底的爆发出来了。 “官爷,目前您就算是逼死我,月底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反正我这贱命一条,大不了您拿去!” 魏忠贤怔在原地,好不容易才查到了魏广的消息。 准备带着戒指上门认亲,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一幕。 让他站在门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魏广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整个人也冷静了许多,望着门口一个人的魏忠贤,让他尴尬地挠挠头。 “老爷子,不好意思哈,我刚刚失态了。” 魏忠贤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魏广的脸庞,跟自己年轻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啊。 这绝对就是自己的种! 想到这里,魏忠贤握紧手中的戒指,一脸微笑地道: “我看到这里有茶馆开业,就想着过来喝杯热茶。” “你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魏广叹了口气,招呼魏忠贤进来找了一个相对完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您先坐一会儿,我给您泡一壶好茶。” 魏忠贤坐在椅子上,表情非常的难看。 店里此时一片狼藉,那破碎的陶罐,零零散散的桌椅。 全部都说明之前有人来店里闹事。 魏忠贤手指紧握,在这大明,自己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有人望见自己,都是胆战心惊。 如今却有人欺负自己的儿子。 这实在是活腻了! “掌柜的,我看你这里凌乱,之前是有人闹事么?” 魏广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叹气道: “唉,之前锦衣卫的几位官爷来了,说月底要交二十两银子的保护费。” “就我这样的小本生意,哪里拿得出来。” “估计这店啊,也就能开一个月了。” 魏忠贤愤怒地拍了拍桌子。 脸色阴沉地道: “锦衣卫,好大的架子啊!” “谁给他们的底气收保护费的!” 魏广听到这话,连忙起身来到魏忠贤的身边。 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有些话我们私下说说就好了。” “要是被锦衣卫的人听到了,会出大事的!” 魏忠贤望着眼前的魏广有些心疼,之前的情报里,将魏广这些年的生活,全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自己这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如今为了生活,还要向锦衣卫低头。 魏忠贤内心的怒火更加的旺盛了。 “掌柜的,你放心,在这京城,我也算是有几分人脉。”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魏广摇了摇头。 “老爷子啊,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为了我不值得的。” “我等月底关了店,去给别人打打杂,也还是能够生活的。” 魏忠贤内心有些暖,虽然魏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的这个关心,自己能够感受得到。 “这些银两是我以后来喝茶的茶钱,我不会让你关门的。” “今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魏忠贤留下一个钱袋,有些不舍地看了魏广一眼,随即准备离开了。 本来想要与儿子相认,可如今要是摆不平锦衣卫,替儿子讨回公道,那自己这个父亲,有什么颜面相认。 魏广望着风尘仆仆离开的魏忠贤,张了张嘴。 这老人家的性子,实在是有些古怪。 魏广看着一旁的钱袋,有些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 只见足足有上百两银子,平平稳稳地在钱袋里。 魏广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年头京城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哪怕是一个朴实无华的老人,随手都可以拿出上百两银子? “果然,面对生活就是要积极乐观,毕竟人生在世,总会遇到老爷子这样的贵人啊!” 魏广抱着钱袋,非常感慨地道。 第3章 好大的官威 书房内。 田尔耕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往上抬一下。 冷汗顺着背脊,一路流在地上。 “田尔耕,你们锦衣卫好大的官威啊!” 魏忠贤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语气森然地道。 田尔耕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义父居然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这证明,自己有什么事情,惹他生气到了极致。 “公公,我一向都听您的教诲,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逾越之举。” 魏忠贤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在田尔耕的头上。 那滚烫的茶水,将他的脸庞都烫出水泡,但田尔耕还是不敢动弹。 甚至都不敢用手擦一下茶水。 “听我的教诲?” “我让你们锦衣卫去收保护费了吗?” “你们锦衣卫的绣春刀就是用来欺压普通百姓商贩的吗?” 田尔耕瞳孔放大,着急的解释了起来。 “公公冤枉啊,我从来都没有让他们这样做过。” “锦衣卫的职责,我非常清楚,怎么可能让他们去欺压百姓。” “这个保护费,我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魏忠贤冷冷地笑了笑,脚用力地踩在田尔耕的手背上。 “当初我扶持你,让你当上锦衣卫的都统,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田尔耕嘴角有些苦涩地道: “锦衣卫上上下下,都会落入我的掌控。” “保证锦衣卫上下,只要义父一声令下,都会听您调动。” 魏忠贤嘲讽地盯着他,脚上的力度,也再一次加重。 “所以你说,我会相信你刚刚说的话吗?” 田尔耕身体都开始猛地颤抖起来。 在大明,可以得罪陛下,但是不能得罪九千岁啊! “义父,您相信我,这个命令,我真的没有下。” “锦衣卫的俸禄,一直以来都非常的丰厚,而且有义父在,所有的俸禄都没有被克扣过。” “臣犯不着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干这样的事情啊!” 魏忠贤听到这里,这才松开了脚。 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淡淡地道: “田尔耕,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我当初能够扶持你当上锦衣卫的都统,我也随时都可以废掉。” “给你半天的时间,去调查事情的真相,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的话,你这都统也别当了。” 田尔耕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不顾额头上的水泡,用力地在地上磕着头。 “谢公公!” 魏忠贤点了点头。 “滚吧!” 望着田尔耕连滚带爬的模样,魏忠贤没有任何的怜悯。 在这大明,除了魏广,其余人只不过是棋子。 想要伤害自己的儿子,那就算是死,都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 田尔耕回到锦衣卫的大营,众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痕,皆是脸色大变。 全部都围了上来。 “都统,您这是怎么了,是哪位贼子,敢这般伤您。” “都统,我这里有治疗烧伤的灵药。” 田尔耕听到众人这七嘴八舌的讨好,心里反而更加的烦闷。 今日的事情,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锦衣卫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田尔耕的。 说白了,自己只不过代管锦衣卫。 实际上掌控之人,还是九千岁。 如果让他不高兴,那今日自己享受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给我查,你们之中是谁在向小商小贩收保护费!” “如果查不出来,大家都玩完!” 田尔耕忍不住的咆哮道。 众人心里一惊,这还是头一次见田尔耕发这么大的火。 可想而知,这件事非常的严重。 但不得不说,从排查到出现结果,锦衣卫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一个时辰便锁定了目标。 田尔耕望着眼前的四名锦衣卫,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会被九千岁责罚? 会在九千岁面前的印象跌到低谷? “都统,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们也是一时冲动。” 田尔耕冷笑几声,虽然每个部门都会出现害群之马。 这属于很正常的现在。 可如今九千岁怪罪下来,只能说他们命不好! “来人,拖下去大刑伺候,以贪污受贿的名义上刑,给他们留半条命。” 田尔耕的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为之后怕。 幸好这段时间,没有像他们一样去收保护费。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当天夜里,田尔耕也带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四人,来到了魏忠贤的书房内。 随即非常恭敬地跪在地上道: “公公,就是这四人,以锦衣卫的名号,到处征收保护费,如今已经抓到,听凭公公发落。” “平时是哪只手拿刀?” 魏忠贤瞥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出的四人。 “右手......” 四人听到魏忠贤这话,心里非常恐惧,战战兢兢的道。 魏忠贤拿起一旁的长刀,果断的直接砍了下去。 一时之间鲜血四溅,四个锦衣卫的手臂,都被魏忠贤给砍了下来。 将长刀丢到田尔耕的怀里,魏忠贤这才冷冷地回到之前的位置。 “既然你们拿刀的手,是用来欺压百姓,那你们也不需要了。” “将他们四人,赶出锦衣卫,贬为奴隶。” 田尔耕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惩罚,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 本来因为收保护费,引得天怒人怨,要是没有了锦衣卫的身份,而且如今用刀的手还没了。 那他们的下场,不必想,只有死路一条。 “公公饶命啊!” “饶命啊!” 魏忠贤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喊,招了招手让几个太监将他们给拖了出去。 田尔耕此时也是头皮发麻,紧张不安的现在魏忠贤的面前道: “公公,他们罪孽深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皆是咎由自取。” “但是之前被他们贪污的银两,还是得还给那些商贩,并且登门道歉,挽回锦衣卫的形象。” “对于打坏的东西,也要进行赔偿。” “公公您认为这样如何?” 魏忠贤听到这里,神色这才柔和了许多。 “我只看结果,如果那些商贩不满意的话,还是那句话,你这都统就别当了。” “有的是人想要坐上这个位置。” 第4章 朕只有一个魏忠贤 次日清晨。 天微微亮起,由于小冰河时期的影响,清晨的寒风,显得格外的刺骨。 魏广搓了搓手,打开店铺的大门,经过昨天的收拾,总算是勉强修好了那些桌椅板凳。 虽然木工活有待加强,但也勉强能用了。 可打开门看到的那一幕,让他整个人都直接愣住了。 只见十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佩戴绣春刀井然有序的站在大门口。 魏广脸色苍白,昨日只不过四五人而已,如今居然来了这么多。 难不成这就要砸了自己的店? 就在魏广胡思乱想之际,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上前一步,语气非常柔和地道: “您好,昨日有几位锦衣卫的害群之马,打着锦衣卫的名号,胡乱收取费用,对于这样的行为,给您带来不便,我们田都统深感歉意,已经将那几人斩首示众。” “这里是白银一百两,补偿昨日损坏的费用,以及给您造成的精神损失。” 魏广心里一怔。 这锦衣卫的行动力居然如此之高,昨日有人闹事,今日就处斩了? 见魏广一直没有说话,众多锦衣卫的内心都快崩溃了。 田尔耕那里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如果不能让受害人满意,那他们全部都要停职处理。 于是十几个锦衣卫进入魏广的店铺,开始给他修理桌椅板凳。 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任何东西。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微笑地望着魏广。 “昨日打坏的东西,能修的让他们给您修好,不能修的等会儿会安排他们去添置新的。” 魏广越发迷糊了,忍不住的问道: “您们这实在是有些兴师动众了吧?” “就这样的小事,小民都未曾想会惊动田都统。” 锦衣卫千户摇了摇头,表情非常严肃地望着魏广。 “不止惊动了田都统,这件事情惊动了九千岁。” “九千岁体贴民情,发现他们这样败坏锦衣卫名声的事情,勃然大怒。” 魏广这才恍然大悟。 只不过也有些感慨,魏忠贤这样权倾朝野的存在,居然还会关心普通百姓的死活,果然是比那些只知道叫嚣的东林党派来得贴心。 “小民在此先谢过九千岁。” ...... 魏忠贤要是知晓因为这一事,刷新了自己在魏广心里的好感值,估计会开心得睡不着觉。 这些日子,魏忠贤一直非常的焦虑。 想要认儿子,可是自己如今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尴尬。 让魏广接受有一个净过身的父亲,自己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面对朝廷众臣,魏忠贤都可以肆无忌惮。 面对自己的亲儿子,却没了底气。 只能慢慢的旁敲侧击,不能操之过急。 “大公,圣上召您入宫。” 就在魏忠贤还在思索之余,面前太监之语,让他眉头一皱。 陛下这突然召见自己,证明肯定是出事了。 一路上魏忠贤的表情都非常的严肃,来到御花园时,望着正在打磨桌椅的朱由校,非常恭敬地行礼道: “臣魏忠贤,叩见陛下。” 朱由校抬头冲着魏忠贤笑了笑。 “爱卿不必多礼。” “整日摆弄这些东西,有些腻了。” 朱由校神情有些黯然,当初为了让东林党放心自己,以木工为由,让他们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他们可任意掌控的傀儡。 导致这些年,自己天天与这些木头为伴,显得格外的憋屈。 魏忠贤大手一挥。 “陛下不必如此,只要臣在,便无人能够窥探陛下分毫。” “除非他们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朱由校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爱卿如此,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魏忠贤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好奇地问道: “陛下此次召见臣,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朱由校将桌子上的一封奏折,递到了魏忠贤的面前。 “这封奏折是直接交给朕的,可笑的是,居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朕的书房之中。” “东林党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魏忠贤煞气冲天地望着眼前的奏折,还没打开便望着朱由校语气森然地道: “陛下,既然他们逾越,那臣便帮你让他们见见血。” 朱由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爱卿还是先看奏折吧,比起那些,这才是重点。” 魏忠贤打开奏折,望着里面的内容,脸色越发的阴沉。 一个杨涟,想要拉自己下马,居然总结了诸多罪名。 还全部有理有据。 实在是有些可笑! “爱卿,杨涟这是在向朕施压,如果朕不管不顾,他便会以此为由,开始进行清理。” “朕的项上人头,都不受朕的掌控了。” 朱由校说到这里,内心有些悲凉。 作为大明之主,一国之君。 可自己的脑袋,都不一定安全。 平日里哪怕是睡觉,都感觉不踏实。 一直以来,要不是有魏忠贤给自己撑着,估计自己早就成为一个傀儡,任他们摆布了。 “陛下放心,只要臣在,他们便不敢动您分毫。” “不然他们的脑袋,全部都别想要了。” 魏忠贤煞气冲天的道。 “先不说这个了,有爱卿在朕自然是高枕无忧。” “但这个奏折,朕又应该如何处理呢?” “如果不管不顾,反而会让他们的目的达成,以朕与你同流合污的旗号,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进行整顿。” “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朱由校担忧的望着魏忠贤,继续说道: “可如果管的话,这上面的罪名,对爱卿而言非常的不利。” 魏忠贤也明白陛下的顾虑,眸子之中,一丝凶狠闪过。 “不如臣先下手为强,找出杨涟的罪证,让他先落马!” “不妥。” 朱由校指着面前的桌椅,叹息着道: “东林党不止一个杨涟,但朕只有一个魏忠贤。” “要是用杨涟的命,换爱卿的命,那我们就彻底输了。” 魏忠贤哑然。 自己能够力压东林党,在朝野之上,无人能及,可说来说去,自己终归是一人。 “朕会给你争取时间,爱卿想想有没有什么解决之策吧。” 第5章 震惊!恐怖如斯的洞察力 魏忠贤从皇宫出来,整个人的心情都非常的烦乱。 杨涟这一次算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是想要把自己拉下马。 来者不善啊! 不知不觉之中,魏忠贤走到了魏广的茶馆之外。 望着在远处忙活的魏广,魏忠贤的心里也稍微踏实了许多。 这或许就是血脉相连吧。 “老爷子,外面冷,快进来坐。” “我有一件好消息要跟您说。” 魏广瞥见魏忠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 进入茶馆,望着焕然一新的桌椅,魏忠贤点了点头。 “老爷子您知道么,今日清晨,锦衣卫的千户带着十余人来给我赔礼道歉了,不止赔偿了银子,而且还帮我修好了这些桌椅板凳。” 魏广望着魏忠贤,非常激动的道。 魏忠贤嘴角上扬,看到魏广这开心的模样,不枉自己之前做的举动。 “那这的确挺好的。” “你这个茶馆可以继续开下去了,我也有地方喝喝茶了。” 魏广点了点头,只不过随即也有些不解地望着他道: “只不过啊,这一切都是九千岁的功劳,如果没有他出面,估计是不了了之的。”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老人家呢!” 魏忠贤听到这里,心里的烦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去他的东林党,去他的杨涟。 只要自己儿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突然魏忠贤心里有些忐忑,打量了一下四周,咳嗽了两声道: “那掌柜的,你觉得九千岁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魏忠贤一直以来,非常的担心,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受到东林党的诱导,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为祸朝政的贼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跟他相认...... “九千岁老人家啊,按照我的理解,如果没有他的话,这大明王朝,早就污浊不堪了。” “我很崇拜他,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东林党派,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魏忠贤愣住了,手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骂自己,想要自己的命。 可没想到,在儿子的心里,自己居然是这样的形象。 这让魏忠贤感觉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魏忠贤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的颤抖。 “可是......众人皆知,九千岁凶狠毒辣,残暴无情,不知有多少能人之辈,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你这还觉得他是了不起的人?” 魏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然处之的摇了摇头。 “老爷子啊,你看问题的目光太表面了。” “你听到的这些,都是东林党想要让你们听到的。” 魏广突然小声的凑近道: “书生党派,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曲解事实。” “可要知道,谁背叛当今圣上,九千岁都不会背叛。” “毕竟九千岁跟圣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东林党嘛,不可说不可说。” 魏忠贤心里非常的震惊,没想到魏广看问题的角度,居然如此通透。 如果要是让他入朝为官,绝对碾压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 但想到自己与东林党的争斗,让他瞬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权力的游戏,自己一个人参与进来已经够了。 不想让儿子也陷入这漩涡之中。 “掌柜的看问题目光非常长远啊,我这老人家都自愧不如。” 魏忠贤笑着说道。 魏广看了一眼外面的积雪,叹了一口气。 “通透又有何用呢?” “只不过是闲暇之余的谈资而已。” “反而是九千岁如今的难关,怕是不容易过啊!” 魏忠贤脸色一变,难不成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过,应该察觉不了才对。 而且自己与天子的对话,不可能泄露的啊! 魏忠贤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掌柜的,九千岁权倾朝野,他能够遇到什么难关,你这是多虑了吧?” “老爷子,等会儿我跟你说的,你可不要外传哈。” “放心吧,这个我还是知晓的。” 魏忠贤有些急切地望着他道。 “我之所以说九千岁的难关难过,就是因为目前他的风头太盛了,甚至压过了东林党。” “面对这样的威胁,东林党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扳倒九千岁。” “按照东林党的烂德行,多半会上书圣上,列一些罪名,想要制裁九千岁。” 魏忠贤瞳孔放大,手中的茶杯猛地掉落。 这所有的过程,魏广居然猜得一点没错。 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般洞察力,实在是恐怖如斯。 “那掌柜的,依你之见,要如何应对才能化解这难关呢?” 魏忠贤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期待地望着魏广,想要知道他这里有没有什么解决的良策。 “这个嘛,其实非常的简单,东林党派是诸多书生联合的组织,规模庞大,人数众多,领袖都不止一位。” “这是他们的优势,同样也是他们的弊端。” “只要九千岁从其他人行为劣迹的人那里做文章,那东林党的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他们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小,不敢跟九千岁赌的。” 魏忠贤听到这里,脑海之中顿时想起四个字。 围魏救赵! 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与陛下都找不到良策,可自己的儿子,居然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这就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可称之为国士啊! “好!好!好!” 魏忠贤连说三声好,眼角有些湿润,望着眼前的魏广,情绪有些激动。 有这样的儿子,自己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说的都是我的一些片面之词,老爷子不必当真的。” “不不不,掌柜的在这里卖茶,实在是太屈才了,如果是让你入朝为官,一定能够达到九千岁那样的高度,不甚至比他还要做得更好!” 听到魏忠贤这话,魏广连忙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道: “我可不能进宫,我还没娶漂亮的媳妇呢,要是延续不了香火,估计我母亲会骂死我。” 第6章 这就是大明九千岁么 “也是,像掌柜这般格局,净身入宫实在是太屈才了。” 魏忠贤讪笑地道。 自己刚刚那是什么屁话,宦官有自己一人就够了。 自己的儿子那当然是要顶天立地,妻妾成群。 毕竟自己还要抱孙子呢! “只不过掌柜的,你就没想过考取功名,为陛下效力吗?” 魏忠贤有些期待地问道。 魏广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老爷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这天下,如果没有后台,凭借愣头青一股脑地考取功名,那就是自寻死路罢了。” “阉党,东林党,至少得有一边吧?” “如果都没有,肯定当天为官,第二天入狱,再其次人头落地。” 魏忠贤有些干着急了。 自己可以啊! 有自己在,谁敢动自己的儿子! 可这种事情,又不好明着说。 “所以呀,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生意,养家糊口再娶几房媳妇就好了。” 魏忠贤深吸一口气,非常严肃地道: “其实我在京城,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如果掌柜的,想要考取功名,也未尝不可。” 魏广摆摆手,兴致阑珊地点了点头。 “再说吧。” 从魏广那里回来,魏忠贤便有些心事重重。 自己自然是希望儿子能够有一番成就,可目前的局势还不够稳妥。 要是魏广进入官场,陷入了两党之争的漩涡之中,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保护住他。 所以,最好的办法,那就是灭了东林党! 想到这里,魏忠贤也想起了今日魏广的方案,便直接再一次进宫见圣了。 次日。 此时众多的文武大臣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因为以杨涟为首的东林党今日好像格外的兴奋。 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红光满面的。 魏忠贤一身黑衣长袍,云淡风轻地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魏忠贤的那一刻,都嘘声不言。 对于魏忠贤,他们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就在这时,朱由校也在众人的拥护之下,出现在金銮殿上。 望着下方的文武大臣,朱由校表情非常的平静。 “众爱卿可有要事要奏?” 朱由校这话一出,杨涟才准备上前启奏魏忠贤的恶行。 结果崔呈秀便抢先一步大声的禀告道: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要奏!” 朱由校点了点头。 崔呈秀随即拿起一封奏折,有些慷慨激昂地道: “启禀陛下,臣控告吏部尚书周嘉谟对于人才的选拔滥用职权,打压人才,提拔自己的亲信。” “行为恶劣,陛下一定要严惩不贷啊!” 人群之中,周嘉谟对于崔呈秀的这个控告,脸色大变。 “陛下,这纯粹就是污蔑,臣从未以权谋私,兢兢业业地为陛下效力,为大明提拔有用之才,怎么可能......” 周嘉谟的情绪有些激动地道。 崔呈秀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故作严肃地盯着他。 “周大人觉得,有些事情做了以后,当真没有把柄可言吗?” “根据臣所知,周大人为了私利,收了江南士族之人黄金二十万两,让诸多江南子弟,能够入朝为官。” “如今那黄金二十万两,已经被锦衣卫查明了存放地点。” “需要现在放在朝堂之上吗?” 杨涟此时也皱了皱眉。 平日里要是收取一些银两,倒是也无可厚非。 毕竟在场之人,又有几个身家清明。 可如今在弹劾魏忠贤之际,却蹦出这件事。 这让自己还怎么出面? 如果不解决周嘉谟目前的问题,那东林党派的整体势力,都会降一个很大的台阶。 “崔大人,您怎么能够确定那二十万两黄金,就是周大人收的呢?” 杨涟非常严肃地道。 崔呈秀早有预料杨涟会这么说了,随即直接将奏折递给了他。 “杨大人可以看看上面的内容,再辩论也不迟。” 杨涟看着奏折上面明确的标明了时间地点,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如果是按照这个奏折上面的内容来,周嘉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牢底坐穿。 “周爱卿,你还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朱由校此时目光冷冽地道。 周嘉谟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 众所周知,锦衣卫都在魏忠贤的掌控之下。 想要偷偷摸摸的放二十万两黄金用来污蔑自己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偏偏自己还没有什么能够证明的。 魏忠贤站在一旁,默默地闭目养神。 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一样。 “臣这是被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啊!” 周嘉谟还没说完,魏忠贤也睁开了眼睛,双目有神地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崔大人污蔑你了?” “锦衣卫污蔑你了?” “你的意思是,陛下选定的监察机构,没有任何的作用?” 周嘉谟被魏忠贤这一连串的问话,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魏大人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杨涟见魏忠贤那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之间心里一震。 魏忠贤这是先下手为强了。 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别的不说,周嘉谟下台这是必定的。 到时候东林党便会元气大伤。 而魏忠贤那里,自己非常的清楚。 陛下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奏折,而彻底放弃魏忠贤。 最好的一个结果,也就是让他被贬一段时间而已。 等这个风头一过,魏忠贤继续官复原职,那时东林党势力削弱,而阉党只会更盛如今。 想到这里,杨涟拱手望着魏忠贤道: “魏公公,周大人这里可能是受了奸人蛊惑,一时之间着了道。” “念在周大人平日里劳苦功高的份上,还请魏公公仔细查明一下事情的经过。” 魏忠贤冷笑一声。 “杨大人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在为难周大人一样。” “锦衣卫办案,一向公平公正公开。” “这可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众人心里一沉。 原本还想看到魏忠贤下马,可如今魏忠贤一点事儿都没有。 而东林党领袖之一的周嘉谟,生死却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如果魏忠贤不放过他,那只有一个下场。 死! 这就是大明九千岁么? 惹不起啊! 第7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行了,如今人赃俱获,吏部尚书周嘉谟受贿行为恶劣,废除官职,永世不得为官,贬为农民,回去种田吧。” “此事到此为止。” 朱由校突然摆摆手,有些不在意地道。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一凉。 陛下开了这个口,这个事情不管是不是周嘉谟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周嘉谟完蛋了。 东林党在这一次的争斗之中,可以算得上是大败。 许多中立的大臣,如今也逐渐地靠向魏忠贤那一边。 之前的时候,东林党还可以通过奏折,牵制一下魏忠贤。 可今日的事情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就连玩文字游戏,东林党都败得一败涂地,更别提真正动手了。 一个锦衣卫,一个东厂,东林党拿什么跟九千岁掰手腕? “如果众爱卿无事要奏,那就退朝吧!” 朱由校说完,便直接退了下去。 根本没有给杨涟任何上奏的机会。 随着众人的退去,杨涟望着面前的魏忠贤,脸色煞白。 过了一会儿,这才深吸一口气道: “魏公公当真是好手段啊!” “这一次是我输了。” 魏忠贤挑了挑眉,随即一巴掌扇在了杨涟的脸上。 “你觉得认怂就可以把这次的事情一笔带过了?” “你不是自信满满吗?” “不是觉得一定可以拿下我吗?” 杨涟感受到脸庞火辣辣的疼痛,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如今魏忠贤得势,自己反抗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下一次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不然就不是一个周嘉谟就可以完事了。” “我想要弄你们,谁都拦不住。” 杨涟身体一晃,嘴角有些苦涩。 “明白了魏公公。” 魏忠贤这才转身直接离开了。 杨涟望着魏忠贤离开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可最后又无可奈何的松开了。 ...... 回去的路上,魏忠贤的心情都非常的愉悦。 之前虽然跟东林党的争斗之中,也有过这样的大获全胜。 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自己儿子出谋划策解决的。 自己是有儿子的力量加持,父子齐心协力必定横推八方敌! 这也弄得魏忠贤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魏广的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毕竟如果自己前往魏广那里太过频繁的话,容易被杨涟等人抓住把柄。 到时候以魏广来威胁自己就范,这是他们能够做得出来的。 “快了,等灭了东林党,一切都可以......” 魏忠贤望着外面的天空,有些感慨地道。 ...... 转眼之间,三日便过去了。 周嘉谟被贬的消息,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许多的百姓知晓这个消息之时,都是一阵唏嘘。 果然论狠还得是九千岁啊! 当然这一切,对于魏广来说,就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因为他这几日也算是忙炸了。 可能是周嘉谟的事情反响太大,导致吃瓜群众格外的多。 一个个都喜欢找个地方吐槽一下。 而魏广这里,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总之一个个都往魏广这里跑。 导致他从早忙到晚,基本上很少有机会可以休息。 而这样的生意,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嫉妒。 就在傍晚,魏广才准备收拾东西关门。 一群体格魁梧的男子,便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 望着还在收拾东西的魏广,为首的男人非常严肃的道: “小子,别怪本大爷没有提醒你。” “你最好关门大吉,不然的话老子今日就砸了你的店铺!” 魏广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还想反抗一下,看看到魁梧男子身后的十几人,瞬间也放弃了挣扎。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位爷,不知道小的是哪里冒犯您了?” “能否指条明路?” 魏广深吸一口气,随即非常认真的道。 男子听到这里,一把拎住了魏广的衣领,将他丢在一旁的空地上。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老子就是看你不爽!” “如果你要是不听老子的话,保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社会的毒打。” 魏广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不远处的一群士兵,激动的喊道: “军爷!” 士兵统领也注意到了魏广的呼唤,对此他瞥了一眼,然后直接忽略了。 男子见魏广这个举动,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直接拿起一旁的木棍,朝着魏广便砸了下来。 “你不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魏广吐了一口鲜血,摇了摇头。 “不知道。” “老子是西区的林彪!” “西部巡查使是我大舅子!” “你还想找士兵求救,你觉得他们是管你还是管我?” 林彪一边打,一边恶狠狠的道。 魏广蜷缩成一团。 如今势比人低,根本惹不起这一类的恶霸。 “给我砸!” “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开茶馆,到底是长了多大的本事!” 随着林彪的一声令下,许多的地痞都开始疯狂的砸着东西。 魏广感觉心都在滴血。 这些都是自己花巨资购买的,还以为可以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 现在估计要血本无归了。 随着众人的离去,魏广这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 身体的疼痛,根本比不了他心里的愤怒。 来到这大明,原本还以为能有所作为。 哪怕不入朝为官,单纯做一些小生意,不说家财万贯,至少生活不愁。 可现在,一下子是锦衣卫。 一下子又是地痞流氓。 自己一个人,拿什么跟人家斗。 之前的所有得意,魏广都全部没有了。 神情非常沮丧地低着头。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谁来你店里闹事了?” 此时魏忠贤带了一些朱由校赏赐的美食,想要让魏广好好的尝一尝。 顺便跟他分享心得。可没想到看到店铺一片狼藉就算了,就连魏广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这让魏忠贤心里怒火中烧。 魏广听到魏忠贤的声音,抬起头望着他有些悲凉地道: “老爷子,你说如今这个世道,老实之人真的没有活路吗?” “我只是想做生意,为什么就这么难么?” “锦衣卫也好,地痞流氓也好,就不能对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友好一些么?” 第8章 谁敢动,就灭了谁 “掌柜的,怎么一回事,你仔细地给我说说。” 魏忠贤听到这里,脸色骤变。 自己这才几天没来而已,这就有不长眼的人,开始欺负自己儿子了! 实在是活腻了! 魏广双手紧握,犹豫了半天这才缓缓地道: “本地的一个地痞,好像是叫什么林大彪。” “今日莫名其妙地找上门,把我的店铺都给砸了。” “我本来想要报官,可这里的巡查使是他的大舅子。” 魏忠贤听到这里,内心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了。 在朝堂之上,哪怕强如杨涟等东林党派之人,也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在整个大明王朝,除了陛下,自己就是天。 如今自己的儿子,却被这样的小鱼小虾欺负。 这实在是不能忍啊! “掌柜的,你放心吧,一个巡查使而已,又不能代表什么。” 魏忠贤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在自己面前,他们都得趴着! “巡查使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但对于我等小人物来说,已经够高了。” 魏广苦笑地摇了摇头道。 “放心吧,上一次锦衣卫的事情不都度过去了吗?” “这一次一定也能够逢凶化吉的。” 魏广点了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如果真的能够逢凶化吉,那我可要请老爷子好好的喝顿酒。” “这些日子,我也算是捣鼓出来一些酒酿,到时候可以让您先尝尝。” “好,一言为定。” 魏忠贤说完并没有久留。 主要是魏广这里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就心里不能踏实。 自己的儿子,受到这些人的气,他实在是恨不得把相关之人,全部都大卸八块。 “各部的巡查使,归谁统领?” 魏忠贤的声音冷到了极致,让他身边的太监吓得腿脚有些不稳。 “启禀九千岁,是衙门。” “再往上呢?” “兵部直接统领。” 魏忠贤点了点头,既然一个巡查使惹到了自己的儿子。 那他上面的人,只要敢庇护他,那就连他们一块拔了! “给我去查,我要立马知晓这各部巡查使的情报。” “有没有什么贪污受贿的记录,只要有立马给我拿下,押入大牢,重刑伺候。” 轿撵外的太监听到这里,吓得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的点了点头。 “明白!” 太监很清楚一件事,如果魏忠贤是单纯的想要查他们的情报,是不会加上后面那句话的。 加上的目的,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这些巡查使惹到了九千岁,不管他们过去是好还是坏,如今他们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因贪污受贿锒铛入狱,然后经历酷刑,生不如死。 ...... 深夜,各部巡查使原本还在睡梦之中,幻想着接下来的升官发财之路。 可下一秒便被直接打晕拖到了一个地方。 醒过来之时,五部巡查使此时都坐在一起,周围都是各种各样刑法的工具。 这些工具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让他们心里有些发凉。 “不知崔大人深夜把我们带到此处所为何事?” 西部巡查使黄永安有些战战兢兢地道。 崔呈秀此时表情都非常的严肃,望着几人淡淡地道: “平日里为虎作伥的事情你们倒是没少干啊!” “不查不知道,一查连我都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们几位巡查使,在普通百姓面前,都可以耀武扬威了。” 黄永安听到这里,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为虎作伥? 该不会是林大彪那个臭小子搞出来的事端吧? 这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了。 “崔大人,我们实在是冤枉啊!” “您就算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来啊!” “我们平日里安分守己,绝对不敢啊!” 此时其他人都在疯狂的哀嚎道。 崔呈秀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随即猛地拍了拍桌子。 “闭嘴!”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人犯错,所有人都要跟着付出代价,比如现在!” “今日抓你们入狱,不是听你们来跟我诉苦的,而是告诉你们一个事情,下一辈重新投胎,争取把眼睛放亮一点。” 崔呈秀说完,挥挥手朝着一旁的士兵道: “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你们了,办漂亮一点。” “明白!” 五位巡查使此时内心愤怒到了极致,都互相望着。 “到底是谁!” “别让我知道,不然老子拼老命都要杀他全家。” 黄永安听到他们的咆哮声,有些哑然。 这件事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 绝对与林大彪有关。 没想到自己会...... 随着一阵惨叫声,这刑罚也正式开始了。 崔呈秀站在远处观看了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遗漏。 虽然知晓,这些士兵绝对不敢在自己的面前胡来。 可小心使得万年船。 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要知道这可是九千岁交代的事情。 只不过也让崔呈秀有些迷惑,按道理来说,义父之前从来都不会注意这些细小之事。 可如今将自己叫来,居然就是为了整治这几个小虾米。 “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吧!” 深夜。 衙门,兵部,诸多朝廷官员,听到五部巡查使出事,而且还是东厂出手。 这让他们吓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以前的时候,魏忠贤虽然可怕,但是那毕竟是云端之上的人物。 跟自己这一类的小鱼小虾,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牵扯。 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可当知晓魏忠贤对自己的手下下手之时,让他们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九千岁这是警告还是...... 魏忠贤此时正在书房之中,正在写着一篇奏折。 如果明日儿子那里不满意的话,那就把这些有关的官员,全部都来一个彻底的大清理。 这必须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得罪了自己,或许还有机会活命。 但是得罪了儿子,他们必死无疑! “九千岁,衙门,兵部的诸多大臣已经全部到齐了。” “应该如何是好?” 魏忠贤挥挥手道: “让他们等着。” “谁敢动,就灭了谁。” 第9章 无妄之灾 诸多大臣听到这样的回复,心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公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补救一二的?” “麻烦您指点指点迷津。” 赵彦赔笑地望着眼前的太监道。 如果是寻常时候,虽然畏惧魏忠贤的势力。 但也没有必要如此卑躬屈膝。 可如今要是不能尽快解决这难题,等待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监掂量了一下赵彦递过来的银两,随即轻描淡写地道: “诸位大人,有时间在这里纠结,不如想想,九千岁为何要突然拿下五位巡查使。” “这其中必定有缘由。” 赵彦等人听到这里,也是恍然大悟。 所有的事情核心,都是在这五位巡查使上。 这必定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让魏忠贤不悦。 赵彦回头望着衙门之人,表情非常的严肃。 “你们也听到了吧?” “把所有与五位巡查使有关的人与事,全部给我调查清楚!” “不然的话,大家都得玩完!” “是!” 深夜,衙门为首的众多势力,都开始对五位巡查使进行了严格的排查。 林大彪原本还在春风楼一掷千金,引美人一笑。 可还没一亲芳泽,便被一群突然出现的士兵给押了下去。 这一变故,让林大彪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知道我大舅子是谁吗!” 为首的士兵冷哼一声,森然的道: “就是因为你大舅子,所以你也完蛋了!” 林大彪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舅子出事了? 还牵连到自己这里? “各位军爷,有话好好说......” ...... 三个时辰转瞬即逝。 魏忠贤也停下了手中的笔,望着面前的奏折颇为满意,这才开口道: “将赵彦召进来。” “遵命!” 很快赵彦一脸惶恐地走了进来,望着面前的魏忠贤,深吸一口气道: “兵部尚书赵彦,拜见九千岁。” 魏忠贤挥挥手示意。 “别整这些虚的,这里有一份奏折,是我接下来要上报陛下那里的,你先看看。” 赵彦听到这话,有些忐忑不安。 但是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一次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或许都在这奏折之中。 赵彦接过奏折,非常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看到里面的内容,让他心里一沉。 果不其然! 这奏折以朝廷官员和地痞流氓勾结为起始,随即上升到官官相护,让百姓民不聊生。 这矛盾的递增,安排得非常的缜密。 如果是按照这样的奏折交上去,自己等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当然,赵彦的注意力,此时都在地痞流氓这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事情的起因。 想到这里,赵彦拱手道: “启禀九千岁,与五位巡查使有关的地痞流氓全部都已经捉拿归案。” “他们的罪行累累,还请九千岁发落。” 赵彦将早就准备好的情报,递在魏忠贤的面前。 魏忠贤眸子一凝,盯着眼前的赵彦许久。 “赵大人有眼力,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谈话,的确是省力。” “不知赵大人作为兵部尚书,是想要用手中文字与笔,为天下百姓讨太平,还是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担任兵部尚书之职,是众望所归呢?” 赵彦心里一怔,这是让自己表态了。 如果选择前者,那就自然而然归于杨涟一派。 受到魏忠贤的排挤和打压,那就成为必然的事情了。 甚至这一次的事情,都可能够自己受的。 想到这里,赵彦表情非常严肃地道: “作为兵部重臣,自然是以实际行动为主!” “九千岁放心,接下来我一定会听从九千岁的命令。” “为陛下分忧。” 魏忠贤点了点头。 这才拿起赵彦准备好的情报,看了几眼。 皱了皱眉,并敲击了一下椅子。 “这些地痞流氓的处罚就这?” “为祸一方,最后就是押入大牢?” 赵彦听出了魏忠贤的不满。 连忙解释了起来。 “九千岁,这些地痞流氓目前只是关押,接下来会抄家问斩,以示警惕。” 魏忠贤冷哼一声。 “不够。” 赵彦额头之上有些冷汗直冒了。 都这样了,还不够? 突然赵彦想到了一个可能,随即非常认真地道: “这些地痞流氓平日里依靠官府的名号为非作恶,给衙门的形象抹黑,需要昭告众人,表明衙门的态度。” 魏忠贤听到这里,这才满意了许多。 自己闹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为了让儿子高兴。 如果不昭告天下,那就算把这些地痞流氓给灭了,儿子的心情还是不好,那有何用? “可。” 赵彦到这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难关,总算是度过去了。 次日清晨。 魏广心情烦闷地打开了店铺,昨日一夜没睡,将店里的东西都清点了一番。 发现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都有上百两了。 这生意怕是当真做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群士兵整齐划一地走了进来。 望着他们那严肃的模样,魏广心里一惊。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修了很久的桌椅板凳,有些心有余悸地道: “各位军爷,不知何事让您等大驾光临?” 为首的士兵拿出一份告示,放在魏广的面前。 “这些地痞流氓,打着官府的名号整日招摇撞骗,如今赵大人出面整治,已经将其全部捉拿归案。” “这份告示张贴在你的店铺之外,以示警戒。” 魏广瞳孔放大,这惊喜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而且望着面前告示上面的名字,林大彪就在其中。 也就是说,昨日还耀武扬威的罪魁祸首,今日就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了。 “多谢军爷,小的这就去张贴!” 魏广的心情一下子就从寒冬腊月,变成晴空万里了。 众多的士兵听到他的回答,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魏广望着手里的告示,心里却泛起嘀咕。 自己昨日才跟老爷子提及,今日就解决了。 该不会老爷子跟那个赵大人有关系吧? “果然大隐隐于市,老爷子估计身份显赫啊!” “该不会是兵部尚书赵彦吧?” 第10章 难题迎刃而解! “赵彦感觉也不太像,没有老爷子和善。” 魏广绞尽脑汁思索魏忠贤的来历,但也没有把他与大明九千岁的身份放在一起。 毕竟杀伐果断,威震朝野的九千岁,怎么可能跟自己聊天吹牛。 “算了,还是哪天问一下老爷子。” 魏广见一时之间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干脆也就放弃了。 只不过与此同时,魏忠贤望着面前的胡安,有些头疼了。 “公公,这个税收,我也没辙了啊!” “还请您一定要救救小的,不然到时候东林党派的人只要参我一本,我就死定了!” 胡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 魏忠贤皱了皱眉头。 “金额差多少?” 胡安听到这话,有些支支吾吾地,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启禀公公,差黄金五十万两。” 魏忠贤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恼怒地道: “你这户部尚书吃干饭的吗?” “税收差这么多,你早干嘛去了!” 胡安瘫在地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公公,江南一带本就以富饶闻名,可他们缴纳的税收,比贫困地区的还要少。” “臣之前也派遣人去查探过,可都有去无回啊!” 魏忠贤冷笑一声,拍了拍胡安的脸庞。 “你是猪脑子吗?” “江南是什么地方?” “那是东林党派的大本营,你还想派人去查他们,你这不是找死吗?” 胡安被魏忠贤这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跪在地上等待魏忠贤的下一步指示。 “距离上奏还有两天的时间,我来想办法。” “只不过这一次以后,你这户部尚书也别当了。” “就你这猪脑子,哪天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魏忠贤眸子一冷地道。 胡安嘴角有些苦涩。 最终自己户部尚书的身份,还是保不住了。 只不过相比之下,如果是让东林党下手的话。 别说官职了,自己这条小命都没了。 “谢公公大恩。” “滚吧。” 随着胡安的离去,魏忠贤感觉非常的头疼。 江南可不比南京,那是东林党派的老窝。 哪怕是自己,都不敢派人轻易前往。 想要拿回这些银两,可没有那么容易。 可如果真的让他们以此为由,拿下了胡安。 那之前好不容易打压周嘉谟的成果,又要付诸东流了。 这让魏忠贤感觉非常的烦躁。 “唉,身边的都是一群猪脑子,没有一个省心的。” “要是都像吾......” 魏忠贤说到这里,突然兴奋了起来。 对啊! 自己还有儿子嘞! 之前他能够替自己解决杨涟上奏一案,如今自然也可以对税收一案出谋划策。 当然,最关键的是,魏忠贤想儿子了! ...... 魏广望着外面飘落的大雪,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南京的天气,真是越发的诡异了。 但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大雪天,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 “害,要是老爷子在就好了,给他酿造的酒今日最宜品尝。” 魏广瞥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叹息着道。 可就在他话说完没有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嗯......这味道好香啊!” “掌柜的,你这就过分了哈。” 魏广心里一喜,连忙转过身发现魏忠贤一身厚实黑色棉衣,提着一壶酒,站在门口,看起来格外的和蔼可亲。 “老爷子,我刚刚还在念叨您嘞。” “没想到您这就来了。” 魏广笑着说道。 魏忠贤愣了一下,儿子这是也想自己了? 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果真是血脉相连啊! 想到这里,魏忠贤提了提手中的酒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今日偶然之间得了一壶好酒,便来与掌柜的分享一下。” 一阵寒暄之后,魏忠贤也坐在了魏广的对面。 听着他描述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杂事。 不知为何,魏忠贤感觉自己的心,反而一下子静了下来。 整个人都没有了烦躁的情绪。 “所以老爷子,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呀?” “难不成您是赵彦的长辈?” 突然,魏广试探的问道。 魏忠贤有些愕然,关赵彦什么事? “您看哈,那天的事情我跟您说了以后,第二天赵彦便解决了所有的地痞流氓。” “所以我猜测,您应该跟他有关系。” 魏广非常坚定地道。 魏忠贤见他这信誓旦旦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他爹吧? 自己是大明九千岁吧? 想了想,魏忠贤还是云淡风轻的道: “我能有啥身份呀,就是一普通的糟老头子。” “你见过哪个大人物会深夜来到这里,跟掌柜的一同喝酒吃肉呢?” 魏广听到这里,倒是也没有怀疑。 “害,我还以为我可以傍大腿了嘞。”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背景,当真寸步难行,哪怕你不惹事,事情也会上门。” 魏广叹了口气道。 见到儿子这般愁眉苦脸的模样,魏忠贤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 在这京城之内,随便他蹦跶。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自己顶着。 “哈哈哈,老爷子开个玩笑,背景有时候也是一种束缚。” “比如说如果站在九千岁这边,那富饶的江南,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了。” 魏忠贤听到这里,心里一惊。 江南? 那这岂不是好机会,可以试探的问一下了。 “掌柜的,那如果说江南地区,不上交赋税,这又当如何是好呢?” “他们富饶没错,可他们的富饶只顾自己,对大明又有什么帮助呢?” 魏广夹了一块肉,细嚼慢咽地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其实这个问题,非常的简单。” “如今的朝堂之上,不止是阉党和东林党。”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股力量。” 魏忠贤听到这里,脸色一变。 “中立派?” 魏广点了点头。 “没错,其实对于税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官职,交给中立派。” “如果东林党为难中立派,那就是把那些人推到九千岁那边,他们是绝对不敢如此的。” “如果不为难中立派,江南那富饶之地,税收收起来的话,东林党也会肉疼一下。” 魏忠贤听到这里,整个大受震撼。 难题? 迎刃而解啊! 第11章 手握良策! 魏广的这个驱狼吞虎的计策让魏忠贤有如醍醐灌顶! 不由苦笑唏嘘,自己真的是老了……竟是把这么一个庞大的“助力”给抛在了脑后。 他呆呆看着面前这个星辰少年,心里既是激动,又是惊异。 本以为位莅“九千岁”这个近乎一人之下的地位,最后陪伴着朱由校一世帝王生涯,最后平淡又空落地渡过自己“传奇”的一生…… 可这个时候,老天竟然带来了自己苦寻数十载,也绝望数十载的融血骨肉。 对于自己这样的身份,身后却绽开着如此璀璨的烟火,夫复何求。 而更另他惊异的是,魏广出生于社会底层,对于高高在上的庙堂势力,按道理不是他所能企及的存在,可事实是他却在悠悠谈笑之间,直接给自己指明了一条解决眼下难题的最为精妙的方法! 而如此良策和一语中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演。 我魏忠贤的儿子,可真正称得上麒麟之材! 看着魏忠贤惊讶又激动的神情,魏广不禁莞尔。 “老爷子,先不要急着高兴,话说回来,这个计策能不能奏效,还要魏公公点头才行。” “魏公公……他一定会同意的!” 魏忠贤下意识地就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说完又赶紧解释道,“税收关乎我大明国运,百姓生计,只要能够收回税收,魏公公一定会同意这个办法……” “而且……” 此时的魏忠贤已经把魏广的计策梳理通透,“如果东林党不答应中立派赴任,就等于把中立派推到了魏公公这一边;如果东林党答应,中立派赴任者到了东林党的地盘肯定会处处掣肘,如此,他们最后还是会向魏公公靠拢……” “此计不论从哪方面分析,都已经让魏公公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分析着,魏忠贤倍感自豪,立马就有一种认亲的冲动! 可是他知道,自己平生虽然做了许多利于大明社稷的事情,可在世人眼里,他终究是那个被裹上了奸佞、恶毒的大恶形象。 对于世人对自己的误会,魏忠贤丝毫不在意也懒得理会,可魏广不一样。 他年轻,才华横溢,如东升的朝阳。 如果自己只像现在这样默默扶持他,将来这大好河山可任由他纵横驰骋。 而自己没有必要也不会让他以“阉党头首”、“盗国大奸”之子的身份遭受世人的唾嫌。 魏广,是无辜的。 这,便是作为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再者说来,虽然魏广对自己的评价还算正面,可是评论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九千岁”和接受“九千岁”是自己爹可是完全两码事。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依依不舍地凝视了魏广一会,魏忠贤知道自己现在最希望的是让时间凝固,自己能陪着儿子静静地相守,任凭宦海浪涛,他只想守住面前的岁月静好…… 可是就像他自己说的,税收关乎着整个大明的国运,那个将所有的信任和依托都期冀在自己身上的大明天子,正等着自己尽快解决面前的难题。 而他只要把眼下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上悦下达,保住户部这个钱袋子,自己才有时间、有能力陪伴、保护自己的宝贝儿子。 如此一想,氤氲弥散,魏忠贤立马打道回府,召集自己的心腹,围绕着魏广给他的献计制定了一套缜密的计划。 …… 两天后的金銮殿朝议,在各方势力的精心准备之下,如期而来。 因为最近两次在魏忠贤那里吃了瘪,这次的东林党并没有急着冲阉党撂挑子,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后发制人。 并不是东林党人示弱,而是杨涟等东林党的魁首十分清楚,随着年关将至,税收这块还有巨大的漏洞没有填补。 税收不达标,不用自己这边如人弹劾,天启皇帝自己也坐不住。 而作为税收负责部门,户部尚书胡安这次难辞其咎,可以说撸下他的官袍都是好的。 如果胡安失去了户部尚书的官位,这对于魏忠贤以及阉党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 想到这里,之前连吃败仗的阴霾立时一扫而光,东林党众人的腰杆也不觉间挺立了几分。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悠长的吟唱,太和殿的群臣纷纷跪拜,三呼万岁。 这是天启帝第二次亲朝议政。 联想起上一次杨涟弹劾魏忠贤罪状这样的大事,想必这次皇帝亲临,自然是为了户部税收之事。 想到这里,杨涟将满心的喜色直接搬到了脸上。 只是刚刚这么一抬首,便对上了魏忠贤那双如北寒极冰一样的眼眸,那种漠然睥睨的气势,竟是比一旁的大明天子更为凌人! 赶紧躲开魏忠贤摄心般的瞳眸,杨涟不禁腹诽,你个腌臜阉人,只要胡安一倒,看你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魏忠贤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垂首的杨涟,然后长眸如刀般划过整个太和殿,将原本有些喧闹的金銮殿镇的落针可闻。 看众臣颔首立定,天启帝挥了挥手,沉声道,“此次朝议,是今年最后一次,众爱卿有什么事情,可以全部提出,朕和列位一一商议!” 天启帝说完,便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东林党人就想走出人群弹劾胡安,却是被杨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内阁大学士心里很清楚,今天的朝议无论如何都脱不开税收这个主题,而税收关系到户部,户部又牵扯到阉党,如果以来之后就给魏忠贤来个下不了台,反而会将他逼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所谓温水煮青蛙,慢慢让魏忠贤不得已断腕自保,才是上上之策。 再者说,魏忠贤肯定也知道此次朝议的核心议题,而他会为这样一个头痛的问题作何对策,杨涟也是好奇。 索性,这次就把首次出招的机会让给阉党,看他们如何在这个死局里挣扎多久。 此时的内阁大学士以及东林众人,都认为关于此次税收之困,如果魏忠贤真要采取暴力手段,那么弹劾罪行的奏章早已精准备好,就差魏忠贤行动了。 可以说不论怎么看,东林党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第12章 祸水东引 “启奏陛下,微臣有事上奏!” 带着一脸肃穆,御史崔呈秀手执笏板,挺身而出。 天启帝向前微微倾身,语调温和,“爱卿有事,但讲无妨。” 崔呈秀向天启帝行君臣之礼后,随即朗声道,“启奏陛下,江南各布政使司在职官员已有多年未换,这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独立之险,还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整个太和殿一片哗然。 即便是已经习惯自己吃瓜角色的中立派众人,脸上也是挂满了震惊! 谁都知道江南是东林党的大本营,而崔呈秀一上来就提出了更换江南大员的建议,这等于阉党一出手,就直接往东林党的祖坟上刨! 看样子魏忠贤这次,是心急失了智,病急乱了阵脚了。 杨涟显示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你魏忠贤真是老糊涂了! 即便江南各省的上位都是你们阉党的人,可那又如何? 要知道整个江南不论是商贾还是地方官吏都是我们东林之人,你有本事换人,我就有本事架空。 不但架空你们,还要给你们免费送一口大锅,到时候你们阉党的人管控的地区发生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到时候追究下来,扣一个失职的罪责都是轻的。 既然你不忍心舍弃一个胡安,那么到时候我就除掉你一批胡安。 看你魏忠贤的手段强硬,还是我们东林党的手段高明! 可以说,杨涟自认为自己已经吃透了这个老对手。 在他心里,魏忠贤手段凌厉,处事果决,可以说是当今世上少见的枭雄。 不过做事大开大合、颇有魏武之风的魏忠贤还是少了一些政治上的灵性。 一个厉害的政客所追求的并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是杀人于无形,你把他卖了他还要帮你数钱的那种绝对的控制。 所以表面上,魏忠贤的阉党对于东林党来说好像处于主动、压制的地位。 可实质上,魏忠贤只是在世人眼里看起来跋扈甚嚣,而面对杨涟这种杀人不露刀的对手,他吃的暗亏可不在少数。 面对崔呈秀的这个提议,整个太和殿虽然表面上一片寂静,可是每个人的心里,早已经浪涛汹涌。 天启帝将每一个大臣的表情过目了一遍,微微皱眉,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爱卿所言不错,只是江南各省的州府人选任命,并不简单!不知爱卿心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人选? 当天启帝这个问题问出去的时候,杨涟等人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不用多想,他们阉党能独当一面的人屈指可数,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待一会如何弹劾他们如何不适合这个位置就完了。 或者说,如果崔呈秀推荐的人选有资格成为东林党障碍的话,东林党人不介意给他来一个捧杀之法,先让他们领衔布政使司,然后再抽时间好好给他们编织一顶足以丢掉性命的大帽子。 既然向皇帝提出了这个问题,崔呈秀,或者准确说魏忠贤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就听崔御史高朗清晰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太和殿,余音袅袅。 “礼部左侍郎方知有,工部右侍郎霍英奇,大理寺少卿赵又廷,御史黎中则……” 每一个名字放富有魔力般,让整个太和殿的众臣脸色在短短几个瞬息之间产生了截然迥离的变换。 而内阁大学士的表情在几经变化之后,突然愣住了。 难道魏忠贤是脑子进水了吗? 他不惜和自己在太和殿一决生死,为的只是把不相干的一帮子人推到那个令世人垂涎的位置? 不! 当杨涟眼角的余光定格在了那几个被念到的名字之人脸上的时候,他突然怔住了。 是啊! 崔呈秀所提及的这些名字,无一不是完美的中立派代表。 之所以说完美,因为这些人不会随便站队,可谓把骑墙这个词语阐述到了极点,以至于在之前的屡屡交涉当中,这几个人都和东林人或多或少结下了梁子。 比起东林这颗参天大树,他们虽然不值一提,可是一旦你打算将他们到手的利益生生收回去的话,这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投机者,会不惜跟你玩命! 直到此时,杨涟终于想明白了魏忠贤的险恶用心。 如果现在东林人全力抵制这些人选的话,也就等于把这些原本立场不定的中立派直接推给了魏忠贤。 这是杨涟最不能接受的结局! 所以比起增强阉党的实力,内阁大学士已经不在乎让这些祖坟冒青烟的气运爆棚者占据江南的那几个虚职了。 反正不论谁坐上了那个位置,江南真正的话事者,还是东林。 想通了这一点,杨涟心中的悸动这才缓和了几分。 只是深深看了天启帝身边那个仿佛笼罩在酷寒坚冰中的高瘦净面之人,杨涟似乎有些不认识这个司礼监秉笔了。 要知道在内阁大学士心中,魏忠贤做事,向来都是以暴力制人,对于谋略,他不过一个刚入门的新手。 可就是这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权谋不通者,竟在太和殿给他上演了一出阳谋大戏。 而所谓阳谋,就是根本没有破解之法。 明知这是一个陷阱,可你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跳进去! 流氓不可怕,可就怕流氓有文化…… 魏忠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这简直不像他的作风…… 思来想去,杨涟最后只能无奈自己轻看了这个东厂的厂公,可他心里清楚,事实上轻视魏忠贤只是他的一种自我心理安慰。 如果你真要轻视这头猛虎的话,那简直是求死之道。 崔呈秀抛出的这几个人选已经把表面平静,实则暗淘翻覆的太和殿搅动的人心砰然,思绪如刀箭。 天启帝有意让这样激烈地内心悸动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看了看脸色已尽苍白的杨涟。 “杨学士,不知对于这几个人选,你有何看法?” 长长叹了口气,杨涟惨然一笑,“陛下,崔御史所说,是为固基之策,臣……附议!” 直到这个时候,魏忠贤冰冷漠然的脸上,终于抹过一丝微笑。 第13章 江南人选敲定! 杨涟的这句“附议”,直接在太和殿每个人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东林党的人心里纷纷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个最需要杨涟带领他们和阉党甚至说中立派系据理力争的时候,他们的领袖竟然选择了妥协…… 这个时候,即便内阁大学士的身位、才识以及影响力依然矗立在那里,可还是有些人不满意了。 比如吏部尚书钱谦益等人。 而被提及的那几个名字,他们此时只觉得周身轻飘飘地仿佛置身于云里雾里。 这几个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这么好的事情就这么突然落在了他们身上! 难道素日里的求神拜佛,真的灵验了? 而与这些鸡犬升天者有着同样心情的,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看起来古波不惊的大明天子,朱由校。 当把整个太和殿所有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的时候,天启帝知道魏忠贤的计策奏效了。 一直以来,“红丸案”是他的一个噩梦,挥之不去。 而且这个噩梦随着自己的大伴分析出了这个诡谲奇案的幕后真凶之后,朱由校看东林党人就像看到了恶魔。 虽然他是这个王朝的皇帝,可是哪有皇帝的生死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而他还能活着,除了自己这些年的隐忍,最主要的,是身边这个替自己背负了一切骂名的男人。 纵使世人视他为恶魔,可朱由校知道凌驾在大明上空虎视眈眈的真正恶魔,是面前这些正义凛然的东林人啊~ 他们机关算尽,奸计百出,防不胜防,无处不在。 就算是近乎无所不能的“九千岁”,也在和他们的明争暗斗中吃了不少暗亏,逐渐走向不可挽回的败局。 而这样的势头好像还在继续。 就比如说眼下的税收事情。 江南作为大明最富庶的地段,每年所上交的税收竟不及西北贫困地区。 积年累月,江南士族大家富得流油,而北方干旱落后地区却一年不如一年,贫富差距不断拉大的同时,东林党在江南俨然建立起了一个比朝廷还要富裕的金钱帝国! 如果让这个金钱帝国肆意发展下去之后,如果大明再遭遇一次“小冰河时期”,那么这个大明天下,还会姓朱吗? 这件事情如果深思的话,朱由校总会惊出一身冷汗!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次,大伴竟然成功的打进了东林党的大本营,而且还让杨涟等人成了吃了黄莲的哑巴,这种久违的大胜仗,怎能不让朱由校兴奋! 感受着朱由校愈加激烈的颤抖,魏忠贤把冰冷颀长的手轻轻抚在天启帝的后背心上。 两个人默默地四目相对,然后默默致意。 这一瞬间,朱由校终于记起此时的自己还不能表现出和魏忠贤过分的亲昵。 因为和东林党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如果此时让东林党人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乖乖在皇宫摆弄木工的傀儡皇帝,而是和魏忠贤一起想要扳倒他们的第二个朱常洛,那么“红丸案”可能会再次发生。 或许,比之前还要来的更加猛烈! 朱由校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让臣子无法看出他此时的喜怒。 “既然杨爱卿没有异议,众位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如此,准奏!” 随着江南换官提议被最终拍板,整个太和殿已经没有原来的生气。 毕竟比起能让整个大明庙堂地动山摇的江南换官比起来,其他的事情已经成了配菜,压根引不起这些大拿的一丝兴趣。 仿佛心照不宣般,众人在提出了几个不咸不淡的朝议之后,天启三年最后一次例会在表面的平静中结束。 而散朝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此时的众人,都在想接下来,吃了一大败仗的东林人会做出怎么样的应对措施。 这种想法以前是阉党所独有,而现在,那几个平步青云的中立派此时也不得不加入到这样的思量队伍中来。 中立派与其说是一个派系,不如说他们是一种摇摆不定、骑墙看戏的心态。 所以在平日里,这些人不像阉党和东林党那般有凝聚力,而是谨慎细微地各扫门前雪,生怕给别人抓住他们结党营私的把柄。 可这次不一样了。 方知有、离中则等人一出太和殿,就心有灵犀地落到人群最后。 他们接受了众人的恭贺之后,却是心事重重地相互观忖,要知道在东林党的腹地为官,跟曲身别家屋檐之下没有什么区别。 “众位大人,这以后,我们真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各自为营了,一定要相互扶持才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 “虽然明面上看,我们是得到了圣上、厂公以及杨大人的抬爱,可我们一旦上任,这户部搞不定的税收之事……怕是落到你我肩上了……” “可不是怎的……不过话说回来,富贵险中求,江南那样富庶的地方,我们就算来一个无为而治,总比在这京城锦衣卫的监视下来更多的好处。” 赵又廷的这句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只是短暂的激动过后,方知有幽幽说道,“你们还是太过乐观了,税收这件事情从本质来讲,其实就是阉党和东林针对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争夺。我们到任之后不论是收税与否,都避免不了得罪其中一方的势力……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一语道出了几人心中最深的顾虑,登时,气氛沉寂又凝重了下来。 突然,一声细长绵延的声音传来: “几位大人,厂公说了,赴任之后,你们尽管恪守职责,为陛下分忧,至于东林……自有他在!” 第14章 家人常伴,灯火可亲 随着春节的接近,整个顺天府也变得平静下来。 对于京师的达官显贵来尤其是东林党人来说,他们一方面要趁着年假锦衣还乡,在温润的南方过一个好年,好好享受一下这一年下来的成果。 另则,虽然锦衣卫这个谈之色变的特务机构在京师看起来无孔不入,可魏忠贤的手伸得再长,也只能在南京城安置一处卫所。 而江南的其他地方,势如铁桶一般,就算是那些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狐假虎威者,也只是望之兴叹,并不可触。 而针对接下来如何对付阉党以及新任的这几名江南高官之机要,最合适商议的地方正是他们的大本营。 由此一来,京城反而比平时空缺了不少。 要在往年,魏忠贤可能陪着皇帝宴席朝会之后,会静静盘踞在自己的地盘,开始睥睨接下来的庙堂争斗。 每逢佳节倍思亲,可以说在这十年间,每当节日,是魏忠贤最失落、最孤独的时候。 别人都是亲人长伴,灯火可亲。 而他自己,只会像一个默默舔舐自己伤口,默默思念自己妻儿的独兽一般,孤独地煎熬。 度日如年。 可今年不一样。 一早起来,“九千岁”把自己所有的珍品收藏全部提拎了出来,一丝不苟地进行筛选。 把一些金银珠宝这些俗物摒弃之后,看着面前几盒从关东进贡的老参,魏忠贤脸上终于绽出了一丝笑容。 关东长白山所出产的人参,一直都是以御珍之品被当今贵族所追逐。 而如今加上后金势力盘踞,想在那里得到这样的宝贝可以说是冒着生命之危,十分难得,更不用说面前这慢慢几盒子了。 但魏忠贤没有丝毫的犹豫,全部把他们装进了一个布袋。 想起魏广那单薄消瘦的身板,魏忠贤觉得一阵心疼。 也就是这样的东西,才能有资格成为自己宝贝儿子的新年礼物。 简单交代了几句,魏忠贤赶紧赶去茶馆。 才几日不见,可在“九千岁”心里,仿佛已经隔了千年之久。 穿过热闹的集市,眼前一亮,那个星辰少年,此时正一个人忙活着贴春联呢。 魏忠贤赶紧平复一下激动的思绪,故意四平八步慢慢游淌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定在那几个仓劲有力的大字之上。 眼睛更加亮了。 “娃儿,这字是你写的?” 看到这龙飞凤舞、如水银泻地的毛笔字,魏忠贤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这可是他一直想拥有的技能! 才学浅薄、没有进过私塾的他,一直以来都想着能有这样一手好笔法,可是天下大事都扛在他的肩上,就算是想抽出一丝时间练练书法,可总是被一些大事所掣肘。 时间一长,这样的心思也渐渐被磨没了。 可现在好了,自己虽然写不出这样一手好字,可是自己的儿子可以! 生儿如此,夫复何求! 一时之间,“九千岁”把自豪写满脸庞,春风尽头是得意。 不用回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老爷子来了。 “你怎么才来,这儿正等着你过来帮忙呢……” 魏忠贤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年底事情多,这才抽身,就赶着过来看你了。你慢着点,等我扶梯子……” 一看魏广摇摇晃晃地爬上梯子,魏忠贤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放下赏字雅兴,三步并做两步地扑了过去。 扶梯子的同时一仰头,被魏广折腾下来的灰尘直接呛了魏忠贤一嘴。 “啊呸~” 魏忠贤抹了一把嘴鼻,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更加温柔。 如果这个时候被东厂、锦衣卫或者东林党的人撞见的话,肯定以为自己是得了怔忡了。 要不然大白天的怎么会见到这样如鬼魅一般的场景呢? “娃,你慢些~注意安全!” 看着魏忠贤颇有些狼狈的样子,魏广哑然失笑。 “老爷子,这梯子不高,您就不要站在下面吃灰了。来,你把这幅对联拿着,远远看着就行~” 魏广一边把春联递给魏忠贤,一边往门框上抹面糊。 魏忠贤哪放心魏广一个人在梯子上面,他一手拎着对联,另一只手还是如同铁钳一样死死固定住梯子。 虽然眼下的做法极不符合堂堂“九千岁”的身份,可此时的魏忠贤,比起任何时候都开心。 发自内心的幸福,满足。 魏忠贤知道现在和魏广相认,也许还不到时候。 可是随着时间的积累,自己和儿子这样慢慢相处,总有一天,魏广会接受自己。 “好了老爷子,搞定!” 魏广跳下梯子拍了拍手,对着魏忠贤灿烂一笑,“您老再不来看我,我给你烫的酒可就要干了……” “行了,为了感谢这段时间您老对我的照顾,我今天特意下厨,亲自给您老整几个小菜,我们爷俩好好喝他一场!” 魏忠贤一听眉开眼笑,“娃儿,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啥,造呗~” …… 酒过微醺,魏广和魏忠贤都有些醉意。 看着魏广单薄的身影忙活在灶台和饭桌之间,魏忠贤一拍脑门,赶紧把一袋子老参扔在了桌子上。 “娃儿,你也别忙了。” “这大过年的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送你,也只有这些老家带来的老参,你拿去熬点汤补补身体。”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看的让人心疼……” “老参?” 魏广打开袋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袋子里的东西个个身大体胖,不论是色泽还是卖相,好像并不是凡品。 “老爷子,你这就太客气了。” “我看着瘦,可都是腱子肉。倒是您,脸色这么苍白,更需要补气!这么好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魏忠贤每次和魏广见面,都会在自己的下颌粘上几缕胡子,不过这无法改变他净身之后面色苍白的后遗症。 虽然他知道这个后遗症并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一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的心里还是不由一暖。 果然是血浓于水,他还是关心我的。 心里感动,可是魏忠贤面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示,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都是老家的特产,我家里有的是。” “娃儿,难道你还要和我见外不成?” 第15章 被人盯上了 “那心意我领了。”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再加上魏广也不识货,觉得再推辞确实是自己不近人情了,“以后要想喝酒品茗,老爷子尽管找我,我随时恭候,无醉不归!” 魏广知道凭着老爷子的家世,虽然不能说是京师的大员贵族,但人家最起码不差钱。 对于这些有钱人,魏广知道陪他喝酒聊天,排解孤独反而更来的实在一些。 人上了年纪都比较怕孤独。 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看到魏广终于收下了自己千挑万选出来人参,魏忠贤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身在他这个地位的人心里清楚,所谓的金银珠宝跟一个人的健康比起来,简直屁都不是。 身体垮了,就算你有一座金山,也只能眼巴巴看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到头来,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两人喝着喝着,魏广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老爷子,说起来我最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事情……” “哦?” 一听魏广这话,魏忠贤一下了来了兴趣。 “娃儿,你快说说!” 想了想,魏广有些后怕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不过我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身后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偷偷观察着我……” 一听这话,魏忠贤的酒劲已经完全清醒! 从魏广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他所怀疑之事的虚实。 可是对于魏忠贤来说,他很清楚的知道,当你觉得一件事情也许存在或者要发生的时候,那么他就一定会应验! 可这个人究竟是谁! 竟然敢监视我魏忠贤的儿子! 这个世上该死的货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既然你们选择了求死之道,那就别怪我送你们下地狱! 不觉间,魏忠贤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个原本慈祥温和、如暖阳一般的温情已然不在,现在出现在魏忠贤眼里的,只有无尽的杀意!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让世人闻之色变的“九千岁”…… 地狱索命者的代言人! 看着老人浑身气场全开,一股宛如实质的冷酷寒意吞噬了酒后的燥热,魏广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直到这个时候,魏忠贤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差点吓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随即赶紧收起那无尽的肃杀,只是面带谨慎道,“娃儿,如果你的直觉没有错,我想你这几天还真的要把门窗关好!” 魏广看着面前的老人已经恢复到原本那个已经有些龙钟老态的慈祥老人,他只能怀疑自己刚才是喝酒喝多,看花眼了。 可是对于老人的这个建议,魏广有些疑惑,“老爷子,你的意思是我的感觉没有错?” 魏忠贤点了点头,“年底了,总有一些不务正业者想在这个关头弄点银子花花,而你年纪轻轻,身体瘦削,而且刚来京城不久,不论怎么分析,从你这里捞点银子最为容易……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听老爷子这么一分析,魏广立时恍然顿悟。 其实年底闹贼这样的事情不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比较通用。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来的那个世界还不是这个样子。 “如此看来,我真的是被小偷盯上了……” 说到这里,魏广也是一阵唏嘘,“之前是官家的兵,现在又是民间的贼,看样子这年头,生意真的不好做啊~” 听魏广这么一感慨,魏忠贤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生疼! “娃儿,你也别这么想,这顺天府毕竟是天子脚下,每年春节的时候都会加强治安,届时不论大鬼小鬼,都会无所遁形!” 一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魏广的心情也顿时好了点。 可魏忠贤此时却没有这样乐观。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老爷子虽然面上在安慰自己,可是他的心里,早已经把时态的严重程度提升到了最高水准。 如果真的是一般的蟊贼,只自己一句话,顺天府那边自然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可事情的蹊跷在于,自从出现了前面几件事情之后,魏忠贤已经派出几名心腹暗中保护魏广的安危,如果魏广这边有什么异常情况,那几个人都会在第一时间禀报自己。 而魏广已经发觉了这件事情,自己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情报…… 如此一来,事情就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了…… 魏忠贤并不怀疑那几个心腹的能力和对自己的忠诚度,可如果事情真如魏广所说的话,那么这个势力可就真的不容小觑! “不对!” 就在魏忠贤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魏广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提高了音调,把魏忠贤的紧绷着的那根神经线,差一点给扯断! “娃儿,咋了?” 魏广神色凝重地看着魏忠贤,沉声说道,“老爷子,适才有些醉酒,倒是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跟你说了!” “很重要的事?” 看着魏广困惑又紧张的神情,魏忠贤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魏广点了点头,“老爷子刚才分析这人是贼……可是如果俗话说贼不走空,而事实是我放在这里的银两却是纹丝未动!” 关心则乱,一时之间魏忠贤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不过这让他悬起来的心快蹦出嗓子来了。 “娃儿,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 “唉,这事说起来也是奇怪……” 魏广皱了皱眉头,随即幽幽道,“老爷子也看到了,随着年气愈盛,这茶水生意反而淡了下来,倒算是给了我休息时间,所以这几天我关门都比较早。” 魏忠贤赶紧赞同,“是啊,既然生意不好,你也应该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休息一下,等来年了再张罗不迟!” 要不是找不到一个比较好的理由,其实魏忠贤早就想自己的宝贝儿子放弃这样的工作了。 还上什么班啊,你是我魏忠贤的儿子,只要你想,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你爹我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一颗下来! 可心里这样想,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尤其是亲情这方面,还是稳重平缓一些的好。 而现在,魏忠贤更紧张的是魏广所说的贼不走空这件事情。 “然后呢?” 第16章 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魏广眯了眯眼睛,“以前日子维艰,现在一下子有了这辈子不敢想象的银两,说不谨慎是假的。所以每次关门之后,我总会在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散上一层薄薄的灶灰……” 魏忠贤跟着赞许道,“娃儿,你做的好啊!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人性,总是最难掌控的东西……然后,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魏广点了点头,“今早过来开门的时候,还真被我发现了有人进来过!只是令我不解的是,如果这人真如你所说的是为了钱来的,可是他既然已经翻到了银两,为什么不拿呢?” 魏广看到老爷子面色凝重,并不言语,顿了顿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如此看来,来人并不是贼。可是我不过一个卖茶水的小贩,他们监视、调查我……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嗡—— 随着魏广说出他的结论,魏忠贤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那么一瞬,直接变成了空白。 误会……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可从权力的血泊里爬出来的“九千岁”深知,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而且面前这个星辰般璀璨的少年可不是什么寻常小贩,那可是我魏忠贤的亲生骨肉,在我魏忠贤心中,千钧江山都不及他半分! 可是目前知道他身份的人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已经命丧黄泉…… 那么是谁,竟在暗中调查他,监视他…… 当真,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魏忠贤没有发觉,此时的他浑身颤抖的厉害! “老爷子,你没事吧?” 看到面前老者脸色苍白的瘆人,魏广赶紧给老人沏了杯热茶。 感受着茶杯传递给自己的那份温热,魏忠贤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唉,人老了,不胜酒力了……” 一听这话,魏广顿时有些自责,“哎呀怪我,非要缠着你劝酒,以后绝不会如此了!” 看到魏广满脸愧疚,魏忠贤赶紧摆了摆手,“以后不陪着我喝酒,那我这日子岂不是少了一半的乐趣。娃儿你要自责,我只是今天状态不好!” 看着魏忠贤摇摇晃晃站起来,魏广赶紧扶住,“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等酒醒了再走?” 魏忠贤微微一笑,“又小看我,就这点酒,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行了,今天叨扰了这么长时间,都影响你做生意了,回见~” 老爷子一向固执,魏广也是深知他的脾性,所以看着摇摇晃晃的背影上了一架马车之后,少年这才返回茶铺。 而一进马车,在魏广眼里已经颇有醉意的老人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 连着整个人,都恍惚冰封在千年寒冰里面。 “昨晚当值者,让他来东厂见我!” …… 此时的东厂正厅,除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名太监,空旷的大殿再无其他。 一身素衣的魏忠贤,平眉轻步,慢慢走上那个决定天下苍生生死的位置之上。 优雅落定,长眸淡淡睨了一眼脚下的两人,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大殿轻轻响起。 “有人昨晚潜入茶馆,为何不报?” 两个太监面面相觑了好一会,突然砰的一声把额头狠狠砸到冰冷的地面,不一会,鲜血沁出了皮肤,染红了额头。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重复着以头抢地的动作。 不一会,地面上已经化成一片殷红…… 魏忠贤看都没有看匍匐在脚下两人的动作,长眸看着大厅门外的苍穹,最后淡淡道,“死……不重要!与其浪费我们的时间,不如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东厂之所以能成为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大明特权监察机构、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机关……除了他们的首领是一人之下的“九千岁”之外,还有他内部严苛的赏罚机制。 两人知道,在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如果给不出另魏忠贤满意地答案,死对他们来说,都会成为一种奢求! 所以在极短的时间呢,两个人对于昨晚当值期间所发生的任何细节进行了筛选。 最后,他们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回千岁,奴才当值期间并无异常,除了……除了其间碰到了奉圣夫人跟前的李公公碰巧经过那里……不得已和他应付了几句……奴才该死!” “客印月……” 得到这个答案,魏忠贤这才正眼看了脚下的两名太监。 “你们可以领死了。” 两名太监一听,仿佛如是大赦般,对着魏忠贤磕头道谢,然后跪着移出了东缉事厂的正厅。 而随着“奉圣夫人”这个名字的出现,魏忠贤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魏忠贤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也就没有现在的“九千岁”。 遥记得自己初入皇宫,虽然已不是完人,可论外貌气质,却是如同皓月一般的存在。 当时追求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即使他是太监。 最后阴差阳错间,这个叫客印月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 她姿色妩媚,又是皇孙朱由校的乳母,再加上心思缜密,在当时的皇宫里已经是很有地位的“大人物”。 虽然魏忠贤心里只装着远在老家的妻儿,可想要找到他们,就必须冲破这等级森严的大内皇宫。 而要走出皇宫,必须要有权力…… 对于彼时的他来说,这份野心是个不可能破解的死局,可是有了这个女人,原本可望而不可即的臆想,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 所以最后,魏忠贤终于答应了客印月对自己的示好,甚至在朱由校成功登极之后,将这个女人赐婚于自己,成了对食夫妻…… 可在魏忠贤心里,客印月不过他的一个实现自己目标的工具。 所以在魏忠贤得势之后,直接选择忽视、抛弃客印月本就是既定之事。 不过魏忠贤还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感情,或者说失恋女人的报复心理……总之这些年,这个深居后宫的女人一直没有闲着。 可毕竟名份上还是自己的女人,魏忠贤把客印月的种种行为归咎为小女人的任性。 选择原谅。 可现在不同了,你竟然敢把手伸到我儿那里……就算你是我的女人又怎么样! 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第17章 赏你一个巴掌,好好做人! 如果是以前,魏忠贤心里只关心天启帝的安危。 而现在不一样了,随着魏广的出现,已经没有人能够超越他在魏忠贤心中的地位。 就连“九千岁”自己也不能! 大明的皇宫,即使是对于内阁大学士样这样的身份,他要进宫面圣,也要通过一些繁复的章程。 可东辑事厂的厂公车驾,却如同回自己家一样稀松平时。 一路走来,负责大内安全的御林军也只是遥望拜伏在御道两边,别说是拦路盘查,就连看都不敢看车驾一眼。 咸安宫。 当魏忠贤气定神闲地迈出车辇的那一刻,外面早就满地皇家内侍,匍匐一地。 而一向眼高过顶,权倾后宫的客印月此时也是一身华服,垂立一边,一双秋水眸子里盛满浓情和喜悦,正痴痴望着自己久盼不及的人儿…… 淡淡看了一眼面前整个妩媚雍容的中年美人,魏忠贤眯了眯眼睛,长眸瞬间激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好久不见,他的霸气更胜以前! 不愧是我的男人! 奉圣夫人迎上魏忠贤冷峻如冰的脸庞,内心芳心乱撞,在魏忠贤身后跟随了一会,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喝退身后的一干随从。 一进咸安宫,这个原本高贵冰冷的女人一声娇嗔,直接栖身贴了上去。 快要接近自己朝思暮想的这个“男人”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脑袋一沉,客印月感觉自己的半边脸已经失去了知觉。 滞了好一会儿,麻木消失,满脸火辣! 那是钻心的疼痛。 客印月愣住了,媚眸瞬间溢出了泪水,吃惊又有些愤恨地看着魏忠贤,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官家,你……打我?!” 要知道自己虽然是朱由校的乳母,可是在这皇宫甚至是整个大明子民的眼里,自己和太后又有什么区别。 凭着自己的地位,只有她打杀别人的份,哪有人敢对自己如此? 不解,震惊到最后的愤怒……奉圣夫人差点就招来手下将面前这个男人挫骨扬灰! 可是对上那一双冰冷漠然到骨子里的冷峻男人,客印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 她知道,虽然她的地位已经万人之上,可整个天下还是有一个人是她无法得罪也不敢得罪的…… 看着面前美人阴晴不定的表情和已经肿起来的半张脸,魏忠贤冰冷地声音终于响起。 “你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我对你的仁慈!” 嗡—— 这句话一出,奉圣夫人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啊~ 如果她真的要杀自己,也许和捏死一只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既使自己是实质上的后宫主宰…… 可是想起自己和这个男人的过往,客印月只觉得委屈,不甘。 “为什么?” 女人仰起下巴,拼尽勇气看着这个一念之间可以掌控自己生死的人间阎罗,“就算是死,你也要给本宫一个理由吧?” 魏忠贤并没有理会客印月妩媚的脸颊沾满的泪水。 他轻轻走到正座,然后优雅落座,轻轻呷了一口香茗,这才将目光又落到了后宫主宰的身上。 “我前脚离开茶馆,你的人后脚便摸进调查……” “区区茶馆倒不算什么,可如果我落榻的是东厂,是锦衣卫……你也要派人进去调查?” 一听魏忠贤这句话,奉圣夫人终于懂了。 只是她的一双媚眼即刻被幽怨所代替。 “你可知道上次一别,我们已经快半年没有见面……” “我知道你忙,忙着替陛下打理天下,所以我不求和你朝夕相处,就连你的行踪我也不能知道吗?” “难道你真的忘了……在这深宫之中,还有你的妻子吗?” 说到这里,客印月已经泣不成声。 对于客印月如此动容的苦情戏,魏忠贤内心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魏忠贤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感情对于他来说既廉价却又稀缺。 而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那个星辰少年身上,即使面前这个女人和自己有着斩不断的羁绊…… 可,比起魏广,她什么都不是! 而且魏忠贤知道,这个女人也就是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一下,而能从一个“乳母”成为权倾后宫的大人物,她的手段,可以用最毒妇人心来形容。 如果被他知道魏广的身份……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是杀与不杀,就看她此次的表现了。 “记着,我们两个都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 “所以官家,我们还是家人……吗?” 魏忠贤的这句话让客印月消散了心中的怨恨,此时的她有点像一个乞求自己心上人回心的小女人。 “家人……” 魏忠贤眯了眯眼睛,“皇家无亲情!这种无聊的东西,你还是把他忘了……” 看着客印月脸上的温情慢慢消失,魏忠贤淡淡补了一句: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我们两个都是被整个天下盯上的眼中刺,肉中钉!我们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可是迈出的哪一步,不是如履薄冰!” “我已经保护你够长时间了,如果你还不知死活,染指宫外之事……届时,便是你的死期!” 对于魏忠贤的性格,客印月不可谓不了解。 他知道这个男人虽然如一座冰山,可是近日到此能亲自给自己说这么几句话,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旧情的…… “官家放心,本宫一定会做好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以后,不会再过问外事半分……” 说到这里,奉圣夫人温柔地看着魏忠贤,“官家,今天既然来了,就不回去了吧。” 魏忠贤冷冷起身,深深看了客印月一眼,“东林党已经把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你还如此不听话,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找麻烦……下一次吧!” 既然已经敲打清楚了这个女人,魏忠贤此时一刻也不想呆了。 这次也是魏广警惕性高,提前发觉了异常,可是下一次呢…… 魏忠贤不敢把自己宝贝儿子的安危寄托在虚无的第六感上,如果真要保证魏广的安全,那么这个茶馆他压根就不应该待! 是时候考虑儿子的前途了…… 第18章 世事无常,唯权保身! 春节期间,顺天府的子民或是携亲游玩,或是家宴亲朋,最后还流连盼顾在街上的,都是一些不得已为生计奔波的苦命人…… 茶馆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了。 对于这个状况,魏广倒也看开了。 或者说在京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魏广也是悟了。 想起来自己在京师开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茶馆,现在手里也拥有几百两银子,可是真正靠卖茶赚到的,不过几两…… 真正的大头,都是运气好碰上了魏公公施政,这才侥幸从官府那边领了这么些银两。 说来简直是讽刺! 而自己苦心经营的茶水生意就算是赚点微薄小钱,最后还不够给那些官兵塞牙缝的。 所以在这个时代做点小生意,简直是靠天赏饭。 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碰到一个对自己好的同乡老爷子,恐怕此时的自己只能沿街乞讨了吧。 思来想去,魏广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明末这个时代,没有大钱是绝对开不了路,唯有权力在手,才能生存! 既然想通了这点,魏广干脆挂了个售罄的牌子,搬出了几本八股书卷,颇有兴趣地研读起来。 其实有了以前的文化专业底子,明朝的八股文对于魏忠贤来说并不难。 可是真要适应这种文体以及答题方式的话,魏广知道自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学习适应。 而真要科举入仕,除了学识还有很多盘外的因素。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论怎么样,魏广都要全力一试。 …… 这一埋头研读,一时入神,也觉察不到白驹过隙。 最后就连魏忠贤到了魏广身边,少年还是没有半分感知。 看着魏广专心致志地样子,魏忠贤不由欣慰。 如此心境,可成大事啊! 见魏广看书看得痴迷,魏忠贤静静陪了自己儿子一会,也耐不住性子,从桌子上捡起一本书,也跟着翻阅起来。 可是书页打开,那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让“九千岁”一阵心悸。 头疼…… 他是怎么看进去的? 真是比自己这个老爹强多了! “老爷子,您来了~” 魏忠贤正得意洋洋的夸赞自己的儿子呢,可转眼之际,便对上了魏广那双璀璨的星眸。 其实魏忠贤倒是想早点到呢,可是除了奉圣夫人的这档子事提醒了魏忠贤,在看望自己儿子之前,要把自己的行踪彻底隐匿在这个世上。 不能被有心之人发觉半分。 也就是多了这样的谨慎,魏忠贤来到茶馆的时候,已经快过了午饭时间。 “娃儿,是不是打扰你看书了?” 魏忠贤脸上抹过一丝揶揄。 这种带有人间气息的表情,也只有在魏广面前才独有。 魏广灿烂一笑,“哪的话!这不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看看书咯~” “好啊~” “读书好哇~” 魏忠贤连连点头,遥想自己当年也是想读书入仕,可家境贫寒,无此机会,最后才不得已…… 造化弄人。 “老爷子你先坐会,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道硬菜!” “不过这酒嘛……我们今天还是少喝点!” 想起昨天老爷子那摇摇晃晃的样子,魏广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魏忠贤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线,不过一听魏广下达了忌酒令,这一下子就急了。 “娃儿,可别啊!” “这大冷天的喝点热酒暖暖身,那才叫个美呢~” “对了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没?” 魏广把就要起身的魏忠贤压在了椅子上,“你老就好好坐着吧,你那双手细白嫩肉的,一看就是没有做过活,您还是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魏广这句话可以说只说对了一半。 魏忠贤这双手看要论做什么活了。 如果是寻常的家务事,那他自然是没做过。可是要说其他比如说杀人……那么这双手沾染的血迹,可是很难洗的干净的。 不过话是如此,魏忠贤自然不会道出,只是看魏广都这么说了,随即满心欢喜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儿子亲自给自己下厨,心里向上苍拜谢。 忙活了一阵,酒菜上全。 魏忠贤一时惊住了。 原来魏广所说的硬菜是他们肃宁老家的名菜,暖锅鸡! 看着面前的美味,魏忠贤突然一阵恍惚。 记得他当年离开妻子的一句话就是,“等我出息了,咱们天天吃暖锅鸡!” 只是没想到,一诺出,两世隔…… 那个自己最深爱也最亏欠的发妻,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老爷子,发什么呆呢?” “这是咱么老家那边的名菜,说真的以前做梦都想吃!” “想着您老也是咱那边的人,最近一直练习这道菜,还望您老给点评一下……” 看魏广对自己如此上心,魏忠贤把泪流在了心里,但面上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致。 “娃儿,厉害啊!” “这味道地道,使我们肃宁味!” “嘿嘿,您老就别夸我了。” “娃儿,我啥时候骗过你,是真的好吃!” “不过娃儿,这菜是完美了,不过还缺一样东西哦~” 魏广:“……” “行吧,不过今天我们都少喝点!” 两人推杯把盏了一会,这话匣子也是慢慢打开了。 “娃儿,今天的生意又不好吗?” 魏广无奈苦笑,“可不是嘛~者有心思喝茶的此时都陪家人了,街上溜达的这些和我一样,要不就是他乡之客,要不就是为了生存……难呐~” 魏忠贤听完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即使魏忠贤已经不止一次想和魏广道出自己的身份,可是临头,他还是打住了。 他知道机会还不成熟。 “是啊,我们所经营的玩意引起了别人的兴趣,才能被别人买去,是为生意……你的茶水质量自是上乘,不过这个浮躁的社会,很少有人静心品茶啊……” 随即话头一转,“娃儿,除了这卖茶水,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魏忠贤说这句话的潜意便是,只要你想,你爹一定全力扶持! 魏广自然不知道魏忠贤的心思,不过既然老爷子问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而随着昨天那件事情之后,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说到这里,魏广那原本平静的眼眸,突然变得熠熠: “我想科考……入仕!” 第19章 三年太长,只争朝夕! “什么!” “你说什么?” 魏忠贤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魏广的这个想法,魏忠贤压根就没有想到,可又恰好入微地说到了“九千岁”的心坎里。 一时之间,呆立在远处的魏忠贤看着魏广对自己投来惊讶的神情,神情颇有一些窘迫。 “老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句话有些……异想天开?” “毕竟一如科举深似海,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你有一些真才实学就可以解决的……” 对于魏广的这句感叹,魏忠贤自然明白。 去年的闻名天下的科举舞弊受贿案,查到最后,直接查到了礼部尚书钱谦益的身上。 虽然最后没有把这个东林党的领袖人物给拉下马,可是以此窥世,这笑到最后的三元及第,哪一个不是出身世家大户。 于你们一般的平头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魏广不一样! 只要他想入仕,所谓的科举考试这个程序他直接一句话,就可以消除。 虽然短时间内不能让儿子拥有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权力,可让他一生荣华,予求予取,对自己来说不难! 只是那个时候,就等于把魏广的身份亮明在天下面前。 而魏忠贤的儿子,是不会被世人宽容在这个世上的…… 我该怎么办? 从来都是杀伐果决的“九千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子?” 看着老爷子呆滞在原地,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魏广有些担忧道,“叫你少喝着点……你看,又飘了吧?” 这句话直接把一边陷入两难的魏忠贤给逗笑了。 “你还真别说,你这儿的酒比其他地方的酒要醇,要烈!” “要过瘾!” 魏忠贤砸吧了一下嘴巴,只能顺着魏广的话说下去了。 “不过娃儿,你说你要……入仕为官,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要知道魏忠贤可是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喜欢做生意呢,可现在看来,自己对于这个儿子可是知之甚少。 魏广无奈一笑,“先是锦衣卫,然后是巡察使,最后是前晚的不速之客……” “要不是老爷子帮衬以及刚好遇到了魏公公布政得善,我说不定已经死了!” “于现在的我来说,他们任何一方人马,踩死我,和踩死一只蚂蚁惟一的区别,就是我比较硌脚,如此而已……” “而说到生意,就算我把生意做强做大,最后还是比不过小小乌纱所具有的对这个社会的话语权……” “老爷子,说真心话,从商这块我已经看到头了。” “看透了,也心累了……我想换一个活法!” 静静听完魏广的诉说,魏忠贤懂了。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啊,能从这几件事情就可以分析出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在这样一个年纪说出了自己用尽大半生的见地,这简直是悟性惊人,天资纵横啊! “是啊,树挪窝,死;人挪窝,活……娃儿,有想法啊!” “科举入仕,是你的话,简直小菜一碟!” “到时金榜题名,可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哦~” 魏广一听顿时乐了,“老爷子,瞧你说的。这科举考试哪像你说的那般容易,先是院试,然后是乡试,最后是会试……” “如果期间一切顺利,我看也需要这个时月……” 说着,魏广冲魏忠贤比划了三个手指。 “三月?” 魏广白了一眼魏忠贤,“老爷子,你这可是小看科举了……” “哦?那是多久?” “三年!” 魏广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三年…… 魏忠贤知道如果在三年之内能够进入庙堂,于一般人来说,这个时间确实已经算的上是平步青云。 可对自己来说,这个时间还是太短了! 作为争权夺势的宦海幸存者,魏忠贤深知世事无常的残酷。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万人之上,可他之所以有现在的一切,都要归功于皇宫里的那个男人。 如果他发生意外,那么自己必定会成为他的陪葬品。 能留一个全尸,依然不错了。 他毕竟不是常人,他是魏忠贤。 和整个大明天下为敌的“九千岁”!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只要今夜和明晨…… 只要第二天早晨还能睁开眼睛,就说明他又赚了一天。 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对于生死已经麻木了的他,现在突然害怕死亡! 害怕再也见不到面前这个孩子…… 每次想来,他都会惊起一身冷汗! 不行,三年太久,只争朝夕! “娃儿,你真的想好了?” 魏广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还没有见到我的父亲……这是我答应我娘的遗愿……”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影踪,可是后面真要见到了,总不能如此没出息的站在他的面前吧……” “这是给我娘丢脸!” “以前我穷,连肚子都吃不饱,就别说买书了,所以我那时没得选……而现在多亏你的帮助……” “所以,我想拼一把!” “了然!” 魏忠贤深深看了魏忠贤一眼,长眸虽然带笑,可是整个神情已经变得如山般笃定。 我儿,既然你想入仕,那么我定会全力帮你! 不过大明对于科考的把控非常严格,也是目前入仕的唯一途径。 想要直接越过科考,把魏广安置在大明的体制里面的话,即便他是大明“九千岁”,可这样做的后果,只能给东林党攻击自己的把柄。 而且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也搭上。 如此下策魏忠贤自然不考虑,不过思来想去,厂公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时间上面。 自己的主意是打定了,可是如果一厢情愿的给魏广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凭着魏广的聪明劲,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以及身份…… 这步子迈的太大了也容易扯着档。 所以在做这件事情之前,还是要问问魏广的意思。 “娃儿,凭你的本事,所谓的院试、乡试只是浪费你的时间吧?” 魏忠贤抿了一口醒酒茶,佯装随意地问了问。 魏广自然不知道魏忠贤的本意,听完轻轻一笑,“其实别说是院试或者乡试了,即便是会试甚至是殿试……我也没什么怕的!” “说得好啊!” 魏忠贤一听眼睛里快冒出星星了。 我魏忠贤的儿子,就应该有如此蔑世的霸气! 第20章 举人身份 “不过再好的想法,需由文体载之,而我现在对于眼下的这种八股文体,还需要好好练习一下。” 这也是魏广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太秀了,随即赶紧自嘲一下,不然不知情的老爷子还以为自己这个人太过自负了。 “哦~” 对于什么文体之类的事情,魏忠贤也不懂。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如何让魏广认识到一些事情如果按部就班的话,是很没有意义的。 “娃儿,你说的这个问题……一两个月可以解决掉吗?” 魏广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个时间,不过既然老人家问了,魏广也是认真权衡了一下,“文体是死的,熟悉起来倒不是难事……” “一两个月,足矣!” 魏忠贤一听高兴地连连点头,“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老人家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肆笑,魏广倒是有些好奇了。 这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老顽固形象。 看着魏广非议所的样子,魏忠贤脸上的笑容加深,“娃儿,既然所谓的院试、乡试只是浪费你的时间,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没有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 “你可知道,千金难买寸光阴啊!” 魏忠贤的话让魏广直接惊呆了。 他好像看稀奇一样盯了魏忠贤良久,最后摸了摸魏忠贤的额头,“老爷子,您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啊?” 看到魏广这样的反应和发问,魏忠贤一时也成了丈二的和尚,“这话怎么说的?” 魏广没好气地白了魏忠贤一眼,心道好歹您老人家也是这个时代的土著啊,而且看您老的身份也不是一个一心不知天下事的农夫…… 您老怎么会说出这样的答案呢? 可看到老爷子一脸懵逼的样子,魏广知道老人肯定是喝多了,随即认真解释道: “老爷子,我给你说道说道啊~” “咱大明的科举制度分为四部分,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你要想登堂入室,甚至一步登天,那么这每一个环节都不可或缺!” “哦?” 魏忠贤看着魏广说的头头是道,心中欢喜,随即配合道,“那还请小魏公子给我说道说道!” 魏广饮尽杯中酒,呼一口热腾腾的酒气,随即娓娓道,“院试过后获得秀才身份,才有资格参加更高一级的乡试!” “乡试也就是秋闱过后,如果成功,你便有举人的身份了,而有了这个身份,你就有资格参加立定在天子脚下的会试了!” “这会试,因为时间定在阳春二月,所以亦有‘春闱’之称,地点设在礼部贡院,试后榜上有名者是为‘贡元’,头首即为‘会元’。由于会试的录取名额和殿试为等额,故“贡士”实际上已是进士,所差的只是“钦赐”而已……” “而说起最后这‘殿试’……” 说到这里,魏广一怔。 殿试何如,他早已经在之前的史书上窥探清楚,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能知道殿试的流程细节,只有那些当时的入围者以及当权者。 魏广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老人是不是属于当权者一派,而且也深知这个老人对自己只要好,没有坏。 可是自己始终是一个穿越者,一些不该说的话,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说出口。 这是身为一个穿越者最起码的觉悟,也是对对面这个可以说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的一种保护。 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魏广以为天机不可泄露的殿试对于魏忠贤来说,好像是最无聊的一场形式。 自他掌权以来,每年的殿试,他都静静立大明天子身边,看着大明最顶尖的人才在自己脚下指点江山,以取上悦,简直是每一年最没有意思的事情…… 仿佛心有灵犀般,两个人对于这个殿试都认为不值得说出,所以怔了一会,魏忠贤表现出失态之后的贻笑大方。 “哎呀,真是老了……老了……” 感叹了几下,魏忠贤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娃儿,虽然说我们大明的科考每一年都在如期进行,可是你如果从院试开始知道会试结束……这时间的叉错之下,明明立马可以搞定的事情,我们却要等他一个两三年!” “如此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浪费生命啊!” 魏广听完想了想,觉得老爷子这句话说的十分有理。 只是规矩就是规矩。 少年无奈苦笑,“老爷子,话是如此,可是我真要参加科举,就要按照我大明的的制度,一步一步地来!” 魏忠贤听完突然笑了。 “娃儿,如果让我年轻十年,我还可以陪你三年。” “可是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能不能这样陪你聊天,都是一个未知。” 老人的话里,仿佛透着一种无尽的无奈、悲凉,浇冷了魏广温酒所灼烧的那颗滚烫的心脏。 他正想安慰老人家几句,突然看到老人突然凑向自己,眼神有一丝狡黠。 “娃儿,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可以让你直接拥有举人身份的关系,立马就可以参加年后的会试,你信不信?” 魏广:???!!! 魏广一时蒙了。 愣了好长一段时间,魏广咽了咽口水,匪夷所思地认真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爷子,您该不会是礼部尚书本人吧?” 要不然普天之下谁会有能力让一个没有功名之人拥有举人的身份呢? 这样的人在魏广看来,可以说是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啊! 魏忠贤也没想到魏广会给自己按上如此一个身份。 他顿时有些忍俊不禁,“娃儿,我说是有一些关系,可并不代表我就成为谁。” “不过孩子,你对我的这个提议,感想如何?” 魏忠贤知道,能遇到如此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没有谁是不愿意的。 可魏广不一样,万一他不喜欢这样弄虚作假的盘外招,拿自己可不能和宝贝儿子的价值观对着来。 所以一切的一切,还要他点头答应才行。 他,可是我魏忠贤最宝贝的儿子! 第21章 滴水不漏! 对于魏忠贤这个提议,魏广自然巴不得接受。 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魏广以前也在历史专业课上有所涉猎。 再加上他有穿越者博众之所长的先天优势,就算是搏他一个状元郎,也不是不可以……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早就跳出了传统的章法,毕竟在一个现代人眼里,古代的科举制度本来就有着他的弊端。 而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三年,魏广虽然知道情不得已,可时间在任何时候都是最珍贵的存在。 只是魏广心里很清楚,真正要搭建成功这条捷径的话,不仅需要一笔庞大的开支,而且老爷子认识的这个人也真的要有极大的权力…… 但是这两种因素结合起来,对于老爷子的实力是一个巨大考验! 并不是魏广小看面前这个老人,可是在这个时代能做成这样的事情,不是上下通达的话,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者说,老人家对自己这么好,他真的就没有其他什么企图吗? 魏广不是小孩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样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看着魏广蹙眉不语,其实此时的魏忠贤也是有一些紧张。 要知道这些年,魏忠贤见过不上颇有气节的真正文人。 这类人对于自己所谓的这种投机取巧,都是十分不屑甚至非常排斥。 如果魏广有这样的思想,他肯定是不会通过这样的手段考取功名的。 想了一会,魏忠贤小心翼翼问道,“娃儿,你是怎么想的?” 魏广深深看了老人一眼,“老爷子,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的不简单。” “您要知道,我们大明自从建朝以来,律例可是明文规定入仕必须要有正经的功名!” “尤其是举人的身份,那可是具体到了户籍家世的每一个细节,这里面一旦出现任何一个疏漏,一经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可是舞弊欺世啊~” 魏忠贤的眼睛亮了! 虽然魏广说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可听儿子这意思,他并不没有那种迂腐的文人思想。 至于他说的事态严重性,魏忠贤不屑一笑。 这些事情对于他“九千岁”来说,都不是事! “舞弊欺世嘛……对别人说是这样。” 魏忠贤轻轻一笑,“对你来说,并不能这样理解。” 魏广挑了挑眉,“老爷子,这话又从何说起?” 魏忠贤轻抿一口小酒,兴致悠悠道,“每年的科举入仕,都存在舞弊枉上的事情,虽然朝廷对于此事都是严惩不怠,可我大明几百年历史,这样的事情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就像你说的,手里有权,才有立身之本!” “可对没要才识的人来说,他们想要金榜题名,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而你不一样!” “你有真才实学,将时间精力用在院试、乡试上面,不仅对你,对我大明也是一种损失。” 魏广羞涩一笑,“老爷子,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魏忠贤举杯豪饮,爽朗大笑,“那可不!老夫别的本事没有,可这看人的眼光,却是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娃儿,你尽管安心备考,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是!” 看老人如此笃定的表情,魏广突然觉得,方才所说之事并不是镜花水月,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 想到这里,魏广肃穆起身,对着魏忠贤浓重行了一礼: “老爷子,如此知遇之恩,晚辈不知如何报答!” 魏忠贤赶紧摆了摆手,“娃儿,言重了!” “只要你日后发达,不要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就好!除此,别无他求!” 既然老人都这么说了,魏广也打住了继续打听老人的身份。 他是个聪明人,老人如果想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早就说了。 自己多此一问,不过画蛇添足。 而且不管面前老人的出发点是什么,不过不难分析,他对于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好,至于动机…… 自己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此次见面得到如此天大的喜讯,魏忠贤也是坐不住了。 可以说,魏广的这个想法是他压根没有想到,却做梦都想完成的一个夙愿。 如今,在一席谈话之间,这件事情竟然被他们达成共识,简直是苍天对他的眷顾! 和魏广道别之后,魏忠贤直接打道回府,一路上也没有闲着,而是仔细斟酌魏广身份的问题。 碍于院试和会试的开诚布公,秀才和举人都是四里八乡闻名的存在,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名额,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还要许多细节要处理。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九千岁”来说,并不是难事。 所以等一回府,有关魏广的身份履历,已经被魏忠贤精心打磨成型: 河北肃宁人魏广,天启元年院试不中,后由于新帝即位,恩赦扩名,遂为秀才。 二年会试又不及第,偏逢江南舞弊案发,复受补缺,获举人之名! 大笔一挥,魏忠贤看了看案几上的白纸黑字,冰冷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随即,轻轻一唤,一名精干太监已跪脚下。 “把这个纸条递给礼部左侍郎,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还有,告诉锦衣卫,给他们半月时间,把纸条上的这个人做实,做牢,做到滴水不漏!” …… 交代完这些之后,魏忠贤又仔细想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疏漏之后,这下终于满意了。 其实凭着魏忠贤的身份,给一个人以参加会试的身份简直易如反掌,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亲手处理。 可是事关魏广的事情,魏忠贤都是亲力亲为。 既然要给魏广铺路,就必须做到事无巨细,凡事都要几近完美。 这样,才不会给东林党等人留下攻击魏广的机会。 他也明白,随着他登堂入殿,自己这辈子恐怕再不能和魏广相认了…… 想到这里,魏忠贤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可是只要自己百年之后,魏广能有自保甚至做大的能力,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此生无法和他相认,那么自己就安安心心默默支持、呵护于他。 这,就是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第22章 八股文哪能束缚得了你! 最近这段时间,魏忠贤即便内心十分不舍,可还是减少了看望魏广的频率。 虽然他对儿子的能力相当自信,虽然科举考试是大明唯一相较公平的改变命运的途径。 可这个公平,并不绝对! 所以在魏广打算参加科考之后,魏忠贤最近一直都在暗中布局,给魏广科考道路扫清阻碍。 年气弥散,整个大明京华开始开始为接下来的会试做准备。 自从上次见面已过近半月,今天是会试报名的日子。 一直捱到下午,给魏广充足的报名时间,魏忠贤才迫不及待地去往茶馆。 随着魏广打算科举入仕之后,这个茶馆基本处于停业状态,直接被魏广改成了住宅,也是为了和老人家碰头方便。 一进茶馆,饭味飘香。 魏广看到魏忠贤,一脸激动地赶紧迎了上来,“老爷子,成了!” “晚辈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思来想去,只能以我们肃宁的家乡菜感谢您老!” 在报名的途中,魏广的那颗心可一直是悬起的。 毕竟这期间如果出现了什么纰漏,不仅自己,老爷子也要受到牵连。 不过好在虚惊一场,一切都顺利通过。 不得不说,这老爷子的人脉关系,真的不简单! “娃儿,你知道我今天要来?” 魏广看着和蔼可亲的老人,灿烂一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凭着我们爷俩的交情,不用猜,你定会来!” 听到魏广这句话,魏忠贤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了。 一直以来他风雨无阻的来到这个毫不起眼的小茶馆,不就是慢慢培养和儿子的这种感情嘛,果然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我早就想来看你了,只是我怕打扰你读书,今天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借着这个机会和你聚聚……” 魏忠贤一边熟悉地帮助魏广把菜肴酒水摆上饭桌,一边问道,“书看的怎么样了?” 魏广苦笑一声,“看样子以前这话是说大了……” “哦?” 魏忠贤一看魏广这表情,赶紧关心道,“娃儿,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魏广笑着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以前给您老夸口说会试高中前三甲都没问题,现在想来……这八股文里面的东西还真不简单!” “不过您老放心,就算高中不了头三甲,可是榜上有名,倒也不难!” 魏忠贤哑然失笑,“我以为啥事呢……娃儿,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压力,一切随意顺心便是。” “就算……” 说到这里,魏忠贤赶紧打住。 他本来想说即使你乱写一通,老爹也不会让你名落孙山! 可是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可是自信的紧,自己这话不是轻视他嘛…… 看老人给自己打圆场,魏广赶紧说道,“老爷子,其实我之所以觉得很难高中三甲,并不是我的能力问题,而是……” “唉,只是事关政事,不说也罢……” 魏广话说一半,而且还说了政事,倒是把魏忠贤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娃儿,此地就我们爷俩两个,还有什么能说不能说的。有什么看法,你试着说说,权当是下饭。” 魏广看了看魏忠贤,轻轻一笑,“我大明的科举制度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为了公平选拔,贫富不论。至于里面的细节也没有讨论的必要,只是这八股文体……” “太过死板,对于莘莘学子来说,简直是一副无形的枷锁!” 少年之所以在说这句话之前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深知这句话如果被有心之人听见,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也是面对魏忠贤,不然魏广对于明朝八股文的批判言辞,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 说完魏广以为老人会批评自己口不择言,谁料老人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娃儿,真有你的!” “敢想!敢说!” 魏忠贤能不震惊、兴奋吗? 他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敢为凡人所不敢为,想凡人所不敢想! 没有被那些迂腐的繁文缛节所束缚,敢想敢做,才成就了现在的“九千岁”。 而魏广这个后浪一语出,便是直接冲着批判大明的国运命脉去的! 单这一份胆识,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啊~ “娃儿,你可知道我们大明的科举文体,那可是太祖、成祖定下来的。” “他们定下来的东西……也有错?” 说这句话,魏忠贤一方面是故意激一激魏广,另则在魏忠贤心里,还是很敬重朱元璋和朱棣的。 魏广轻轻一笑,“是人,都会犯错!” “就比如太祖皇帝,他从蒙古人手里恢复了我们汉人的政权,这是盖世之功!可是来一方面,他却采取了严苛的文化专制主义,以儒学为工具,尤其以朱熹理学为基础,严重悖离儒家本质!” “再到他儿子手里,成祖大力编辑《四书大全》、《五经大全》、《性理大全》……并严格规定凡科举考试中,《四书》必须依照朱熹注释,《五经》必须依照宋儒注释,否则便是异类!” “你看,连注释都规定死了,我们再有如何新颖的想法,都只会被扣上离经叛道的帽子。一茬茬莘莘学子埋头苦读,只是在一具骷尸上填粉加墨,最后成了老气横秋的老夫子而已……” 对于魏广这样慷慨激昂的陈词,魏忠贤其实也没懂他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他是当今司礼监的秉笔,可是对于他离走出大字不识一箩筐也没有多少时日,更不用说什么《四书五经》了。 不过听到最后,魏忠贤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出味了。 自己的儿子绝非池中之物,是有着经天纬地的麒麟之才…… 自己的儿子,不简单! “娃儿,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这‘会元’被一些个冢中枯骨继承,这不是侮辱我们爷俩嘛……” “如此,我还真要想个法子,让你成为此次会试的‘会元’才是!” 魏广一听直接傻眼了! 让自己成为“会元”? 这样的事情……老爷子也办得到?! 如果是之前,魏广自然不会相信老人所说的话,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老人家答应自己的事情,好像没有一件是失败了的…… 这老爷子,究竟何方神圣? 第23章 会试开始 看着魏广吃惊的表情,魏忠贤知道一旦儿子真的入殿为官之后,自己是魏忠贤的身份,迟早会被他看出来。 即使在见他之前已经做了不小的伪装。 可比起儿子以后的前程,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魏广自然对魏忠贤的身份再次升疑,但是眼下老人所说的这件事情,更让少年觉得不可思议! “老爷子,你说让我成为‘会元’?” “这……不太可能吧?” 其实“会元”对于魏广来说,他并不看重。 纵观历史,留名千古的名人之中,状元所占比例微乎其微,对于这些纸上谈兵的好手,魏广并不特别推崇。 魏广好奇的是,老爷子他究竟有何手段,竟能达到上达天听这样的本事! 对于少年的震惊,魏忠贤也是知道的。 他只是简单摆了摆手,“娃儿,你只记住在碰上难题的时候以‘九’开头,然后再空上一格,至于其他的事情,尽给我便是!” “额……” 魏广麻了。 愣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老爷子,如此一来,我们可真的做实了舞弊之罪啊!” 魏忠贤幽幽一笑,“娃儿,这事你莫管,咱上面有人!” 是啊! 能轻易给自己一个举人的身份,魏广不会质疑这个人的能力。 可是想了想魏广还是摇了摇头,“老爷子,我之所以答应让你给我弄一个举人的身份,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极大的信心。” “虽然我对八股文并不看好,但也不代表他就能难住我!” “您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是此生难报了……只是这次,我想用自己的实力来通过这一次会试!” 看魏忠贤久久不语,魏广轻轻补了一句: “老爷子,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这个时候,轮到魏忠贤震惊了。 “会元”这样的诱惑摆在他的面前,不过被他淡言回绝…… 如此信心!如此气魄! 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魏家男儿,要的就是这样的血性! “有信心!当然有信心!” “不过娃儿,我给你的这个暗号,你随时都可以用!” “被那些无能者压你一头,老头子我心里还真有些不服……” …… 时隔三年的会试如期而至。 作为各省精英之间的比拼,大明历年对于这样关乎国运的大事都十分看重。 也许是“小冰河期”的影响,上次没有机会参加会试的各地举人在今年都齐聚大明京师,意气风发地期许在礼部贡院里挥写自己这些年的满腹经纶。 而魏广,也在这一群体之列。 对于会试的流程,朝廷把控的非常严格。 贡院里有上万间房间都是单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名唤号房。 考生进去号房前要先搜身,只能带书具、灯具进去,每人发给三支蜡烛。进去后,号门马上关闭上锁,考生就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 会试分为三场进行,每场一天。 所以在如此狭小的号房里吃喝写睡三天,对于每一个考生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不过即使如此,大明的科举考试,也是唯一一个相对公平的改变命运的途径,天下书生不分贵贱,无不期盼在此金榜题名,此后衣锦还乡。 随着三通鼓响,祭天拜地之后,会试正式开始。 对于经过新时代高考历练的魏广来说,手中的试题其实并不难解。 只是说到这个明朝独创的八股文,他还是有些头疼。 八股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出题、中股、后股、束股、收结等几个部分。 其中精华部分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这四个部分有较为严格的限制,不能随便写的,必须用排比对偶句,共有八股,所以叫八股文。 这种写法十分古板,多一字不行,很多考生都是一边写一边乱编,只为了凑字数,达到对偶的效果,文字表面上看,十分整齐,细看下内容,废话满篇。 讽刺的是,痛苦的不仅是考生,还有出题的老师。 因为四书五经里面字数有限,各级各类考试都从里面出题,而出过的题一般是不能再用的。 于是老师们奇计百出,把四书五经上下句割裂开,单独拿来出题,如把一句话斩头去尾,只用中间的几个字拿来考人。 这种语句不通、张冠李戴的词句,连老师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学生呢? 结果就是糊涂考官考糊涂考生,出题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考试的人也不知道,这样考试出来的是什么人才? 八股文只是一个考试的解答形式,而真正对考生来说最大的困难则是考试的思想。 大明严格规定,所有的文章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仿照古人立言,要按照朱熹的思想去写文章。 朱熹一贯主张天理为本,要牺牲人欲,那句著名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他思想的体现。 以至于东林党初立的时候,他们为了控制大明天子行为,在主张不同的时候,经常鼓动一些书呆子以死明志,血溅太和殿,逼得大明皇帝不得不做出妥协。 简直是拿国事和生命开玩笑! 然而说道科考本身,人的意识本身就有很大差异性,同样一个问题在不同人的认知世界里,是千差万别的,这就给考生们增加了很多难度。 在固定思维、固定模式下,大明的学子们还是很好地完成他们的文章,实在令人佩服…… 又可悲至极。 与此同时,隔壁已经要许多考生开始挠头抓发,好似遇到了天大的难题,可对于魏广来说,迎合上意,入乡随俗算不上多难。 难的是明明知道这种选举方法不过掩耳盗铃,但自己还要昧着良心逢迎。 只是想起为了自己科考这件事,老爷子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精力财力,自己若不能通过会试,便是对不起老爷子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也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 如果不通过此举到达可以决定大明命运的地位,让后世之人深受外族欺凌,那便是自己作为华夏男儿的失职! 还犹豫什么? 干! 第24章 会元之名预定 在促狭的空间吃喝拉撒,埋头抒笔三日,再加上初春的顺天府寒意未散…… 这对每一个考生来说,都是一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考验。 所以历来在纵使又学富五车的真才实学者,在这样的环境里发疯也是一件比较正常的事情。 好在奋笔直书的情况下,时间对于这些考生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知不觉,会试结束的钟声终于响起,这个时候即便有些考生的答卷还没有完成,也只能抱憾起身,快速离开考场。 会试结束,考卷要经过糊名、誊录、校对后,由同考官分房阅卷并进行预选,预选出来的考卷送主考官审阅并拟定名次,写成“草榜”。 草榜拟成后,再由主考官和礼部知贡举官主持,将拟定录取的“朱卷”与考生的“墨卷”进行“对号”,编号不对者弃而不取。 复核以后,再行“填榜”,即正式确定录取名单。 一般情况,从即日算起,十日之后,此次会试的结果便可以开诚布公,昭告天下了。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此时的贡院之外,近乎人山人海。 每一个考生都庆幸自己能够坚持三日,没有白费自己这几年的埋头苦读。 对于世家公子来说,接下来的这十天他们可以结伴成行,放浪形骸,花天酒地,大肆发泄一下这几日的委屈。 而对于那些苦寒之士来说,接下来十天的生活费还没有落定,他们只能在京师找一份临时工作,一边糊口,一边等会试的结果。 只是百态众生之下,每个人都对接下来的结果,抱着浓烈地期许。 “你们都别想了,此次会试,‘会元’之名已经被我们杨少预定了!” 突然,一道极为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响,吸引过去了所有学子的目光。 在这一道道目光之中,除了惊异之外,还有严重的不满。 此时会试才刚结束,哪一个学子内心不希望自己是那个名列前茅者,只是身为读书人应有的矜持,他们只是默而不发。 而这个声音却仿佛击碎了每一个学子心中的美梦。 在此时显得异常刺耳!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魏广的长眸都是没有大多学子那般怨愤,只是惊讶之余,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真要这么勇的吗? 那是一群华衣鲜服的公子哥,他们看周边人的眼神里都不加掩饰地充满了鄙夷和傲慢。 除了看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那个高帅公子的时候,眼底藏不住的那丝奴相。 看到一句话吸引来了几乎所有学子的目光,那高帅公子不屑一笑,“面对如此简单的考题,区区会元又算得什么!” “如果到时殿试的时候能得到陛下和魏公公的认可,夺得状元之名,那才是本公子的目的。” “到时金榜公布之日,还请各位仁兄到我府邸喝上一杯!” 那高帅公子说完,眼高过天,潇洒离场。 看他那架势,此次“会元”之名,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而随着此人的离开,有关他的议论,才慢慢展开: “看到没有,那可是当今工部尚书的独子,杨光!不仅家世显赫,据说文采也是斐然!” “原来是他,唉~真是气运不佳,怎么和他成了一届考生……如此,我们这些人,只能是来争夺二三名的了……” “是啊,和他比起来,我们不论是品实力还是拼爹……都毫无胜算!” …… 看着众学子面部的神情由刚才的愤慨变成现在类似认命的无奈,魏广不禁莞尔。 装逼的水平已经满级了…… 不过话说话来,既然人家真才实学,真有状元之才,那么人家凭实力说话,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结果没有出现之前,现在说这个,并无意义。 再者,与他没多大关系。 魏广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通过会试就可以了,至于在他看不上眼的八股文上和人争高下,魏广觉得真没有必要。 比起未知的事情,此时的魏广只想赶紧回家,想都不用想,老爷子此时一定眼巴巴盼着自己回去,然后烫上一壶小酒,爷俩一边喝酒,一边探讨这次的会试考题…… 只是这次,魏广还真的想岔了。 预想之中的魏忠贤这次并没有在茶馆等他的宝贝儿子,而是在会试结束之后,“九千岁”本人已经移驾礼部,让这个掌管大明科举选拔的权重机构跪满了一地! 在大明建朝之初,太祖为了恢复汉人礼制,特意提高了礼部在六部中的地位。 随着科举选拔由礼部全面领衔之后,这个机构的权力可谓大到了极点。 所以一直以来,礼部是阉党和东林党权力争夺的重点。 本来在礼部尚书的任用方面,东林领袖钱谦益力压阉党派余则成,基本掌握了礼部话语权的时候,去年江南科考舞弊案之后,这个历史上需要自己尽民族气节却以“水太凉”投了建奴的明末文学大家,最终被挂职赋闲。 所以现在的礼部,跟姓魏没什么区别。 “不知公公大驾,卑职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礼部左侍郎余则成此时哪还有半点官威,就连看一眼魏忠贤的勇气都没有。 魏忠贤淡淡看了余则成一眼,随即轻轻道,“皇爷对这次的会试十分看重,特此派我前来督导你们。” “对了,考卷都到了吗?” “到了,到了。” 对于魏忠贤的这句托辞,余则成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即便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只要这句话从“九千岁”的嘴里说出,假的也就是真的了。 “如此,那就有劳余大人陪我去替陛下翻阅翻阅……” 根本不等余则成反应,魏忠贤已经率先去了卷库。 其实按照大明的律例,在会试考卷没经过礼部专门的考官批阅之前,唯一有权利翻阅考卷的,只有皇帝本人。 可他,是“九千岁”! 在一定场合说话比大明天子还好使的存在! 余则成包括整个礼部的人,谁都不敢多想此事的合法性,既然魏忠贤已经说了,他们只能照办…… 第25章 如此精文,必成会元! 礼部卷库,魏忠贤一个一个翻阅着面前几摞试题。 面对这样巨大的工作量却表现出无微不至的“九千岁”,让余则成以及身后的众考官震惊不已。 虽然此次人才都出自面前的这些答卷,可从如此海量的答卷中筛选出凤毛麟角,一般都是几人分工,一个人哪能拥有如此精力?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能静静等待魏忠贤下一步指示。 余则成等人是震惊、困惑,而魏忠贤本人却是头大了。 这种事情他一般都懒得做,可是为了儿子能稳稳地成为“会元”,他也只能亲自完成这样繁复的工作。 可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发觉那个熟悉的暗号。 “这小子……” 无言苦笑,魏忠贤知道魏广压根就没有想着在答卷上留痕迹。 说一不二,光明磊落,无愧我儿! 心中虽是赞许,可是魏忠贤接下来的简短四字,却是把静立一边、不知所措的余则成惊掉了下巴! “打开封线!” “公公……这……” 为了科举的公平,大明律例明文规定,在审阅考卷之前,都要将署名、籍贯联密封,这样才可避免有人舞弊。 而去年的江南舞弊案,虽然是钱谦益亲自参与,他也没有夸张到将考题解封…… 要知道这件事情要是泄露出去,好多人失去头上的乌纱帽不说,说不定要掉脑袋的! 在场的众人都是礼部老人,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嗯?” 面对众人的吃惊,魏忠贤只是稍稍挑了挑眉。 一时之间,整个卷库的气温骤然下降,每个人后背的汗毛均直直竖立起来! 几个考官赶紧埋头拜伏,再也不敢多看魏忠贤一眼。 同时也巧妙地把这个问题转移到了此时礼部最大权利拥有者,礼部左侍郎余则成。 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浑身颤抖的余则成抖抖索索地瞄了魏忠贤一眼。 当看到后者眼神已经被浓霜所遮盖,他赶紧避过那双冷冽至极的眼睛,心里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 余则成很清楚,自己能做到这个位置,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如果得罪了他,别说是保住官位了,后面能活着……都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来人,打开封线!” 随着几摞考卷被一一打开封线,余则成恭恭敬敬地将一张张考卷供到魏忠贤面前。 对于余则成这个讨好的动作,魏忠贤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而是看一眼考卷名姓,随意地将不是“魏广”署名的考卷扔在一边。 一次一次…… 很快,几摞答卷已经被魏忠贤看完。 时间在魏忠贤近似敷衍草阅中快速流逝…… 终于,魏忠贤手里的动作一顿,连同他的眼神也亮了! “魏广”的名字终于出现在了魏忠贤面前。 看着满目整齐又苍劲的字迹,魏忠贤心里赞许的同时,又仔仔细细把答卷重新翻了一遍。 果然,试卷上没有留下一丝自己嘱咐给他的暗号…… 好你个魏广,真是倔强的可以! 魏忠贤自然知道凭着儿子的才能,就算不用自己出手,通过会试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可是对于大明的科举考题,魏忠贤也大致清楚这样的开放性试题的答案没有特定,如果说通过众位考官的评审靠的是真才实学的话,那么要想成为“会元”…… 其中多少还是被这些考官尤其是主考官余则成的主观臆断所影响。 本来是想提前给礼部左侍郎打一个招呼,让他主意此次考生答卷上面的暗号,可是魏忠贤最后还是觉得,依着魏广的个性,他也许不屑使用这样的手段谋取那个众人期盼的位置…… 而事实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他清楚儿子对于这个排名并不在意,可魏忠贤不一样。 不管儿子如何想,只要他决定了一件事,他便不惜一切,给他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东西。 如果说让他成为“会元”会有些树大招风的话,可是只要让他能够有殿试的资格,那么到时候他就可以进一步操作,让儿子进入到大明天子的视线之中…… 至于以后的事情,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又一丝不苟地看了几遍,魏忠贤原本阴沉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好文笔!” “好见地!” “众位,你们也看看吧……” 一连说了两个好,如此评价被魏忠贤亲口说出,在场的人很清楚,这份答卷后面的考生,已经有了直面黄皇上的资格。 只是平常惜字如金的“九千岁”对于一个考生的答卷不吝赞词,究竟是真的好,还是…… 魏忠贤破天荒地染指科考之事,让余则成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不用多想,如果这个人真有实力的话,“九千岁”也不会亲驾。 所以在接过答卷之前,余则成已经想好了恭维之词,以及说服余下考官让此人获得殿试资格。 只是接过答卷之后淡淡看了一眼,余则成的眼睛也亮了! 余则成之所以能坐上礼部左侍郎这个位置,最主要的也是魏忠贤的提拔,可如果你没有本事,就算是“九千岁”把你提上来,最后也过不了东林党的那一关。 更不用说余则成也是他那届会试的第三名,肚子里是真的装有墨水的。 余下众考官其实也慢慢弄清楚了魏忠贤此来的目的。 他们原以为余则成会走马观花看上几眼,最后把评定这份答卷水平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们,可他们没有料到这个礼部左侍郎看了一眼之后…… 直接沉迷在了里面! 他们很清楚余则成的性格,如今他是这样一种反应,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份答卷并不是魏忠贤随口一说,而是真的……优秀! 而魏忠贤看着余则成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泛起一阵好奇。 不就是让你给魏广安排一个殿试的资格嘛,耍嘴皮子对你来说随口而来的事,用得着这么认真? 不过也罢,既然是演戏,演像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便可以了…… 突然,余则成有些癫狂地大笑起来,“妙啊!当真妙啊!” “老夫阅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宏伟巨著!” 第26章 即非池中物,理应龙在天! 余则成的如此反应直接把众人惊了一跳。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如果平时尚可,可此时他们面对的是万人之上,冷酷无情、阴晴不定的“九千岁”! 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即使你是阉党的人,可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其中大部分人已经想到了余则成凄惨的下场。 一个平时和余则成交好的考官终于忍不住拉了拉余则成的衣襟,如此,礼部左侍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卑职适才看到如此奇文,不觉心中惊喜,一时失态,万望公公饶命!” 只是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下落,微乎其微。 余则成知道,此次,自己是九死一生了。 “哦?” “起来说话!” “这……” 余则成有些发蒙。 他紧张地抬头偷瞄了魏忠贤一眼,发现后者眼里并没有平时那种漠然冰冷的神情,反之,竟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这种表情,是自己认识这个“人间阎罗”以来,未曾见过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公……卑职……” 余则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支支吾吾嗫喏了一句。 只见魏忠贤淡淡挥了挥手,“余大人也觉得这份答卷……很优秀?” 余则成见此大喜,直接跪着挪到魏忠贤面前,直接答卷上面的文章激动道,“回公公,因为上届会试受天灾影响,此次会试参考人数定然盈溢,所以我们商议加大此次会试的难度!” “说来惭愧,适才看了一下,此次会试有两道考题,就连卑职也不知从何入手,可该考生竟然以一种别出心裁的方式完美地解答了这个问题……再加上他整体的阐述……” “公公,卑职斗胆,即使不用看其他答卷,该考生已经是一骑绝尘,此次‘会元’之名,非他莫属!” “嗯?” 余则成的这句话反倒是把魏忠贤被整蒙了。 其实他此次专程而来也并不是非让魏广成为此次会试的“会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何况此事被东林党那边的人知道的话,难免对魏广不利。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余则成直接给魏广如此评价,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余大人,你不能因为我的几句评价,就对此答卷做如此评价……” 魏忠贤虽然知道自己儿子的能力,可是被一个老夫子直接一言蔽之,一举成为“会元”……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思来想去,还以为是这个余则成趁此机会巴结自己呢。 而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不过是一个父亲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怎们优秀,最后的一句自谦而已。 “公公明鉴,卑职没存半分私心!” “如果公公不信,让其他大人也共阅此卷,且听听他们如何评价!” 魏忠贤看余则成虔诚笃定的表情,知道他所说并没有恭维之言,随即淡淡点头。 既然自己儿子作出了如此精文,自然要显摆一下! 果然,随着魏广的文章被几个考官一一审阅之后,每一个人对此文章的评价,俱是清一色的赞辞! 魏忠贤心里一下子乐开花了。 不亏是我儿啊! 你可知道,你今天给老爹涨足了脸面啊! “你们当真觉得此文可入今年之顶?” “回公公,如果此文都不能拔得头筹,没有这点眼力劲的话,那么我们几个……应该引咎辞官了。” “如此……那就如你们所说!” 魏忠贤将自己内心的激动压制的不留丝痕,随即淡淡道,“既然今年考题难,考生多,你们也应该收到嘉许……” 魏忠贤的话和圣旨无异,而且寻常的奖赏“九千岁”根本不屑于说。 只是就算魏忠贤不给自己奖赏,每一次的会试审题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过最后想来,应该是魏忠贤间接告诉他们…… 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这次他们还真的想错了。 对于染指会试考卷这件事,魏忠贤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他之所以给这些人一些奖赏,不过是他们今天让魏忠贤知道,魏广竟然有“会元”的实力! 这是对魏广从来都信心百倍的魏忠贤也没有想到的。 既然儿子有如此超绝之能,那么此时的魏忠贤已经不满足魏广只获得一个殿试的资格了…… 没错! 他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状元! …… 礼部这边的事情已经搞定,魏忠贤赶紧回府整理了一下扮相,急冲冲地赶去茶楼。 推开门,就看到魏广用手撑着下巴,给魏忠贤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以为考试结束后,你会在这里等我,说不定给我露一手厨艺,准备一桌子肃宁硬菜慰劳慰劳我呢……” 魏忠贤一看挠了挠脑袋,一脸尴尬道,“哎呀说得对!今儿都是我的错!” “那啥……我这就给咱下厨,好好慰劳一下你!” 看到魏忠贤摸袖子提裤腿真的准备下厨的样子,魏广忍不住笑了: “我哪敢劳烦您老亲自下厨呢!” “一看你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就知道你压根就不会做饭……” “行啦,跟您老开玩笑呢,这饭都凉了……我去热热!” “嘿嘿,你这小子一天就知道拿老头子我开玩笑……” 看着魏广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密切,魏忠贤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他知道,儿子殿试的那一天,说不定就会识破自己的身份。 届时他还能不能对自己这样,就很难预料了…… 其实就像眼下这样,父子俩以这样一种方式相伴一生,对于魏忠贤来说也蛮好的。 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舍弃了魏广的大好前程…… 这对于魏忠贤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娃儿,考试考的怎么样?” “一般一般,不过我想应该可以通过会试!” 听着魏广这么随意一答,魏忠贤不由心生敬佩。 魏广的答卷可以说是得到了整个考官的认可,这里面并不是他强迫所为。 而身怀这样的本事,魏广却是如此谦逊,这不得不另魏忠贤对儿子刮目相看。 此时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当这小子知道自己是此次会试第一,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第27章 开榜,现场打脸! 十天时间转纵即逝,几经转眼已经到了开榜之日。 魏广早早起来,赶紧赶去了开榜现场。 一路走来,听到周围人议论今年的考生是历年最多,考题难度也是历年之最,而选拔的人才却没有随之增长…… 听到这些之后,一直自信能通过会试选拔的魏广,此时也是不由紧张起来。 他可是给老爷子夸下了海口,如果自己能够科举入仕,以后定会给老爷子养老送终。 他知道自己说的认真,老爷子也不一定往心里去。 可是如果这次没有通过考试,那么以后见了老爷子,自己这张脸,要往哪里搁? 等来此开榜现场的时候,这里早就人山人海。 不论是此次参加考试的学子还是各路围观者,这种盛况比之他来的那个时代,也是不遑多让。 而此时的中心焦点,自然被一个高大帅气的显贵公子所拥有。 杨光,工部尚书独子。 在会试结束以惊人的话语吸引足了众人的崇拜的时候,今天更是鲜衣怒马,把精英阶层的春风得意摆在了众人面前。 “其实殿试的时候你们也不必紧张,要知道今上年级说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小,听家父说,陛下很是和蔼可亲呢……”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殿试的时候,魏公公和杨学士也均会到场……” 仔细听听,魏广直接惊呆了! 好家伙,这考榜还没有公开,这杨公子已经在给几个拥趸教授殿试的经验…… 不论怎么看,貌似这“会元”甚至是“状元”都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如此自信,或者说装比的本领,直接把魏广给整凌乱了。 真的真的要这么勇吗? “开榜了!” “要开榜了!”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大吼了一声,一时之间,众人像洪水一样涌向了公示栏。 “会元……魏广!”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只听“嗡”地一声,人群纷纷陷入了激烈地讨论之中。 而那个之前不可一世的杨光看着自己位列第二,一张脸瞬间由红变白,最后如失了魂的僵尸,木讷机械地慢慢淡出人群…… “怎么可能!” 杨光清楚地记得他父亲跟他说过,此次参加会试的考生比自己有能力的没有自己又家世,和自己家世差不多的又没有自己有才华…… 不论怎么样,除了此次的“状元”要靠自己努力的话,至于其他,他的父亲工部尚书已经替他打点好了一切。 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魏广,又是什么鬼? 而此时被工部尚书独子心心念念的魏广,此时也是蒙了。 彻底懵了…… 他觉得自己只要能通过这次会试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入围后面的殿试,他压根就没怎么想过。 要知道老爷子都可以给自己弄一个举人的身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大明京师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 进入殿试,直面天子那就等于以后的青云平步,前程无限。 这些有权有势的世家是定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的。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够通过会试,博得为官的资格,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可自己竟然成了“会元”?? 难道大明的科举真的有这么公平公正公开的吗? “魏广!谁是魏广魏公子!” 随着礼部官员的呼叫,众人纷纷开始互相观忖。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都想看看此次会试的第一名是怎样一个人,远远膜拜一下。 而对于那些有心之人,他们可不是这样想的。 这次会试既然有了工部尚书独子的加入,而且这个官二代不是那种低级的纨绔,这样的风向再明显不过,此次会试的第一名甚至是“状元”早就被内定了…… 有着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可是随着魏广的横空出现,直接打乱了这些人的固有思维。 能把工部尚书的公子力压脚下,这样的人,应该不是简单的有才学那么简单…… 那么此人,究竟是何等来历? “魏广!” “魏广!” 一看礼部当官的几声没有喊出这个“会元”,人群静了一会之后,突然异口同声地大喊着魏广的名字。 这一下子,直接把魏广给整麻了。 这是怎么了? 怎么他们都在喊我的名字? 头一次,魏广有种心潮澎湃的悸动! “我……在下魏广……” 这个声音比起大众的共声,完全听不到。 好在他身边的一个人耳尖,一下子举起魏广的手大喊: “他是魏广!他是魏广!” 哗—— 一下子整个广场都安静了。 数不清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魏广,一个个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羡慕。 而原本魂不守舍的杨光,一听魏广的声音,眼眸里透出一丝宛如实质的寒意,直接射到了魏广这边! 眼中所见,是一个穿着朴素,似乎出身普通人家的少年。 除了他长相俊美,气质淡雅,其他任何方面……好像都比不过自己。 可,为什么是他? “你就是魏广魏公子?” 遥望处,那几个张榜的礼部官员对自己的态度非常恭敬,这让魏广一时也不好意思。 赶紧对着台上行礼道,“学生魏广,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其中一个礼部官吏回礼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要事,只是公子的文章在礼部出了名,我也是一时好奇想看看公子本人。” “如此看来,公子果然气质超凡,可当无双!” “本官再次恭贺公子!” 礼部官吏的这句话直接把现场的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天呐~魏广的文章在礼部出了名!这不就代表……” “你猜对了!如此别说是会元了,就算是状元……也说不定都是他的!” “老实说,看到魏广能得第一,我心里怎么这么高兴呢……” “当然了,比起那个姓杨的,你看他的打扮跟我们差不多,都是普通百姓,他得第一,说明朝堂清明啊!” 众人本来是夸赞魏广,可渐渐地,直接将杨光也卷了进来。 以自负出名的杨光哪能受这样的冷遇! 想起魏广的文章既然得到了礼部的一直好评…… 杨光不服,他倒要看看,是怎样的文章,能够让整个礼部都如此看重! 他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 第28章 两个父亲的暗斗 一回杨府,杨光就迫不及待找到自己的父亲,大明工部尚书杨久池。 身为大明正二品的六部之一的工部头首,杨久池掌管全国屯田、水利、土木、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等。 这个职位放在当代,相当于主管工业与信息化部、农业部、水利部、建设部、交通部等的国务院副总理。 再加上杨久池和当朝内阁大学士杨涟同姓,他很自然地走近这个东林党领袖,更加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其权力之大,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 “魏广……” 在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不是此次会试的第一名,杨久池脸上也是微微露出一丝惊讶。 不过惊讶过后,杨久池很快联想到了这个姓氏里最有威慑力的那个人物……脸色不由一变! 只是凭着对那位“九千岁”的了解,杨久池知道魏忠贤的干儿子虽然遍布四海,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也无法拥有嫡系子嗣。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看了看以往意气风发的儿子此时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杨久池轻轻一笑: “光儿,如果你现在已经认输,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听父亲这话,杨光眼睛一亮,赶紧问道,“父亲,魏广的文章被整个礼部推崇,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到皇上那里,可以说他已经提前在陛下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而且您也说过,历来的殿试都是只考‘时务策’,而杨学士这几年拟定的考题基本没有变化,随便打听一下都知道此次的命题是什么,如果魏广稍加准备,孩儿此次殿试,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 杨久池冷冷一笑,随即挥手打断了杨光的说辞。 “光儿,你还是太天真了。” “父亲,您的意思是?” 看到杨久池一副胜券在握的笃定表情,笼罩在内心的愁云即刻弥散。 杨久池眯了眯眼睛,缓缓说道,“殿试以‘时务策’为题,对于考生的要求便是惟务直陈,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看杨光一时答不上来,杨久池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和会试那种系统化的理论不同,当今圣上亲策于庭,最注重的是考生们对一件事情的具体实施方略。” “所以虽然每一年的殿试考题大同小异,实则里面自成天地。可以说,并不是杨大人不变考题,而是算上以往,陛下没有从这个考题下得到满意地答案!” 一听杨久池这么一分析,杨光也是似懂非懂。 不过他知道,父亲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父亲,如此,孩儿应该怎么做?” 杨久池微微一笑,“历届殿试,为父都会参加。所以对于历届学子的答案也是了然于胸。听了这么多的‘读卷’,为父以为这些考生的对策要不天真臆想,要不就是没有找对他们论断的方向。” “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殿试,为父已经为你拟好了对策! “这几日,你尽管把我说的融会贯通,届时换成自己的文字重新阐述一遍,就算这个魏广有再有天资悟性,可他毕竟还是少了些治世经验!” 杨久池看样子是想发设法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状元之才。 这也无可厚非。 一般来说,只要有资格入围殿试资格的贡元,等同于已经到手一个至少从七品的翰林官职。 而如果成为大明天子钦封的三元及第,那么他们的官职至少从六品始。 世人都喜欢当官,可是一入官场,这六七之间虽然只隔一级,可是有些人用尽一生,也没有再高升一步。 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这还不用说天子钦封的状元之才,这个身份可是最容易成为驸马的存在。 一旦被赐婚赢取当朝公主,那么这个气运之子的前途,只能用坐火箭来形容。 杨久池对于自己儿子的容貌自然是十分有自信的,而能不能有和皇家联姻的可能,那么这个状元的身份,他一定要全力一搏! 而有着如此想法的人,可不止杨久池一个。 在会试榜公开,得知魏广果然高中之后,不像在家关门授业的工部尚书,魏忠贤也不废话,直接去了一趟皇宫,去找最终可以拍板状元人选的当事人。 其中高下,已然明了。 “大伴,你看朕这木工技术,是不是又涨了几分?” 看着忙碌在皇家后花园的年轻身影,魏忠贤哑然失笑。 “陛下,不该有的耳目已经被我吓跑了,还是喝口茶,歇一会~” 一听魏忠贤这么一说,朱由检把手里的单刃斧随地一扔,接过魏忠贤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随即温和一笑: “大伴,你怎么来了?” 魏忠贤淡淡看了朱由校一眼,眼里丝毫没有对大明天子的敬畏,更像是两个要好的老友。 “几日不见,自然是想念陛下了。” “堂堂‘九千岁’会想念朕这个孤家寡人,你还是不要打趣朕了……” 听到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心里还是稍微抖动了一下。 其实在遇到魏广之前,在魏忠贤心里,或多或少的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看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而朱由校回报他的,则是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孤家寡人说的是大明的皇上,同样也是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有了魏广,已然不再是孤家寡人,而对于面前这个青年,魏忠贤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拥戴下去…… 看魏忠贤良久无话,朱由校以为魏忠贤遇到了什么大难事,大手一挥: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伴有话直说!” 魏忠贤深深看了朱由校一眼,随即冷冷道,“陛下,‘时务策’的考题已经几年未变,这次,不妨换一个出题方法!” “哦?” 朱由校一听好奇地看了看魏忠贤,“大伴,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科举的事情了?” “老实说,对于那个近乎公开的殿试题目,父皇在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新颖的答案,朕已经对此事麻木了,何必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魏忠贤似乎对于大明天子的回答没有丝毫兴趣,只是眼睛直直盯着朱由校,言语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陛下,此次‘时务策’的命题,由你亲自来出!” 第29章 押题,你只管准备就是! “由我来出?” 朱由校一怔,“大伴,这‘时务策’论题,这几年都是由内阁大学士杨涟出题之后,由朕圈题,可你说让朕亲自出题……会不会……” 朱由校都能想象到当得知自己收回杨涟的“时务策”命题资格后,龙案上摆满的那些文官的看不完的奏章。 对于这些动不动就觅死寻活的文官群体,天启帝想想就头大。 魏忠贤淡淡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他杨涟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而已。再者说,太祖当时也是御制策问,以后才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翰林学院。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魏忠贤眼神一冷,“这几次东林党在我们这里吃了亏,姓杨的肯定会利用这次科考扳回一城!所以这命题的权力,不能再交给他了!” 朱由校想了一会,默默点头。 “既然如此……大伴,对于此次‘时务策’,你有什么想法?” 看到天启帝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魏忠贤的表情这才舒缓了一些。 “陛下,我听说此次殿试,杨久池的儿子也在其中。如果按照以往的方式,这杨久池的儿子肯定会从屯田、水利当方面出发,大谈工商兴国之事!” “可讽刺的是,这杨久池为官以来,利国利民的实务没有做上几件,但是假以国事,中饱私囊却是做了不少。我现在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是如果让他的儿子成为此次的状元,无异是增添了东林党的实力!” 说起东林党,朱由校是升自内心的发憷。 如果自己安于现状,只做一个无事一身轻的甩手掌柜,那么任他宫外斗得死去活来,朱由校最起码还能做一个长寿皇帝。 可是每每想起先皇的遗愿,朱由校就觉得自己是朱家最不肖的子孙。 他有雄心,亦有抱负。 而要实现先皇和自己的宏愿,东林党则是挡在面前的一座大山,不得不除! 好在自己年轻隐忍,也有魏忠贤的扶持保护,但是让东林党继续做大做强,这显然触到了他的底线。 想了一会,朱由校突然笑了。 “大伴,既然我们知道他们的命题思路,如此倒也好办!” “如今的大明,哪里是只靠工商内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这几年天灾连连,民不聊生,而且后金势力崛起,觊觎我华夏大地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 “所以军事、农业都是头等大事!” 魏忠贤虽然对于政治方面不是十分娴熟,可是每年呈给天启帝的各地奏折都是经过他的审阅,现在的大明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而朱由校内心的宏图伟愿他也知道。 一听天启帝这几句话,魏忠贤已经知道了此次殿试的命题的主旨。 “既然陛下已经有了主意,那么剩下的事情交给臣处理!” 走到一半,魏忠贤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深深看了朱由校一眼,“陛下,如果真的不想摆弄这些木头疙瘩,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如果有谁敢染指天子的爱好,死!” 出了皇宫,魏忠贤并没有把朱由校的决定马上通知翰林院那边。 离殿试还有半月之久,如果杨涟那边知道的越早,那么他们的准备也就越充分。 魏忠贤没有打算给杨久池丝毫的反应时间,而是回府打扮了一下,马不停蹄地去看望魏广。 他知道,自己这个魏广同乡长辈的身份,也只能保持半个月时间…… 而后的事情,他不敢想象。 也不敢想。 对于自己突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魏忠贤也是无言苦笑。 可想到儿子能成为那个独领风骚的状元…… 一切,都值得! …… “娃儿,马上就要殿试了,你怎么还有如此闲心?” 当魏忠贤来到茶馆的时候,魏广正忙着摆弄几坛子酒糟呢。 一看老爷子来了,魏广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灿烂一笑,“老爷子,您来的正好!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新酒,你尝一口!” 看到魏忠贤饶有兴趣地舀了慢慢一勺,魏广赶紧打住: “老爷子,这可是原浆酒,烈的很!你抿一口便是!” 看到魏广关切的表情,魏忠贤不禁莞尔。 不过他轻轻尝了一口,然后让酒水在口腔、舌苔上轮滚了几次之后,不禁大赞: “入口香醇,回味无尽!好酒!” 对于魏忠贤这次的夸赞,魏广没有再谦虚。 要知道他自己酿造的这方酒,可是结合了当下和未来的技术,在提纯方面比现在的技术要先进多了。 “嘿嘿,我看老爷子好酒,所以想着自己倒腾一些,也多了一些风味!” 对于魏广的这份孝心魏忠贤自然是高兴地无以复加,可是他面前更关心的还是后面的殿试。 “娃儿,这酿酒的事情可以放后。” “你现在可是会元,过不了几天就要参加殿试!殿试的好坏可是关系到你后面的仕途起点,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没想到魏广轻轻一笑,“能成为会元已经超出我的预想了,至于那个殿试,我听说是论时务策,而且时务策的考题都是陛下现场亲拟,圣意难测,我就算准备也无从下手……” “倒不如一切顺其自然,何必给自己找不快?” 听到魏广如此想法,魏忠贤心里不由大赞! 好一个顺其自然! 看样子直面大明天子在他眼里,还不如给自己酿酒来的有意义! 单这份风轻云淡的处世心境,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然一辈子也无法达到。 不过看他对殿试一些环节的认识误差,宝贝儿子还是年轻了些啊…… 既然儿子有自己的想法,魏忠贤也不会将自己的私心强加在他身上。 他只管开心的做自己,而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他这个当爹的处理。 “说得好!” “不过说起来,殿试的命题也不是那么难以预测。” 魏广听完一阵好奇,“难道老爷子能猜到此次殿试的命题?” 魏忠贤得意一笑,“所谓殿试,便是陛下问策于廷,涵盖了治国的各个方面。据说前几年的问策方向都是放在经济、基建方面,所以此次,这问策方向定是以军事、农业为准!” “娃儿,这段时间,你可着重从这两个方面准备!” 第30章 临时起意,众人傻眼! 三月十五,殿试日。 就在前一天,鸿胪寺官已经在太和殿东室预设“策题案”,同时预备好贡士们的试桌,陈放于殿外东西两庑。 此刻的太和殿,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殿内外,人满为患。 随着鸿胪寺官员请皇帝升殿,一时鸣放鞭炮,百官行叩头礼。 礼毕,早已恭候在太和殿前丹墀的入围贡士,由鸿胪寺官带入大明最高点权力机构,觐见天子,跪拜皇上。 贡生队伍中,为首的理应是此次会试的“会元”魏广,可放眼看去,为首的那个锦衣少年,却是工部尚书之子杨光。 一脸自信,气质非凡! 而谦和的魏广只立身最尾末,垂首听令。 这也是入朝面圣之前,礼部官员给一众贡元嘱咐再三的。 毕竟大明是一个礼仪之邦,先不管你才思泉涌,状元之才,可是在金銮殿不懂礼数,僭越了规矩,别说是金榜题名,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于这样森严的等级礼仪,魏广虽然没有亲自见过,可之前从一些史书上也是一窥一二。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会礼节上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只是这个排位,让端立在天启帝一边的“九千岁”,眼神一冷! 看到满朝文武和入围贡生都已经到位,内阁大学士杨涟悠悠出列,缓缓从袖里掏出一份已经拟好的命题,双手呈在眼前: “陛下,此次‘时务策’命题臣已经拟好,请陛下批阅!” 看杨涟如此动作,朱由校有些纳闷。 魏忠贤不是说此次的命题由自己出吗? 大伴又在搞什么名堂? 可别眼看了一眼魏忠贤,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昂首直立旁边,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狡黠。 好你个大伴! 这不是让朕出洋相嘛……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魏忠贤,自己这个做皇上的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了。 朱由校把太监呈上来的命题简单看了一下,果然还是以往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只是简单地动了一下其中几个用词。 清了一下嗓子,朱由校微微一笑,“辛苦爱卿了!” “不过此次‘时务策’的命题,朕打算自己临时出题!” 此话一出,整个太和殿一片寂静。 而心下,如杨涟、杨久池以及杨光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杨久池偷偷瞄了杨涟一眼,看后者也是一脸惊诧,可此时自己的儿子就在这殿试人选之中,也不好开这个头…… 一时之间,工部尚书如热锅上的蚂蚁。 要知道自己让儿子潜心准备了半月,答题早已经被父子两个打磨的没有缺点,就等着一鸣惊人,夺得状元之名,可偏偏在这个时候…… 而这件事情,杨涟也是知情的。 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杨涟赶紧说道,“陛下,难道是臣拟定的考题不如陛下的法眼吗?” 朱由校摆了摆手,“爱卿想多了……只是朕觉得从先皇以来,我大明这几年的‘时务策’都是以基建工商为主,所以此次,朕想让众学子从军事或者农业出发,来畅所欲言,说出他们心中想法!” 这个时候,震惊的不只是杨涟和杨久池他们了。 魏广的心也是咯噔一下! 真的被老爷子押对了! 连皇帝的心思都能猜得透! 厉害啊! 魏广只是惊异老爷子见识的老辣独到,可杨涟、杨久池以及杨光却是傻眼了。 天启帝这样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已经把此次殿试的方向进行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和自己准备了半个月的答题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想出一套足以夺得状元之名的答题的话,杨光也是没了信心。 可是转眼一想,此次陛下临时起意,自己意想不到,其他人何尝不是。 所以眼下虽然自己失去了原有的优势,接下来就是实打实的公平的实力对抗。 你魏广虽然在理论方面比我强,可我是工部尚书的儿子,从小就耳濡目染父亲的治世之道,比你们在场所有的人起点都高! 也包括你魏广! 杨光已然妥协了,可是杨涟却是站不住了。 纵观以往,殿试是魏忠贤唯一难以插足的净土。 毕竟魏忠贤也知道,凭着他的学识,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一些堂而皇之的之乎者也,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魏忠贤很聪明的在这方面选择缄默其口,然后再别的方面找场子。 这样的局势就造成了每年的殿试,杨涟有着除了大明天子之外最为绝对的话语权。 而且为了稳妥起见,工部尚书此次可是给了杨涟不少好处,甚至让杨光拜杨涟作干爹,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陛下,臣以为军事和农业虽然也是治国关键,可工农不分家,以工论农从来都是臣的初愿。可对于军事……” 杨涟直直看着朱由校,沉声道,“军事关乎我大明立邦之本,事关生死之事,这些经验不足的学子是万万没有资格在这里讨论我大明军事的!” “还请陛下明鉴!” 杨涟的这句话直接把一个类似聊天的君臣谈话直接上升到了国家的生死攸关层面,其分量不可谓不重。 可以说杨涟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急了! 可杨涟越是这样,反而引起了朱由校的叛逆。 他登极不过三年,可每逢朝议,自己微弱的见解都被这个人驳斥成残渣碎片,做皇帝的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是十分煎熬的事情。 这次,朱由校不想在众学子面前丢了自己大明天子的颜面,心里突然就想和这个东林党的领袖,堂堂内阁大学士掰掰腕子! “杨大人这话言重了……” “你要知道我们殿试的初衷,就是为了给我们大明选拔精英,不论是政治、军事还是经济农业,以后都要靠他们发光发热。” “虽然军事关乎国家生死,可越是这样,朕才更想听听这些青春学子的想法!” “可是陛下……” 朱由校的这句话直接将杨涟驳斥的哑口无言,可是杨涟还是不服。 在他心里,天启帝不想先帝那般雷厉风行,不受控制。 可今天他竟然等着百官和贡元面前直接反驳自己……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第31章 殿试开始,魏广的疑虑! 杨涟心思急转了一会,刚想出了一句驳斥朱由校的说辞,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寒! 他心中一凛,眼角四顾,终于发现了危险的源头。 站在天启帝一旁的魏忠贤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杨涟已经被挫骨扬灰,渣都不剩! 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比以前皇上询问求助的口吻,,今日的天启帝看样子是摆明了自己出题。 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上亲自出题其实早在太祖年间就发生过,所以并不能说是不和法纪。 只要大明天子想,他完全可以自己现场拟定,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自己在这里据理力争下去,很容易被魏忠贤扣上忤逆犯上的帽子。 这样的事情对杨涟来说也是再平常不过,可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太和殿可是多了一批大明庙堂未来的精英! 年少单纯的他们,还没有经过官场的荼毒,大部分还没有选择自己的阵营,或者准确说现在的他们,是真正站在了是非曲直那一边。 这样的他们只管以理论事,并不会看自己是内阁大学士和东林党的领袖就放下他们心中的对错! 罢了。 和自己的名望和地位比起来,区区一个状元的人选根本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结果还没有出来,凭着他对杨光的了解,他还是有凭着自己角着那个身份的实力! “臣想了一会,觉得还是陛下高明!” 朱由校面色一喜,“既然爱卿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请众位学子备策吧……” 杨久池一听心沉了半边,最后只能偷偷给杨光一个眼神,让他全力发挥。 随着司礼监吟唱太监转达了大明天子的口谕之后,殿试也正式开始。 朱由校则是被魏忠贤陪着直接去了偏殿休息,而剩下的文武百官也有给他们专门准备好的休息场所。 而这些入围的贡生们,则是给他们三个时辰的答题时间。 杨光故意选择了一个靠近魏广的位置落座,看向魏广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敌意! 感受着对方的不善,魏广只是淡淡看了眼这个一直被众星捧月的人物,以德报怨,回以一笑。 星辰少年也懒得理会杨光对自己的态度,他现在想的是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者,有关明末的弊端不论是军事还是农业他都有大篇的批判之辞。 可是身在这个时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倒是有些犯难了! 魏广可是知道真正追溯文字狱的慢慢兴起,就是在太祖年间。 所以接下来如果自己说错了话,不仅自己找死,还会连累到老爷子。 一时之间,魏广也不知道如何落笔。 可另一边,魏广的动作却是被杨光看成了他的黔驴技穷,江郎才尽。 这一下子,杨光久违的信心一下子飞涨起来,想起刚才杨涟说的那句工农不分家之说,这不就是对自己提示吗? 想到这里,杨光直接从农业作为论点,把他父亲教他的屯田水利等具体实施方略结合起来,转眼间一篇精文已然出现面前。 而这个时候,一边的魏广还保持着如何下笔的动作。 看到这里,杨光一下子膨胀起来了。 原来适才的变故对自己来说只是虚惊一场,到头来,这状元之名还是属于自己! 而至于魏广,不过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呆子而已…… 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此次的会元,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好。 而现在,他的运气已经到头了。 废物终究是废物! ……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考生的答卷已经被礼部官员一一回收,准备接下来就是“读卷”仪式。 在太和殿这个大明的议政大殿见了大明天子之后,也就给了此次入围的贡元“天子门生”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也表明不管此次殿试的成绩如何,他们实质上已经是七品在身的体制官员了。 但是“读卷”的地方却不再是这个最高仪式大厅,而是设在文华殿。 这个产生状元、榜眼、探花的地方,你的官阶没有达到四品,是没有资格进入文华殿的。 随着司礼监悠长地吟唱,天启帝被魏忠贤陪着,慢慢走上文华殿的龙椅。 随着三呼万岁之后,在场敢直视龙颜的,也就那几个处于大明权力顶尖的人物。 而其他人此时只能默默垂首,等待天子宣召。 所谓“读卷”,顾名思义,就是贡元们的殿试答题由特立的读卷官一字一句照文朗诵,如果答题令皇上满意地时候,才有资格报上贡元的姓名。 这个时候,皇上会召出这个学子,让他亲自己阐述自己的见解。 进一步和大明天子以及如内阁大学士杨涟这样身份的人对话。 最后如果能够对答如流,有让皇上和重臣眼前一亮的政见的时候,那便有了位及三元的机会! 所以能直接和天子对答,是每一个学子内心的梦想。 随着“读卷”正式开始,整个文华殿一时间徜徉在抑扬顿挫、文采斐然的文章之中。 此时,每一个有资格进入文华殿的大臣都在屏息聆听,除了立在天启帝旁边的魏忠贤。 对于那些咿咿呀呀的咬文嚼字之文章,魏忠贤只觉得他们像哭丧的哀辞! 形是有了,可是大明的将来真的要交到这些连个轻重都分不清楚的学子手里,那大明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而如此绵软无力的文章,绝不是出自儿子之手! 只是想是这么想,这先引起皇上主意才有资格提名的这一流程,让魏忠贤也是焦急起来。 毕竟只通过读卷,是无法判断出这篇文章是不是出自儿子之手…… 看着垂立在远处的魏广,魏忠贤暗暗皱了皱眉,算来算去,怎么把这么一个关键点给忽视了! 现在看来,如果魏广没有入朱由校之眼的话,自己只能强行干涉了。 魏忠贤也知道在杨涟等人面前强行干涉状元的落定,等于亲手交给东林党人自己的一个可以致自己死罪的把柄!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魏忠贤不惜一切,也要为自己的儿子夺下这状元之名! 第32章 唯有杨光可入朕眼! 这边的魏广自然不知道那个离自己仅仅十几步的“老爷子”,此时为了他能高中状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他这个时候却是兴致勃勃地听着其他考生的答卷,内心也不由得评价起来。 除了让他一时无法企及的工整用词之外,至于这些考生所提出来的兴邦方略,在魏广看来简直是狗屁不通,只追求文体工整而忽视了文章所阐述的立意才是核心! 这,也许就是八股文所带来的弊端吧…… 另一边,年轻的天启皇帝此时也已经有些不耐烦。 也许是上次殿试是他刚刚登极,没有体会到和天下同龄人汇聚一堂,共同商议家国大事那种新鲜感吧,这次的殿试答题让天启帝有一种大明学子一届不如一届的想法。 要不是碍于天子仪态,朱由校早就想骂爹了。 朕让他们以军事和农业为方向,看看有什么新的兴农强军方案,可他们倒好,说着说着最后直接开始颂扬魏忠贤和杨涟的政绩功德了…… 简直是混账透顶! “行了!” 握了握拳,朱由校沙哑着嗓子道,“魏公公和杨学士的功绩不用你们提醒,朕也知道!” “还有,你们读卷的在唱卷之前先看看你们手上的答案,如果再是歌功颂德的虚文,就不必再念了!” “朕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几名读卷官偷偷一看朱由校的脸色十分难看,一个个抖抖索索赶紧翻阅自己手里的考题。 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这些考生仿佛早就商量好似的,几乎所有的答卷满目都是对魏忠贤和杨涟的赞美。 他们如此行径,给人一种大明学子只知魏忠贤、杨涟,不知有大明天子这样的取死之局。 他们这不是脑子有包嘛…… 看到读卷官半天没有反应,朱由校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可以想象,自己作为一个大明天子,在这些学子心中的地位还没有大伴和杨涟来高! 如此,他有何面目面见列祖列宗。 看到朱由校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杨涟赶紧问道,“难道这么多的考卷,就没有一个可以读上一读的吗?” “回陛下,回杨大人,卑职手里有一份答卷,可以一读!” 杨涟一听赶紧催促道,“既然可以满足陛下要求,那你还等什么!” 那读卷官赶紧忐忑紧张地朗读起来。 在朗诵的同时,又偷偷盯着天启帝的反应。 当看到龙颜渐渐舒展开来的时候,这才放开了声音。 当文章念完,朱由校缓缓点了点头,“这才是应该出现在文华殿的文章!这是出自哪位学子之手?” 那读卷官赶紧看了看答卷署名,大声说道,“回陛下,该生名叫……杨光!” 其实当这篇文章读出来的时候,杨涟和杨久池就知道杨光并不是杨光的文章有多优秀,而是这届的竞争者水平太低,如此矮子里拔高个,杨光也算没有辜负他们的期许。 当然,杨光没有观局猜意的本事。 当读卷官读他试卷的时候,杨光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生怕自己一言半字的说错,引起皇上不悦! 可当天启帝赞美之词说出来的时候,杨光一下子沸腾起来了! “杨光,出来说话!” 朱由校先是将太监呈上来的答卷仔细看了一遍,虽然他在好几处地方都看到了只有一个从政多年的老油条才能想出来的对策,可是相比前面那些虚文,这张试卷上最起码列出了几条务实之策。 听到大明天子在叫自己的名字,杨光顿时感觉自己身处云里雾里,浑身轻飘飘的。 “学生杨光,参见陛下!” “人如其名,阳光自信!不错!” 朱由校的这句评价让几个杨姓都乐到了天生,如此看来,此次状元花落谁家,已成定局了。 而魏忠贤看到面前的这个场景之后,长眸随即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目光如刀,从每一个读卷官脸上一一划过。 读着读着读出了一个对手的儿子,他们一定是把魏广的答卷给遗漏掉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账! 眼见朱由校要和杨光开始对答,魏忠贤终于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但是却异常的冰冷,异常的清晰: “你们手里,有没有一个叫魏广的考生?” 魏忠贤的这一句话如四两拨千斤般,让整个文华殿都安静了下来。 朱由校停止了进一步询问杨光,而杨涟、杨久池也收起了胜券在握的心理。 尤其是那些读卷的官员,他们赶紧翻看自己手里的答卷,生怕这个此时如同索命符一样的名字握在自己手里! 而魏广的心咯噔一下。 不只是有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提及了自己的名字,更让他惊异的是,这个声音怎么给他一种……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可此时整个文华殿的气氛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变得十分压抑! 一时之间,魏广也不敢随便抬头,找寻这个方向的来源。 “魏广……” 朱由校别头看了一眼魏忠贤,好奇道,“大伴,这个人是?” 魏忠贤俯身对着天启帝行了一礼,随即淡淡道,“陛下,这个人,是此次会试的会元!” 随着魏忠贤这句话的说出,整个文华殿最有权力的那几个人脸色均是一变! 朱由校不傻,之前魏忠贤特意为了此次殿试让他亲自出题,就是为了阻止杨久池的儿子成为此次状元。 这虽然也是他自己的意思,可是面对这些猪一样的考生,如果再没有一个可堪品读的文章出来的话,即使自己再不愿意,这次的状元之名,非杨光莫属! 所以朱由校也是一直在等候魏忠贤的杀手锏。 看样子,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 而杨涟这边起初并没有把这次会试的“会元”当回事,以为只是一个有一些实力的普通考生。 可是在文华殿被这个“九千岁”亲自提及的名字,已经彰显出了他的不一般。 更严重的是,他们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这个考生,也姓魏! 如此看来,这个魏广能成为此次会试的会元,绝非偶然! 第33章 殿试交白卷,应杖毙! 不过杨涟等人没有把魏广往魏忠贤儿子的身份上想。 毕竟魏忠贤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凭着他的性格,如果他有儿子,早就闹得天下皆知。 在一方面,他魏忠贤即便想要儿子,也要有那个能力生养才行! 要不然,他也不会收一大堆干儿子过当爹的瘾。 不过这个人既然姓魏,那么应该就是魏忠贤的家门亲戚。 亦或,这是魏忠贤最新招收的干儿子也说不定…… 一听魏忠贤所说的这个名字是此次会试的第一名,朱由校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知道凭着魏忠贤的能力,要让一个人成为“会元”其实并不难,可难的是当下! 此次的殿试学子资历太差,让杨光这个水分极高的文章一骑绝尘,如果接下来没有更好的答卷取而代之的话,当着群臣和学子的面,自己也不能指鹿为马,强行将这个魏广封为状元。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向杨涟以及东林党挑明自己和魏忠贤是穿一条裤子吗? 这样一来,自己之前的隐忍便是白白浪费,不用想,接下来肯定会受到东林党人的强力反噬! 深深看了魏忠贤一眼,看后者的如泰山一般四平八稳,这也让天启帝心中稍稍平复了一些。 “读一下魏广的文章吧!” 天子一语,整个文华殿一下子沉寂下来。 杨涟和杨久池也是眯了眯眼睛,一颗心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他们也听闻此次会元的会试文章得到了整个礼部的一致好评,把事情弄得如此沸沸扬扬,想必这个魏广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他身后还有魏忠贤撑腰,如果此次殿试真的被他说出什么新颖的策略的话,那么这到手的状元可就飞了…… 而这个时候只有杨光,他原本紧张地脸庞突然抹上一层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像魏广对他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陛……陛下……” 一个读卷官战战兢兢向前移了几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又是恐惧又是震惊: “魏广的答卷在卑职手里……” “可是……可是……” “嗯?” 看着读卷官这个样子,朱由校眼神一冷,“怎么,你是不识字吗?” 那人赶紧磕了一个响头,然后颤抖道,“回陛下,魏广的答卷只写着他的名字!” 哗—— 此话一出,整个文华殿都为之一震! “什么?” 朱由校此时也被这样突兀的情景震惊了。 可以说在殿试的时候交白卷,这样的事情纵观整个大明历史,也不曾又发生过! 他怎么敢! 当真以为自己又魏忠贤撑腰,就可以公然蔑视文华殿了? 一时之间,天启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之,接下来的事情说不定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不只是朱由校,就连魏忠贤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整个人眉头深深紧锁,匪夷所思地看着那个垂立在人群最后的单薄少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杨涟立马上前,沉声说道,“陛下,殿试何等神圣,魏广竟敢交白卷,此为大逆不道欺君之举!应该杖毙!” 随着杨涟这句话一出,整个文华殿的大臣也是跪了大半! “陛下明鉴,请立即杖毙魏广!” …… 眼看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天启帝求助似的看向一边的魏忠贤,心道你找到这个人也忒嚣张了些,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这是让朕下不了台啊! 魏忠贤也不知道魏广的想法,不过这个时候他这个当爹的再不出面,魏广可真就麻烦了!” 心里也是万分焦急,可“九千岁”还是“九千岁”。 魏忠贤冷冷一笑,长眸入刀般死死盯着杨涟,最后一字一句道: “杨大人,我大明法典有哪一条规定殿试交白卷者,应当杖毙?” 杨涟冷笑道,“魏公公,难道大明法典没有规定,就可以在文华殿,在陛下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吗?” 魏忠贤目光更加冰冷,“肆无忌惮?” “咱家才识浅薄,不明白杨大人说的这个肆无忌惮是什么意思……” “你给咱家解释解释,什么叫肆无忌惮?” 这几句话带着宛如实质的杀气,让整个文华殿的温度立时下降了几个维度,让在场的众人连同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启帝,也是不由一颤! 天启帝知道今天一个弄不好,这文华殿会成为修罗场! 很多人,都会死! 杨涟看着魏忠贤似笑非笑的脸庞上绽放的那抹狷狂嗜血,赶紧把即将出口的反驳之语吞了回去。 君子不和疯子斗! 不过你费心提拔起来的那个会元,今天是断然不会活着离开这里了! 而另一边,听到“杖毙”这个词语的时候,魏广一下子蒙了…… 感受着整个文华殿的剑拔弩张,魏广也没有想到自己临时的任性竟然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可是他很清楚地记得史书上并没有说殿试一定要答题,而他的核心是给皇上献策才对…… 难道是史书写错了? 不过比起这个差池,魏广此时更好奇的是这个替自己说话的人,竟然就是这个时代最大BOSS,那个万人之上的魏忠贤! 而且隐隐中,他愈发觉得这个魏公公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想到这里,魏广也不再垂首恭候,而是悄悄抬头看了看前面。 龙座之上,天启帝王气天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丰神俊朗! 也还要年轻。 在他旁边,端端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净面无须,五官俊美! 只是整个人都仿佛浓罩在一层薄霜之中,杀气摄人! 让人无法直视。 可仔细看了一会,魏广的心突然一阵悸动! 这个人除了没有胡须,年纪年轻些许外,怎么越看越像老爷子! 随着这样的惊诧出现,魏广一时忘了自己眼下的处境,而是直直看着远处的魏忠贤,越看心里越是沸腾! 作为一个穿越者,魏广深知化妆术的出神入化,而比起以前那些拥有东方化妆神术的女人,这个魏公公或者准确说“老爷子”的伪装技术还是差了些…… “老爷子”就是魏忠贤! 魏忠贤就是“老爷子”! 第34章 推断身份 随着接二连三的变故冲击,此时的魏广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勉强立住身形,把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一些往事仔细复盘了一下…… 终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可笑的是,自己以前还在琢磨为什么一个京师普通老头的心愿,都会被堂堂大明“九千岁”阴差阳错的实现…… 就像“老爷子”说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呢? 想明白了一切,魏广现在唯有一点没有想通。 为什么高高在上“九千岁”,会对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如此看重!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者? 不过很快,魏广就推翻了这个论断。 要知道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就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自己也刻意忘记这个事情,而是入乡随俗的将自己带入到这个时代。 这也是作为一个穿越者最基本的觉悟,所以这个因素没有可能。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突然,魏广眼前一亮! 魏! 自己和魏忠贤同姓! 而且,记得史书上记载这个魏忠贤也是河北肃宁人士! 这么说来,也许真如老爷子所说,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同宗的一个后辈。 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父亲魏通,说不定和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是远方兄弟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魏广也释然了。 虽然魏忠贤干儿子遍布天下,可是比起自己这个来自老家的同姓后生,甚至真的有一丝血脉羁绊,或许更来勾起“九千岁”对自己故土、家人的思念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魏忠贤倒真的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边冷酷无情。 他的内心深处,果然还是有一丝人间烟火的。 而事实,也早就论证了这一点。 于这个时代来说,来自未来的魏广并没有随波逐流,和当世之人一样把魏忠贤当成一个无恶不作的窃国者或者大奸大恶者。 他知道,明末要不是有这个人间太岁用自己任性的方式做了一些本质上于大明有利的事情的话,那么大明的灭亡还要提前几年。 可以说当世人眼中的这个变态十足的太监,其实才是给他即将倾倒的大明王朝续命的那个实干家。 他才是那个忠于大明,忠于朱家皇室的孤勇者! 想到这里,魏广觉得自己能和这样的大人物相处那么多日,真的是荣幸之至! 现在,既然知道“老爷子”就是魏忠贤的话,魏广自知以后再也不能正视那个视自己如亲人的老人,再也不能和他对桌而坐,把酒言国事,一醉谈古今了…… 把一切思绪深深埋在心里,魏广知道自己接下来再不做点什么事,那么就要真的把自己玩死了! 既然自己阴差阳错地和魏忠贤成了莫逆之交,那么自然应该好好地活下去。 有了他的支持,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改变大明的命运! 此时的文华殿被魏忠贤一语震慑,可是接下来事情何去何从,就连魏忠贤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这小子,还真是和自己这个当爹的一个脾性! 任性的可以! 魏忠贤把眼前的精力放在了如何镇压杨涟等人身上,所以没有看到适才魏广看到自己的反应。 不过此时的魏忠贤也是豁出去了。 儿子如何看待自己已经不再重要,而眼下的关键则是如何摆平魏广任性的后果。 为此,他不惜让整个文华殿血流成河! “陛下,众位大人,学生魏广,可否说几句话!” 随着一声不卑不亢的自报家门,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压抑至极的双方对峙之时,阉党和东林党之间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不可控制的流血事件。 而此时的魏广作为一个第三方,可以说他的这次发言,从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眼下的紧张气氛。 朱由校赶紧挥了挥手,“准!” 魏广一听,整了整心绪,坦然出列。 随着此次事件的漩涡中心,魏广直接成了文华殿的焦点。 众人都怀着各样心思仔细打量这个星辰少年。 相貌俊美如画,气质淡雅刚健,只是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于众人猜测里他和魏忠贤的关系一对比,是寒碜了点。 如果说众人都是好奇活着幸灾乐祸的话,此时的魏忠贤却是紧张至极了。 他知道自己在大明百姓心中的形象,如果恶言能杀死自己的话,他的坟头草早就成林了。 别人怎么看他魏忠贤他不在乎,可是魏广…… 虽然他知道魏广以前对自己的评价不错,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交集。 而现在,当魏广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和他相处半年的老爷子,他又会作何感想…… 只是令魏忠贤诧异的是,魏广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对着天启帝行了一个浓礼。 “陛下,众位大人,如果一纸答卷能够写尽振兴我大明的计策,学生就算是累死在书案旁边,也会拼命一搏!” 魏广的这句话,让整个文华殿的众人心中一震。 在场的人都不是酒囊饭袋,话里听音,他们知道魏广一言,直接骂了文华殿的大多数人。 杨涟一听脸色一沉,“魏广,听你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纸张写不完你的治国良策,而他们存在你的心里了?” “你好大的口气!” 杨涟也猜到这个魏广应该是魏广的一个远房后辈。 所以他的目的很简单虽然今天吃不掉你魏忠贤,可是弄死一个无名后辈,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对于魏广这句几近狂妄的论调,杨涟有几十种弄死他的方法。 不过魏广的这句话,却是说到了天启帝的心坎里。 如果魏广的答卷上写的是跟之前一样谄媚魏忠贤和杨涟的浮夸软文,那还不如不写。 “罢了!” 朱由校挥手止住了杨涟的发难,身体微微前倾,“魏广,如果你真的有兴国良策,答案令朕满意的话,你今日之罪,可既往不咎!” 第一眼看顺眼了这个少年,只要他不是傻子,随便说几句之乎者也的话,天启帝也会想办法给魏忠贤一个面子。 第35章 无字答卷 魏忠贤也从魏广适才对自己态度里反应了过来。 也许是自己之前乔装的真实,这小子一时没有认出自己…… 不过听到魏广的那句话,魏忠贤一下子亢奋起来了。 魏广刚才的那一句话就等于说之前这些贡元写的答卷都是废纸一张,不如不写! 这句话既讽刺了以杨涟为首的东林党的迂腐,而且直接把自己的立意抬高了几个等级! 魏忠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度解读了儿子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如此睥睨之姿,就连你老爹也亦有不及啊! 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既然你以这样一种方式得到了皇帝的注意,那么接下来只要你能发挥正常,这状元还是你的! 可是面对天启帝这个问题,魏广沉声道,“回陛下,与其谈治国良策,学生更想说的,是我大明当下存在的问题!” 朱由校点了点头,“指出问题也是谈论对策的一种方式。” “魏广,你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少年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看了看朱由校,表情凝重道,“陛下,学生斗胆,如果接下来有说错的地方,还请陛下恕罪!” 还没等朱由校开口,魏忠贤淡淡道,“既然是殿试,你作为应题者,自然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论策,焉有对错之分!” “这个时候谁敢问责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我大明科举制度的挑衅?” 杨涟一听心中不由冷笑腹诽,好你个护犊子的魏忠贤,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可除了杨涟有这样的感悟之外,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要知道不论是太和殿议政,还是文华殿殿试,他们眼中的魏忠贤,很少说这么多的话,也很少做这样近乎威胁的解释! “九千岁”要做的事情,只有他想,没有他不敢! 而他,也从来不会解释! 或者说他的名字,就是最有力的解释。 而今天的“九千岁”虽然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可是他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今天谁要想难为魏广,就是求死之道! 朱由校没有其他人想这么多,而是一听魏广这么一说,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趣。 一直以来,他所面对的人只有两类。 少数一类如魏忠贤,虽然有时候有些不听他的话,让他下不了台,说话也是直来直往,看似忤逆,可他的心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多数一类如杨涟,虽然面上把他高高捧起,可是背地里做的事情都是欺君枉上之实事,阳奉阴违,只把自己当成他们追逐利益的工具。 可是今天遇到魏广,他隐隐觉得这个星辰少年不属于之前所说的任何一类人。 “大伴说的不错,既然是论时务策,你尽管畅所欲言,我们今日不论对错!” 既然大明天子这么说了,就等于给自己一个暂时的免死金牌,魏广一时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想了想魏广朗声说道,“陛下,适才杨大人在太和殿说军政大事关乎我大明生死攸关,不宜多谈,学生觉得杨大人所言,非常有道理!” 朱由校:…… 魏忠贤:…… 杨涟:??? 魏广这话让众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既然魏广是魏忠贤这边的人,那么魏广大可以只谈论天启帝亲自出的命题,而根本没必要去拍杨涟的马屁。 他现在说这样的话不是让魏忠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再者如果支持杨涟的主张,无异于直接反对大明天子的议题! 可以说魏广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魏广,一句话将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同时得罪,你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而杨涟却是得意洋洋地对着魏广拱了拱手,“有如此见识,你这后生还算不错!” 不过杨涟刚说完,魏广便回敬道,“杨大人,先听学生把话说完!” “学生虽然觉得现在讨论军事为时尚早,并不说明我们这些考生就没有议论军政的资格!如若不然,我们大明每年科举进士,又为的什么?” 杨涟一下子也傻眼了。 心道你这娃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先是开罪了大明天子和你的恩人魏忠贤,本来我可以是你唯一的仰仗,可现在你连我也驳斥了,你真的是想今天横着出去? 魏忠贤将天启帝、杨涟以及文华殿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最后对着魏广轻轻道,“既然陛下已经说了今日朝议不论对错,魏广,你接着说下去!” 魏广对着魏忠贤轻轻点头,随即不卑不亢道,“陛下,众位大人,学生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学生觉得我们大明眼下不论军事、工商、农业以及其他,从根上,都有着极大的问题。” “我们如果不能正视这些问题而在此大谈特谈,可我们现在计划的再好,不过病急乱投医!” “这就好比在危楼上面建房屋,不管我们房子建的有多漂亮,危楼一倒,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如此谈论,一时让众人没有甄别深意。 而杨涟仔细想了想突然大怒:“放肆!” “魏广,你用危楼为喻,可是在暗讽什么吗?” 魏广直直迎上杨涟咄咄逼人的目光,淡然道: “杨大人,学生并没有暗讽,学生的话里已经很明确指出,眼下的大明就如同这座危楼,如果我们不能重新修缮,去掉那些已经快要腐烂的朽木的话,我们如何面对下一个小冰河,如何抵御四方之敌!” 杨涟一听直接气的吹胡子瞪眼,“好你个魏广,竟敢在这文华殿口出悖语,我大明泱泱大国,如日中天,哪有颓废之势!” “魏广,你该死!” “行了!” 朱由校摆了摆手,“杨大人,朕说过今日之事不论对错!再者说……” 天启帝深深看了样一眼,“难道杨大人真的还以为,我大明还是那个四海升平,四方朝贺的天朝上国吗?” “陛下,臣……” 杨涟想要辩解,可是看到朱由校定定看着自己的、颇为复杂的眼神,顿时哑口无言。 第36章 慷慨陈词,字字如刀! 杨涟知道,这些年来,这个年轻的皇帝把大明的大多数政务都交给了自己和魏忠贤处理。 也许在世人眼里,魏忠贤才是那个把皇帝当做傀儡的窃国者。 可事实是,“九千岁”的阉党势力仅仅盘踞在京城和大明北方的几个困顿的省份。 而真正富庶的江南水乡,则是他们东林党的势力范围,或者说他们的老巢,大本营。 替他和东林党背负千古骂名的魏忠贤虽然以一个残缺之躯做到了人臣之极,可这些年他所得到的好处离自己还是差的远! 而作为大明实际掌权者之一,杨涟给天启帝的奏折中最多的用语,则是四海升平,国强民富…… 他本以为这个被自己挤压的只能在黄工深圩里摆弄他木头玩具的大明天子,会成为自己弄权的一个工具,可从朱由校的眼睛里,杨涟仿佛看到了一种无奈,一种失望…… 看样子,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小皇帝。 只是这样的对峙没有多久,朱由校又恢复到他平时的亲和。 “魏广,你说我大明现在存在的诸多问题,可否具体说明?” 想不到自己如此不留余地地指出问题,居然没有受到天启帝的不满,甚至从这个看样子比自己长不了多少大明天子眼中,看到了一丝求助…… 不知怎的,看到天启帝这样的眼神,魏广的心弦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大明的皇帝,还真没有几个真正的昏君。 有的,只是历代自掘坟墓之后积累起来的深深地无奈和绝望。 “回陛下,其实学生今天只想说说咱们大明的科举制度!只是在这之前,请陛下免学生死罪!” “准!” 得到天启帝这个应允之后,魏广终于放开了。 “从制度来说,我大明的科举制度完备了三级考试制度,建立了完善的三级学校制,并根据地域的差异,实行了南北卷制度,平衡了地区差距。” 朱由校点了点头,“魏广,你说的这些,朕觉得应该不算是问题而应该是优点才对!” “陛下说的是,可以说单论制度,我大明的科举制度比以前任何一个朝代都要完善,可是学生今天想说的,则是他的另一个方面,也是他的弊端!” 科举制度的弊端? 众人尤其是再一次被魏广不经意夺去了风头的杨光,也跟着魏广的思路也一直在同步思考。 可说到科举制度的弊端,整个文华殿的人即使想破了头,也没有任何的思绪。 科举制度,有弊端么? 可看着魏广笃定的神情,众人一下子好奇起来。 只有魏忠贤深深看了魏广一眼,内心不由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他知道,这个外在看起来温文如玉,可是内心却有着自己坚定立场的星辰少年,终究还是说出了彼时把酒话家国中的那个话题。 而这个问题一旦说出,肯定会开罪以杨涟为代表的东林党这帮从科举制度分到红利的迂腐文臣,甚至到时候连皇上能不能站在他那边,都是一个问题。 可是魏忠贤知道魏广的性情,他是一个真正敢作敢为的大丈夫。 如果他真的说出来的话,不论引发出什么样的变故,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定会为他摆平! “弊端?” 随着这几年朱由检对于殿试的兴趣越来越淡,他有时候也在深思这个问题是出自他个人,还是这个制度本身出现了问题。 如果说是出自科举制度的问题,可这个从汉唐一直延续到大明的选拔人才的制度,为什么能被那么多王朝沿用? 可如果是他的问题,那为什么会出现大多数贡元打着谈论军事、农业的幌子,大赞特赞魏忠贤和杨涟两个权臣呢? 所以当魏广说科举制度有问题的时候,朱由校一下子来了兴致。 可以说魏广提出的这个疑点,是他想找人探讨却找不到一个谈话对象、一直深埋在心里的一个疑惑。 “魏广,你有什么想法,大胆的说出来,不论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当魏广听到这句话,看到天子坚定的眼神的时候,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的底气。 因为他从大明天子的眼中,看到了他振兴华夏的渴望。 “陛下,学生以为,科举制度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广心中补了一句,即使他来的那个新时代的高考,也是沿用了很多科举制度里面的优点。 如果这个制度本身有问题的话,他不会沿用至今。 “而问题出在八股文上面!” “可以说八股文体发展到了现在,已经严重的束缚了我大明学子的思想,把他们的时间精力全部转移到如对仗工整的文体,死读书,读死书……” “忘了文体本质上只是表达我们思想的工具,而不是最终的目的这个十分简单的道理。” “其文略访宋经意,然代古人语气为,体用排偶,是为八股……被如此条条框框禁锢了的大明学子,就连最精锐的殿试贡元,也只是写出了让陛下不满的有肉无骨的文章来……” “可是陛下,这并不是他们的过错,而是对于长期联系八股文的人来说,他们在会试殿试甚至入仕之前,就已经学会了逢迎揣摩上意,对自己安分守己,不乱发表不同见解……” 哗—— 魏广这句话仿佛飓风惊涛一样将整个文华殿的人震惊的瞠目结舌,好像看疯子一样纷纷看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仿佛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的少年。 杨涟嘴角颤抖了几下,最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冷笑。 要知道,在场的人除了少数,哪一个不是从科举考试上来的。 而且他魏广能站在这里,不也是得益于这样的制度吗? 而作为大明入仕唯一的入仕途径,如果科举制度都有问题,那么历届从科举制度出来的为官者,不都有问题? 可以说魏广的这句后无异动摇了整个大明的管理框架。 这次不用杨涟提醒,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如何弹劾驳斥魏广的台词! 第37章 杨光发难 而对于科举制度有没有问题,魏忠贤压根就不关心。 比起自己儿子前程安危,其他的事情都是狗屁! 即使护犊情深,不过“九千岁”心里,还是对魏广适才这席针对八股文的批判之辞,有些震惊。 由于知识有限,魏忠贤虽然说不出这样鞭辟入里又入木三分的话,可是写不出不是听不懂,即使最喜欢打破常规,不喜被繁礼缛节束缚的“九千岁”,也觉得魏广所说,还是有些过了些。 对于这点,魏忠贤不但担忧,反而欣喜! 能人所不能,方为大丈夫! 而初次登殿就有如此气势胆魄者,就连魏忠贤自己也是自愧不如。 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相比起东林党的落刀下石,魏忠贤热切的父爱,大明天子却有突然一种开悟的感觉。 他知道眼下大明出现了许多问题,他也凝视过科举制度本身,可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个点考虑进去。 而身为大明天子,朱由校仔细想了一下出自太祖之手的这个被当世追捧为选贤宝典的科举文体,慢慢发现魏广所说竟是对的…… “魏广你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如此评价八股文体,你可知道它可是出自太祖之手,而且从成祖开始,我大明历届帝王都会加以修缮,到了如今,这八股文体几乎没有缺陷,而你……” 杨涟指着魏广吹胡子瞪眼道,“你敢数祖忘典,对太祖等众先皇不敬,魏广……你该诛九族!” 随着杨涟义愤填膺的近乎咆哮之语响彻文华殿,对于魏广的喊打喊杀此起彼伏,最后有化为共声之势! 魏忠贤的眼神阴沉至极,他默默将这些乱吠之人一一记在心里,然后想着给他们一个怎样的死法…… 而朱由校反而冷静了下来。 或者准确说他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掩盖着快要压制不住的激动。 要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一个能和自己想在一起、有敢作敢为的知己型人物。 魏忠贤的性格是吻合了,忠心也是有了,可“九千岁”从来不会对天下未来做过多的思量,他的座右铭很简单,活在当下! 就这,偌大的大明只出现了一个魏忠贤!而其他人则是如眼前的大多数贡元一样,在通过读书追逐权势的路上,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 而如魏广这样有想法,有胆魄,又心系天下的,可以说几近没有。 像魏广这样让他寻找了好些年的理想型人才,天启帝怎么会舍得让他去死! 此时的朱由校和魏忠贤这对大明末世的君臣,对于面前这个星辰少年产生了相同的想法。 一边的杨光歹毒幽怨地看了看魏广,这个仿佛自己命中的克星、一出现就轻松夺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他心里已经对魏广怨恨到了极点。 看着天启帝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杨光鼓了鼓勇气沉声道,“魏广,你虽然善于狡辩,我也承认你很有胆识,可是在我看来,你不过一个剑走偏锋的投机者!” 杨光的这句话让原本嘈杂的文华殿安静了下来。 而杨涟、杨久池听完,更是赞许点头。 眼下魏广的败局已定,而杨光这个时候如果能抓住机会,利用辩论将让魏广输的心服口服,想必后面天启帝也是再没有心思听卷。 如此,此次状元的归属,也就非杨光莫属了。 至于魏忠贤那边,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状元的定夺惹火上身。 毕竟对于魏忠贤,东林党人对他的身世来路在早几年就摸了个底透,此时的他哪有什么嫡系至亲,就算是一些远方亲戚,也被他的政敌给悄悄解决了。 所以魏广姓氏虽然和魏忠贤一样,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只是魏忠贤找了一个魏姓人故意来恶心自己的。 而魏广现在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魏广就算再权势遮天,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影响自己大好的仕途。 综上可知,魏广今日必死! 而当事人魏广面对杨光的否定,转身拱手,礼貌一笑,“我不过说了自己的一些心里话,如果杨兄觉得我哪地方说错了,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我和你不熟,这杨兄二字,在下担不起!你还是叫我名字……杨光!” “而说起探讨……那更就不必了!” 怼了两句魏广,杨光心里也终于舒服了点。 只是他没有看到此时魏忠贤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是死神的来临前的的征兆。 而看到魏广有些尴尬无语,杨光不屑一笑,随即大声说道: “此次陛下时务策的考题明确说明是从军事、农业两个方面进行论述,而你却拿着科举制度大说特说,且不论你说的对不对,可你的出发点已然背题,对于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魏广轻轻一笑,“如果论应试答卷,你说的并没有错误。可我说过,既然科举考试本身已经出现了问题,那么现在在这里探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笑话!” “你说没有意义就没有意义,魏广,你太自大了吧?” 此时的杨光像一个斗急了了眼的小公鸡,但凡能逮到机会,都不会忘记狠狠讽刺魏广一下。 “还有你别忘了,你可是此次会试的会元,如果你认为科举制度有问题,那么你这个会元……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杨涟脸上喜色加重。 “说得好!既然你魏广否决科举制度本身,那么通过科举入仕的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陛下,臣恳请立即杖毙此人,免得影响了这次殿试!” 其实对于杨光这种在一些皮毛之事上面较真,得理不饶人又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机辩,是朱由校十分看不上眼的。 堂堂文华殿,议论国事的地方,在一些咬文嚼字上大做文章,无异于做实了魏广所说八股文的弊端。 杨光虽然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可是一下子失去了在天启帝心中好印象。 朱由校滞了一会,随即摆了摆手,“魏广,对于杨大人和杨光的质疑,你可有话说?” 第38章 这是谋杀! 天启帝自然不会名言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且魏广真的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话,那么对于阳光和杨涟的发难,他肯定有自己的应对之辞。 同时这也是大明天子对于魏广的考验。 魏广对着天启帝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对着杨涟和杨光分别拱了拱手,最后面向天启帝: “既然杨光要问我意义,学生不才,索性对杨光的答卷评论几句,还请陛下恩准!” “准!” 其实对于杨光,魏广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寻常同学一样看待,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同学的情分在里面。 不过随着杨光的一次次发难,不得不让魏广出面应对。 “杨光同学,我要说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海涵!” 既然要评价别人的文章,该有的礼数,还有要有的。 只是对于魏广应有的礼数,杨光显得极为不屑。 要知道他的答卷虽然出自他手,可是真正幕后操笔的,则是他身为工部尚书的父亲。 你区区一介底层寒士,也配指点我父亲的文章? 心里是这样想,杨光也同时用神情表现了出来。 只是他这样的行为不知道杨涟和杨久池是怎么想的,可是在天启帝看来这是最没有气度的表现,而对于魏忠贤来说更简单…… 你这是找死! 魏广没有理会杨光的表情,而是将杨光答卷中的几个点一一列举出来,结合当地的一些客观条件对于这些策略进行了一一分析。 而说到最后,魏广用一句话结束了此次的评论,“杨光,你答卷上面所列举出来而举措看起来精妙,近乎完美,可是结合那些地方的底层百姓以及具体地形,我觉得,你这是拿我大明子民的生命开玩笑!” “不过鉴于你杨大公子身在京师,并没有去那些地方考察,所以但从应试上来说,你这答卷,可称上上之作!” “可是要拿你的提议作为一个国策进行施工的话,你这是谋杀!” “所以,可否请杨公子说说,你这份答卷除了应试这个目的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意义?” 杨光一听傻眼了。 同时震惊的还有工部尚书杨久池。 要知道杨光答卷上面的大部分策略,都是他想出来的。 而随着魏广的分析,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存在巨大的漏洞。 而之所以出现这个漏洞,魏广虽然已经留情的说这是杨光不知道当地的情况,而对于杨久池来说,不过是他常年享乐,早已经忘了他成为工部尚书的初衷以及责任。 现在的他早已经把以前的技术本领慢慢忘却,留下的,只有如何通过一些打的工程建设,把大明内帑的真金白银,直接装进自己的口袋…… 想到这里,杨久池再也立不住了。 杨光是自己儿子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如果天启帝在这件事上稍稍联想一下,很难保证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他现在要以工部尚书的身份,和魏广进行一些学术方面的对峙。 即便魏广说的是对的,但是他有一些学术观点并没有客观的佐证,而针对这些,自己可以平白编造一些不存在的东西出来,让魏广立马闭嘴。 而刚刚抬头,杨久池便直接对上魏忠贤那双冰冷的眼眸,不觉间有些两股战战。 赶紧避过魏忠贤吃人般的眼神,杨久池不由一阵后怕! 怎么把这个活太岁给忘了! 先不管这个魏广和魏忠贤是什么关系,可是眼下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今天魏忠贤是摆明了要提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在不知道这个魏广在魏忠贤心里真是分量之前如果随意出击,万一真的得罪了魏忠贤,他顺着近几年一些工事建筑往下查的话…… 到时真的被魏忠贤发现什么的话,凭着他的本事,那么自己就算是又是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思来想去,杨久池觉得自己眼下还不值得冒险。 退一步来说,杨光此次就算成不了状元,可一个探花还是有的。 杨光是自己的亲儿子,所以对于杨光的以后来说,整个大明也会给自己面子,给杨光让路! 而魏广不过魏忠贤的一枚棋子,等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魏忠贤会毫不犹豫的一脚将它踢开。 而决定魏广有没有用,还不是掌握在自己这边人的手里。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魏广根本没有和杨光比较的资格! 他这辈子,是注定被杨光踩在脚下的底层黔首。 是没有资格进入他们高等贵族的圈子里的。 可是踩到了有些人的软肋的同时,也说到了一些人的心坎里。 而这个人,则是大明天子朱由校。 朱由校能为了保全当下,掌控未来,能在皇宫深院当几年的木匠,这点见识他自然是有的。 虽然他没有到过京师之外的地方,可是一听魏广这么细致的分析,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情况。 要知道北方数年的干旱,小冰河时代过去不久,登极以来,他每年都要拿出巨额金银去投入到防寒防旱的基建。 可是花钱如流水,杨久池每年给他的奏章也是如他儿子的答卷一般漂亮,可事实是,每年下来,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人数一直在攀升,而杨久池要的基建费用,却是越来越多…… 以前他以为真的是天灾难防,而现在,天启帝似乎明白了什么。 将这件事情按下不表,看着一脸涨红的杨光,天启帝温和道,“杨光,对于魏广的这番论述,你有何话说?” 此时的杨光像一个输急眼的赌徒,虽然拿不出什么专业方面的论证,可是他不服气的是魏广一看就是出自底层,他怎么会对各地的情况这么了解。 天南海北,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 杨光不信,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除非,他在胡说,他在造假! “陛下,一直以来,魏广都是提问题,不是这个不对就是那个不好,吹毛求疵不算本事,要是真的有本事,学生倒是想问问,对于北方的防旱,他有什么提议吗?” “如果他能解决这儿问题,学生便认输!” 第39章 难为魏广 要知道大明的北方尤其是西北地区。 水是永恒的话题。 没有任何地方,水像在这里那样任性。 千百年来,常常是一连几个月甚至几年,雨水似乎遗忘了这片土地,大地干得冒烟,烈日炎炎,荒漠漫漫。 不要说粮食作物的收成,就连人和牲畜的饮水都无处可寻。 不知哪一天,季风突然想起了这里,携带着滂沱大雨降临,一连几周都不想离去。干涸的河道突然泛滥,洪水横扫一切却转眼没了踪影。 雨季一过又是烈日灸烤,土地又干得裂开了嘴…… 所以不只是大明,纵观整个华夏历史,每一个朝代都在为如何解决华夏北方的干旱问题,大费苦心。 而如今随着近几年小冰河时期所带来的恶劣影响,解决大明北方干旱问题,比任何时候都显得紧迫。 可以说杨光提出的这个极位关键的问题,直接吸引来了整个文华殿所有人的目光。 而这个看似急迫的问题对于初出社会的魏广来说,显得异常刁钻。 不得不说,杨光的这个问题,在他人看来,无异于一个阳谋。 因为解决北方的干旱问题在当世之人看来,是一个无法解决的历史议题。 而如果你魏广答不出来,也就等于说你之前虽然说的慷慨激昂,可到头来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最后不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贻笑大方。 而魏忠贤此时也是待不住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杨光,淡淡道,“听说今年会试学子中,工部尚书杨大人独子也在其列,咱家猜测不错,应该就是你吧?” 惜字如金的魏忠贤突然发问,让一时得意的杨光背后一阵发凉。 比起温和可亲的大明天子,这个连自己父亲都谈之色变的“九千岁”,仿佛笼罩在冰霜中的死神,只是这么惊鸿一瞥,就让出身显贵的杨光如同老鼠见猫一般…… 瑟瑟发抖! “回……回魏公公的话,学生杨光,家父……家父正是杨久池。” 魏忠贤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可知道我大明北方的干旱问题,连主要负责此事的工部尚书,都拿不出什么建设性提议?” 杨光一听,背后生寒,一时语塞。 看都不敢看魏忠贤一眼! 他之前只是急于给魏广制造一个他无法解答的问题,可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却是牵连到了自己的父亲。 而现在仔细想想,魏广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这样一来,也并不能说他只会纸上谈兵。 可是一旦魏广真的回答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自己的父亲的无能呢? 所以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都不应该问这样一个问题。 杨光不敢再想下去了,感受着此时压迫至极的气氛,他战战兢兢地回道,“魏公公所言极是,是学生没有考虑周到……” “罢了!” 魏忠贤轻轻挥手,直接打断了杨光的回话,只是淡淡道,“这里是文华殿,不是你们常日花天酒地的地方,说话之前,还是先过过脑子……明白了?” 花天酒地! 这个词从“九千岁”嘴里蹦出来之后,直接把杨光吓傻了。 左手握东厂,右手执锦衣卫。 对于一人之下的“九千岁”来说,他之所言,便是不可推翻的铁证。 而这几日和几个好友时长初入烟花之地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魏忠贤拿这个大做文章,自己倒是没什么,毕竟这也不是违反了大明的律例,可是对于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声望…… 想到这里,杨光已经是四肢发软,赶紧匍匐在地上对着魏忠贤颤抖道,“学生谨记公公教诲,以后定当严以律己,谨慎行事……” “行了!” 魏忠贤淡淡俯睨了阳光一眼,“你如何做人做事,那是你父亲的责任,与咱家没多大关系。” 说完慢慢闭上眼睛,恢复到了他之前漠然的入定状态。 见魏忠贤没有再追究自己,杨光赶紧擦了擦汗,这才狼狈地起身,然后垂立一边,再不敢多说话了。 而杨久池心中有鬼,此时也不想招惹魏忠贤这个人间太岁,既然儿子无恙,他也只能收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打算独善其身了。 而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被杨光的这个问题一提醒,倒是想看魏广如何出丑。 所以在魏忠贤敲打了杨光之后,一直和魏忠贤针锋相对的杨涟马上说道,“陛下,北方的干旱问题困扰了杨大人和老臣多年,而且老臣觉得自大殿试以来,这魏广便表现出一副无所不知的傲气。” “反正此次议政无论对错,老臣倒是想听听魏广的想法。” 杨涟不愧官场老油条,他一句困扰多年,直接将杨久池的过失一语摸过,同时还给自己加了一层忧国忧民的形象。 而且通过对魏忠贤的一系列表现,杨涟也看出了魏忠贤对魏广的态度。 杨涟知道魏忠贤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有血脉的亲人,如此一分析不难得出魏广只是魏忠贤这次和己方争夺状元的工具。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而魏忠贤又极度好面子,所以就算敲打杨光几句,也符合他的立场。 可就是因为如此,杨涟更想拔掉魏广这个阉党门面,好好打击一下魏忠贤的嚣张气焰。 对于杨涟的心思,魏忠贤心知肚明。 可是既然他说了议政无对错,那么就算魏广回答不上来,他又能怎么样? 不同于杨光、杨涟拿这个问题难为魏广,天启帝却是真的想知道魏广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哪怕他说的不对。 身为大明天子,当每年因为干旱所造成的伤亡数字报上来的时候,朱由校都要嚎哭一次。 虽然他的悲恸连自己都感动了,可最后还不是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办法。 就算他命授予天,可是面对真正的天灾,他这个天子还是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所以听到杨涟这么一说,天启帝朱由校看向魏广的眼底,有一丝求救…… 第40章 迎接挑战! “魏广,如果你答不上来,朕也不会怪你……” 看着朱由校眼底的那丝求助似的期许,魏广突然觉得立在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看起来万人之上,受天下朝拜的大明天子,却有一些可怜…… “陛下,对于我大明北方的干旱问题……学生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哗—— 此话一出,整个文华殿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就连闭目养神的魏忠贤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魏广。 儿啊,这可是几代人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啊,咱可不能随便夸下海口啊! 而如杨涟等东林党人此时也是一阵惊讶! 不过转而一想,他已经说了是个想法而不是办法,看样子也就过过嘴瘾,助助龙兴罢了。 而朱由校的眼睛却是亮了。 就在刚才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隐隐觉得从魏广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回应。 一种难以与语言描述的类似于心灵的沟通。 他似乎从魏广的眼神中读到了这样一句话,陛下,凡事有我! 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魏广接下来的那句话配上他坚定的表情,朱由校有一种猜想,说不定自己每天的祈愿得到了终于被上天听到,而魏广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那个礼物。 那个自己每天都在祷告中提及的……无双国士! “快说说!” 朱由校已经站了起来就要走到魏广身边去,可是站了一半这才发现自己失态,随即又赶紧不留痕迹地坐了下来。 魏广对着朱由校行了一礼,然后朗声道,“其实要解决西北的干旱问题并不难,可难的是如何上下一心,如何利用众人的力量!” “唱高调就免了吧!” 这个时候,素有“铁面御史”之称的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冷冷道,“魏广你可要知道,北方的旱情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们大明北方每年都在因为干旱引起的饥荒而死人!” “如果被我发现你在利用这个问题当噱头,成为争夺殿试名次的工具的话,作为御史,本官会和你死斗到底!就算魏公公赏识你,老夫也不惧!” 不用睁眼,魏忠贤都知道说话的是谁。 左光斗这个人对“九千岁”来说,也算是一个少有的比较难啃的骨头。 作为东林六君子之一,这个人和其他已经腐烂了的只知道中饱私囊的东林党人比起来,也算得上是有一些骨气。 他为人清廉,心直口快…… 只是让魏忠贤看不上的是他的迂腐,不懂变通,不知道真正大明的问题之所在。 而受到东林其他人的蛊惑怂恿,左光斗已经不是在一件事上和魏忠贤不要命的死怼,而魏忠贤都是不予理睬。 这反而让东林党人以为魏忠贤怕左光斗这个不怕死的硬骨头。 其实杀死一个左光斗对魏忠贤来说和杀死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就算他是大理寺左寺丞。 不像别人那么会擦自己的屁股,自负于一声清廉的他不注重一些生活中的细节,而利用这些细节,魏忠贤想要拿捏左光斗,让他到死也无法自圆其说不过翻手观纹! 可即使这样,魏忠贤还是几番放过了左光斗。 也许魏忠贤有时想想和自己死斗的这些人,论人品他看得上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吧……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魏忠贤淡淡看了左光斗一眼,也顺便给这个和自己斗了十年的老对手默默下了最后的通牒。 如果这次你要对我的儿子不利……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看左光斗终于出手了,这也让杨涟以及其他东林人心下一松。 魏广则不介意左光斗这种比较难听的开场白,他对着这个头发已见花白的老人拱了拱手: “学生一直都不敢拿国事开玩笑,而且学生适才说的那两句话并不是唱高调,而是因为如果学生的方案就算得到大家的认可,可是相关费用落实不到第一线去,那到头来,一切都是白说!” 左光斗一听不怒反笑,“好一张伶牙俐齿!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说的是无稽之谈,我会一直弹劾到你下大狱!” 魏广轻轻一笑,“大人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话如同一个开幕式上“正式开始”那句话,直接把整个文华殿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如果抛去那些心怀叵测客观来说,如果魏广这次的答案真的可以解决西北的干旱问题,那么此次状元,非魏广莫属。 就算魏广之前交答卷,就算魏广之前批判八股文的种种不是…… 这都没有能解决西北干旱这个答案来的有分量! “陛下,众位大臣,其实要解决北方的干旱问题,我们可以分成两部分看待。” “一方面,是我大明百姓的饮用水,另一方面,则是其他比如农业灌溉,比如洗衣、牲畜引用等等!” “而我大明西北之所以缺水,一个原因就是百姓的饮用水和平时的灌溉等等没有分开,如此,各个用水夹杂一起,百姓饮水都成了问题,就不用说其他方面了……” 既然现在是正儿八经地分析西北干旱问题,这个时候作为主要负责机构的老大,杨久池就算再不想魏广出风头,这个时候,他都要有所表示。 叹了口气,工部尚书杨久池上前说道,“其实对于分开饮水源这个问题我们也有想过,而且也重金聘请那些会打井的和会看水脉的能人异士帮助我们打井,可是西北尤其甘肃宁夏那一带的水位极深,一口井用不了多久就会干涸,根本解决不了西北干旱的问题!” 魏广听完听完共情地点头,西北干旱就便是他来的那个时代往前几年,都是影响民生的大事,更何况技术落后的大明。 “由于地理原因,西北雨季集中在几个季节,所以我们不能只想着如何从地下汲取水源,也同时应该想如何留住天上的降水!” 听魏广这么一说,杨久池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得不说,这真算是一个新奇的角度,可是具体如何操作,又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第41章 阶梯井,可以一试! “留住天上的降水……” 喃喃重复了一下魏广提出的这个观点,杨久池第一次睁眼看了看魏广,带着探讨的口吻道,“我们先不说雨水如何供人饮用,不过小哥的意思,我大概有了一点眉目,只是这储存……” 魏广灿烂一笑,“其实大人应该已经有了想法。” “其实我大明西北每年的降雨量虽然少,但是每年的那个几个月份,还是有着不少的雨量。” “一方面,我们可以在水流下游修筑小型水坝,另则我们也可以以村落镇集为单位,修筑一些比较大的水池,然后用青石铺底,青石块之间使用石灰、糯米汁等黏合物进行勾缝!” “如此,可最大程度阻止蓄水流失,然后在旱情来临的时候将这些蓄水用作生活、灌溉等方面,从而减少旱情所带来的损失。” 杨久池点了点头,“魏广,你这个主意我觉得可以一试!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工程量巨大不说,可是如此兴师动众,还是没法解决百姓的饮水问题……” “阶梯井!” 对于杨久池的这个疑问,魏广说出了他的答案。 “阶梯井?” 天启帝不由向前倾了倾身体,直接脱口而出。 而其他人也跟着魏广的这个答案,陷入了思考。 从字面意思不难理解这个词语的意思,可是想了很久,文华殿的基本没有一个人同步到了到魏广的思维。 对于众人的不明其意,魏广觉得也算正常。 毕竟阶梯井这个发明出自印度。 而且相对于他的建造工艺,目前的大明是完全有能力实现的,只是他们一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理。 这也是随着杨光有关西北干旱问题的提出,魏广搜集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所有防旱措施之后,想到的少有的可以在这个时代可以实现的抗旱方法。 毕竟以目下的生产力水平,是没有打造机井甚至是自来水能力的。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魏广对着天启帝拱了拱手,“陛下,众位大人,阶梯井是学生以前在一本古册子上看到印度国解决干旱问题的一个实际有效的方法。” “印度……” 大明不像满清那边闭关锁国,对于自己周边的国家地理,有一定见识的人也都知道。 更不用说能够进入文华殿的人,其知识文化水平都是大明的翘楚。 所以对于印度这个存在,大家并不显得茫然不知。 只是杨光还是不由地看向了魏广。 他心里清楚,如面前这些贡元,他们大多用尽了自己至今的时光,把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在八股文体上进一步“创新”,而对于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科研学术性工作,他们大都是不屑一顾的。 而魏广这句话,无疑于说明他的见多识广。 就连印度那样的外国文化,他都有所涉猎。 如此,这已经在眼界方面领先了他一大步! 不过这样不明时务的攀比心理只存在如杨光这样的一些贡元身上,而其他的尤其是朱由校,随着阶梯井这个术语的提出,都把注意力放在魏广接下来的解释上。 “魏广,你快说说!” “回陛下,就如杨大人适才所说,西北尤其是甘宁地区水位极深,我们寻常打井一般达到十米二十米,就已经很难再打下去,而由那边的地理环境决定,十米二十米这个程度,还是无法接触到比较稳定的地下淡水层。” “所以我们要获取稳定的饮用水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加深,可是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做到这个工作,就算我们打到那个深度,可是这样深的井我们后面曲水又成了问题。” “一村一镇的人每天围绕那口井一一用辘轳吊水,光是等待,都是一个极为煎熬的存在!” 一听魏广这么说,大多数人是好奇。 可是杨久池却是凝神深思,尽可能的根上魏广的思维。 别人怎么想他不管,可自己是大明的工部尚书,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他有着一定的相关专业技能,而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和其他人一样无知,而是被面前这个初出茅庐的魏广出了风头…… 他现在不担心魏广的方法可不可行,最好是不可行。 可是一个魏广他根本看不在眼里,可是魏广身后站着魏忠贤。 有魏忠贤在,就算自己这个工部尚书不点头,魏广也有将自己计划实现的实力。 到时候万一魏广的计划成功,那个时候,他这个工部尚书可以说是做到头了…… 不得不说,杨光这次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把坑爹这个词汇发挥的淋漓尽致! 平时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工部尚书杨久池的权威,所以在关乎民生民计方面,他也是敷衍一下,只要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至于死人的事情,他直接归到了天灾上面。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压根没想到这个魏广是个全才,不仅通过了会试,而且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如此有建设性的方案。 在强大的压力面前,杨久池也是思绪急转,竭尽全力地给自己找场子。 “魏广,你的意思是,打井还是要打井,这是基础。不过为了解决取水难,打井难的问题,我们可以加大口径,如此既可以数人同时做工,而且打出井水后,我们取水的时候可以同时装备几个辘轳!” 魏广一听高兴道,“不愧是杨大人,一下子就说到了扩大打井口径这个重点上!” “不过学生想在杨大人的方法上,再做一些改动!” 心中无争的魏广即便是被整个文华殿的人看做是魏忠贤的人,可是在对左光斗和杨久池甚至是杨光的态度上,他却没有一丝的针对心理。 对于那些精通官场暗斗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对于魏广来说是他的高光时期,他大可以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将杨久池贬得一无是处,已到达时局的最大利用。 可是魏广却没有这么做。 而他的这个做法,具体说是对杨久池的认可赞同,一下子将杨久池乃至整个东林党的敌意消减了一半。 第42章 防旱之计,一致好评! 人和人之间是相对的。 就算是站在对立面的杨久池,对魏广的态度也是缓和了不少,“魏广,说说你的想法!” 魏广点了点头,“其实学生的想法很简单,我们在加大打井口径的同时,直接在井壁修一条盘旋向下的阶梯!” “如此,在以后取水的时候,我们直接可以放弃传统的辘轳吊水,而采用接力递水!大大提高取水的效率。” “而这么做还有一个优点,可以方便我们疏通井底泉眼,最大限度的保证水井的干涸时间。” 杨久池一听恍然大悟,“懂了,原来这就是你称它为阶梯井的原因!” “不得不说,你的这个主意向当时毕其功于一役,放弃了四面打井而把精力全部聚集在一起,直接打造一个大型水井,这样初看工程量巨大,可是放开放远来说,这不失为一个最为省力省钱的工程。” 魏广温和一笑,“杨大人说的极是,学生最后再补充几点。” 杨久池点了点头,“尽管说!” “首先在我们建造阶梯井的时候,必须要通过最好的水脉师找到当地最稳定最饱裕的地下水脉!” “其次,在以第一个为首要条件的同时,最好将阶梯井和我们之前所说的蓄水池挨近,这样一来,在阶梯井饱和充裕的时候,我们可以将阶梯井的水输送到蓄水池,这样一方面可以分开百姓饮用水和生活用水之间的交叉污染,另则,也可以大大提高我们蓄水池的蓄水量!” 杨久池想了一会魏广所说的利害,不由点头,“魏广,你说的这些有理有据,其实现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魏广,你做的好啊!” 可以说在解决干旱这个问题上,没有人能比工部尚书更有发言权了。 而他最后的这几句评论,就等于给魏广的答案一个最为权威性的认可。 一时之间,整个文华殿一片振奋!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魏忠贤也多看了杨久池一眼,心里不由一笑。 看样子你这个工部尚书还没有昏头,不然你今天阻止了我儿的提议,接下来,我会不顾一切帮助我儿实现他所说的计划,如果成功,那个时候就是拿你杨久池全家人头祭天的时候了…… 如果说对杨久池的表现还算满意的话,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魏广……魏忠贤直接有些蒙了。 和魏广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简单,可是他没想到通过这次会试、殿试…… 魏广哪是不简单那么简单啊! 他简直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无双国士,是最为强大的后浪,把自己这个当爹的给狠狠拍在了沙滩上! 还有,他说的那个古册子又是哪里来的? 要知道他离家的时候,可是给家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真的是上天眷顾他老魏家吗? 想到这里,魏忠贤表面上泰山不动,可是心里已经在向上天道谢了…… 与魏忠贤一样兴奋的还有大明天子,朱由校。 就连杨久池对他的提议都如此赞赏,也就是说,一直困扰他多年的西北干旱问题,或许真的有缓解的方法! 强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天启帝长眸所向,将整个文华殿的大臣贡元一一看了一遍,最后沉声道,“对于今日魏广的殿试表现,你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看法…… 还能有个什么看法。 也就除了杨光傻愣愣地在心里责怪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赞赏魏广,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 这个此次会试的第一名,先是他的文章得到了整个礼部的推崇,然后他又被魏忠贤一直维护,最后就连阉党的死对头东林党人杨久池,也是对其表现不吝赞词…… 这个时候只要不是脑子有病,谁会在这个时候驳斥“九千岁”的面子。 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众人一时沉默,朱由校看了看一边的左光斗,“左寺丞大人,可说说你的看法?” 左光斗一听眉头深思了一会,最会沉声道,“既然工部尚书对于此子的答案都十分推崇,臣这个门外汉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顿了一会,左光斗跪拜在地,大声说道: “臣恭贺陛下,恭贺我大明终于找到一个解决北方干旱的问题!” 随着左光斗这沉声一句,整个文华殿顿时跪倒一地,呼声齐响: “臣,恭贺陛下!” 而对于这个结果,魏忠贤没有料到,朱由校也没有料到。 君臣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以为今天的殿试将是一场死斗,不死几个人是很难收场的。 可是东林党的人却仿佛太阳出了西边,竟是破天荒的认同一个魏忠贤维护之人…… 这种事情还真是头一次! 不过既然是出奇一致的认同,朱由校也是巴不得如此和睦之景。 不过对于魏广的答案已经有了定论,可此时毕竟是殿试。 还有几名贡元的答卷没有吟读。 “好了,魏广的事情就到这里!” 为了表现自己的公正公平,朱由校对读卷官说道,“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堪一品的答卷,给大家读读!” 剩下几名读卷官赶紧看了看手里的答卷,可是此次有了魏广的珠玉在前,这些读卷官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却是再没有看到一个天启帝所说“可堪一品”的存在。 只是为了表表样子,还是读了几篇形同鸡肋的文章,算是走完了此次殿试的全部流程。 “众爱卿,既然学子们的文章你们也都听到了,那么现在,你们都说说谁,可以称得上是此次殿试的状元!” 最终,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流程终于开始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选择。 其实随着殿试的结束,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状元的人选。 可是自己想的并不就是应该说出嘴的,如果在那些大人物没有达成共识之前,他们是不会随便站队的。 知道这个时候没有敢做这个出头鸟,而随着魏广今天的精彩表现,魏忠贤自知儿子已经替自己省了太多的口舌和动作,现在等的就是他的一句定性的话而已。 可是刚要发话,已经静默了一阵的杨涟却突然站了出来…… 第43章 状元之才,必属魏广! “回陛下,臣以为,此次会试会元魏广,可称状元之才!” 内阁大学士一出列,一句话直接惊傻了众人! 魏忠贤傻眼了…… 朱由校傻眼了…… 就连一干东林党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涟。 他们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如若不是,那就是杨涟疯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作为东林党人的领袖,他们的控局者,杨涟一直在仔细注视着魏广的一举一动。 可是随着时间的慢慢发展,杨涟惊异的发现了一个现象。 其实从太和殿道文华殿,说是殿试,其本质还是围绕阉党和东林党的党派之争,而所谓的论时务策不过是一个富丽堂皇,看起来名正言顺的幌子而已。 而有关这一点,不仅是这些四品以上的官场老油条,就是连大部分贡元都知道的道理。 杨涟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他就把魏广摆在了对立面。 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杨涟发现自己竟然看错了一个人! 如果说整个文华殿的人除了大明天子想为这个天下做点实事的话,那么其他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而戴着面具在这里表演。 包括他自己。 可是他渐渐发现,竟然还有人如大明天子一样,心中没有党争,没有自己的安危利益,心里想的嘴里说的,只是想为这片土地做一些实事! 而随着他在和杨久池探讨缓和北方干旱所发自内心表现出的、那抹如遇同行的欣喜,杨涟突然发现,原来不仅是自己看走了眼,自己的死对头魏忠贤也是! 虽然魏忠贤看中了魏广的能力,可是却没有看懂魏广的心性。 魏广,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官场的尔虞我诈,他的人生还没有被任何一种颜色侵染…… 如此,他已经称不上东林党的对手。 而且他提出了缓和北方干旱这个疑难问题,已经走进了大明天子的心里,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看兆头为难魏广,那就是和大明天子过不去了。 既然魏广的里子不是阉党,那么对于这样一个不世出的人才,自己这边为什么不把他拉拢过来呢? 而且状元一般都是从翰林院开始做起,而对于他这个内阁大学士来说,翰林院就说是他自己开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只要魏广做了状元,就没有他魏忠贤什么事了。 而对于杨光,对于他的表现杨涟只用一个平平无奇作为评价。 再者即便杨光不是状元,可他终究是杨久池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东林党的门生。 所以自己的这个干儿子前途如何,杨涟已经懒得理会了。 而对于拉拢魏广的计划,在杨久池对魏广的计策予以肯定之后,老谋深算的杨涟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 而他之所以选择在魏忠贤欲要开口的时候站出来,一则,是为了先发制人,二来,也是故意恶心自己这个死对头。 可是恶没恶心到魏忠贤尚未可知,可是一边的杨光终于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晕厥当场。 而压垮杨光自信心的最后一根也是最重一根稻草,便是杨涟的这句话。 杨光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什么皇上,魏公公,干爹,甚至是自己的父亲都向着魏广! 为什么出身高贵的他还比不过这样一个出身贫寒的穷酸书生! 会元,状元,这些至高荣耀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却是如此轻松地被魏广抢走。 就连干爹和父亲的认同…… 种种一切如海啸袭来,杨光,那个之前被众人簇拥、崇拜的鲜衣怒马贵公子,终于受不了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晕厥就如同在一切即将盖棺定论的时候,还不忘狠狠抽自己父亲一巴掌。 儿子没有气度,做父亲的只能去弥补。 看到天启帝已经安排了太医照顾杨光,杨久池就连上去关切儿子的心思也没有了。 可以说这次的殿试,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系列细微的表现,反倒是得到了皇上的赞许。 听到杨涟说完,天启帝又移目到杨久池身上,“爱卿,令郎想必是站的久了……不过有朕的太医在,他不会有什么大碍!” 杨久池赶紧上千跪拜: “多谢陛下隆恩!” 朱由校摆了摆手,“爱卿,对于状元的人选,你的意思呢?” 既然东林党的头脑已经发话了,杨久池没有丝毫的犹豫,“陛下,此次状元之人选,其实随着魏广说出了缓和我大明北方干旱问题之后,就已经没有异议了。” “所以臣以为,会元魏广,完全有资格成为本届的状元!” 朱由校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其余众人,“众爱卿,你们呢?” 立时,众大臣跪拜齐呼: “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理当庆贺!” 众人意思已然明了,这让一边的魏忠贤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得意地看了看宝贝儿子,魏忠贤有些意犹未尽。 本来自己还打算跟这些人较量一番,让儿子看看他老子的威风呢,可是自己还没有开始表现,这事情却是…… 成了! 魏忠贤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朱由校却是心想事成,心里美得差点从龙座上蹦起来做几个俯卧撑了。 极力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天启帝也知道状元人选是敲定了,可是接下来还有榜眼探花。 这殿试前三甲,都是要自己御笔亲封的。 “众位爱卿,既然状元已定,那么这榜眼……” 这个时候,魏忠贤挥了挥长袖,颇为大气地对朱由校躬身道,“陛下,我觉得这个榜眼,除了杨贤侄,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说完还不忘冲杨久池点头示意。 意思是你不用谢我本公了,说到底,第二名不过是最大的失败者。 你杨久池的儿子比起我魏忠贤的儿子,那始终是差了几个档次的。 而我的这句话,算是回了你今天一直以来对我儿子的认可吧。 魏忠贤得了便宜卖个乖,他这一句话直接把众人的嘴封住了,不过如此和睦的气氛已经是许久未见,这样一来,今年的殿试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第44章 尘埃落定,杨涟的邀请! 天启四年的殿试,也算是结束了许久以来阉党和东林争的你死我活的混乱场面,竟是以如此皆大欢喜结束。 只是知情的人都知道,此次殿试看起来比以往任何一届都和睦,可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并不代表暗地里的波涛汹涌。 尘埃落定,天启帝被魏忠贤陪着回了后宫,而整个文华殿顿时被一片恭贺所填充。 只是还没有接近那个今天的大赢家,一般的官吏以及所在的贡元已经被几道伟岸不可欺近的身影挡住。 内阁大学士杨涟,在这个类似于大明宰相的至高官职之外,他还是东林党的头首,眼下大明文坛的领袖…… 除了一人之下的杨涟,他的身边还有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工部尚书杨久池、刑部右侍郎高攀龙……以及围在他们身边的一众最小也是四品的喽啰。 这样的大人物在朝会解散之后还没提前离去,为的便是那个星辰少年。 看着有些害羞的魏广,杨涟一改适才对他百般刁难的风格,看着魏广的脸上却是带着居家长辈对于晚辈深深地溺爱。 “孩子,老夫恭喜你了!要知道此次殿试之状元落定,可是历届以来最没有争议的一次!” “孩子,你可真让老夫大开眼界!” 感受着杨涟对自己浓烈的关怀,虽然魏广隐隐觉得有些拧巴,可是他还是赶紧躬身谦和的回道,“学生谢过大人夸奖,以后学生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杨大人以及众位大人指教!” 杨涟一听欣慰点头,滞了一会随即热情道,“孩子,老夫这几年以来,也是很少听到如今天这般畅快淋漓的辩证献策了……” “为了庆贺我大明得你如此贤才,老夫打算在明天晚上在府中特备寥薄酒宴,孩子,你明晚可一定要来老夫家里做客哦~” 杨涟这句话一出,整个文华殿又掀起了一阵飓风。 杨涟是谁,整个大明除了皇上和魏公公,论权势就轮到他了! 魏广虽然是本届状元,可是被堂堂阁老亲自邀请家宴,这简直和被大明天子赐御膳没有什么区别! 立时,艳羡、嫉妒、巴结……等等思绪在文华殿的中翻飞乱撞,每个人的心里都被勾起来了。 好多人都眼巴巴遥遥看着杨涟,心里祈祷自己也在内阁大学士的邀请之列。 而魏广对于杨涟的这句话,心里则是十分矛盾。 随着自己应验了“老爷子”的那句“你可成为状元”的话,最后又发现老爷子就是魏忠贤,然后在自己状元身份正式敲定之后,他却默默离开…… 看着魏忠贤那个熟悉的背影,魏广心里原本还有点喜悦很快便被莫名的失落所取代。 他隐隐觉得,可能随着这次无声的会晤,以后他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老爷子”了…… 而他,终究还是那个孤独的穿越者。 就好像以前和老爷子把酒言欢,默默相伴的种种,不过一场梦…… “魏广,难道对于杨大人的如此盛情,你不想买账?” 随着左光斗这一句不满的发问,魏广才反应过来,看到众人有些诧异的表情赶紧说道,“左大人说笑了,学生不过是被杨大人的盛情给吓住了……” “杨大人如此看重学生,是学生无上的荣幸!明晚,学生可要叨扰杨大人了……” “哈哈哈哈哈……” 杨涟一听喜上眉梢,轻轻拍了拍魏广肩膀,满脸和蔼道,“哪里的话,那明晚,我们不见不散!” 看着杨涟等人满意离开,有些无奈的魏广马上被剩下的贡元围住,一个个都用尽赞美之词,只让魏广觉得自己倒像是原本那个时代的流量明星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些“热情”的同学,刚刚出了文华殿,迎面而来一个年轻的小太监。 小太监一脸恭顺地对魏广行了一礼,然后轻轻道,“公子可是此次状元郎,魏广公子?” 魏广点了点头。 那太监一听赶紧说道,“那就好了,我们老祖宗有请魏公子!请随我来!” “老祖宗?” 这个名头倒是把魏广整的一跳,怎么跟老佛爷一样,一听瘆得慌! 那太监一看魏广的反应,赶紧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瞧我这脑子!” “公子莫怪,这老祖宗啊,指的是我们厂公,魏公公!” 一听是魏公公,不知怎么的,魏广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可是再想想“老祖宗”这个形容,他再也难将那个和蔼可亲、把他当做亲人的老爷子和那个万人之上、高高在上的魏忠贤联系在一起了…… 不过他知道老爷子就是魏忠贤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许这次老爷子找自己,也是给以前的羁绊画上一个句号吧。 …… 跟着那个太监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是出宫又是入巷,终于,小太监在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院落前停了下来,恭顺地朝里面指了指,然后赶紧轻轻离开。 那模样就好像院里的主人,是一个怪物! 轻轻推开门,魏广眼前一亮。 除了没有胡子,年纪也年轻了许多之后,眼前这个人的穿着,却是和老爷子一模一样! “老……” “学生魏广,拜见魏公公!” 一听魏广这么说,魏忠贤的表情一下子落寞下来。 长长舒了口气,他十分失落道,“我们……是回不到以前那个样子了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魏广一愣,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对着魏忠贤躬拜道,“学生以前不知公公身份,做了许多不知死活的事情……如今既然知晓,再不敢不敬!” 魏忠贤淡淡一笑,直直盯着魏广。 不过不同之前金銮殿的煞气弥漫,此时的魏忠贤眼神里,尽是和蔼。 就如以前老爷子看魏广一般。 “娃儿,所谓身份,不过虚无的东西,所谓恭敬,也不是嘴上用语……” “魏忠贤是有些人的魏忠贤,可是对于你,我希望还是那个你口中的老爷子。” “对于我,你也不是状元郎,而是那个喜欢没事瞎折腾的星辰少年,我口中的那个‘娃儿’……” 第45章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魏忠贤真情袒露,让魏广极为感动。 作为穿越者,其实魏广对于这个在后世人口中颇有争议的历史人物有着自己的理解。 以残躯之身,和把控着当世舆论、权力主流的一个团体抗争,以一己之见强行给大明续命,但这份魄力,已经称得上是英雄! 只是在世人的不理解中被冠以各种恶名,更让他显得悲壮。 对于这样的人,魏广是发自内心尊崇的。 而从不向任何势力低头的魏忠贤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论他出自什么动机,魏广已经不在乎了。 随即,魏广对着魏忠贤灿烂一笑,“老爷子,你这不会是捧杀吧?” 老爷子…… 魏忠贤一怔,随即心花怒放,一直延展在他的白净脸庞上。 “好!好啊!” 魏广的简单一句话打消了魏忠贤一路上的顾虑担心。 他原以为当魏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在他们原本那种自然的相处中会多许多东西。 或许是恐惧,也或许是名利…… 总之这些杂物越多,他所期寄得那种最自然的亲情,就不再单纯。 可看到面前这个少年还是一往的自然亲和,魏忠贤觉得此时的自己无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甚至觉得就算自己这一辈子不告诉魏广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以这样一种关系度过他的后半生,自己也依然知足了。 而给他冠上魏忠贤儿子的身份,反而把他推向了万劫不复当中。 所谓父爱如山,不就是这样默默的守候吗…… “都在文华殿站了大半天,赶紧坐着休息一下。” 看魏广落落大方,并不见外的坐下之后,魏忠贤感慨自己儿子的这份大气,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去里屋,给自己的儿子既是端茶,又是递点心。 整个动作,笨手笨脚,让魏广看到既是感动,又是好笑。 对于魏广来说,其实老爷子对他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魏忠贤的权势。 他是个穿越者。 他注定有超乎这个时代的能力,所以想要在这个时代建立一番事业对他来说,说难也不难。 可是随着这个时代“母亲”的逝世,他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亲人。 对魏广来说,亲情永远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也是必须放在第一位的拼图。 而随着老爷子的出现,随着两个人慢慢相处,其实魏广已经把老爷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或许是老爷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太高,也许是两个人在相处的过程中已经产生了牢不可破的亲情羁绊,对于这种十分熟悉的相处方式…… 魏广十分享受。 “老爷子,您就不要瞎折腾了……” “我站了半天,你还不是!” “嗐~你还真别说,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站这么久了。”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你小子!我怕我一走,万一东林党那帮子文人为难你,连一个给你撑场面的人都没有!” 魏忠贤一听嘿嘿一笑,那表情有揶揄、有开心,哪像在文华殿那个霸气外露,吓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丝的“九千岁”。 魏广听完十分感动。 “老爷子,您费心了。” “如果没有您,哪有我魏广今日啊,别说是高中状元,就是吃住都是一个问题。” “只是我以前还说考取功名了要给您养老,可现在看来,我那是想多了……” 魏忠贤一听赶紧摆了摆手,“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你这状元啊我准备是亲自给你抢过来的,可谁想你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 “所以这状元啊,还真不是我的功劳,甚至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娃儿你记着,你能高中状元,是通过你的实力!绝对的实力!” “还有,你堂堂男子汉,这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了给我养老,就一定给我养老!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魏广一听不仅捧腹大笑,“我说老爷子,您可是堂堂‘九千岁’!我们大明最牛逼的东厂和锦衣卫都在您手里握着……整个大明都是横着走的存在,还需要我给你养老?” 还牛逼…… 这句话放在平时,已经足够诛九族了。 而且这些已经拥有的头衔对他来说,和粪土没什么区别。 可是魏忠贤听到魏广这么一说,一下子得意起来了,“娃儿,我在你心里真的有这么厉害?” “你这是褒奖呢还是讽刺呢,我咋一时半会拎不清了呢?” 魏广嘿嘿一笑,“老爷子,我这是心里话。” “不是我拍马屁,我其实很崇拜你的!放以前讲,您呐,可是我的偶像!” 魏忠贤虽然没有听过偶像这个词语,可是猜也能猜个大概。 不过他还是故意打趣道: “偶像?” “呕吐的对象?” “你还是别挖苦我了,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也许我真的拥有像你所说的那些权力,可是……” 魏忠贤嘴角一阵颤抖,最后仿佛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说出了一句话,“我甚至已经不是个全人了……” 作为太监这个身份,一直是魏忠贤最忌讳的东西。 谁说谁死! 而现在他不顾自己亲自定下来的禁令,而是把这个词语摆上了明面。 这也是因为他心里太注重魏广对他太监身份的看法。 别人怎样他无所谓,可魏广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命根子! 即便他十分不想说出这句话,可是如果不说出来,他会寝食难安。 而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他已经把自己豁出去了! 感受着老爷子那强忍着的煎熬,魏广赶紧打断魏忠贤,一脸坦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时候,到那个做决定的时候,壮士断腕也是为了继续前行!” “所以在我心中,这个时代没有比你更爷们的男人了!” “您是这个!” 魏广说着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同时补充道,“天地可鉴,这是真心话!” 魏忠贤的眼眶有些发红。 在他心里,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自己儿子这样一句评语。 他觉得就让他当场去世,他也可以含笑九泉…… 他这一辈子,值了! 第46章 父亲的感觉 煮茶话家国,魏广和魏忠贤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普通人家亲人话聊的时光。 魏广呷了一口茶水,定定看了看对面优哉游哉的魏忠贤。 “老爷子,有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娃儿,有啥事,你尽管说就是,这里也没什么外人。” 魏广顿了顿,随即轻轻道,“在今天殿试结束之后,杨大人找到我,说明晚,他将在府中大摆家宴,来庆祝我高中状元!” 魏广说完,魏忠贤直接愣住了。 滞了好一会,这才皱了皱眉,“娃儿,你是说……杨涟?” 魏广点了点头。 得到魏广的肯定,魏忠贤又陷入了沉思。 “杨涟……怪不得今天殿试的时候,这些东林党人的表现十分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懂了!” 作为天启帝最倚重、最信任的心腹,魏忠贤有着极为敏锐的政治嗅觉。 只是性格使然,他做事喜欢大开大合,真刀真枪跟你干,并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 虽然自己在金銮殿上的表现已经明确说明魏广的立场,可是他忘了一件事情。 东林党人本来就是大明文人的联盟,而状元是文人里的翘楚,他接下来的任职便是从翰林院开始。 再加上魏广今天殿试的种种表变并没有显示出他有多么坚定地立场,如此,便给了杨涟等人挖自己墙角的信心…… 其实自己本该早就想到这件事情,可是每次遇到魏广的事情,可能是关心则乱,魏忠贤总会失去了平时胸有成竹的把控能力。 而且被这么一提醒魏忠贤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自己和魏广的私人交情十分不错,可是他毕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交情在实际的利益面前,总是那么经不起考验。 毕竟即便是你高中状元,可是想在日后平步青云,那么东林这个文人联盟,始终是一道绕不开的大山! 如此一想,魏忠贤突然紧张起来了。 “娃儿,你……你是怎么想的?” 想不到堂堂“九千岁”此时说话,竟有些结巴。 这让魏广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大致也知道魏忠贤此时的想法,毕竟老爷子和东林党之间,最后只能一个活下来。 而自己又被老爷子看成了亲人…… 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难受吧。 不过魏广还是不打算瞒着老爷子,他灿烂一笑,“老爷子,我已经答应了!” “……” 魏忠贤一听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直接蔫了下来。 缓了好半天他才凄苦一笑,“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魏广自然不知道魏忠贤这句话的深意,可是对于魏忠贤来说,自己的亲身儿子投靠了自己不共戴天的死敌,如此,不是天意昭昭又是什么…… 如果是别人,此时的魏忠贤不会有丝毫犹豫直接手起刀落,立取魏广人头。 可是…… 魏忠贤在心里极力安慰自己,加入东林党不就是给儿子上了一层双保险,不管阉党和东林谁走到了最后,对于魏广来说,他都会好好地活下去…… 看着老爷子陷入了沉默,魏广轻轻一笑,“老爷子,我话还没有说完,你自个在哪里瞎琢磨个什么劲!”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知道也许这事情还有转机,说不定魏广只是碍于杨涟的权势,不得已才去他府上做客。 这么一想,魏忠贤马上释然了。 他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自己儿子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所以自己之前的担忧,反而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可没有瞎琢磨,不过娃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魏广灿烂道,“杨大人既然请我去他府上赴宴,他的意思已经在明确不过了,这是要我加入东林党……” “所以,我打算遂了杨大人的愿,加入东林党!” “啊?!” “哦……”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直接忍不住叫了一声,失态至极。 可以说魏广这几句话,仿佛是故意打击魏忠贤似的,让堂堂“九千岁”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酸爽、心碎的感觉。 看样子儿子在情分和利益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如此大义灭亲之举……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魏忠贤只能以无毒不丈夫来安慰自己…… 毕竟那是他的儿子,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自己这个做父亲可为他做了什么? 别说是加入东林党,就算是他现在就让自己死,魏忠贤也愿意! 而令魏广也没有想到的是,堂堂“九千岁”,阉党首领对于一个要加入自己敌对势力之后,竟是这样一种反应。 而这个反应,成功地打消了魏广对魏忠贤最后一次试探。 一个人在面对突然意外的时候,那一刹那的表现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而魏广原以为的杀意并没有在魏忠贤眼神中出现,相反,他只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以及悲凉。 这是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才表现出来的下意识反应。 自此,虽然魏广不知道这个当下第一大明重臣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反应,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老爷子对自己真如他平时所说,是发自内心的把自己当成亲人! 如此,便够了。 看着魏忠贤如失了魂一样呆滞的坐在那里,两眼无神,魏广赶紧说道,“老爷子,你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加入东林党吗?” 魏广仿佛没有听到魏广的话,仍旧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老爷子?” 连续换了两声,魏忠贤这才反应过来。 接下来对着魏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十分失落道,“娃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还是支持你的决定。” “现在是状元了,那个茶馆也就没有必要再开了,而我也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之前把那个茶铺子给处理了,而你的所有私人物品我已经给你全部打包……” 听到魏忠贤这么一说,魏广眼眶突然就红了。 自己等着他的面说要加入他的死敌,可是她对自己还是保持初心,没有一丝的责备,而且还对自己如此…… 这简直就像自己的……父亲。 第47章 评论东林 “对了娃儿,你刚才说什么?” 魏广一看魏忠贤失魂落魄地样子,赶紧给他换了一杯热茶,然后恭恭敬敬地端到魏忠贤面前。 “老爷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加入东林党吗?” 经魏广这么一提醒,魏忠贤这才暗恼一声。 是啊,自己的儿子不是普通人,他胸有阡陌,不是那种随便做一个决定的人。 看样子自己今天真有些反应迟钝,脸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娃儿,那你是怎么想的?” 魏忠贤顾不上饮茶,满怀期待地看着面前这个星辰少年。 魏广深深看了魏忠贤一眼,随即灿烂一笑,“在说出我的想法之前,我想和您今天好好探讨一下这个东林党……” 魏忠贤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自顾泾阳削归而朝空林,实东林之门户始成,夫东林故杨龟山讲学地,泾阳公请之当道,创书院其上,而因以名之者……” “说起东林党,这个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可以说对于这个文人联盟,可能这个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既然娃儿你说道这里了,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这个存在的!” 魏广一听笑道,“世人只知其一,而不知老爷子所知之其二。” “而我则想说说这世人所不知的其二,如果说得不好,还请老爷子指教则个。” 魏忠贤这才滋滋呷了一口茶水,对着魏广点了点头,“咱爷俩之间没什么可以不说的,尤其是这个东林党,我当真想听听你的看法。” 整理了下思绪,魏广娓娓道,“说起这个东林党,就不得不说我在殿试上所说的科举制度。” “我们大明的科举制度虽然通过划分地区维持各个地域之间的平衡,可是拿北方尤其是西北落后地区比之江浙富庶之地,总是不大现实。” “所以我大明历年以来,科举制度下录取士子最多的,便是这江南省和浙江省。而在万历年间,浙江省籍科举上榜一路增多,这助推浙江官员成为了明朝政坛上最大的势力!” “浙党成员多为行政系统的官员,其后它还拉拢了昆党、宣党等以御史为主的小党派,这使得浙党在朝堂上一家独大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魏忠贤点了点头,“要知道浙党起势的那会,我还是没到如今这个地步……真是时也命也~娃儿,你接着说!” “后来由于万历二十六年的朝议‘立储’,万历爷加浙江籍的首辅沈一贯都不能动摇朱常洛的太子之位,如此,浙党好支持先帝的东林党这梁子算是就下了。” “而后来随着萨尔浒之战我大明被后金打败,缺少军事人才的浙党由此被东林党踩在脚下,尤其是拨款建造锦州到山海关的防线遏制住了后金的攻势之后,东林党可以说掌握了大明的大部分实权!” “而就在东林党就要执天下牛耳,大明就要不姓朱的时候,陛下让你执掌东厂和锦衣卫,防止如果东林党如法炮制‘红丸案’……” “可是锦衣卫和东厂虽然恶名在外,可对于如日在天的东林党,还是老虎吃天无处下手,索性东林党这些年铲除异己之下,把浙党、楚党、齐党这三党推到了你这边。有了他们的加入,老爷子才堪堪止住了东林党的继续膨胀!” “可是本质上说,浙齐楚三党虽然眼下是投靠了你,可是他们不过把你推到了对抗东林党的最前沿,你不过他们党争的一个工具!” 说到这里魏广顿了顿,深深看了眼魏忠贤,“老爷子,其实我本来想再加一句,你也是陛下集中君权的工具……可是我今日看到陛下的眼神之后,发现他也许真的只是想提这个天下做点事……” 听魏广说完,魏忠贤匪夷所思地看了一会魏广,最后哑然失笑,“娃儿,如你这般真知灼见,真是天下少有,你简直就是个奇才!” “不过就算是陛下利用我,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即使身败名裂,被天下所不容!” “而见到你后更加坚定了我这个想法。”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我大明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就算是为了你们下一代,我也要做点事情出来!” 魏忠贤握了握拳头,“也许世人还被东林党蒙在鼓里,可我却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东林党手里有权之后,一人之下,万民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极大的权力让他们一下子忘了那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之言……对照他们暗地里所做的事,情简直是对这句话的极致讽刺!” “首先,他们一心壮大自己势力,暗箱操作,拒交赋税,中饱私囊,尤其利用科举考试在整个大明疯狂地招揽门生,尤其是江南人士。舞弊科举是常有发生的事情,也是有了我时不时给他们一些警告,他们有所收敛,可是实际上我能组织的,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其次,他们利用地位优势,卯足力气打压排斥其他党派,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抨击对手,根本不理会我大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对于这些好动嘴皮子的文人来说,能痛快畅快淋漓的演讲动容社会各个阶层人士,博得他们同情,引发共鸣,也对国家存在的各种矛盾头头是道,但唯独就是拿不出办法解决!” “在我看来,这些祸国殃民,一心只想分食陛下权力,只为填饱自己私欲的人来说,他们个个该死!” “我看不上他们,也容不下他们!” “我和东林党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所以娃儿,你说你要加入东林党……” “我虽然不想勉强你的意愿,可是我还是想……想你站在我一边……” “如果是我们爷俩通力合作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改变这个天下的命运!” “所以娃儿……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第48章 魏广的计划! 如果魏广不是穿越者,他或许会觉得魏忠贤是故意诋毁东林党。 可是魏广知道,老爷子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 而且老爷子还忽略了一点。 东林党为了把江南建立成一个国中之国,为了让自己的门生故吏得到最大的好处,他们在拥有了绝对的权力之后,他们倡导减少或者取消工商业者原本要缴纳的贸易税、矿税…… 可是在这个时代的大明,能有资格交贸易税、矿税的人,都是富庶大户有钱人。 而减免了这方面的税收,为了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营,就必须从其他方面多征收赋税来维持平衡。 事实是这个时代的大明除了上述所说的赋税之外,就只有农业。 迫不得已,朝廷不得不对农民下手,增加赋税。 这就导致农民原本就居高不下的税收更加高昂,交不起税、吃不起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天灾,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就爆发了! 可以说大明之所以灭亡,东林党负有主要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另一方面,魏广之所以说魏忠贤不过天启帝的一个工具,是因为他虽然感觉自己看错了天启帝的赤子之心,可后面继位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却是马上表现出一个合格君王应有的动作。 当魏忠贤把祸国殃民的东林党消灭之后,崇祯皇帝上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次联合东林欲孽以及其他三党,过河拆桥,把给大明续命的阉党一网打尽。 而魏忠贤更是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魏广没有说出历史上魏忠贤的下场,可是听老人这么一说,魏广知道他其实已经看清了一切。 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而正是因为这样,眼前这个老人给了魏广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 他虽然是个残破之躯,可是如此气魄胸襟,所谓那些道貌岸然的东林党人等,又有何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感受着魏忠贤灼热又带着乞求的眼神,魏广既是佩服,也是共情,最后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老爷子,其实我之所以要加入东林党,就是想打入他的内部,从而瓦解这个如泰山一般的存在!” 魏忠贤先是一愣,随即震惊,最后恍然。 原来,魏广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可最后,魏忠贤还是摇了摇头,“娃儿,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真不同意!” “说真心话,当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十多年。那种天然的亲近是亲人才有的感应,所以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 “所以就算是你要加入东林党,我也毫不犹豫的支持!可是这个内应……实在太危险了。” “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大拿,其实可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啊!” “我不同意!” 魏忠贤差点就说出我就是你的亲身父亲,可是到嘴的话还是被魏忠贤收了回去。 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魏广虽然认可他,可并不代表认可一个做太监的亲生父亲。 而且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么对于魏广来说,反而没有好处。 没有把自己的敌人消灭之前,魏忠贤只能隐忍。 只是看着魏广的眼神,又更加慈祥了几分。 知道魏忠贤对自己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将这份感恩悄悄收起,魏广坦然一笑,“老爷子,虽然我们是一见如故的莫逆之交或者说是亲人,可是知道我们这层关系的人肯定不多。” “所以在东林党那边看来,我不过一个没有什么背景又刚好被你看中,再加上我在殿试时候对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我想只要我通过明天他们对我的考验,加入东林党而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话是这么说……” 魏忠贤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娃儿,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魏广敬了魏忠贤一口茶,然后笑道,“老爷子,东林党的实力你比谁都清楚,你手里可以动用的资源够强悍了吧,而且你还有陛下的全力支持,可是怎么着,到头来人家东林党只是损失了点皮毛,没有什么大碍。” “或许我们那时间怼,可能会耗死他们,可是那个时候你还能陪我多久?” “您不是说过,三年太久,只争潮夕吗?” “所以想要尽快铲除挡在我大明复兴面前的大山,我们还要从他的内部想办法!”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魏广知道,就算天启帝不像崇祯那样不念旧情,可他在位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 而那个时候就算魏忠贤扳倒了东林党,可是他自己也是江河日下,最后被朱由检捡了便宜。 最后朱由检又为了铲除东林党制造了袁崇焕案之后,把所在的精力都放在了集中皇权而忘记了后金的虎视眈眈,到头来,大明内耗,根本不是后金的对手…… 最后换来的,只有清兵入关之后针对汉人的大屠杀。 既然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魏广是决不允许发生的。 而自己能有改变命运的能力,就必须依靠“九千岁”的实力。 可要保持魏忠贤的实力,就必须在天启帝健在的时候把东林党扳倒…… 甚者,如果可以的话,他还要利用魏忠贤的绝对实力左右崇祯的思维,强行改命,把大明从灭亡中挽救出来。 而且从私人角度来说,魏广也不愿意看到视自己为至亲的老爷子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所以老爷子绝对不能有事! 可能自己的这个想法和此时东林党的一些做事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魏广知道,东林党是为了他们自己,而魏广和魏忠贤则是为了华夏,为了大明。 而且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所具有的一些东西是东林党无法比拟的。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从自己这个卧底计划开始。 看着魏广坚毅的眼神,魏忠贤知道此时就算他再多说什么,也很难改变这个少年的想法。 同时就像魏广说的,如果是他的话,能打入东林党内部而不引起怀疑,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尤其是这个少年给了他这么多的惊喜之后。 第49章 清雅小院,小小见面礼!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之后,魏忠贤轻轻一笑,“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是动用所有东厂和锦衣卫的力量,也会保证你的安危!” 魏广冲着魏忠贤感激一笑,“老爷子,我多少也太说过东厂和锦衣卫的手段,可是如果你真的派人保护我,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把我置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魏忠贤想了一会,慢慢点了点头,最后把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完,然后对着魏广笑道,“说了这么多,忘了问问你这个主人的想法了……” “主人?” 魏忠贤这个用词倒是把魏广整蒙了。 魏忠贤笑道,“娃儿,你现在贵为状元,不能再做茶水生意了,所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处理了你的那个茶铺,然后给你置办了一个新住所……” 说完,魏忠贤挥了挥衣袖,圈指了一下脚下的小院落。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给你置办一个豪宅。可是你现在是状元,是名人,别有用心之人很容易调查清楚你的来历,所以我思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先弄一个糊弄人的普通小院,等后面再找机会给你换一个大的……” 魏广顿时满脸惊喜,“老爷子,你是说这个院落是我的?” 也不由得魏广不激动,要知道他来的那个时代,这京城的房价都被炒的不近人烟,非官商有钱人不能入住了。 而如今,他竟然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房子。 虽然他知道这是魏忠贤的功劳,可是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老爷子,这得花您多少钱啊!” “我后面有了盘缠,一定想办法还您!” 魏忠贤白了魏广一眼,“说啥呢!我也没有什么子嗣,这世上也就觉着你最亲,所以我的不就是你的嘛,还说什么还不还啊~听着多见外!” 魏广憨憨一笑。 要不是亲眼见到老爷子在文华殿压迫感极强的大佬表现,不然他是万万不会把眼前罗里吧嗦又慈眉顺目的老爷子和“九千岁”联系在一起的。 “嘿嘿,老爷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一看魏广答应,魏忠贤这才展眉一笑,“娃儿,这个院落虽然小了些,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里面的家当都是我派人精挑细选,虽然一眼看不出贵贱,可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都是好货!” 魏广一听更加高兴了。 “您老是谁,那可是堂堂‘九千岁’!能入您老眼的东西,那能差么~” “对了老爷子,我放在茶铺暗格子里的那些书……” 说起那几本来自现代技术的书籍,可是魏广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东西了,所以有关他的存在,这个时代也就魏忠贤知道。 既然是魏广专门交代的东西,魏忠贤自然十分上心。 “放心吧,你的书是我亲自拿回来的,随便翻了一下,如同天文一样……不过做工嘛,倒不像是出自凡品……” 听到魏忠贤这么一个评价,魏广挠了挠头,“老爷子,这东西或许也就只有我看得懂……” “不过话说回来,您老的这个眼光是真的好,你看这个小院,坐北朝南,空气通透,阳光充足……简直是给风水宝地!以后,您要常来坐~” 害怕魏忠贤又拿那几本书说事,魏广赶紧换了一话题。 虽然自己已经把有关那些书籍明显又违和的部分全部剔除,可是里面的一些知识,终究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只是魏广却是小看了魏忠贤对自己的信任。 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书籍的事,只是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有些落寞,“其实选这个院子的时候,我也是想到我们爷俩要经常聚,所以离我府邸比较近……可是现在看来,我以后还是要少和你见面……” “这样,你才更加安全!” 感受到老人的隐隐散发出来的孤凄,魏广赶紧说道,“老爷子,这点你倒不必担心,我自有我得办法,至于我的办法是什么,你后面自会知道。” 一听魏广这个回答,魏忠贤眼睛一亮。 “娃儿,或许,我已经猜到你要做什么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安全为重,如果你觉得这个计划不好进行的话你就撤回来。” “区区东林党,只要有我们爷俩在,他就翻不了天!” 看着老爷子身上那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不由让魏广心生敬佩: “您老放心,一切做事,我都会谨慎小心的。” 说着说着,魏广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这才一想,在皇宫里折腾了大半天,这半天就只顾上说话了。 “哎呀老爷子,我们已经说了大半天了,不吃饭怎么成……你等着,我这就给咱张罗!” 魏忠贤赶紧叫住了魏广,“娃儿,今天本该我请你吃顿好吃的,可是你说出了那个计划之后,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放心。” “吃的东西我一会派人给你送来现成的,而我,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魏忠贤虽然一刻也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儿子,可是轻重缓急也是拎得清的。 既然魏广要打入东林党,在他通过那批文人的考验之前,自己少和他见面,才是对他安全的最好保证。 …… 送别了魏忠贤之后,魏广这才有了自己的独处时间。 想起这几天经历的一幕幕,一切真的跟做梦一样。 即使刚刚送老爷子离开,可老爷子就是魏忠贤还是让魏广久久无法平静。 不只是魏忠贤给他带来的震撼,而想起天启帝看自己的眼神,也让魏广像做梦一样。 原来古代那些高高在上的皇上……其实和凡人并没什么两样。 而自己,竟然成了这个时代的状元…… 一时之间,魏广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待复盘了这几天的离奇经历,把自己的心境静下来之后,魏广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事情,才是真正挑战的开始。 自己一个一着不慎,都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能到时候连老爷子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一切,都要自己好好计划一遍之后,待一切万无一失之后方能开展。 第50章 只身赴宴 转眼间已经到了杨涟邀约的时间。 即便魏广已经准备了一天一夜,可是真的要去赴宴的时候,少年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 虽然在普世学子眼中,这些清高又随和的东林党魁首都是当世文坛大家,能得到他们的赏识是许多学子这一生所奋斗的梦想。 魏广虽然没怎没费力就达到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可是他知道也是这一批人,亲手制造了那个震惊皇宫内廷的“红丸案”。 只要是挡住他们攫取利益的人,就算是大明的天子,都要死! 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状元,即使他身后站着“九千岁”。 自己一旦进入杨府,无异于踏入龙潭虎穴,稍有一个不慎,他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想了想自己和老爷子之间的约定、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身上隐隐等着的使命……魏广还是毅然将害怕隐藏起来,决心完成那个计划! 来到杨府,本以为此时的内阁大学士府邸门前应该是一片喧哗,人满为患。 可是出奇的是,此时的杨府门前一片冷清,而冷清中隐隐透着一股凝重的压抑。 似是杀气! 不由地吞了口口水,魏广知道自己此时哪怕表现出一丝的踟蹰,都会给对方对自己的来意产生怀疑。 他一定要装作一个即将寻得高枝的少年得志应有的得意。 毕竟在昨天之前,自己都是魏忠贤聚力提拔的人。 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弦,魏广大踏步来到杨府门口,递上给杨涟准备的登门礼的同时,对着门卫拱了拱手,“学生魏广,应大学生邀请,特来贵府应宴,劳烦大哥通禀一声!” 一听是魏广,门卫只是不留痕迹地掂了掂礼物,然后马上由原本的冰冷变成一脸热情: “原来是状元郎大驾光临,快快随我进府!” 一路亭台楼阁,花道走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峰回路转,前面出现了一个十分典雅的二层楼阁,外面站着一群垂首丫鬟家丁,每个人手里都或多或少拿着酒提疑惑点心。 而里面,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状元郎,里面请!” 魏广也不拖沓,跟在那个门卫身后,直接进入楼阁二层。 已经没有心思去看看这个楼阁的精致做工,等步入二楼的时候,里面一张大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随着魏广的到来,里面的人一下子停止了说笑,所有目光纷纷看向魏广。 眼神不一而同,里面都或多或少带着不善! 魏广粗略看了一下,除了东道主杨涟,在座的还有工部尚书杨久池、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 除了这两个魏广认识之外,其他的也不用想,自然是各自领域的大佬巨擘,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存在! 而作为佐证,当魏广刚一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抑,随着这些大佬的无言而视,一下子让魏广紧张到了极点。 “学……学生魏广,见过众位大人!” “赴宴来迟,还……还请众位大人见谅!” 魏广说完,在座的人却没有一人有所表示,这让魏广原本悬起的心更加忐忑起来!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昨天和老爷子见过面? 魏广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可是最后他还是否认了这个想法。 也许自己和老爷子天生亲近,所以和他相处并没有眼下这样的压抑感,可是能和这样强大的对手争斗还在明面上占有优势,“九千岁”这个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老爷子那么在意自己的安危,这样的低级错误他肯定不会犯。 如此倒也不难猜想,就如之前电视剧上演的那般,自己虽然昨日被杨涟亲口邀请,可自己的目前的地位和他们还是相距太大。 虽然自己已经是当今状元,可在他们眼里,屁也不是! 如此,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应该才是这些人的本意。 还真是浮夸虚伪的可以! 想通这一点,魏广反倒没有之前那般拘谨,想我一个新世纪的大好少年,岂会被你们这帮子老僵尸给吓住。 更主要的是,魏广很清楚,如果真要让对方把自己当回事,让自己摸到东林党的决策层,就必须拿出自己的自信! 主意打定,魏广也是豁出去了! 既然你们给我装逼,那我也懒得理你们! 直接拿过门卫手里的礼物,少年对着杨涟拱了拱手,“杨大人,学生也不知道大人的喜好,所以在街市上精心挑了几斤今年的新茶,钱不多,也算是学生的一份心意!” 看到魏广不卑不亢的表现,杨涟这才点了点头,接过少年递来的礼物,抵在鼻前闻了一下,随即展眉笑道,“这可是今年头茬碧螺春,至于产地嘛……大致是出自苏州洞庭……” “这几包茶叶可要不少钱哦,孩子,你有心了!” 仅仅这么一闻就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而且全对! 魏广内心不由一笑,这可是自己花了好几十两银子才弄到的东西,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叶,而一看这杨大学士的反应,就知道这样的茶叶对他来说,不过平时的家常用品。 看不看得上眼都说不定。 “杨大人客气了,虽然不值几个钱,只要大人喜欢就好!” 杨涟点了点头,随即把几包茶叶随便往一边一放,然后把魏广拉到饭桌面前,“既然主角来了,就容老夫给你介绍一下!” “大理寺左寺丞左大人和工部尚书杨大人你已经见过了……” 魏广赶紧对着左光斗和杨久池拱了拱手,“学生拜见左大人,拜见杨大人!” 杨久池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而左光斗却一改初次见面时的嚣张气势,此时倒是一脸温和道,“魏广,杨大人可是为了你的事情才摆了这一桌酒菜,而你却姗姗来迟,一会,你可要多自罚几杯才是!” 一听左光斗这么一说,魏广赶紧笑道,“左大人说的是,学生认罚!” 不得不说,左光斗真和他的那个“铁面御史”的称号一样,口直心快,没有过多的心机,倒是给魏广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第51章 东林巨擘的考验 而此时的杨久池已经没有了和魏广在文华殿探讨西北干旱问题的那一种认同,此时冰冷的仿佛一座高山,让人无法亲近。 也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吧。 不过魏广对杨久池如此态度也不介意。 他知道自此此次赴宴的目的,如果每个人都像左光斗这样,反而会让魏广怀疑他们的善恶正邪而不好进行他接下来的计划了。 而随着杨涟的一一介绍,魏广已经从这些人的神情反应中多少看出了他的本质。 在座的虽然都是当今大明的巨擘,可是心性人品除了左光斗还有待进一步商榷的话,其他人…… 不过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也是看透了这一点,魏广也彻底放松下来了。 向你们这些伪君子谄媚,我贱不贱呐~ 好在这个时代的白酒没有现代的纯度高,而且酿造工艺也是少了一些工业化的元素,再加上是内阁大学士的特供酒,虽然魏广自罚了好几杯,可目前也没有多少反应。 一看魏广如此表现,众人也慢慢打开了话题。 酒过微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杨涟话锋一转,“魏广,昨日回府,我特意从礼部那里调来了你此次会试的答卷,一看之后,可真的是震惊到了老夫!” “谁会想到如此恢宏大作,竟是出自你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之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如你这般年纪都有如此见识,那么令师肯定是一位高人!” “不知你师承何处,说不定老夫也认识你的老师也说不定!” 随着杨涟这个问题的提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而这个问题,魏广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 本来魏广打算杜撰一个老师出来,可是随后一想他觉得如杨涟这样的才识地位,当今大明文坛比较出名的那些人他肯定认识。 就算是不认识,万一他按照自己说的去调查的话,自己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稳妥起见,魏广只能谦虚一笑,“大人,其实说来惭愧,学生自小家道贫寒,别说是进书院了,就是平时生计都困难……” “也算是运气好,当时邻居有个老人识字,我也是在他那里学会了写字,他过世后,便把家里的寥寥藏书留给了我……自己平日没事就多看看……而如今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许真的是学生的运气好吧……” 听魏广这么一说,不仅是杨涟,整个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可看着魏广刚才说话的神情,有无奈,有痛苦,也有不可置信…… 而这些微表情汇合在一起,虽然不可思议,可是也让一直注视着魏广的众大佬看不出魏广说谎的影子。 再者说来,魏广也没有说谎的动机。 “你……你是说,你是自学成才?” 虽然不相信一个人自学可以达到如此的造诣,可是杨涟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在内阁大学士心里,能教出这样学生的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要不他认识,要不是隐世高人,如果能把这样的人拉拢到自己这一边自然最好,如若不然…… 他也决不能再落到魏忠贤手里! 这也是杨涟邀请魏广在他府中做客的另一个隐晦的也是十分重要的原因。 看着面前众人不可思议的表情,魏广知道虽然自己这个借口比较离谱,可是只要混过了眼前这一关,也就不会再留下什么后顾之忧。 看着杨涟灼热的眼神,魏广腼腆地点了点头,“学生不敢隐瞒大人,长这么大还真……真没有拜过师傅。” 得到了魏广的肯定,众人再一次傻眼了。 气氛沉寂了很久,杨涟才喃喃道,“天才!真是天才啊!” “自学……还能在十六七岁之年就考取状元,简直令人汗颜……” 魏广赶紧笑道,“杨大人,您千万不要这样说,真的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运气……” 杨涟一听这个字眼,眼神立时一沉,“对了魏广,你和魏公公……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魏广也料到了。 在充分的准备之下,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魏公公?学生和他……有关系么?” “可是学生压根就不认识他啊!” 看到魏广自己反而一脸懵逼的样子,刑部右侍郎高攀龙不乐意了: “你如果不认识魏忠贤,他怎么会在殿试的时候一个劲地替你说话?” “而且,我看你在文华殿的时候跟他眉来眼去,两个人看样子熟得很啊!” “魏广,老实交代!” 魏广看了看这个刑部右侍郎一副刑讯逼供的架子,心里虽然十分不屑,不过脸上却是佯装的十分害怕: “高大人,众位大人,学生真的不认识魏公公!” “而如高大人所说的什么眉来眼去……也许是当时魏公公替我说了几句好话我向他点头微笑致谢而被高大人误会了……而这个动作在事后被学生想起来,也是追悔莫及,想在今天给各位大人解释……” “天地可鉴,学生也是在昨天殿试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魏公公本人……” “再者说了,如果我真的和魏公公有关系的话,学生怎么敢来参加杨大人的邀请!” “既然学生已经来到了这里,就不想和魏公公再有人任何的关系,请各位大人明察!” 对于第一个有关老师的问题,魏广的对策厚着脸皮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自学成才,你们咬我! 而第二个问题,魏广知道这个时候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老爷子,只要自己足够坚定,剩下的事情就靠他们自己去想象…… 毕竟这些自以为是的文人最不缺少的就是联想能力。 果然随着魏广围绕一句话的带着哭腔的自辩,左光斗冷冷一哼,“你们别忘了,自从钱谦益被贬谪老家之后,本来礼部还有个礼部右侍郎方知有制衡余则成,而随着我们在江南官吏任选上被魏忠贤摆了一道之后,中立派的方知有也隐隐站在了阉党那一边。” 第52章 自圆其说 “会试的答卷本来就是由礼部负责,而出了如魏广这样的优秀答卷而先一步被魏忠贤知道,本就是正常!” 说到这里,左光斗深深看了杨久池一眼,“如果是平时,魏忠贤也不会搭理这档子事,可是今年不一样!” 杨涟不由点头,“没错,我那干儿子今年也参加了会试,而且还是此次会元甚至是状元最有实力的角逐者。” “如果是其他人,魏忠贤根本不屑于亲自出手,毕竟对于那些没有背景的人来说,他们就算是成了状元,也不会对阉党马上形成威胁。而杨光不一样……所以为了压制光儿,魏忠贤便在此次会试中选出了文采实力能和光儿抗衡的魏广……” 说到这里,杨涟适时缄默其口。 倒是一边的高攀龙冷冷一笑,“这么说来,魏广说他成为状元靠的是运气,倒是真的了?” 高攀龙说完,余下众人都不怀好意的大笑起来。 而魏广对于这些人自圆其说的能力也是不由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们真是一窝人才! 要不是我是当事人,听你们这么一说,都快以为是真的了…… 看着众人都在取笑魏广,左光斗倒是不乐意了,“高大人,你这话怎么说的?” “你说魏广高中状元是运气,那你倒是给我自学成才,在不足十七岁的年纪也给我运气一个状元试试!” 魏广一听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不由多看了这个倔老头几眼。 其实今天要不是他,自己还真很难从这些衣冠禽兽摆下的鸿门宴里找到自己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这个口直心快、有些可爱的老头子为什么会和这么一批伪君子混在一起,可客观来说,这个老人应该还没有坏彻底…… 而刑部右侍郎高攀龙被左光斗这么一怼,登时满脸通红。 也许在场的人也许有了今天这样的位置之后早就已经忘了他们的过往,就拿这个嚣张跋扈的高攀龙来说,他当时别说是高中状元了,当时要不是拿银子开路,他连会试都通过不了。 而现在他却可以不加掩饰的直接嘲讽一个通过自己真正实力出脱的状元郎,真的是这个世道的悲哀。 而且不止是刑部右侍郎,在场的人除了少数几人,又有多少是通过自己的真本事坐在这个位置上面的。 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出身江南省,有时当地有钱有势的大户,最后吃了东林党的红利而爬上来的…… 可是他们一经坐上这个位置享受着招之则来的社会资源的时候,他们心里也觉得自己这是应该,这是凭自己真本事得来的…… 黑白已经完全颠倒,这个大明的天下,几乎已经是这些人说了算了。 所以大明被区区建奴亡国,是有出处的。 …… 随着魏广这个状元是否真的靠运气,在左光斗和高攀龙两人差点打起来这个插曲中终于被众人劝说结束,而魏广不认识魏忠贤这个足以定他生死的坎儿终于是过去了。 不用魏广再做过多的解释,东林党这些大佬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 而且理由铎铎,十分可信。 也是经过了这一关之后,这一桌子大佬对魏广的考察也算是顺利结束了。 而魏广针对两个答案的准备,基本打消了杨涟等人的诸多小动作。 随着再一次举杯之后,杨涟讪讪一笑,“魏广,早知道你没有师父,我就应该将你收入门下……可是现在你已经高中状元,我再多此一举,反而让世人以为老夫贪图虚名!” “罢了,罢了……” 还好杨涟自己否决了自己这个决定,不然还真把魏广吓得脸都白了。 尊师重道一直以来都是华夏文化的优良传统。 即使现代这样正经的拜师学艺,都会难免和一些利益相关联,更别说是封建时代的大明了。 如果今天杨涟逼着自己认他这个老师,迫于情势之下,魏广也不得不答应。 而一旦答应,魏广可就真的算是被舆论已经一些礼仪给束缚住了。 毕竟他的当下目标就是扳倒东林党,如果自己进展顺利,作为东林党的头首,杨涟最后肯定是会栽在自己手里的。 而如果杨涟是自己的老师,那么自己这么做,将会被天下人所不容,就算以后再想为大明做点事,出于舆论的考虑,自己也是很难有什么操作空间了…… 而这一点魏广也是之前没有想到,而被杨涟顺带提了这么一句,可以说差点把魏广给吓尿了。 还好! 还好! 魏广趁着这个间隙赶紧灌了两口清茶压压惊,就听左光斗冷冷道,“老杨,这件事情还算你拎得清,虽然魏广是自学成才,可是进了你杨大人的门,就等于说是我们东林人了。” “既然是东林人,那么魏广就是我们的后辈,如果你做了他的老师,不是想独占魏广的才华吗?这件事情就算是世人同意,我也不同意!” “所以这件事,你做的好啊!” 左光斗显然是喝多了,说话有些啰嗦,不过倔老头的这句话无异给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加了一个保险!这让魏广也是哭笑不得…… 这个“铁面御史”,还真的是自己的福将! 果然杨涟一听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在场每个人一眼,最后干笑道,“既然左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谁也不要打魏广老师的主意!” 一听杨涟这么一说,众人好像如释重负的欢笑相允。 这个时候,心思敏捷的魏广算是看出来了,杨涟这是话里有话啊。 原来在这个屋子里,不仅是自己怕做杨涟的学生,在场的人除了杨涟都怕啊! 也许是他们已经喝多了,没有藏住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可是这样一来,这个表面看上去一帮字文坛政坛大佬精诚团结的东林党,看样子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这么看来,自己这个从东林党内部瓦解这个擎天巨物的计划,算是想对了。 而让魏广更加惊喜的是杨涟接下来的一句话: “既然众位大人已经看过魏广的表现了,那么对于他是否有资格成为我们东林书院的门生,众位大人都表表态吧……” 第53章 连自己都骗 不得不说,这些东林大佬是真的傲慢到了极致。 虽然加入东林党,是魏广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杨涟直接提议的是自己有没有资格加入东林党,而对于自己这个当事人,他再说那句话的时候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就好像加入东林党,是一件光宗耀祖,每一个大明学子都奋斗的目标。 可是对于魏广来说,要是为了入虎穴,得虎子,他是万万看不上这个道貌岸然,发展到最后俨然一个邪派组织的存在。 而随着杨涟这句话,第一个说话的,也是没有经过怎么思考近乎脱口而出的,还是左光斗。 “魏广如果没有资格加入我们东林书院,那这个天下就没有人有资格加入了!” “我同意!” 随着左光斗开了这个口之后,后面的人虽然多多少少有些犹豫,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全票通过。 而到了此时,杨涟才温笑着看向了一边已经被凉了很久的魏广。 “孩子,你可知道什么叫东林学院?” 其实魏广不知道的是,虽然前面这些大佬都已经同意魏广的加入,可这最后一道考验也就是杨涟的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则是最后一道关卡。 而这个问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却有另外一层意思…… 存真去伪! 自东林党建立以来,他们起初是和浙党斗,斗倒了浙党又和阉党斗……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实力一方面,自然是他们这些大佬以及江南那个牢不可破的大本营给他们支持。 而另一方面,也是他们东林门徒对于东林书院近乎迷信的信仰力。 所以如果是真的崇拜仰慕东林党,围绕这个话题,他们就可以说出一长篇大论的同时,也同时表面立场,不经意间袒露自己的真实心意。 而如果是对面派来的间隙,那么在接下来的论述中突然提出一些包含陷阱性问题的话,他会在出口的那一刹那露出破绽。 而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就算是自己的对手都可以提前准备的问题,却是这些大佬真正的用来看透一个即将加入门徒的杀手锏。 而之前的种种,不过几个配菜而已。 魏广自然不知道这个问题里面的陷阱,甚至他根本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个问题。 可是在来之前,魏广就有了一种心理暗示的觉悟,这个方法也是他从之前的特工间谍无间道电影里面学到的。 那就是代入。 在这一刻忘记自己的真实目的,直接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虔心加入东林的门徒。 也就是所谓的自己骗自己! “东林党……” 喃喃说了一句之后,魏广开始把自己带入到这个角色里面。 有关东林党的生命周期,其实在那个时代的史书上都有记载,作为一个历史尤其是大明历史爱好者,魏广对于这个悲情的汉人最后一个封建统治王朝,虽然说不上精通,却也熟悉。 在他来的那个时代,有关东林党的评价本来就有两个主流的学派,一个是同情支持,另一个是客观陈情,用一些工匠负责的考证给了历史一个最大的还原。 而这个学术派别也给了魏忠贤一个公正的平反,而魏广就是这一学派的支持者,而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也进一步论证了这个学派观点的正确性。 魏广虽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可是对于他对立面的学派观点,他也是朗朗上口。 如果在接下来的问题回答中,把自己代入到这个学派,只要稍加发挥,一定能够让这些虚伪的东林人满意。 主意打定,魏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随即开始娓娓而谈。 “世人都称我们为东林党。” “党者,朋党……而这个贬义的称呼,则是拜阉党之首魏忠贤所赐!” “而我们东林说起起源,就要说到万历时期被朝廷罢黜的吏部大臣顾宪成顾老。” “被罢免的顾老归乡后,鉴于当时政治腐败、民不聊生的境况,再加上上门求学者众多,便和弟弟顾允成大人以及好友高大人等一起兴修了这所书院,扩大其规模,用来宣讲儒学,培养人才……” “他们宣讲儒学,一是针对时人因误导阳明心学而产生的清谈空谈之风,阐明真正意义上的孔孟之道,提倡学者、士大夫等务实;二则是在讲学过程中涉及到对时政的批判与建议。” “除了日常的讲学与授课,东林书院还会开展讲会,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四方来观者上自名公卿,下迨布衣,莫不虚已悚神,执经以听,东南讲学之盛遂甲天下!最后发展到天下不论学子还是平民,都趋之若鹜的盛况……” “在此过程中,东林书院的一些观点,诸如广开言路、反对矿监、税使,提倡工商皆本等,触犯到宦官以及其它官员的利益。而其所宣扬的观点和掌握的舆论主动权也引起了朝中其它势力的不满,比如浙党、齐党等以地缘关系结为一伙的官员……” “可就算是这样,东林人还是为我大明千秋大业考虑,不惜以文弱之身和那些朝廷鹰犬搏命!而这,便是学生不惜阉党报复的风险,毅然赴宴,以求加入东林书院的原因。” 待魏广说完,在座的大佬一时之间都忘了向魏广提出陷阱性问题。 毕竟如魏广这样的论断,他们是第一次听到! 登时一个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而忘记了合拢。 好不容易合拢之后,一个个都不经意间飘飘然起来…… 他们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人只不过集结了一批有着同样野心的乡党想靠着一些洗脑的主张给自己某一些福邸,没想到这个魏广却是如此过分解读了自己这些人有时候都觉得难以唬人的谬误。 而这个状元郎,竟然能把好多自己难以名状的行径描述成了如此爱国良臣之壮举,单是这份一本正经的过分解读…… 这哪是一个间谍说出的话啊,这简直是被自己完全洗脑的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能力的死士拥趸啊! 人家都交了一个满分答卷,我们还画蛇添足干啥呢? 第54章 标准答案 可以说,魏广的这个答案给东林党的几位大佬太大的震撼,以至于平缓了良久,杨涟才缓缓煽动了一下嘴唇: “众位,魏广的这番慷慨陈词,简直是我们以后评定新人品质的标准答案啊!” 随着杨涟的这一句话,就算是以前对魏广颇有敌意的杨久池、高攀龙等人也是不由的点头称是。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样的鸿篇大论要是传播出去,不知道要感动多少大明学子,要感动多少大明子民……甚至就连大明的皇帝,也会体会到他们的“良苦用心”,他们将进一步在舆论方面彻底碾压阉党。 他们的位置,将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他们自己心里也有自知之明,就算是文坛领袖杨涟,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并不是说杨涟的笔力不够老辣,而是他们的实质用心,根本就没有达到如此的高度。 因为魏广这篇文章的立意,直接把东林党的逼格提了几个档次! 给这些虚伪的大佬脸上不仅贴了金银,而且还镶了钻石…… 可以说,魏广的这份过度解读,直接把在场的一众大佬感动了个一塌糊涂! 而这,也是魏广没有想到的。 只是在少年眼中,这些原本对他冷言冷语的东林大佬,此时看着他的目光均是柔和起来。 “魏广,欢迎你加入我们东林书院!”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随着杨涟这一句定性的话,在座的每一个大佬都举起手中酒杯,终于站了起来。 或许魏广不知道这酒局上面的说法,也不知道这些东林巨擘对于他这个后生的这么一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历届以来,这个酒局或者说魏广目前所在的位置坐过太多的后起之秀,可是能让整个屋子的东林大佬站起来的,只有魏广一人! 既然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经顺利达成,魏广也适时感激回应,也许是酒意激发了他的演技,此时感激的时候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一个酒局搞成了获奖感言的现场。 而魏广的如此表现,更是深得各位巨擘的喜欢。 可以说,此时的魏广已经成了他们心中东林后辈中的种子选手。 这一番庆贺之后,杨涟十分欣慰地看着魏广,一脸的赏识。 “孩子,既然你是这一届的状元,那么这个官职嘛……当从翰林院编修做起。” “虽然这个六品文职在老夫看来,有一些配不上你,可是就这个小小官职,我们大明大部分学子用尽一生,也是企及不到!” 魏广知道杨涟说的这句话倒是没错。 他虽然不是很了解当下这个大明的公务员体制究竟如何严格,可是在他来的那个时代,公务员考核已经可是说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看样子不论是那个时代,大家都爱当官! 赶紧起身,魏广对杨涟行了一礼,“学生谢大人栽培!” 杨涟轻轻一笑,“孩子,其实按照你的实力,这个区区六品的翰林院编修只是一个过场……不过你现在既然是我们东林书院的人,也许你的仕途并不平坦啊……” 魏广想了一会,有些惊讶道,“杨大人,您是说……阉党?” 杨涟点了点头,“你是被魏忠贤本人过了眼的,如果得知你加入了我们东林书院……这个阉贼一定会气的够呛吧……” 说到这里,其他东林大佬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除了左光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其他人似乎丝毫没有把魏广的安危放在心上。 魏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所谓长辈的反应,也不知道杨涟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杨涟既然说到这里了,魏广觉得是时候进行他的第二步计划了。 “杨大人,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人来说,魏公公一旦知道我加入了东林书院,那么我得死期也不远了……” “不过为了对抗阉党而死,学生也算死得其所!” 看到魏广脸上的那一抹坚毅,立时让在座的人一阵自愧。 他们停下笑声,纷纷看向了这个近乎将自己的灵魂都献祭给了东林书院的少年,心中一时都产生了怜悯之情。 “魏广你不要怕,如果魏忠贤敢对你不利,我就算是拼掉这一条老命,也会抱你无虞!” “他阉党厉害,我们东林书院也不是吃素的!” 还是左光斗! 不得不说,今晚上这顿饭除了完成了魏广的第一步计划之外,却是让魏广认识了左光斗这样可敬的老头,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对着左光斗感激致谢,魏广顿了顿,“众位大人,学生斗胆,请问众位大人一个问题。” 左光斗挥了挥衣袖,“魏广,你现在是我们东林书院的人,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便是。” 而杨涟也是点了点头。 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魏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对于眼下的局势,明面上看,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魏忠贤为首的阉宦,可是学生并不是这样!” “嗯?” 魏广的这句话直接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高攀龙好奇道,“魏广,难道我们东林最大的对手不是魏忠贤吗?” 魏广摇了摇头,对着高攀龙拱了拱手,“高大人,学生以为魏忠贤不过浙党等朝堂势力故意高抬于他,把他置于光天化日之下,让世人以为打击我们东林是魏忠贤一人好恶所致,将天下的指责都集中到了魏忠贤的身上。” “而实质上我们这些年之所以在阉党那里屡屡受挫,还是那些浙党在里面作梗。” “众位大人其实都知道,魏忠贤的心腹如御史崔呈秀和锦衣卫都督田尔耕等等,其实不过有勇无谋的莽夫,就连魏忠贤本人也是如此,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东林之所以被魏忠贤给摆了一道,难道不是背后有其他的人在给他出谋划策?” 其实这个问题,在座的这些大佬也早已分析过,而得出的结论也和魏广大致相当。 可是魏广在这个时候引出了这个问题,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55章 壮士一去,感动众人 “魏广,说下去!” 杨涟也是来了兴趣。 魏广对着众人行了一个长辈礼,随即朗声说道,“学生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学生觉得这个阉党并不是铁板一块!” “当时这浙党、楚党、齐党为了明哲保身,也为了对付我们东林,不得已加入了魏广麾下。可是眼下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依着他们以前的地位,是断然不会乖乖被一个太监指指点点的……” “这,就是阉党这个联盟最大的一个内部矛盾!” 登时,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而杨涟也是赞许地看了魏广一眼,接着悠悠说道: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魏广,你说的这件事情其实我们也有想过,所谓上智为间,为此,我们也派出过间谍!” “只是魏忠贤这个人心思实在缜密,不知我们在锦衣卫安插的内线被他一一拔除,就连其他三党的间谍,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说到最后,魏广也看出了杨涟和众人的无奈。 而对于他来说,真正的机会……来了! 可以说为了接下来的计划,魏广可是准备了一天一夜,他将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资源整合起来,一遍遍梳理,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个场景。 “众位大人,学生从没有怀疑众位大人的能力,可是之所以被魏忠贤发现其中端倪,还是处在了间谍本人身上!” 一听魏广这么说,杨涟倒是好奇甚至隐隐有些不满,“魏广,你可知道我们派过去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不论是胆魄而思维,都是经的住考验的……” “你都没有见过他们,又怎么能随便得出这样的结论呢?” 魏广轻轻一笑,“杨老,学生哪敢质疑您的经韬纬略,只是咱们的间谍实力再强,我们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魏广的这个回答倒是让杨涟以及其他众人有些好奇。 魏广对于众人的反应也是十分满意。 “魏广的老奸巨猾是一方面,这也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我们大明最善于审讯的两个机构,如果把目标缩小到一定的范围,只有用上一些手段,就算我们的人再厉害,也经不住他们的严刑拷打。” 众人都认同点头。 杨久池幽幽道,“魏广,那么他们是如何缩小范围的?” 魏广轻轻一笑,“回大人的话,其实很简单。对于魏忠贤本人掌握的势力,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太监,我们的人能渗入这样的机构本来就很困难。” “而对于其他三党来尤其是势力最大的浙党来说,他们的抱团和任人唯亲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他们浙江的大家族子嗣,压根就进入不到他们的高层。而其他两党即便是魏忠贤,还不是如此……” 众大佬被魏广这么一提醒,纷纷思考了一会,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魏广身上。 而杨涟更是一脸兴奋,“老夫怎么没有想通这一点!是了,是了……” “魏广你不仅姓魏,你的籍贯也是肃宁……” “所谓因其乡人而用之……是为因间!” 杨涟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而其他众人都满怀期寄地看向魏广。 在座的人能又如此地位,可以说随便拔一根头发,里面都是空的。 联想到魏广能被魏忠贤如此看重,一方面是魏广确实有真才实学,可以和杨光一较高低。 而另一方面,魏广出自河北肃宁,而那个地方……正是魏忠贤的老家! 不用想,在魏忠贤打算提拔魏广的时候,肯定调查过魏广的底细,只是他没有想到魏广的心里,是向着东林书院…… 可以说如果要继续向阉党那边派出间谍的话,没有人比魏广更加适合! 而魏广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也就说明他本人也有这样的意愿。 这可真是天助我东林啊! 此时这样的呼声,发自每一个人心里。 “早知如此,老夫就不应该请你赴宴……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魏忠贤,我要拉你入东林嘛……” 面对杨涟无奈的懊恼,魏广灿烂一笑,“杨老,如果你昨日不明确邀请我,才是让魏忠贤怀疑呢……” “魏忠贤虽然知道我今日赴宴,可是对于我们交谈的内容以及学生的心意,他却是不知道!” “而且学生猜想不错,过不了几天,那魏忠贤还会找学生的……” 杨涟一听魏广的分析不由点头,“不错,最好的掩护就是自然而然!” “可是孩子……如果你真要打入阉党内部……如果万一出了事,那可是……” 随着杨涟的这一句话,在场众人对魏广的态度又提升了一档! 如果说以前只是认同,那么现在,这些巨擘看魏广的眼神,就只有感激、动情了。 他们虽然知道以前派出去的间谍也都是他们东林一等一的人才,可他们比起魏广,还是差的太远! 不论是他得天独厚的出身还是他本身的能力……都是以前那些间谍所完全无法比拟的。 而此时杨涟以及众人的担心,可以说是发自内心。 同时也说明,魏广凭着今天近乎影帝的表现,直接得到了一众东林大佬的一致认可! 魏广知道,接下来,是完美收官的时候了。 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感情,魏广脸上充满了浓烈的悲壮: “风萧萧兮易水寒……当年易水河畔,为了心中的信仰,荆轲自知此行九死一生,可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刺秦!学生虽然没有资格和荆轲相比,可是为了我东林能更好的匡扶社稷,死我魏广一人能换回扳倒阉党的机会,死又何惧!” “只是学生才刚找到归属,找到了一生崇拜的众位师长,却不想马上又要分别了……” 魏广这句话配着他惨然的表情,直接把大半个桌子的人给说哭了。 第56章 善后计划 临到最后,魏广和东林众大佬就后面卧底计划的细节进行了一些细节打磨之后,优哉游哉地离开了杨府。 杨涟本来打算派出自己的死士以魏广的家丁身份保护少年的安危。 可是魏广知道,杨涟虽然说是保护,可是最主要的还是监督他。 对于杨涟的这个小心思,魏广直接用避免被魏忠贤发现而拒绝。考虑到大计划,杨涟等人也只能作罢。 魏广的杨府之行可谓是满载而归! 他不仅顺利打入了东林党的内部,而且得到了东林大佬的一致肯定。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大明,阉党和东林党就如两个凌驾在大明王朝上面的大山,兹要是想进入大明的庙堂,你就必须从这两个势力之间做出选择。 而且也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无一例外! 而魏广,却是得到了这两个势力的一直认可! 能有如此殊荣和难能置信的待遇,偌大的大明天下……只魏广一人! 当杨涟的家兵把魏广送到他的住所的时候,已近午夜。 目送杨涟的人离开之后魏广推门而入,却是看到院子里站着一道孤寞的身影。 “娃儿~你终于回来了!” 当魏忠贤看到魏广安全归来,激动地老泪纵横。 看到是魏忠贤,魏广赶紧反握住他有些颤抖的冰冷双手,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心疼,“老爷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唉~来了好一会了……” “如果你再不回来的话,我都打算直接打上杨涟的府邸了!” 魏广一听,不禁哑然失笑。 “老爷子你可不能乱来,要对付这些东林老狐狸,我们就要稳得住!” “老爷子放心,一切搞定!” 魏忠贤听完,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魏广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赶紧进屋,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 …… 看着魏广把汤喝下去之后,魏忠贤这才算放心,“娃儿,只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说。” 一看魏忠贤根本没有过问自己今天在杨府的事情,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这份发自内心的近似骨肉亲情,让魏广十分动容。 “老爷子,你就不好奇今天在杨府发生的事情?” “难道你不怕我和东林党一起,转过头来对付你?” 魏忠贤听完轻轻一笑,“如果你真的帮助东林把我扳倒,对你的前程来说,将是极大的助力!” “只要你有锦绣前程,其他的……不重要!” 看着老爷子灼灼的眼神,许是酒喝多了,魏广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悄悄擦了擦眼泪,对着魏忠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果连老爷子都保不住,那么我魏广真的是白活了这半生!” 看着魏广通红的眼眶,听到魏广这句言之凿凿的话……魏忠贤眼眶也红了。 此时魏忠贤在想,现在就是让他立马去死,他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有儿如此,此生……足矣! “娃儿~一切都在不言中。辛苦了一天,要休息了。” “老爷子,你又小瞧我不是,这才到哪!” 一连喝了三碗醒酒汤,魏广的脑门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得意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有些打趣道,“不是我吹,就咱们大明的这种低度酒,是压根不会喝醉我的。”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清醒!” 一看魏广这个样子,魏忠贤也不禁莞尔。 这段时间,围绕着这个孩子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仔细想来,他也不满十七岁。 而此时魏广的表现,才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烂漫以及,青春活力……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立马睡觉了?” 魏忠贤溺爱地看了一会魏广,最后终于忍不住坐了下来,“娃儿,看你如此活力,我也没有睡意了……杨涟那几个老狐狸,今天没有少难为你吧?” 魏广斜倚在椅子上,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先是下马威,然后是鸿门宴,最后还给我出了一道考题,让我说是对东林书院的看法……” “好在我准备充分,不然今天这个龙潭虎穴,还真不好应付。” “还好一切只是虚惊一场,最后终于引导他们让我以东林党的身份来你这边做卧底!” 虽然魏广说的风轻云淡,可是魏忠贤很清楚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肯定是没少发难儿子。 只是最后听到魏广要以东林党人的身份做卧底,他虽然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魏广的这个计划,可还是不禁笑了。 “这么说,以后我们爷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会面了?” 魏广点了点头,“以后我们的局面场地已经不是这里,而是您老的府宅了。” “哈哈哈……娃儿,这么说,你现在不是一个普通的卧底,而是有着双重身份的反间了!” “如此,就算是我以后明着帮你,东林党人也不会说什么,甚至会觉得你这个卧底的成功!” 魏广灿烂一笑,随即看着魏广认真道,“老爷子,虽说是这样,不过我觉得我们爷俩还是有必要再演一场苦肉计!从根本上打消东林人的疑虑。” “不过一会下手的时候,还是轻一些,我这细胳膊细腿的经不住东厂或者锦衣卫大狱的折腾……” 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心里也了然了。 虽然他再怎么不愿意,可是眼下魏广已经卷入了大明最凶险的这个漩涡之中,为了他的安危,自己也只能配合。 “对了老爷子,其实今晚要不是那个左光斗左大人,我得机会也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不瞒老爷子,我觉得这个老头还算不错!” 在魏忠贤面前赞扬一个东林大佬,要是换了别人,可能已经死了。 不过魏忠贤听完哈哈一笑,“左光斗……这老东西也可以说是东林党里面为数不多的还能不忘初心的一批人……虽然他是东林党推出来对付我的先锋,可是这个人除了迂腐一点,其他方面来说,也算是能入我眼的一号人物。”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动他……” 第57章 苦肉计 随着魏广的黑马逆袭,以豪言壮语感动了一众东林大佬之后,这个星辰少年终于曝光在了东林人面前。 在针对魏广之前的茶水生意没有查出蛛丝马迹之后,东林党把监视的重心开始放在了魏广的住所上面。 虽然他们在酒桌上已经敲定了针对阉党的卧底计划,可是对于突然出现的这个一语惊人的魏广,他们还是有诸多的疑虑! 想来也是,能把持大明朝堂这么多年而巍巍不倒的东林党,区区一个酒宴表现是不能完全让他们上当的。 所以此次派来护送魏广的人,也同时是监视他一举一动的东林死士。 在魏广把他们打发走之后他们只是在外面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魏广所住的小院附近。 只是还没有潜伏进院内,这个看似普通的小院之外又多了一队人马! 两个东林暗哨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飞鱼服,绣春刀! 军容赫赫,杀气凛凛! 是锦衣卫! 而且人数不下十名! 这对锦衣卫也没有过多的拖延,直接夺门而入,不一会儿,醉眼惺忪的当今状元郎魏广,便已经被来者带入了一架马车。 随即,扬长而去!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也不敢再多耽搁了,立马向杨涟禀报。 而马车上,除了魏忠贤和魏广之外,又多了一人。 此人浓眉大眼,相貌刚毅,原本的冷峻在见到魏忠贤之后,顿时变成了恭顺。 “卑职见过千岁爷!见过……魏公子!” 锦衣卫都督田尔耕知道干爹十分看重面前这个如画少年,所以一开口,便以公子相称,也算是一种示好的表示。 魏广自是不知面前这个人就是世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老大,不过既然没有在方才露面,而且还能和“九千岁”同乘一辆马车,想来也不是普通人物。 “学生魏广,见过大人!” 田尔耕一听赶紧回礼道,“公子已经是当今状元,又得千岁如此看重,日后前途也定是无可限量,我们既然都为千岁效力,自是同门,所以,千万不要客气!” 魏忠贤虽然对田尔耕的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可是眼下自己对魏广表现的太过偏袒,所以只是淡淡看了田尔耕一眼,冷冷道: “魏广以后便是我阉党中人,不过对于这个人才,东林那边也是十分看好,更着今日他去参加了杨涟的宴请……至于他今日在杨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已知晓,而你,只是把他带入锦衣卫诏狱走走过场!” “你要记着魏广是我的同乡后辈,其中分寸点到为止,你可知道我的意思?” 田尔耕一听魏忠贤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也是十分诧异。 要知道他这个干爹对他大都是惜字如金,凡事只能靠自己的仔细猜度行事。 而如今他竟如此细微,简直超出了他的意料。 把魏忠贤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在心中,锦衣卫都督又仔仔细细地咂摸了一会,也大致懂了“九千岁”的意思。 “卑职收到!” 一听田尔耕的回应,魏忠贤淡淡看了他一眼。 “既然收到,就说说吧……” 田尔耕:…… 很少,魏忠贤会过问他的想法。 而这次对于他来说虽然是第一次,可是一旦说错,自己这个锦衣卫的都督也就别想做了。 赶紧又仔仔细细地把心中的想法梳理了一遍,田尔耕才小心翼翼说道,“回千岁的话,魏公子既然去了杨府,肯定是杨涟想让公子加入东林党,作为千岁的同乡后辈,虽然公子实质上是我们的人,可是碍于杨涟的权势,他也不得不答应……” “而一个东林人要加入千岁麾下,我们如果什么都不做,反而让杨涟等人怀疑公子的真实身份,所以卑职带魏公子进了诏狱,可以象征性的审讯他的目的等等,也让东林党人不至于在日后对公子不利!” 魏广一听不禁一愣。 不愧是有资格能和老爷子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的人,虽然他思考的时间是长了点,可不得不说,说到了他此次计划的关键。 要不是碍于自己此时的身份,魏广都有些大加赞赏这个人的办事能力了。 可一边的魏忠贤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冰冷,“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 而消息传到杨府,这些在酒足饭饱之后的东林大佬还在享受他们的夜生活。 袅袅温泉里,有美色相侍……而魏广花大几十两银子买给杨涟的茶叶,直接被内阁大学士赏给了他的家仆。 如此氛围之下,东林大佬几乎全部到场,只是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不喜欢这个时代特有的一条龙服务,在魏广离开之后也打道回府。 不过在这些人看来左光斗不过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很快就有人补了大理寺左寺丞的位子…… 代替周嘉谟上任的吏部尚书,张问达! 听到暗哨带来的消息,众大佬也是一怔。 “没想到啊……这魏忠贤的动作也太快了……” “他真的连一晚上都等不过去吗?” 对于杨涟的这个抱怨,高攀龙反而惬意一笑,“杨老,魏忠贤这么一来,反而说明魏广这个后生真值得我们大力栽培!只是……” 高攀龙无奈一笑,“只是这个魏广能不能熬过锦衣卫的诏狱,就说不定了……” 杨涟一听无奈一叹,“高大人说的是啊,进了锦衣卫的诏狱……再想好端端出来,可就难了。” “可惜了魏广这么一个强力的棋子……我们只能希望他能躲过这次劫难!如果这关真的过了,我们就真的可以完全信任这个新人,不用再对他有所戒备了……” 几个人多少都不咸不淡地发表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可是除了可惜也就只有可惜了。 而魏广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重要。 就算是魏广被锦衣卫审讯出是他们准备派到阉党那边的间隙,魏忠贤也不会拿自己这些人怎么样。 总之来说,此时的魏广在他们眼里的分量,根本没资格让他们放在心上。 第58章 摸鱼时光结束 一直到第二天这些东林党的大佬酒醒之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们知道,如果没有魏广他们虽然可以维持目前的这种态势,可是东林和阉党之后,终究只能留一个。 而魏广的这个卧底计划如果进展顺利,是绝对可以达到如这个状元郎所说的、提前覆灭阉党的效果! 而对于这样一个重要到极致的卧底人选,如果他出了事,以后又去哪里找这样合适的人才呢? 到了这个时候,杨涟等人终于坐不住了。 可是派出的暗哨一个接一个,无奈他们如何用尽浑身的解数,还是无法接近锦衣卫的诏狱一步!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诏狱那里没有传来有关魏广的一点消息,这让东林党一众大佬以为魏广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人世…… 一直到第三天,派出去见识锦衣卫那边动静的暗哨终于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魏广,被释放了! 于是,东林大佬费劲手段,瞒天过海地见到了魏广本人之后,看到那个遍体鳞伤、憔悴的不成人样的少年,在得知他在如地狱般的诏狱中没有吐露半点卧底计划之后…… 东林党对魏广,彻底信任了!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魏广,是大明最如鱼得水的人。 他是魏忠贤的爱子,是东林党的新生代翘楚,同时他也是大明天子朱由校内心十分看重的人…… 被这三个大明最高权势者共同看重,整个天下,没有第二个! 可即便是这样,在魏广以为翰林院编修只是他仕途路上的一个匆匆过客,却没想到他一干就是近两个月…… 在这个位置上干两个月,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臆想,可是魏广却觉得越干越没劲。 所谓翰林院编修,其实就是修缮大明的一些历史,已传后代仰读。 虽然魏广知道所谓历史,都是出自胜利者之手,可作为一个穿越者,魏广知道一部分历史的真相,如此,在这样的前提下一本正经地颠倒黑白,对于有着秉直心性的少年来说…… 无异于煎熬! 而另一方面魏广很清楚,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工作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东林党不会让自己这样一个已经打入了阉党的卧底,没有分量。 如此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与此同时,觉得魏广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的太久的不知他一个。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老爹魏忠贤。 在魏忠贤看来,现在就是给自己儿子一个六部尚书,他也觉得少了。 在“九千岁”心中,魏广一定是要成为一人之下的内阁首辅那样的人臣之极,方能配得上他的才识以及身份! 可想是这么想,但是魏忠贤也知道魏广现在是得到了东林党那帮老狐狸的彻底信任,儿子有了这样一层身份,自己不知道收着一点的话,反而是害了他。 作为一个老父亲的无奈,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儿子在翰林院编修那个位置上白白浪费时间…… 而魏忠贤这么一个无奈的举措在东林党看来,倒有了新的解释。 在东林党这一帮大佬看来,魏广虽然通过了锦衣卫诏狱的考验,收到了魏忠贤的赏识,可对于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还没有真正信任魏广。 把魏广晾在翰林院编修这个位置近两月,其实是这个老狐狸对魏广的进一步考察。 而针对魏忠贤的这个想法,东林党人想出了自己的一套应对之策。 既然你魏忠贤得了宝贝还装逼,把魏广不当回事,那么我们就跟你“抢人”! 只要东林这边不断对魏广示好,佯装拉拢提拔魏广,明着和魏忠贤作对,不仅可以打消魏忠贤对魏广的怀疑,而且如果真的能够提高魏广地位的话,那么他就更容易混进阉党的决策层。 …… 五月朝议。 作为京官,虽然不过六品文职,但是按照大明的律例的规定,凡在京的官员不论职位大小,都要在每次的朝议进宫议事。 而大明的朝议比这个时代上班时间还早,天刚蒙蒙亮,魏广已经打点出门,在路上走了好一段了。 虽然魏广有些排斥这种跟以前上班族一样的朝议日,不过此时的朝议可不像现代上班迟到只是罚你一点钱那么简单,如果你被人给盯上,朝议迟到可是要下大狱的…… 魏广也知道虽然自己有两座大山的共同支持,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些事情,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在小轿子里颠簸了一路,却是忽然停了。 按照魏广的估算,自己那个南街小院,离皇宫还有一段路程呢…… 不过揭帘一看,却是在朦胧晨光里,立着一道敦实的人影。 官袍乌纱,精致大轿…… 不用想,对方的官位绝对比自己大! 整理了一下衣着,魏广赶紧下轿,对着那道黑影就要行礼,就听对方淡淡道,“魏广,礼数就免了,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魏广这才抬头,发现对方是这两个月只见过两次面的吏部尚书张问达。 “张大人有时,派一个下人告知就是!如此见面,下官怕……” 说到这里,魏广赶紧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既然选择了无间道这个角色,魏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呈现在几波人的注视里。 如果自己的所言所行不合逻辑,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而自己在东林甚至是外界面前的身份,便是打入阉党的东林党卧底,他必须牢牢记自己这个角色,并且深深地代入进去。 看到魏广如此谨慎细微,张问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给魏忠贤的假象是继续拉拢你,也就不怕他看到我们会面,只是后面你给他解释一下我是在拉拢你这个意思,就好!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这句话的意思……” 听张问达这么一说,魏广才恍然大悟,“大人,此处四下无人,大人有话,还请示下!” 第59章 反对任命! 张问达淡淡看了一眼魏广,“如果你还在翰林编修这个位置混下去,魏忠贤快要忘了你这个存在了……” “既然他不拿你当回事,我们只能把你往前面推了……” “所以在今日的朝议上,本官会想办法提拔你,不过结果如何,本官也无法保证。毕竟如果有魏忠贤那老东西作梗的话,事情进展到哪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结果如何,本官还是特意提醒你一下,好让你也有个心理准备。” 一听张问达这么一说,魏广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自己的那个摸鱼日子,要结束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兹要是提拔自己,老爷子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不过明面上,魏广还是要把戏演足,“不过魏忠贤如何,下官诚谢大人厚恩!” 张问达摆了摆手,深深看了魏广一眼,“你也不用感谢本官,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东林书院!而提拔你的这个决定,也是我们一众人商议后的决定,你,好自为之!” …… 太和殿,五月的第一次大明朝议如期举行。 不过五月这个中间月份一般来说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多少,随着几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商议完之后,天启帝悄悄看了一眼处落在最后的那个如画少年,就要准备无事退朝了…… 就听一个高亮的声音说道,“陛下,臣有事起奏!” 朱由校定睛一看,不由眯了眯眼睛。 尚书作为六部的头首,一般情况他们是不会随便发声的。 就算是再大的事情,首先都是比如郎中、主事等二三等级的人率先说出,等到了最后拍板决定的时候,才是这些大人物出场。 而此时吏部尚书张问达竟然直接出列,这让朱由校有些吃惊! 张问达虽然上任吏部尚书才一年,可是他的资历可是三朝老人,直到后来连杨涟等人也极力拉拢,此后在东林中的地位,也是顶尖的存在! 随着天启帝的表情微变,整个太和殿的气氛也是变得凝重起来。 在场的官吏不论大小,不论阵营,都纷纷看向了张问达。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冷峻的巨擘,朱由校在想难道是哪个吏部下辖出现了什么大问题? “爱卿,吏部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问达目光炬炬地看了看朱由校,随即沉声道,“回陛下,吏部眼下是出了一些问题……” 一听张问达这么一说,整个金銮殿的气氛再一次沉寂了几分,众人纷纷屏气凝息地聆听起来。 要知道,能让堂堂六部之首的吏部老大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吏部出现的问题,定然不小。 而金銮殿上的天启帝也是心中一凛,“爱卿,快说说什么事!” 张问达挺了挺腰,“陛下,今年的会试所产生的官员比以往都多,而且随着这几年的人事变动,眼下吏部可用之人有些捉襟见肘!” “臣思虑再三,觉得要解决吏部目前的问题,还缺一个吏部主事,而谁来担任这个要职,臣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还请陛下恩准!” 一听张问达这么一说,朱由校这才松了口气。 “张大人,朕以为你们吏部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是这……” “不知道你想的这个人选是谁?” 张问达沉声道,“陛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年的新晋状元,现翰林院编修,魏广!” 此话一说,众人哗然! 就连大明天子朱由校也难掩震惊地看这张问达,“魏广……” 在朱由校以及大多数人心里,今年的新科状元魏广,凭着自己在殿试时的优秀发挥,一举大败呼声最高的工部尚书独子杨光,成为今年的御赐状元。 而在这过程中,魏忠贤和杨涟同时表现出对魏广的倚重,至于魏广最后选择了那个阵营,根据权威性的消息,应该是阉党…… 而这,就是大多数人对魏广仅有的了解。 至于什么无间道、双重间谍、锦衣卫诏狱等等,知道的人只限于魏忠贤、杨涟等这些真正的大佬。 就连锦衣卫都督田尔耕,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所以在普罗大众的认知里,既然魏广已经选择加入阉党,按道理他已经成了东林党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为什么,东林大佬张问达此时会明言提拔魏广,将他从一个小小翰林编修一举提到握有百官升迁的吏部主事这样显赫的位置上来呢? 短短两个月,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本身就对大明百官任免有着绝对话语权的张问达说出了这样有分量的话,就算大明天子还没有应诺,还是等于吏部主事这个位置已经成了魏广的囊中之物了…… 这个魏广,到底是什么来头? 凡夫俗子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甚至连大明天子都蒙在鼓里。 而这个时候的魏忠贤,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张问达,在大明天子即将做出拍板动作之前,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而这不仔细听很容易忽视的一个咳嗽,却是让整个太和殿静的可怕! 宦官不干政,本来是不言而明的规矩。 可是当大明天子主动询问的时候,却刚好绕开了这一点。 而此时的大明天子朱由校,以一种请示似的口吻对着魏忠贤说道,“大伴,任命魏广成为吏部主事,你觉得怎么样?” 与此同时,随着朱由校这句话的问出,整个太和殿尤其是那几个东林大佬,都用复杂的神色看向了这个一人之下的“九千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整个太和殿的气氛一瞬间突然压抑的可怕! 可就算整个大明最有权势的这一群人全部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魏忠贤还是那一副冷漠如寒冰的样子。 仿佛整个天下重器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夜壶! 就在这种极致睨世的霸气里,魏忠贤这才淡淡抚了抚自己的袖口,声音更是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陛下,不可!” 第60章 东林大佬的妥协 即便是知道作为东林党对立面的阉党头首肯定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整个太和殿的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 对于杨涟、张问达等东林大佬来说,据理力争让魏广成为这个吏部主事对他们来说,倒是算不上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可是魏忠贤这个斩钉截铁的态度…… 却说明了此次卧底计划的失败。 这个魏忠贤,还真是不好对付! 而出于大局,天启帝自然理解魏忠贤反对的原因,可从私下里来说,朱由校还是有些可惜。 殿试上魏广的精彩表现还萦绕在大明天子的脑畔,看着处落在远处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如画少年,天启帝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可他是大明天子,自己的喜好面对大明整个国家利益,只能让步。 不过魏忠贤接下来一句话,让整个太和殿彻底沸腾起来! “陛下,咱家以为,凭着魏广的能力,区区吏部主事还是委屈他了……” “陛下非要问臣的想法,臣觉得,那个还空起的户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才最适合他!” 户部员外郎! 在本已经让众人咋舌的吏部主事的基础上,又进了一步! 短短两个月从一个六品文职到握有实权的地方大拿……这个晋升速度不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无异于一步登天! 而魏广不过一个初入仕途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任务而已! 不对! 此时的太和殿除了魏忠贤、杨涟那些知情巨擘之外,就连大明天子也陷入了惊异当中。 如今的大明虽然山头林立,可是真正能决定或者凌驾在太和殿之上的,只有阉党和东林党。 既然东林大佬已经决定把魏广收入他的吏部,也就说明魏广的立场。 对于东林党人,魏忠贤是万万不会允许他如此顺利的晋升的…… 可事实是魏忠贤不但没有打压这个新晋状元郎,而是把他争取到阉党势力范围之内的户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个太和殿的大臣思来想去,还是将源头追溯到了魏广身上。 会元、状元乃至现在盘桓在大明上空两个最大势力的一致提拔……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可不管他是何方神圣,能让两个不共戴天的势力共同扶持……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可以说整个太和殿都蒙了…… 朱由校不由地吞了口口水,不留痕迹地看了看一边稳如泰山的魏忠贤。 他虽然不知道大伴为什么这样做,但他也从不怀疑魏忠贤的目的。 就算整个天下都与自己为敌,而魏忠贤,是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只是如今对于魏广的任用出现了分歧,朱由校也不能不管了。 毕竟最后明面上拍板的,还是他这个大明天子。 隐隐中带着一丝激动,天启帝往前倾了倾身体,长眸划过在场的每一个大臣之后,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吏部尚书张问达身上: “爱卿,大伴说魏广适合吏部员外郎……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我能说我举双手赞成吗? 要不是碍于眼下的环境,张问达都快要高兴地跳起来了! 魏忠贤补充的这句话,直接兴奋了东林一众大佬。 他们知道,魏广的这个卧底计划……成功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东林党在魏忠贤面前屡屡受挫,先是去年折了一个钱谦益,今年又失去了一个周嘉谟。 要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东林党最高决策层的骨干,失去了他们两个等于掰断了东林党的两双翅膀。 这还不够,在去年最后一次朝议,他们又失去了自己大本营江南的地方官员…… 在接连的大败仗面前,东林党最近也是勒紧裤带,收缩手脚,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这在他们扳倒浙党之后,还是第一次。 所以眼下,他们把围绕魏广的这个卧底计划当成扳回一局的重头戏,而今天故意提拔魏广就是为了引起魏忠贤对这个间谍的重新主意,最后再慢慢让魏广打入阉党的势力范围。 户部本就属于阉党控制,让魏广成为户部员外郎,就等同于一步迈进了阉党的上层! 这不是他们一朝一夕就能做的到的! 而现在好了! 魏忠贤这一句话等于摸过了中间的种种细节布局,将这中间的时间一言剪去,这要节省他们多少人力精力啊! 可是对于张问达这个老狐狸来说,心里怎么想,并不代表嘴上也是这么说。 他知道如果自己对于魏忠贤的这个任命提议表现得太过认同,反而会引起魏忠贤的怀疑。 看着天启帝期盼的眼神,张问达皱了皱眉,“陛下,户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这个位置,魏广自然也可以胜任……可是眼下吏部工作量巨大,这魏广可是臣想了很久才选中的人。” “所以臣,还是保留意见!” 杠上了! 终于杠上了! 太和殿的中立派虽然对阉党和东林党这样的针锋相对已经习惯,可是今天,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错,以往他们争议的上和下、生和死的问题。 而今天不一样,他们是争议更上的问题…… 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而魏忠贤一听张问达这么一说,也不等天启帝发问,直接冷冷一笑,“张大人,礼部有你亲自坐镇主持,还能出现问题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你没有用心呢?” “而户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这个位置,可是空缺了很久,作为我大明官员任用的主管,你不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相关吧?” 魏忠贤虽然已经攻击到了张问达本人,可是今天,张问达对魏忠贤的表现却是非常满意。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现在借坡下驴,你这老狐狸也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冷哼了一声,张问达冷冷看了一眼魏忠贤,“既然魏公公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礼部缺魏广一人,也照样能转!” 说完对着朱由校躬身道,“陛下,既然是魏公公的意思,那么臣也不再争论什么了。对于魏广担任户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这个位置,臣没有异议!” 第61章 亲见魏广 太和殿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吏部尚书他……他居然妥协了! 随着张问达的软化硬说以及魏忠贤的无言入定,已经说明户部浙江清吏司员外郎这个位置,已经是魏广的了。 可如此一来,众大臣包括大明天子更加看不清眼下的局势了。 这个魏广,究竟是属于哪个阵营? 还是他压根就不属于任何阵营,只是这两个泰山般的势力此时正在争夺他! 可,就算他魏广是新科状元,仅仅凭他在殿试的表现比较显眼……但这些砝码对于那两个高山巨擎来说,他们真的看得上吗? 除了这些,他魏广,凭什么? 而一些平日里心里对东林党有怨愤的人则是有些幸灾乐祸。 虽然他们不知道“九千岁”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一个庙堂新人,可是他们更喜欢看到东林党落败。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几个东林大佬此时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败? 让魏忠贤亲自把那枚最终会把他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钉子更加敲稳了几分后,魏忠贤的这种无异于自掘坟墓的做法对东林大佬来说是败的话,那什么是胜? 而“九千岁”在张问达说完那句话后,已经再次闭目养神,进入入定状态。 不过镇定自若只是表面的,魏忠贤心里同他的那些死对头一样,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激动。 …… 最后随着天启帝的圣口钦封,今日朝议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尘埃落定。 天启帝离开金銮殿的步伐有些匆忙,当远离了这个耳目众多的地方之后,他急急找来了魏忠贤,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话,已经没有了平日大明天子的仪容: “大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魏广……你们为什么都同时提拔他?” “你们究竟在想什么?” 面对这一问三连,魏忠贤淡淡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魏忠贤知道,自己的生死荣辱已经和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牢牢绑在了一起,可他还是不能现在就告诉大明天子魏广的真实身份。 事关自己的儿子,魏忠贤要做到事无巨细,决不能出现任何潜在的威胁。 就算是朱由校也不例外。 “陛下,魏广是个人才,出身清白,东林党自然不会让他加入我们的阵营。而我,不过捷足先登而已……” “就这么简单!” 朱由校一听直接跳了起来,“大伴,你……你是说魏广现在是我们的人?” 魏忠贤被朱由校这样的举动惊了一愣。 “陛下,有什么不可以吗?” 看着魏忠贤似有疑惑,朱由校一把拉住魏忠贤的手,高兴道,“这简直太可以了!” “大伴,你做的好啊!” 在殿试的时候,天启帝就一眼相中了魏广,虽然他是皇上,可碍于他的身份以及现在的地位,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做就能做的。 而现在魏忠贤说他是自己这边的人,可以说直接成就了他的夙愿。 说不高兴才是假的。 “大伴,麻烦你给朕安排一下,朕要见魏广!” 魏忠贤:? “陛下,魏广不过五品员外郎,他根本没有拥有单独面圣的资格!” “还请陛下三思!” 直面天子这个殊荣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他们平生的梦寐以求。 可对魏忠贤来说,天启帝太过器重他的话,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魏广已经得到了自己和东林党的一直支持,这几乎等于他的前途,已经是不可限量。 所以对于魏广见不见大明的皇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意义不大!把觐见天子看成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事情,这样的豪横,也许只有“九千岁”才有这样的气魄吧…… 可朱由校自然不这样想。 对于魏忠贤的忠心和能力,他毋庸置疑。 可这对君臣除了利益相关下被牢牢绑在一起之外,朱由校觉得自己和魏忠贤之间总少了些人间的烟火。 他的大伴虽然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无往不利,可是君臣的见面除了商议国家大事之后,魏忠贤总是以一种冷面寡言和他相处。 虽然他才是大明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可是隐隐中,他觉得魏忠贤才是! 所以在朱由校心中,除了需要魏忠贤这样为他遮风挡雨的巨擘之外,他还需要一个知己。 大明天子心中理想型的知己则是,年纪相反,能力出众,对大明、对自己忠心……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切,魏广都全部满足了。 而且还多了一点,魏忠贤也看重他! 面对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近臣,朱由校是不论如何也想得到他。 “大伴,其实朕对于魏广也是喜欢的紧。” “以前是碍于他的立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既然是我们的人,朕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大伴,这件事情,还请你一定帮朕办到!” 看着大明天子近乎恳求的眼神,魏忠贤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是看着这个少年一步步登上了那个九五之尊,一步步隐忍才走到这里的。 所以对于朱由校的心性,魏忠贤十分了解。 同时也包括他的目的。 “陛下,如果你真的看重魏广,就要知道事急则变,事缓则圆的道理。” 朱由校仔细想了想大伴给他说的这句话,最后点了点头,“大伴放心,我绝不会将魏广置于险境!毕竟这样的人才对我们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朕自然会十分珍惜!” 既然朱由校都这么说了,魏忠贤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再者说来,虽然他是看着朱由校长大,可魏广才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他能走近大明天子的内心,对于他的前程来说,也算是加了一层保险。 更者,魏忠贤其实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个儿子还真不是凡人。 从他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他真的是想为这个大明天下做点实事,而他的这种抱负可以说和朱由校不谋而合,或许这两个年轻人的会面,真的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第62章 君臣的单独会面 魏广,能同时得到凌驾在大明皇权上空两座巨擎的共同支持,这是亘古不存的事情。 所以随着此次朝议的结束,魏广在众大臣的心中,又多了一个称号—— 大明庙堂的超新星,大明新生代统治层的摇旗者,大明未来的政坛巨擘…… 天子骄子,魏广! 而围绕魏广此次晋升这个话题展开行动的,不止大明天子一人。 身处宦海,能有资格登太和殿的自然都不是寻常人物。 虽然此时的魏广还是五品员外郎,可是他们知道,如果不抓紧机会在这个时候混个脸熟,那么以后,这个少年将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既然要投资,这个时候便是最佳的机会! 而此时的太和殿除了那些真正的大佬,几乎全部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以至于此时的金銮殿出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场景—— 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被一群被他年纪大、比他官位高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争相献媚。 即便已经有些悖离了这个时代所谓伦理道德,可是这些平日矫首昂视、颐指气使的大明官员看来,却是最正常不过的景象。 而当事人魏广,此时快要招架不住了。 魏广是一个为人随和却又心气很高的人,他从不会拒绝志同道合的朋友,可对于这些尸位素餐的精致利己主义者,魏广压根就看不上。 而此时还要极力面对这些人的热情,给魏广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强行喂自己吃屎! 正在魏广抓狂无措的时候,一声悠长的传唱从太和殿深处传来: “魏大人,陛下召见!” 哗—— 语毕,整个太和殿登时一片清宁。 既然是大明天子亲自召见,那么他们此时就算再想多加深一下自己在魏广心中的印象,可他们却是万万不敢阻碍皇上找见的。 而此时面对天启帝的这个动作,在场的人也都能理解。 他们心里很清楚,魏广是阉党和东林党共同看好的人,就算小皇帝不愿意,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给魏广应有的天子赏赐。 这,是“九千岁”的牌面。 而魏广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心思,此时的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虚伪的名利场。 跟在太监的身后绕了几绕,前面陡然立着一个颀长孤高的人影。 那个太监看到这个人影之后,赶紧回避。 而对于魏广来说,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虽然他此时穿着猩红的蟒袍,在丽阳下让人不敢直视,可那抹看着自己的溺爱至极的眼神,却是不曾改变。 “老爷子,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魏广一出口,就是别人看来可以诛九族的一句话。 魏忠贤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魏广,压低声线道,“娃儿,这可不是我们的小院,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 “这次陛下是单独召见你,你想说什么我本不该干涉,可是广儿,他终究是皇上!” “你可明白?” 魏广想了一会点了点头,“知道了,老爷子。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魏忠贤轻轻道,“我只说你站在陛下这边,这个陛下……你好好思量一下。而其他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白!” 魏广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可是老爷子给他说的这几句话虽然简短,可是对于两世为人的魏广来说,已经读到了太多的深意。 不得不说,老爷子是真的为自己好! 兼职做到无微不至了…… 拜别了魏忠贤,在皇家后花园又绕了几个来回,终于在一处湖中亭里,魏广再一次见到了拥有这个时代大明最高权力的大明天子。 随着君臣礼毕,其他闲杂人等离场,两个年轻人都心照不宣地彼此打量了一番。 一个是丰神俊朗,王气天成。 一个是绝美如画,少年老成。 久久相顾,最后被天启帝一笑打断,“在进行了这么久的朝议之后还把你叫来,顾不上休息顾不上吃饭,你心中是不是很怨朕?” 魏广赶紧拱手垂首,“君要臣死,都无二话,何况是陛下亲召,这是微臣的荣幸!” 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又挥了挥手,“爱卿,落座吧。” 魏广一听赶紧恭立一边,有些惊恐道,“陛下,臣不敢!” “陛下有什么事尽管提问,微臣站着说就是。” 看着魏广拒绝了自己的亲和,朱由校无奈一笑。 他知道,魏广现在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做一些越矩之事。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天启帝最关心的,还是魏广真正的想法。 故意晾了魏广一会,朱由校随意说道,“自从朕登基以来,每次朝议,在任用官员方面,大伴和杨大人等,总是争议的厉害……而到了你这里,却是发生了他们同时提拔你的异象!” “魏广,你可知道能让这些大人做到如此的,只你一人!” 说到这里,朱由校长眸一眯,紧紧盯着魏广,沉声道,“魏广,你老实回答朕,你,究竟站在那一边?” “是魏公公,还是杨大人?” 对于大明天子的这个问题,在得到他的召唤之后,魏广就知道天启帝就有此问。 而且联系到刚才魏忠贤对他的提醒以及自己的理解,魏广没有丝毫的犹豫: “陛下单独召臣来此,而且还是这样一个问题,那么臣只能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为此就算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也在所不辞!” 朱由校没想到先前还表现的谨慎细的魏广,此时却如此直接。 而这,其实也是大明天子真正想听到的。 果然,单这一份气魄,朕就没有看错人! “爱卿,有话可尽管说,而且没有人敢对你不利!” 魏广点了点头,面色十分凝重道,“陛下问我站在哪一边,可在陛下给出的选项里,并没有臣想要的答案!” “如果陛下真的想知道臣的立场,那么在臣的心里,立场只有一个,就是陛下!” “什么魏公公,什么杨大人……他们虽然官位比微臣大了许多,可是从本质上来讲,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而他们的立场也应该和臣一样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您!” 第63章 说哭天子 这个答案可以说完全超出了朱由校的预料,却又恰如其缝地说到了天启帝的心坎上。 可以说自从他做了这个大明的皇帝之后,他所统治的大明子民尤其是那些吃着皇粮的大明官吏仿佛魔怔了一样,心里只知有魏忠贤和东林党,却不知他这个正统的大明天子。 甚至是今年的面试当着他这个大明皇帝的面,都有一部分贡元当场颂扬魏忠贤和杨涟。 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该诛九族的欺君之罪,可是他却只能佯装没有听到,配合着杨涟等人继续这一蹩脚的演出。 可以说,纵观整个大明,没有哪个皇帝比他更憋屈,更无力…… 而内心深处,他可是在一直期盼着如魏广说出来的这句话,即使魏广只是哄他开心。 其实对于魏广的这句回答,天启帝也更倾向于他仅仅只是哄自己开心而已。 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在他还没有当皇帝的那些年,就经常听到如魏广这般没有站好队伍的人,总是会离奇的消失或死去…… 怔了良久,天启帝慢慢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已经干涸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丝满不在意的笑容。 既然自己看重的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么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弄清楚这个新科状元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爱卿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要知道魏公公和杨大人可是我大明的巨擘肱骨,他们替朕治理这大明的天下,所以有些时候,他们也可以代表朕的意思。” “而且你既然已经登入了朝堂,那么在魏公公和杨大人之间,你总要选择一方……” 对于朱由校的意思,魏广也知道了。 只是看着堂堂一个王朝的皇帝对自己的臣子说话时的那种瞻前顾后的忐忑之情,魏广既觉可怜,又觉可悲。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仿佛这个有着日月共在的王朝上空,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色。 “陛下……” 魏广眼神笃笃看着朱由校,沉声说道,“不管陛下如何想,可臣还是那句话,臣的心里只装也只能装一人,那就是陛下!” “就是因为心里只有陛下,所以臣接下来有些话,也许陛下听了会不舒服……可今日既然能有这个单独觐见陛下的机会,臣还是不吐不快!” 朱由校一听,赶紧说道,“朕今日召爱卿前来,就是想我们君臣之间可以做一些悄悄话,所以爱卿有什么话,尽可畅言,此处,十分安全!” 朱由校这么一说,终于印证了魏广对这个大明天子的看法。 也是在殿试时候和大明天子的惊鸿一瞥之时,魏广觉得这个皇帝并没有史书上说的那样孱弱无能。 要知道天启帝可能在后世不怎么出名,可是他可是创造出了一个传奇人物魏忠贤。 世人只知魏忠贤把持朝政行不轨之事,可是他们不想想一个阉宦能有如此大的权力,背后如果没有朱由校的支持,恐怕刚一露头就会被满朝的大臣用口水给淹死了。 只是这里面的玄机被魏忠贤的个人魅力遮蔽了一些,而东林党为了避免和大明天子直接开战而故意把魏忠贤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后,世人便看到了那个应该被挫骨扬灰的魏忠贤。 对于魏广来说,出于私人感情,他也不愿意看到老爷子为这个操蛋的大明现状背锅,可是在他知道老爷子心甘情愿之后,心中也对这个年轻的皇帝产生了兴趣。 魏广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想改变大明的命运,就需要有绝对的权力。 而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东林党和魏忠贤的双重支持,如今再获得大明天子的支持之后,那么自己的仕途就更加的稳妥了。 再者说,自己说到底不过一个人臣,如果遇不上和自己有着同样抱负的明君的话,就算自己爬得再高,手里的权力再大,那么明朝名相张居正,便是前车之鉴。 所以这次会面对魏广来说,也是探知这个大明皇帝真正实力的时机。 而从朱由校先前给自己话里设下的套路来看,他不简单! 既然他不是昏君,那么有些话也就好说了。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臣本心所在,那么就容臣说说臣之感慨。” “首先是魏忠贤魏公公,我之所以明面上站在他这一边,因为臣知道,偌大的大明,真正站在陛下这边的也只有这个魏忠贤。” “他平时的言谈举止虽然说违背了君臣之道,可是从另一方面说,如果魏忠贤越是嚣张跋扈,对于陛下来说反而更安全些!” “而事实也是如此,现在的东林党把全部精力用在了如何对付阉党上面,反而对于陛下,都有些松弛了……” “再说东林党……和魏忠贤比起来,这帮人才是最难对付的。不论从控制我大明民声的文坛还是最富庶的江南之地,都被他们牢牢把握。” “而礼部虽然在阉党手里,可是东林党作为文人的天堂,他们实质的吸引力要比礼部的决策大得多。这还不说他们把持着大半个大明的经济、政治命脉……” “如果他们真的能为陛下所用,那么我们大明说不定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繁荣,可是这些年,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们心里,恐怕只装着他们自己吧……” “如果陛下觉得微臣是危言耸听,或者是挑拨君臣关系的话,就陛下赐臣一死!” “而臣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拼尽全力,用尽所能,辅佐我皇重掌大明,振兴我华夏万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广没有看到,在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堂堂大明天子,早已泣不成声。 对于魏广说的这些问题,朱由校比谁都清楚。 可是碍于杨涟和魏忠贤的淫威,他又怎么能听到如此箴言直谏。 根本不用再试探魏广的立场,要知道魏广的这些话稍有个不慎,就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而且此时的魏广已经得到了阉党和东林党的双重认可,他完全可以敷衍一下自己,然后继续他的大好前程。 但是他还是说出了这些话。 如此,朱由校已经完全相信了魏广对自己忠诚。 第64章 臣愿助陛下集权! 看到大明天子近乎失态的反应,魏广知道,天启帝这是认可自己了。 至此,在阉党、东林这两个把持大明最高实权的支持之后,最后又得到了大明皇家正统名义的支持…… 可以说魏广在大明的宦海之旅,已经没有了阻碍! 而这个时候,魏广也不再傻站着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丝缎恭敬呈给朱由校,一脸刚毅: “陛下不要感伤,微臣虽然现在还是名不见经传,不过为了陛下,臣愿拼尽一切,也要让陛下君临天下!” 朱由校擦了擦眼泪,看着面前如画的少年,突然破涕为笑,“爱卿,让你看笑话了……快坐!” 此时魏广也不再拘礼,而是坦然入座。 就听朱由校幽幽说道,“殿试的时候你提出了有关缓和西北干旱的问题,朕已经安排工部尚书按照你的方案去执行了……只是……” 说到这里,天启帝又叹了一口气。 “只是朕之所说虽然是圣旨,可是能否真的完全执行……还要看工部尚书的眼色。” “而且不止是西北的干旱……朕知道,东辽那边随着后金起势,我大明边境已经是岌岌可危!” “西南云贵之地的土司亦有独子之势,东南沿海倭寇觊觎我大明资源之贼心不死,北方饥荒,江南自称小朝廷……” “可以说我大明已经到了千疮百孔,即将倾倒之势……” “大明如此,朕这个皇帝,有着无可推卸的主要责任,可即便朕心有余力,可是想为足下的这片土地做点实事,却是比登天还难!” “没想到此,朕都是寝食难安……爱卿,朕心里苦啊!” 听到天启帝把大明的局势了解的如此清楚,魏广既是赞许,也是无奈。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一个皇帝心怀抱负却没有执政的话语权,真是一种讽刺。 静静看了一会大明的天子,魏广对着天启帝起身行礼,“能听到陛下的心声,臣也心安了……” “陛下所说大明困境虽然怵目惊心,不过只要陛下有振兴我大明之心,其实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听魏广这么说,朱由校直接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拉着魏广的衣袖,满目尽是激动: “爱卿,你是说,我们还有办法?” 魏广赶紧起身,对着朱由校自信点头,“陛下,所谓亡羊补牢,尤时未晚!只要找出问题所在,我们就一定能想办法解决它!最怕的是身在火海不自知,而今日见陛下如此,臣就知道陛下是个圣明之主!” 朱由校腼腆一笑,赶紧说道,“爱卿,你有什么想法,快快说给朕听!” 魏广眯了眯眼睛,最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天启帝,“之所以陛下有心而无力,主要是陛下的想法得不到下面有力的执行,而这个问题的所在,就是东林党!” “我华夏自始皇统一六合之后,每一个王朝都有自己的一套施政主义,比如秦朝尊法,汉代又变成了儒术……直至当下,我们虽然还是以儒家为主,可是随着千年的演化,每个朝代政客的染指,此儒已非彼儒……” “这从当下儒家的主要继承者东林党,就能看出其中的利弊。” 朱由校听完一顿,有些惊异地说道,“爱卿,你的意思是……罢黜儒家?” 魏广摇了摇头,“陛下,我华夏之百家学说,都是先人智慧的结晶,就算到了现在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但还是有他们的优点,而国家大事如果只遵循其中一家,那才是狭隘了。” “而要真正成就王业,就要博百家之所长,趋利避害,对他们平等视之,而不是眼下如科举八股所说的近古而远今,这是太小看了时代的进步。” 朱由校听完沉思了好一会,才似有所懂的点了点头。 “爱卿,朕虽然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你说的这几句话,可是朕知道,你说的完全对!” “可是说到东林……你也知道自朕登极以来,就给了魏忠贤无上的权力,为的就是让他好好敲打甚至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一举铲除这个组织……” “而事实你也看到了,就算是强如被民间唤作‘九千岁’的魏忠贤,也是拿他们没有一丝的办法。” “这个东林党,不是我们想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 既然天启帝都这么说了,也就说明他已经彻底对自己打开了心扉,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有了这一层保证,魏广知道是时候说出自己的计划了。 “陛下说的不错,东林党发展这么多年,手里的权力已经大到可以略过皇权,比如江南,不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农业,都是他们一言而定,而陛下的圣旨不过一张废纸,根本不会得到他们的重视。” “可就是这样擎天巨柱般的存在,他还是有着自己的软肋!” 一听魏广说东林党有软肋,朱由校直接惊呆了。 在和东林党暗斗了三年,对于这个凌驾在大明皇权至上的组织,大明天子已经有些绝望了,而魏广却说他有软肋。 可自己摸索了这么多年,哪发现过如此形容的一丝存在…… “爱卿,你快说说!” 此时的朱由校已经没有了金銮殿上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姿,反而像一个急着解惑的学生。 看着大明天子如此神情,魏广只风轻云淡道,“既然我们从外面大败不了他,那就从他的内部瓦解!” “内部……” 朱由校一听,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爱卿,其实这个想法,朕和魏公公早就想过,也付之实际的行动……” “可是东林党那一众人个个都是心思缜密的老狐狸,我们派过去的人要不被他们不动声色的抹杀,要不,被他们发展成了自己人……” “总之这个方法……行不通!” “是吗?” 魏广一听直接笑了,“陛下说行不通,我看言之尚早。陛下再想想……” 朱由校虽然看起来孱弱无助,可并不代表他的智商业在线。 想了一会,当最后把目光停在魏广身上的时候,大明天子突然悟了! 第65章 一日三升! “爱卿,你是说……” 魏广点了点头,“陛下适才也在好奇为什么魏公公和张大人同时举荐微臣,便是这个道理!” 朱由校一听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 “爱卿,如此说来,东林党那边已经认可了你!可……” 说到这里,朱由校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情让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爱……爱卿,这件事情……魏公公……知道吗?” 看到堂堂天子的如此反应,魏广心中不由失笑,看样子这大明的皇帝怕魏忠贤还真是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好在老爷子是站自己一边的,不然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终究逃不过活不过两集的命运。 不过老爷子对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好,自己也要有所回报。 “陛下,魏公公这个人虽然在有些事上过了些,可是他毕竟是个侍臣,如果东林党可以将他们的权力地位沿袭到下一辈或者下一朝的话,对于魏公公来说,他只有陛下您!”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魏公公!” “所以臣觉得对于这个计划,魏公公他也会理解臣的用意,毕竟从目前来看,我和魏公公的出发点,基本一致!” “如此,眼下魏忠贤这个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魏广知道自己不能太向着魏忠贤说话,必须把自己从老爷子那里拎出来,站在天启帝的角度说这个事情。 而这,也是刚才老爷子对自己说那几句话的深意。 可以说老爷子对大明天子,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朱由校深深看了魏广一眼,最后哑然失笑,“爱卿,能把话说得这么透彻,也敢说得这么透彻,也只有你了。” “你说的不错,大伴这个人的性格冰冷高傲了些,可是在遇到你之前,朕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他了……” “至于这个计划,朕会亲自和他说说,不过依着朕对大伴的了解,他肯定是会同意的!” 既然朱由校已经这么说了,魏广最后的顾虑也解决了。 “陛下,虽是您召见,可是臣觉得如果我们相处的时间太长,东林党那边肯定会有所怀疑……” “眼下在没有完全扳倒东林党之前,我们只能隐忍一段时间!” 朱由校点了点头,“爱卿,真是苦了你了。” 魏广赶紧跪拜,“陛下,臣是陛下的臣,臣此生之夙愿,只为陛下马前鞍后,能的陛下如此倾心相待,臣……毋宁死乎!” 提出解决难题的方案,最后再附上一句恰到好处的恭维,只把大明天子感动的一塌糊涂,险些又哭将出来。 看着魏广即将离开,朱由校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了少年的脚步。 “爱卿,眼下你刚晋升户部员外郎,这本是一个拥有实权的职位,可是你我君臣一见如故,日后朕再想见你,入宫程序还是繁琐了些,这样,朕再加封你一个官职!” “通政使司左参议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权力,可它能免去你进宫的约束,再者也不会和户部员外郎产生矛盾!” 对于大明天子如此良苦用心,魏广赶紧拜伏,“臣,谢主隆恩!” …… 此次直面天子,对于魏广来说收益颇丰,他不仅在同一天连升三级,创造了明朝升官的神话,而且更重要的是得到了天子的真心。 这对于他后面将要采取的行动,简直是如虎添翼。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连一向持重沉静的魏广,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意气风发地走了一段,却是被一个熟悉地声音给叫住了。 “娃儿~这边。” 魏广别头一看,魏忠贤还是立在他来时的位置,就连他的动作也丝毫没有改变,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 而魏广知道,此次面见天子,最起码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赶紧跑到魏忠贤面前,魏广有些心疼地说道,“老爷子,你……你一直在这?” “这没什么……” 魏忠贤把这件事情一言带过,随即宠溺地看了看魏广,“知道你还没有吃东西,所以我不会耽搁太久。” “看你的样子,已经收到了陛下的倚重,如此,你便可以看看这纸书信!”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后面再说!” 说完这些,魏忠贤把一封书信交给了魏广,最后随意补充了一句,“娃儿,猜想不错,陛下应该又给你加封半级,你现在应该是正五品的通政使司了!” “不过,陛下应该忘了一件事情,你那个住宅,也应该换换了……” 看着老爷子淡去的身影,虽然不知道老爷子这个换住宅具体怎么操作,可魏广还是不由一怔。 “九千岁”不愧是“九千岁”! 有感慨了一句,好在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 回到小院,赶紧弄了一些吃的填了填肚皮,就在魏广迫不及待地想打开老爷子交给他的书信的时候,司礼监的太监却是带着圣旨找上了门来。 圣旨以天子亲谕,将通政使司左参议明文道出,同时还多了一条…… 皇上御赐府宅一套,即日便可完成施工! 魏广自然不知道一日三升而且还是各自经过了东林党,魏忠贤以及大明天子之手,这在整个大明将会引起的轰动! 而此时的他,则是完全沉浸在皇上御赐的府宅的喜悦之中。 单是脚下这个小院落都已经让魏广觉得他能在京城有属于自己房子是多么的满足,更不用说是皇上御赐! 这个时候,魏广才知道老爷子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先不说这个住宅有多大,只是加上御赐这两个字,自己这个房子的逼格就已经不一样了。 放在现在,那相当于自己的大房子门前还挂着一个大人物的题词,这种无形的财富比房子本身,不知高出了多少等级。 这是真正的地位身份的象征! 魏广虽然有些淡泊名利,可是能名正言顺的得到这样的固定资产,再联系到不久的以前自己只是个茶摊小贩,恍然间,只觉得一切真的跟做梦一样…… 第66章 保护东林党人 谢别司礼监,大门关好,门窗掩实,魏广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魏忠贤交给他的纸条。 将寥寥数语尽收于心,魏广赶紧把信封连同纸条毁于一炬,同时深深吸了口气。 纸条上的信息不多: “国子监祭酒陈子文在任至今,贪污纹银十五万,有两名国子监学生人证,一应物证,已被锦衣卫悉数掌握。五月中旬朝议,由崔呈秀弹劾之!” 对于国子监这个机构,熟知历史知识的魏广也算熟悉。 在明朝,国子监作为官方设立的最大名校教育行政部门监督机构,除了他的行政权力外,其他有些类似现代的北大清华,可不一样的是能进入国子监的学生都不用参加科举考试就可直接入仕。 可以说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的国子监被东林党控制,天子门生已经名不副实,可还是让大明学子趋之若鹜的存在。 而国子监祭酒,就相当于校长,算下来,也是正四品的官职…… 可是老爷子只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并没有明确说明自己应该如何处之……看样子,老爷子这是完全不打算干涉自己的动作,给了自己完全的自由! 仔仔细细想了好一会,魏广有了自己的决定。 国子监祭酒不论是对于老爷子这边还是对于东林党,都是一个类似鸡肋的存在。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自己就算不闻不问,任老爷子拔掉陈子文这个蛀虫,可国子监最终还是把持在东林党手里,一切动作下来,不过换汤不换药,不能打到东林党的真正痛处。 而对于东林党来说,就如上面所说,就算他们失去了一个陈子文也不会动摇他们的根基,只是陈子文出任国子监祭酒这么久,自有他自己的本事,或者说使着顺手,突然没了,他们会浪费一段培养新人的时间而已…… 而老爷子之所以选择这么一个不高不低的角色,一切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对于老爷子和东林党来说,这个陈子文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如果是自己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东林党,让他们提前准备,保住这个鸡肋的话,那么自己在东林党那边的地位…… 肯定又会水涨船高! 不得不说,老爷子对自己可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眼下还不是执行计划的时刻,为了做好下一步的准备,这段时间,魏广没事就和站在阉党这边的官员套套近乎,熟络感情…… 总之,酒席不断! …… 终于,在估量着里五月中旬的朝议还有五天的时候,一早起来,魏广就风急火燎地来到了内阁大学士的府邸。 门卫一听员外郎有急事相报,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紧去禀报。 不一会儿,魏广本人已经出现在了内阁大学士杨涟的书房里面。 还没等魏广说话,杨涟则是淡淡看了看这个阔别半月,天天酒宴的得意少年,不禁冷嘲道,“看样子你是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份了,不然老夫以为你都快真的成了阉党的人了……” 魏广虽然听出了杨涟话里的不满,不过能把自己带到书房里,也说明他心里还是信任自己的。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魏广着急的道,“大人,都到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调侃属下~出事了!” “嗯?” “出事?” “出什么事了?” 魏广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紧张道,“在这段时间不断和阉党的人交往之下,属下终于证实了那件事情的准确性!绝不会有错!” “国子监祭酒陈子文在任四年,贪腐纹银十五万两,被手下两名学生实名举报,锦衣卫那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而阉党打算在五日之后的朝议上,对陈子文突然发难!” “陈子文?” 杨涟听完微微一怔,然后口中自顾低声骂了几句,这才一脸亲和地站起来握住了魏广的手。 “孩子,原来你短时间你天天和阉党的人处在一起,是为了这件事!” 魏广点了点头,“因为刚开始也是无意间听到,臣怕是阉党的什么阴谋,所以用了七天的时间,终于把一切都打探清楚!只是……” 说到这里魏广故意失落道,“只是大人,属下还是没有打听到那两个学生的具体姓名……” “孩子,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杨涟拍了拍魏广的肩膀,“既然事情出在国子监,那么想要找出这两个学生,并不难……” “不难”说完,杨涟两眼突然冒出一道阴鹜至极的光芒,“如果没有了人证,就算是锦衣卫亲自办的案子,也不能拿这个废物怎么样!” 即便魏广见识过“九千岁”的煞气,可是杨涟身上的这种阴沉腹黑的气息,隐隐中比魏忠贤还要让人恐惧。 被杨涟的阴险气息一镇,魏广还想为那两个勇敢的无辜学子谋一条生路,可从杨涟的眼中他已经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那两个牵连进来的学子,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一时之间,魏广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 可是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要想打入东林党的内部从而以最快的速度瓦解这个如邪教一样的组织,他没得选。 “孩子,我真是没有看错你!” “只不过半个月时间,你就给我们立了这么一件大功!” “你做的好,做得好啊!” 此时的杨涟那种仿佛来自阴间的表情依然不见,而是一种不能再慈祥和蔼的表情代替。 而这样的无痕转变,更让魏广发自内心的害怕。 看样子自己以后,更要注重行动的细节,如果被杨涟发现,也许他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人,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届时阉党那边会由御史崔呈秀带头发难……” “五天,真的能找到他们,真的可以保住陈大人吗?” 杨涟淡淡一笑,“孩子,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你要知道,国子监是我们东林书院的国子监!我们东林书院,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第67章 惊醒掩耳人 五月十四,杨府的大厅里,坐满了人。 工部尚书杨久池、吏部尚书张问达、刑部右侍郎高攀龙…… 可以说除了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之外,东林党的大佬近乎到齐了。 而从这里面虽然拎出一个,都是可以让大明的庙堂抖上一抖的大人物,可是此时,这个聚满大佬的大厅却有一丝安静…… 每个人在隔一段时间,总会不禁向门外多看几眼,好像他们在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而这样的动作让这份安静中,隐隐附上一丝紧张。 终于,内阁大学士杨涟慢慢踱入大厅,对着一众大佬耸了耸肩,“众位,明日的朝议……取消了!” 随着杨涟这句话说出,肉眼可见的,每一个东林大佬的都松了口气。 而马上,高攀龙的眼色就冷了下来,“这个混账陈子文,只贪污了十五万两银子便被锦衣卫抓住了把柄,真是无能之极!简直该死!” 高攀龙刚说完,就见杨涟干咳了两声,“高大人,慎言。” 高攀龙一听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气急,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赶紧对着杨涟讪讪一笑,“杨老,这个陈子文我看就算是此次魏忠贤不对付他,我们这边也留他不得了!” 一边的杨久池抚了抚胡须,想了一会幽幽道,“高大人,我觉得虽然这陈子文无能是事实,不过这个人除了爱财,其他方面倒是还值得圈点。” “再者说来,我们突然弃用陈子文,先不说陛下如何想,就是魏忠贤这一关我们也过不了!” 杨涟也跟着点了点头,“杨大人所言不错,我们这么一做,不就告诉魏忠贤,我们在他那里有眼线吗?” “不过话又说来,出了这样的事情,既使我们还能让他留在原位,不过该有的敲打还有要有的。” “来人,带上来吧~” 随着杨涟一声令下,很快大厅被带上来一个灰发书生打扮的中年人。 单看这个人的容貌,隐隐中还有一些考究儒者的味道,可是此时却是如同一个过街老鼠一样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瞄瞄那个,满眼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看到陈子文这个贱兮兮的样子,暴脾气的高攀龙直接冲过去就是一脚踹倒了地上。 接着对着陈子文还算标致的脸庞就是一阵乱踹!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充斥着陈子文的惨叫和高攀龙的吭哧声以及破口大骂声…… 过了好一会,杨涟这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高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这就打住吧。” 高攀龙是发泄爽了,可是此时的陈子文脸上除了鼻血,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隆肿,狼狈的不能再狼狈。 在场的人看到陈子文这个样子,每个人脸上依旧挂着冷漠至极的表情。 而陈子文倒也听话,虽然自己也算一个四品命官,可是被当着众人的面被如此胖揍羞辱一顿,他脸上勉强能分辨出来的表情,还是带着一股恭顺。 因为陈子文很清楚,东林党虽然在外示人的时候,都是以一种高风亮节的大家之气。 可是私下里,东林党的等级十分森严。 再怎么看,面前的这一排人,没有一个是他能得罪的起的,而且能被高攀龙打一顿,反而可以打消这些大佬的怒气,对自己的惩罚也少一些。 时间在慢慢流逝,就在陈子文以为这些大佬快把自己忘记的时候,杨涟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下一次,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能不能留个全尸都要看你的造化!” “此次为了保你所花费的一切费用,都由你自己负责,这个规矩你自然知道。” “还有,这次有个人情,你不得不还!我的意思,从你拿十五万两银子拿出一半,好好感谢人家……” 一听杨涟说完,陈子文如释大赦般的磕头如捣蒜,“多谢杨老,多谢众位大人!” …… 陈子文离开之后,高攀龙还有些不解气的忿忿道,“真是便宜这个猪猡了!” “行了高大人!” 杨涟瞪了高攀龙一眼,随即冷冷道,“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祭酒,何必浪费自己的口舌。” “老夫觉得,魏忠贤此行,不会简单只是为了一个陈子文……众位还是好好想想……” 杨涟的这句话虽然没有道明,可是在场的人心里纷纷一惊。 就如高攀龙之前的口误吐真言所说,如陈子文三四年贪污的那十五两银子,这些大佬还真没看在眼里。 只是能坐在这个位置,他们就算把整个大明的内帑搬到自己的私库,魏广一时也很难查出个什么来。 不过一时,并不代表查不出来。 而被杨涟这么一提醒,每个人的脊背,都隐隐有些发寒! 众人各怀心思地缄默了一会,吏部尚书张问达幽幽说道,“杨老,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通过陈子文的事情,大家应该明白一件事情……” 这话说完,杨涟以及其他大佬都纷纷看向了张问达。 “张大人,明白什么?” 说话的是高攀龙,加上他之前的行为,更给人一种无脑的感觉。 不过此时高攀龙的问题却也说出了其他众人的疑惑。 看到众人的反应,张问达冷冷一笑,“难道众位大人不觉得,魏广此次能保护一个陈子文,而下一次,也能同样保护我们中的一位吗?” “保护?” 随着这个用语的出现,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一直都把魏广看作是自己这边打入阉党的一枚钉子,是为了钉死阉党和魏忠贤而存在,却没想过其他方面…… 甚至在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之前,他们都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从来都是安全的。 也许是权力太大让他们觉得就算他们做的事情比陈子文严重百倍,可这个大明却没有人能审判他们。 而眼下陈子文的事情勾起了一帮大佬罪恶的回忆,如冰水浇头地让他们知道,如果稍有不慎,他们都会被魏忠贤给查办,抹除!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让魏广在阉党那里爬的更高,高到能够第一时间获悉阉党的行动甚至能够左右他们行动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才最安全! 第68章 出大事了! 张问达的一番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魏广既然已经打进了阉党的内部,那么他进可成为扳倒阉党的长矛,退可成为保护东林高层的后盾…… 只要让魏广拍的更高,那么这个矛的伤害就越大!这个盾的硬度就越高! 想通了这一点,东林大佬对于魏广的看重,更上了一层楼。 而两天后的魏广,却是看着桌子上一沓厚厚的银票,有些傻眼了。 银子是东林党送来的。 来人专门说了,这八万两银子是为了感谢此次保护陈子文的谢礼,来路清白,不成敬意。 而这个不成敬意,魏广可是知道明朝的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在的600元购买力! 而八万两银票换算下来,已经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 把如此数目的魏广想都不敢想的真金白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这东林党,真的是好大的口气! 只是魏广知道,其实东林党这样的动作并不是他们故意讨好自己还是什么。 魏广记得,嘉靖时期有个青史还留名的大贪官徐阶,据说的他名下的田产几乎涵盖了半个松江府,就这样触目惊心的贪腐数目,却丝毫不影响他作为一个好官而被后人传颂。 可以想象这个大明,是烂到了何等的程度! 而现在大明的舆论史书都掌握在东林党人手里,只有他们不被老爷子查出个什么来,那么区区八万两对他们来说,不过零花钱而已…… 可是魏广知道,对于当下这个大明的生产力水平,手里就算是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其实说到底和一堆废纸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算是读了圣贤书,道理张口即来的这些文坛大家,还是不厌其烦地年年往进拿,却是很难舍得往外掏过…… 而今天能给自己弄来这么一沓银票,说明东林党的这帮子老狐狸是彻底信任了自己。 要还是不要…… 当然要! 一方面如果他装清高的不要,反而会引起东林党对他动机的怀疑。 再者,能从东林党这帮子只进不出的铁公鸡身上薅下来真金白银,那是他的本事。 同时有了这些钱,他也可以更多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只是刚把这一沓钱收起来,就有人来敲门了。 魏广开门一看,发现来人是户部的一个小吏。 那小吏一看是魏广,赶紧躬身道,“大人,皇宫那头刚传来的命令,让各级官员去太和殿朝议,尚书大人特派我前来通知您一声!” “辛苦你了,我这就准备!” 打发走了小吏,魏广皱了皱眉头。 按道理,前天就应该是朝议了,也许是老爷子看到自己决定保住陈子文,所以才取消了上次的朝议。 可是这才没过两天,就又急着召开朝议,如此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想到这里,魏广也顾不上其他了,把官服、笏板等一众上朝用品准备妥帖之后,魏广赶紧唤来自己的车夫,匆匆向皇宫赶去。 等来到皇宫的时候,太和殿已经站满了人。 只是天启帝还没有驾到,这些大明的朝官三五一簇的聚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一看魏广这个当今新生代的领航者到来,被一众人直接围在了中间。 “魏大人,您的消息通达,快给我我们说说,此次陛下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魏广一听赶紧对那人拱手道,“周大人,您可是太看得起在下了,这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一个小小员外郎就可以随意猜测的!” 那人见魏广这么说,自知有所失言,讪讪一笑的同时给自己打了立时给自己打圆场,“魏大人说的是,魏大人说的是!”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悠长的报唱,三呼万岁之下,魏忠贤陪着天启帝正式入场。 魏忠贤魏公公一直以来都是那一副冰天雪地的面容,就算是此时已近初夏,但是上涨的气温还是融化不了他面上的坚冰。 只是不同往日的是,一向以温和示人的天启帝,今天的龙颜上也是裹着一层深深地忧虑。 魏广一看朱由校的这个表情就知道,果然是出事了。 只是事情出在哪里,他一时也不无从才起。 不过偷偷看了一眼杨涟等人的表情,他可以肯定的是此次应该不是阉党和东林党的党争之事…… 而究竟是什么事情,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天启帝落座之后,也没有往日的客套,一双长眸划过众人,在魏广的脸上短暂的停了一会,朱由校对着众人沉声道: “自春月以来,兖州已经有近三个月没有下雨,如此旱情,前所未见!” “如此下去你们应该知道,不久的兖州,会被饥荒席卷!” “众爱卿,此次召你们前来,就是要你们即刻拿出切之可行的方案!” “你们都好好想一想,如果有什么好的想法,即刻说与朕听!” 兖州…… 干旱…… 魏广终于弄明白了,兖州作为山东的一个重城,不急是人口大市,也是华东的产粮重地,而此时遭受了如此天灾,不用想,随着不日后的秋收到来,到时候青黄不接的兖州将是怎样一番场景! 事关民生,确实是大事! 而对于这个旱灾,虽然魏广在之前殿试上提出了阶梯井的建造。 可是此时离他提出这个议题不过两个月,像这样的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了得。 再者如好几个月不下雨这种异象,就算是打开了井,也很难改变什么。 不过仔细想了想,魏广已经有了计较。 其实既然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天灾,那么对于日后的灾荒,他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处理。 而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向兖州已经他周边的受灾区运粮。 至于这个粮食的来源,北方各省尤其是离得最近的中原地区自己本来就是靠天吃饭,自己一年下来不要挨饿都算好的,就别说赈济别人了。 而两淮和江南离兖州也不远,再加上他们出于大明最富庶的土地上,旱灾对他们来说与传说没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江南作为东林党的地盘,这几年没怎么上缴赋税等等…… 可以说是目下大明的真正粮仓所在! 第69章 杨久池的机辩 不过成也萧何败萧何。 作为东林党的基本盘,真正要江南省赈济兖州,可不是天启帝一纸圣旨就能解决得了的事情。 这还要看东林党的这一帮大佬如何决定。 看着朱由校焦急的神情,魏广就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抬头间,就看到老爷子正对自己淡淡摇了摇头。 不仅是魏忠贤,就连天启帝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好像是说,自己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话。 是啊~ 自己现在明面上是东林党人,而目前这个问题并不难想,难的是这些东林大佬的态度。 而自己在这个时候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么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等于白白浪费了。 再者说来对于这个问题,眼下不还有老爷子在吗? 无奈暗叹了口气,魏广只能选择缄默其口。 天启帝这边虽然用目光止住了魏广,可并不代表他不希望别人把利用江南省赈济这个主意说出来,可是等待了很久,却是没有人在这个关键时期得罪东林党。 既然众臣不说,朱由校只能自己问了。 “杨大人,你作为工部尚书,对于我大明的漕运水利自然比其他人都熟悉,现在兖州出了这样的事情,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杨久池一听赶紧出列,不过说的话却是令人有些大跌眼镜。 “陛下,其实对于缓和旱情这件事,臣眼下就是按照殿试时魏广魏大人提出的阶梯井方案进行紧锣密鼓的建造,而眼下兖州之灾不在人为,在天意!”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应该稳稳户部尚书胡大人才对。” 户部主要负责管理大明的人口和税收财政,其实杨久池这么说也没有错。 只是这个问题是大明的皇帝亲自询问,而且天灾面前那可是要死人的,所以杨久池这句话一方面有些大逆不道,另一方面,有些推卸责任在里面。 不过作为东林党的大佬,太和殿的众人都知道杨久池的这个回答有些不妥,可是就是没有人敢直面指出来。 可是傲慢的杨久池却是忘了一个人。 就在天启帝有些尴尬语塞的时候,立在他身边的“九千岁”魏忠贤,却是忍不住笑了。 只是这个笑,让人有些背后发冷。 “既然陛下指名点姓问到了你工部尚书,我觉得杨大人还是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杨久池一听心中一凛,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言语有些失态,虽然心里十分忌惮魏忠贤,可是面上,杨久池却是毫不相让: “魏公公说的是,不过对于陛下的问题,我还没有说完!” “陛下既然问到微臣,微臣觉得目前兖州的灾情我们知道早,所以在时间上我们也有充足的准备,再者说,整个山东只兖州一地遇灾,那么我们可以以山东全省之力赈济兖州,就算是兖州再干旱个几个月,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看到杨久池说完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提出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计划似的,单那份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对生命的漠然,让魏广的脊背有些忍不住发寒! 魏广知道这个杨久池不是笨,而是单纯的坏。 之前在殿试的时候和这个人的交流中魏广知道,其实作为工部尚书的杨久池,他还是有资格坐上这个位子。 有这样的能力,他肯定知道既然兖州已经几个月没有下雨了,那么周边的地方又能好的那里去? 而他的这个问题,不过是拿人命开玩笑,最后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绕过江南省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知的回答下,竟然还有一些拥趸在大加赞赏! 老实说,魏广有些忍不住了。 他就像挺身而出,说出但凡有用点脑子就能想到的一个最佳解决方法。 只是就在他踟蹰不前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原本的尴尬。 “陛下,臣以为,杨大人此言差矣~” 魏广顺声一看,一个相貌俊朗,身形矫健的高瘦男子挺身而出。 一看出列的是崔呈秀,朱由校这才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气,故作好奇地问道,“崔御史觉得杨大人哪里说错了?” 崔呈秀瞪了一眼杨久池,大声说道,“陛下,臣说杨大人说错,已然是给了他面子。如果往实了说,这杨大人的回答,简直是无知到了极点!” 杨久池一听狠狠瞪了崔呈秀一眼,“崔大人,有些话还是考虑清楚了再说,祸从口出患从口入的道理,想必你也知道。” 面对着近似赤裸裸的威胁,崔呈秀不屑一笑,“杨大人,什么叫考虑清楚!少拿那一套威胁我,你虽然官比我大,可是我是尽了为臣之道,而有些尸位素餐,做的不一定是实事哦~” “混账!” “姓崔的,你什么意思!” 其实崔呈秀只说这些话,杨久池还能受得了,可是这个崔御史的一双眉毛自带嘲讽效果,在他的挑逗之下,杨久池终于忍不住了。 而发生在大明最高权力中心太和殿的这一幕,虽然让魏广是既好笑有震惊,可是对于其他众人来说,也都是司空见惯了。 “我什么意思,杨大人我且问你,你说利用整个山东的资源赈济兖州,可是用脚想也知道,兖州遭遇如此旱灾,其他地方又怎么幸免的了。” “杨大人,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对于崔呈秀的这个直怼,魏广心中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可谁知道这杨久池还留有后招,“所以说跟无知者说话,最是头痛。” “如你说的这样是正常人的思维,可是本官自入仕以来,一直都在考究各地的气象风貌等特征,得出的结果是兖州这个地方由于四面环山,东海的湿气到不了那个地方才导致了经常出现的干旱。” “而其他地方空气畅通,就算是干旱,也远远不及兖州那般严重!” 崔呈秀一听不干了,“杨大人,你说是就是吗?” 杨久池不屑道,“你崔御史把心思全部放在如何巴结逢迎,又如何捕风捉影上去了,哪知道这样的学术理论!” “奉劝崔御史一句,没事多读点书,也免得经常做出如此自取其辱的事情!” 第70章 内阁大学士的异议 被杨久池这么一忽悠,整个太和殿的人对这个饱读经书的工部尚书的态度立马发生了改变。 那些之前还在怀疑杨久池是不是出门忘带脑子,竟然说了这样一个低级的回答的时候,现在提到杨久池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工部尚书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不过别人不知道,魏广仔细想了一下不由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这个杨久池可真是够厉害,在太和殿这样的地方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拜他的演技所赐,竟是一下子有博得满堂彩的迹象。 此时,魏广也不知道该说是这些大明官员的无能还是杨久池的胆大包天…… 可是这个时候他要站出来说破杨久池的谎言,那等于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崔呈秀想了一会忿忿道,“就算是这样,可是山东近几年灾害不断,又哪有江南省那么富足!” “两淮和江南离兖州本就不远,而且管道畅通,运送粮食等不过几日的事情……可为什么杨大人只说山东而对于江南省,却是只字不提呢?” 看到自己的之前的围魏救赵之计没有甩掉崔呈秀这个牛皮膏药,杨久池一下子也有些语塞了。 可是思来想去想再弄出点理由,可是就算杨久池的鬼点子是出了名的多,此时也是拿虎视眈眈的崔呈秀没有一丝的办法。 看到杨久池的这个反应,天启帝嘴角微微上扬,看了看杨久池沉声道,“杨大人,对于崔御史说的让江南省赈灾,你觉得怎么样?” 朱由校此时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杨久池一时说不上个子丑寅卯,那么我就直接打算拍板了。 毕竟在大明天子心里,此次赈济兖州的最佳选择就如崔呈秀说的那样,让江南省作为主力。 想了半天没有有力的反驳理由,就在杨久池不知如何做大的时候,就看到杨涟挺身而出: “陛下,让江南省赈济兖州,此事,万万不妥!” 一言出,正规太和殿都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魏忠贤此事也慢慢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杨涟一眼。 大家都知道,适才杨久池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对于江南省要不要赈济兖州的事情,他可是没有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来。 再者,作为阉党弹劾东林党先锋,御史崔呈秀一直都像疯狗一样咬着东林党的一举一动不放,可是今天崔呈秀所说,却是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谁不知道现在的大明,最富庶的省份就是江南。 东林党的大本营! 可此时杨涟却说不妥,虽然他是内阁大学士,其地位与内阁首辅没什么区别,可是眼下谈论的是天灾人祸,对于死人的事情,就算是他杨涟,也不能凭借感情用事,而那不出什么有力的说辞来吧…… 果然,天启帝一听杨涟这么一说,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连同他的声音也有些阴冷,“杨大人,既然你说不妥,那就说说你的理由吧!” 对于大明天子这不悦的语调,杨涟一点都不在意。 他整了整官袍,坦然对上大明天子的眼睛,慢慢说道,“陛下,江南地多粮丰,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要想让江南省拿出赈济兖州的粮食……” “陛下知道,江南不仅农业发达,而商业的发展程度更处于我们大明的前端……” 朱由校眯了眯眼睛,“杨大人,这不是好事情吗,正好对于此次赈灾,江南可以给其他的省份做一个表率!” 杨涟摇了摇头,“陛下有所不知,江南虽然储粮比较多,可是这些粮食实际掌握在那些商号手里,就算我们开仓赈灾,可江南的官仓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余粮……” “而商人以逐利为本,让他们将自动私人物品用在赈济灾民上,恐怕他们也不愿意吧……” “够了!” 一声雷霆般的呼喝让整个太和殿大臣的脖子纷纷缩了缩。 “杨大人,你要知道,不过他们是商人还是什么,逐不逐利朕不关心,可眼下特殊时期,如果他们看不清局势,不管他是什么来路,朕都不会姑息!” 看样子这一次,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天子一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自从朱由校登极以来,鲜有如此震怒的时候。 而面对天启帝的震怒,杨涟的眼皮甚至都没有眨一下。 在他心里,只要自己没有致死的把柄落在魏忠贤手里,那么天启帝是他他没有丝毫办法的。 如果自己此时撂挑子,单凭一个势单力薄的皇帝和势力范围大都在北方的魏忠贤,是没法控制眼下情势的。 “陛下息怒,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区区几个商人。” “只是陛下,江南一直以来都是我大明的经济中心,如果陛下强行干涉经济的话,与长远来说,并不件好事……” 朱由校一听直接气笑了,“杨大人,什么经济规律朕也略有所闻,就不用你来教朕了。” “朕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拿出切实可行的赈济方案,我们早点拿出方法,也就少死一些人!” “轻重缓急,杨大人作为内阁大学士,不会不知道吧?” 其实朱由检的话语已经算说的轻了。 他何尝不知道杨涟所说的那些商号,还不是他们东林党自己人。 至于这些商号是否赈灾,还不是杨涟等人一句话的问题,可是这个老狐狸故意把官商分离,把一切责任怪到了商号身上,自己又从中操作,好人全部让他做了…… 不过杨涟虽然蔑视朝廷权威,可是这个度却是把握的非常好。 他恰如其缝地激怒了朱由校之后,立马用一句话来消消大明天子的火气。 “陛下,臣不过说出了一些实情,而对于我们应该如何让这些商号自愿赈灾,我们还是不能强来,而应该派去一个有能力的人去说服他们,让他们做到真正的心悦诚服……” 第71章 最适合的人选 朱由校深深看了看杨涟,眼底深处,已经抹过一丝杀意! 在大明每次出了事情的时候,东林党总是以相似的方式提拔自己人,而眼下关乎人命的事情,杨涟还是没有忘记拿人命关天的事情当做他们扩大势力的工具! 大明由如此用心险恶的人掌舵,还有什么出路! 朱由校心里是气的快滴血了,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没有收回这些东林大佬手里的权力,现在和他们硬碰硬,说不定这些老东西会制造出第二个“红丸案”。 忍…… 此时还是需要忍耐!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天启帝的微调,熟悉的让人心疼。 “杨大人,不知此次,你又想派何人前去?” 又…… 杨涟知道,天启帝说这个字的时候,心里已经是对自己不满了。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豁出去了。 毕竟让那个人得到更高的位置,他以及东林党才更安全! 为此,就算是得罪了大明的天子,他也在所不惜。 “回陛下,此次兖州赈济之事,非同小可,所以派出去的人非才识过人不可委派,所以臣想派魏广作为此次说服商号赈济兖州的人选!” “魏……魏广?” 一听这个名字,朱由校的怒火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赶紧压制住自己就要高兴地跳起来的冲动,有些惊异地看了看杨涟…… 早知道这杨涟所说的人选是魏广,那么朱由校也就不那么动怒了。 朱由校这一下子是舒坦了,可是太和殿的其他人却是直接傻眼了! 魏广! 怎么又是他? 记得不错在五月初的朝议上他晋升到了户部员外郎之后又被天启帝擢升为通政使司,做到了一日三升的传奇履历。 可这才过了半月,内阁大学士却又把他盯上了! 先是“九千岁”,然后是大明的天子,又到今天的内阁大学士…… 虽然杨大学士这次没有明确提出给魏广升职,可是面对如此天灾人祸,如果在此次赈灾上稍微有些发挥,甚至说只要做到无过的话,等再次功成归朝…… 属于他的赏赐,那还少吗? 这个魏广,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人向魏广投来了嫉妒的神色。 虽然这次是杨大学士举荐,可是你先别得意地太早。 一般来说,兹要是东林党提倡的事情,阉党肯定都会反对的! 果然,朱由校把自己的内心的喜悦隐藏起来之后,还是看向了魏忠贤。 “大伴,对于杨爱卿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朱由校说完,魏忠贤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长眸先是淡淡看了看魏广,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杨涟身上。 想了一会,冷冷说道:“陛下,魏广虽然能干,可是江南……凭他的履历要能说服江南的商人大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魏忠贤虽然门儿清,可是这个时候他清楚如果自己也跟着同意的话,反而会让这一帮子东林的老狐狸生疑。 虽然魏广在明面上是自己人,可是他在这个时候反对也算是合情合理。 毕竟江南是东林党的地盘,如果他不知道魏广的真实身份的话,肯定会自然而然想到杨涟这是想把魏广调到他的大本营,然后想办法拉拢。 所以这个时候自己反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随着魏忠贤的这个表态,那些嫉妒魏广的人一下子高潮了! 既然魏忠贤这么说了,他们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魏广,还是不合适! 朱由校一听不由皱了皱眉,最后又看向了杨涟。 “杨大人,其实大伴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魏广的资历,还是浅了些……” 其实在听到魏忠贤的话后,杨涟也猜到了魏忠贤的想法。 你个老狗不就是怕我们把魏广调到江南,然后你们阉党的手伸不到这里而拉拢他吗? 可你不知道的是魏广在就是我们的人了。 而我们这次之所以这样做,不过就是把他推向一个更高的位置…… 没想到吧,老狗! 心里把魏忠贤狠狠地问候了一下,杨涟对着天启帝沉声道,“陛下明鉴!” “虽然魏广的资历确实是浅了一些,可是魏广的才能,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于这样有潜力的青年才俊,缺少的就是锻炼的平台!” “再者说了,虽然朝廷只派出了魏广一人,可是我们其他做臣子的就不能因此而袖手旁观!天灾人祸面前,我们要团结一心,才能战胜天灾!” 其实杨涟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 你魏忠贤说魏广难以在江南展开手脚,可是要是背后有老夫撑这他呢? 还有谁敢难为魏广! 而太和殿的众人自然也是听出来了。 “说得好!” 朱由校不由抚掌,随即看向魏忠贤,“大伴,既然杨爱卿都这么说了,朕觉得就给魏广一次机会吧!” 魏忠贤一听微微弓了一下腰,对着朱由校轻轻道,“既然陛下都决定了,臣自然无话可说!” 魏广自然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 不然自己如果再一步坚持,如果让杨涟有所顾及的话,那么自己儿子又一次荣升的机会,不是被自己给亲手毁了吗? 而且自己也明说了这是给大明天子面子,而并不是给你杨涟的面子。 不得不说,朱由校和魏忠贤这一对君臣演了这样一出红黑戏,直接把在场的众人包括东林党的老狐狸给绕进去了。 可在场一部分人的思绪比这几个知情大佬想象中的更加汹涌。 在这些人心里,没有做什么进一步的争论,魏忠贤简单一句话就同意了杨涟的提议…… 这样的事情是在场的大臣们想都不敢想的,可是随着魏广的出现,这样如同做梦一般的场景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 联想起种种,众人的脑海中纷纷升腾起一层浓厚的疑虑。 如果说之前还有部分人对魏广有些嫉妒的话,那么这次他们是明白了,这个魏广能走到这个地步,绝对不是他有些本事这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真正来历,可是能被皇上,魏忠贤和杨涟共同看好的人…… 他,绝对不简单! 第72章 顺天应命 见魏忠贤没有异议,朱由校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故意淡淡看了看魏广。 “魏广,对于此次前往江南,说服江南商贾赈济兖州的任务……你可有信心?” 魏广知道,事实上自己有没有信心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杨涟适才已经在字里行间把他的立场阐明的不能再明确。 此次江南之行,自己只就算躺平,这杨涟东林大佬也会替他摆平一切阻碍。 而杨涟今天之所以这么做,魏广猜想大致是因为前两天陈子文的事情而引起的。 只是这先是八万两纹银,然后又是给自己设计了这样一个美差,这东林党对自己的奖赏也忒大方些吧。 不过魏广此时还不知道杨涟等人心里的小九九,面对大明天子的问话,魏广昂首出列,沉声说道: “回陛下,兖州受此灾祸,再者有杨大人推荐,臣就算是没有信心,也必须要有信心!” “一则,臣要竭尽所能,彰显陛下的仁爱之心,另则,臣也不能辜负杨大人的一片厚望!” 魏广这句话其实说的也比较讲究。 一来,他奉承了朱由校好杨涟,而另一方面,他却是没有提及魏忠贤。 这一个细微的末节,也许一般人压根就没有发现。 可是心思细腻如杨涟等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不错,敢在魏忠贤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明魏广也并没怎么把魏忠贤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还挑衅似的看了看魏忠贤,杨涟发现这个老腌狗此时还是闭着眼睛,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反应。 看到魏忠贤如此,杨涟还以为是魏忠贤没有听清楚适才魏广说的那句话。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是魏广当着众人的面把“九千岁”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魏忠贤也不会对魏广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来,何况区区一句不打紧的说辞。 杨涟和魏忠贤是各怀心思,而朱由校则是生怕魏忠贤从魏广的这句话中回味过来,急忙说道,“魏广,你说得好!” “鉴于人命攸关的大事,魏爱卿,朕特封你为此次兖州赈灾主事兼顾命钦差,全权负责此次兖州灾情事宜。” “如果在此期间遇到什么难题,有权征调各地资源,你可记清楚了?” 好家伙! 魏广只能说好家伙! 天启帝这几句话可以说给了他无上的权力不说,而作为此次兖州的主要负责人,也就意味着只要魏广能够解决好此次的兖州灾情,那么这功劳,就没有人和他抢。 这等于给自己一个再升一级的坚实踏板! “微臣谢主隆恩!” …… 出了太和殿之后,比较意外的是杨涟没有像平常一样昂首阔步地离开皇宫,而是轻轻叫住了魏广。 一看内阁大学士找魏广有事,那些本来想靠近魏广的别有用心者只能望而却步。 而魏广看到杨涟,赶紧躬身就拜,“大人今日不惜惹怒陛下,也为属下谋了这么一份差事,卑职……” 杨涟赶紧摆了摆手,看四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也在放心道,“孩子,以后在明面上,你我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一点。” “不过对于今天的事情,你还真是说对了……” 杨涟故意擦了擦汗,然后对魏广接着说道,“你也知道,陛下生性温和,对我当时的表现只是有些生气之外,可是旁边还有一个魏忠贤在死死盯着呢……” “万一弄不好给老夫扣上一顶欺君的帽子,那还真的就不好说了……” 魏广一听心里不由一笑。 欺君……您别谦虚了杨大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杨大人不敢做的。 面上,魏广赶紧佯装感动道,“杨老,为了区区一个在下,你差点就把自己置于险地!以后,您可千万不能再这样了!” “要知道我们东林书院没有我魏广没什么,可是千万不能没有您老啊!” “您老是我们东林书院的脊梁骨,你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办?” 看着魏广脸上满是担心,杨涟不由点了点头。 “孩子,算老夫没有白疼你啊!” “可你是我带进东林书院的,等于我就是你的半个老师!” “老师是半个父亲,所以为了你的前程,老夫就算是牺牲一点也没有什么。再者说……” 说到这里,杨涟得意地看了一眼魏广,这才悠悠说道,“要不是我今天把这江南之行的难度提高,让许多人打心眼里望而生畏,如此才能显示你此次江南之行的艰难。” “只要你完成这次的兖州赈济任务,那么到时候陛下便会顺理成章地封赏你!” “所以这一切,都是老夫为你铺设的星光大道啊!” 对于杨涟适才在太和殿上面的表现,其实魏广也是想到了。 不过他居然为此专门把自己堵住,又适时地告诉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些头脑,不然被杨涟这样的一通表现,还不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死士…… 不得不说,先不说这个内阁大学士的治世本事,单单这份政坛上的驭人之术,就已经超出了太和殿的大多数人。 想到这里魏广知道,此时自己如果在不表示表示,那么这杨涟的表演算是打了水漂了。 调整了一下情绪,魏广带着满脸的感激道,“杨老对卑职如此,这份恩情……此生难报啊!” 说着就要给杨涟下跪,却是被杨涟一把拦住了。 “孩子,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老夫之所以如此,这一方面是真的把你当子孙看,另则,也是为了我们东林书院,只有你的位置高了,才能为我们这个上了岁月的书院遮风避雨!” 魏广听到后面,这才有些恍然。 终于,你还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也许是陈子文的事情引起了这些东林大佬的警觉,而眼看自己也得到了魏忠贤的信任,所以,把自己推得越高,那么自己就能更有能力保护他们…… 这个算盘,打的可真够响亮的。 只是在魏广心里,除了既定的计划外,他是真的希望把这件事情办好,让兖州少死一些人…… 第73章 想不到的权力 看杨涟一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想了想魏广问道,“杨老,虽说有您老给我保驾护航,可是就像您说的,这江南的粮食都集中在那个商人手里,如果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粮食来赈济兖州……恐怕不简单啊~” 杨涟一听不禁幽幽一笑,“孩子,难道你不知道江南是我们东林书院的起源地吗?” “别说是让他们拿出手里的粮食给大明做一点实事了,就是让他们亲自把粮食送往兖州,一切费用自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孩子,你尽管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在江南,没有什么人敢和你对着干!” “除非……是他们不想活了!” 不得不说,杨涟在这一瞬间所散发出来的霸气,直接让魏广的心潮也悸动了几分。 没想到这个平时一脸清高,偶尔带着和蔼的老学究,竟是有着如此的气魄! 不过想来也是。 江南之所以能成为大明的经济中心,除了他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有东林党这个大山给罩着。 本来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每年的所上缴的税赋却是最少,这样一来,江南省想不富都难。 而最为江南省的保护伞,东林党在江南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 只知有东林而不知有天子这样的事情,在江南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看着魏广一是沉默,杨涟好像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交予了魏广。 “孩子,此次江南之行虽然有老夫给你在后面撑着,可是有时候计划确实赶不上变化,你自然要有随机应变的准备。” “这枚玉佩是老夫的随身之物,但凡我东林书院有些地位的人,大都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 “你收好这枚玉佩,到时候在江南那边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去找那里的我们东林书院的官员以及商会掌柜……见玉佩者,如见老夫本尊!” 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这枚玉佩,入手温润,雕琢精致,上面还有一个篆体杨字,整体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将玉佩小心翼翼收入怀中,魏广对着杨涟再一次行礼,“杨老,学生此行,定不辱使命!” …… 刚告别了杨涟,还没有离开皇宫,一个小太监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魏大人留步,陛下有请!” 魏广不由挠了挠头,自己敢情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了,这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咋地? 不过心里腹诽归腹诽,既然是大明天子有请,他能不去吗? 到了皇家后花园,还是之前的那个湖心亭,天启帝正在那里仰首顾盼,只是这一次,却是没有再见到老爷子。 “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以后私自见朕的时候,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朱由校扶起了魏广,赶紧把他拉到对面位置上坐了下来。 “爱卿,想不到这杨涟此次居然是推荐你去江南,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啊!” 看着朱由校一脸高兴,魏广也跟着笑道,“陛下,这段时间臣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得到了那几个东林老狐狸的信任,而今日之事,也算是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朱由校激动地点了点头,“大事可期,大事可期啊!” “不过爱卿,这江南毕竟远离京师,所谓山高皇帝远,还不说那里是东林党的地盘,所以你孤身担此大任,朕实在有些不放心!”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应天府卫所配合一下你,朕才心安!” 应天府卫所? 魏广想了想这个词汇,登时大惊! 他知道这个卫所可是代表着军队。 而南京城,现在大明的陪都,而以前作为大明朱家的发祥地,那里的军队应该不是一个小数字…… 想到这里,魏广赶紧下跪: “陛下,军队乃立国之基,而使臣我有军权本就是大忌,还请陛下三思!” 朱由校一看一听,满意地点了点头。 “爱卿言重了,其实也不怕爱卿笑话,这些年随着军政怠惰凋敝,应天府那边的驻军,也就四五万人……” “这点人数如果真的打起仗来,又有什么用?” 朱由校叹了口气,最后又自嘲一笑,“不过对付震慑那些不听话的官商,也是够了!” 说着,朱由校从衣袖中取出一直书信交给了魏广:“爱卿,这是我给应天府卫所的最高负责人亲笔书信,署名加盖印玺,见此如见朕!” “虽然朕希望你此行用不上这个,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把他好好收着,到了关键时刻,朕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力!” 先斩后奏! 这个权力可以说已经大到了极点。 可是魏广知道,这也是皇帝在掌握实权的前提之下。 不然自己若是没有走到这一步而在江南大动干戈,真的杀了人的话,到时候那些东林大佬在太和殿闹起来,最后死的,还是自己。 虽然在这个所谓先斩后奏之下,自己当时是过足了瘾…… 而且魏广原以为这个天启帝说的这样动情,好像他要给自己护符似的,而事实上只是给了他皇上的亲笔御书,说明在这纸书信上,自己所谓的调兵遣将还是有着先决条件。 看样子这个天启帝还真是不简单。 虽然魏广不怀疑这个大明的年轻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可是他还是在这样的事情上提防了自己一笔…… 也许,这就是帝王之术吧。 可是魏广也知道,朱由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小心翼翼地将这纸书信收进怀中,魏广对着天启帝行了一个君臣礼: “兖州天灾关系着我大明子民的生计性命,微臣此行定当竭尽全力,替陛下处理好此事!” 朱由校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爱卿你亲赴江南,朕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可是爱卿你要记住,这江南毕竟是东林党的地盘,有些事情要圆满的做好……你必须要谨慎细微。” “朕既要让你把兖州的事情处理好,又要你能毫发无损地归朝……这是圣旨!” 第74章 打杂的“九千岁” 终于离开了皇宫,魏广摸了摸自己的衣怀,一个是可以号令东林派官员的杨涟玉佩,而另一个更是可以调遣应天府卫所驻军的天子御书…… 自己还没有到江南呢,就已经拥有了可以在江南呼风唤雨的无边权力,魏广一时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不过魏广知道,越是这样,就越要低调。 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只是到了自家小院,一推门扉,庭院里已然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原来之前在皇宫没有看到老爷子,他竟是跑到这里来了…… 对于魏忠贤,魏广对他的感觉和对杨涟和天启帝完全不一样。 先说杨涟,虽然这个东林大佬在和魏广的相处中,时长会露出长辈的慈祥,可是更多的,魏广从他的眼底里看到的是他的那种布局思维。 而天启帝虽然比杨涟要好一些,大多数跟自己说一些推心置腹的话,可是就如先前,这个大明的皇帝虽然对自己有着信任亲切在里面,可是凡事却是都留有一手! 只有魏忠贤,魏广是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的保留。 即使有些事情对老爷子十分不利,可是他从来没有犹豫,对自己除了真正的推心置腹,再无其他…… 如果说和杨涟以及朱由校是工作方面的比较要好的同事领导关系的话,那么对于魏忠贤,魏广更愿意称之为亲情! “老爷子,你这动作还挺快的,我说怎么没在皇家后花园看到你呢……” 对于魏忠贤,魏广说话是越来越家常了。 一看是魏广来了,魏忠贤指了指里屋,“我知道今天退朝之后你一时也回不来,所以赶着过来给咱爷俩准备点吃食!” “先去洗把手,这饭啊,已经整好了!” 其实不用魏忠贤说,魏广一进门,就闻到饭香了。 没有一丁点的客气,赶紧洗手之后,爷俩相对而坐。 菜肴是肃宁的特产,酒是魏广之前自己捯饬的粮食造。 两人大快朵颐,推杯碰盏了一会,这酒兴也就上来了。 “娃儿,看样子你在这东林党里的位置,算是站牢靠了!你看杨涟今天多上心,为了给你谋得一个高升的平台,差点就和陛下杠上了……嘿嘿~” 看到在太和殿如果一座冰雕的魏忠贤在这里却露出这么一个有损形象的憨笑,魏广不禁莞尔: “这还得多亏了您老月初给我的那个纸条。” “此次成功保住了陈子文,让那些东林党的老狐狸看到了我的另外一个利用价值,他们不一门心思把我扶上更高的位置才怪呢~” 魏忠贤点了点头,“你算是看通透了,不过他们越是心里有鬼,那么对于你就越有好处。为了让他们一直保持这个危机意识,我会一直盯死他们……” 魏广灿烂一笑,“老爷子,和你配合,也真是太过瘾了。” “说到这里我还真差点把一件事情给搞忘了……老爷子,这之前啊不是欠了您老许多钱嘛,以前我是觉得这辈子能给您还上,都阿弥陀佛了……” “可托了您老的福,我现在不仅可以还清你的钱,还可以给您支付上一笔利息呢……” “我现在可是有八万两银子哦~” 看到儿子因为有了这么点银子而开心成这样,魏忠贤又是好笑又是难过。 他静静看着魏广的一颦一笑,心里默默说道,如果你喜欢钱,别说是八万两银子,就是八万两黄金,我也能给你分分钟搞定…… 可是识人如炬的魏忠贤知道,魏广并不是那种爱钱如命的人。 他的心里,有着更大的抱负! 不过既然儿子这么开心,该配合还是要配合的。 “娃儿,这点钱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花吧,之前还不知道如何找个借口打消你还钱的念头,现在好了,你也知道我得真实身份了,那点钱,真的算不上什么……” 魏广瞪了一眼魏忠贤,“老爷子,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欠了您的东西,我肯定是要还上的!” 看着我笃定的眼神,魏忠贤轻轻一笑,“行,既然你要还就还吧,不过今天我是一个人过来的,也懒得拿。不过我猜的不错,这八万两银子应该是从陈子文贪腐的那十五万里面分出来的……” 当时魏广收钱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里面的事情,现在被魏忠贤这么一提醒,一下子懂了。 立时,他说话的语调也有些结巴了: “老……老爷子,这么说来,我是拿了不干净的钱?” 看到魏广这样的反应,魏忠贤不由一笑,“娃儿~这世上没有不干净的钱,只有不干净的人!” “陈子文虽然是贪了钱,可是能进到国子监的学子哪个不是出自大户人家,他们巴不得这国子监的祭酒拿了他们的好处,在自己儿子锦绣前程上再添花一笔呢!” 魏广默默点了点头,不过想起这八万两银子的来路,魏广还是有些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可是老爷子,这钱……” 魏忠贤知道魏广的想法,随即开导道,“广儿,钱无好坏,也无起源。只要你拿钱的路子正,那这钱就是好的。” “再者说了,面对兖州的灾情,你也看到杨久池的嘴脸,而他私库里的银子,可不是取水八万那么简单,虽然我也一时猜不出来,可终归离不开一个天文数字。” “而你有了这些钱,可以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这远比你认为他来路不明而原地返回更来的有价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经魏忠贤这么一开导,魏广悟了。 钱怎么来的不重要,只要把他们用在需要的人上面,那么这个钱就是好的。 而眼下的兖州灾民,不就是缺钱缺粮吗? 想到这里,魏广已经有了计较。 对于他来说,后面有老爷子支持,而且现在也得到了东林党个天启帝的倚重…… 可以说前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那还不是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的存在。 第75章 三权加身 爷俩吃完了午饭,看了看时间,魏忠贤无奈一笑,“总觉得和你一起相处的时间好像是掺了水,过得太快!” “娃儿~其实我此次前来,不光是为了蹭一顿饭这么简单……” 魏广看着突然凝重起来的魏忠贤,赶紧说道,“老爷子,正要给你说呢,今天朝议结束后,杨学士便找上了我,一出手就是这个……” 说着魏广将杨涟交给他的玉佩递给了魏忠贤,同时解释道,“杨涟说这个玉佩可以号令江南那边的地方官员!” 魏忠贤随意看了一眼就交给魏广,不屑道,“这个东林党虽然表面上是文人聚会的茶话场所,可是他们内部的等级极为森严!” “在民间,甚至有人称东林党为‘国中国’,‘江南第二朝’……真是不知死活到了极致!” 说了这两句,等再次看魏广的时候,魏忠贤眼中的那股宛如实质的杀意已经全然消失,只是对着魏广露出一个慈祥的笑: “看样子杨涟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娃儿,这个玉佩在江南确实有用,你可收好了。” 魏广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老爷子,还有呢!” “杨涟走后,陛下就立马召见我了。说到最后又给了我这个……” 说着又把那纸书信拿了出来。 朱由校只是简单瞥了一眼没有打开,交给魏广之后轻轻一笑,“陛下的这纸书信上面的内容,其实不难猜测,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也希望你能圆满办成此事!” “而江南那边陛下仅有的优势,就是南直隶的卫所驻军,想想数目应该也就四万左右……看着他给你的是书信而不是虎符……” “这个朱由校看样子还是有些城府的,不过这也不是他对我们不信任,只是一个简单的帝王之术……是我之前教他的!” 看的出来,老爷子对于天启帝没有给自己虎符而有些不高兴。 而后面的那几句话,更像是他在安慰自己。 不过魏广还从魏忠贤的反应里看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兹要是大明的皇帝对自己不利,那么老爷子也不介意…… 想到这里魏广没有再想下去,只是老爷子对自己的心意,此生难报! “老爷子,你也看到了,有了这两个东西在手,我这次的江南之行,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存在!” 魏忠贤听魏广这么一说,却是慢慢摇了摇头。 深深看了魏广一眼,魏忠贤表情有些凝重的道,“娃儿~事缓则圆,凡事都有个变数在里面。而且江南虽然是东林党的地盘,可是那些推崇他杨涟的都是那些既得利益者,而有爱就有恨!” “哪个地方会没有穷人,越是富庶的地方,穷人的生活就更加悲惨……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东林党人,对你不利的因素就大大增多了!” “所以孩子,凡事都要留个心眼!这个令牌是我的贴身之物,见令牌者如见我本人!” “虽然我已经提前给那边的锦衣卫和东厂带去了话,可是遇到特殊的情况,这个令牌也可以帮助你一些……” 不像杨涟那枚玉佩的精美在外,老爷子给自己的这个令牌通神漆黑,入手沉重,似乎是用玄铁打造! 尤其是黑色的背景下那个凸起的猩红色的“魏”字,给人一种逼人的杀气! “老爷子,这……” 魏广知道这个令牌的分量。 如果说杨涟的那枚玉佩只是左右一些官吏,而这个令牌,便是可以直接指挥江南的锦衣卫和东厂! 这两个一比起来,高下可分! 魏忠贤直接摆了摆手,“这个令牌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我们本就同姓……娃儿,这个令牌,你就留着吧。” 即便是和老爷子这样的交情,可是把这样一个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而且从老爷子话里听得出来他已经没有了收回的意思…… 要知道这可是可以指挥大明最厉害的两个特务机构,东厂和锦衣卫的存在啊! “老爷子,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觉得我真的不能接受。” “您也看到了,我现在手里有了这两样东西,说句大话,晚辈此次江南之行,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存在,哪还有人敢对我不利啊……” 魏忠贤一听不由大笑起来。 “娃儿,俗话说技多不压身,我这令牌从某一方面来说可是比那两个东西更加好使。” “再者说了,我们爷俩是什么关系,我这次虽然无法和你一路去往江南,可是这心啊,可是寄在你身上的,你这万一有个好歹,不是要我的命嘛!” “这个令牌,你可一定要收下!” 看着老爷子坚毅笃定的目光,魏广知道此时就算是自己说破了喉咙,老爷子也是铁了心的将令牌留给自己了。 “行吧老爷子,不过我凯旋而归的话,这令牌还是要回到您身上,不然,我可不要!” 魏广一听不禁哑然失笑,“这件事情等你回来了再说。” “不过娃儿你记得,这南直隶的镇守太监叫曹化淳,我与他有恩,所以此人是我的心腹。如果你在江南那边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直接找他,给他看了这个令牌之后,对于你的要求,他基本都可以满足!” 先是交给自己一个分量极重的令牌,现在又是说了一个江南的大人物…… 可以说对于自己这次的南下,老爷子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而即便是这样,魏广看到魏忠贤交代完之后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丝不放心。 见此魏广赶紧握住魏忠贤冰凉的双手,“我的老爷子,我现在手里可是聚齐了可以说是能够左右江南的无上的权力,再者说我的脑瓜子还算不笨……” “有了这些资源在手,我还让自己处于险境的话,那不就白瞎了这一身腱子肉了嘛?” 魏忠贤听完忍不住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老爷子,什么事?” 魏忠贤幽幽一笑,“等你这次回来,我该找个人教教你防身的本事了……” 第76章 抵达南直隶 鉴于兖州灾情,人命关天,魏广也不敢怠惰。 所以在天启帝说的三日之内打点出发的圣旨之下,不到一天,魏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翌日平旦,便直发江南! 其实如魏广这般果迅,还是少见。 只是如魏广这样三方势力都全力支持的人,少了一些掣肘拖延,办事效率必然提升了不少。 除了魏广,此次随行的人员有十二名随从官员和一队担任警卫保护工作的士兵。 告别京师官员的送别之后,一行人登船南望,滔滔而来。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觮,汉箭朝飞金仆姑…… 看着入目尽是江水滔滔,身后是战士们的军谣…… 身边有众官陪伴,怀中有压顶信物…… 不觉间,魏广想起了辛弃疾的这首诗。 虽然他此行的目的地不是敌营的金人,可是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在魏广心里,那些没有良知的大奸商与那些非我族类的金人,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少年的心里,虽然怀中装着的,是足以左右整个江南官场、商场的神器,可是如果只凭几个物件就能左右人心的话…… 魏广可不这样认为。 其实对于这些商号愿不愿意赈济兖州的灾情,魏广并不担心。 魏广担心的,则是在遇到江南官场中阉党和东林党势力之间的磕磕碰碰的时候,自己都时候表现出的态度。 虽然自己此次远离了朝堂,可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离天启帝和杨涟等人的监视。 作为一个多重间谍,魏广很清楚,对于自己来说,他每时每刻都要做出当时那个场景下最合理的反应…… 只是好在对于老爷子这边,他可以喘口气。 京师去往南京,即便是有着运河的便利,也有足足一周的路程。 到了第七日早晨的时候,南直隶的码头,人满为患。 为首的,是南京卫指挥使林烈。 一左一右分别是南京镇守太监曹化淳、参赞机务兵部尚书何文轩。 其后众人,都是南直隶的个中官员。 虽然魏广的官职不过五品,可是他此行代表着大明天子,是为钦差顾命,所以在迎接魏广的编队里,凡是在南直隶供职的,都已全部到场。 而之前所提到的那个参赞机务兵部尚书这个官职,和大明的六部尚书官职名称有些相同,这是因为南直隶作为大明以前的都城,现在的陪都,为了怀念朱家的列祖列宗,最后特意保留了南京城的一些编制名称。 不过南直隶的官署名虽然和北京相当,但是至于实权,那可就差远了。 在南京城供职的除了南京卫指挥使、镇守太监以及参赞机务,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虚职,只是名头有些唬人而已。 而且如果观察细微的话就会发现,拥有南直隶最高权力的三人,虽然是并排而立,可是中间却是隔了比较远的距离。 并且等到现在,这几个人基本没有说过什么话…… 这里面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 而终于抵达南京城港口的魏广,自然没有闲情理会这样的事情。 一直在水上漂了近一周,魏广真的快要疯了。 现在终于抵岸,魏广将一身的疲惫拂去,率先登上了南京城的土地。 “我等恭迎钦差大人!” 看着跪倒一片的众官,魏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知道真要按照管制品级来说的话,面前有许多人都比自己大上几品,可是现在对自己跪拜,一则是自己的身份,二则,也是自己手里握着的实权了。 毕竟魏广这次南行是受了内阁大学士杨涟的举荐,单单这个信号,就已经让魏广在江南一路畅通了。 “众位大人快请起!” 礼毕之后,林烈、曹化淳和何文轩已经带着众人将魏广围在了中间。 将南直隶权势最大的三个人一一看了一下,魏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脸上总是漾着和煦笑容的何文轩,一见面就给人一种随和可亲的感觉,就如同东林书院的那一帮老狐狸,看起来亲和,实则一肚子坏水…… 端的是极难对付! 而一边的曹化淳,冰冷中透露着一股子狠劲,一看就是杀人无数的活太岁! 记得老爷子说过这个人是他的心腹,果然只这一份舍我其谁的傲气,就没有埋没老爷子的雄风! 而中间的这个一脸刚毅的军人,魏广想起了天启帝地给自己的那纸书信…… 不禁哑然失笑。 可以说,面前这三个人刚好代表了如今大明的三大势力。 阉党,东林党以及皇权。 只是记得老爷子说过南京卫的指挥使是个中立派,一个中立派能得到天启帝的信任或者反过来说他能够效忠皇权,在这样的环境下倒显得极为不易。 魏广多看了这个林烈几眼,就听一边的何文轩恭维道,“大人南下,一路艰辛,为此卑职特意在府内备下薄宴,还请大人万万不要推辞啊!” 魏广一听灿烂一笑,“既是何大人好意,本官哪敢推辞!不瞒众位,这几日的水路,清一色的伙食可真是把我给吃吐了……” “哈哈哈哈……” 一看魏广这么随和,一众官员都跟着陪笑起来。 倒是一边的曹化淳一看魏广已经答应了何文轩的邀请,随即对着魏广拱了拱手,冷冷道,“钦差大人一路劳顿,咱家本来也是备了接风洗尘宴,只是不巧,大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何大人,那么我们晚时再聚!” “魏大人,告辞!” 对于曹化淳这样的反应,众人包括魏广一点也不例外。 毕竟眼下的大明,阉党和东林党本就是势同水火的对立存在,如果曹化淳不这么说,那才是不正常呢…… 不过对于魏广来说,曹化淳不在也刚刚好,毕竟自己和老爷子的深层关系他们不知道,到时候万一引起了什么误会,倒也一时说不清楚了。 “曹公有心了,如此,等我们晚点再聚!” 送走曹化淳之后,魏广故意看向一边的林烈…… 第77章 何府盛宴 只是没等魏广开口,林烈就皱了皱眉头,对着魏广拱手道,“魏大人莫怪,今日由于迎接大人莅临我南京,一时走得匆忙,以至于卫所里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处理……” 林烈并没有像曹化淳那样说什么晚点再聚,只是有些歉意地看着魏广。 看到林烈这样的反应,魏广也是明白了。 看样子这个南京卫的指挥使还是一个硬骨头,不但不给何文轩面子,就连自己这个钦差顾命的面子也不给了…… 只是魏广不是那小气人,而且他巴不得这些东林势力外的人加入此次宴席,不然有些话他怎么方面示意出去呢? “既然林将军军务在身,那我自然不敢延误。” “林大人,后会有期!” …… 送走林烈之后,何文轩直接冲着曹化淳和林烈离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 魏广:…… “哈哈,魏大人莫怪!这姓林的平时就是一股哭丧样,没了他反而少了一些晦气!” “而那个姓曹的更是眼高过了天,不就是身后有魏忠贤撑腰吗?你今天看他那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魏忠贤呢!” 何文轩这话说完,才想起魏广这些人来自京师,一时觉得自己言语有失,随即赶紧扯开话题,“魏大人,您既然来到了这南京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卑职定当竭力以赴!” 魏广一听灿烂一笑,“何大人还真别说,此次南行,还真要许多事情要劳烦您帮衬。这首先嘛……” 见魏广还真开了口了,何文轩以一种我不过跟你客套几句,你怎么还当真的眼神看了看魏广,随即慢吞吞道,“其实魏大人,卑职不过南京城的一个参赞,这许多事情都掌握在曹公公和林将军手里,我只能竭尽全力了……” 魏广一看何文轩这变脸的速度,也是不由一惊。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官员说话比京师大员要坦诚多了,随即有些随意道: “何大人说的是,这世上的事情都有变数,你我做臣子的不过尽尽人事,其他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只是我此次前来,是受陛下圣旨,特来主持江南商户赈济兖州灾情一事,素闻大人和贵处商户关系向来融洽,所以此事还请大人多多协助才是!”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何文轩想了一会,最后讪讪道,“魏大人说笑了,我和江南的商户不过是正常的官商关系而已,至于交情嘛,也谈不上多好。” “不过大人放心,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听候大人下一步指示这件事情……卑职还是做得到的。” 魏广现在算是听出来了。 这个何文轩虽然说话的语气温吞吞慢条条的,可说到关键点上,他总会避重就轻的抹过去,典型的只说话不办事! 看样子自己还是高看了这个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 不然单凭自己此次江南之行是受内阁大学士举荐这件事情,已经够让这个东林党在南直隶的领袖俯首了。 而何文轩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想了想之前何文轩当众绯议林烈和曹化淳的情景,他知道此时周围的南京陪同官员,应该都是清一色的东林党。 所以现在说话的环境,还算不错。 侦查了一下四围环境之后,魏广轻飘飘说了一句,“这召集商户的事情,就不劳何大人费心了,因为阁老已经替我提前打过招呼了……” “阁老?” 一听魏广这个用词,何文轩一下子震惊了。 “魏……魏大人,您……您是说当朝内阁大学士杨大人?” 魏广哈哈一笑,“何大人你是糊涂了,当今能称得上阁老的除了杨大人,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听到魏广这么一说,何文轩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魏……魏大人,你的意思是,你也是咱东林书院的人?” 听何文轩这意思,看样子前天太和殿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传到这里,而且这是杨涟有意而为之。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狐狸这么做的目的,可是很明显,何文轩是被杨涟的名号给吓住了。 “何大人小声说话,由于京师那边的局势比较复杂,知道我这个身份的人目前不多。而在这南京城,我只希望你一个人知道即可!” 说着,魏广把杨涟的玉佩悄悄递给了何文轩。 魏广知道如何文轩这样的老油条,不会简单地仅凭自己的一句话就相信自己的。 况且自己在南京城的这一段时间,是离不开这个南直隶参赞军务的帮忙的,所以一举将这个人拿下,也免得后面闹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出来。 而另一边,何文轩一眼就认出了这儿玉佩所代表的意义。 作为南直隶东林党的大哥级人物,对于杨涟的这个玉佩,他算是门儿清。 而杨涟居然把这么一件重要的东西交给魏广,可见这个如画的少年不仅是他们东林党人,而且还在他们东林内部的地位不低! 赶紧将东林领袖杨涟的信物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魏广,何文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魏……魏大人,卑职适才言语有失,万望大人见谅!”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一句话,卑职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替大人打点好一切!” 看到何文轩的态度较之之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魏广知道杨涟的那枚玉佩是起到作用了。 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老爷子协同大明天子的力量也无法撼动东林党的根基。 别的不敢说,就说眼下何文轩的反应给魏广的感觉就是,杨涟的这枚玉佩在本质上比大明天子的圣旨还要管用! 而拥有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近乎等于整个北方的资源,这还不说东林党的人大都是身居各地的要职,如果把整个大明的东林党势力综合起来…… 那将是一个简直无可撼动的庞然巨物! 第78章 官商震撼 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接下来,何文轩确实没有再让魏广亲力亲为。 一经上轿小憩了一会,待被窗外的喧嚣吵醒之后,魏广揭帘一看,何府已然显于眼前。 不同于北京建筑那边恢宏大气,南京城的豪宅给人一种精致到细末的感觉,一进府苑,一路亭台楼阁,并不重复。 等来到宴会场所的时候,魏广也是一时看傻眼了。 只见摆的桌子足足有五六十张,上面各种菜品佳肴琳琅满目,让人看都看不过来。 待魏广落座之后,何文轩献殷勤似的说道,“既然是阁老提前打了招呼,想必那些商户此时正在等着大人召见。” “好在卑职今天多摆了几桌,让那些重要的掌柜入席也够……魏大人,要不让卑职把他们也一并唤来,如此也和大人混个脸熟,以后不用大人耳提面命,他们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大人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这个何文轩是真的会说话。 既然这次需要江南的商人出物出力,魏广觉得这个时候见见他们,也没什么不可以。 再者有了何文轩这个地头蛇,也好让那些有别样心思的商贾看看行情。 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魏广随即点了点头,“临走是阁老可是专门给我说了一下你,说江南有你何大人在,一切都无需多虑。今日亲见,果然如此!” “既然何大人考虑的如此周到,那么一切事宜,不才便听从大人安排!” 魏广几句话把何文轩说的心花怒放,不一会儿,这何府的大院又多了一众人。 随着此次的主角魏广轻轻举杯,登时,针对钦差顾命魏广的接风洗尘宴,正式开始! 不同于北方人的粗狂豪放,南方人要温文婉约了许多。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带到酒过微醺之际,众人一起举杯,为魏广贺! 酒毕,何文轩对着魏广满脸堆笑道,“大人,眼下我南京城一干商号的翘楚皆已在此,还请钦差大人为我们说几句!” “是啊,大人,请您给我们训训话!” …… 一时之间,整个大院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魏广,这让少年有一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不过魏广可不是被怂恿大的。 他知道官场上面的讲话他也会,只是一来他本来就比较低调,二则少年清楚自己讲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也许只是烘托一下当下的气氛…… 饭饱酒足之后,他们很快会忘得一干二净。 与其哗众取宠白白消费了自己的威信,不如让何文轩替自己说几句。 作为南直隶东林党的领袖,当地的大哥级人物,他的表态远比自己这个来自京师的外地人要有用的多。 “何大人,我这个人你跟我聊天还可以,可是遇上大场面要我面对这么多人讲话,那你可是要了我得命了……我看还是由你替我讲两句,毕竟我们都是一家子人,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以往,一听魏广这么说何文轩弄不好会故意让这个钦差顾命当众丢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东林党的老大都把自己最重要的信物交给他了,随便想想都知道这杨涟是想把这个魏广当东林党未来的领袖培养啊! 而且杨老来之前专门给他提到了自己,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己和这个东林党的未来掌舵多联络联络交情嘛…… 如此良机,别说是替他讲话了,就是魏广此时给他喂屎,他也吃得下去啊! “大人,您真的不讲两句?” 何文轩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个少年是故意谦虚还是真的不喜欢讲话,他得确定一下。 魏广见此赶紧摆了摆手,“何大人,拜托!这种大阵仗,还得你来!” 看样子这魏广是真的不想讲话,如此,何文轩冲着魏广拱了拱手,蹭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众位应该已经知道魏大人来南直隶的目的……兖州那边遭了灾,偌大个大明能够有能力帮助他的也只有我们江南省了。” “都是华夏同胞,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苦,所以我们一定要围绕在魏大人周围,以魏大人的命令为天职,为那些正在受灾的同胞送去我们最浓烈的关心!” …… 听何文轩讲着讲着,众人一下子傻眼了。 不管是南京城的地方官员还是这里的大家富庶,他们可是记得很清楚,就在前天的时候他们还聚过一次会。 当时讲话的同样还是何文轩,可是他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仅台词不一样,而且意义更是南辕北辙。 因为前天这个南直隶参赞军机的意思是,不管谁来了,在没有上面的明确命令之前,他们都要做到阴奉阳违,只说话不办事…… 至于什么赈济兖州,可去他姥姥的吧! 可是这才过了两天,这何文轩的话意怎么就变了呢? 不仅变了,而且这跨度还如此之大……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何文轩话讲了一半,看到众人的反应也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真是一群猪猡! 何文轩心里忿忿骂了几句,可碍在魏广说了,他的身份只限于自己一人知道,不然他早就说出魏广是我们东林党后起之秀这样的话了。 可是既然着魏广让自己讲话,无疑是给了自己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此如果不趁机将面前众人团结起来唯魏广马首是瞻,那么他何文轩可谓真的白混这么多年了…… 既然这些人猪队友看不清兆头,只能靠自己表现了。 砰! 何文轩将手里的就酒杯摔得粉碎,随即立马跪在魏广面前大声道,“魏大人,在南京城,您的命令就是法纪!但凡大人吩咐的事情,卑职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看到何文轩这样大动干戈,这个时候就算是反应最慢的那一拨人也看出来了,这个来自京师的如画少年…… 可真的不简单啊! 第79章 镇守太监的敌意 何文轩的动作是夸张了些,不过效果反响却是十分浓烈。 笑话! 堂堂南直隶的军机参赞都跪了,他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实力不对这个少年屈服? 而且对于何文轩这个动作再稍稍延展一下,就不难猜出这个少年的立场。 所以即便是魏广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众人看他的眼色还是变了…… 那是臣服! 对于这个结果,魏广自然十分满意。 其实在来时的路上,魏广就一直思索在南京城行事风格,是和现代那样的人人平等,凡事商讨着来,还是直接用钦差的身份威逼他们…… 最后,魏广还是放弃了第一个想法。 对于这些有地位有势力的大商贾,魏广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摆人道无异于对牛弹琴。 当生意做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沦为金钱的最忠实的奴仆,即便是大明天子的圣旨,并不见得有多见效。 而利用钦差的官职威逼这些人,魏广知道以自己初入官场的经验,他怎么会斗得过这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思来想去,魏广还是决定采用第三条,驱虎吞狼之计! 既然自己镇不住你们,我只要镇住你们的头首即可。 毕竟我得手里除了天启帝的御笔书信,更是有杨涟的玉佩和老爷子的令牌! 就算是你们不怕大明天子的君令,可是对于东林党老大和“九千岁”,你们总要颤几颤,抖几抖吧…… 而随着何文轩这边接风宴到了尾声,何府终于多了一个人。 是来找自己的。 “魏大人,我家公公诚请大人去府上一叙!” 听到小吏的这句话,何文轩就想要呵斥出去,不过被魏广止住了: “何大人,这些大人陪我从京城远道而来,也是受了不少苦,就劳烦大人替我多招待他们……而我嘛,由于一些原因,这个曹公公,我还一定要见!” 听魏广这么一说,虽然何文轩一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对于杨涟看重的人,他何文轩也没有资格多问。 随即默默点了点头,“如此,容卑职派人送大人。” “还有,晚上的时候,卑职特意在万春楼订了一个最好的包厢,届时还有花魁相伴……” 魏广一听不由心中一惊。 我的个乖乖,这不就是现代一条龙那一套吗? 只是想起古代的*院比起现代的****之流,那压根就是另外一个档次这件事…… 魏广心里还是有些痒痒。 不过自己此次既是为了赈灾而来,在这个时候还顾着花天酒地,这委实超出了自己做人做事的底线。 “何大人,今天这顿宴会已经是让我大开眼界,至于晚上的酒席,我看就免了……”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何文轩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随即有些奸笑道,“如果大人不好这一口的话,卑职还有可以找一些良家来……” “毕竟以大人如此天人之貌,能侍候大人是他们毕生难求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个何文轩看起来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而且乍看起来也是一个翩翩君子,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好像对于那些男欢女爱的事情,更加上心啊…… 怕这个老色批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魏广赶紧笑道,“何大人,京师那边各方大佬可是都盯着兖州的灾情呢,不止是兖州的灾情,我得一举一动也离不开他们的关注……” “如果在这个关键时期我们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万一被那阉啥逮住,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何大人,你忍耐几日,等这件事情了了,我们再说不迟!” 何文轩一听魏广这么一说,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随即赶紧对魏广行了一礼,“好在有大人提醒,不然这出了事,还真不好收拾……” “既然大人有要事在身,那么卑职就不再挽留了,至于陪大人来此的那些京师官员还请大人放心,卑职定然尽心招待好他们!” …… 好不容易离开了喧嚷的宴会,魏广以为曹府肯定也是大摆特摆,毕竟自己此次虽然是钦差,可是终究还是在户部供职。 而户部,则是阉党的势力范围。 所以从明面上看,自己还是属于阉党派系。 只是来到曹府之后,魏广却是感觉别样的冷清。 待他被小吏带到曹府会客厅的时候,偌大的客厅只曹化淳一人。 而且摆在桌子上的菜肴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并不见得有多么丰盛。 其实对于魏广来说,他反而更喜欢这样随和的家宴,只是虽说是家宴…… 魏广却没怎么感觉到应有的人烟味。 此时的曹化淳正襟危坐,一脸冷淡地看着魏广,甚至眼底中还有一丝敌意。 魏广一下子就纳闷了。 临行的时候老爷子可是说了,对于他此次的江南之行,早已经提前派人打了招呼。 而作为南直隶甚至是整个江南省阉党的首领,曹化淳自然是被第一个通知到。 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知情,反而把自己当成敌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魏广猜得没错,老爷子早在三天前就派人告知了曹化淳。 可就是因为来人遵的是魏忠贤本人的口谕,这反而令曹化淳有些没想清楚。 作为魏忠贤的心腹,曹化淳可是深知魏忠贤的脾性。 在他心里,堂堂“九千岁”,自己最崇拜的偶像,就算是他再看重一个人,也不会做到连这样的小事都亲自嘱咐。 出于这个疑问,他当时还专门向来人证实,许是被曹化淳的霸气吓到了,那个人最后以听错来意搪塞,这更让曹化淳心里对魏广产生了不满。 本来按曹化淳的意思,他都懒得请魏广吃着顿饭,只是他知道这个人毕竟是自己一派,于公来说,他这个江南阉党的话事人还是该拿出一些气度出来。 所以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特意准备,只以小小薄宴来敷衍一下这个少年,顺带看看京师老祖宗那边,对自己有什么指示…… 第80章 震惊曹化淳 疑惑了一会,魏广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南直隶的镇守太监是打算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可是如果说杨涟和天启帝是没有提前给这边的人打招呼的话,但是老爷子专程给自己说了这件事情,而且依着老爷子对自己视若己出的那股子劲,他是断然不会骗自己的。 可是这个曹化淳还是这样的反应,看样子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么老爷子的令牌能不能解决这个误会? 想到这里,魏广直接忽略掉了曹化淳的冷漠反应,然后慢慢落座。 悠悠呷了一口茶水之后对着曹化淳灿烂一笑,“还是曹公善解人意,酒足饭饱之后再来这么一口清茶,那是相当的惬意!” 看着魏广如此的反应,曹化淳冷冷一笑: “耳闻魏大人在互补供职,如此我们也算作是同一阵营的人,可是近日魏大人在何文轩的府内,可是相当的尽兴啊!” “这一时之间,咱家倒是分不清你魏大人究竟属于何门何派了……” 终于知道这个南直隶镇守太监为什么会这样了。 “曹公,我想你时误会我了。” “因为在下有一些难言之隐,所以一时也说不清楚这期间的事情,不过曹公放心,事关立场,在下心里有数!”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曹化淳突然笑了: “魏大人,有些事情是不能一句难言之隐就能说得过去的。” “咱家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得到了老祖宗的信任,可是他老人家日理万机,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你的事情,可是到了这里你给我记着……” “你的一举一动可是都处于我的监视之中,你可不要在我这里耍什么心机。就算你是此次顾命钦差,只要做了僭越的事情,陛下也保不了你!” 听曹化淳说了这么多,一下子把魏广的耐性给说没了。 “曹公看样子对在下的误会有些深啊,可是我说过,有些事情你还不能知道!” “如果你还要想我讨个说法的话,那么你看这个东西,够不够!” 说到这里,魏广慢慢掏出老爷子的令牌,直接递给了曹化淳。 一脸阴沉,丝毫没打算给魏广面子的曹化淳看到这个令牌先是一愣,随即赶紧跪在了魏广的面前。 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直接把魏广吓了一跳! “曹公,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曹化淳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可他毕竟是老爷子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魏广也压根没打算责怪曹化淳什么。 不过曹化淳却是慌了,看着和颜悦色的少年,曹化淳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抖抖索索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请大人治罪!” 前面有多傲慢,现在就有多温顺。 唉~ 这里的人啊…… “曹公说的哪里话,你本就是我得长辈,我这当晚辈的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应该说出来。曹公,快快请起!” 曹化淳那干起来啊! 如果说曹化淳之前还不相信魏忠贤亲自给自己带话这件事的话,而现在,他是无话可说了。 要知道那个令牌可是如同“九千岁”亲临,在魏忠贤的一种太保之中有着非同凡响的象征意义。 而老祖宗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这个年轻人,那得是多大的恩宠啊! 这个少年虽然目前看起来年纪尚小,可是不久的以后,他说不定就是自己这一派系的领头人物! 不论是对于自己的将来还是眼下对于老祖宗的敬畏,魏广此行,决不能出现任何的疏漏。 不然依着这个令牌,他十死无生! 而魏广看到曹化淳跪在地上一脸的呆滞,不由哑然失笑: “我说曹公,你就这么一直跪着,我们还怎么说正事呢……赶紧起来吧。” 见自己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一番,少年依旧灿烂,对自己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这让曹化淳十分感动。 单这一份气度,他就知道为什么老祖宗为什么混如此器重这个少年了。 “大人,眼下这薄饭忒不入眼,待属下给你准备新的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魏广灿烂一笑,“在何大人那里已经吃的够多了,眼下咱们喝会茶,随便聊聊……” 见魏广如此随意,曹化淳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想了想自己适才的所作所为,还好是人家魏大人大人有大量,不然现在的自己,已经凉了…… 不过看魏广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又想起他特殊的身份,曹化淳把令牌恭敬交给魏广的同时,恭声问道: “魏大人,不知老祖宗那边对属下有什么指示。” 看着一脸担忧的曹化淳,魏广温和道,“来的时候,老爷……老祖宗专门跟我说过你,说曹公是他老人家的心腹,这边有你,我也不会遇到什么难事。”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一向高傲冷淡的曹化淳的眼眶竟然红了。 “老祖宗……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魏广看了看曹化淳,“曹公,老爷子说的话,我可不敢乱传!适才所说,近乎老爷子的原话……” 魏广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刚才还是眼高过天的曹化淳,豆子大的眼泪一个接一个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虽然无声,但更是表达出了那种激动到极致的情绪。 而这种发自内心的情绪在魏广看来,却是比何文轩之前对杨涟的那种简单的害怕更给人一种震撼。 其实魏广知道,后世人说起太监,除了嫌弃就是中伤。 可是一个正常人谁会愿意去做这个死了也进不去祖祠的存在。 说到底,是贫穷,是走投无路,是被逼无奈。 他们是被这儿社会伤害最深的那个群体,为奴为婢,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而魏忠贤,却是给这样一个群体带来了不曾有过的尊严和地位。 比起东林党是利用利益关系牢牢拴住每一个人的话,阉党则是靠着这样的精神依托而凝聚相依…… 所以不难看出阉党和东林党的哪个的凝聚力更强。 第81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七日的水陆交替颠簸,即便魏广正是一个风华少年,也是有些吃不消。 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竿头。 昨天在分别见了江南的两个大佬之后,除了林烈,曹化淳和何文轩都心照不宣地给自己魏广安排了最好的豪宅,最豪华的车轿…… 不过都被魏广婉拒了。 也许是穿越者的缘故,就算是那些高级官员看不起的官驿在少年眼中,都是宛如名胜一样的存在。 魏广不在乎虚妄的享受,在他心里,能真正做到指点江山、决定一个王朝兴衰、振兴一个民族的屹立不倒,这才是最浪漫的。 而所谓当代人眼里的那些奢华、那些物质享受在少年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分量。 只是才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吃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的菜肴,随行士卫便报告说南京镇守太监曹化淳和南直隶军机参赞何文轩,一大早就来到此处…… 由于见魏广睡觉不敢打扰,已经在门外守候了将近一个上午了…… 一听这个消息,魏广也有些懵了。 不过马上,少年不禁遐想,如此两个近乎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一起守候在不远的门外,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是擦出了什么别样的花火? 想到这里,少年的顽劣突然上头,魏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着门缝往外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只见门缝里,何文轩和曹化淳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中间交叉这目光偶尔对撞时那充满敌意的冷哼声…… 直接把魏广给看乐了。 眼前这两个人,随便一个动作都是可以让整个南京城都抖三抖的存在,可是此时他们却像两个互相赌气的孩子…… 滑稽可笑。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一看是魏广,原本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赶紧利落下跪,几乎异口同声道,“属下参见大人!” 唉~ 这里的人啊…… 魏广心里不由感叹一声,随即赶紧将两人一一扶起,脸上漾着灿烂至极的笑。 “两位大人,我可是不得不说你们一句,你们以后私下里……能不能这么多礼!于年纪来说,你们两位可是我的官长,这些礼数,以后真的可以免了……” “否则太见外了些。” 两个人一听一看,不禁被少年的真诚和礼仪而打动。 看两人有些木讷的答应,魏广也不在意他们心里的想法了,摸了摸空落落的肚子,魏广笑容加深:“你们两个也一定没有吃饭,也许这驿馆的饭菜不合两位的口味,还是屈就两位一下……” “我们,边吃边聊!” 对于魏广的这个要求,两个人自然是非常乐于接受,可是最后目光落到彼此身上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先是何文轩,“我说曹公公,这赈济兖州是政事,是我的政权范畴!” “既然没有你曹公公什么事,我看你还是请便吧……” 曹化淳一听冷冷一哼,“何大人,我们锦衣卫做事,也需要得到你的应允?简直笑话!” 何文轩一听是锦衣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不屑冷哼,都懒得说话了。 魏广一看这两个人又斗上了,不禁莞尔: “两位大人,这吃饭的时候置气容易消化不良!不如我们先好好吃一顿饭,至于你们两位之间的恩怨,我们可否稍稍靠后?” 既然魏广也这么说了,这个时候就算两个人再看彼此不对眼,也只能忍着了。 也算是好好的用过餐后,魏广伸了伸懒腰,“不想今天竟是睡过头了……兖州那边事态紧急,不容耽延,我还是要找江南的大商户亲自谈谈……” 魏广说完,何文轩赶紧拱手道,“大人,江南的几大商户我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通知到位,就等大人召见!” “哦?” “不愧是何大人,有你在,我做起事来简直是不能在轻松了!” 一看何文轩已经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魏广也是真的有感而发。 不得不说,有了杨涟那枚玉佩,自己在这南京城,简直是如鱼得水,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大人过誉了,这不过是属下分内之事!能为大人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一连两个马屁拍出去,何文轩还不忘嘚瑟地冲曹化淳眨巴了一下眼睛。 曹化淳一听何文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虽然生气,但不得不说虽然他手握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特务机关,可是真正让这些江南的富庶听话,还真不简单。 毕竟武力只能令他们面服心不服,而作为南京城的东林党头首,何文轩却是能让他们乖乖地俯首听命。 把曹化淳和何文轩的微表情忽略掉之后,魏广对着何文轩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要马上面见他们,你们先在此处喝喝茶,聊聊天,等我跟那些商贾谈完,我们再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遵命!” “是!” …… 见魏广进了里屋之后,何文轩对着曹化淳翘了翘胡子,“我说曹公公,你怎么还不走啊?” “就算你们锦衣卫再厉害,也不能管到钦差顾命的头上吧?” 曹化淳看着一脸**地何文轩,压了压心里的杀气,语调森森道,“我自然不敢管魏大人的事情,而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盯着你姓何的!” “你何文轩这么怕我在这里,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听曹化淳如此说,何文轩是一点也不紧张。 心道笑话,我就算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会让你曹化淳抓住把柄,不然我在官场打拼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瞎了? “我说曹公公,你能不能少拿锦衣卫唬我?要是有证据你直接拿我就是,如果没有,就少在这阴阳怪气,本官可不吃你这一套!” “再者说了,我在这还能帮魏大人做点实事,而你,只知道蹭饭!” “简直饭桶!” 曹化淳一听脸不红心不跳,而是慢悠悠道,“谁不知道你何文轩和那些商号有一腿,如果商号不能及时到达,凭魏大人的能力,会想不到是你从中作梗?” “姓何的,你不过是为了阿谀逢迎而已!” “简直虚伪!” 第82章 惊为天人 既然魏广已经发号了施令,何文轩自然不敢大意。 很快,南直隶的官驿外就多了四架豪华的马车。 停毕,马车上各下来四个锦衣华服、贵气逼人的中年人。 几个人碰面之后稍稍寒暄了一番之后,个个趾高气昂地步入官驿。 作为江南省的四大粮商,一看召见他们的钦差大人就住在这样一个破烂的地方,他们心里已经对这个京师来的顾命钦差看轻了几分。 他们知道,若是魏广真的有分量的话,那么何大人定然不会让他住在这样的地方。 即使官驿这样的官方驿站在一些省份可以说是接待上使来宾的最高场所,可是在江南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反而让这些身居高位者看不上眼了。 而这个在魏广看来毫不起眼的细节,已经完全左右了这四大粮商对他的看法。 在他们眼里,直接把这件事情当成了南直隶军务参赞给他们的一种信号…… 即,这个所谓来者,可以等闲视之。 只是进到驿站会客厅的时候,这四个人却是直接傻了! 南直隶军务参赞兵部尚书何文轩正端坐在右,本来那种常见的高傲居然被拘谨所替代,连同见到他们说话的口气,也是比平时急躁了许多: “一会在回答魏大人问题的时候,一定要表达出我们江南省赈灾的信心!” “还有,魏大人不喜欢弯弯绕绕,你们一会不要顾此而言他,一定要回答到事情的本质上来,不要有其他不应该的心思……懂了吗?” 赶紧对何文轩的嘱咐恭敬接受,可是随着他们看到另一个人物在场,后背也随即凉了下来! 如果说何文轩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心里大部分是敬重和顺从的话,那么这个突兀出现在这里的南京镇守太监曹化淳…… 给他们的就只有恐惧了! 作为南直隶三大最高权力之一,他可是掌握了可以决定他们生杀大权的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机构! 而作为商人,尤其是荫蔽在东林党这棵参天大树下的他们,一个不慎,就会被曹化淳抓到他们的把柄。 凭着此人的权势,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在他那里,一念之间就可以成为决定他们生死的催命符…… 可以说这些平时高高在上、如同江南土皇帝的大商户,最是怕曹化淳这个人! 所以私下里,他们管曹化淳叫“净面阎王”! 而且更令他们惊异的是这个“净面阎王”接下来的一句话:“除了何大人说的这些,你们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凡被我知道你们对钦差大人有一丝不敬……” “南直隶锦衣卫的诏狱,恐怕你们要走一趟了……” 一听锦衣卫的诏狱,这四个不争气的大拿的双腿,纷纷发抖起来! 可是后怕过后,更让他们觉得诡异至极的情景又升腾起来! 四人慌忙擦了擦眼睛……没有看错! 是曹公公和何大人这两个死对头没错,只是为什么他们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们适才竟是说了同样意思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以说,随着曹化淳和何文轩的同时出现,直接把这四个人都给整蒙了。 作为江南省富庶大家族里最顶尖的存在,他们对于南直隶的局势最了解不过了。 阉党在南直隶的头首曹化淳和东林党在此地的领袖何文轩,可以说是把竟是那边的党争直接原封不动地搬到了南京城,而且在平时的明争暗斗中,那种激烈的程度要比京师更甚! 而眼前,这两个不共戴天的对手竟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而且还说着同样意思的话…… 这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四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终于知道了出现这个近乎梦里出现成场景的根源…… 他们同时提到了——魏大人! 竟然以一己之力将阉党、东林党两个领袖按压在这里还没有丝毫的脾气…… 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们可是知道在京师,就算是大明天子,魏公公和杨大人都不会轻易卖他账的。 而曹化淳和何文轩简直是低配版的魏忠贤和杨涟,而且这里还是南京城,天高皇帝远,区区一个钦差顾命,他们会看在眼里? 可面对这样不争的事实,他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魏大人,简直是天神下凡! “还愣着做什么,魏大人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一看四人好像失了魂一样愣在原地,而曹化淳的眼神愈加的凌厉,何文轩还真怕这儿“净面阎王”一气之下砍了他们四个…… 所以在提醒的同时也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你们可给我机灵着点吧! 在这个怨种面前如此失态,那是要出人命的! 被何文轩这么一提醒,四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到曹化淳的脸色已经透出了杀意,一个个缩了缩脖子,赶紧走向了里屋。 在去到里屋的这一段距离,根据何文轩和曹化淳两个人的反应,四个人心里已经勾勒出了魏广的形象。 不用说,定是一个在官场多年的老狐狸。 只是等见到魏广本人的时候,四人再一次愣住了! 他们也算是阅人无数,甚至是相貌绝美的男伶,他们也玩过不少…… 可是如此俊美如妖,仿佛不应该出现在俗世的长相,他们是第一次见! 再者说来,这个少年的外在容貌已经到了人世不该有的地步的话,那么他的这份恬淡中隐隐散发的那种王气,却是给他们一种不得不臣服的感觉。 真的是天人之姿啊! 四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感叹,随即立马跪拜。 “草民参见大人!” 把适才这四个人反应都收入眼底,魏广淡淡一笑,“四位老板真是说笑了,凭你们富可敌国的身价都自称草民的话,那么我们大明大部分人……就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或许是一句玩笑话,或许有别的意思…… 魏广的这句话让随便拔出一根头发都是空的四人,一时不知道这个连何文轩和曹化淳都压制的服服帖帖的大人物,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83章 包场兖州 而在这四人揣摩魏广的时候,魏广也在注视着他们。 作为江南省的四大粮商,魏广在不经意间了解到整个江南八成的粮食,便是掌握在这四个人的手里! 而剩下的所有其他商人还是地主等等,手里的粮食加在一起,也不够人家正眼看的! 几乎可以这样说,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四个人,近乎掌握了近乎整个北方粮仓的实力! 说他们富可敌国,根本不是夸张。 而且昨天何文轩在给自己摆的接风洗尘宴会上,并没有这四个人的身影…… 看样子这四个人在东林党内部的地位也不低。 所以魏广适才的那一句话,便是故意看他们的反应。 魏广很清楚,就算自己是代表着大明皇帝的顾命钦差,可是在江南这个地方,连天子自己都不怎么够用,就别说是自己了…… 不过随着自己手里有杨涟的玉佩和老爷子的令牌之后,这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只是眼下虽然已经有何文轩和曹化淳替自己极大地抬高了给他们谈话分量,可是直面这些手握民生粮食的巨商,他自己也要有足够的气场和底气才能完全驾驭…… 底气自己是有了,可是这个气场,却是天生的,同时在面对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上,又是不可或缺的。 否则一旦出现阴奉阳违的事情,即使最后有杨涟和老爷子替自己收场,可是终归受罪的,还是那些难民…… 魏广是绝不会允许在民生事情上,出现半点差池的。 对于四人的反应魏广已然满足,然后又故意晾了近半个时辰之后,少年这才淡淡指了指下风的座位,“坐吧~” 四人一听魏广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又偷偷看了一下这个一眼看不到底的少年的反应,这才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只是坐是坐下去了,不过是半个屁股挨座,其他地方都是悬着的。 不得不说,这个少年适才给他们的压迫感简直太强了。 再者外面还有个曹化淳,他们知道但凡惹这个深不见底的少年一丁点不快,外面那个“净面阎王”会真的送他们下地狱! 而且除了曹化淳在外面的虎视眈眈,他们四人也是刚刚接到内阁大学士给他们亲笔密函之后,这才打算接受钦差顾命的召见…… 既然杨老对他都如此器重,那么这个人…… 看着魏广让他们坐下之后又陷入了沉默,这种未知的缄默让他们更加的紧张压抑。 不觉间,每个人都已经下意识地擦了好几次虚汗…… “各位老板,其他多余的话本官就不说了,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兖州灾情。” “你们说说,你们可以拿出多少粮食。” 终于说话了! 他终于说话了! 要是魏广再这么沉默下去,这四人感觉就要疯了。 一听魏广开口,几人的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代表站了起来,对着魏广行了一礼之后,恭声道: “兖州灾情,一方面关系我大明民生,我们作为华夏子民,定然不会看着同胞受难!” “更重要的是,此次坐镇指挥的是魏大人,为了我们东林书院的大计,也为了相应杨老的建议,更为了不让大人操心……” “我们决定先装慢慢四船粮食前往兖州之后,按户发放,一个都不能落下!” “如果粮食不够,我们再从这里运送!总之,我们绝对不会让大人虚行一趟!” 魏广一听之后一时也傻眼了。 他以为这次谈判是一次持久的讲价战,毕竟对方是商人…… 最精明的商人。 可是殊料自己就这么开了个头,他们就直接答应了。 不仅答应,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到他们看样子是铆足了劲把整个兖州的灾民给管饱的! 单这份气魄,那是铁定能登上感动中国人物志里面的啊…… 难道他们真的有这么高尚的觉悟吗? 对了…… 杨涟! 不得不说,这个老头子对于魏广此次南行是真的上了心。 先是给魏广玉佩,最后还嫌不够,竟是亲自召唤了这四大粮仓前来助阵! 不得不说,只要东林党把兖州的灾情当回事,还怎么会继续让他们挨饿,那样的话,不是打东林党的脸吗? 同时也不得说明,这东林党是真的霸道! 堂堂大明天子朱由校在太和殿上近乎恳求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只人家杨涟一句话,就顺利解决…… 如此看来,天启帝要不是有老爷子给他镇场子,恐怕早就成了杨涟手里的玩物了…… 见魏广吃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的回答不合少年的胃口,那代表慌忙擦了擦汗,战战兢兢道: “大人,草民这样说,已经算是尽力而为了,如果大人还不满意的话,要不我们除了兖州之外……再把他周边的地方也顺带这赈济一下……” “而已我们目前的储粮,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着那人一脸忐忑的样子,魏广不由笑了。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是杨涟亲自出手才能指使的人物,而且还是控制了江南省八成的粮食,对于他们的实力…… 别说是一个兖州了,就是整个山东省甚至整个北方,他们都可以管上一年有余。 不然就真的白瞎了东林党的名声。 不过话是这样说,可是这些人能做到这个份上魏广知道,要不是看在杨涟的面子上,他们看都不会正眼看你一眼! 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溢出来了…… 不过这个人既然这么说了,那魏广自然替那些受灾者收下了这份好意。 “好了众位,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不过为了我们东林书院的大计,你们现在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而且此事办成之后,我回到京师必然会在杨老和太和殿群臣面前说出你们在此次事件中做出的贡献!” “我绝不会让你们做出无畏的付出!”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这四个人再也不管自己颜面气度,此时一个个纷纷跪在魏广脚下…… 泣不成声。 第84章 最后的震慑 对于四大粮商的反应来看,这次会谈几近完美。 完美之余,还让魏广多了一层其他的考虑。 魏广知道,一两句话就结束了这样一件在许多人看来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其中的主要功劳还是在老爷子和杨涟的信物上。 不过魏广知道,虽然这四大粮商现在是声行并茂,看那架势好像受灾的是他们的家人一般…… 可是到了这个位置的人,最会的就是演戏。 魏广也吃不准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能够完成他们所说的工作力度,如果在里面随便缺斤少两一下,他这个外行也不会看的出来,可是对于这种救命粮,真的是失之一毫谬之千里…… 那是要死人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魏广还真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加点保险。 …… 在四大粮商噤若寒蝉之下,南直隶镇守太监曹化淳和军机参赞何文轩,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在南京城高高在上的两人,此时对于这个顾命钦差的反应,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恭顺的不能再恭顺。 看到这样的情景,一直作为人上人的四大粮商,一下子觉得自己这个如画少年面前,就如同一粒尘埃。 坐是不敢再坐了,四人纷纷处落在旮旯角落,投都不敢投。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要多乖就要多乖。 对于四大粮商这样的反应,魏广十分满意。 他故意忽略了江南的四大骄子,而是对着曹化淳和何文轩淡淡挥了挥手,“坐下说吧。” 曹化淳一听魏广如此一说,倒也直接干脆地落座;而何文轩本来想说我站着说就可以,以此再在魏广这里刷刷好感,可是一看处落在角落的那四个粮商…… 最后还是选择泰然落座。 毕竟他们和自己,还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魏广对着何文轩和曹化淳报以灿烂的微笑。 “适才和四位老板就赈济兖州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不过还有些细微的工作,要麻烦两位大人!” 曹化淳和何文轩一听,同时起身,异口同音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定权力以赴!” 南直隶镇守太监和军机参赞两人如同一辙的动作直接把四大粮商给看傻眼了。 要知道这两人平时可是势同水火的存在啊,别说是做一样的动作了,就算是大雨倾盆下只有一个屋檐,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共处一处…… 这是他们的立场,也是他们的态度。 可是如今…… 魏广三人自然没有功夫理会四大粮商的震惊。 “虽然我完全相信四位老板的一颗赤子之心,可是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毕竟不能够全盘兼顾,如果手下里有几个祸汤的老鼠,是要死人的……” “所以曹公,我想让你派出一队锦衣卫随行北上,替此次任务保驾护航!” 曹化淳一听,面色一正,“属下将派出南直隶锦衣卫所最精锐的干将执行此次任务,保证做到不出一丝差错!” 说完,似在嘚瑟地冲一边的何文轩撅了噘嘴。 那意思好像是说,看到了吧,你不过是替大人叫来了那几个货…… 而我,直接被委以重任。 这魏大人心里更看重谁,不用我说说了吧…… 两个人虽然平时极力避免不见面,可是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一个眼神一个微表情,对方都能完全获悉对方所传达的信息。 所以曹化淳和何文轩之间的默契,那不是盖的。 一下子就感受到曹化淳在向自己显摆,何文轩也坐不住了。 他赶紧起身走近两步,对着魏广先是行了浓重一礼,随即急声道,“大人,赈济兖州这可是大事,再者属下怎么忍心大人一人操心!还请大人给属下也安排任务吧?” 何大人他…… 他居然急了! 也许其他人不知道,可是这四大粮商对于何文轩平时的脾性,可谓是门儿清。 这个大人说来也算是极有本事,处于这样地位的人如果有了真本事,那定然是眼高过天了。 所以平时对他们这些东林书院的中上层,他也是大都瞧不上眼。 说话都是惜字如金,仪态更是风轻云淡,哪像今日这般…… 几近失态? 这个少年,了不得啊! 其实之所以还把四大粮商留在这里,魏广就是有意敲山震虎的。 魏广很清楚,不论在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还是口粮。 一个社会再发达,但是作为生产力本身的人类,吃不饱,一切都是妄谈。 而能够掌握整个江南省八成的粮食,这四个人对于大明的民计民生,太重要了。 虽然这次兖州的危机近乎解决,可是魏广心里知道,凭着现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如果再出现几次“小冰河时期”,那可真会饿殍千里的! 虽然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次下江南,还有没有机会再和这四大粮商打交道,深知粮食重要性的魏广,是断然不会放过这次弥足珍贵的会面机会的。 他就是要给这四大粮商心里留下一个烙印,或者阴影! 那就是就算是大明天子都左右不了的阉党和东林党,在我魏广这里,却没有所谓党争。 我魏广可以做到就算是大明皇帝也做不到的事情! 如你们所见,阉党和东林党在江南的两大领袖在我面前,也只能小心听命,不敢有半分越线之姿! 何况你们! 如此诛心之举,魏广就是想把这四大粮商拿捏死。 让他们渐渐把所谓的杨涟忘记,取而代之的,把魏广这个名字深深烙在心里。 只要提到他的名字,他们就应该发自灵魂的战栗! 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他们就要毫不犹豫地执行! 只要把他们完全拿捏了,那么他们名下的粮食,就可以为自己所用! 魏广并没有什么投机倒把、大发横财的歪心思,他知道,只有自己手里有了足够多的粮食,在天灾人祸面前,他才能救下更多的生命! 如此,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第85章 难以想象的结果 魏广已经料到何文轩这样的反应。 而且并不只是为了敲山震虎、委人诛心,而是此次赈济兖州之事除了曹化淳的武力保证,还需要何文轩的人脉及能力。 “何大人不要着急,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你的帮助,我怎么能够放心!” 照顾了一下何文轩的体面,魏广悠悠道,“有你们两位在此,江南省这边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赈济兖州,并不是我们江南一边的事情,我们的粮食辎重送往受灾前线,那边的地方官员会前来接受,入库,然后统一发放……” “这些程序下来,不知道真正落在那些灾民手里的粮食……又有多少!” 魏广说到这里适时打住。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清廉的官员如同凤毛麟角,就算是有,也绝不是他何文轩。 这个时代也有良心商家,可就算存在,也不会是四大粮商。 并不是魏广看不起他们,而是少年很清楚,真正的清官良商在这个时代,是走不到这个位置的。 而魏广话里的意思他们都了然,而且具体如何操作才能达到少年之言,他们都是专家。 气氛沉寂了一会,何文轩挺身而出,“大人不要担心这事,属下不才,这下属里倒是有一些熟知财务汇算的官吏。” “现在我们已经有曹公公的锦衣卫护航,然后属下让这些官员随行,不论是交接还是发放都参与其中,监视督查每一个细节的执行……” “只是大人,就是不知道我们江南的官能不能管的了山东的事了……” 一听何文轩提出了这么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魏广十分高兴。 至于这个老狐狸最后说的那句话,魏广直接大手一挥:“这事简单!” “我受陛下钦命,全权负责此次兖州之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次运送粮食的队伍不论官职大小,既然是奉了我的命令,那就是天子之师,如果他们山东有人不服……” “曹公,杀几个人对你手下的人来说,不难吧?” 魏广最后的这句话简直是霸道至极。 此言一出,不仅是那四个已经被震慑的无以复加的粮商,就算是何文轩甚至是杀人如麻的曹化淳,心中也是一凛! 单是说这句话是少年眼中的那种冷漠坦然,曹化淳就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就算没有亲自杀过人,肯定也是精力了不少献血的洗礼…… 不然小小年纪,怎么在提起杀人的时候会如此自然。 其实这次并不是曹化淳的过分解读。 对于魏广来说,他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可在电视上看了太多的战争片和装逼犯,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的话,他真的就有些对不起穿越者这个身份了。 交代完这两件事情,魏广又把全局反复复盘了几遍,最后才看向了四大粮商。 “众位老板,此次北上,需不需要我随你们的船队一起?” 其实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魏广就知道自己真的跟随船队北上,不过是画蛇添足。 他亲自去的话,不过是多受些罪,也没有其他过多的增益…… 在阉党和东林党双重加持,然后又当着他们的面说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这四大粮商还想着在中间缺斤少两的话,那就不是简单的愚蠢…… 而是真的不知死活了! 不过之所以说这句话,其实在少年心里,只是简单的客套一下。 毕竟自己是此次赈济事情的主要负责人,你来江南三言两语把事情谈成,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却是享受着即将到来的最大功劳…… 这在当下这几个土著心里可能最正常不过或者说理应如此,可魏广毕竟是现代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少年客套的一句话,还是被这几个土著给过分解读了。 四大粮商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表现一下,就被心思敏捷的何文轩捷足先登。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魏广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对着四大粮商就是一顿训斥: “大人来时的舟车劳顿都没有缓过劲来,还有什么精力随你们北上!” “此次行动关系重大,你们可要派出最精干的人员,最好你们亲自出马!” “到了那边可要说清楚这次赈济行动是大人全权拍板,全权指挥,全权筹集……” “可听明白了?” 何文轩此时说话哪有对魏广时的那种低声细气,只把堂堂四大粮商训得跟孙子似的。 曹化淳一听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也想表现一下,可是奈何自己手里只有那些打打杀杀的锦衣卫。 让他们杀几个人立立威可以,可是弄一些软性的东西,却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而魏广却是真的傻眼了! 我……我TM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好不好! 可是现在如果辩解一是违背了自己的人设,二则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越说越说不清楚。 唉~ 这里的人啊…… 抹过这些小细节,魏广也是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有关兖州赈灾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根据这个时代的交通运输、人心物力凝聚力等等估算了一下,魏广觉得如果在三个月后赶着秋收的前后能把这些救济粮送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动员能力以及办事能力!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四大粮商就把饱满的粮食送到了每一个灾民的手里,在途中近乎没有收到一丝的阻碍。 什么克扣刁难、中饱私囊这种现代都屡见不鲜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一例! 简直是人类赈济史上的一个奇迹! 而令魏广更没想到的,是此次赈灾中他的名字传遍整个兖州整个山东甚至整个大明,甚至传言在兖州重灾区,有地方直接给魏广塑像修庙…… 虽然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塑成了什么样的形象,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魏广在此次赈济兖州任务之后,可谓是名利双收。 他在民间的口碑以及威信,甚至隐隐盖过了大明的天子…… 被一些地方的子民视若神明! 第86章 “九千岁”驾到 一个月就完成了赈济兖州这个近乎奇迹一样的行动,此时的魏广自然也没有料想到。 而完成了任务准备回京交差的魏广正在打点行装,南直隶镇守太监曹化淳却是直接找上了官驿。 经过这几天的交往,魏广和曹化淳也算是认识了,所以这个“净面阎王”平时见了少年都是一副随和可亲的表情。 可是今日,镇守太监的脸上却是笼罩上了一层浓郁的凝重。 这是魏广自从来到南京城以来,第一次见到。 不用想,肯定是出大事了! “曹公,怎么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曹化淳以如此表情急匆匆地前来见他,应该是运粮的船队那边出事了。 估摸了一下时日,此时的船队应该还没有到达兖州,难道是翻船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看到魏广的眼神也阴沉了下来,曹化淳不敢再吊魏广的胃口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随即抵在魏广耳边轻轻道: “大人,老祖宗来了……” “老祖宗?” 突然听到这个用词,魏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他才意识到,是老爷子! 难怪曹化淳今天会是这样的反应。 长长出了口气,魏广没好气地瞪了曹化淳一眼,“曹公,你可吓死我了!” “看你这表情,我差点以为船队那边出事了!” “对了,运粮的船队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曹化淳:??? 这个时候,可真是轮到曹化淳震惊了。 在他心中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心中,别说是兖州的灾情了,就算是整个山东甚至是整个北方的灾情,都没有魏忠贤这三个字的分量重! 而魏广…… 他竟然直接摸过了“九千岁”而更加关心船队,这怎能不让曹化淳震惊! 若不是魏广有着代表魏忠贤本尊的令牌,他现在就可以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给毙了! 可是他知道,这个令牌对于老祖宗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是定然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随便给别人的。 能这样做再加上此次老祖宗亲临南直隶,曹化淳都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对于老祖宗来说…… 真的十分重要! 他既然和老祖宗同姓,说不定是老祖宗失散的同宗后辈。 想到这里,曹化淳收起下意识而萌生的杀意,对着魏广说道,“商船那边有锦衣卫护航,还有那姓何的对此事也极为上心,所以一切顺利!” “不过魏大人,老祖宗既然到了,你不能再住在这样的地方了。” “毕竟他老人家此行,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请你换个地方!” 一听船队那边没有问题,魏广这才想起了老爷子。 提及这个胜似亲人的老人,魏广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 要知道自己在京师住了那么多时间,已经熟悉了那边的生活方式,这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身边围满了恭维谄媚的人,可是在魏广心里,始终缺少一丝归属感。 现在好了,老爷子一来,自己也不用再那么闷了。 可是一想不对啊! 这京师离南京在这个时代最快也要一周的路程,而船队才走了不过三天…… 难道老爷子来这里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而且既然老爷子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他的行踪,为了他老人家的安全,魏广立马就答应了此事。 跟着曹化淳上轿之后走了好长一段距离,终于停到一个看似上了岁月的江南小别院面前。 初一看,这小院的外面十分低调,一眼也看不出是好是坏。 可一进门,里面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虽然没有何文轩豪宅那般奢华,这个小院多了些历史的沉淀,古色古香中给人一种十分静心的感觉。 可以说从格局上,老爷子已经把如何文轩之辈,碾压成了齑粉。 在流水潺潺的廊道里走了一会,在前面的竹林小厅里,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老爷子……” 魏广再也顾不上这几日在江南所营造的人设,而是直接跑了过去。 在快要撞上魏忠贤的那一刻,魏广来了一个急刹车,开心欢笑的同时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时长想起的老人。 最终还是再没有说话,男人之间的交流,只在这一笑之中。 而原本看到如此不知礼仪的魏广险些冲撞了老祖宗,他正要兴师问罪的时候,一看魏忠贤看着魏广那抹这此生第一次见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此生在魏忠贤心里的地位,是永远不及这个少年了。 或许有嫉妒的心理,可是曹化淳很清楚,对魏忠贤如此看重的人如有一丝的不善,无异取死之道! “老爷子,公干还是私差?” 魏广的一句话又一次把曹化淳惊得一跳! 我滴个乖乖! 就算你是姓魏,可是跟“九千岁”如此说话,这不是把自己脑袋挂在快带上玩鱿鱼游戏嘛…… 只是令曹化淳更没想到的是魏忠贤居然十分自然的接话了: “按道理说我过来看你,是私事!可是这个人又是我,那么这公还是私一时半会还真分不清楚。” “对了娃儿,在这里还习惯?” 魏广咧了咧嘴,“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不过有曹公好吃好喝招待着,我只能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曹公不愧是您看重的人!” 这还是自己在第三者面前和老爷子如此说话,魏广马上就注意到了一边的曹化淳,所以这句话,也是为了个曹化淳一个面子,给他自己一个台阶。 而曹化淳听到魏广这句话,心中也是十分感动。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魏广在老祖宗心中的地位,所以魏广这句美言,分量极大! 果然魏忠贤一听,这才正眼看了曹化淳一眼。 “小淳子,你好像胖了~”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问候,这个南直隶的风云人物,令人闻风丧胆的“净面阎王”,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立时,哭的像个孩子…… 也许别人觉得这最是一句普通不过的话,而且从魏忠贤口里说出,还少了些人间暖气。 可是能听到老祖宗这样一句很难听到的关心,曹化淳已然满足了。 第87章 意外的意外! “这个院子,你给我打点的十分干净……” “有心了。” 两句简短的话,再一次将曹化淳感动的泪如雨下。 而魏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院,竟是老爷子自己的屋子。 不得不说,但这份布景和建造风格,就诠释了这个老人的为人风格。 发自灵魂的高傲,已经风起云淡的坦然…… “老爷子,早知道您有这么好的一个住所,我就不需要在官驿那边折腾了。” “您是不知道,我这人喜静,而那里毕竟是官家场所,人来人往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哪有这里舒适啊!” 喜静…… 魏忠贤一听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就连这性格都随我! 心里想着还不够,嘴里的赞辞也是脱口而出:“喜静好啊,耐得住寂寞才能成得了大事!” “只是……” 说到这里,魏忠贤不经意间瞥了还在哭泣的曹化淳一眼。 曹化淳一看魏忠贤那看不出喜怒的眼神,一下子就铺爬到了地上: “卑职该死!” 魏广一看这架势,赶紧说道,“一来南京,曹公就给我准备了一个豪宅,而且没见到我都会说这个住宿的问题……” “所以老爷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只是之所以住官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 “曹公虽然是自家人,可是我这人不喜欢吃拿卡要。” “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总觉得不得劲……” 魏忠贤一听不由莞尔。 不愧是我的儿子! 什么叫做骨气? 这就是骨气! 心中有光,黑白奈何? 真的是好样的。 心里把儿子美美夸了一遍,面上,魏忠贤这才对着跪伏一遍,浑身颤抖的曹化淳挥了挥手。 “小淳子,你起来吧。” “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人了……我,很欣慰。” “不过这里没你的事了,忙去吧~” 有魏忠贤这几句话,曹化淳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值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能做到这个位子,全靠面前这个冰山巨擘。 他能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同样也可以让自己失去这个位置。 而且等失去的时候,不光是这份权势,说不好还有自己的性命…… 所谓伴君如伴虎,而这个“九千岁”比虎还要可怕! 可是现在好了,有了老祖在这几句话,曹化淳知道他在南直隶的地位更加稳了。 而这一切除了自己的尽职尽责,还有这个如画少年的助力。 至此,南直隶镇守太监心里,对魏广更多了几分感念。 曹化淳一走,魏广终于松了口气。 看到曹化淳起初的反应他才知道,魏忠贤对于自己来说,是亲人,是老爷子。 可别人没有那样的殊荣。 如果老爷子对其他人也是如此亲和,那么他也成为不了“九千岁”! “老爷子,如果真是来看我的话,我觉得你真的是白白遭罪了一回……我刚才还在打点行装,准备打道回府呢!” 魏忠贤拍了拍魏广的肩膀,“所以说,我必须来!” “咦?” “老爷子,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像看智障一样……” “我说,我真的有那么笨吗?” 魏忠贤不禁哑然失笑,“谁说你笨了!” “若是你笨,这天下人都是傻子了……” 魏广没好气地白了魏忠贤一眼,“那你这话啥意思?” 魏忠贤给魏广倒了一杯茶,“广儿,你不笨,但还是天真了些……” “此次赈济兖州既然是杨涟举荐的你,那么这件事情你不论做什么,结果已经定了。” “因为随着陈子文的事发,他们想把你推到一个更高的位置,让你成为他们未来的保护伞!” 魏广点了点头。 对于东林党的目的,他心里也是十分清楚。 可是他知道,老爷子既然亲自到了南京城,那么他的想法肯定不会这简单! 就听老爷子继续说道,“你在东林党以后的地位必然节节高升,一直达到一个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高度……这件事情,我不会有丝毫怀疑!” “可是娃儿,难道你觉得只是得到了如杨涟等东林党那几个头首的认可,就真的可以安然无忧了吗?” 看着老爷子灼灼目光,魏广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老爷子,你的意思,建楼打地基,主梁有了但地基也同样重要!” “既然这里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我可不用急着回去,而是利用此次赈济兖州的机会,好好地和这些东林党人打好关系,以待日后使用?” 魏忠贤一听直接大笑起来。 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娃儿,我是该说你的悟性太强呢,还是太看得起东林党了呢……” 魏广一下子就诧异了。 “老爷子,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魏忠贤笑道,“你说的这个其实也不错,不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东林党之所以能达到如今的地步,其实最关键的还是杨涟那几个人在朝廷中的地位。” “就像之前的江南税收一事,如果京师那边没人给江南省的这些巨商撑着,我想办他们,可有一百种不重样的方法!” “而商人本就是逐利为主,以后你有了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权力,也不怕他们不听你的话。” “而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 魏广更加好奇了。 有什么事情竟然可以让老爷子亲自跑了一趟江南? 看到魏广如此的反应,魏忠贤轻轻一笑。 “不用那么紧张……你看看这个!” 说着,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破旧的书籍。 好在魏广都华夏的古文还有所涉猎,横竖看了几下,竟是“七探蛇盘”四字! 好奇之下打开书籍一看,魏广直接傻眼了。 竟然是枪法! “老爷子,您这是又是哪一出啊?” “练武!” 对于魏广的这个疑问,魏忠贤回答的十分果决。 “娃儿,你的文魄我是看的出来,偌大的大明能超越你的,近乎没有!” “可是这武艺嘛……其实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找人摸了一下你的骨骼……得出的结论甚得我意!” 第88章 七探蛇盘 “摸骨??” “什么时候的事啊??” 魏广一听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记起自己被谁给摸了啊…… 这个老爷子,很真是防不胜防啊! 魏忠贤好像很喜欢看魏广急眼。 故意让少年闹了一会,魏忠贤才慢悠悠道,“这什么时候摸的你就不用管了,而眼下嘛,我倒是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一个月之内,把这本书上的所有招式全部学会!” 魏广一听直接傻了! 看着老爷子笃定的表情,魏广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要知道作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魏广虽然十分喜欢武侠片,可是看的越多他就越明白。 那些看起来匪夷所思、天花绚烂的招式,都是演出来的! “我说老爷子,一个月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武功这玩意……我还真的不相信!而且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能够学会上面的招式?” “我可是告诉你……” 话没说完,魏广的眼睛直接直了! 爷俩此时正围着一个大理石桌子而坐,可就在魏广正要给老爷子普及那些花拳绣腿的所谓武功都是假的,不可信的时候…… 只见魏忠贤单掌化刀,看似轻轻地一劈…… 面前的这张石桌直接断成了两半! 一掌震慑住了魏广之后,魏忠贤这才慢条斯理地拿出手绢擦了擦手,对着少年温和一笑。 最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娃儿,‘九千岁’的名号你是知道的,有人说他手握大明最厉害的东厂和锦衣卫,挟天子以令群臣,是为华夏历史上最大的国贼……” “那么你说,是东厂和锦衣卫成就了我魏忠贤呢,还是我魏忠贤成就了东厂和锦衣卫?” 魏忠贤如同变魔术一样的身手早已经把魏广给看傻了,此时的他还没有从刚才的神奇一幕中缓过神来,所以嘴巴开合了一会,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魏忠贤自然不介意魏广这样的反应。 把手绢轻轻收回去之后,魏忠贤轻轻道,“锦衣卫在大明成立以来,就极有名声,所以我和他之间的渊源终究是浅了些……” “不过东厂……” 说到这里,魏忠贤得意一笑,“现在的大明如果说谁给人的震慑最大的话,东厂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而以前声名远扬的锦衣卫在当下,只是东厂的一个辅助机构!” “可是东厂再厉害,我还是敢自信地说,是我魏忠贤,成就了东厂!” “而东厂里的那些人,均不是等闲之辈!要让这一帮人对我视若神明……打铁还要自身硬!不然就极容易受到反噬!” “所以我魏忠贤能被整个大明都这么害怕,除了你所知道的,还有这个……” 说到这里,老爷子冲着魏广比划了一下适才单掌劈石的动作,“强大的武艺!” 不得不说,魏广是真的被震慑到了。 缓了好半天,少年才慢慢回过神,想了一会不禁苦笑:“老爷子,如果我以前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话,那么您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武艺……那定是几年、几十年的锻炼!” “而你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学会这上面的招式……我觉得还是不可能!”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自信地一笑,“所以,我来了!” “有我亲自辅导,一个月时间……已经足够了!” 魏广现在总算知道了,这老爷子其实还是一个武功高手。 可是思来想去,少年还是摇了摇头,“老爷子,我对你自然是有信心,可是……” “我对自己没有啊!” “我是连一点练武的底子都没有啊!” “而且我看了这书上的枪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招式,但不明觉厉!” “毕竟您老看上的东西,那定然不是凡物!” “可越是这样……这难度……” 看到魏广这样的反应,魏忠贤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随着土木堡之变之后,武将在大明的地位是一年不如一年。 在重文轻武这种风气不断滋生,又随着现在东林党的如日中天只影响下,如魏广这样的反应是最正常不过。 而且不止少年,就算是父辈,也很少有希望自己儿子走武举这一条路。 可魏忠贤不一样,身居高位这么多年,他深刻地体会到有一技傍身的重要性。 世人只知道骂魏忠贤“祸害遗千年”,可不知道的是一人之下的“九千岁”这几年不知道遇刺了多少次! 要不是他本身几近无双的武艺,他的坟头草想必都已经有一人高了吧…… 而魏广作为大明朝堂新生代的超新星,以后窥视他的定然不在少数! 虽然他现在有着三方势力的共同支持,可是世事万变,唯有真本事不会骗人! 可以说,让魏广有着强大的自保能力,一直是魏忠贤计划中的重中之重。 看到魏广似乎十分排斥练武,魏忠贤自然也有准备。 “娃儿~先不说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你可知道这‘七探蛇盘’是什么枪法?” 魏广摇了摇头,“老爷子,如果说其他的事情,我或许知道,不过武学这方面……我真的一窍不通!” 魏忠贤轻轻一笑,“武学你不懂,这太正常了……不过说起这‘七探蛇盘’,可就引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哦?” 一看老爷子说起这人时满目的崇拜,魏广一时也来了兴趣。 “老爷子,这人是谁?” 说起这个人,老爷子还真来了劲! 只听他悠悠朗诵道:“扁舟飞汉水,匹马向当阳。义胆深包体,忠心并日光!” “说起三国群英,其中绕不开的一个,便是三国武神赵子龙!” “而这‘七探蛇盘’,便是赵云在其师童渊的成名绝技‘百鸟朝凤枪’的基础上,又集毕生沙场厮杀的经验及其他名将绝技于一处,自创了‘七探蛇盘’这一惊世骇俗的无双枪法!” “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得此书,一时惊为天物!可恼我已经没有仗剑走天涯的侠心,所以一直想替他老人家找一个传人……” “而现在,这个传人终于被我找到了!” 第89章 赵云绝技 赵云? 这个名字还是让少年的心境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对于华夏的传奇武将,白马银枪赵子龙可以说是每个人心中的英雄。 七探蛇盘,联想他在长坂坡以一人一马,把曹营冲了个七进七出…… 这个数字算是对应了起来! 只是想归想,可当这样的枪法真正摆在魏广面前的时候,少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即使他是一个穿越者,可就这样直面传说……他觉得还是有些不真实。 虽是这样,可只是赵子龙这个名字,就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真的能够学成这个枪法…… 想起大明此时面对的外患,魏广觉得自己真的很有练武的必要。 “老爷子,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学成吗?” 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知道,儿子终于是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娃儿,我可不是和你关系好才选择的你。” “就像你说的,如果随便找一个人把这套枪法交给他,那便是对英灵的不敬。” “而之所以选择你,我是有着充分的理由!” 魏广一看老爷子看自己的表情,突然想起以前电视剧上武学宗师看到练武奇才时的反应。 少年下意识握了握拳头,曲了曲手臂,可是看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不由笑了起来。 “老爷子,你可别跟我说我是什么我得任督二脉天生贯通,是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哦~” “不然你让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往哪里搁?” 魏忠贤一听顿时惊讶了! 这儿子说的话怎么跟玄武大师说的一模一样。 “娃儿~难道你已经知道你身体的与众不同了?” “不过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再给你说明一下,这‘七探蛇盘’走的是灵动多变的技术流,这跟你的体质十分对应。” “或者可以说,这‘七探蛇盘’就是量身为你打造的不二绝技!” “这几日我已经把里面的一些要点仔细研究了一下,同时针对你的情况想了一套方案!” “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付诸实施了!” 魏广:…… 在穿越大明末期这个时代,然后经历了那么多事,魏广以为自己拿到的剧本是个类似于出谋划策的国士剧本,可是随着“七探蛇盘”的出现,少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最终,自己走的是武将剧本? 不过就在魏广发呆的时候,魏忠贤已经发话了。 “娃儿,一个月时间,我们爷俩同心齐力,一定要把这个枪法学会!” “届时,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个月…… 看着魏忠贤笃定的神情,魏广不由苦笑。 “老爷子,真的有那么急么?” “而且我好像是听别人说,这练武的基础最是重要,我们仅仅通过一个月时间……就算是这枪法练成了,可是没有功力……” “照样没有什么大的杀伤力。” 虽然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可是魏广觉得这个理论放在眼下这件事情上,倒是非常的合适。 他不怀疑老爷子的初心,可是一个月时间学会武神赵子龙的绝技,魏广觉得还是太过夸张了点! 魏忠贤一听欣慰地点点头。 “娃儿,你说得好!” “不过这个同理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不过你嘛……就不必了。” “玄武大师说过,你的体格仿佛是天生就是为了武道而存!只要通过一些方法彻底激发出你的潜能……恐怕说到打打杀杀,这偌大的天下没人会是你的对手!” 魏广又一次惊呆了。 只是老爷子说到玄武大师这个名字,魏广这才隐约记得之前卖茶的时候,店里是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僧。 饮完茶后那老僧发现钱被偷了,想要干活抵账,却是被自己拦了下来。 这一来二去,难免有了接触……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可即便如此,老爷子说的话实在有些夸张。 不过魏广又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突然记得自己在穿越过来的时候,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就好像自己这身血肉之躯被重新塑造了一番…… 把一切复盘一遍之后,魏广觉得虽然夸张了些,可是老爷子说的也许真的是…… 真的! 把自己的特殊体质想明白之后,还有一点让魏广有些想不明白。 “老爷子,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这练武的事情,大可以等我回去以后,你在慢慢教我。” “而这个南京城毕竟是东林党的地盘,而且你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那东林党肯定会调查你的下落……如果发现你是在这里,那么到时候……” 魏忠贤听完轻轻一笑,“只要朝廷不开例会,杨涟那帮子人就没有直面我的机会。” “而这样的事情,我给陛下说说就可以了。” “还有娃儿,虽然这里是东林党的地盘,可你知道什么事灯下黑吗?” 看着老爷子狡黠的表情,魏广不由莞尔,“只是我本来已经说好这几天要起身回京,可发现我仍留在此处,而且还换了地方,这何文轩肯定会怀疑的。” 魏忠贤轻轻笑道,“这件事情更好办了。” “首先这何文轩不知道这个宅子是属于我的,你只说这是曹化淳全力坚持下,你才搬进来的。” “对于你为什么不回京,你可是负责此次兖州赈济的钦差顾命,眼下兖州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你还要留在这里善后。” “所以对于何文轩的邀请等等,你该怎么就怎么,按照以往一样。” “何文轩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可是他毕竟只是东林党的一条看门狗,比起他的主人,他还是差得远了。” “而你回到京师,肯定会有许多事情绊脚,反而腾不出过多的时间来完成眼下的工作。” 听老爷子说了这么多,魏广算是明白了。 虽然自己是杨涟权力举荐过来的,老爷子虽然当时还故意表态不同意,可是随着杨涟算盘打响的时候,老爷子这借梯子上墙的计划已经浮于脑海。 而且更令魏广不得不佩服的是,历史上和从杨涟等人嘴里的“九千岁”做起事来都是大开大合,很少有使用谋略的时候。 没想到老爷子一旦用起谋略,竟是这样清奇。 第90章 超凡礼物 一个月的时间转纵即逝。 这段时间以来,魏广偶然要应付一下何文轩等南京城官僚士大夫的饭局,一方面还要以兖州赈济主要负责人的身份统筹全局,隔断时间就给天启帝、杨涟汇报赈济兖州的进程。 而最主要的,便是在老爷子的指点之下,练习武神绝技“七探蛇盘”! 也许是低估了老爷子的武学造诣,或者低估了自己的体质悟性…… 魏广以为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会“七探蛇盘”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事实是在第二十五天的时候,少年已经完全融会贯通的武神的绝技。 每一个细节都熟悉的仿佛是自己亲身创造一般! 大功告成,不只是魏广,就连见过太多世面的“九千岁”,也被魏广的超凡悟性震撼的无以复加。 “玄武大师还说我也是一个练武奇才呢,可是比起你……” 此时魏忠贤的脸上既有着儿子成才的高兴,也有一丝被后浪拍岸的迟暮。 “老爷子,如果不是你教导有方,别说是练成这枪法了,我可是连这里面的一些术语都搞不清楚。” 这话倒不是魏广谦虚,要知道华夏文明历史悠久,一个字一个词在不同的场合代表的不同的意思。 如果没有一定的的历史知识的素养,面对三国时期的名作,就算是你得到了,也无异在读一本天书。 魏忠贤听完不由笑道,“本应由你做的功课,都被我替你做了……你不轻松才怪!” “不过我们爷俩这合作还真是天下无敌,里面有些东西我也是一时没有参透,慢慢倒成了我得一块心病,现在好了,被你一点,直接通透了!” “真的是痛快!” 对于老爷子的这个说法,魏广可谓是完全理解。 就好像他自己,有个什么难题没有彻底解决的话,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总是会不踏实,不得劲。 如果这个问题已经解决,那一时的畅快,真的是无与伦比! “娃儿,这枪法你都记住了?” 魏广灿烂一笑,“就如同长在我的脑子里般……倒背如流!” 魏忠贤满意地点点头,“以前,我也有和你一样的记忆力,可是人终究是抵不过岁月……” 说着,直接将手里的“七探蛇盘”书籍付之一炬! “老爷子,你这是……” 看着古籍化成灰烬,魏忠贤轻轻一笑,“既然已经找到了传人,他的使命已然完成!所以,自然就没有留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了。” “让他找自己的主人去吧!” 魏广听完不由笑了,“老爷子,你还信这套啊!” 魏忠贤一本正经地说完,突然冲少年挑了挑眉毛,有些狡黠道,“当然不是!” “武神的枪法虽然天下无敌,可是万一这本枪法落在他人手中,就要了破招的可能!” “而我做事,从来都是杜绝一些可能的发生。” “此后这个世上除了我记得一招半式之外,唯一知道这完整枪法的,只你一人!” “如果后面你想找一个继承者,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魏广明白了。 想了想,对于老爷子的这个做法,他还是十分理解。 毕竟明末这个时代十分动荡,如果这个枪法被后金或者其他外族得到的话,无异是给华夏制造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而且自己既然已经学会了武神的绝技,这“七探蛇盘”也算没有失传。 “娃儿,既然你已经学会了枪法,我现在便没有留在南直隶的意义。” “我离开京师这么久,有些事情难免会出现岔子……” 一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魏广好奇道,“我们难道不一起回京吗?” 魏忠贤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稳妥起见,你可缓几天再上路。” “你现在已经有了绝对自保的能力,在这边多待些时间,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魏广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舍道,“现在就要动身吗?” 对于老爷子的雷厉风行,魏广已经很了解了。 说做就做,绝不拖沓! 魏忠贤也是缓缓点了点头,当看到魏广脸庞上的那抹不舍,随即温柔一笑,“广儿,我之前说过,在你枪法学成之时,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魏广一天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爷子,你教会了我如此精绝的枪法,这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娃儿,所谓好马配好鞍,这‘七探蛇盘’虽说天下无敌,那也要配上最合适的武器方能显示出他的威力!” “而赵云的银枪名唤‘龙胆’,坐骑唤作‘赛龙雀’!” “这赛龙雀嘛,我们可以拿汗血宝马取而代之,可是这银枪龙胆,可不是随随便便打造一个长枪就可以!” 魏广点了点头,“听您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使出这‘七探蛇盘’的时候,总觉得手里的武器轻飘飘的……看样子这是出在了武器身上!” 魏忠贤一听先是一怔,随后莞尔。 “如此,我送你的这份礼物,算是配的上用场了!” 魏广一听眼睛亮了。 “老爷子,您给我的礼物,是一杆长枪?” 魏忠贤点了点头,“它可不是普通的武器,你随我来!” 来到里屋,看老爷子把一个看起来有些沉重的盒子摆了上来。 可是看这盒子的长度,只能达到长枪的一半多一点。 这倒是让魏广有些好奇了,难道不是长枪! “娃儿,你肯定觉得奇怪,不过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压制住内心的好奇,魏广赶紧打开这个做工极为精致的檀木盒子,可刚一打开,就感觉一股袭骨寒意直面而来。 让体质已然非同往日的少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定睛一看,盒子里装的确实是长枪,可是枪杆却比正常的足足断了一半。 不过这个不合理之处很快被长枪的外貌所掩盖了。 只见枪头通身漆黑,寒气逼人,即便此时正午丽阳,枪尖上却没有半分反光! 给人一种极强的吞噬感以及……压迫感! 第91章 名唤“凤鸣” 枪尖给人一眼的感觉,就不是凡物。 而且他做工精美,让魏广想起了以前玩无双三国的时候,那个紫武龙胆枪的形状。 想到这里,魏广不由感叹古人的审美。 说到这冷兵器,现代人所弄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除了枪尖,枪杆也是通身漆黑,上面雕篆着古朴神秘的纹路,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魏广忍不住把这半段长枪拿在手里,接触的那一刻,就给他一种十分顺手的切合感! “广儿,你拧一下那末尾的螺纹试试。” “不过不要拿枪尾对着自己!” 被老爷子这么一提醒,魏广才发现这长枪的后面还有个类似机关的东西。 用力拧了一下,只听“唰”的一声,原本的末端一下子又飞探出了半截,和原本的长度加在一起,正好是长枪的长度! 而继续拧了一下那个螺旋环,长枪再一次缩到了原来的长度。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现代的自动伞,可是枪杆收缩延长的反馈,却是比现代最好的自动伞都要丝滑自然! “妙!” “简直太妙了!” 对于这样精巧的设计,就算是见过了太多现代高科技的魏广,也是不由赞叹。 “还满意吗?” 看到儿子脸上的欣喜,魏忠贤比魏广还要高兴。 “老爷子,这东西简直绝了!” “只是这里面的机括原理,我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不过如此卓越的表现,简直太炫了!” 魏忠贤哈哈一笑,“在得到这块陨铁之后,我可是把整个大明翻了个遍,最终才找到二十四名大明最厉害匠师,在他们通力合作之下,费尽一年才完成了这件武器!” “能让你喜欢,看样子这一切没有白费啊!” 魏广一听直接傻了! 愣了好半晌,他才吃吃道,“老爷子,你是说……陨铁?” 魏忠贤点了点头,“说起来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京师东郊,有流星下坠,被锦衣卫先得消息,然后立马封锁,最后这宝贝便转手到了我的手里……” “而且知道这件东西存在的,只我一人!” 嘶—— 少年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魏广就知道,当时知情的人不论是官是民,都已经被老爷子灭口了! 虽然魏广不赞同这样有违人道的做法,可是他知道,没有经历过老爷子的人生,他也就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层面去随便评价一个人。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原来是用陨铁打造……怪不得如此超凡!” 魏广又忍不住把玩了一会,随即好奇道,“老爷子,你是如何想起让他可以收缩的?” 其实魏忠贤之所以说刚才的那句话,就是为了观看儿子的反应。 他虽然不过十六岁,可是如今已经是五品朝官,可在官场里,没人在乎你的年龄。 走到了这一步,还抱着圣母的心思行走宦海,那是取死之道! 而这些道理魏忠贤是打算在魏广反驳他的时候给他好好讲讲,可是儿子的反应直接超出了他的预期。 能有如此悟性着,他才有资格追问这个天下,去改变这个王朝! 不愧是我魏忠贤的儿子! 他越来越觉得,可能是血缘的原因,他和儿子在许多理念上,竟是不谋而合的一致。 而这样的处世态度,才是可成大事的必要条件! 自己也是有了这样的处世理念,从成了现在“九千岁”,而明白这个道理,魏忠贤可是用了半辈子。 而自己的儿子这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那前途可谓无量啊! 虽然“九千岁”自己脑补的想法和少年想到完全不一样,可是魏广的表现让魏忠贤嘚瑟了好一阵。 “老爷子?” 看魏忠贤一时发呆,魏广连着换了几声。 缓过神来的魏忠贤赶紧清了清嗓子,得意道,“长枪虽然是百兵之王,可是他最适合的还是冲锋陷阵。而眼下我大明还没有生成战争,你拿着这东西四处走动的话,想不引起锦衣卫的关注都难……” “虽说这锦衣卫跟咱家的没什么区别,可总有些不伦不类。” 魏广点了点头,“这倒是,没事背杆枪,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而把他缩短一半,再找个布袋子一背,一般人还以为是乐器呢……” 魏忠贤笑道,“不错,还有就是‘七探蛇盘’里面的招式同样适用剑法!要知道赵云当年长坂坡一战,直接夺了曹操的青釭剑,他的剑法也是相当了得。” “所以在后面撰写这枪法的时候,是融汇了他的剑法的!” 魏广听老爷子这么一说,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把枪缩短一半,虽然完全不能当剑使,不过是‘七探蛇盘’的话,真的可以使出不同寻常的效果!老爷子,你真是个武学奇才!” “哈哈哈哈哈……” 魏忠贤见魏广把他的想法全部说对,忍不住大笑道,“别人这样说我,我觉得是对我的一种肯定的话。至于你,就算了!” 魏广灿烂一笑,“赵云的武器叫龙胆,而如此神兵利器若是没有名字,倒真的有些可惜了……老爷子,他有名字吗?” 魏忠贤一听悠悠一笑,“记得当时陨铁坠世的时候,附近的居民听到了凤凰的啼叫之声!所以我给他的名字唤作……” “凤鸣!” “凤鸣?” “古有凤鸣岐山,山河平定!” “好寓意!好名字!” 看着儿子对手里的长爱不释手,魏忠贤也放心了。 “广儿,我不求你有武王的神迹,你只有能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算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一片用心!” 魏广认真地点了点头,“老爷子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活下去,给您养老呢。” 听魏广这一句话,魏忠贤已经满足了。 依依不舍地看了良久儿子,魏忠贤生怕自己失态,随即咧嘴一笑,“这枪法和武器你都有了,不过这马嘛……只能回到京师那边,我再想办法了。” “哈哈哈哈哈……” 魏广一听直接忍不住笑道,“老爷子,户部员外郎可是个文官,你倒是给我整匹马骑着,那可是武官!这规矩可是不能乱的。” 第92章 倭寇来犯 魏忠贤离开南京城已逾八日,同时从兖州那边也传来了此次成功赈济旱灾的战果。 得知兖州灾民要给他修庙塑像,少年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可不管如何,在这个时代能以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数万吨粮食的南北调运,而且还发放到了每一个灾民手里,这样的战绩就是放在现代,也是一个不得了的成果! 先不说其他,在少年心里,能帮助到自己的同胞,他已然满足了。 看样子,是时候离开这个大明南方的经济、政治中心,回京复命了…… 正在打点行李,南直隶军机参赞何文轩突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在魏忠贤走后,魏广还是有搬到了南京的官驿。 他知道自己在哪里,找些南直隶的地方官总会上门拜访,而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好所在,魏广不想让他沾染上一些官僚的俗气。 而官驿,也方便他接见本地的达官显贵。 本以为何文轩知道自己要走之后,是来挽留自己的,可是看到这个平时天塌了也是一副葛优躺的军机参赞,此时的脸上竟是等着浓烈的恐慌! 要不是兖州赈济的工作已经到了不怎么重要的落幕阶段,他都以为是赈灾过程中又出现了纰漏。 “怎么了?” 何文轩擦了擦满头的汗水,近乎有些发颤道,“魏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看到何文轩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魏广更加好奇了:“何大人,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何文轩一听这才赶紧端起一边的茶杯,一口灌下凉茶之后,这才缓过了劲。 “南京城的东面突然出现了大批倭寇!正……正朝南京城杀气腾腾而来!整个南京城现已全面禁严!” “大人,此处不安全,你快随我去避避风头吧!” “倭寇?” 魏广一听登时震惊了。 在穿越到这个时代,魏广只记得不久的以后大明就要被满清取代,华夏民族在世界面前正式开始走下坡路…… 近代史的屈辱也慢慢随之解开序幕。 所以在魏广心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对付后金建奴,却是把在嘉靖年间就登岸抢劫的东瀛给抛之脑后…… 而且对于东瀛…… 魏广心里有着别样的感觉。 如果说他平时都是尽力避免杀生的话,那么对于这个东西,他有种想破戒的冲动! “是啊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南京城东面突然就出现了大量的倭寇,而且数量庞大!大人,快随我避避风头吧~” 看着已经被惊吓地亡魂出窍的何文轩,魏广不由摇了摇头。 这何文轩平时虽然在自己面前恭顺有加,可是不经意间表现出来那种傲慢与高人一等,还是不经意地遗漏了出来。 而现在面对倭寇的入侵,他竟然吓成了这幅怂样…… 如此外强中干,没有一丝定力的人,竟然是南直隶最高长官之一……这简直是大明现状的一个缩影。 “何大人,如果南京城真的破了,那么我们躲在哪里都没有区别!” “再者说了,既然人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只是一味地逃避的话,还有何脸面坐在这个位置上!” 东瀛,南京…… 这两个词语放在一起,直接点燃了少年心中那久违的怒火!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快速沸腾起来! 而一边的何文轩显然没有看到魏广眼神的变化。 此时的他已经被突然来犯的倭寇给吓破了胆,那还顾得上看魏广的微表情啊,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何文轩直接急了: “大人你是不知道,这次来犯的倭寇可不是小数目,就连林将军都犯了难,我们除了逃还能……” 啪! 何文轩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自己的半边脸已经失去了知觉。 随即,钻心的剧痛浓烈袭来,连同鼻孔一氧,鼻血登时潺潺流了下来! “魏大人,你……你打我?” “我是为了你好,你竟然打我!” 从来都是自己打别人,哪有别人打自己。 而且还是被扇了大耳刮子! 即便对方是东林党领袖杨涟看重的人,此时的何文轩也有些不乐意了。 “魏大人,既然你不听劝告,任你!本官告退!” 一看何文轩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魏广的眼神直接阴沉了下来。 “何大人,我敬你是我的前辈,要是换做别人,他的尸体都已经凉了!” 听魏广这么一说,再看看少年脸上笼罩着的浓烈的杀意,何文轩的脖子不由地一缩,原本愠怒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年了。 他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总是带着春风般微小的如画少年…… 而此时他的眼神充满了强烈的攻击性,就如同一只准备捕猎的野兽! 看着何文轩呆滞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魏广这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经过日本侵略者在这个地方所犯下的罪恶行径,所以对于眼下的倭寇入侵除了遗留在骨子里的害怕后…… 却没有自己这样深深地仇恨! 可道理虽然如此,可魏广还是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打的应该。 作为一个大明人,你可以有你的小九九,可是在民族大义面前,我们大明人不能怂! 看样子,他要让南直隶的军务参赞明白一些道理。 冷冷看了何文轩一眼,魏广语气森然道:“何大人,你可能想说,没人敢这样打你吧?” “不过那是你的事情,我今天要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要外族胆敢侵犯我大明,不管他们什么来路,不管我们什么实力,必战之!” “这是我们作为华夏男儿,作为大明官员最基本的责任!” “倭寇来犯,你却只知自保,就算我们是一个阵营,我也绝不容你!” 何文轩一听直接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有如此的民族豪气! 不过很快,何文轩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也许自己跟魏广一样年轻的话,也会有这样的觉悟。 可是入了东林书院,身居高位这么多年,那些所谓的民族脊梁在他身上,早就断了…… 第93章 兵临城下 何文轩本想弃魏广而去,自己独善其身,可是从那一巴掌的分量来看,他觉得这个少年不是表面上单薄的身形那么简单…… 能成成为南京城的兵部尚书,何文轩虽然不是个练家子,可是对于练武这方面还是略懂一二。 从魏广的眼神他看得出来,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这个少年和倭寇之间似乎有着极深的仇恨。 而自己此时若是想要逃跑,说不定真的会被他给杀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文轩忍了忍内心的火气,对着魏广恭声道,“属下适才有些失态,幸好被大人提点!属下该死!” 魏广摆了摆手,“知错能改,大丈夫也~” “对了,既然倭寇来犯,我们南京城打算如何应对?” 何文轩赶紧说道,“南京城的城防一直都由林烈将军负责,此时他本人也已在东城墙临阵指挥!” “林烈……” 对这个南京卫的指挥使,自大自己出来南京那一面之后,他也没有再主动找魏广,而魏广也一直因为有事而没有登门拜访。 所以此次南京之行,初次的一个照面,也差点成为了最后一次。 而这,反而给魏广一种他有真本事、是个值得信懒的人这样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带我去见林将军!” 既然遇到了倭寇来犯,魏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可以出谋划策,而现在,有武神绝技和凤鸣枪在手,他觉得就算是带头冲锋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遇到了东瀛人,他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可不同少年热血,何文轩这个官场老油条一听可是傻眼了。 愣了好半晌他才幽幽道,“大人,这打仗的事情是他林烈的职责,我们不过一个文职,又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所以还是不要给林将军添乱了……” 真的是不长记性! 可是看着已经浮肿着的半张脸,魏广忍了忍还是打算给何文轩一点面子。 不过没有来硬的,并不代表魏广就这样放过何文轩。 “何大人,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还是南直隶的兵部尚书吧。” “在下不才,虽然不知道你这兵部尚书的具体职责是什么,可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说和你一点责任都没有的话……看样子我回头真的要跟杨老讨教一下!”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何文轩的脸直接白了。 凡事和军事有关的事情都绕不开兵部,虽然自己这个南直隶的兵部尚书是个闲职,可如今倭寇来犯,万一出现了什么疏漏,自己绝对是逃不开关系的。 而且魏广提到了杨涟,更是让何文轩心惊不已。 东林党能有如今这样上下通达、受万民推崇的地位,就是在平时的一些事情处理上积累而来的。 就如眼下这个局势来说,知道倭寇来犯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而是只顾逃跑,就算是天启帝可以放过自己,杨涟等人也不会。 何文轩很清楚,面对这样的事情,其实杨涟等人心里最希望的是自己被倭寇杀死,这样,他们就会制造出自己为了抵抗倭寇以身殉国的悲壮豪情,然后向天启帝,向整个大明展示! 以自己的生命再一次抬高东林党的地位。 当然杨涟并不一定逼着自己这么做,可是面对倭寇的入侵,自己摇旗呐喊的一些没什么是实质意义的宣传工作还是要做的…… 这样一来,最起码不会在此次事件中被阉党抓住把柄,在太和殿那里处于被动。 要是平时,自己可以编造一些不存在的政绩的话,可是现在,有个有着极深民族情节的魏广在一边盯着,这让南直隶的兵部尚书有些无所遁形。 心里把魏广的家人齐整地问候了一遍,何文轩皮笑肉不笑道,“大人,城墙是为战事前沿,十分危险,如果大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属下可是无法向杨老交代啊!” 魏广淡淡一笑,“如果我今天死在南京城,那是我的命数,与任何人无关!还请何大人带路吧!” 一听一看,就知道此时的魏广,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真是晦气! …… 此时的南京城东城墙,已经是军士林列,充满了肃杀和紧张的气氛。 魏广登高向外望去,便看到百米远的地方列着一个四方平阵,旌旗猎猎,铠甲泛寒,阵阵呼喝之下,人头攒动,似乎还在继续排兵布阵! 大致估算了下,对面的人数不下千人! 魏广不由吸了口气,“这不是一般的倭寇!这是东瀛的正规军!”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不远的南京卫指挥使林烈以及众将士纷纷朝少年这边看了过来。 一看是何文轩,林烈不由一怔! 在南直隶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林烈对于何文轩可是心知肚明。 别说是倭寇来犯,就算是寻常的山野土匪,整个南京城跑得最快的,当属这姓何的。 可今天这太阳竟是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看到何文轩那浮肿的半个脸庞,再看看何文轩面前的那个如画少年,林烈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惊异的同时又加上这个钦差大人之前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这些倭寇的来路,林烈不由对这个少年多看了一眼。 “末将参见钦差大人!” 在登上东城墙的过程中,魏广已经看了这里的排兵布阵,虽然他是个外行,可是从军容等等方面来看,还算可以。 再加上这个南京卫指挥使亲临指挥,比一边的何文轩可是强了太多,所以对林烈的态度也是温和了许多。 “林将军不必多礼!看这样子,对方此次是来者不善啊~” “只是我们南京城并不临海,怎么等人家打上门了,才知道对方的行踪……我们的情报网,是不是太慢了些?” 林烈一听赶紧解释道,“以前倭寇入侵都是以沿海城镇为目标,并不会深入内陆。而此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直接绕过了那些打的城镇,偃旗息鼓之下,直奔我南京城而来!” “看样子,他们对于此次入侵,是早有准备!” 第94章 畏缩的南京卫指挥使 魏广点了点头。 能不动声息地绕过途径的城镇而直指南京城,再加上对方整齐有序的军阵…… 看样子此次行动,这东瀛是蓄谋已久! “林将军,对方大致有多少人?” 林烈不假思索道,“根据观察,此次来犯者在一千五百往上!而且大人你看……” 说着,南京卫指挥使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递给魏广。 魏广用望远镜一看,不由一惊! 如东瀛武士的大铠装备,魏广也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而今天亲自见到这东瀛的武士,少年也是不由一阵感叹。 不论是军容还是他们脸上的那股必死的而决心,单在气势上,已经力压己方这些将士。 而且魏广还看到,对方手里除了大太刀、弓箭等冷兵器,还有火枪! 看到魏广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林烈应景说道,“大人也看到了,此次来犯者是东瀛的正规军,而且从他们的装备来看,应该是王牌部队!” 魏广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怵这帮子侵略者,可是在战术上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林将军,我们的守城的将士,有多少人?” “回大人,末将已经将南京城所有的戍卫部队全部掉了过来,除了其他城门警戒的部队之外,在此的人数,有五千人!” “五千!” 听到这个数字,魏广直接愣了。 三倍于对方,还是出于守势,为什么这些人的脸上却都带着恐惧。 难道这个时代,这日本子已经把大多数国人给打怕了? 不可能! 魏广很清楚,大明虽然已经到了衰落之年,可是他的军事还是处于绝对的霸主地位。 因为这个时候,大明的火器已经相当成熟,而事实上这南京城城墙上就蹲着几个红衣大炮。 有着这样霸道的火器,别说是一千多东瀛军,就算是来他一万个,也免不了在大炮的轰鸣之下灰飞烟灭! 可是有着这样巨大的优势,林烈等人的脸上为什么没有半点必胜的信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将军,既然我们有五千守军,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林烈眯了眯眼睛,最后十分豪气道,“回大人,这东瀛大军直捣我南京城,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所以在我们没有十足的必胜把握之前,不能随便采取行动!” “末将已经把南京城的危势告知了京师和周边的省份,只要我们坚守几日,等我们的援军一到,我们可前后夹击,给这帮东瀛军来个有去无回!” 此时的林烈所语在滔滔不绝中似乎带着决胜千里的睿智,可是魏广听着听着,却是傻眼了。 “林将军,你说……守?” “不错,目前敌我不明,一切,还要等我……” “够了林烈!” 魏广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喝止住了林烈。 他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指挥教育,可是对于面前这个局势,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看的明白。 自己这边足足有五千人,三倍于对方,装备也是比对方好几个档次,而且还是以逸待劳……无论从哪方面看,此役,大明都没有坚守不出的理由! 而被魏广这么一喝,林烈以及周边的其他人都傻眼了。 他们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在大军压境的时候,竟然咆哮起了守城主将! 他……是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也只有已经挨了一巴掌的何文轩,心里多少才平衡了一些。 看样子这个少年不只是针对自己,看样子是谁对东瀛人产生畏惧的心理,他就跟谁不对付。 看样子自己猜得没有错,这个少年和这东瀛人这之间,绝对有这血海深仇! 而林烈也是十分不满地冷冷看着魏广。 要知道作为南京卫的指挥使,在军事方面,还没有人对他指手画脚。 “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广冷笑一声,“我说林将军,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他妈的敌我情势不明,什么叫他妈的没有十足必胜的把握!” “我问你,我们五千名士兵是吃干饭的!我们的红衣大炮是做摆设的?” “不过一千五百多来犯者,就让你哭爹喊娘地去各处求救援,那么东瀛打过来一万人,你是不是要开城投降了?” 如果说之前魏广对这个一脸冷峻,不主动巴结自己的南京卫指挥使有好感的话,那么凭着他这几句畏敌的话以及行动…… 魏广已经看不起他了。 只不过是会装逼的无能之辈而已! 本质上还是懦夫一个! 天启帝竟然派这样的人掌管南直隶的军事,大明不想亡都不行! 被年纪轻轻的一个黄口小儿这几连发问训得跟着孙子一样,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烈的脸上也是挂不住了。 “我说魏大人,我敬你是京师来的钦差,才回答了一些本不应该你过问的问题。” “可实际上,你不过是一个对战争一窍不通,在这里胡说乱吠的彰显自己的能力而已,可我知道,当倭寇真正打进来了,你魏广肯定是第一个跑路!” “魏大人,你真的懂打仗?” “你真的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减少我们的最小伤亡?” “行了,我也不想听你的回答,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哪凉快哪呆着去!” 看样子,魏广和林烈是彻底的翻脸了。 何文轩一看如此,心里却是舒坦了。 自己虽然挨了这小兔崽子一巴掌,可是好在自己能忍,最终和这小子还是一笑泯恩仇,屁事没有。 可是这姓林的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看样子和魏广之间的疙瘩是解不开了。 此役过后,要是被魏广在太和殿参上一本,这姓林的官途算是走到底了。 而一旦南京卫指挥使的位置空了出来,那就极有可能被自己人接任,那个时候,他曹化淳一个怎么顶得住? 如果说此时的魏广和林烈是为了如何御敌而争执的话,那么何文轩,已经想到了利益和政治上去了…… 好像东瀛来犯、死一批人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第95章 怒怼林烈 虽然林烈说了一大堆,而且气势不弱。 可听在魏广耳里,林烈说的话除了降低士兵的伤亡算是一个命题的话,那么其他的,就只能算是无能狂怒了。 “林将军,既然你看不出获胜的几率,那就让在下分析一下!东瀛来犯者冒险置于我大明内陆,虽然军容齐整,可毕竟是远道而来,彼劳我逸,且我军数目远胜敌军,此为胜之一也!” “兵法云,欲攻城者,比数倍于对方!而且这还是在有大致相当的武器装备,而我们的红衣大炮轰鸣几下,对方就已经成为一团烂肉,何有一战之能?此胜之二也!” “还有你说为了减少我们的伤亡,那我问你,但凡战争,能避免的了流血吗?而且我们已经有了前面两点,已经有了必胜的地利人和,如果趁势出击,自然会减少我们的损失!” “而且你别忘了,我们就这样闭城不出,持续几日之后,南京城的子民定然人心惶惶,无心生产,另则如果东瀛来犯者看到我们如此胆怯,他们就可以放心的侵略周边的城镇……那个时候的损失,你负责的起吗?” 魏广的这一通分析,可谓是把周围的一众将士听的心中一振! 虽然有很多人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如画少年是什么来历,可不得不说,他说的是对的。 配合我方的一切优势尽快的主动出击,对方根本没有一战的实力。 可是他们知道,道理归道理,打仗归打仗。此时指挥权并不在这个少年手里,还是南京卫指挥使林烈。 这个人素来就是谨慎小心出了名的,更何况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多的倭寇。 对于东瀛的入侵者,这些将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忌惮和害怕。 所以这个时候林烈的决定,也是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毕竟南京卫虽然明面上有着五千人的规模,可是军队里面,已经烂了。 将士们平时不是吃喝就是嫖赌,就连操练也是一日比一日怠惰,真的遇到战争,他们根本没有一战的信心。 也许这也是林烈避而不战的另一个原因吧…… 不过魏广自然不知道这方面。 少年的想法很简单,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的主场。 他们避而不战,最后影响最大的,还是大明的子民。 同时魏广的分析虽然分析到了许多人的心里,可这更让林烈觉得脸上无光。 “魏大人,纸上谈兵和真正的领军打仗是不一样的,别以为你读了一些兵书就可以对我指指点点!” “我不妨提醒你一句,既使你是顾命钦差,本质还是一个文职,如果你随意染指军事大事,我可参你贻误军机之罪!” “你魏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地位,前途可谓无量,我劝你还是珍惜当下!” 林烈知道魏广后面有东林党人罩着,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中立派的话,那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的官途也就走到头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他自然不会这么鲁莽。 林烈之所以有敢正面硬刚魏广的勇气,主要是因为他的背后站着天启帝! 林烈虽然表面上是中立派,可是在暗处,他也是给朱由校表了忠心,誓死捍卫皇权,所以也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有大明天子的支持,林烈的腰杆自然是挺地笔直。 可是这样没有丝毫见树的回答更让魏广不满。 “林将军,记得不错,在嘉靖三十四年的时候,有五十多名东瀛浪人登海之后,一路洗劫江浙二十余县城,最后直捣黄龙,杀到南京城下!” “可笑的是,就在我们站立的位置,却是受到了五十名浪人的主攻,而且在主攻过程中,他们还杀了我百名将士,最后竟然全身而退!” “不知道林将军你怎么想,可我把他当成我大明的耻辱!” “可是这才过了多少年,想不到在你的手里,这样的耻辱竟然又要上演!” “我不管你林烈怎么想,怎么做,既然这事情被我魏广遇到了,我就绝不允许它发生!” “不仅如此,我还要趁着此役,一血前耻!” “我要用对方的献血和尸体告诉他们,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魏广的这一番慷慨陈词实在是太上头了! 魏广话刚说完,就有一部分士兵高举手中长枪大喊道:“必胜!” “必胜!” …… 而林烈也是有些傻眼了。 没想到这个少年钦差竟是如此难缠。 可是这个时候如果同意了魏广的话,那么自己以后在南京城还怎么混? 现在已经不是打还是不打的问题了,而是关系的了自己以后的名声和威望。 关系到东林党和皇权之间的暗中较量的问题! 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退步! 虽然此时的魏广不知道林烈的想法,可是客观来说,这个南京卫指挥使的路子…… 还是走窄了。 “魏大人,你若是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我可将你就地拿下!” “看在你是顾命钦差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面子,你可自行离开,别逼我们彼此走上那条路……” 魏广一听失望至极的一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林将军却还在顾及面子……” “好了,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我也给你看一个东西!” 原以为天启帝交给自己的书信此次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想不到临了,却是用在了这里。 而林烈接过魏广递过来的书信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魏大人,你……你……” 林烈实在不相信魏广竟然也是陛下的人! 他将手里的书信有反复看了几遍,证实没错之后,这才赶紧把魏广拉到一边,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紧张,然后低声说道: “大人,陛下在南直隶就这些军队,还有留着以后……” 说着朝一边的何文轩使了使眼色,“我们不能因为区区倭寇,就给霍霍没了啊~” “请大人一定三思!” 魏广淡淡一笑,“既然看清楚了,那么从现在开始,南京卫的军队,由我指挥!” 第96章 此役,由我指挥 此话一出,整个东城墙直接陷入了一片死寂。 除林烈之外的人之所以震惊,是因为他们知道即便魏广是顾命钦差的身份,可是他还是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力。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魏广的这个提议,他们竟是没有看到南京卫指挥使的反对。 而林烈知道,这个少年钦差一旦接手南直隶的军队,那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开始主动攻击了! 这还自己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 想了想林烈还是忍不住道,“大人,不出两日,援军即可带来,届时倭寇看我数量众多,自然会不战而退!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末将恳请大人三思啊!” 魏广一听,冷冷看向城外来犯的倭寇,随即转身对林烈沉声道,“林将军,对于倭寇,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个民族有个特点,如果你打不服他,他就会一直向你挑衅!只要把他们打服了,打怕了,他们才会知道我们大明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存在!” “而这次战役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们只要在今天他们全部留在这里,我们南京城才可以安稳几年!” “而如你所说,就算是我们的援军到来之后吓退他们,这只能让他们下次进攻我们的时候,增加更多的军队!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虽然有着坚固的城墙,精良的装备以及数倍于他们的人数……” “可是我们,本质上外强中干,甚至发自内心的惧怕他们!如此我们虽然在地利上有优势,可是其他方面,我们已经落了下乘!” “而今日这一战,我就是要告诉这些东瀛畜生,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林烈听完深深吸了口气,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稚嫩的少年,也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这么看重他了。 他年纪虽小,可是他有着豪气盖天,有着挺直脊梁! 一瞬间,作为军人的林烈,心里的那抹豪情也是被激发了出来。 虽然此时军队的指挥权已经落到了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手里,可是林烈觉得,这个少年却比任何人给他来的更心安! “大人,那你的计划是?” 魏广眯了眯眼睛,沉思了片刻,望向一边的红衣大炮,“既然我们有这么好的东西,那么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林将军,派人把我们的红衣大炮支棱起来,对准这帮东瀛畜生!一会听我的命令,让我们送他们上西天!” 一听魏广这样粗犷的表达,众人都乐了。 毕竟得知了魏广的身份之后,他们都知道此次派来南京城的顾命钦差,是今年新科状元郎。 一般的状元郎,说话一嘴都是之乎者也,可魏广倒好,满嘴的李云龙味! 不过对于军务之中的人来说,就魏广当下这两嗓子,还真的更能受到他们的认可。 毕竟打仗就是打仗,无论说话做事,都得带着一股子血性劲,不然软趴趴的,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那还怎么杀人? 既然魏广下了命令而且林烈也没有什么反对,南京城东城墙那两尊已经吃灰好多年的大炮,终于对准了城外的侵略者! 随着他那黑洞洞的炮口对准目标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开炮,就已经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威慑力! 而且随着大炮的瞄准,东瀛的军阵也开始变动起来。 魏广一看不由一笑,“看样子这帮子东瀛畜生远没有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你们瞧瞧,他们这不是动了吗?” 众人一听,纷纷大笑起来。 至此,原本被林烈带起的面对东瀛侵略者的恐慌气氛,一下子烟消云散,变成了轻松和自信! “大人你看,对方好像派出了使者!” 魏广接过望远镜一看,可不是嘛,一个身穿大铠,撑着一个使节幡的东瀛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南京城方向走了过来。 魏广眯了眯眼睛,“林将军,我们这边可有懂东瀛话的人?” 林烈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一边大声道,“燕小六,你过来大人这边!” 很快,一个长相有些可爱的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比自己要矮半个头的小兵小跑了过来,一见魏广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恭声道,“大人好!” 魏广点了点头,“小六,看你这年纪跟我差不多,却是会东瀛语言,你很厉害哦~” 燕小六一听有些害羞地一笑,就听一边的林烈解释道,“小六子父亲是我们当地的一个渔商,入海深了难免遇到倭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学会了倭语,随即传给了小六……” “不过语言终究没有真正自保的效果,最终,他一家子还是被倭人杀害了,除了小六子……” 听到这里,魏广脸色一沉,随即走过去拉起燕小六的手认真道,“逝者已去,小六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也许你的仇人就在这帮人当中,一会我们让他们全军覆没,算是给你报仇雪恨!” 听魏广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害羞的燕小六,目光坚毅地点了点头。 一番交谈之后,那东瀛的使者已经到了南京城下。 他有些傲慢地仰头看了看城上众人,随即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冷冷说道,“你们谁是这里的最高指挥者,请进一步说话!” 对于这一口标准的大佐口音,魏广十分不爱听。 “小六,你告诉他,请他还是讲他自己的语言!讲我们汉语讲的如此难听,这是对我们语言的一种侮辱!” 燕小六眼睛圆睁,有些震惊地看了看魏广。 从小六的眼中,魏广还是看到了他对东瀛人除了仇恨之后,还有些害怕。 魏广拍了拍小六的肩膀,灿烂一笑,“小六,你不要怕!我说什么,你就翻译什么!一个字也不能落掉!” “你看这个倭寇一脸的倨傲,根本就没有尊重我们,所以他也没有资格赢得我们的尊重!” 感受着魏广手上传递过来的那种持重,燕小六不自觉地挺了挺腰杆,心中再没有害怕,而是根据魏广的意思,一字不变的直译过去。 第97章 东瀛来使 那东瀛使者一听,嘴里叽哩哇啦说了一通,这次不用燕小六翻译,魏广也知道这日本子是在骂人呢。 毕竟类似于“八.嘎”这样的话,魏广还是听得懂的。 少年不怒反笑,正准备命令火枪手让这日本子脑袋开花,可另一边,传来了何文轩骂骂咧咧的声音。 魏广闻声一看,不禁莞尔。 此时的何文轩正被他的死对头曹化淳拎着衣领,两个人一路骂骂咧咧而来。 见了魏广,曹化淳一把提起何文轩,“大人,卑职听闻有倭寇犯境,刚感到东城墙下,便看到这厮鬼鬼祟祟的,便把他提拎上来,交给大人处置!” 魏广一听直接笑了。 “何大人,我们不是一起来的这东墙头吗?你什么时候又下去了?” 许是刚才自己和林烈争辩的时候,这老小子趁机会开溜了。 不过想起自己已经给了这货一大嘴巴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己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他的台了。 而何文轩也是识趣,一听魏广这么一说,赶紧顺着说道,“可不是嘛大人,只是这城墙上面由您和林将军坐镇,一时也没有我什么事,所以我就想去下面看看我军的后勤准备……” “不想这姓曹的竟污蔑我畏敌逃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曹化淳一听不屑道,“你既然是巡视我军后勤,何必鬼鬼祟祟,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魏广摆了摆手,“曹公,何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们看看外面!” 看清了城下的来人之后,何文轩有些磕巴道,“东……东瀛人?” 不过曹化淳可就不一样了,他既没有何文轩的神色慌张,也没有林烈的举止谨慎,而是大咧咧道,“大人,这狗日的倭寇一个人跑我们城下干什么?” 这种李云龙式说话本来就让魏广十分畅快,再一看曹化淳脸上的肃杀之气,魏广心里不由叫了一声好! 虽然这曹化淳是个太监,可是到了这个时刻,身上表现出的那种临危不惧的气魄,比南京卫指挥使男人多了! 不愧是老爷子带出来的人! “曹公,这是个东瀛的使者,要和我进一步说话!不过此贼这说话的样子,我非常不喜欢!” 通过之前魏忠贤驾到南京那事之后,他知道这魏广在老祖宗心里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而且在魏广和魏忠贤相处的那段时间,别人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可是曹化淳却是门儿清。 不管这是不是魏忠贤有意为之,可是曹化淳是知道了一件事情,他们阉党未来的老大,就是这个少年无疑了。 所以,在曹化淳心里,已经把魏广当成自己的第二个主人!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做事雷厉风行的曹化淳二话不说,直接从一边的士兵手里拿过一杆火枪,唰唰两把熟练的填膛之后,对着那东瀛使者没有丝毫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只听到“砰”的一声,那使者手里的使节幡直接应声而断! 众人一看这南直隶的镇守太监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对着倭寇就是一枪,直接呆了! 而曹化淳一看则是冲着魏广摇了摇头,“这好久没有玩枪,生疏了!这第二枪,卑职定然轰烂这倭贼的狗头!” 魏广一看灿烂一笑,“不愧是曹公!不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先吓唬吓唬他,一会厮杀的时候,我们连本带利一并收回即是!” 而城下的东瀛使者也没有想到这大明军队会真的敢对自己开枪,这突然的一下子,也给这个日本子吓傻了! 这次的大明军队,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 不过缓了一会,他还是不干了,又咿咿呀呀的说了起来,而且十分听话的,这次再没有使用汉语。 “小六,这畜生在说什么?” 燕小六想了想说道,“大人,他说自己只是一个使者,按照我们的规矩,是不能伤害他的!而且他只和我们的将军说话!” 魏广眯了眯眼睛,一时也没有想明白这东瀛人究竟想干什么。可是既然人家说要和将军说话了,魏广还是看了看一边的林烈。 林烈知道魏广的意思,可是既然他是陛下的人,而且有陛下亲笔御书的口谕,那么此时己方的最高指挥者,已然是魏广了。 “大人,此次军事行动,末将愿听大人调遣!” 魏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要知道,他这句话也就是客气一下,不然依着这南京卫指挥使的意思,只能死守了。 可东瀛人就这么在面前耀武扬威,少年怎么眼的下这口气! 看样子天启帝的书信还是有用的。 而一边的还不知道情况的曹化淳一看林烈这样的反应,倒是有些傻眼了。 他知道这姓林的可是个傲慢的玩意,而且相当的自负。 此次倭寇来犯,在他的指责范畴,按照平时,他是根本不会把军事指挥权拱手让人的。 而曹化淳也是听到魏广来了这里,为了保护自己少主的安危,才来的东墙头。 不然要是平时,他都懒得在这个时候看姓林的眼色。 只是曹化淳原以为魏广只是过来看看情势,可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成了此次御敌的总指挥。 一时之间,南直隶镇守太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一边,魏广见林烈这样说了,他也不再推诿,直接挺身而出,对着城下的东瀛使者朗声道,“有什么话,跟我说便是!” 之前魏广之所以让小六用东瀛语翻译自己的话,就是为了告诉东瀛使者,你们的语言我们也会,不用再说你那蹩脚的汉语。 不过既然对方会汉语,魏广直接便和这个使者交流了。 东瀛使者一听魏广这么一说,登时愣了。 从南京城东城墙上的一众将领的反应来看,这个少年所说的是真的。 可是就算使者已经知道了事实,可他还是觉得,这个南京城的守城将军…… 还是太年轻了。 如此重要的城池交给这么个近乎黄口小儿手里,看样子这大明真的已经没人可用了。 第98章 来自东瀛的决斗挑战 看样子,这次直接攻打大明的南京城,算是真的打对了! “将军阁下,我们大人本着对武道的信仰,想将这场无可避免的战争转成我们大日本国和贵国最强武士的对决!” “如果我们的武士赢了,贵军便放弃抵抗,迎接我们入城!” “如果你们赢了,我们便原路撤退,不再进攻!” “将军阁下,你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挑战?” 随着燕小六把东瀛使者的话翻译出来之后,在场的众人纷纷洗了一口凉气。 实质上,根据大多数将士畏战的心理,如东瀛使者所说的这个规则无疑是最好的。 可是谁要成为代表大明的武士去接受东瀛武士的挑战,这就是个问题了。 看着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魏广看了看一边的林烈,“将军,你怎么看?” 林烈想了一会,慢慢说道,“大人,如果我们有可以战胜东瀛武士的猛将的话,这个一对一对决对我们来说,非诚有利!” “可是……不瞒大人,其实在我们大明的东南沿海,和东瀛的对决就没有结束过。” “而且我们大明唯一的大胜还有追溯到戚将军的时代,可这几年随着戚家军的慢慢凋落,我们在面对东瀛的进击下除了人数的压制外,在一对一对决方面……鲜有胜绩!” 魏广的眼神不由一黯,“所以,这东瀛人是看中我们大明在一对一对决中的劣势,而吃准我们不敢应战!想凭借这一点,来提及他们的士气,摧垮我们的决心!” “可是林将军,难道我泱泱大国,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林烈苦笑一声,“虽然末将极不愿意承认,可是近几年和东瀛武士的对决战绩,我们几乎完败!” “而这样的成绩也激起了我们大明热血男儿的豪情,可是只有一腔热血还是远远不够!这上几辈的东瀛人在我们戚将军那里吃了亏之后,这几年虽然减少了侵略我们沿海城镇,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攻打我大明的念头。” “他们用了好些年来研究戚将军创造的抗倭苗刀法,不仅寻找刀法的破绽,同时也将优点全部继承过去……不仅如此,他们还派人过来虔心学习我们大明江湖门派的各种武艺,最后汇合一处,几百家之所长,最后融入到他们的刀法、枪法里。” “而我们大明虽然有许多热血豪情的江湖儿女,可是对于他们居全国之所力而研发的武学,我们却是连一丝办法都没有……” “明白了……” 魏广望了望远处布阵的倭寇军队,慢慢说了四个字,“工匠精神。” “大人,你说什么?” 对于这个术语,林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魏广轻轻一笑,对着众将士慢慢说道,“东瀛这个国家跟我们大明比起来,单论领土,不过弹丸之地。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岛国,却能够远渡东洋而直逼我大明南直隶城池,除了他们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外,他们也是有着立身的资本!” “就如林将军所说,他们为了演习我们大明的优势比如武术,便可以静下心动用各种资源潜心研究几代人,不为名不逐利,就是为了找出破解我们弱点的方法!” “而这份可以说是执拗的最为纯粹的东西,便是工匠精神!”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状元郎,虽然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可是总觉得十分有道理…… 而林烈却是皱了皱眉,“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烈是铁了心的认为,他们和东瀛之间的武士对决肯定是没什么赢的希望了。 而且如果没有人应战,那他们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半,军伍出身的南京卫指挥使深刻地知道所谓气势即人和对于一场战争的胜负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所以在林烈的心里,此次战争,几乎败局已定。 而唯一能够取胜也是最为合理的做法就是,死守南京城,安心等待援兵的到来…… 魏广大致猜出了林烈的想法,他盛满星辰的长眸看了看南京城城墙上的众将士,最后轻轻一笑。 “就算是我们在和他们一队一方面取得胜利,他们就真的如使者所说,安心撤退吗?” “兵者,诡道也~更不用说是以狡诈出名的倭寇!” 魏广这句话直接让众人的心又凉了一截,而林烈赶紧说道,“大人,既然接不接受他们的挑战,此战我们都无法避免,我觉得还是请大人采取末将的主意,先死守几日,等我们的援军到来之后,这东瀛军自然会不战而退!” 魏广轻轻一笑,“林将军,我只是分析了一下这东瀛人的真实想法,而并没有说我们此战就必败!而且适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今日要不把这帮子畜生打怕了,就算此战他们暂且撤退,可是不日之后,他们便重新杀来!” “难道你林将军每次都是待援军,让东瀛军以如此数目围困我南京城数日……林将军,你这不是减少我军的伤亡,而是变着法的告诉倭寇,我们大明的军队不过一群胆小如鼠的懦夫而已!” 要是之前,林烈肯定又要话说了,可是这次,林烈选择了隐忍。 他心里的主意已经想好了。 我先不跟你计较,既然你要主动出击,行,随你! 可是到时候如果战局不利的话,那个时候这所有的责任可就是你的了,毕竟今天的事情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你想推脱都难! 而且到时候我还有参你一本! 就算你是陛下看重的人,可如此莽撞行事,不是坏了陛下的计划吗? 如你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曹化淳一看林烈被魏广训得跟孙子一样,而且何文轩脸上的巴掌印犹在,不用想,能给何文轩一个耳光还让他没有话说的,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如今有这个少年在,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不愧是老祖宗看上的人啊! 真的霸气! 过瘾! 第99章 豪气曹化淳 既然你魏广要一意孤行,那好,我就只能捧杀了。 此时的林烈一改往日的高傲,而是低眉顺眼地冲魏广拱了拱手,“大人说的是!既然大人已经决定,末将垂首听令!” 魏广淡淡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一众将士大声道,“既然着东瀛要向我大明发起一对一的对决,那么我们如果不接受,不是让这个弹丸之地看了笑话?” 还没等大家都反映过来,魏广直接走向城墙头,对着城下的东瀛使者大声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我们接受你们的挑战!” 这个时候,不仅是南京城墙的一种将士震惊,就连东瀛的使者也是明显的一愣。 不过呆滞了一会之后,马上变成了窃喜。 看样子这个年轻人真的还是太年轻了。 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日本的武士在你们大明的一对一对决中,根本就没有败绩吗? 别说是你们南京了,就是把你们整个大明的所有厉害的武士都拉过来,也不是我们大日本武士的对手! 因为你们的那三招两式,已经被我们研究透了! 等东瀛使者美滋滋地离开之后,连准备使坏的林烈也是没有反应过来。 “大人,这一对一的决斗……我们根本没有把握啊。你就这样答应,不过是让我们的人白白送死啊……” 魏广一听已然不乐意了,可没等他开口,一边的南直隶镇守太监曹化淳已经不干了。 “我说的林将军,你是被倭寇给吓破胆了吗?不过你们怂可不代表我们大明就都怕这帮子畜生了!” “既然这帮子不知死活的东西要跟我们一对一,那就让本公陪他们玩玩!” 原本魏广答应了东瀛使者的挑战要求之后,众人都陷入了各种心思当中,而有些低级别的军官更是怕自己成了那个被迫出战的倒霉的替死鬼! 可现在好了,堂堂南直隶的镇守太监竟然要主动出战,如此一来,就没有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这里面有些人是东林党一派,有些人是中立派,总之平时对于阉党的曹化淳都是极不对付。 可在当下,隐隐中,他们突然觉得这曹公公的身影是那样的高大…… 而一边的何文轩和林烈心里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要不是时机不成熟,他们两个都要拉起手跳舞了! 这曹化淳竟然毛遂自荐主动出战! 他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虽然你的武功在南京城甚至是整个江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这次人家东瀛军是有备而来,他们里面肯定是有着高手压阵。 凭着这些年和东瀛武士的对决,也许何文轩不知道,可林烈可是深深体会到这东瀛武士道的可怕,就算你曹公公再厉害,可遇到了东瀛的高手,几乎九死一生! 而且你曹化淳一死,那么在江南他们就少了一个极位强大的对手。 要知道江南省虽然是东林党的地盘,可是魏忠贤在南直隶安插了曹化淳这个“净面阎王”,手握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杀手锏的同时,平时软硬不吃且心思缜密,而且他本人也是个武功高手。 可完全称得上是个文武全才! 有着如此厉害的人物坐镇南直隶,这让何文轩和林烈在平时的行动中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而如果此次对决曹化淳真的折在了倭寇的手里,那可真就是苍天开了眼! 再者说,就算曹化淳技高一筹,战胜了对方……就如魏广所说,这东瀛如果不遵守约定而直接发起进攻,那么首当其冲的,还是他曹化淳…… 不论怎么说,此次曹化淳应战,可以说是取死之道! 作为南直隶镇守太监,魏忠贤委以重任的曹化淳,他心里清楚自己主动请缨的风险。 如果是以前,他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了。 既然是少主的决定,就算是死,他也要站魏广的场子! 再者,曹化淳对于自己的武功可是相当的自信,毕竟他在武学方面受到过老祖宗的亲自指点,平时在林烈、何文轩面前随便漏几手不过是雕虫小技…… 而他真正的实力,可比他们想象的厉害多了! 对于曹化淳的主动请缨,魏广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随着自己接受东瀛的挑战之后,他可是把在场每一个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而最后对东瀛没有一丝惧怕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地,只有身边的这个南京城的镇守太监……曹化淳曹公! 同时他的这份干云豪气,把这些带把的所谓男人碾压成了齑粉。 “曹公,恕我说一句肺腑之言!” “大人有话,尽管吩咐!” 魏广清了清嗓子,长眸所向,睥睨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曹化淳身上。 躬行一礼,随即振声道,“我看着整个南直隶,如果曹公不敢说自己是真丈夫的话,我看着南京城就没有真男人了!” “曹公,你才是真爷们!” “此后,如果还有谁拿曹公的身份说事,我魏广和他……” “不共戴天!” 魏广的这句话声音极大,其实他就是故意说给大众听的。 此话一出,众人既是自惭形秽同时也被魏广最后那个“不共戴天”所震慑!所以个个缩了缩脖子,别头不敢再正视魏广和曹化淳。 而曹化淳也是一怔。 其实他平时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提及“男人”这种词汇的,可是今天他从魏广的眼神话语里看到了这个少年对自己的尊崇!对自己的敬重! 而那个“不共戴天”,直接拉近了两个人关系。 魏广这是拿自己当兄弟看待啊! 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是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临到出口的时候,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一双看着魏广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魏广知道这个真爷们此时的心语,轻轻拍了拍曹化淳的肩膀,少年对着南直隶的镇守太监灿烂一笑: “曹公豪气干云,我想大家已经看在眼里!不过大战将至,你还有其他的任务!” “至于这对决之事,交给我便是!” 第100章 军令如山 魏广这句话,直接把众人惊傻了! 魏广是当今新科状元的出身大家都知道,虽然你是新生代文职的翘楚,可眼下这个对决是武届的事情。 你一个状元郎却要亲自去跟倭寇对决……难道你是故意如此一说,打我们这一众人的脸吗? 尤其是何文轩,他觉得肯定是这一帮子武将的表现引起了魏大人的不满,他故意这样气人家的。 既然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要找一个台阶下来,不然你真的要他亲自上阵? 他死了那是不知死活,咎由自取。 可是届时杨涟怪罪下来的话,他何文轩就算是有是个脑袋,也是坑不住砍的…… 想到这里,何文轩也不能顾着只看热闹了,马上出列急声道,“大人,这对决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大明的将士吧。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供养他们这么多年,这个时候不出力,那养他们的目的在哪里?” 说到这里,何文轩故意冷冷瞥了眼一边有些呆滞的林烈,“我说林将军,大敌进犯,我们南京城是没人了还是咋地?如果魏大人今天有个好歹,你林将军这南京卫的指挥使,怕是要当到头了吧~” 不得不说,被倭寇险些吓破了胆的何文轩一对内部党争之事,一下子就换了一个人。 即便此处均是林烈的人,可是何文轩还是毫不犹豫地对这个南京城三巨头之一进行了赤裸裸的威胁。 也许对于何文轩这样的话语林烈早已经习惯,他只是冷哼了一下,看都没看何文轩地说道,“何大人,这话就不用你说了吧~魏大人如此金贵,末将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让他以身涉险!” “倒是和大人你,末将好言提醒你一句,这一会弄不好会是全面的攻城战,这炮弹箭矢可是不长眼,何大人还是早点找个安全的地方多起来吧!” 而曹化淳根本就不想多看何文轩、林烈两眼,此时的南直隶镇守太监心里关心的,还是魏广。 随着这几日和这个少年的相处,他心里很清楚魏广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要亲自和东瀛武士对决! 曹化淳虽然知道前几日老祖宗亲自教授魏广武艺,可即便是武学奇才的老祖宗亲自授业,可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所以这次对决对于魏广来说,简直九死一生! 如果魏广有个三长两短,他曹化淳也不用废话了,直接当场自刎谢罪即是! “大人,既然你是我们的主帅,那就要做主帅应该做的事情!卑职虽不才,可是对于区区倭寇,我还是有信心的!” “就请大人下令,让卑职出面决斗!” 魏广看了看一身豪胆的曹化淳,最后灿烂一笑,“曹公,我们大明东厂和锦衣卫有监督文武百官的权力……虽然我绝对相信在场的众位大人对我大明是一心一意,忠心耿耿……” “可是此次毕竟是倭寇大举进犯……为了能毕其功于一役,我觉得现在很有必要动用南直隶的东厂和锦衣卫介入此事!” “曹公,战争将即,此事不能有丝毫的延误!” “这是命令!” 曹化淳还想说几句,看抬头的那一瞬间,发现此时的少年已经换了一个人。 平时那种温文尔雅,灿笑如阳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威严,是肃杀,那凌厉至极的气场令人不敢直视! 恍惚之间,曹化淳仿佛看到了准备屠世的“九千岁”! “卑职,遵令!” …… 就连“净面阎王”都被魏广的气势所震慑,就不用提何文轩了。 更不用说魏广给曹化淳所下达的命令已经很清楚了。 这简直就是对着他林烈和何文轩来的。 如果今天自己违抗了这个少年的命令的话,就算魏广本心不想害他们,可是曹化淳毕竟是阉党…… 他一定会趁这个机会除掉自己,然后把一切责任再推给魏广…… 如果说真正死在曹化淳手里,说不定还能被自己的同党争取一个忠烈臣子的美名;可是被死在魏广的名义下,别说是什么死后留名了,他们肯定会对自己落井下石,令自己遗臭后世。 而林烈也是震撼地看了看这个少年,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杀伐果决的气场……让他深深折服。 林烈在呆愣地看着魏广,而魏广也慢慢看向了他。 此时的少年不再带着如沐春风的笑,而是语气森然,不容抗拒! “林将军,既然倭寇敢攻击我南京城,如果不令他们付出代价的话,我大明泱泱大国的颜面何在!” “现在我命令你率领一半南京卫,从北门出发,偃旗息鼓,迂回包抄,给我断了他们撤退的路线!” “还有,如果到时你那边放在一个倭寇,我都要拿你是问!决不轻饶!” 林烈一听心中不由一凛。 看魏广这样子,他是已经觉得此次遭遇战,我方是必胜了? 虽然不知道这少年哪来的信心,可是看着他现在不容置疑的气场,林烈还是躬身领命。 最后,魏广将目光落到了何文轩身上。 “何大人,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南直隶的兵部尚书,如果此役成功,朝廷那边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文轩一听赶紧满脸堆笑道,“有大人在此,我们自然必胜!只是大人,这冲锋打仗的事情,卑职可是最不擅长啊~” 魏广斜睨了何文轩一眼,真想骂他一句饭桶! 不过何文轩的脸还肿着呢,这打脸太多,真的激怒了这个南直隶的军机参赞,他到时豁出去给你使绊子,反而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何大人谦虚了,而且我怎么会让你去上战场!” 一听魏广这话,何文轩立时把之前的种种不快抛之脑后,一下子变得开心起来。 毕竟之前的事情说到底,错在他不在魏广。 “多谢大人栽培!”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魏广看到自己一句软话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效果,随即凝重道,“何大人,此次倭寇来袭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个机会!不过机会来了,你什么都不做,后面就算是我想那个……可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也是不好操作……” 第101章 三军齐心 一听这魏广话里既是“我们”又是“你我”的,何文轩一下子就懂了。 不愧是自家人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自己打算。 看样子之前他打自己,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啊…… 魏广大人对自己如此用心良苦,自己还在怪罪人家,这…… 想到这里,何文轩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属下定全力以赴!” 一看何文轩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似的,魏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大人既是兵部尚书,再加上林将军有他的任务,所以这里剩下的南京卫,自然由大人你指挥!” “首先,除了炮兵之外所有的人都在城门后准备应战,火枪队填充好弹药之后作为头排冲锋,一波发射完毕退后,后面的冲锋就交给后面的长枪兵!” “不过在我军冲锋之前,我们的两尊红衣大炮自然要来两波攻击,不过小心射程,毕竟林将军在不远的地方设伏!” …… 何文轩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 听到最后越来越好奇,这魏大人看样子已经把所有的进攻细节都交代完毕了,那还要自己做什么? 魏广似乎看出了何文轩的心思,随即轻轻一笑,“何大人,我说的这些注意点你可记清楚了?” “大人,属下已经记住了。只是……” 魏广拍了拍何文轩的肩膀,“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我们不能按部就班。儿你的任务,便是站在这城楼之上,总览全局,到了什么时候该怎么做,我想凭着你何大人的能力,简直易如反掌!” 最后,魏广直直盯着何文轩的眼睛,凝重道,“老何,我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 其实对于何文轩这个人,魏广知道他在此役中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交给曹化淳,都不用他再做嘱咐,曹公定然给他配合的妥妥当当。 可是少年知道,何文轩事小,可他背后却坐落着东林党这座大山。 今天发生在南京城的事情,届时杨涟他们既要听自己的汇报,肯定也会收到何文轩的证词。 如果自己割裂了何文轩这个存在,万一到时候给自己使坏,依着杨涟那一帮老狐狸的性格,弄不好会真的怀疑自己。 所以和何文轩的互动不仅有必要,而且是必须的必! 而另一边,何文轩也没有辜负魏广对他的“特殊”照顾,心里对魏广这样的安排已经做了充分的解读。 虽然他不知道此时让曹化淳这个阉党加入是个什么意思,可是很明显,当林烈执行包抄的任务,魏广亲自上阵决斗,而自己,此时已经成了此次战役的真正指挥者。 魏广这是冒着自己的生命,给自己争功劳啊! 想到这里,何文轩竟有些不忍心了。 “魏大人,这倭寇可是狡诈多变,既然决斗胜败与否已经决定不了倭寇攻打我们的本质,属下还是觉得大人不应以身涉险!如果您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活啊!” 其实何文轩这话,还是有大半的真情实意在。 毕竟如果魏广有事,杨涟能刚过他何文轩吗? 魏广温和一笑,抵在何文轩耳畔轻轻说道,“老何,为了我们东林大计,这点牺牲是十分有必要的!而且老何你可别小看我,我可不是只会耍耍嘴皮子那么简单!” 为了东林…… 可以说这几个字,给何文轩赋予了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 原来他这么做,是为了信仰…… 如魏大人如此年纪都有这样的觉悟,那么我何文轩此时再做缩头乌龟,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而拿捏好何文轩之后,曹化淳所帅的东厂和锦衣卫也到了。 对于锦衣卫,魏广之前还有过照面的话,而对于比锦衣卫还霸道的存在——东厂,魏广还是第一次见。 说起东厂,魏广依稀记得他的成立时间要远于锦衣卫。 大约在明永乐十八年,明成祖朱棣通过靖难之役登基之后,由于担心侄子建文帝朱允炆尚在人间,就任命身边的心腹宦官,成立了东厂。 东厂不仅在机构及人员配置上更加精干合理,在侦缉行动上也制订了相当严密的制度,比如说每月初一,东厂都要集中布置当月的侦缉工作,厂役在东厂内抽签决定所负责的地盘。 东厂厂役的工作种类都有特殊的名称,比如说监视朝中各部官员会审大狱及锦衣卫拷讯罪讯者,叫听记。 在各处地方官府访缉者,叫坐记。 还有缉查某位官员有何举措,或者记录某城门捕得要犯的,叫打事件。 而这样精密的机构,在老爷子手里直接到达了巅峰! 这从眼下东厂和锦衣卫两者之间的比对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区别。 如果说锦衣卫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人间烟火的余光的话,那么这些东厂番子眼里,就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仿佛只要曹化淳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将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毁灭! 魏广知道,这样的存在放在和平年代,将是混沌的起源,而在这个乱世,他的存在无异是以毒攻毒的最好工具! “大人,东厂、锦衣卫业已就位!听候大人差遣!” 曹化淳这句话无异让这些最危险的存在知道,此时他们面前的这个如画少年,便是他们的主人。 他的话,即是命令! “曹公,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们,凯旋之后再会!” …… 对于不同的人,说了不一样的话。 在和东瀛武士正式决斗之前,魏广已经把南京城的大明将士全部团结了起来。 唯他马首是瞻! 没有了后顾之忧,少年这才默默打开北上的布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凤鸣”。 一看是一柄通身漆黑,如天工开物般的精绝长枪,一边的几个副将直接傻眼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顾命钦差的武艺如何,可单看他的武器,就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原来这个如画少年一直以来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早有准备! 一时,众人对于接下来的一对一对决,开始期待起来…… 第102章 傲慢的对手 东瀛这边,显然没有料到大明军队会接受他们的挑战。 其实攻打大明的南京城,他们可是谋划了很久。 为此,他们这几年经常围绕着南京城周边进行试探性等侵略、派出己方的武术高手和大明人对决…… 一切,都是为了试探南京城守军或者说守将的态度。 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南京城的城墙看起来高大且坚固,南京城的守军人数也是数倍于己,可是本质上,他们不过一群外强中干的贪生怕死者! 一个军人若是有了这样的心态,不过他们明面上的优势有多大,在真正的厮杀面前,他们将不堪一击! 所以,南京城的守军不接受一对一的对决,是他们早就预料好的。 如此,他们才有攻击南京城的借口。 可是听到使者说大明守军竟然接受了他们的挑战,这让此次东瀛进犯者的统帅有些惊讶。 许是看到他们的主帅有些反应不及,一个军师样的东瀛人对着那人恭敬至极道,“将军大人,既然他们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挑战,那就让我们派出我们最厉害的武士,给大明人一些眼色看看!” “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日本的军队,是所向披靡的!” 被唤作将军的东瀛人那年轻俊秀的脸庞抹过一丝疑虑。 “如果我们战胜了对方,那自然最好!” “可是胜元先生,如果是我们的武士战败了的话,那么我们还怎么攻打南京城?” 这个叫森胜元的东瀛军师阴冷一笑,“将军大人,首先,大明根本没有和鸠尾一浪对战的武士!就算是有,不过是看他们在鸠尾的刀法下坚持几个回合的问题了……” 说到这里,旁边一个带着鬼面头盔的东瀛武士发出一阵沙哑的得意之笑,“将军大人,作为您的御前武士,如果让大明人在我手里走过三招,我愿意切腹自尽!” 对于鸠尾一郎的这份自信和重忠诚,那个东瀛的将军自己十分满意。 不过第一次攻打大明的重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鸠尾的本事我自然清楚,可是凡事都有个万一……胜元先生,如果对方使用什么阴险的招式让鸠尾落败的话,我们到时候还打不打南京城呢?” 森胜元看了看这个俊秀的青年,一下子就知道他的心思。 对着青年躬身行礼,森胜元沉声道:“将军大人,臣不得不说,将军大人有着如此守信的美德,是我大日本国的荣幸!是我们做臣子的荣幸!” “可是将军大人,明人是一帮十分狡猾的人,如果我们跟他们就信誉,那是把我们的武士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将军大人别忘了,军事家孙子说过,兵者,诡道也~” “将军对我们的敌人讲信誉,是十分愚蠢的!” 森胜元最后这句话让一边的鸠尾一郎十分不满,他按了按手里的刀柄,对着森胜元冷冷道,“胜元阁下,虽然我平生很敬重你,可是你不能对大人不敬!” “请注意你的言辞!” 那个被称为将军的青年则是摆了摆手,似在挣扎了一会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 “胜元先生说的不错,攻打南京城是我们的既定目标,我们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就不能因为明人的变化而改变我们的计划。” “鸠尾阁下,一会,就靠你了!” 鸠尾一郎十分自信道,“将军大人,若不是您想亲自指挥,在下还真不屑于对这些明人出手!毕竟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在下的对手!” “不过既然是将军大人的命令,在下定然会让这些明人知道,凭着他们的实力,是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土地,这样的城池的!” 面对将军说出这样狂妄的话,这在东瀛来说,也是不可取的罪责。 可是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认为这个鸠尾一郎说的是大话。 就连森胜元也忍不住恭维道,“作为服部先生的大弟子,据说鸠尾阁下已经学到了老先生的绝技‘燕返’!有如此绝技傍身,别说是明人了,就算是在我们大日本国,能够战胜鸠尾阁下的除了服部先生,恐怕再没有别人了吧!” 鸠尾一郎一听森胜元这么一说,十分受用。 “不愧是胜元先生,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不错,对于师父的绝技‘燕返’,我已然熟稔!” “不过面对区区明人,我就没有打算用出师父的绝技!在我看来,这是对师父他老人家的侮辱!” “你们不用担心,就算适不使用我得杀手锏,对付羸弱不堪的明人,在下有无数种方法令他们身首分离的方法!” 鸠尾一郎愈加的骄傲嚣张,他们的将军以及周边武士的战意就越高涨! 随着一阵阵近似鬼哭狼嚎地咆哮,东瀛的阵营突然分开,鸠尾一郎将武士刀架在肩上,昂首阔步地的朝着南京城的方向走去。 待目测查不多两阵中心的时候,鸠尾一郎朝着南京城做了个划手的挑衅动作,随即悠然坐下,闭目养神。 鸠尾一郎的傲慢以及他的挑衅动作被城墙上的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如果说之前众人心里对倭寇都有些害怕的话,这个时候,凡是有点血性的大明男儿心里,都被怒火焚烧! 就连一边的何文轩,胸口起伏地都有些剧烈。 看到这个东瀛武士成功激起了大明将士的怒气,魏广倒是笑了。 冲锋陷阵说白了靠的就是一口气,这气散了,也就没有了心劲,心劲没了自然就没有了希望……而那个时候,就算自己有多少明面上的优势,也改变不了败局! 而此时,这个日本子却是十分贴心地给自己一个助攻。 “你们也都看到这个东瀛武士的目中无人了,如果我们再不接招的话,我们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对于你们,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盼一会开战的时候,你们都拿出我大明男儿的血性,奋勇杀敌,给这帮子畜生来个有来无回!” “而我,将带头冲锋! 第103章 以毒攻毒 魏广极富感染力的话语还萦绕在每一个大明将士的耳畔,而少年本人,已经背着长枪,坦然迈上决斗场! 与此同时,随着魏广出城决斗,整个南京城墙头上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先是曹化淳,他把一百多名东厂和锦衣卫精锐分散在城墙上,冷冽地盯着每一个守城将士的一举一动。 在一切安排就绪之后,南直隶镇守太监死死盯着南直隶的军务参赞,声音冰冷到了极致: “姓何的,大人既然把此次指挥权交给了你,你就给我好好表现!如果大人今天出了事,我便先宰了你,然后自杀谢罪!” 看到曹化淳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何文轩既害怕又好奇。 这魏大人不是我们东林书院的人吗? 这里最担心魏大人安危的不应该是我吗? 这姓曹的阉狗摆出这么凶狠的架势,又是为了那般?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而且看着曹化淳如此凶神恶煞,还把自己当孙子一样训…… 这周边的人可都看着呢! 被姓曹的训成了这样自己还没有一点表示的话,那以后自己在这南京城还怎么混? 虽然心里害怕,可何文轩还是色厉内荏道,“姓曹的,你少给我鬼叫!魏大人的安危我比你更关心,而且与其在这里站着说话,还不如让你的人也加入战场!” “要知道这帮子倭寇,可是狠着呢!” “一会一旦战场的情势有变,我们就要立马冲出去救人!你的人不是号称一支穿云箭,千里路,半日即可来相见吗?” 曹化淳一听何文轩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自己怎么只顾遵守魏广的命令,而把保障他安全的事情给一时忘在了脑后了呢…… “你们两队,快备好快马在城门后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是!” …… 曹化淳这边是令如雨下,而何文轩也没有闲着。 要知道当魏广提出亲自迎接挑战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有落下来过。 魏广是谁?那可是内阁大学士杨涟杨大人看重的人! 先是给玉佩,然后是这段时间不间断地询问…… 何文轩算是看出来了,杨涟这是拿魏广当东林党未来的领袖培养呢。 这么重要的人物在他的管辖区出了事,别说是曹化淳那他祭天了,就是杨涟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啊! 想来想去,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这魏广魏大人,不是要他的命吗? 可是眼看魏广已经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自己再怎么说也要保证他的安危啊! “你们几个把我们的大炮可给摆好了,炮弹放齐了,一会战斗一打响,就不停的开炮!如果你们在开炮期间掉了链子,我就把你们从这城墙上扔下去!” “楼下面的,你们的林将军不在,现在你们有我军机参赞兼兵部尚书全权指挥!” “是!” “你们听好了,一会我冲锋的命令一下,你们就老子拼命地冲杀!我们现在有枪有炮,那帮子倭寇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保证不了魏大人的安全,别说你们要死,你们的家人……” “都听懂了吗?” 别看这何文轩平时一副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真正遇到事了说的这话,可真是阴狠到姥姥家了…… 魏广是给将士们打气加油,而这何文轩倒好,直接拿他们的家人相威胁了。 一看何文轩这阴险小人不顾一切的样子,众将士是又气又怕。 他们可是知道,如果是何文轩的话,杀他们家人这样的事情他说不定真的做得出来。 看样子今天遇到这帮子东瀛畜生,他们就算是再害怕,也只能铁着头上了…… 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何文轩的这一招比魏广的更有效。 这几年,随着东瀛人故意制造的舆论宣传以及他们在小规模遭遇战中的不断胜出,在南方大明将士的心里,可以说对倭寇产生了恐惧心理。 魏广虽然以一己之力大大增长了将士们的信心,可是热血只是一时,而东瀛这几年在他们心中留下的阴影,不是随着一个少年个人英雄行径,就可以彻底改变的。 而何文轩,却是十分精确地抓住了他们的这些将士的心理弱点。 害怕是你们的害怕,我也管不着。 不过你们要是完不成任务,我就收你全家! 如此以毒攻毒的方法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可以说此时南京城的守城将士,在保护家人信念的驱使下,慢慢战胜了心里的恐惧! 南京城这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魏广业已来到了距离南京城约莫五十米的地方。 看到魏广稳步而来的时候,鸠尾一郎就发现此次接受挑战的明人年纪不大。 可在离魏广只五步的时候,鸠尾一郎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无他,他觉得面前这个少年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想了一会,鸠尾一郎也是弄明白了。 “看样子你们的统领认定我们大日本武士是不可战胜,所以让你来当这个炮灰!” “不得不说,你们明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懦弱!”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如你这样的小孩,压根没有让我出手的资格!” “请换一个厉害的人来!” 鸠尾一郎说完,看着魏广一脸的平静,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该死,他怎么会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如此,只能先杀了他,然后让尾田那小子重新找明人选个决战的人了……” 魏广静静看着面前这个日本子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不知道他在讲个什么玩意,终于安静下来之后,可令他不爽的是这个东瀛武士脸上的表情。 那样子就好像说杀死自己对他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傲慢,自大,眼高过天…… 可以说这个东瀛人从开始到现在,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情。 可魏广从这个东瀛武士的着装可以看出,他应该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尤其是哪个象征东瀛大世家的家徽,魏广隐隐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104章 瞬秒 可是对于少年来说,这个东瀛武士的身份越不一般,对他来说就越有用处! 在将赵云的“七探蛇盘”完全融会贯通之后,魏广就一直想找一个可以一决生死的对手练枪! 这并不是少年的狂妄,而是魏广知道,作为华夏历史上冷兵器战力的巅峰,三国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就算是在面前这些东瀛侵略者心里,也是神话般的存在! 而赵云作为三国群英中最瞩目的那颗银白流星,他的绝技,又怎么会打不过区区一个东瀛武士! 同时随着武神绝技的大功告成,魏广发现他的潜力,也是随着这一个月的淬炼而得到了完全的激发。 不论是力量、敏捷、反应能力等等…… 他都是人类最极限的存在! 换句话说,在冷兵器时代的一对一对决中,他是无敌的! 所以在少年决定接受决斗的时候,对方不论来者何人,都避免不了成为魏广震慑倭寇的祭品! 而这个工具人,自然是越厉害越好。 不过魏广的没有一丝涟漪的平静,却是鸠尾一郎看成了无知,甚至在他绝对的屋里面前已经吓得失去了意识。 “喂,猪猡,一会我出手的时候会很快!” “在你的脑袋离开你的躯体之后的那一瞬间,你会感觉到只有一丝的疼痛!” “以此,当做是我对你的怜悯吧!” 说完,鸠尾一郎对着魏广挥了挥手,做出一个你先出手的动作。 这个十分看不起人的动作不用翻译,魏广是明白了。 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取下背上的“凤鸣”,然后把布袋小心翼翼地收紧怀里,少年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你真的确定,让我先手吗?” 看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神中那一汪古波不惊的平静,鸠尾一郎歪了歪脖子,然后又挥了挥手,嘴里有些不耐烦道: “我从不杀……” 话还没有说完,鸠尾一郎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胸口一凉!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如妖般俊美的少年已经到了他的身后,而他的胸口盔甲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献血不断地喷涌而出! 而鸠尾一郎想用力回头,却发现他全身的力气正在慢慢的被剥离殆尽…… 最后只能无力地倒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就连当事人鸠尾一郎都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远在五十米开外的其他人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南京城和东瀛军阵两边的人都发出了异语同义的惊呼: “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到将军阁下的这声惊叫,森胜元眯眼望了望决斗场半天,最后也是匪夷所思道,“鸠尾阁下看样子是吃了对方一次攻击而不幸倒地……” “可……可都过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站起来!” “难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一招而已,而且还是鸠尾阁下!” “明人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人物……” 森胜元虽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可是他还是觉得在一招之内将东瀛数一数二的高手秒杀…… 这简直太夸张了! 同样的,南京城的城墙上,曹化淳一把夺过何文轩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朝决斗场望了好久,只看到此时的魏广正拿着手帕擦拭他的长枪,而那个东瀛武士却倒在一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姓何的,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看出个所以然,曹化淳把望远镜塞到何文轩怀里,焦急地问道。 这个时候,何文轩也顾不上和曹化淳斗气了,想了半天这才支吾道,“刚……刚才我看到魏大人直接从那个东瀛人身边闪过,然后……然后那个东瀛人就慢慢倒下了。” “至于他倒下之前嘴里念叨的是什么,我也不懂唇语和倭语,就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了……” “就这些?” “就这些!” 曹化淳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脸上突然充满了惊喜! “不愧是魏大人!看样子,这东瀛的武士是被魏大人被一招秒了!” 已经知道“九千岁”魏忠贤武艺的出神入化之处,所以曹化淳对于魏广一句秒杀东瀛武士也没有过多的惊奇。 他自诩自己虽然还做不到魏广这样的瞬秒,可是要打败这个东瀛武士,也十分简单。 不过有着这样想法的曹化淳是不知道鸠尾一郎的身份。 作为东瀛武学宗师服部半藏的大弟子,鸠尾一郎在东瀛武术界有着极高的名声。 如果真的是曹化淳去应战,在一番苦战之下,他落败身死的可能性几乎达到了的九成! 所以不同于南京城这边的惊讶过后的惊喜,东瀛的阵营则是陷入了强烈的不可置信当中。 既然是东瀛正规军,那么此次攻击南京城的倭寇实质上都是武士,准确说因为他们将军身份的特殊性,这些武士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而是东瀛的大世家。 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知道鸠尾一郎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作为服部半藏的大弟子,已经学会了服部半藏成名绝技“燕返”的东瀛顶级剑道高手,居然没有在对方手里走过一招…… 就算是鸠尾一郎让对方先出手,可死于对方一招之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就算是服部半藏亲临,也做不到这一点! 何况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以浪人的身份挑战大明的武林高手,可是截至目前,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到可以一战的对手。 更不用说是和鸠尾一郎过招了。 可事实是鸠尾一郎自从倒下之后就没有再起来过…… 难道他真的是被秒杀了?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每个东瀛武士心里的恐惧感正变得越来越浓重。 也许是这个民族的天性,没有什么比一招瞬秒他们最厉害的武士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恐惧了…… 这个人,究竟是谁? 恐惧在每一个东瀛武士心里蔓延,而森胜元知道再这样下去,武士们的战意会慢慢消失,最终都变成惊弓之鸟者。 “将军阁下,现在不是我们犹豫的时候!请您下令攻城吧!” 第105章 南直隶保卫战 东瀛的那位将军看起来年轻,可是他的应变能力却是异常的出众。 在森胜元的提议下他立即从不可思议中转变过来,在看过排列整齐的进攻方队的时候,一双细眼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阴沉: “森胜元,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天一定要攻下南京城!为鸠尾报仇!” “是,将军阁下!” 既然将军以及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他也不再犹豫。 依着这个时代的火枪,五十米的距离用火枪击杀一个人并不容易。 而森胜元也不会为了个人恩怨而白白浪费进攻的机会。 他知道,明人的火力在一定程度上强过自己,而己方的最大优势就是近身的白刃战! 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南京城下,那么他最忌惮的大明火炮将没有用武之地。 “武士们,狩猎的时候到了!” “只要攻下南京城,不管是女人还是财宝,随你们取用!” “进攻!” 森胜元的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这帮东瀛武士的兽心。 都说秦淮河都带着胭脂的香味,那两岸都住着如天仙般的女子,秦淮一夜渡,腿软一春秋…… 有关南京城这天堂般的描述已经数不胜数,他们只缺一个真正体验的机会了。 而当下,南京城就立在眼前,离他们心里那个目标已经近在咫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顾不上适才那个大明武士惊天动地的武艺! 此时,他们只想要女人!只想要钱! 虽然是一千多名东瀛武士,可真正冲锋起来,喊杀声震天,尤其是带着那种诡异的腔调,给人一种鬼兵侵世的恐惧。 如果是平时,看到如此大规模倭寇的入侵以及如此瘆人的咆哮,这些大明的将士肯定会紧闭城门,就连正眼看一眼来犯者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他们救不出那个一招击毙对方武士的少年,他们也只能陪葬! 不过不一样的是,在这次冲锋之前,大明的战士多了一个讨论的话题—— 魏广究竟是用了几招杀死那个东瀛武士的。 毕竟他们听到的是瞬秒,可是在这些没有亲眼看到那场决斗的大明将士心中,秒杀一个东瀛的武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着南京城门的打开,战士们才冲出了一半,就觉得整个地面剧烈地一晃! 而且头顶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差点把他们的耳膜给震破了! 要不是这震天撼地的平地一声雷,大明的将士或许都忘了,他们还有着这样强大杀伤力的存在。 轰! 轰! 两尊火炮在两军即将短兵相接的那一瞬间才停止了轰鸣,虽然填充弹药需要十分冗长的时间,可是在曹化淳冷目如刀地监视下,大明的炮兵硬是在不足五十米的冲锋时间里射出了六发炮弹! 在这个热兵器还处在刚起步的阶段,东瀛军对于这样的重器根本就没有提前做好应防对策,所以等两军正面相交的时候,东瀛军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 而且里面还有一部分人直接被炸成了肉沫! 按照既定战术,在两军正式近身厮杀之前还有一波火枪攻击,而东瀛军为了快读拉近和南京城的距离以便避开大明的火炮而选择了最快速度的冲锋的话,大明的军队则是怕误伤了魏广。 虽然魏广已经把那个死了的鸠尾一郎当成被子一样盖在身上大喊着让明军开枪,可是不过喊了两声,两军已经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一看如此,魏广直道了一声好,“凤鸣”一抖,少年一如一团飞速旋转的飓风,朝着东瀛武士席卷而去! 要知道武神绝技既适合单挑,同样也适合割草! 可长可短的“凤鸣”不论在对方是长枪还是太刀这样长短兵器的攻击中都可以轻松适应,一时之间,杀红了眼的魏广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血…… 一连秒杀三十四名东瀛武士,没有一人在这个少年手里走过一招,一个照面就是一个生命…… 真正生命收割机一般的存在! “他……他难道是死神吗?” “原来……都是真的!” “它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虽然我们要誓死效忠将军大人,可是……可是他实在太可怕了~” 东瀛武士一看魏广已然无敌,本来在近身厮杀方面有优势的他们被一个人的武艺而深深震撼,被他杀人不眨眼的嗜血而深深震吓! 当魏广无双的英姿被整个战场的人都看到的时候,恐惧已经完全吞噬了东瀛入侵者。 而平均两个大明战士只能勉强对付一个东瀛武士这样令人消沉情势很快在大明军这里得到了遏制,可以说魏广以一人之力,直接抬升了大明将士的应战信心! “犯我大明者,必诛之!” “兄弟们,跟着魏大人,奋勇杀贼啊!” 随着一个大明军官这样的咆哮,整个大明军的气势完全不一样了! 森胜元看了看战场的情势,震惊之余不由叹了口气。 “没想到南京城竟然有这样的人物,看样子是我们的情报出了问题!” “如果不想办法把这个人除掉,这南京城,我们是攻不下来了……” “将军大人,我们还是先撤兵吧!” 那个年轻的将军深深看了看魏广的身影,声音冰冷至极道,“胜元先生,你知道此次行动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要在最短的时间除掉这个人……” “南京城,我们必须要拿下!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完这些话,这个年轻的将军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好了,我们暂且撤退吧!” “撤退!” 随着军令下达,还在鏖战的双方战士均松了口气。 不过魏广就没有放过这帮子畜生的打算。 他很清楚,今天放过他们,他们下一次会集结更多的人来荼毒脚下的土地。 这个时候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同胞的残忍。 一枪贯穿一个东瀛武士的喉咙之后,魏广对着传令官冷冷说道,“传令下去,只要把这些倭寇杀完,战争才算真正结束!” 第106章 久违的胜利 不过就算是撤退,东瀛军队的阵容却是没有丝毫凌乱的迹象。 而且不光是阵容,趁胜追击这种战术好像对于这些东瀛武士不好使,因为即便是撤退,他们的战力还是维持在一个之前的那个水平之上! 对于东瀛武士的这样表现,魏广看在眼里,赞在心上。 不得不说,这个领土并不打的岛国能在世界近代史上划了浓重的一笔,虽然画的并不正义,可是在军事上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展现了他们军队的一些优点。 不过话说回来,魏广认为他们有这样的心态一方面是平时的训练有素以及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另则,主要是他们认为他们还有退路!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后路已经被堵死,今天的南京城下,就是他们的墓地,他们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刚想完,就看东瀛撤退的方向战马嘶嚎咆哮,骑兵喊杀震天! 当先一人,横刀立马,拦截住东瀛军撤退路线的同时大吼一声,“吾乃南京卫指挥使林烈!尔等倭寇胆敢进犯我南京城,简直找死!” “如若你们现在缴械投降,本将可饶你们不死!” 这个时候,制定此次行动的森胜元也是傻眼了。 先是接受挑战,然后主动出击,最后竟然连绕后包抄也用上了…… 此次大明军队的应对方策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而这,恰恰击中了他们外强中干的弱点! 可以说这一战如若失败,直接否决了一直以来他们对大明采取的舆论以及单兵战力压制的既定方针,而重拾信心大明王朝武艺一头睡醒的猛虎…… 届时,他们东瀛哪还有机会打败明朝? 而且还有一个最最严重的问题…… 森胜元不敢想下去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先逃出去。 “投降对于我们武士来说,是极大的耻辱!” “今天只要我们保护将军大人安全撤离,回到故土,你们将得到无上的奖赏以及荣耀!” 众武士一听森胜元的激情演讲,腰杆子纷纷一挺: “誓死保卫将军大人!” “玉碎!” “玉碎!” …… 虽然不知道这些倭寇叽哩哇啦的在说些什么东西,可对于这帮子东瀛人表现在脸上的骨气,魏广也是由衷的佩服。 可是你们的战斗觉悟再高,也不能代表你们此次入侵的正义性。 至于你们的罪孽有多深那是阎王爷的事情,我只是负责把你们送去见他老人家! 所以投不投降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就算你投降,我还是会杀死你! 不过是站着死和跪着死的区别…… 只是魏广趁着两军对峙的间隙看了看那个被前后左右簇拥的年轻男子,想起以前电视上看到的如大名般的华丽着装,魏广隐隐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军事指挥官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魏广扯着嗓子大喊道,“林将军,众位兄弟,你们小心别伤到那个衣着华丽的倭人,他看样子不是一个一般的角色,先把他生擒了再说!” 魏广这一嗓子吼完,倒是忘了这东瀛人里可是有懂汉语的。 “八嘎呀路!”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东瀛的武士都动怒了,纷纷提刀就把魏广围了个结实,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明此战可以输,但是你魏广必须死! 而魏广有武神绝技“七探蛇盘”傍身,又有神兵“凤鸣”在手,就这么几个日本子,老实说不够魏广看的。 既然你们不知死活,那我就送你们上路! 如果说之前虽然近两倍于对方的大明军队在硬碰硬中还有劣势的话,那么随着林烈骑兵的加入,整个战局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就算东瀛的武士再英勇,可大明的将士也不是吃素的。 要不是大明这几年的腐朽污染到了军队,依着大明初期的那几年,什么东瀛、建奴,在大明军队面前完全不是对手! 毕竟大明,可是从最厉害的蒙古骑兵手里重新夺回汉人政权的存在。 可是时过境迁,沦落到最后被区区建奴给取代…… 以此,之所以要出这次风头,魏广是想靠着此役打出自己的名望,开始正式染指大明的军事。 如果要让大明重振昔日辉煌,能在将来的明清更替时塑造一个全新的大明王朝而免于陨落,那么军事便是一个极致重要的问题。 而他已经不信任这个时代的统治阶级,只要自己经手之后,他才有机会重建一支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雄师! 当然这也是刚好遇到倭寇来犯时,少年一时的想法。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帮子侵略者送回奈何桥去! …… 就算是东瀛武士作战素质再厉害,可是步兵遇上骑兵,几乎没有与之一战的对等实力。 几轮冲杀过后,东瀛的侵略者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二! 这个时候,东瀛的使者高举白旗,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喊着:“议和!” 倭寇主动示弱,这是这几年来对倭寇的战斗以来的第一次! 不过战斗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保守派林烈,此时也看出来剩下的这帮子东瀛倭寇,此时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全部诛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了。 “议和?” “议和个屁!” “都听着,这帮子畜生敢打我南京城,我们就敢让他们知道,这南京城可不是他们想打就打的地方!” “除了大人说的那个人,其他的,一概不留!” 林烈终于如他的名字一样,在面对非我族类时展现出来作为军人那刚烈的一面! 而随着三军用命,眼下的战场局势只能用一边倒来形容。 仔细算算,从南京城墙上的红衣大炮发射炮弹的那一刻到现在倭寇的溃不成军,一共不到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基本解决了来犯者! 就算是来犯的倭寇是小股势力,这样的战绩放在当下已然不俗,更不用说此次攻打南京城的,是东瀛的正规军! 可以说这一战,直接把这几年明军颓废羸弱的形象给一举扳了回来! 谁说我大明军队不会打仗? 我不过是睡了一会,仅此而已! 第107章 文武双全 南京城的守卫战在类似于秋风扫落叶中结束。 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在两个时辰之前,不管是林烈、曹化淳、何文轩还是整个南京城的参战将士,是都不曾想到的! 此战过后,所谓倭寇不可战胜的神话直接变成了一个笑话。 如此,这些南京城的将士终于找回了属于军人的骨气,在悼念完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同袍之后,他们直接把那个英雄少年围在中央,尽情呐喊着他们久压在胸的那股子血气所凝练成的一句话: “魏大人神威!” “魏大人威武!” …… 不过是一场小规模战役的胜利,将士们却是跟过年一样。 而魏广更是通过他无敌的变现,成为了战士们心中的战神!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提枪定乾坤! 这不是战神,又是什么? 而这样的念头不仅是寻常的将士,就连一直自负的南京卫指挥使林烈的心里,对于魏广除了折服,还是折服。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可以说魏广用他神级表现,直接在南京城俘获了一批军迷。 魏广看着这样的狂欢,既高兴,同时也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他从将士们的狂欢中看到了一种东西的释放,那是作为一个军人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虽然在魏广心里,这或许是一场不该失败的防卫战,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样必胜的战斗,他们已经却等了很久…… 终于等过了将士们的狂欢,曹化淳这才好不容易挤到魏广跟前。 “大人,您是不知道,看你们上阵杀敌,我只能在这城墙头眼巴巴看着……可真是急死我了!” 所谓临到死生之处方见一个人的秉性。 对于这个血性的南直隶镇守太监,魏广可是打心里的佩服。 “曹公,如果还有下次,晚辈定和曹公并肩齐驱,为我大明继续征战!” “如果没有下次,晚辈会找时间和曹公痛饮,纸上话战事!你看如何?” 何等霸气的一句话! 而身虽残但雄心不倒的曹化淳继承了魏忠贤的那股子硬气,最是喜欢魏广如此阳刚的话语。 立时,原本因为老祖宗这层关系对魏广另眼相待的曹化淳,经过此事之后,心里对这个如画少年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大人,我曹化淳有召必回!” 两个灼热的眼神对视了一眼之后,曹化淳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随即紧声道,“大人,适才林将军从战场上押来两个倭人。属下鉴于对方身份,打算由东厂接手,可这姓林的不干!” “特此,卑职恳请大人定夺!” 被曹化淳这么一提醒,魏广这才想起留下那个东瀛大官的事情了。 只是他不是说过只留一个人吗? 这样的小疑问只是一眼而过的话,对于曹化淳的这个定夺,魏广倒是优点哭笑不得。 其实之所以抓这个东瀛的大官,魏广只是好奇他们此次攻打南京城的目的。 毕竟一直以来,倭寇这是在沿海的一些小城镇活动,这样大规模的行军以及如南京城这样的军事目标,十分不合小东瀛平时的行事风格…… 事怪必有妖! 魏广觉得,此次小东瀛攻打南京城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抓这个东瀛大官只是获悉他们不为人知的一些事情,而得出自己想要的之后,魏广是不会让这个倭人活着浪费粮食的。 …… 刚从人海中挤出来,南京卫指挥使林烈也是急匆匆地来了。 一看到曹化淳,他语气十分不善道,“人是我们南京卫奉大人的命令捕获的,我想大人自有定夺!” 然后冲着魏广恭敬地躬身行礼,“大人,请给末将一个时辰,到时末将定会把他所知的一切全部呈现给大人!” 曹化淳一听冷冷一笑,“一个时辰?” “用得了那么久吗?” “林将军,审讯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东厂来吧,毕竟,我们是专业的!” 林烈一听立马反唇相讥,“适才打仗的时候不见你们东厂锦衣卫,等我们仗打完了,你们倒是冒出来了!” “曹公公,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曹化淳长眸一睁,十分不悦道,“我说姓林的,你可把眼睛睁大了,此次战役,要不是我们东厂锦衣卫的人撑着,在你骑兵没有包抄之前,你要知道是在前面硬抗的!” “要知道,你们南京卫两个人都打不过对方一个……我们东厂锦衣卫再不济,也是在和倭寇一对一中不会落得下乘!” 其实曹化淳说的没错,虽然此次参战的东厂和锦衣卫人数不多,可是他们在战场上面对东瀛武士,在一对一对决中都占有优势,如此,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战场的局势。 不过这也不能怪南京卫浴血奋战的将士,只能说上面的贪污腐败到了最后,这些勇敢的将士给他们背了黑过而已。 而魏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行了两位大人,不就是一个俘虏嘛……” “其实我也好奇这帮子倭寇突然大举进攻我南京城是为了什么!我看这样,不如我们一起审讯,等得出结果之后,直接给他们一刀子宰了,不就一了百了!” “难道你们还要留着人家管饭啊!” 被魏广这么一提醒,林烈和曹化淳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倒不是他们真的想留那个东瀛俘虏管饭,只是此时的大明党派之争是渗入到了大明官场的每一个角落。 一遇到一些事情他们不会先想着如何解决,而是由谁解决…… 这样一来,好的抢着要,坏的打排球,这办事效率能高到哪里去? 所以大明最高权力中心的那几个大佬是爽了,可是影响的是,整个大明机器的运转。 对于这个情况,此时的魏广也是十分无奈。 虽然南直隶有他,这样的事情就可以避免发生,可其他地方呢? 而要解决这样的事情,只能从体制本身,进行改革了…… 不过眼下,魏广还是对那个东瀛大官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就在刚才他突然记起那个人身上的家徽,好像是代表了东瀛一个不得了的存在! 第108章 意想不到的身份 随着魏广等人的到来,两个东瀛俘虏立马结束了他们叽里咕噜的交流。 两个人均是十分警惕地看着魏广等人。 不过没过多久,似是觉察到了魏广就是那个瞬杀鸠尾一郎的绝顶高手的时候,纷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如果鸠尾一郎的死已经是既定事实的话,那么在他们心中,这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明人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一个半百老者吧,如服部半藏那般…… 可是面前这个少年简直是太年轻了。 这样的年纪能做到如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吞了吞口水,那个年轻一点的身着华服的年轻倭人叽里咕噜又对那个灰发长须的中年倭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个中年倭人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问道: “敢问阁下就是杀死鸠尾一郎的那个人?” 魏广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中年倭人! 至于鸠尾一郎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东瀛武士。 而魏广惊异的是这个东瀛人的汉语比起初在南京城下那个使者的蹩脚口音,这个倭人的汉语已经达到了足以乱真的境地。 再加上东瀛人和明人在外貌上并没有什么鲜明的区别,如果这个人穿上明人的衣服走在这南京城的街道上,根本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东瀛人。 魏广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回答这个中年倭人的问题而是冷冷道,“既然你会讲汉语,倒是省了很多的麻烦!” “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说出你们的身份,你们攻打我南京城的目的以及你们的后续方案,然后,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第二条,你们可以不说,我也十分尊重你们的选择,不过代价是,生不如死!” “你们要知道我们大明有许多严苛的刑罚,如凌迟,如车裂,如五马分尸……不过这只是在折磨完你们之后的一个终结方式!” “在这期间,我们会以你想不到的方法来折磨你们,那个时候你会发现,我所说的上面几个刑罚对你们来说,反而是解脱!” 听着魏广仿佛在说一件艺术品的加工过程似的风轻云淡,又带着一丝的疯狂……就连一直以酷刑闻名南京城的“净面阎王”曹化淳心里也是一怵! 一边的林烈更是不由多看了这儿俊美如画的少年一眼。 不知怎的,在魏广带领他们打完这场胜仗之后,无论这个少年说什么话,林烈总觉得他说到就能做到! 即便此时的魏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少年英雄所具有的意气风发,反而像一个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恶魔…… 而那个年轻的东瀛将军看着那个中年倭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听者不惧地他傲慢的看了魏广一眼,虽然说的是倭语,可魏广知道那是一句脏话! 噗~ 啊—— 惨叫在最后的嘶哑中慢慢消失,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惨况直接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因为在那个东瀛将军脏话说完之后,魏广在没有丝毫的前摇下突然出手,单手如电直接把那个中年倭人的喉结从他的脖颈上生生扯了出来! 哀嚎,献血,浓重的腥味…… 只一个瞬间,这里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森胜元,那个自诩不久的以后,辅佐东瀛最年轻的将军建立丰功伟绩的他将是未来东瀛的无双国士! 只是在他打响进击大明第一战的时候,却以这样的惨烈的方式早早结束他那自命不凡的生命…… 没有人欷吁,他的送灵曲,只有他们东瀛将军恐惧到极致的呼吸声。 之前的魏广有多温文尔雅,现在的少年就有多血性冷酷! 强烈的对比让林烈和曹化淳不由怔在原地…… 曹化淳似乎看到了“九千岁”的身影,而林烈则是被魏广的血腥杀伐而震撼的无以复加! 好在何文轩此时正在忙着打扫战场,不然胆小如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当场吓尿了吧…… 魏广把森胜元的尸体踢在一边,然后找了个凳子悠然坐下,最后派人唤来了燕小六。 对于森胜元的做法,魏广直道这样的动作好像是长在了自己的思维里…… 因为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似乎太过熟悉了。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当初日本侵略者对付我们华夏百姓的常用手段吗? 以献血祭刀! 以杀人取乐! 而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仅此而已…… 毕竟当他们敢打南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下场。 就是因为战争的代价太过昂贵,所以我们都在竭力避免这个词汇。 而随意发动战争者,即死! “小六,告诉他,坦白从宽,如果在我面前耍什么武士道精神,我就让他给我表演切腹!” 小六虽然不知道魏广说的什么,不过此次战役之后,家人的仇,终于得报! 对于替他昭雪报仇的魏广来说,燕小六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再造恩人。 所以不管魏广说什么,燕小六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随着燕小六把魏广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那个东瀛人之后,那个年轻的东瀛将军先是一愣。 很明显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明人竟然知道武士道这样比较隐晦又奥妙的东西。 而且随着森胜元的惨死给他造成的深深恐惧,想到不用想,他直接用蹩脚的汉语战战兢兢说道,“我叫德川家光,此次攻打你们南京城也是我和胜元先生商量之后,由我决定的!” “因为马上以幕府将军的身份君临我国,我需要用这样的功绩来提升我得威望,让那些不服我的人彻底闭嘴!” “如上之言,吾以家族荣誉起誓,绝无虚言!” 这个倭人虽然汉语十分蹩脚,可是意思算是表达清楚了。 如果说曹化淳和林烈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的话,那么对于魏广来说,那就是震惊了! 怪不得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家徽会这么眼熟,因为在以前看日本大河剧的时候,这个家徽就是代表着德川家族! 而德川家光,则是德川家康之孙,德川秀忠之子,根正苗红的眼下东瀛幕府将军的三代目啊! 第109章 久违的和谐朝议 魏广知道这个东瀛的头领不简单,可是没想他竟是东瀛幕府的继承人,如大明皇室太子一般的人物! 这已经不是钓到大鱼这个级别,这简直是钓到了一个伪龙! 得知德川家光的身份之后,对于东瀛攻打南京城这既成事实,少年已经不再怀疑了。 只是他有些笑的是这个东瀛幕府三代目还真是大明的福星。 一则,他以自己的愚蠢计划让南京城的大明将士重试信心,找到了作为一个军人的铁血风骨。 另则,如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如果把他作为人质留在身边,这对于以后拿捏东瀛这个讨厌的岛国,将是一个十分有分量的筹码! 不管说什么,此次自己是赚了,而且是赚大发了! “曹公,麻烦给我找两个得力的锦衣卫来,我要用处!” 很快,两个飞鱼服绣春刀者就出现在了魏广面前。 如果说之前对于魏广的服从只是碍于曹化淳的命令,那么现在,但凡参与此次南直隶保卫战的大明将士,都被魏广近乎无敌的雄风所折服。 魏广在他们心中,已经是战无不胜的“战神”! 现在的他们,以留在魏广身边当差为极致的荣耀! “两位兄弟,以后这个倭人就交给你们两个看管!” “你们记着,不能刻意打骂,也不用高看他一眼!你们吃什么他吃什么,别让他死了就行,你们可清楚?” “得令!” “好了,以后你们两个,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把他带下去吧!” …… 看到魏广这一系列动作,林烈和曹化淳两个人一时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想了想,他们之前来的时候,不就是为了争执这个倭人属于谁审讯的问题吗,可是只是问出了他的名字以及攻打南京城的动机…… 然后呢?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位,魏广不由一笑,“两位大人,这个倭人就交给我了。至于他的名字还是攻打我南京城的目的,你们听听就好……” 林烈:…… 曹化淳:…… …… 此次进犯的倭寇除了他们的三代目德川家光之外,其他人均已消灭。 魏广知道,此时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留在南京城了。 因为现在手里有了德川家光这个人质,这东瀛以后想要对大明搞事,先要好好掂量清楚了才行…… 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的魏广打算第二天就启程回京。 不比来的时候只是南直隶的本地官员迎接,因为赈济兖州加上全歼来犯倭寇的功绩,此次给魏广送行的人就连南京港最大的渡口都容不下!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在魏广登上船的那一刻,许多人都哭了。 人群之前,南直隶三巨头落泪而望,每个人脸上的不舍,都是发自内心的。 曹化淳和林烈都是被魏广的气魄心胸所折服,而何文轩更多的是因为魏广让他在此次南直隶保卫战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一直以来,作为南直隶军机参赞的他其实和所谓的战争没什么关系,而此次被魏广赶鸭子上架之后,成了此次战争的指挥官之一。 虽然比不上魏广的不二伟功,可是和曹化淳、林烈比起来,此次他终于没有落在后面。 作为一个文官能直面倭寇的战争,这次,这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给他这样殊荣的,便是即将离开的那个如画少年…… 总之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此次南京之行,魏广直接把这个城池里军民心,全部俘获! 隐隐中,魏广在南京城的名气,一时无两! 军民同送,百官垂泪…… 这是一幅十分感人、同时也是在这个时代十分少见的画面。 充满了浓郁温馨的人间烟火…… 而另一边的京师皇宫,太和殿。 随着兖州赈灾工作的超圆满完成,整个金銮殿一片和谐欢庆! 之所以用到和谐,是因为发生在太和殿这个代表着大明最高权力中心的殿堂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好坏与否,总会至少出现两种不同的声音。 而此时,高风亮节的内阁大学士脸上有光,冰山冷酷的司礼监秉笔魏忠贤嘴角上扬…… 足以撼动大明庙堂的两大巨擘有如此神采,自然让大明天子朱由校龙颜大悦! “陛下,要知道江南道理山东就算是轻车熟驾,一个月的时间完成小规模的跨省救济已是十分不易,更不用说此次运输的粮食可是以万担计!” “此次赈济成绩,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而后,也是少有来者!” “陛下,魏广之功,难以言辞啊!” 如杨涟这样的大佬,压根就不屑以一个起调的工具人角色拉开对一个人的政绩评估,更不用说一开口就是如此一锤定音般的赞辞! 而且按照平时的剧本,如果杨涟说话了,那么他的死对头“九千岁”魏忠贤就算惜字如金,也会咳嗽几声表示他的存在。 可是此时,听到杨涟这些赞辞之后,魏忠贤居然笑了。 并不是冷笑,而是颇为赞许的认同之笑! 魏广的丰功伟绩自不必多说,可是两个人如此难得一见的相互搭台…… 直接让整个金銮殿的大臣们都有些傻眼! 这还不说此时的天启帝脸上那一抹姨母笑…… 那是对杨涟所言无声的认可啊~ 什么时候,太和殿的朝议竟变得如此和谐了? “爱卿说的是,此次魏广能以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如此壮举!能得如此人才,简直是我大明之福啊!” “众爱卿,你们今日可要给朕好好想想,朕该如何奖赏魏卿!” 明知道与其说此次的朝议是为了给兖州赈济的事情做个总结,倒不如说是专门针对如何奖赏魏广而召开的言商会! 而且还能得到魏忠贤、杨涟一直到认可…… 这个魏广给他们的震撼简直是太大了…… 至于奖赏,他在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从一个翰林参修一举成为户部员外郎,甚至还有了随意进出皇宫的权力…… 速度都已经夸张到了这一步,所以现在魏广再官升一级,他们也可以接受了。 毕竟这个魏广与他们来说,近乎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第110章 失智的大佬们 “报——” 就在群臣商议着如何奖赏魏广以及此次兖州赈灾中的有功之人时,一声急促的八百里加急声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气氛。 “陛下,急报!” “三日前,南京城东城外遭遇大批倭寇进犯,数量近两千!” “在战报送出之际,顾命钦差魏广大人亲自面对东瀛武士的一对一对决!” “什么?” “你说什么?”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天启帝已经直接从龙椅上跳了起来,要不是魏忠贤拉着,他就要跑下九阶玉龙台而面对面询问传令兵了! 大明天子震惊,其他人又好的到哪里去! 其实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是朱由校而是魏忠贤,可是随着前几日潜行南京之后他知道,以儿子现在的实力,就算是自己,也已经不是儿子的对手。 更何况是区区东瀛武士! 不过虽然自信魏广在一对一的决斗中不会落败,可是东瀛既然集结了尽量前人的军队来攻打南京城,那就不是一场对决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如果真正发生大规模战争的话…… 就算是万人敌赵子龙,也怕暗箭黑枪,而且随着火枪这种比箭矢威力更大的热兵器出现……这万一有个好歹…… 魏忠贤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正准备让天启帝下达火速驰援南京城的圣旨的时候,就看到内阁大学士杨涟一把揪住那个传令兵的衣领,大声的叱问道,“你说什么!” “魏广他……他接受了对决?” 杨涟虽然是个文官,可是对于东瀛武士喜欢在战前决斗这个仪式十分的熟悉。 而且作为一个南方人,他很清楚这几年大明虽然有不少热血的江湖儿女想要在一对一对决中争回华夏武术正统的位置,可是…… 几乎没有什么胜绩。 而魏广不过一个文官,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的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想起魏广对于他们东林党的重要性,杨涟的心快要滴血了! 不只是他,一种东林大佬都将焦急的神色写在了脸上。 这魏广,他,他是疯了吗? 不过对魏广的责怪没有持续多久,杨涟很快把怒火发在了其他人身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杨涟一巴掌直接甩在了那个传令兵脸上,没等那个传令兵反应过来,平时温文尔雅,一直以和煦尊礼示人的内阁大学士直接吹胡子瞪眼道: “你们南京卫的指挥使是谁?他是干什么吃的!” “如果魏广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他这个南京卫指挥使做不了,他的全家都要给魏广陪葬!我说的!” 杨涟真的是急糊涂了,如此有失体统而近乎赤裸裸的威胁之语咆哮在太和殿的时候,就连大明天子的脸也是一绿! 虽然林烈表面上是中立派的人,可是实质上已经是他的心腹。 而杨涟如此大骂南京卫指挥使,虽然他也是不知情,可是天启帝还是感觉自己被这老家伙给狠狠扇了一耳光。 不过此时的天启帝没有一丝的愠怒,相反,他心里也是对林烈产生了深深的不满。 要知道魏广此次南行,可是带着自己亲笔御书的口谕,他林烈难道看不出魏广是朕的人吗? 就算不说这个阵营的事情,你林烈再怎么说也是武将,就算南京城的武官都死完了,也不能让魏广上阵啊? 而这离这消息送出已经过了三日,不知道魏广他现在……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天启帝也是焦麻了! 而太和殿上的其他人听到杨涟这样有失身份的咆哮,均偷偷看了眼魏忠贤。 毕竟杨涟这样的表现都可以说他是欺君了! 可是此时的魏忠贤却是双眉紧蹙,好像杨涟适才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到。 既然“九千岁”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肯定是不敢开罪杨涟了。 除了崔呈秀。 作为阉党五虎之一,崔呈秀一直以来把扳倒东林党作为自己的使命。 他知道只要自己把东林党干翻了,等于解决了“九千岁”一生的心病,那个时候,魏忠贤这个干爹还不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杨大人,你竟敢在太和殿,在陛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你眼里还有陛下,还有我大明法纪吗?” 随着两句慷慨激昂的正义之词,“御史”崔呈秀挺身出列,对着天启帝行了一礼之后,沉声道,“陛下……” “行了!” 崔呈秀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魏忠贤一句凛冽至极的话给打断。 崔呈秀也是一愣,随即有些好奇地看向魏忠贤,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直接被魏忠贤那笼罩着极致杀意的冷眸给吓傻了! 只一个眼神,崔呈秀立时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最后麻木袭遍全身!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九千岁”那个眼神可是代表着……死亡啊! 就在崔呈秀绝望飘摇的时候,魏忠贤又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道,“你退下吧!” “九千岁”说完,随即转身对着天启帝道,“此次倭寇竟然集结了两千之众,鉴于倭寇狡诈凶狠,我南京卫那点人数应该不是倭寇的对手!” “我的意思,请陛下即刻从扬州府、镇江府调兵驰援,越快越好!” 看到魏忠贤对天启帝说了这样的话,崔呈秀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而且更庆幸的是“九千岁”那句简单的话,无异又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看样子以后在关于魏广的事情上,自己最好要好好想清楚了才行动。 不然惹的老祖宗不快,那可真的要死人的! 此时的天启帝已经是一时情急石乐志,一听魏忠贤这么一说,赶紧说道,“大伴说得对!就依大伴的意思去做!” 可是天启帝刚说完,内阁大学士杨涟就大声道,“陛下,此事不可!” 随着杨涟的这一声反对,在大多数人心里同时出现了一个声音—— 终于,开始了! 虽然之前发生的和谐是匪夷所思了些,可是“九千岁”没有抓住杨涟适才的口误,而对于他此次对于陛下近似命令的口吻却是被杨涟准确的捕捉到…… 熟悉的阉党、东林党对决,终于开始了…… 第111章 战报频来 “有何不可?” 此时的魏忠贤已经越过了大明天子,长眸斜睨,直直看着杨涟。 那眼神里寒光流转,仿佛内阁大学士一个说不好,魏忠贤就要直接掌毙他于太和殿上! 摄于魏忠贤如此威势,天启帝也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接话了。 随着“九千岁”这龙睥虎睨,整个太和殿的气氛都变得落针可闻,压抑窒息! 那是死亡的味道…… 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谁要是惹怒了这个恶魔,那简直是找死,不管你是内阁大学士还是东林党领袖。 就在有人准备看好戏,有人为内阁大学士捏把汗的时候,只有当事人杨涟眉头紧皱,似乎根本没有想他此时的处境。 “既是紧急驰援,这扬州府和镇江府的距离依然不够,就算八百里加急,可等到了南京城,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魏广他们如何等得了半个月!” “陛下,既是调兵,还是调遣南京城南边太平府的建阳卫,建阳卫在去年得以扩建之后,战力也是大增,而且他们离南京城的距离更近,如果加快行军速度的话……” “或许一周即可到达南京城!” 杨涟虽然知道战事瞬息多变,胜负往往在几日就可以决定,所以一周的时间和半个月比起来其实已经没有本质的区别。 可是魏广可是在南直隶啊! 他不仅在南直隶,而且竟是直接上阵应敌…… 想到这些,杨涟已经是心乱如麻,所以最后说给天启帝的话,焦急中带着类似命令的口吻。 和之前魏忠贤的语气几乎没什么区别! 本来以为杨涟会趁机向魏忠贤发难,可是看着这两个当世最厉害的人物昏招百出,对天启帝的态度也是十分强硬…… 一时之间,整个太和殿的大臣都傻眼了! 什么时候,魏忠贤和杨涟穿同一条裤子了? 而且令他们反应不记的是魏忠贤的反应。 本来以为今天的“九千岁”要大开杀戒了,可是随着杨涟的这几句话,魏忠贤的表情反而缓和了下来。 不仅缓和,而且他竟然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天启帝沉声道: “陛下,杨大人所言甚是!” “事不宜迟,赶紧下旨吧!” …… 疯了! 他们两个都疯了! 此时离南京城的战事发生已逾三日,就算是八百里加急到建阳卫,然后太平府发兵再到南京城…… 没有一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而那个时候,别说是亲自上阵的魏广了,就算是南京城,已经早被攻破了! 也不能说这些人的悲观,毕竟这个时期的大明不论东西南北,边境形势太过严峻! 随着辽东后金的崛起和北方蒙古时不时的扣关,再加上东南沿海倭寇时不时的入侵…… 整个大明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当中。 再加上由于人为、制度等多方面的原因,此时大明的军队,早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打败元兵的雄师…… 以致谈起战事,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对胜利抱有希望。 可以说,畏战的心理已经袭遍了整个大明上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着魏忠贤和杨涟两个人对于如此简单的一个事情同时乱了阵脚,众人在震惊的同时不免又看向了天启帝。 他们知道凭着他们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反驳的话,后果只有一个…… 血溅当场! 所以此时能够组织这两个巨擘胡闹的,只有大明天子了。 谁想到天启帝听完想也没想,直接拍板:“既然大伴和爱卿都是如此看法,准!” “来人……” “报——” 正在众人傻眼的时候,太和殿又一次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声音。 “陛下,八百里急报,南京城战事……” 这个传令官还没有说完,手里的书信直接被杨涟一把夺了过去,他先是一目十行搜寻有关魏广的名字,可是看了半天,满目都是“胜利”,都是“战神”,都是“歌功颂德”…… 而这个书信的署名……更是夸张! 竟是南京卫指挥使林烈、南直隶军机参赞兼兵部尚书何文轩以及南京城镇守太监曹化淳联名! 看到杨涟一副不可思议的痴呆表情,魏忠贤再也站不住了。 仿佛一阵轻风一样,众人知觉眼前一花,魏忠贤本人已经出现在了杨涟面前,不等杨涟反应,直接将书信一把夺了过去仔细看了半天…… 还好,他的表情比杨涟要镇定许多。 只是看完之后,随即亲自上呈给了大明天子。 朱由校看完先是看了看魏忠贤,又是看了看杨涟,最后又把目光落到那个传令官身上,顿了一会,朱由校这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魏广魏大人……无恙吧?” 之所以有这样一问,是因为书信满纸都是对魏广战功的歌颂,可就是没有提及魏广的康健问题。 这帮该死的蠢货! 这时候,却是轮到传令官无语了。 “陛下,这封书信是通过信鸽传过来的加急文书……对于南京城那边的事情,卑职……卑职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看上面的日期,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而他能在现在就到达,肯定不是人为。 与此同时,内阁大学士杨涟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虽然是南直隶三巨头联名文书,真实性自然无可置疑,可饶是如此,杨涟觉得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那些还不知状况的其他人,此时的大明大巨头中,只有魏忠贤第一个清醒了过来。 不说别的,曹化淳知道魏广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比起魏广的安危,其他这些什么战绩……都是其次。 而由着他署名的书信上并没有说魏广安危的问题,那就只能说明,魏广安然无恙! 毕竟这个轻重缓急,曹化淳是知道的。 “陛下,既然来信上没有明说魏广的状况而只说他的功绩,我想,魏广肯定无事!” “再者如此好的事情,不能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当广而告之!” 既然魏忠贤都这么说了,天启帝也渐渐安心下来。 第112章 震惊三方 “瞬秒东瀛武士!” “以一敌百,无人可敌!” “尽诛一千五百多名东瀛倭寇!” …… 看着书信呈报的一幕幕不可思议的景象,整个太和殿直接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大明的军队什么时候这么牛叉了? 竟然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全军覆没了一支数量有一千五百多人的东瀛正规军? 而且作为状元郎的文职魏广,竟然带头冲锋? 不仅如此,此次的对战倭寇中,南京卫指挥使、南直隶军务参赞兼兵部尚书、南京城镇守太监竟然精诚团结? 不管是哪一幕,都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而串联这一切的,则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天子骄子,那个俊美如妖的少年…… 围绕着他,不仅南直隶那边的各方拥趸能够团结一心共抗倭寇,就连此时金銮殿的三方巨擘,也是为了这个少年乱了方寸…… 一切的一切,简直像是一场梦。 梦过后,整个太和殿顿时激动一片! “恭贺陛下,恭贺魏公公,恭贺杨大人!” “陛下,我大明能得到如魏广这样的文武全才,实乃我大明之幸啊!” “陛下,这魏大人先是以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赈济兖州的仁举,然后又统帅我大明将士全歼倭寇……陛下,这是天佑我朝啊!” …… 这些话本来是东林派的专利,可是到了现在,不论是阉党、东林还是中立派,纷纷围绕着魏广大加称颂。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会让南京城三巨头拧成一股绳,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说赈济兖州主要是他们东林党的功劳的话,那么此次歼灭倭寇,可是有阉党、东林以及中立派共同的功劳。 魏广不偏不倚,让每个党派都分了这前所未见的功劳,单单这一碗水端平的劲,就值得他们大赞特赞! 而且先是见识了魏广的文才,现在又看到了魏广的武艺…… 怪不得杨涟会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而魏忠贤也不遗余力地想招揽魏广加入他们阉党…… 还是他们两个眼光毒辣啊! 从这些人的眼神中魏忠贤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可此时的“九千岁”则是包括天启帝和内阁大学士中看起来最淡定的那一个。 毕竟对于魏广恍若天人般的存在,他早已震惊过、激动过了…… 只是教授他“七探蛇盘”不过是为了让儿子自保,可是仿佛是上苍故意对他的试炼,这马上便遇到了倭寇来犯…… 如此机缘加上儿子那份不惧生死的冲劲,天时地利与人和俱全,就算是不成功都难! 这里面虽然有自己给他的武艺和武器,可是说到底,直面挑战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最终成就这番伟功的,无他,而是魏广自己的本事! 不得不说,有了如此麒麟之子,做他的老子……多是一件美事啊! 脸上冷冰冰,心里却是美滋滋。 你们就使劲夸吧,你们大加歌颂的那个人,可是我儿子啊! 只是不同于魏忠贤刻意保持的冷静,内阁大学士杨涟和天启帝朱由校却是越来越懵逼。 尤其是杨涟,他知道这魏广不仅文采斐然,而且心思机敏,更是东林书院的死忠粉丝,如此优点已经让他成为东林党新生代无可撼动的翘楚! 可不曾想,他竟然还是个千人敌! 这…… 杨涟快高兴疯了! 要知道他们东林党的软肋就是缺乏军事人才 如果说太平世道还好,可是这几年大明的九边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随着战争的拉近,到时候整个大明庙堂的格局一定会发生改变。 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拿不出抵御外敌的有效对策,不用魏忠贤他们落井下石,东林党在天启帝以及其他朝臣甚至整个大明的子民心中的地位,肯定会大打折扣…… 如此之下,若是阉党或者中立派有能征善战的武将出现,那么东林党既定的巨无霸位置就真的受到威胁了…… 这也是最近以来几个东林大佬的心病,可现在好了! 此次有了魏广这样的文武全才,谁还敢说他们东林党只会耍嘴皮子不会打仗? 难道是上苍真的听到他每日的祷告了吗? 既是顺天承运,令自己得到如此天纵奇材,别说阉党,别说魏忠贤,在魏广的地位越高,所建功绩更盛之后,就算是大明的天子…… 也不得不给自己低头! 想象着不久的以后自己将一人之下,不,应该是万人之上的英姿…… 想到这里,杨涟看天启帝和“九千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魏广不停的往上推! 推到一个足以左右这太和殿形势的位置! 最好是能和他并肩而立,如此,就算是魏忠贤想撕破脸在这金銮殿上对自己不利,他也要先过了魏广这一关才行! 杨涟的算盘是打疯了,而天启帝朱由校想着想着,倒是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因为脑畔处,清晰出现了自己和魏广的第一次会面时那个少年所说的那些话…… 那一次,他是为听到如魏广所说的那般忠烈直抒而共情动容;而此次,他知道当时对魏广评价的那个“国士无双”竟然应验成真! 如果说赈济兖州有杨涟把关,虽然表面困难重重但是实质执行起来并没有那么多的难度的话,可是以一个月的时间把赈济的粮食分发到每一个灾民的手里,同时还没有发生习惯性的吃拿卡要已经算是一个奇迹的话…… 而此次以不到两个时辰直接全歼东瀛来犯者,如此战绩,简直匪夷所思,可称神迹! 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朱由校知道此时大明军事的羸弱。 他虽有振兴大明军队之心,为此还专门联系到了如南京卫指挥使等一些还算忠心的将领,不过随着深入的了解,朱由校意识到单单激发几个将领的爱国热忱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只是江南周边的军事后勤掌握在东林党人手里这一点,就已经卡死了大明天子。 如此情势面对东瀛一千五百名正规军,你拿什么打? 第113章 国士无双 所以在朱由校听到魏广直面应敌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 可是随着捷报传来,天启帝也是有些懵了。 一如魏广的无双武力,二如南直隶三方主管的精诚团结…… 这魏广仿佛有一种魔性似的,总能把他周围原本水火不容的存在十分融洽的捏合起来,就如南京城的林烈、曹化淳和何文轩,也如眼下的魏忠贤和杨涟…… 这样的人,不是无双国士,又是什么? 摆了摆手,止住了太和殿的喧嚷,大明天子朱由检此时英姿勃发,王气天成: “就如众爱卿所言,一月之内赈济兖州,令灾民衣食无虞,此为文成!” “面对倭寇大举进犯,以一役而全毙之,令倭贼提及我大明无不发抖,此为武功!” “如此文武奇才,可当国士无双!” “传令,即刻召魏广大人回京!” “魏大人归京之日,所有在京官员,均随朕亲迎魏大人于京师正城门!所用仪礼,以国事待之!” “各种仪礼典礼即刻备办,不得有误!” 国士无双…… 比起这个评价,后面什么天子亲迎,礼乐典礼倒显得正常了。 毕竟在大明开朝以来,能当得上这“国士无双”者,只要“文成太师”刘伯温! 而天启帝这个四字评价,可以说直接把魏广抬到了一个不可用官职就能衡量的地位。 不过赈济兖州所用的时间就已经是个奇迹,再加上全歼一千五百多名来犯倭寇,这两个分量加在一起本就丰功至伟。 更重要的是,魏广可是有魏忠贤和杨涟两派同时认可…… “国士无双”是大了点,可是再这样特殊的政治背景下,这个名号却又显得那么稳稳当当! 本来想趁机给魏广争取一个更高的官职,可是天启帝这一句话超出了杨涟的预料,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现在再搞一些官职出来,反而落得俗套了。 杨涟适可而止,而魏忠贤更是乐得接受。 他心里很清楚,没有经得住世人挑拣的夯实政绩,就算靠着自己或者杨涟的威望强行抬高魏广的地位,无异于揠苗助长。 虽然此次魏广的行动是冲动了些,可是如果后面在力保儿子周全的情况下让他统兵打仗,再加上在文职方面的一些建树,不用自己说,如陛下和其他臣子也会给魏广加衔! 毕竟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战争还真的不远了。 时势造英雄,既然魏广已经有了改天换地的真本事,那么他这个少年英雄,就只差那个势! 而对于造势,没有人能比得过杨涟那样的笔杆王者! 而且不止一个杨涟,给魏广造势的还有整个东林书院! 想到这里,魏忠贤认为自己有必要,继续每天的烧香念佛了。 毕竟随着宝贝儿子的出现,自己有一种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这真的是苍天开眼了! …… 京师这边上下同心,在派出即刻召回大功臣加急文书的同时,正在紧密准备迎接顾命钦差凯旋回京的大典。 不过当事人魏广却是和召回他的信件擦肩而过。 从南京城出发途径江都扬州府,然后顺着京杭运河一路北上,到了淮安府清江城的时候,魏广却是放慢了脚步。 来的时候是肩上扛着兖州几万人的生命,魏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过此次回京,兖州那边的灾情已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甚至还一举歼灭了来犯的一千五百多名倭寇…… 同时身边再没有那些官场上面的应酬,少年一下子放飞了天性,他打算在淮安府好好玩一天,一来换换口味,二则,身为一个穿越者而免费徜徉这古色古香的名胜…… 最美不过如此! 魏广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给随从的官员交代了一些风纪规则以及时间之后,少年便服孑孑,独赏淮安这边风景如画! 淮安府作为黄河、京杭运河以及洪泽湖的交汇处,她的美,带着水灵氤氲,朦胧且柔和…… 走了几段,看了几番,一时烟雨蒙蒙躲雨声,少年摸了摸肚子,选了一间不错的饭店。 凡到一地,除了看风景,还有吃风味。 这是华夏浓厚底蕴的自信,也是徜徉古画中的唯美。 一人一酒三盘菜,倚窗而坐,而窗外风景如画,一时不知谁是画中人。 “你这疯子,谁稀罕你的书!” “快滚!休要影响其他客人!” “再不滚打断你的腿!” …… 几声咆哮立马拉回了少年的思绪! 即便是这看起来恍若人间天堂的淮安府,可是一旦入了俗世,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 乞丐皇帝各有命,如果不改变规则,只是这样行善帮人,永远是帮不完的。 再者小二只是履行他的职责,本没有什么对错,所以魏广并没有打算介入此事。 只是这书……又是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忍不住别头一看,一个还算得体的中年男子,手拿一本书册,两眼直直望着酒坛……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拿书换酒! 可是这小二好像也认得他,就是话里没有什么好词。 “又是毕家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儿子……” “你说他疯我认,不过你说他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要知道万历二十六年那会,他可是我们淮安府乡试第一!” “只是……唉~可惜啊……” 听着旁边的食客这么一议论,魏广登时来了兴趣。 “这位兄台,敢问这您可惜什么?” 那个食客闻声看了魏广一眼,发现对方是个如画美公子,惊为天人的同时好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毕家公子叫毕懋康,以前他们毕家也算是我们淮安府的有钱人家,而这年轻时候的毕公子可是我们淮安府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只是这毕公子痴迷于火器弹药,好好地功名白白舍弃不说,最后家道中落,他自己有没有谋生的手段,最后落得半个乞丐的下场!” “毕懋康……” 一听这个名字,魏广不由愣了一下。 如果说他开始只觉得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却不知道其人具体是做什么的话,可是听到后面“火器弹药”四字,少年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114章 武器专家 说起毕懋康,那可是明末武器专家,历史名人! 而提及这个名字,就离不开燧发枪。 我们后世大多数人只知道这燧发枪是由16世纪中叶出生在枪炮工匠、锁匠和钟表匠家庭的法国人马汉发明。 他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如此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17世纪中叶,很多欧洲军队普遍装备燧发枪,一直1848年,足足装备了200多年。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明末火器专家毕懋康在其《军器图说》首次介绍了燧发枪即自生火铳。 不论是制作原理还是成型时间,都与上面马汉所发明的大致相当。 也可以这样理解,其实即使在大明末期这儿风雨飘摇的年代,我们华夏在热兵器技术这一块几乎处在世界的前端! 而造成后面累弱积贫之后的病夫形象,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建奴的防汉下的愚民自治。 当然,此时的大明只重视经济赋税和土地农收,也是给以后的情形种下了一颗恶果。 就如眼下魏广看到的那样,毕懋康手里的那本武器名著,却换不来一杯酒!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不疯掉才怪…… 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由于自己的原因而改变了这个明末武器专家的命运,不过既是命运的相遇,魏广打住原本让小二唤来毕懋康的打算。 而是整理仪容,十分敬重地亲自邀请。 他知道,如毕懋康这样的人物,他不该被这个世界如此对待。 一把拉住即将悻悻离开的毕懋康,魏广灿烂一笑,“想喝酒?” 毕懋康直直看着少年,认真点了点头。 那眼神清澈纯净,倒映着柜台的烛火,似有碎星闪烁! 少年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疯。 或许,只是绝望了…… “小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包间!” 魏广排出两锭纹银,对着小二灿烂一笑,“尽管准备,不够还有!” 小二掂了掂那份沉淀,一下子笑得合不拢嘴,“公子,够了!够了!” 一锭银子在明末这个时代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700块。 自己不是本地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不过这个数量,就算是对方宰客,也绷得住。 对于见过大世面的魏广来说,一锭银子和粪土没什么区别,可是毕懋康的眼睛亮了! 要知道自从他失势之后,没有人这么对他。 看着毕懋康一时呆怔,魏广春风一笑,“虽是和先生初逢,却给晚辈一见如故的感觉。” “晚辈冒昧,想请先生吃一顿便饭,如何?” 毕懋康深深看了魏广一眼,然后咬了咬牙,将手里那本已经发黑的书册递到魏广面前,语调凝重: “听你口音,是我同类。” “承蒙一宴之恩,自当履行诺言!” “不过此书若是用在外族之手,毕某便是粉身碎骨,也找你算账!” 真人杰也! 只是在场之人无一识君,真是大众愚昧,清者寥寥。 从毕懋康的这几句话里,感受到了这本书的分量,也感受到了他的赤子之心! 少年爽朗一笑,“先生,晚辈此宴,不为此书,而为先生其人!” 看到毕懋康闻言一震,而周边议论纷纷,魏广终觉得这俗人的呱噪,随即长袍一搭: “先生,可否席上说话?” 毕懋康不是凡人,自然看得出眼前少年的成色。 如此持重沉稳,隐隐中又有王者之气,再加上他北方的口音,他的出身,已经沾染上了皇色。 不过皇色又如何? 如果不识货,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过心里硬气,可是已经几月不知肉味,毕懋康还是认为先把肚子解决了再说。 “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酒至微醺,终于大快朵颐一番的毕懋康终于舒服了。 而更让他隐隐期待的是,对面这个少年拿着他的书,已经看了快一个时辰! 对于毕懋康来说,遇到一个实货的伯乐,才是他毕生所求。 毕竟,对于自己半世的成果,不应该就这样蒙尘,而且此时的大明,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只是这个伯乐,会是这个少年吗? 可再怎么看,他还是年轻的夸张! 如此年纪,他真的看得懂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只是刚这样想了一会,毕懋康马上就傻眼了! 就看魏广把书恭敬交给毕懋康,然后正色道,“先生将鸟枪用火绳点火的装置改进为用燧石作发火装置,从而克服了火绳点火怕风雨的弱点!” “再加上自生火铳在发火装置上安置燧石发射时,由射手扣动扳机,安置于扳机上的龙头下击同燧石摩擦生火,火星落入装药室中,使火药燃烧,产生气体推力,将弹丸射出。这种枪只要连续扣动枪机,摩击燧石,便可发射,因而简化了发射手续,提高了射速!” “不得不说,先生这个自生火铳直接将现有的单兵火器提到了另一个高度!” “而且先生,与其冠名为自生火铳,晚辈倒是觉得叫他燧发枪,更显得易懂!” 名字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只要魏广愿意,什么名字他都可以接受。 而真正令毕懋康震惊的是,这个少年真的看懂了他制作这个新武器时的理念! “简直是一语中的!”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毕懋康知道,这个时代真正动枪的真没有几个,即使成名在外的他也知道,而且不是他看不起人,就那几个人不一定看得出这把枪的闪光点。 而这个少年只通过几张图纸就看出他的用心…… 这,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看着瞠口结舌的毕懋康,魏广长眸锃亮,对着毕懋康跪拜在地,“先生,我想请您出山,帮助我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火器军队!请先生成全!” 第115章 难得知己 “你……你说什么?” 毕懋康直接傻眼了。 能把自己的才能用在壮大大明军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毕懋康毕生的宏愿。 或者准确说是他以前做梦都想的事情…… 不过,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 从少年风发到如今这个潦倒落魄以致被别人当成乞丐疯子……就是因为自己的发明自己的理念被那些官僚主事者当成废纸! 一次一次的给那些军官讲述自己的理念,一次一次被他们驱赶出营…… 逐渐恶劣的语言,逐渐露出的丑陋…… 毕懋康终于发现,原来这个世道根本不需要他的发明、他的技术…… 尽管大明王朝已经风雨飘摇,可是这和他们敛财逐利没有任何的关系。 大明的那些统治阶级都是如此,更别说是底层的百姓了。 他们不过只是想活着而已…… 他看清楚了,在这些主事者眼里,你的这些升级发明不但不能带给我好处,还要我从军费里支出银子赞助你的梦想…… 你这是简直是恶虎嘴里夺食,铁公鸡身上拔毛! 吃惊,激动,迟疑,警惕,不相信…… 看着毕懋康脸上剧烈变化的表情,魏广的心没来由的揪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明末武器专家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都代表了一段痛苦的经历…… “先生,晚辈在此对着天地起誓,我魏广一定会把先生的智慧结晶展现给这个天下!” “如果做不到,魏广愿……” 少年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毕懋康打断了。 “你……你就是魏广?” 对于毕懋康这个震惊的反问,魏广也是一阵好奇,“先生,魏广这个名字不算特别。不过晚辈和先生这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不知你说的这个魏广……” 毕懋康又一次打断了魏广的话,直直盯着少年的长眸,嘴唇翻飞,神情近乎疯狂道: “顾命钦差,此次赈济兖州的第一功臣,据说他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现任户部员外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说到这里,毕懋康死死看着魏广,眼神更加的狂热: “最重要的,他把进犯南京城的一千五百名倭寇全部歼灭!如若不是他,那两尊耸立在南京城东城墙的大炮,怕是要生锈了!” “而我所说的,便是这个魏广!” 听毕懋康一口气说完,却是轮到魏广傻眼了。 如此熟练的描述加上如此狂热的表情,魏广可以肯定的是他如果不是自己的狂热粉丝,便是自己的仇人! 不过自己此来,明面上并没有开罪哪一个人哪一方势力,如此…… 他只能是自己的粉丝!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自己成为南京城“全民偶像”时的那番盛景,对于毕懋康对自己的这个反应魏广倒也习惯。 只是在少年心里,毕懋康才是他的偶像! 不过此时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什么意义,魏广看着快把自己吃掉的毕懋康的期待眼神,最后耸了耸肩,无奈一笑:“对于倭寇这个存在,只要我们把他打怕了,打服了,他们才会放弃侵略蚕食我大明的念头!” “所以对于他们,我就没想过认怂!也没想过放过他们!” “而南京城墙上的那两尊大炮,不得不说是真的给力!” “要是再多几门,这倭寇别说是攻打南京城了,就算是登陆我大明的领地,他都要好好想想了……” 听魏广调侃了几句,毕懋康的眼睛直接亮了! “你……你真的是魏大人?” 少年灿烂一笑,“晚辈正是魏广,如假包换!” 毕懋康一听,赶紧整冠,欲行重礼,却是被魏广拦住了,“先生,说句肺腑之言,晚辈十分敬重仰慕先生之才,如果先生用官场俗礼待我,却是小看晚辈了!” “晚辈能遇先生,是晚辈的极致殊荣,也是天助我大明!” “以后你我之间,就以忘年知己相处,你看如何?” 魏广说到这里,这亲自斟满的酒杯已经递了上去。 “好啊!” “好啊!” “魏大人,果然真丈夫也~” 听完魏广真言灼字,毕懋康不由连说两个好。 他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视仕途如粪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样的景象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世人皆醉我独醒这样的傲气以为只是自己所有,可没想到这个少年…… 将魏广恭敬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终于,毕懋康的脸上浮现了他少年风发时的青春笑容。 “大人有所不知,孟侯(毕懋康的字)虽然痴迷武器机括,可是这心里可是一直有着上阵杀敌安天下的想法……只是我这身板天生羸弱,不是当兵的料……” “所以就想着能用自己所学从另一方面提高我大明军队的实力,东灭倭寇,北拒建奴蒙鞑,如此经年,我大明将再无战乱!” 魏广听完心里不由一阵悸动。 来到大明这段时间以来,他什么样的巨擘没有见过,除了老爷子懂自己外,或许和自己有着相同抱负的,就只有这个明末武器专家了。 “先生所言,正是晚辈夙愿!” “既然先生和我一见如故,志同道合,不如先生跟我回京,先不说别的,保证先生的衣食住行,晚辈则是绰绰有余!” 一听魏广如此一说,毕懋康反而有些腼腆了。 “眼下孟侯穷困潦倒,身无长物,大人如此待我,叫孟侯何以为报!” 魏广摆了摆手,灿烂一笑,“肉眼凡胎哪识得真神,单凭先生胸怀经纬,已然是无价之宝,何言身无长物!” “既然先生有如此宏愿,我们回京之后,我便上奏陛下,声明先生之才,陛下圣明,自然不会埋没先生这样的大才!” “大人的好意毕某心领了!” “跟大人回京可以,不过这当官嘛……” 毕懋康轻轻一笑,“不瞒大人,这几年的经历早已经让我看透了官场的丑陋。虽说想实现自己的抱负需要有一定的地位,可是对于官场,在下早已经倦了……” “如若大人不弃,孟侯只想做大人的一个门生……要需要孟侯的地方,孟侯全力以赴则个!” 第116章 归京典礼 淮安之行,竟是收获了毕懋康这等武器天才! 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虽然面上没有做过多的反应,可是魏广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就算是在南京城前全歼一千五百名东瀛全副武装的武士,魏广也没有这样兴奋过。 少年知道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替的时代,掌握了先进的热武器制造工艺意味着什么。所以区区一场抗击倭寇的胜仗,根本比不上面前这个已经喝醉了的男人…… 其实在这个时代,大明的科技水平仍处于世界的前列,之所以被后金打的亡国,还是出在了政治体制上。 因为如毕懋康这样的天才虽然有着打败外族的技术,可是整个大明的统治阶级都忙着搞经济,谁会投资一个发不了财的项目。 而这些大明的上位者搞来搞去,钱都尽到了少数人的口袋,而大明的百姓也是越来越穷。 反倒是武器一直落后的后金认识到了热兵器的杀伤力,聚力提升自己的武器,所以结果就是表面上看起来是庞然大物的大明,直接被后金的火枪火炮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既然知道了病根,就要对症下药。 所以少年一方面要解决体质上面的问题,另一方面,也不能让大明各个领域的人才寒心。 虽然任重而道远,不过不忘初心,振兴大明便不再遥远! 这不,自己不是已经得到了一个武器专家了吗? 对于毕懋康的期待,可不止一个燧发枪那么简单。 当得知毕懋康在研发燧发枪时的环境及背景之后,他知道只要给这个天才提供稳定的生活等方面的保障,燧发枪的发明只是开始! …… 在淮安府多呆了一日,这样一来,在魏广一行人快抵达京师的时候,终于被召他回京的信差给撵上了。 只是当得知整个太和殿因为自己此行的功绩,在京城正门给自己摆了一个凯旋典礼的时候,魏广的车队已经到京城郊外了。 而等来到京师正城门的时候,就算是在电视剧上看过大场面的魏广也是傻眼了。 只见城门两边,御林军尽带黄金甲。 城门之前,天子皇撵之下,一个年轻的身影端立静待。在他身边,“九千岁”魏忠贤和内阁大学士分左右而立,依次往后,百官垂首…… 原本冷清的京师城外,此时已经是人满为患。 那些被御林军拦截在几十米开外京师城民遥相翘首,都想一睹天之骄子之尊容…… 被这样的情势所震撼,魏广身后的一种官员早已忘记了如何走路,都是近乎颤抖着爬过去的。 除了魏广还算走的稳之外,就只有东瀛三代目德川家光了。 随着他碎碎念着自己和大明天子地位平等,不能在此丢了东瀛将军的颜面,可是他这份倔强也架不住两个锦衣卫的拳打脚踢…… 几下子之后,这个东瀛的太子爷只能鼻青脸肿地跪伏。 只是德川家光以及一种官员刚跪下,魏广想上前给大明天子行君臣礼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年轻的皇帝已经架不住此时的兴奋,竟是直接小跑了过来。 “爱卿,你终于回来了!” 天启帝在一把拦住就要下跪的魏广,然后浑身上下把少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道,“皇天保佑,爱卿无事!” “魏广,你差点吓死朕了!” “你不知道当得知你亲迎东瀛武士挑战的时候,直到现在,朕的心都没有落定过……” 此时的天启帝哪像一个大国之君。 他对魏广的一言一行,就像一个终于盼回从战场上归来弟弟的好大哥…… 眼神中除了关切,就是浓浓的喜欢。 一听天启帝如此一说,魏广赶紧下跪,“竟让陛下担心,微臣罪该万死!” “好了魏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就别说了!不过你能安全回来,依然算是报恩了~” 说话的是内阁大学士杨涟,话里似有责怪,可是老夫子的脸上却是挂着不加掩饰的自豪! 他差点就要说出,你们都看到没有,我们东林党未来的领袖是何等意气风发? 一看杨涟发话了,魏广赶紧恭声道,“杨老,让您担心了……” 对于“杨老”这个称呼,一直十分重视称呼的杨涟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得意起来。 面对这么多人叫如此称呼自己,这是一种自己人才有的亲昵举动…… 好啊! 果然没有白栽培你! 应付完天启帝和杨涟之后,魏广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静静看着他的老爷子。 两人之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客套,只两对眼神一个碰撞,所有的意思,都在里面了…… 如此浓重的仪礼之下,大明最厉害的三方大神以这样的举动亲迎魏广,这里面所传递的讯息……实在太多了! 要知道堂堂大明天子如此主动出撵而迎人,这在大明建朝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 这还不说天子两边陪同的是魏忠贤和杨涟! 这两个不共戴天的大明巨擘在世人面前并肩齐行的和谐画面,简直就像是并不真实存在的海市蜃楼。 可事实是,如此浓重的礼仪已经被这三个人的表现抬高到了一个无法超越的地步,如此,在赈济兖州和全歼倭寇这两件文武建树的加持下…… 此次魏广就算是连升三级,也变得正常了。 而且就算是看起来如此不可思议的平步青云,众人却是生不起一丝的嫉妒之心。 或许他们觉得,自己和魏广之间,差的已经不是一星半点了…… 可以说,他们之间,已经不在一个维度之上! 还说他不是天选之子? 看到魏广安好,天启帝对其他的人和事已经没有了兴趣,此时的他,眼里只要魏广一个人。 “爱卿,回京路远,朕又有许多话想跟你说……索性,你和朕共乘一辆马车,如何?” “陛下,这……” 看着天启帝灼热的眼神,魏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爱卿,朕的话可是圣旨,是不能容你反驳的!” 说着,天启帝已经把魏广拉向了皇撵。 这样迅捷的动作,不给用同样想法的杨涟一丝机会。 第117章 连升两级 同天子共乘皇撵,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史无前例的礼遇,或许对于已经习惯了如此情景的京师官员造不成极致的震撼的话,那么对于那些围观的百姓来说…… 简直是无以复加的惊异! 对于生活在天子脚下的城民来说,不论是将军凯旋,还是文官功成身归,他们见过了太多皇上礼遇大臣的盛况。 可如今天这般让皇上亲自迈步相迎,以及和天子同乘一车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这还不说有关魏广的种种伟绩已经传彻京师…… 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魏广此次南京之行给世人所带来的震撼,已经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下! 而这样的震撼效果再加上魏广的年纪,就真的足以让整个大明都为之一抖! 毕竟这个少年,不过十六七岁。 而此时加冕在他身上的头衔,已经数不胜数! 新科状元、户部员外郎、此次赈济兖州的钦差顾命、全歼侵犯南京城倭寇的英雄…… 他们想不到的是这样多的成功履历竟然出在一个刚成年(古人十六已算成年)的少年身上! 而他并不是出身官宦世家,而是跟大多数大明子民一样,经历苦寒。 正是因为如此,魏广不仅是大明庙堂的超新星,同时也是民间底层人民的榜样! 可是围聚在四围的京师城民哪怕看一眼如此天之骄子的容颜,可是只遥遥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之后,少年本人已经和天子同乘,移步皇宫…… 那道朦胧的人影,将成为无数怀春少女的梦。 皇撵之内,天启帝已经放下了他天子的身位,一上车之后,就一把拉住了魏广的手,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只用一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援助兖州的重任,这样的时间已经是我大明史上不曾出现的奇迹,而转眼间,你又全歼近两千的东瀛武士!” “你的文才已经让朕震惊,可没想到你的武功……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爱卿,你简直是上天赐予我大明的救星!” 见天启帝如此盛赞,魏广赶紧恭声道,“微臣多谢陛下夸奖!” “只是陛下,微臣之所以侥幸玩成如上所说,是因为微臣是为天子仆从,师出有名,正统天道,所以才受到上天护佑!” “这一切,都是因为微臣心里想给陛下分忧排难,心有目标,以致无旁骛!” 魏广这几句言辞,直接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天启帝,如此不骄不躁又恰到好处的拍了拍马屁,直接把朱由校的心花说开了。 “好一个师出正统!” “魏广,你作为朕最信任的人,本是想利用赈济兖州的事情给你再升一级,可是上天保佑,你竟然又完成了全歼倭寇的壮举!如此,我们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毕竟只要你掌握越多的权力,我们接下来才好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说以前就算是朕,也不敢有这样想法的话,而现在你既是大伴想竭力拉拢的对象,又是东林党全力培养的接班人……这样一来,官升两级也就不难了……” 官升两级?! 就算是魏广,听到朱由校淡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不淡定了。 算算,现在自己身上最高的职称是正五品的通政使司,如果再连升两级的话就会直接越过从四品而正式进入正四品的行列! 正四品! 可以说进入官场的人,百分之八十的人此生都没有再越过这个等级。 即便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只是把正四品当做一个跳板的,二十个人里面只有八个! 想到这些,魏广心中不由一笑。 离自己正式露面于这个时代,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艰难度日,而现在,这升官对自己来说好像是吃饭睡觉打豆豆那样稀松平常…… 想想,多是一件莫名言状的事情。 人生,还真的处处是惊喜! 看魏广一是沉默,朱由校这才露出了一丝上位者的姿态。 很明显,魏广这是听到自己连升两级的时候,被吓住了…… 虽然魏广是个武文全才,可是他毕竟是人。 是人就有他想要的欲望,是人就有他害怕的忌惮! 是人,他最终只是自己统治天下的助力,仅此而已。 不过天启帝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孱弱和没有自己的想法,既然魏广是个可以助自己实现抱负,真正君临这天下的最有力的帮手,而现在的他,最是需要权力和地位的时候。 只有如此,他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到自己! “爱卿,或许连升两级听起来是有些震撼,不过你有大伴和杨涟他们的支持,而其他如中立派的那些人,爱卿在南直隶和兖州的巨大建树,也足够可以让他们闭嘴了!” “爱卿放心,这件事情于公于私,连升你两级都是合情合理!” “所以爱卿好好想想,在这个正四品的序列里,你有什么特别中意的职位。如有,朕自然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一个泱泱大国的君王竟然主动开口让自己选官,如果说心里没有一点波动,那是骗人的。 就如之前所说,再不到半年的时间从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一跃龙门,成为了如今我有实权的户部员外郎,如果再连升两级…… 越过官途中五升四这个难过的关卡,那么他就真的扶摇直上,正式成为这大好山河中被称为统治阶层的那个群体! 这是多少人为之奋斗的梦!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此时会不假思索地立马答应吧。 不过魏广毕竟是魏广,他始终是那个不走寻常路的风发少年! “陛下,真的要让微臣做出选择吗?” 出乎天启帝的意料,魏广的声音十分平静。 就好像他们此时所谈论的,不过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过转而一想,作为自己的天子麾下的得力干将,如果他魏广没有这点定力,那么以后还如何继续给他委以重任? 既然是我朱由校看重的人,自然应该有应有的觉悟! “爱卿尽管提要求,朕自会替你做主!” 第118章 我要兵权! “陛下,真要我说……” 魏广直直看着大明天子朱由校,最后轻轻说出了一个让天启帝为之一怔的话: “兵权!” “兵……兵权?” 朱由校以为自己听错了。 纵观华夏历史,从汉武帝的削藩集权,到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最后落到自家老爷子的强化中央集权…… 朱由校知道,自古以来,这些有着雄才大略的圣君明主无一不在做着一件相同的事情,那就是把兵权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 而自己还能稳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手里有着军队! 所以一个臣子再怎么忠心,如果他手里握有军权的话……就算再是一个胸襟开阔的君王,卧榻之侧也不能容忍他人鼾睡吧…… 与此同时,稍微有些觉悟的臣子也知道跟一个皇帝提兵权这件事情所付出的代价。 聪明如魏广,他理应知道这个近乎王之逆鳞的话题…… 可是他最终,还是亲口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与心理相对应的,朱由校给了魏广一个十分值得玩味的表情。 大明天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算我现在十分信任你,可是有些话,你还是要想清楚了再说!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反应,其实魏广早就猜到了。 如果说这个时代真的有人可以让自己完全信任的话,唯有老爷子一人! 朱由校也好,杨涟也罢…… 他们对于自己如此热心,从本质上说,不过是想利用自己而已。 再退一步讲,如果自己站在朱由校的立场上,他都不确定能否做到朱由校如此的表现。 所以作为一个皇帝,朱由检依然做的十分好了…… “陛下,微臣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是欺君忤逆之罪!” “可是此次南京一行,微臣觉得我如果不说这样的话,才是真的欺君罔上!” 听魏广这么一说,朱由校的表情才缓和了稍许,“爱卿,你这是何意?” 魏广看着天启帝似有期待的眼神,随即眯了眯眼睛,“陛下,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容臣先问一句……您觉得南京卫指挥使林烈这个人,如何?” “林烈?”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天启帝皱了皱眉头,深深看了魏广一眼之后,想了一会慢慢说道,“南直隶作为我大明的开国王都,但凡新帝即位,都要去南京城祖庙给老爷子做汇报!” “也是因为如此,朕在继位当年去南京的时候,见到了这个南京卫的指挥使。” “南直隶在我大明的重要性除了他的经济等失业,同时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所以作为南京卫的指挥使,如果没有背景,那就只要真正的实力!” “而那个时候不论是大伴还是杨涟他们,都已经有所起势,近乎和当下无两。” “按理说,南京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不用想非阉即东林,可是朕最后发现这林烈竟然不属于他们其中任何一方!” “惊异之下,朕特意召见了此人!” “也是那个时候,林烈向朕袒露他的真情,如此往年,他在任期也是颇得朕意!” “所以对于林烈,朕可赐他‘忠勇’二字!” 说到这里,朱由校突然看到魏广的嘴角微微一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随即紧声道,“难道他……有什么不轨之举?” 魏广轻轻一笑,“微臣手持陛下亲书,就算是他预谋不轨,也不会是在微臣面前。” “再者说句实话,林将军对陛下的忠心,微臣是真的看在眼里!所以陛下说的林将军有什么不轨之举,微臣可以保证,绝无此事!” “只是……” 说到这里,魏广淡淡一笑,“陛下赐林将军‘忠勇’二字,在臣看来,这忠嘛,倒是符合。不过这勇……” 话到如此,魏广不在选择说下去。 只是给天启帝一个仔细体会的空间。 顿了一会,朱由校皱了皱眉,“自古以来,为将者,有忠就能勇!” “如果真如爱卿所言,如果林烈真的无勇,那么全歼一千五百名倭寇这事……” 在朱由校心里,林烈的能力虽然没有魏广大,可是这已经是自己继位的第四个年头,这四年里别的不敢说,可是林烈对自己的忠心,是绝对经得住时间考验的。 而在这个政治背景下,他这样的忠心无异于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孤臣的位置。 能做到这一点,你魏广却说他无勇…… 如果他真的无勇,难道那一千五百多名东瀛武士,是被你魏广一个人杀完的? 要知道林烈毕竟是朱由校的人,魏广这么评价林烈,无疑是说他天启帝用人不明。 看到天启帝这样的反应,魏广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如陛下所说,南京城与我们大明来说,并不只是他的经济、商业水平,更重要的是他的象征意义!” “东瀛之所以集结一千五百多名武士组成的正规军攻打我大明,他们也清楚这一点!” 朱由校听完有所觉悟的点了点头。 魏广一看紧问道,“如此,敢问陛下当时接到倭寇大举来犯我南京城急报的时候,是不是立马就冒出单凭南京卫是守不住南京城这样的想法?” 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被魏广灼热的眼神所摄,朱由校还是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此次大胜是经戚继光将军之后我大明对东瀛唯一在大规模战斗中取得的胜利!” “而在这之前,我们大明将士在东南沿海和倭寇的遭遇战中,鲜有胜绩。” “在如此事实佐证下,朕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认为东瀛军队的战斗力在我大明军队之上!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和我大明领土接壤,如此这东海变成了阻挡倭寇的天然屏障!” “所以倭寇的战力虽然彪悍,可是他们毕竟人少,所以对于兵部牵头合议出来的针对倭寇采取的人海围攻持久战术,朕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也正是因为如此,爱卿此番仅率领南京卫就全歼如此之多的倭寇,如此大功,足矣担得起官升两级这样的奖赏!” 第119章 谁主沉浮 对于朱由校说的最后一段话,魏广压根就没有兴趣。 官升两级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可是眼下对于魏广来说,除非是天启帝派出军队对付自己,否则有着老爷子和杨涟的支持…… 就算是大明的天子,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这还不用说此时的自己已经有武神绝技傍身,再者有老爷子拍下来的东厂顶尖高手随行保护! 拥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可以说除了军队,没有人可以伤得了自己。 所以得到军权,一方面是魏广确实想为这片土地,这方人文做一些事情! 毕竟军队真的废了,等建奴倭寇等打过来的时候,我们用什么保护脚下的土地以及栖息在这里的百姓! 而另一方面,也是魏广出于收集最后一个无敌拼图的组件。 正如前面所说,如今的魏广已经在小规模的遭遇中有着近乎无敌的实力。 再加上自己好好奉承这个大明天子,取代他的信任的话,那么这个时代将没有人能伤到自己。 而魏广也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他重要的人…… 不过对于一个穿越者,魏广血液里可没有愚忠二字! 如果你朱由校是个人物,能造福这方土地人情,那我魏广全力辅佐你! 可是如果你只是为了打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如后面的朱由检一样昏招百出以致亡国…… 那么对不起,我们这七千多万人口可不能被你一个垃圾给霍霍了。 那个时候,我甚至不屑于用东林党那一套所谓的“红丸案”,而是直接让你让贤。 我魏广虽然不会觊觎那个皇位,可是我却要为大明的黎民做主!为我足下的土地负责! 不错! 比老爷子和杨涟更高的位置。 而一切的基础,就是军权! 这个选择也许是刻在魏广的骨子里类似于“兽人永不为奴”那句震天呐喊,而被朱由校刚才忌惮猜疑的表情一提醒,少年心中的那份决绝又坚定了几分! “陛下直吐心意,这是对微臣最大的信任!无愧我心中明主!” “而且对于陛下如此所想,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陛下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通过查阅有别人书写上来的折子……所谓三人成虎,久而久之提倭寇者色变这样的事情,也是必然!” 情有可原? 虽然是为自己开脱了,可是听魏广这意思,可是话意不简单啊…… 而且听魏广的分析,好像有许多事情,自己压根就不知道! “不知爱卿适才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魏广轻轻一笑:“陛下只知倭寇难敌,却不知倭寇为什么难敌……” 朱由校眯了眯眼睛,最后自嘲一笑,“说起来,朕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原因……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还请爱卿赐教!” 不得不说,天启帝在放下身段,诚心待下这方面,做的十分到位。 不过天启帝拿出了他的诚意,魏广自然不会摆谱,毕竟对面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此时有着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 “这并不是陛下的不适,毕竟在确凿的战绩面前,我大明将士在面对倭寇入侵输多胜少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倭寇的战斗力本来强悍,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可是陛下,微臣此番南行一趟,这才震惊的发现,事实是并不是倭寇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厉害,而是被我大明将士的畏战不前所衬托出来的。” “所谓打仗,说到底离不开一个‘势’!” “在倭寇大败于戚将军至今这段时间,他们在秣兵历马,不断壮大自己实力的同时,利用他们善于生死对决的武士不断挑战我大明武林,以献血告知普众东瀛武士的不可战胜!” “再加上东瀛在故意散播到舆论造势,渐渐地,我们真的以为这倭寇已经到了不可战胜的地步!” “可是倭寇的真实实力就如此次南直隶保卫战,他们也是两头肩膀扛一个脑袋,这一刀子挥下去,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亡!” 朱由校听到这里不由一振,声音也不由的大了许多,“所以爱卿,此役,可以说打破了东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的增强了我大明将士的信心,先不说解决兖州旱情之事,单这一件事情,你已然是功居至伟!” “可以说此次战役给我大明带来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它本身!” “从此,我大明将士在面对倭寇来犯的时候,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避而不出,然后集各路援军于一起,震退倭寇!” “陛下所说,就如当时在南京城倭寇压境时林将军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若是以前,朱由校会觉得大明的将士没有付出牺牲而震退倭寇,真是上乘兵法。 可是现在被魏广用这样的语调一经反问,朱由校也变得不确定了。 “爱卿,这个方法虽然是柔和了些,可是这目的,终究是一样的……保家卫国!” 魏广静静看了一会朱由校,随即摇了摇头,“陛下,战事万变,而兵法亦是!但从效果来说,这个应对方法本身并没有错。” “可是之前用怎么样的办法抵御倭寇我不知道,可是眼下这个办法已经用了三年……” “三年一成不变的用一种应对方式,也得亏对方是倭人,终究只是看到了眼前利益。如果让我站在倭寇的立场来应对,我可集结一千名正规军兵临南京城,只叫战不出阵!” “毕竟以我大明以前对于倭寇的应对方策,别说是一千人,就算是五百人都已经吓得到处求援了,哪还敢出城应战。如此一来,等援军赶来的时候大致要十天的时间。” “等援军到了之后,我可慢慢悠悠让这一千名东瀛正规军有条不紊地撤退,毕竟我们大明的军队看到倭寇撤退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哪敢趁势追击?” “可是如此一来,就如此次南京城之围后你们所做出的对策,陛下可想到了什么?” 第120章 不变必乱 “爱卿,你是说……调虎离山?” 魏广点了点头,“微臣来时听使者说,陛下为了微臣安危,打算从扬州府、太平府等地方调兵!” 说到这里,魏广对着朱由校躬行一礼,“陛下对微臣隆恩,无以为报,唯有此生衔草结环,鞍前马后……” 对于魏广如此感激之言,朱由校自然十分高兴,只是客套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魏广道: “陛下,如此一来,南京城自然是保住了,可是扬州和太平等地中空,如果在扬州驻军和太平府的建阳卫快要到达南京城的时候我让倭寇突然向上述两个地方发难……” “陛下,届时,我们就成了前后难以两顾的局面!” 直到这个时候,朱由校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 朱由校虽然不谙兵法,可他的思维逻辑却是十分机敏。 再者对于以前对付倭寇的方针被魏广一下子道明了死穴,如果倭寇真的这么做,魏广所说一定会成为事实!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天启帝再也坐不住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爱卿,常言道你认为这件事情有发生的可能,那么他就一定会发生!” “三年……我们三年固守一个策略而没有被倭寇看到软肋……真是祖宗保佑啊!” “如此,我们大明有难啊!” “爱卿,你可想到如何解决眼下难题?” 看到朱由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魏广随即趁热打铁道,“陛下,不是一定会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 一听魏广这么一说,朱由校这才恍然大悟,“对啊,此次东瀛集结一千五百名倭寇攻打南京城,正是想把南直隶周边的驻军吸引过去之后,他们才趁此打劫!” “也就是说,此次倭寇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南京城,南京城不过是他们的围点打援的佯攻对象!” “不得不说,这倭寇实在是太狡猾了!” 魏广淡淡一笑,“兵者,诡道也~就算是再周到可行的方法,总有它过时的时候,何况我们竟敢把一个对策使用三年!而倭寇现在才反应过来,并不是他们狡猾,而是我们自己……太蠢了!” “不!准确说是太坏了!” “坏……” 朱由校眼神一沉,“爱卿,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 看到大明天子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魏广真想啐一口老痰在朱由校脸上! 魏广虽然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大明天子并不笨,可是在当下这个信息还处于半闭塞的时代,一个一辈子没有离开过皇宫的人却想着靠着那些有心之人递上来的折子治理好这偌大的河山…… 简直是痴人说梦。 心里把这个大明的天子鄙视了一番,而面上,魏广的语气,则是变的更加的沉重起来。 “微臣适才问过陛下对林烈将军的看法,对于陛下的答案,微臣认为林将军对陛下的忠心毋庸置疑,可是这勇……” “陛下可知当时东瀛正规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林将军可是压根没想过主动应敌!” “之所以有后面的大捷……虽然和南京城所有将士的浴血奋战分不开关系,可是当时如果不是微臣怀着为陛下守住江南而弃自己的死生于不顾……我想此时的应天府及周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而且这场主动出击的大胜直接直接打断了东瀛对我大明的用兵计划!” “他们原以为我们面对他们的进击只会坚守待援,没想到我们也有出动出击的时刻。而且要么不动,一旦主动出击就是全歼他近两千的正规军!我就是用这一千五百多名倭寇人头告诉东瀛的主事者,犯我大明者,必诛之!” “如此一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东瀛一下子分不清我们的用兵路数,以后再想入侵我大明境地,他们可不像现在这样随意且嚣张了!” 魏广此次并没有谦让,而是直接把此次大捷的大部分功劳揽了下来。 不过没有谦让并不代表魏广夸大了自己的功劳。 毕竟林烈、曹化淳以及何文轩他们联名上书,已经把南京城下的战斗事无巨细地呈报上去。 同时自己在南京城的表现有着东厂、锦衣卫以及五千南京卫为证,所以此话,魏广说的底气十足,豪气非凡! 对于魏广在南京城的表现,朱由校自然心知肚明。 虽然他对于南直隶三巨头的联名奏折上面把魏广描述成了一个如天神下凡的无敌战神这样的事情,抱有怀疑态度,可是对于魏广此次的英勇表现以及对后面对倭寇战事产生的正面影响…… 天启帝没有丝毫的怀疑。 而且他也知道战场的惨烈和无常,即便再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他也不能保证接下来这场战争……他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没有什么比作为文职、本来没有参战必要的魏广亲自带头冲锋,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那份忠烈来得更有说服力! 这个时候耳听当事人的亲口表述,尤其是那句为了陛下而战的赤子之心,朱由校突然有一种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 人家魏广为了自己都豁出了生命,而自己却还在质疑他的动机…… 这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就是个兵权吗?为了我大明的未来,只要是爱卿提出的要求,朕都答应!” 魏广听完轻轻一笑,“陛下,你都没有问微臣为什么会说出要兵权这样足以诛九族的要求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爱卿,其实朕心里还真有这个疑问,还请爱卿解释一下。” 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于朱由检来说,他已经亲口答应了魏广兵权这件事情,此时也断然没有回收的理由。 既然魏广对他朱由校是忠心不二的,那么魏广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有他的理由。 再者从魏广对所说的这些话里面,朱由校也听出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或许魏广之所以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也与他此次南京之行发现的事情有关。 第121章 腐烂的大明军队 不管他发现了什么事情,如果这事情关系到军事上面,就不由朱由校不关心。 天启帝心里很清楚,他现在还能牢牢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大明的军队,如果没有这些,就算是有魏忠贤给他遮风避雨,恐怕以东林党为首的那些不法者早已绕过了“九千岁”另立新君了。 看着朱由校的表情变得极为凝重,魏广又提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陛下,你知道眼下南直隶,有多少士兵吗?” 朱由校眯了眯眼睛,没想一会就脱口而出,“南京卫将士有五千二百三十二人!” 魏广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可知淮安府有多少兵马?” 对于这个提问,朱由校此时却是想了很久,最后有些不确定道,“南京卫成建制,是我大明的精锐部队,所以贵在精字,而淮安府的驻军朕觉得跟其他省府一样,最起码有两到三万的配置!” “而每年从内帑调出银子军饷的规模,也印证了这一点!” 精锐部队…… 如南京卫这样军队都可以称得上精锐的话,那么其他军队不知道要弱成什么样子…… 魏广只是在心里调侃了一下,面上,则是对着朱由校摇了摇头,“陛下,此次北归,我本人也去了一趟淮安府,通过我得调查,淮安府真正的军队恐怕……比南京卫还少!” “就这样的数量,能进去的人都是关系户,而那些真正的军户,则是被当做官老爷的家丁家仆使用。” “朝廷给他们的军饷就不要想了,他们能活着已然不宜。甚至,微臣看到了淮安军户上街乞讨的惨象!” “陛下要问我他们的军饷何在,自然是进到少数一些人的口袋里了……” “陛下能准确报出南京卫的军队数量而对于淮安府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这自然是林烈的功劳可是陛下,这个世上有几个林烈?” 朱由校被魏广的问答给震惊了! 他甚至有些不相信魏广是不是真的夸大其词,“爱卿,你说淮安府的兵马还不及南京卫多?” “陛下,淮安府的兵马数量真正如何,你大可派一个暗哨去打探一番,这个结论不难得出,也不难验证!” 朱由检先是一怔,然后一拳狠狠砸到旁边的窗户上,即便是手皮已经擦破献血直流,他也浑不在意: “该死!” “淮安府的那些官员,个个该杀!” 天子一怒,尤其是压抑在低沉的声音里,更让人发憷! 不过少年好像早就知道朱由校这样的反应,他轻轻抬起朱由校的手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随即无奈一笑: “陛下,淮安府的那些主事者确实该杀,不就该杀,在微臣看来,他们该诛九族!” “可是杀了淮安,还有扬州,还有镇江,还有庐州……陛下,就算是您把他们都杀了,可是如果新上任的官员还是做不到清明廉洁,又待如何?” 此时的天启帝终于有了他祖宗朱元璋的一些气魄。 “如果一个不行,朕就杀一个,两个不行,朕就杀一双!” “朕就不相信,在人头滚滚之下,他们还敢中饱私囊!” 魏广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赞许,不过他知道,此时的朱由校不过是无能之怒,他根本没有看出事情的本质所在。 “陛下,喀嚓几个人头简单,可是如果陛下想用如此以儆效尤之法震慑天下,微臣以为还是不妥!” “哦?” 朱由检此时看着魏广的眼神中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杀意,“爱卿说说,朕可何为?” 看到如此阴沉的朱由检,魏广心里也是一凛! 不得不说,他的血液里不亏是流着朱元璋的血液,这睥睨之间,竟有着说不出的霸气。 不过对于已经上过战场,手染倭寇之血的魏广来说,他本身的霸气隐隐间还要比朱由校更盛! “陛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大明的风向被那些巨头带偏之后,我们只是从下面入手,根本改变不了本质!” “就算是在人头滚滚下他们有所收敛,可是等到大敌犯境的时候,我们那什么跟人家打,拿什么守护我大明的山河子民?” “要知道不管是攻击南京城的东瀛,还是北方的建奴鞑靼……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何时向我边境发难!而相比于他们的随时而突然,我们要拔除那些横亘在大明面前的内部阻碍,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听魏广说完,天启帝这才看了看已经被魏广妥善处理后精致包扎的手,对着魏广的表情既是欣慰又是带着恳求: “爱卿说的是啊!” “朕原本以为就算是官场烂了,可是我们还有数以万计的大明将士给我们兜底!可是听爱卿一说,朕……真的是太天真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大明朝政已成如此,我们大明的军队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其实朕以前和大伴也专门探讨过此事,所以专门让周彦做了这兵部尚书,他毕竟是大伴提拔的人……可是虽然兵部尚书是我们自己人,可是东林党那帮子老狐狸在一封封奏折之下,直接让兵部负责军队的日常管理以及后勤管理,却是不具备调动指挥军队的权力……” “如此,朕虽然有着军队的直接指挥权,可是落实下来,朕才发现对于我大明的军队,却是一无所知……” “朕,有负列祖列宗啊~” 见天启帝有如此感悟,魏广也算放心了。 魏广也是看出来了,天启帝虽然还不够资格和华夏历史上那些如秦皇、汉武、唐太宗一样的人物相提并论,最起码,他还算是一个有着可以成为好皇帝的资质。 如此,已然够了…… “陛下勿忧!微臣就是看到了我大明军队正在被那些欺世盗名者慢慢蚕食,而陛下又无法亲自也不方便染指我大明的军事……所以微才向陛下说出了要兵权这样足以诛九族的话语!” 第122章 天子之土,匪盗禁足 “爱卿一颗赤子忠烈之心,何言有罪!就算是有罪,也是那些该死的蛀虫,与爱卿何干!” 知道魏广把大明的军事弊端死穴给天启帝大致分析了一遍之后,朱由校再没有之前的猜忌,而是终于开始正式着眼魏广所说军权的事情。 “爱卿,说说你的想法!” 魏广把天启帝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整理一下思路,随即沉声道: “陛下,适才微臣提出林烈将军忠贞有余而勇猛不足,也许陛下对微臣这个评价有所怀疑。可是听完臣上述所说,陛下是不是已经知道,并不是林烈本性软弱,而是作为前线的军事指挥官,他知道一场战役并不是一个劲地冲锋就可以打下来……” “这里面还有后勤供给,还有将士们本身的战斗力!” “如果战士们连吃饭都成问题,而且作为军户的他们家人生活更是得不到保证,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心思为我们大明上阵杀敌?” “心气没了,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朱由校一边听魏广分析,一边连连点头。 听到最后,朱由校有些好奇道,“既然林烈知道我们大明军务的腐烂,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密报给朕呢?” 魏广轻轻一笑,“请恕微臣不敬,就算是陛下知道了要能如何?” “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我大明军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朝夕所致,也不是陛下继位以来所致。而且现在我大明有东林党横亘面前,就算是陛下知道,又能做些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林将军虽然是一介武将,可是他能把南京卫管理的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不然若是换成其他军队,我想这个时候微臣怕是早已马革裹尸,哪还能再见陛下龙颜呢……” 朱由校听完唏嘘了一声,然后紧紧握住魏广的双手,两眼尽是真挚实情。 “此次南直隶战事,差点折损了我的无双国士!” “爱卿你对朕的重要性,如四肢对于躯体,如活水对于池鱼……” “爱卿你给朕记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赌上自己的生死!” “这,是圣旨!” 天启帝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魏广就算知道他这话里运用了驭人之术。 可是不管几分真假,朱由校这次的话里都是充满真情的。 少年赶紧躬拜在天启帝脚下,“陛下,微臣区区一条命若能换来陛下君临天下,换来我大明万古盛世,就是现在就让微臣去死,微臣若是眨一下眼皮都算输!” “就如在南京城下,面对东瀛武士的嚣张**时微臣的想法!” “那时候微臣在想,魏广代表着我大明的天子的无上皇威,区区东瀛弹丸之地胆敢叫嚣,微臣就算是死,也要告诉他们天子之土,匪盗禁足!” “这里,不是他们应该来的地方!” “好一个天子之土,匪盗禁足!” 天启帝赶紧扶起了魏广,虽然今天魏广把带头冲锋这件事情隐隐说了几遍。 可是面对如此不争事实,魏广这么说一次,朱由校的心里就跳一次。 因为他知道生死之际最考验一个人的本性,而魏广已经用他的行动证明,他是个忠臣…… 他,值得! “爱卿,所说兵权之事,朕定会全力配合,只是这件事情具体如何实施,爱卿不妨细说一下。” “陛下,就如我们前面分析所说,在当下这个环境下,要想整顿我大明军队,如东林党以及那些已经腐烂掉的军官将领,是一个绕不开的大山!” “如果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或许我们可以慢慢把这些蛀虫全部驱除,可是我们大明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并不是只有国内,如东海东瀛,北境蒙古,东北建奴……他们是不可能给我们解决内部问题的时间的。” “所以传统的方法已经无法治疗我们大明军伍眼下的顽疾,而特殊时期当用特殊之法,眼下唯有你我君臣齐心,方可解之!” 朱由校听完为之一振,“爱卿,继续说下去!” 魏广看了看朱由校,随即正色道,“眼下权宜之计,就是让微臣利用被东林党和魏公公看重的优势,手里掌握一支军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这个军队人数不需要太多,足够打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可以!” “微臣有了这支军队后,不论是操练方式还是武器装备,请陛下赐予微臣以绝对的决定权力,然后在军饷装备等方面给微臣以绝对支持,微臣可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会为陛下打造一支真正的精锐!” “以后若是遇到一些战事,可以微臣所辖部队作为主力先锋,微臣可趁此建立军功,然后陛下可趁这个机会不断给微臣增加人数……” “如此这般,如滚雪球一样我们自己真正能控制的队伍就会不断强大!” “等我们自己的队伍发展到了一定的实力,对外,可以守护我大明山河安泰,对内……” 说到这里,少年灿烂一笑,“陛下,那个时候你可是真正有了一支能打硬仗的天子之师,届时如果还有谁不开眼敢对陛下您阴奉阳违……嘿嘿~” 朱由校懂了! 朱由校悟了! 朱由校终于硬气了! “那个时候,谁敢污染我大明河山,朕,将挥师讨伐,让他粉身碎骨!” 魏广点了点头,“陛下,这便是微臣的想法!” “还请陛下三思!” 朱由校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长眸眯成了一条线。 不用多想,魏广这个计划本身没有一点的问题,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就连自己最忌惮的那两座大山也站在他的一边。 所以这个计划也唯一这个如画少年方可完成! 而且对于魏广的能力,朱由校也没有一丝的怀疑。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东瀛军的挑战,没有一丝犹豫的直面战场,斩将杀敌如入无人之境! 可问题也偏偏出在这里! 魏广太优秀了! 不,优秀已经无法满足他,应该说他是万里挑一的麒麟之才! 第123章 两千够吗 朱由校心里很清楚,如眼下这样的情况,他确实需要像魏广这样的人才。 而且魏广提出的这个计划也是最符合眼前的困境。 不过当魏广所能掌握的军队人数越来越多,多到足有左右大明局势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魏广心生二心,自己还能控制得了他吗? 作为一个君王,而且是一个心怀抱负的君王,这也是朱由校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对于朱由校这样的表现,魏广早就有了准备。 他知道自己此次不仅明言要兵权,而且还让天启帝利用战果给自己不断增兵…… 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权力以及叫天命天子做事,能做到如朱由校这般只是犹豫了一下,已经算是做到了身为一个皇帝的极限。 魏广知道之所以这样,一方面,这个大明的天子面对如此的困境,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同时他又是个有理想的好皇帝。 为此,他只能向自己妥协。 另则,从感性角度说,这个大明天子心里,还是相信自己的。 顿了顿,魏广说出了已经想好打消朱由校顾忌的说辞: “陛下,因为兖州和南京城倭寇的事情,杨涟大人那边肯定会主张给微臣提升官阶,可是当微臣看到我们大明的军伍已经腐烂成了如此样子,微臣哪还有升官发财这样的心思,再者并不是每个人都习惯功名,追逐利禄!” “微臣到时候会想办法说服杨大人他们,让微臣平调,然后把所有精力放在给陛下训练一支精锐上面!” 魏广的这句话又让朱由校为之一怔。 他知道,连升两级和给魏广一批人马并不冲突。 而聪明如魏广说出这样的话,不就是告诉自己他根本就没有拥兵自重的心思。 对于那些所谓“升官发财”的功名利禄,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读懂了魏广的潜台词,朱由校不由有些自惭形秽。 眼下大明已经到了如此岌岌可危的境地,自己却还在想这些事情。 单这份格局,自己已经被魏广甩在了身后。 不过既然魏广不想连升两级,最起码让朱由校心里舒服了不少。 开玩笑,在大明,哪有一个臣子如魏广这般,直接朝皇上要兵马的。 如果既给你兵马,又给你官升两级,这不就代表是朕求着你办事吗? 所以以放弃升官才换来兵马,才没有脱离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规则。 “爱卿,你……真的想好了?” 一看朱由校没有再反驳自己的说法,魏广知道这皇帝的心思,终究还是被自己给拿捏了。 “微臣既然要兵权,便是选择了武道,如此,这官场已经与微臣无关!” “别说是官升两级,就算是给微臣更高的官职,可比起日渐羸弱的军队,微臣哪还有心思坐拥那样的位置呢……” “臣是陛下的臣,为陛下分忧解难才是臣子唯一的责任!” 魏广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此时如果朱由校再推诿不前的话,那就是他没有气度了。 再者于眼下这个局势来说,除了魏广,没有人能打开眼下的僵局。 至于后面的事情,后面在慢慢计划了…… “如果我大明的文武百官都要爱卿这样的想法,何愁我大明不强,何愁我大明不盛!” “爱卿,你觉得这朕给你多少人马比较合适?” 一听朱由校这个问题,魏广有些无语。 这个大明天子虽然嘴上把自己说的跟个宝一样,可是字里话间都充满了试探。 就如这个问题,自己自然是想多点更好,可是如果一旦越过了那个隐秘的底线,这平时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天启帝,说不定马上会变脸! 不过说的太少了,万一被这心有别意的天启帝一拍板,到时候领着几百个人能干个啥? “陛下,两千足矣!” “两千?” 朱由校也没有想到魏广会说出这个数字。 他还以为魏广会依着南京卫的人数,一开口就要五千呢…… 虽然魏广报的这个人数是说到了天启帝的心坎里去了,可是理智告诉他,区区两千人别说是应付什么正规遭遇战了,这样的人数只能做一些剿匪的杂事了。 “爱卿,两千……少了些吧?” 魏广看着朱由校有些惊异的反应,心道我是想报个一两万的,可那样的话你还不得跟我翻脸啊! 现在你是老大,把你哄高兴才是第一位。 “如果按照传统的打法,两千是有些不够看!” 魏广倒是没有再谦虚,“不过既然是解决我大明军队现在的缺点,那么革新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微臣打算把这两千人训练成如神机营那样的作战方式,如果是这样的话,两千人勉强够用!” “神机营?” 朱由校皱了皱眉,“爱卿,你是用火枪打仗?” “这……好像不太靠谱吧……虽然这火枪的杀伤力还算不错,可是如果对方有骑兵的话,我们开不了几轮枪就会被骑兵近身!” “步兵近距离面对骑兵,根本就等于单方面屠杀!” “这个……” 要不是魏广刚指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仗,朱由校都以为魏广是个外行了。 对于朱由校这个态度魏广倒也不意外。 他知道不仅是大明的皇帝,甚者整个大明都没有看好火器在战场上面的作用,如此,才有前面被社会抛弃的天才毕懋康,才有后面被原本在各个方面落后的建奴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而魏广之所以有这个计划,就是让大明的主事者看看,火枪,才是未来战争的明星! 未来战争胜负,火器说了算! “陛下说得不错,目下火枪的装弹速度是有点慢,所以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开一枪算是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可是如果我们能让他在最快的骑兵接近我们之前多开就出去了呢?” “多开几枪?” 朱由校眼睛一亮,“如果真的能做到这样,那么凭着他的杀伤力和射程,可是比弓弩好用的多啊!” “可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第124章 又一个惊喜! 说到这里,朱由校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地看着魏广:“爱卿,难道你已经找到方法了?” 魏广看着面前这个有时候如深渊一眼看不到底,一会又如一个孩子那般一眼望穿的男人…… 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倒是有些相像。 而且他如此看着自己,那激动地样子好像真把自己堪称是无所不能的天才了。 可是说到天才,虽然自己不是天生,可是有着穿越者这层身份……在这个时代,他确实有些bug。 “对于改进火枪,微臣确实有些自己的想法,不过要真正达成微臣所说的那样,还需要不断地研发,不断的实践!” “不过微臣还是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成为一支可战之师!” “爱卿,我也对你有信心!” “不过这两千人……是不是还是少了些……” 也许是朱由校心里还没有如魏广所说的那种全面运用火枪战斗场景的理念,毕竟在朱由校心里,类似于火枪这样当儿东西不过是一个可以杀人的玩具,他哪有真刀真枪那样来的摄人,来得震撼! 所以在听到魏广要建立一支火枪军,天启帝心里已经轻看了这支未来部队的威胁性。 既然没有什么威胁,那么我自然不再那么小气了。 所以还没有等魏广说话,朱由校直接加了一句,“两千人的队伍终究是少了点,朕觉得可以再给你加一千!所谓三千世界起秋毫,朕倒是很期待爱卿接下来的表现!” 所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魏广自知他还没有兵仙那样的能力,可是不管什么时代,唯有掌握兵权者才能无惧于世! 既然你朱由校要给我加一千,我也不会推诿。 毕竟这军队在魏广眼里,可比真金白银有用多了! “多谢陛下隆恩!” “对了陛下,微臣还有一件事情要向陛下秉奏!” 既然天启帝答应给自己一支队伍,魏广终于松了口气。 毕竟要做这个时代立足,而且还要实现振兴华夏的夙愿,没有军队一切等于空谈。 只要这件事情有了起色,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说都不算什么事情了…… 所以对于朱由校此次的慷慨,魏广也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才对。 再者少年也知道,他接下来所说的事情,也是纸里包不住火。 “爱卿,直讲无妨!” 朱由校没有从魏广眼里看出好坏,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期许。 “陛下,此次南京城面对倭寇一役,微臣除了全歼一千五百多名东瀛武士之外,还活捉了一个人!” “哦?” 朱由校知道,如果是一般的角色,魏广也不会留到现在才说,“爱卿,他是何人?” “东瀛德川幕府三代目,德川家光!” 对于魏广说的这个名号,大明天子还真没有听说过。 不过还是有些不明觉厉的感觉。 “爱卿,对于东瀛的什么称号,听着是难懂了些。总之,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听朱由校这么一问,魏广有些忍俊不禁道,“陛下,我们眼中的东瀛虽然是个弹丸之地,不过也是一个岛国。殊不知这东瀛内部还没有完全统一,就如我华夏春秋战国那般。” “所以这个幕府,就类似于那个时代的诸侯国,而德川就是他们的名字,亦如齐楚燕韩赵魏秦!” 德川幕府本来的意思不是这样。 少年自然知道。 可是他刚才从天启帝手里要了兵权,在这个时候你给他说这德川幕府其实就是一个握有军政大权的大将军架空了东瀛皇帝(天皇),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个时候你给他说这样的话,不是恶心人吗? 再者东瀛此时确实还没有完全的统一,虽然反对德川家族的大名慢慢被消灭,可是就算当面给德川家光说这样的话,他也无法反驳什么。 所以自己这番话也没有构成欺君之实,反而让天启帝的台阶好下一些。 被魏广这么一解释,朱由校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不屑道,“原来是一个小小诸侯,跟我们大明的各境藩王差不多!对吧?” 魏广笑道,“陛下要这么说也没有问题。不过这个德川幕府就如战国后期的秦国,他们已经有统一东瀛之势,而这个三代目代表类似于储君、太子。” 朱由校一听眼前一亮,随即兴奋道,“如此说来,爱卿这是俘虏了东瀛未来的国主?” 魏广笑着点了点头。 朱由校见此高兴地快跳起来了! “这几十年以来,我大明虽然没有和东瀛发生大规模战争,可是这些倭寇一直在我东南沿海不停骚扰叫嚣,算下来,我们大明这几年但在倭寇手里,就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可爱卿居然通过此战俘虏了他们未来的国君!没有什么比这更能震慑倭寇了!” “这要是让四海皆知,那些四方蛮夷还不闻之胆寒!敬畏我大明天朝上国!” “爱卿,如此说来,必须要在你原本的功劳上再加一等啊!” 魏广恭声道,“这是陛下既得天命,四海归心之必然,微臣只是侥幸成了那个执行者,所以这功劳说到最后,还是陛下您的皇威天成!” 这几句马屁已经快把朱由校拍成马蜂窝了,不过魏广不给朱由校谦虚的时间,随即继续道,“陛下,对于这个德川家光,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一时被魏广几句恭维捧的云里雾里,却不想魏广立马抛出了一个问题。 朱由校想也没想道,“这人既是爱卿捕获,至于如何处置他,朕就交给爱卿全权处理则个。” 魏广要的就是朱由校这句话,毕竟对于如何处置这个德川家光,他在回京的路上也想过。 不过虽然朱由校把处理德川家光的权力交给了他,也并不代表他不过问甚至横插一手…… 所以眼下还是要把如何处置德川家光的主意定下来! “陛下,虽然这东瀛对我大明所犯的罪行罄竹难书,不过眼下我们内部问题没有解决,而且北方还有建奴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把这个德川家光问斩的话,怕激化我们和东瀛的矛盾……” 第125章 送你一份开胃菜 虽然魏广不惧激怒东瀛,可是现在他还没有左右大明军事行动的权力。 如果到时候杀了德川家光,引得他老子德川秀忠真的率军攻打过来,如以前的林烈那般拒守不出等应战作派,就算最终抵御住了倭寇,可是大明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尤其是如适才分析的那样,如果倭寇届时真的打砸抢烧的话,到时候受害的,还是百姓子民。 这个时候,魏广自然不会选择激进地将德川家光问斩。 虽然东瀛欠华夏的血债算上他的前世,罄竹难书! 而少年心里,还有更好的计较。 见朱由校点头,魏广也终于松了口气,随即接着说道,“如此,我们还不如在东瀛提出赎回他们未来国主的时候来个顺水人情,不过前提是趁机狠宰他们一笔,也给我们的内帑填补一些收益!” 这个想法,是魏广权衡了许多方面之下,最终做出的决定。 其实再来的路上,魏广也和这个东瀛幕府三代目交谈过几次。 恩威并施之下已经让德川家光视魏广为恶魔,这还不说南京城下疯狂收割倭寇人头、如无敌死神一般的魏广已经成了德川家光拂之不去的噩梦! 每次在噩梦惊醒的那个契子,便是魏广手执“凤鸣”正准备取他的性命! 早在东瀛未来幕府将军的心里,大明的那个如妖少年,已经成了他命里的克星! 他为之寒蝉仗马,不敢言及! 知道德川家光畏自己如魔鬼之后,魏广不但不打算杀死德川家光,相反,他要让德川家光成功登位。 只要德川家光成了东瀛的国主,那么只要自己活着,那么东瀛的正规军就不敢踏进东瀛领土一步! 这,是血脉的压制! 不过这样的事情,魏广打算暂时不告诉天启帝。 毕竟如朱由校这样敏感的性格,如果自己说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虽然会看到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作用,可是也保不齐他会忘另外的方向去想。 而朱由校一听魏广最后的那句“填补内帑”的话,忍不住轻轻一笑,“爱卿,如东瀛这样的小国,又能拿出多少银子出来……” “既然爱卿眼下建军需要军饷,而且那个什么三代本就是你抓获的,不如就用这东瀛的赎金当做是爱卿建军的开胃菜,至于后面所需一切,朕自然有求必应!” 朱由校不是傻子,既然连兵权这样重要的事情都答应了,再接下来的事情上自己再抠抠索索,无异于暴殄天物。 这个轻重,朱由校还是掂得清。 再者对于东瀛的赎金,朱由校压根就没有看在眼里。 大国皇帝自有大国皇帝的傲气! 不过魏广一看天启帝丝毫没有把东瀛的赎金放在眼里,嘴角不由上扬…… 看样子这次,真的要狠狠宰日本子一笔了! …… 在君臣达成一致之后,皇撵车仗,也到达了宫门。 揭开窗帘,给司礼监太监随行交代了一句之后,待百官下轿,恭请圣安的时候,随驾太监大声宣读了天启帝的圣旨。 大明天子决定,在当天下午召开朝议! 对于如此急迫的安排,却是让百官一时摸不着头脑。 毕竟他们知道,魏广此次两功并立,再加上他背后有魏公公和杨大学士的支持,官升两级已经是既定的事情。 所以就算陛下急着嘉奖,也不必急于一时啊~ 只是他们不知道,天启帝这次可不是给魏广官升两级,而是给他一支至少三千人的军队! 虽然在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的文官已经出于庙堂的主导地位,可是如此直接给一个还不到二十的文职官员分封一支军队…… 这样的事情在大明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且不论是什么时候,兵权都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 所以大明天子打算给他的臣下一个措手不及! 所谓打铁要趁热,况且除了那两个已经传彻天下的文治武功之外,魏广还活捉了东瀛未来的国主! 这样的功绩如果在百官们不知情的状况下突然祭出,无异于一个杀手锏的存在! 另则之所以把这个朝议的时间定在下午,因为朱由校要给魏广一个活动的时间。 让魏忠贤和杨涟明确此次朝议的方向,别到时候力气使不在一起,做出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样的事情,那可就真的贻笑大方了。 早在宣读圣旨的时候,运筹帷幄的天启帝已经驱驾回宫,可是没等杨涟和其他京师大员靠近魏广,“九千岁”只一个轻轻地咳嗽,便直接驱散众人。 “魏广,借一步说话!” 在外人面前,魏忠贤还是那副千年寒冰的冷酷模样。 就算是杨涟,看到魏忠贤如此模样,也只能识趣地朝魏广使了个眼色,最后悻悻而归。 老爷子这次并没有带魏广去他的京师豪宅,而是直接去到了他在皇宫里的别院。 等到了自己的地盘,魏忠贤这才收起他的外漏霸气,对着魏广露出一个老父亲的笑: “陛下也好,杨涟也罢,说事也不分个轻重缓急!” “从江南赶回京师一路颠簸,吃食能好在哪里去!既是说正事,也要等你吃过饭,好好休息一番再说也不迟吧……” “都是些不长眼的货!” 看着此时的老爷子好像一个婆子妈一样一边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边絮絮叨叨,而且好笑的是说话也不影响他办事,等几个挥手,屋子里已经被美味佳肴所填充! “娃儿,这也是我刚才在宣读圣旨之后派人草草准备的,不过好在聊胜于无,不然被姓杨的老东西先手把你召走,加上这下午的朝议,不知道你几时才能吃上饭呢……” 这才明白了老爷子的心意,少年只把感激的话儿留在心里。 已经谈妥的大明天子,以及焦急等待的内阁大学士……魏广知道他们心里关心的都是此次南京之行所带来的利益…… 也只有老爷子,却是记挂这自己还饿着肚子。 在那细枝末节所表现出来的亲情留白……让少年突然想起他在那个世界的父亲、母亲…… 也只有如此的关系,才能把那发自骨子里的关心表现的如此直击心灵吧…… 第126章 老爷子的不满 等魏广美美地大快朵颐一番,打出第一个饱嗝的时候,老爷子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我教你武艺,是让你有个自保的手段,并不是让你上阵杀敌的!” “你可知道从三日前一千五百多名倭寇兵临南京城到现在你的安然而归,我的心是一直就提在嗓子眼!” “如果你真的想孝顺我,就应该不要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哪怕你把天掀了,只要我魏忠贤有一口气,也会替你顶住,可是你不能……” “你不能以身涉险!” 这是魏广第一次见老爷子生气。 而且他更没想到老爷子第一次生气的动机,竟是为了自己! 虽然他心里早已经把老爷子当成了亲人,可是魏广知道,老爷子还有另一个身份—— 那个一旦生气,整个大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有关他的关衔有许多,大明“九千岁”、司礼监秉笔、东厂厂公、锦衣卫真正的掌舵者、阉党的老祖宗…… 随便拿出一个身份,都是震天撼地的分量! 而这样的人物竟然为了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安危而说着近乎恳求的话语…… 在魏广看来,就算是一个寻常匹夫的怒火,也比他来的直接……却也再没有老爷子这样的动怒,让少年觉得温情。 魏广越来越觉得老爷子好像自己的父亲…… 只是魏广知道,老爷子……是不会有儿子的。 听着魏忠贤的数落,魏广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温馨。 他一边用自认为滑稽的表情想惹老爷子发笑,同时把老爷子给他准备的饭菜吃的一滴不剩。 最后终于满足的擦了擦嘴,嘴里突然蹦出了一串话,“老爷子,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完成我们爷俩的梦想,然后我想陪着您走遍我大明的每一寸土地!” “那时,我们身边再没有尔虞我诈的官场,再没有内忧外患的国情,也没有人可以指示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的看谁的脸色,那个时候……你身边只有我,或许还有你的儿媳妇和你的小孙子……” “我们一家人可以优哉游哉地看遍我大明山河,最后,合合欢欢地共度此生!” 听魏广说完,魏忠贤愣住了。 他的眼底有泪花闪过。 那个从来不知道哭为何物的堂堂大明“九千岁”,眼睛竟然红了…… “娃儿……我知道。” “可是对付东林党,我们有许多方法!” “改变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明天下,我们同样有很多的方法!” “如果你非要听我的意见,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走上军伍这条路!” “你要知道,文官一张嘴,武将跑断腿!如今的大明,只要在太和殿上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一切都是我们的!你要何必亲上战场,建立那微不足道的军功呢……” “不值,太不值了!” “我对你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 “你懂吗?” 就像以前自己想做一件事情,第一个提出反对的,是父亲。 父亲并不是不相信自己,他是怕自己受苦,怕自己受累,怕自己受委屈…… 也许每个少年心里都有自己的雄心壮志,可是父亲心里只有他的孩子。 而在这个时代,老爷子在魏广心里,早已是父亲的角色,所以对于父亲的反驳,少年总是要叛逆而上的。 “老爷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知道用你的方法,我们要扳倒东林党,要掰正这个即将倾倒的大明王朝……我们最起码要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我都老了,而东林党还在!” “可那个时候……他们在,您在吗?” “老爷子,我希望在我成功的时候,有你在身边,仅此而已!” “我还就给你说了,此次在皇撵上的时候我已经说服陛下,让他给我一支完全由我控制的军队,随着人数的不断扩大……老爷子,能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们爷俩了!” “而且有了军队,我们就可以真正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听到魏广这个计划,魏忠贤没有一丝的兴奋,反而是长长叹了口气。 “娃儿~实话说,我还是有些后悔教了你武艺……” “以你的武学造诣我知道你是第二,就没有人有资格说第一!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现在的战场上,可是有火枪火炮……他们的杀伤力可是比刀枪更厉害!” “再者说你以为你有了军队就真的可以完全控制他们吗?你不要忘了,你的上面还有一个大明皇帝。” “即便他是完全相信你,可是你架得住那些有心之人的笔杆子吗?” “就如现在的东林党,明面上,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掌握兵权的人,可是一旦发生了战争,在他们那一道道奏章下,那些前线的将领还不是被他们遥控!” “如果被他们蒙对了,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或许可以捞点好处,可是你真的以为这些文人懂打仗吗?” “不论什么事,不怕内行出问题,就怕外行瞎指挥!或许杨涟他们对你的初心是好的,可是你也架不住他们乱操作!” “不说别的,五年前萨尔浒之战就是前车之鉴,虽然造成那场惨白的是浙党,可是彼时的浙党和此时的东林党又有什么区别!” “你让他们引经据典,舞文弄墨或许可以,可是领兵打仗……” 老爷子说到这里已经不屑说下去,只是坚定地看着魏广,“娃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帮子庸才手里!” 魏忠贤的分析深得魏广认同,只是魏忠贤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这原因,魏广才决定拥有自己的一支队伍。 “老爷子,你的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不过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魏忠贤眯了眯眼睛,“娃儿,你是说……” 魏广点了点头,“也许您老以为凭我们大明家大业大,就算家门糟了匪,只要用心也就打发走了……可是如果你真的深入到军队里面的话您就会知道,我们大明的军队,快要烂完了!” 第127章 不成文的规矩 听魏广这么一说,就算是平时岳峙渊渟的魏忠贤,也是面色一紧。 因为在土木堡之变后大明那些能够独当一面的武将陨落殆尽直到现在,大明的朝堂早已经是文人的天下。 再加上东林党如日中天的崛起,让魏忠贤也放弃了军队一面,而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文治方面。 所以对于眼下大明的底层的军伍情况,他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直到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这才隐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娃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就拿我去过的淮安府来说吧,我不知道您所得知的淮安府兵马有多少,不过陛下那边报的两到三万而实质上的数量……不到五千!” “而且那些士兵大都不是以前的军户,而是通过贿赂等方式弄进来的关系户!” “您觉得这样的军队能打仗吗?” 魏忠贤一听眯了眯眼睛,他虽然没有表现出天启帝那样的震怒,可是从老爷子能杀人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此时正在全力地克制自己。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魏忠贤才慢慢说道,“想不到这帮该死的东林党竟然把我大明的军队压榨成了这样!” “娃儿,既然他们的吃相已经难看到了这样的地步,连最基本的轻重缓急都分不了的话,这次我们就从淮安府的军队入手,拿他们谎报人数、贪污腐败这件事情入手!” “我会把东厂、锦衣卫的主力全部派过去,这次就算不能让东林党彻底倒台,也要让他元气大伤!” 感受着老爷子浑身散发出来杀伐之气,魏广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东林党的话,事情倒简单了!” “娃儿,你说什么?!” 一听魏广如此一说,魏忠贤不由一怔! 魏广给魏忠贤倒了一杯茶,然后沉声说道,“其他范畴我们和东林党的明争暗斗,主要体现在兑子上。” “我们打掉他们在一个重要职位上的负责人,他们以牙还牙,也扳倒我们一员干将!” “这也是我们和东林党之间主要也是最平常的攻击方式,如此一来,我们双方在重要岗位上的人都会把善后发挥到极致。要不就什么都不做而不给对方留下可趁之机;要么做了,就要应尽一切手段把屁股擦的干干净净,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丁的蛛丝马迹!” 魏忠贤点了点头,“庙堂党争,向来如此!所以世人都说官场如战场,就是如你所说!” “只是你说这淮安府的军队贪腐,不都是东林党人……难道这里面还有中立派,甚至……我们的人?” 魏广没有马上回答魏忠贤的问题还是继续说道,“老爷子,就如您说的,如上这样的党争方式,虽然惨烈,可是对方都是一招一式,见招拆招,你来我去……总之双方的人都是抱着不共戴天的的想法进行这没有硝烟的战争!” “可是军队……不管是谎报人数、贪污军饷,还是冒名顶替吃空饷,把真正的士兵当成自己的私人财产,如同奴隶一般的待遇……” “这些士兵没有东林党撑腰,也没有老爷子势力的发言,就算是平时自诩不乱站队只尽人事的中立派,也抛弃了他们……欺压这些军户又不用开罪谁,还能利用内帑下发的军饷赚的盆丰钵满,他们又何苦给对方拆台,最后大家谁都得不到好处呢?” “所以老爷子你想象不到的诡异一幕发生了!在军队这一领域,东林党、中立派和我们的人竟是难得一见的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则,专心压榨军户,相互包庇,闷声发大财!” 魏忠贤终于懂了! 即便面对的是他的宝贝儿子,魏忠贤的声音也不有控制地阴沉下来! “看样子我这几年养了不少吃不饱的白眼狼啊!” “这样的话还何谈灭什么东林党,也许到后面,我死在自己人手里也说不定!” “来人啊……” 一看老爷子这架势,不是叫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就是东厂第一太保方正化来清理门户了。 “老爷子且慢!” 要是平时,在“九千岁”已经起了杀意的时候打断他老人家的话,或许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魏广的一句话不但没有引起魏忠贤的不满,更是把他还没有说完的话给吞了回去。 “广儿,怎么了?” 魏广悠悠呷了一口茶,苦笑道,“老爷子,如果只是一个淮安府,那问题倒简单了!” “淮安府,现在也是东林党的势力范围!对于淮安府的军队腐败问题我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杨涟他们差不多跟您一样,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以说大明的军队腐败问题,是一场自下而上的群体型舞弊案!连东林党的腹地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觉得其他地方就会幸免吗?不过是程度严不严重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您现在开始清除内部蛀虫,一旦消息走漏、打草惊蛇,就等同于把这些中低层的人推到东林党那一边!这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听魏广这么一说,魏忠贤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广儿,如你这么说,我们就这样便宜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了吗?” 魏广幽幽一笑,“这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所以我给陛下提出了按照我以后所建军功不断我增加兵马!” “如果我运气好,真的打了几场胜仗等到扩充人数的时候……我便让陛下从淮安府那边抽!” “抽来的士兵如果过不了我的考验,死!” “造成如此原因的上级官员,凡有牵连者,死!” “最后我会把那些正牌军户找回来,而驱使他们的人,死!” “而这样做的好处是,我以大明天子之名做这样的事情,再加上您老和杨涟不会反对,就算是其他人听到了风声,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属于哪一派!” “所以老爷子,这件事情您就不用置气了,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地答案!” 第128章 面见大学士 魏忠贤怎能不知掌握兵权的意义。 只是兵权和战争是分不开的的。 兵权是好,可伴随而来的战争……是要死人的! 可看着儿子那坚定不移的眼神,魏忠贤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已经没用了…… 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旦有了想法,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者凭着对魏广的了解,他知道儿子平时脸上带着如春风的温颜,可是性子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倔! 而且从他的分析可以看出,对于这个计划,他是志在必得! 既然儿子已经决定的事情,魏忠贤又能怎么样…… 只是作为一个老父亲,他还是无奈叹了口气。 “广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看着老爷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魏广也是松了口气。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我们大明的军队坏了,等外族扣关,江山易姓,我们爷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而且我们有了军队,对于东林党……我们直接动用武力推平即可,也不用继续党争下去。” “总之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魏忠贤:?! 魏广最后这句话,把魏忠贤说得一愣! 虽然他一时没有参透这里面的玄机,可总觉得这句话既简又深,如黄钟大吕,绵延无尽,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缓了一会,魏忠贤的眼神恢复到了平时的千年坚冰。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 其实魏广也没有想到自己想要掌握兵权这件事情最难过的一关,竟是老爷子这里。 不论在什么时代,兵权代表着话语权! 少年心里,可能最抵触这件事情的,应该是大明天子朱由校才对,最应该支持的是杨涟和老爷子才对…… 不过稍稍想了一下,他知道,不管朱由校和杨涟对自己如何的倚重栽培,他们在自己身上看到的,永远是利! 而只有老爷子看重的,是自己这个人…… 大爱无言,爷俩对饮一杯茶,魏广灿烂一笑: “老爷子,饭已经吃好了,我想杨大人一定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看着越加沉稳内敛的儿子已然是霸气天成,魏忠贤怎能不高兴。 他知道天启帝之所以把朝议的时间定在了下午,就是为了让儿子给自己和杨涟通通风,即便是再想和儿子独处一会,可是他知道…… 既然儿子选择了手握兵权这件事,那么一切,才刚开始! “吃饱了饭,久坐也不是个事,还是出去活动活动的好……” “去吧~” …… 出了老爷子在皇宫的别院,魏广正寻思着去哪里找杨涟呢,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呼唤自己。 闻声一看,不远处停着一个奢华又不失大气的官轿。 向他呼喊的杨府下人摄于“九千岁”的威力不敢接近老爷子别院,只能以这样的一种方法守株待兔。 看到内阁大学士只能在轿子里度过他的中午,魏广这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亲自出面,抢在杨涟前面给自己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了。 还好有老爷子,不然皇宫这样的禁足之地四围哪有什么吃食,朱由校说完话自是优哉游哉的去皇宫享受去了,如果自己真的被杨涟抢先带走…… 那只能在他的轿子里喝西北风了。 要知道得知天启帝在京师城门给自己拜了个什么仪式,时间还定在了早上,自己可是掐着时间赶过来的。 别说是吃饭了,汤都没有来得及喝~ 看样子,这两个人还真没把自己当个人,而只是看做一个工具啊! 腹诽了一下,魏广也只能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小跑了过去。 “学生见过杨老!” 轿帘揭开,内阁大学士杨涟此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点心,正在享用他得午餐呢…… 魏广一看也不得不服,看样子这轿子里自有乾坤! 这茶水、点心果腹一应俱全,就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美女了…… 调侃了一下,就看杨涟悠悠道,“孩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来吧~” 既然杨涟这么说了,魏广也不在推诿,随即登上大轿,这一坐一看,心中不由称赞! 要知道早上的时候他可是坐着大明天子的御撵来的。 如果说这杨大学士坐轿的外面与他的官阶还算匹配的话,那么这里面的布置装扮可是比朱由检的御撵还要豪华! 不得不说,人要是把享受放在第一位的话,那他的创造力可以直逼那些发明家了…… 看魏广没有主动说话,杨涟虽然心里已经想猫挠似的,可是面上,却表现的不急不躁。 他先是递给魏广一杯香茗,随即看似随意道,“孩子,这魏忠贤叫你去了这么久,都跟你说了什么?” 魏广灿烂一笑,“此次南行,为了彻底打消魏公公的疑虑,学生故意和南京城镇守太监曹化淳走的很近!而这样的付出也得到了结果,许是曹化淳把我此次南行的表现告诉了魏公公……” “所以魏公公既是给我摆接风宴,又要在一会的朝议上给我奖赏!” 魏广知道自己在南京城明面上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瞒过杨涟,所以在来京的路上,魏广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而事实也跟魏广想的一样,南直隶参赞何文轩在和林烈、曹化淳联名上奏的同时也给杨涟寄了一份私信,书信的内容就是汇报魏广在南京城的一些动作。 在看到魏广和曹化淳的愈加亲密的互动,杨涟也有过猜疑,不过随着魏广刚才的一句话,他已经彻底打消对魏广的疑虑。 其实这也不能怪杨涟的疑心重,而是到了他这个位置,那些所谓的感性思维早已经被他舍弃。 以致心里已经把魏广当成他的接班人来培养,可越是这样,杨涟就越要考验这个近乎斗南一人的少年! 魏广用他优秀的表现再一次赢得了杨涟的认可之后,一听魏忠贤也答应支持魏广升迁,内阁大学士自然是喜不自胜! “孩子,看样子你这次是彻底打进阉党的内部了!” 第129章 连升三级,有何不可! 魏广赶紧恭声道,“此次南京之行,南直隶军机参赞何文轩大人对学生配合之至,所以才有了赈济兖州的圆满完工!至于歼灭倭寇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天佑我东林啊!” 被魏广这么一提,杨涟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孩子,一直以来我以为你只是在文治方面一骑绝尘,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还会领兵打仗?” “这……这实在是太令老夫惊异了!” 其实对于这样神奇的经历,直到现在,少年回想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 已经把“七探蛇盘”融会贯通的他知道,若要把战神的枪法发挥到极致,学会只是一个入门,而最重要的则是体质的配合。 也就是说,如不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是根本没法真正发挥武神绝技的! 可是南京城下一战下来,魏广也是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人。 再加上神兵“凤鸣”,他在武艺方面近乎已经处在了无敌的巅峰! 可是除了老爷子或许知道一二之外,对于杨涟以及其他人,他只能编个故事了。 “先生莫怪,其实学生以前的理想,是率兵打仗,守护我大明河山!可是后面因为种种原因才不得以弃武从文,也是上天垂怜,杨老厚爱,才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而当时东瀛大军来犯,学生在想如果此次能够打败倭寇,说不定我会进一步得到魏公公的赏识,如此,我也能更顺利的打入敌人的内部!” “心里想着我振兴我东林,这胆子不觉间也大了起来……” 听魏广这么一说,就连杨涟也有些动容。 为了东林党,他……他竟然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如此肝胆忠心就算是自己…… 想到这里,杨涟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少年真是把东林看成了一个信仰! “孩子,这率兵打仗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你可是我们东林书院未来的接班人,你的安危比南京城更加重要!” “以后,你可不许再这样莽撞了!” “学生知道了!” 看着被大明天子说成了“无双国士”的风发少年对着自己低眉顺眼,忠心耿耿,杨涟感觉自己快飘起来了。 镇静了一下自己澎湃的心绪,内阁大学士故意用一个平淡的语气说道,“孩子,此次南京之行,你为我大明立下了如此功勋,而且这魏忠贤也不会从中作梗,我看此次对你的提拔…… 可连升三级!” 连升三级这样的话从杨涟嘴里说出,好像再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小事,更让魏广惊讶的是就算是大明的天子,也只说了官升两级的话来! 也得亏是杨涟,不然魏广会以为说这话的人是白日做梦了。 看着少年写满脸庞的惊愕,杨涟得意一笑,“孩子,老夫看来,这六部之中的万金油,当属吏部莫属。” “我大明大部分官员的任免管理都要经过吏部,再者这礼部尚书张问达大人你也熟悉,都是我们自己人。” “你现在是通政使司,按照官阶来说是正五品,届时连升三级的话,你就是从三品了!” “你要知道,我大明庙堂大大小小官员有数不胜数,可是能越过三品的,那是极少数!而只要越过这一道坎,孩子,你的未来将如日方升,大有可期啊!” 听杨涟这口气,就好像吏部是他们东林党开的,怪不得杨涟有如此的信心。 不过少年还是摇了摇头,“杨老,对于以后何去何从,学生有些自己的想法。” 杨涟听完哈哈一笑,“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实属正常,如果你觉得自己在吏部的飞升是靠着张大人的庇护的话,你也可以去其他部门!” “总之从三品的位置只要是你看中了,老夫都可以给你搞定!” 杨涟的口气真是大到了极点。 可魏广知道,这个老夫子可不是吹牛,依着东林党现在的地位,别说是从三品了,即便是正三品,他们也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毕竟偌大的大明,除了老爷子还勉强可以跟东林党叫板一下的话,就连大明天子在大多数时候,也不得不向他们妥协! 这,便是如日中天的东林党! 对于杨涟开出的极致奖赏,少年还是摇了摇头。 “杨老,学生也不瞒着您了,其实学生想……想建立一支军队!” “啊?” “你……你说什么?” 杨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少年坚毅的眼神,即便是持重老成的内阁大学士,也是差点蹦了起来! “魏广,我知道统兵打仗是你儿时的理想!可是庙堂之争岂能儿戏!” 魏广正对杨涟有些不善的语气,语调灼灼,“杨老,学生并没有儿戏视之!” 看着少年一脸的坚定,杨涟不由叹了口气。 “孩子,我看你是想错了一件事情……” 要是别人,杨涟或许早已一巴掌糊脸上去了,可对面这个少年是他未来的依仗。 再者,经过了战场厮杀后的少年已经不是半多月前离开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温顺公子,此时他身上那隐隐散发的霸气,就连杨涟也有一些压制不住。 最终,杨涟将不满变成了谆谆善诱。 毕竟论耍嘴皮子,可无人是他内阁大学士的对手。 “现在就算是有阉党横亘,而且我们手里也没有实质的军队,可是等到战争到来,我大明军队的走向,还是被我们牢牢拿捏在手里。” “在呈给陛下的奏章里我们让他往左,前线的大军就不敢往右!我们让他们前进,他们便不敢后退!” “更不用说如果我们扳倒阉党,这整儿大明再没有人敢对我们东林书院的意见说三道四,那个时候,别说是一支军队,整个大明的将士都由我们差遣!” “孩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掌握朝堂的绝对话语权,而所谓军队不过是扳倒阉党之后的附带奖励!” “如此明显的孰轻孰重,以你的才智,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第130章 建军三要 看杨涟说的轻松淡然,魏广真想一拳锤死这个老东西! 用兵大事,关乎一个国家的兴盛和存亡,在他嘴里,竟然说成了儿戏。 大明就是你们这些外行的瞎指挥,才断送了一个个面对建奴入侵时的关键战役,以致最后兵败如山倒,将整个大明的山河拱手让给了后金女真。 你却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拿整个国家的命运作为你们极少数人党同伐异的工具,真的是该诛九族! 强制压下心中的愤怒,魏广的语气更加谦卑了一档。 “杨老,可否容学生解释一下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杨涟深深看了魏广一眼,慢慢点了点头。 其实魏广再来京的路上就想过朱由检、杨涟以及老爷子三个人对自己建立军队的反应。 他以为抵触最大的是大明天子,而最支持他的应该是杨涟。 可是事实和他所预料的简直是背道而驰! 看样子他是低估了朱由校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是高看了如杨涟这些东林党高层的智商。 不过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是以后一切计划的基础,这是不容改变的事情。 所以不管杨涟如何抵触,他要在这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说服这个目光短浅的愚者。 “杨老,学生之所以打算自己建立一支军队,主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杨老可记得我们东林书院以前的老对手并不是阉党,而是浙党!在浙党最巅峰的时候整儿大明的官员中几乎有一半都来自浙江,这样宛如庞然大物的存在后面被我们东林打败,至于原因,我想杨老肯定知道。” “那便是五年前的萨尔浒之战!” “萨尔浒的惨败彻底激怒了万历皇帝,浙党因此遭到了大清洗元气大伤,至此以后也就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浙党虽然控制了大半个大明的庙堂,可是他们却没有真正可以到前线用兵打仗的军事人才!” “也正是因为我东林党人在萨尔浒之战后动用江南的资源拨款建造锦州到山海关的防线,最终遏制住了后金的继续攻势,这才开始主导大明的庙堂!” “同时也正是这一战后,浙党一败涂地,最后不得已求助魏公公,随着浙党、楚党、齐党三党的投诚,便有了能和我东林书院抗衡的阉党联盟!” 魏广没有再扩展下去。 他知道其实东林党本来是可以趁着萨尔浒之战完全控制大明的庙堂,可就是因为他们心胸狭隘,只注重个人的利益而大举清洗如上三党,最后作茧自缚,把三党余孽全部拱手送给了老爷子。 至此,老爷子才终于起势! 不过杨涟自然也不会往这里想,不过对于魏广的这个分析,内阁大学士也是不由点头。 不过想了一会还是不甚在意的说道,“浙党本就是一种乌合,只会纸上谈兵,自然无法和我们东林书院相提并论。再者,我东辽防线稳如磐石,区区建奴,何足挂齿!” 魏广看着杨涟如此愚昧又自大,心中鄙夷,面上却是轻轻一笑,“杨老,如果说外族不足为虑的话,可是阉党……就不由我们不重视了!” 果然一听到阉党,杨涟的表情又松散变得凝重起来。 “孩子,说下去!” 魏广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内阁大学士,“杨老,你觉得魏公公作为一个宦官,却和我们东林书院抗衡了这么多年……这是为什么?” 杨涟没有做过多的思考,而是忿忿道,“魏忠贤这个老阉狗残忍无道,阴险变态,但凡做事不计后果,就如同一条疯狗一样,再加上他那些徒子徒孙都不是完人,心里都是极致黑暗的厌世者!和这样的群体对抗,我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杨涟还在为他这样的暴语连珠而得意洋洋,魏广却是有些傻眼了。 他没想到,已经是做到人臣之极的杨涟,竟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他和老爷子斗了三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阉党强大的原因。 可对自己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话,要不他是真的坏,要不他就是真的蠢! 总之随着杨涟这句话后,魏广心里已经有些看不上这个人了。 作为穿越者,魏广对于什么正统什么忠君自然是嗤之以鼻,所以如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武帝这样的人物,少年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枭雄也是雄主! 可面前的杨涟,更像是一条爬虫。 可以说他的格局已经够不上少年这一档,只在少年心里留下了一个鄙视的印象。 “杨大人说的不错,可是除了这一点,学生以为还有两方面!” 一听魏广这么说,杨涟倒是来兴趣了。 “孩子,你说来听听。” “杨老,在学生看来,阉党较之我们东林,主要有两个优点!这也是学生打算建立军队的剩下两个原因。” “第一,由于种种原因,魏公公极受陛下信任,他们这对主仆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很难受外界干扰!可是陛下作为一国之君,他对魏公公的信任在没有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自然是坚如磐石!” “可是杨老你也知道万历爷当时对浙党有多信任,最后在萨尔浒之战后就要多残忍!” “因为比起个人的情感,军国大事才是陛下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与之比拟!” “而眼下我大明九边并不安宁,所谓战事就如半月前的南京城一样,瞬时即发,防不胜防!在那个危急关头如果是代表我东林书院的学生为大明打下胜仗,杨老您觉得陛下还会再信任魏公公吗?” “毕竟在敌人犯境的时候,东厂和锦衣卫可不会上阵杀敌!真正能保家卫国的,可是我们东林人啊!” 听魏广这么一说,杨涟已经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隐隐中,内阁大学士的心里,开始亮起了一丝光线。 “孩子,继续说下去!” 第131章 幡然醒悟 魏广语气加重,“既然说到了东厂、锦衣卫,那么学生所说的第三点原因,便在这里!” “虽然我们东林对于战事有着绝对的指挥权,可是呈给陛下的奏章和那些前线的将士之间,终归有几层膈膜,比如陛下的最终决策也好,其他人如阉党、中立派的反对意见也好,总之我们不能直接的、完全的控制这些军队!” “可是魏公公就不一样了,它既是东厂厂公,又是锦衣卫的实际指挥者!他的一句话,不用再经过有些筛选,而是直接传达到了每一个属下的耳里。之行魏公公的命令,便是他们的天职!” “杨老,难道这些年死在东厂、锦衣卫手里的东林人还少吗?” 听魏广说完,杨涟不再沉默,而是学会了抢答。 “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如东厂、锦衣卫这样的特务组织和魏忠贤抗衡!” 说完这一句,杨涟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惊喜地看着面前少年,“孩子,你说!你接着说!” 魏广点了点头,“杨老,只要我们在京师有一支自己的队伍,待组建成立之后,我们便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前我们如何在东厂、锦衣卫这里失去的东西,我们就通过我们的军队给他拿回来!” “我们不仅可以进攻,也可以防守!” “如果事态真到了对杨老等大人不利的时候,这支军队就可以成为挡在众位大人面前的铜墙铁壁,就算他东厂、锦衣卫再厉害,他们再是精英,可是我们是正规军!我们武器精良!我们人多!” “杨老,你说那个时候就算是魏公公想和我们硬碰硬……他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魏广刚说完,内阁大学士直接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把魏广吓得一跳! 就看此时的杨涟兴奋的如同一个疯子,他大声地咆哮道,“干!” “一会朝议的时候,这件事情由我搞定!” “我不仅要让陛下同意,要魏忠贤同意,还要让所有东林人全力支持你建军!” “我们不管朝廷给你多少支持,不过我们东林人这边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总之魏广,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打造一支能硬刚东厂、锦衣卫的精锐出来!” “至于你需要什么,我无不答应!” 看着此时的杨涟近乎狰狞的表情,魏广都有些傻眼了。 要知道适才说家国大事他没反应,说陛下的信任问题他反应不大,可说到和东厂、锦衣卫硬刚…… 他直接疯了! 只是魏广不知道的是,通过之前太子监祭酒那件事之后,杨涟他们之所以不顾一切地让魏广打入阉党内部,就是为了保护他们。 毕竟对于这些真正的国贼大奸来说,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所犯下的恶行。 他们不仅作恶多端,而且个个都是既当有立的沽名钓誉者……所谓名声和钱,他们都要! 所以在内心深处,他们最怕的就是那些无孔不入的东厂和锦衣卫。 虽然杨涟等人知道自己每次做完事之后都会把屁股擦好几遍,直到知情者死的只剩自己了,可他们还是不放心。 毕竟做贼心虚。 而魏广最后提出的那个通过建立军队硬刚锦衣卫和东厂的计划,简直是说到了杨涟的心窝子里去了!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杨涟先是用近乎疯狂方式表达了自己支持魏广建立军队的态度之后,最后更是紧紧握着魏广的手,一出口就是肉麻到极点的夸赞之辞。 好在魏广的定力也算可以,不然真的快吐了~ 对于如杨涟这样满口道德,却志在穿箭的伪君子来说,最少魏广看不上的。 不过少年知道,如果得不到杨涟统一的话,就算是有朱由校和老爷子,这件事情还是不够完美。 现在好了,杨涟不仅答应,而且是举双手赞成。 如此,万里征途第一步,终于迈开了! …… 离天启帝所定的朝议时间也不远了,等来到太和殿的时候,这里已经聚满了京师大员。 不用想,朱由校在下达圣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就算离皇宫最近的府邸也有不少的距离。 再者这最近府邸的当事人刚还在轿子里点心就着茶草草用了午餐,至于这些聚集在太和殿外的百官,从他们干涸的嘴唇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一直干巴巴等到现在。 看到一众京师大员这个样子,魏广也不由一惊! 他知道天启帝的孱弱是装出来的,只是在不知道这个大明天子什么时候揭开伪装而硬起来的时候,朱由校立马就给魏广演绎了一出绵里带针的好戏。 天启帝的潜台词就好像是虽然你们对我朱由校的圣旨阳奉阴违,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实力治你们,可是如眼下这样让你们饿一个中午,我还是做得到的! 毕竟魏广现在可是魏忠贤和杨涟共同认可的大红人,今天的朝议摆明了就是专门针对魏广开设的。 你们今天谁若是不到场,我不说什么,难道魏忠贤和杨涟会放过你们? 这就是当时朱由校为什么率下一句话后直接翩然离去的一大原因。 只是这个时候就算这些做臣子的知道他们的主子有意刁难他们,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饿个一顿饭还死不了人,可是开罪了那个红的发紫的天之骄子,弄不好真的会出人命的! 所以遥遥看到魏广之后,这些正煎熬地等待上朝时间的众大臣,一下子把魏广给围了起来。 各种挖空心思的赞美之词绵延不绝,甚至都不带重样的。 而且有趣的是,奉承魏广的人囊括了当下大明的阉党、东林党和中立派这三大党羽联盟! 以前的时候由于魏忠贤和杨涟对魏广的态度,一般向他谄媚的都是阉党和东林党。 这次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南京城抗倭一役中,中立派的林烈也没有被这个少年吃冷饭,也是在这次战役中建立了不小的军功。 先不说当事人魏广有没有这个想法,可在这些中立派的眼里,魏广的这个动作加之他现在对每个人的笑容无异给他们发了一个信号—— 我魏广绝不会小人得志,绝不会党同伐异! 第132章 震惊朝野 三呼万岁之后,朝议正式开始。 大明天子这次没有再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话,而是细眸掠过太和殿,朗声说道,“兖州赈济顾命、通政使司左参议、户部员外郎魏广何在?” 把一个臣子的职称一个不少的悉数说出,大明天子这个开头已经最明显不过。 而魏广闻声,也是直接挺身而出,稳步迈前几步,对着天启帝行君臣礼后,垂手而立,稳如泰山! 看着如画少年贵气天成,如冰壶玉衡,不论是大明天子、九千岁还是内阁大学士,三方巨佬心里都点了一个赞! 同时在朱由检和魏广眼神相触的那一个瞬间,少年对着天子那淡淡的一笑,也是把他一个晌午时间的成果传递给了朱由检。 一看魏广这反应,朱由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虽然他知道给一个臣子兵权好像最受伤的是自己,而作为皇上的自己都没有什么异议,普天之下哪还有二言? 可是想归这么想,没有得到魏忠贤和杨涟这两个巨擘的点头,大明天子的心里,终究是虚的。 故意压了压时间,等百官的眼光都凝聚在魏广身上的时候,朱由校这才温声道: “爱卿,此次江南之行,你在仅仅一个月时间内赈济我大明子民,救他们于灾荒之中,如此时效纵观历朝历代也是少数!为此,爱卿不但不负顾命钦差之名,而且扬我大明之仁政爱民之政策,此为大功其一!” “其二者,在东瀛集结近两千倭寇进犯我应天城之际,爱卿不顾个人生死,带头冲锋,在没有周边州府援助的情况下竟然全歼倭寇!更甚者,俘虏了东瀛国的太子!” “如此壮举,是继戚公之后对倭寇战中歼敌上千的大胜仗,也是朕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南京城对倭一战,不仅提升了我大明将士的士气,同时也是向四方外族宣扬我大明国威!” 说到这里,不只是谁起了个头,就听满朝百官齐声道: “天开文运,贤俊登庸,地孕武隆,猛将临朝,天佑大明——臣等恭贺陛下!” 一闻如此,天启帝更是喜不自胜,他龙袍一挥,大声道,“众爱卿,魏广有如此文治武功之劳,你们都说说,朕该如何嘉奖他?” 如果是以前,这些金銮殿的大员们认为官升两级也算是这几年大明的升官记录了。 毕竟再怎么说,这个魏广才刚成年。 就算他是块良木,一旦提拔的过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可是今天看天启帝这样子,总感觉就算是以前以为的连升两级……都有些对不住陛下今天这种激烈的表现。 如此想想,他们也是一时拿不准了…… 而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如何给魏广定一个妥善的官职的时候,阉党先锋御史崔呈秀,闪亮登场了! 上次因为没有分清场合而被魏忠贤一个眼神吓得差点当场去世的崔御史,好像在之后并没有收到魏忠贤的处置。 而今天在天子发言之后第一个站了出来,看样子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就看他对着天启帝行完礼后,大声说道,“陛下,如魏大人这样的丰功伟绩在我大明近来可算十分少见!所以微臣觉得魏大人不论得到多大的奖赏,都不为过!” 崔呈秀这句话,直接把对魏广的奖赏有拔高了几个档次。 有着“九千岁”支持的他开了这么一个头,还让后面的人怎么搭话? 看样子,今天的这个朝议,又是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口水战了…… 众大臣这样想,而天启帝也是有些不敢接话了。 好家伙,多大的奖赏都不为过! 你崔呈秀,不,大伴这是要做什么? 看天启帝没有说话,崔呈秀可不管你那些而是继续说道,“陛下,臣以为如魏大人这样的人才不论放在哪个部门,他都会成为那个最亮的明星!” “可是此次东瀛倭寇的大举发难却是让臣觉得眼下最需要魏大人的,是军队!” “其实众位大人也知道,我们大明的文官可以说是枝繁叶茂,群星璀璨,可是在武将方面,确实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 崔呈秀的这句话可以已经把武将贬低的一无是处,就差赤裸裸的侮辱了,可竟是没有听到一个驳斥的声音! 这一方面自然是大狗好要看主人,崔呈秀后站的是魏忠贤! 而另则,可以想象此时的大明文盛武衰到了何种地步! 此时大明的庙堂确实被文官完全控制,能进太和殿的武将本来就没有几个,再者他们的官职在这里属于压底的存在,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而且神机营统领年事已高,所以微臣恳请陛下让魏大人成为神机营的统领!” 一听崔呈秀这么一说,整个太和殿直接静寂一片,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神机营统领! 先不说这是一个从三品的武职,要知道作为禁军三大营之一,这神机营可是有着足足五千名包括骑兵、步兵、火枪兵的大明精锐部队! 神机营的统领年事是比较高,可禁军三大营哪个统领的年纪小了? 他们哪一个不是有着过硬的军伍履历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哪一个不是有着军中威望的老将? 而魏广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算他在南京城作战有功,可是不能就因为一场胜仗,就把大明的禁军之一交到他手里,因为纵观大明历史,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且神机营统领可是从三品的武职,这就等于让魏广连升三级! 连升三级再加上握有一支重兵…… 即便太和殿上的众臣工知道魏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甚至他竟然还俘获了东瀛的太子…… 如果加上东瀛俘虏的特殊性这一条,给魏广一个官升三级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的话,那么给他一支五千人的禁军,可是实在夸张了些! 其实别说是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大臣,就是已经有所准备的大明天子朱由校,也是被崔呈秀的这个提议给惊了一跳! 第133章 来自大学士的反对 一时之间,朱由校也猜不出大伴的意思。 不过让魏广出任神机营的统领……这实在是太过激进了些! 想了一会,朱由校淡淡一笑,“让魏广出任一个武职倒是深得朕意!” “不过话说回来,魏爱卿此次南京之行,虽然功勋卓著,举国上下都有所目睹,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魏广毕竟年少,统领一支军队不禁需要勇气谋略,还需要一份持重老成的心。” “魏爱卿智勇双全,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可是这持重老成嘛……可是需要时间磨砺的!” “再者说来,无故撤换军中统领,弄不好会造成军心不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朕以为,不妨让魏广自己组建一支新军!这人数嘛,就三千吧!” “至于这新军的配置和操练,均由魏广自己定夺!毕竟新兵新将,朕就索性给魏广独立支配的权力,一来是更好的发挥他的才能,二来,也表达了朕对爱卿的绝对信任!” “众位大人,你们觉得如何?” 主意是九千岁提出来的,而最后近乎拍板的是天启帝,在分量如此之重的两巨佬之间,一般的人哪有插嘴的资格! 接下来如果九千岁那边没有什么意见,这件事情看样子就敲定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可是太和殿的大多数官员还是有些震惊甫定。 如果说他们对于魏广此次所受到的奖赏的保守估计是官升两级,而随着大明皇帝态度的变化,虽然他们觉得有些夸张,但是凭着魏广的功劳,官升三级也是可以接受。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魏公公一开口就是让魏广掌握一支军队! 可以说这样的事情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 眼下大明虽然文盛武衰,可正是因为如此,这寥寥无几的武将虽然没有什么地位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不重要。 所以在每次的武将任用方面,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反复辩论,精心筛选,最后才能定夺下来。 而从提升方案到最后解决,能在三个月之内拍板都算是快的! 可是此次他们提前没有受到半点的风声不说,几句话就把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交给了魏广…… 这是不是优点太过儿戏了? 不过这样的疑问他们自然不敢明言提出来,而且也好在天启帝是让魏广重新组建一支新军,而不是真的如九千岁说的那样,直接将神机营交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毕竟相对禁军三大营之一、建制已经成熟、作为大明精锐之一的神机营,真正要组建一支新军,那难度可就大了去了。 而且更让这些京师大员心理平衡的是,神机营的统领是从三品,这是自打大明律例明文规定。 可是一直三千人的新军统领官职,那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统领的官职不仅要看他多统领的兵马人数,更要看他的藩号! 而天启帝只是说了个人数和指挥权,只是番号什么的也没有过多的提及,如此表现甚至让有些人以为这天启帝是用这样儿戏的方式哄魏广玩呢…… 一个三千人新军的统帅算得什么? 和官升三级比起来,魏广这个新军统领的官职,说不定还要比原来的通政使司要低一些。 看其他大臣只是低声议论,并没有人出列表决自己的态度。 这个时候,还是御史崔呈秀! “陛下英明!” “听陛下一言,微臣还是觉得有许多事情有欠考虑!” “如果让魏大人自己组建新军,既能发挥他的才能,还能锻炼魏大人的管理能力……还是陛下高明!” “臣,附议!” 朱由校一看崔呈秀如此一说,脸上的笑容不觉加深。 崔呈秀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站在他身后的大伴! 在面对魏广和兵权这件事情的如何把握,如何处理,朱由校也没有和魏忠贤提前商量过。 所以天启帝一方面要完成和魏广之间的约定,可前提是还不能悖离了魏忠贤和杨涟的意思。 毕竟他虽然是这个大明的天子,可是实际上,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他的发言权也是十分有限的。 因为你说出来话的分量和底下人执不执行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朱由校在崔呈秀那句夸张的提议之后所说的话,也是试探或者说提醒魏忠贤。 现在好了,从崔呈秀的话里朱由校终于知道,这大伴是故意抬价吓一吓这满堂的百官,虚晃一枪之后,自己所说的本意他们才更容易接受。 毕竟人嘛,大多数情况是不愿意看到别人好的。 而事实也是如此,随着这一波三折之后,下面群臣的表情反应,也是比先才缓和了许多。 看样子大伴对于人心的把握,真的是精准之极! 天启帝在看百官的反应,百官何尝不是看天启帝。 看到天子龙颜大悦,而崔呈秀所说也代表这九千岁的立场,既然他们两个巨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现在站出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有着这样想法的人在大多数,就如魏广在殿试时候所说八股文所带来的,就是给大明的庙堂培养了一批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他们能力是有,可是拍马屁的本事更高! 从天启帝的反应和崔呈秀的认同已经不能更表现的更明显,魏广组建三千新军这件事情……成了! 一时之间,各种心思汇成一句话: “臣等,附议!” “嗯,不错!” “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那么朕……” “陛下,老臣反对!” 就在大明天子就要盖棺定论的时候,一声苍老且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不用看都能听出这个声音的来源,也唯有他才敢在大明天子和九千岁都达成共识的时候,站出来说话! 一看杨涟正色出列,那挺直的腰杆配上沉稳的步伐,立时给人一种不觉明历的冲击感! 怎么把他给忘了…… 内阁大学士、东林党的领袖、魏忠贤的死对头——杨涟! 终于,还是来了…… 虽迟但到! 第135章 文武双收 杨涟一手算盘打得如意非凡,而对于他的动机,魏忠贤也是一眼见底。 如果是以前,不用魏忠贤出面,如崔呈秀这样的阉党前锋,已经开始驳论杨涟的主张了。 可是不日前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差点被“九千岁”一个眼神吓死! 从那之后崔呈秀就知道,凡是关系到魏广的事情,除非是提前请示了老祖宗,不然他只能寒蝉仗马,不能随意说话! 既然阉党这边没人发声,作为中立派以及其他一些小团体就更没有那个胆量了。 至此,在大明天子朱由校的出乎意料同时也可以接受的情况下,敲定了魏广新军统领和浙江户部清吏司郎中的官职! 立时,满堂震撼! 天启帝在魏忠贤的陪同之下离朝之后,天之骄子魏广立马被人围住。 不比以前,这次恭贺魏广的人,都是大人物! 如内阁大学士杨涟、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工部尚书杨久池、户部尚书张问达、兵部尚书周彦、户部尚书胡安…… 不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赧然在列的都是一些大佬或六部之首。 如此,那些原本想着谄媚逢迎的小官员,一时都没有资格上前搭话了。 不到半年的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卿相变成如今文武实权均握的三方扶持的天子骄子,如魏广这样的人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经是眼下大明新生代的斗南一人! 他的出现是大明之福还是大明之灾,许多有些深谋远虑的人……都在拭目以待! 不过魏广现在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 其实浙江户部清吏司郎中这个职位是干嘛的,少年都不知道,他也懒得知道。 少年只知道的是,户部尚书胡安虽然是老爷子的人,可是这个户部当时连江南的税收都收不齐,不用想都知道户部早已经被东林党渗入了个底掉。 与其在那样那个类似“无间道”的部门里浪费时间,魏广眼下最关心的,还是组建军队的问题。 从零开始自然没有那现成来的舒服,可魏广不是鼠目寸光的人。 在当时崔呈秀提出让他接任神机营统领的时候,魏广生怕天启帝点头应允了! 虽然成为禁军三大营之一的统领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夸张到离谱的晋升,可说实话少年一点都不稀罕。 魏广心里很清楚,以大明眼下的这种形势,能有一个如林烈统领下的南京卫那样的还算没有腐烂到底的军队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即便是南京卫,在当时面对倭寇来袭时的那种畏战态度也是让魏广失望至极。 虽然不知道神机营堕落到了何种程度,不过魏广知道里面的将士从上到下,要不就是被东林党等渗入所导致的所谓统领只是一个虚职,要不就是如淮安府那般欺上瞒下,发那些军户的生命财! 这样的部队即便顶着禁军、神机之名,魏广也是断然看不上的。 少年坚信,只有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军队,不论是他和战士们的粘合度还是对战士们的控制度,才是最牢固,才最值得信赖! 他要的不是顶着大明藩号的乌合之众,他真正想要的,是只听从自己命令的、他们血液里留着“魏广”两个字的只属于他自己的铁军! 在这个既定目标之下,魏广婉拒了杨涟给他推荐的那些江南子弟,而是把此次征兵的地点选在了山东! 也许是天意,不论是兖州的天灾还是倭寇的来袭,他都给魏广提供了一个极致舒适的跳板。 打败倭寇让魏广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军队,而由于此次赈济兖州的快速有效,魏广可以说成了大半个山东人的活菩萨! 再者鲁人生性豪迈,作战勇敢,最是成为战士的不二兵源地。 而且山东并不是东林党等其他党派的腹地,所以这里人都没有过多的利益相关,这在以后管理起来也是少费些精力。 所以在魏广从鲁地招兵的时候,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山东男儿各个热情回应,所以在别人看来第一道关卡就这么快速地解决了。 当三千战士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经过仔细严格的筛选而组建成功之后,魏广还是要向天启帝汇报一下情况。 而喜事成双的是,一月前发向东瀛、内容是重金赎回他们三代目德川家光的文书快速得到了回应。 对于魏广的这个要求,东瀛幕府的将军德川忠秀没有丝毫的犹豫,派船只载来满满当当的黄金作为赎金,同时专门派出使者面见了大明天子,当众表示为了感念大明国对德川家光的不杀之恩,以后再不会进犯大明国境! 对于德川忠秀的这种回应,太和殿上下自然不会完全当真,不过这样虔诚的回应,也是让天启帝已经众臣工面上有光! 要知道倭寇入侵大明的东南地区不是一两年的事情,而现在东瀛的国主以这样正是文书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也算是给足了大明面子。 也是趁着这个皆大欢喜的时机,魏广让天启帝赐予他军队一个名字! 而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朱由校在问了魏广本人中意的名字之后,这次再没有在看魏忠贤和杨涟的眼色而是当中拍板,敲定魏广新军的藩号—— 火麒麟! 同时朱由校也履行了他的承诺,虽然他也没有想到此次东瀛会为了赎回他们的太子而带来这么多的黄金。 如此一来,魏广既得到了自己中意的军队番号,同时一并把经费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或者准确说不上解决,而是把他以后几年的军饷也一并给预支了。 看着东瀛如此诚意满满,魏广知道这德川家光的下一任国主地位是没得跑了,同时他这才记起由于地理原因,这东瀛本土是有几座在世界上都有名的大金矿…… 脑海里闪过一个狡黠的想法,把算作是自己福将的德川家光乐乐呵呵送上他回家的船,少年开始他的下一步计划。 既然名唤“火麒麟”,他的军队就离不开一个火器。 而说到火器,他还有一个杀手锏,所谓移动的热兵器研发库——毕懋康! 第136章 急缺的人才 在老爷子、杨涟以及大明天子三方人的大力支持之下,可以说“火麒麟”的成立从招兵买马到军装粮草,都是一路绿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 可是在火器装备这一块,还是遇到了不少的问题。 主要原因是火器专家毕懋康虽然在脑子里把“燧发枪”有更新换代了几茬,可是脑子里的东西并不能拿来使用,一旦正式批量生产的时候,不仅需要构件蓝图,还要针对相应的材质、金属合成、火药配备…… 总之一个毕懋康根本不可能把他脑子里的利器变成事实。 如此,还需要更多领域的专业人才。 同时他们还要能跟得上毕懋康思维和理念! 依着魏广的资源,找几个相关领域的人才并不难,毕竟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其他学府甚者是有些已经入仕的人才,只要魏广一句话,不论是魏忠贤还是杨涟,都会给他搞定! 只是如果要满足上述几个条件,这样的人可就稀缺了。 毕竟真正的人才在任何时代都是最珍贵的! 一时半会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后,魏广也只能从矮子里面挑长子,先从个个学府挑来几个过得去的辅助毕懋康。 不过对于燧发枪的生产进程还是有些缓慢。 在一个不经意地时候差点忘了自己是穿越者的魏广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甚至比毕懋康都出名的人——宋应星! 有关宋应星这个明末的全能科学家,至于他还有什么不会的领域魏广也不清楚,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在后世被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批准中国在嫦娥五号降落地点附近月球地貌以他名字命名的人,觉得是冶炼和火药领域的专家! 如果让他和毕懋康两人珠联璧合的话,不知道届时会擦除什么样的火花! 对于大明历史有些了解的魏广算了算,老家在江西奉新县的宋大名人此时应该已经在科考之路上名落孙山了好几回,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负责江西会试的官吏或许听说过…… 反正此时不管老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了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绝顶人才,魏广肯定是要动用自己可以调用的一切资源去把他挖出来了。 而论找人这件事情,没有谁比锦衣卫更适合了。 看样子只能要去一趟老爷子那边了…… 接着组建新军的名义,魏广这次会面魏忠贤并没有藏头遮尾,而是光明正大的去了一趟魏府。 一进魏府,就等于和外界完全的隔绝了。 只要“九千岁”不想看到的东西,哪怕他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一听儿子来了,老爷子欢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赶紧吩咐厨房做饭! 吩咐完后平生最在乎自己仪表的魏忠贤此时也是顾不上换衣服了,一路小跑去会客厅,那架势好像稍微慢一点后,魏广会跑了似的。 下人看“九千岁”如此失态的样子也是震惊到了极点。 因为他们很明显地从平时一座冰山样的“九千岁”身上感知到了一丝温热! 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最后想来原因自然出在那个麒麟之子身上,只是他们不知道老爷子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这可是儿子第一次来自己府中! 虽然爷俩两天前才见过,可一看魏广那黑黢黢的样子,魏忠贤还是没来由一阵心疼。 “娃儿,组建军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咱可以慢慢来。” 和老爷子之间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客套,魏广嘿嘿一笑之后直接直奔主题,“老爷子,我要找一个人!需要锦衣卫的帮忙!” 魏忠贤一听顿时乐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看你都是从姓杨的那里要人,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魏广大咧咧地随便一坐,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后笑道,“您老在我心里比爹还亲,哪有儿子忘了爹的!” 打趣完少年面色一正: “不过老爷子,这个人可是对我十分重要,所以这时间越快也好!” 而魏忠贤这边被魏广前面一句话一噎,老爷子激动地快哭了,至于后面魏广说什么,他压根就没有听见。 好在魏忠贤定力非常人所能比拟,看着魏广一脸凝重又急切,随即故作平静道,“何人如此重要,让你小子亲自跑一趟!瞧你气喘吁吁地,派个人过来说一声不就完了?” 魏广急道,“这个人如果是外人,他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总之是这样,这个人叫宋应星,江西奉新县人,年龄估计三十往前,现在的他应该已经过了乡试了吧……对了,他的爱好是搞一些科学发明!” “有关他的情况我知道的就这些,老爷子,这个人关系到军队的火器装备问题,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拜托了老爷子,越快越好!” 魏忠贤听完也没有问魏广怎么知道这个人的,毕竟对魏忠贤来说,儿子不想说的事,他从不会主动询问。 毕竟那十几年的苦日子没有什么可怀念的,如果让他想起了亡妻…… 孩子想自己妈妈了,那不是存心给儿子和自己找不快嘛…… 看着儿子一脸焦急,魏忠贤温柔一笑,“其实只一个名字和籍贯就可以了,而你提供的信息已经超额了。” 魏广一时无语,脸上只写着一个大大的厉害! 看样子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锦衣卫的办事能力。 在少年惊愕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是笔下生风,快速写完一个纸条之后叫来一个家仆。 “把这个条子交给田尔耕,我只给他十天的时间,把这个人给我毫发无损地带到这里!” “还有,让李若琏过来见我!” 干脆利落的吩咐完之后,老爷子对着魏广的神色,又温柔了几分。 “广儿,是不是好久没有吃我们肃宁的硬菜了?” 魏广满脑子关心宋应星的事情,本来想说没有吃过呢,可是脱口而出的话成了:“老爷子,你说十天……这是不是有些不够用啊?” “哦哦,是啊老爷子,这段时间都是忙的不着脚,别说我们老家菜了,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不是没得吃,是没时间慢慢吃……” 第137章 “火麒麟”总教头 看到宝贝儿子一心都放在军务上,魏忠贤是既欣慰,又心疼。 “广儿,组建一支军队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你还要打造一支新型的可以攻坚克石的强大军队!” “凭你的本事我自然相信你会实现自己的目标,可是娃儿……” 魏忠贤话没说完,就听魏广接话道,“身体最重要~” “是吧老爷子,你一定说的是这句话!” 魏忠贤哑然失笑,“你小子,既然知道还不听话!” “是不是让老夫拍几个锦衣卫把你监视起来,到了饭点强制你好好吃饭你才罢休!” 魏广吐了吐舌头,“这可不行,再怎么说我也是‘火麒麟’的统领,如果被属下看到了,我还怎么领导人呢……也忒难为情了。” “哈哈哈哈哈哈……” 爷俩逗玩了一下,肃宁的特色菜便是被下人端了上来。 与此同时和菜肴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这个人目若寒星,容貌英朗又正气,再加上身形高大,器宇轩昂,套用现代的话来说,妥妥一个型男! 虽是看到了这个人到存在,可老爷子却是没有一丁点的表示,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看到。 因为此时的“九千岁”正忙着给魏广舀饭添菜呢…… 只是他看着正静静恭立在一边,等老爷子差遣的这个人,不论是外在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再加上作为现代人的魏广没有多少等级概念,随即忍不住轻轻提醒道: “老爷子,家里来客人了……” 不曾想老爷子只是淡淡说道,“看到了……这个人我一会再给你介绍!你眼下的任务,就是把你碗里的饭菜给我全部干掉!” 魏广这才看了看自己的饭碗,不禁傻眼了。 自己的所谓饭碗比普通的饭碗大了两圈不说,里面早已经被老爷子垒满了菜啊肉的…… 简直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老爷子,你这是拿我当饭桶了……” 魏忠贤一听笑骂道,“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算是饭缸,你也得给我吃完!” “快吃!” 看着老爷子不容置喙的表情,魏广也只能照做了。 不过扒拉了一会,魏广一看那个人还在一边静静站着,动也不动,话也不说,仿佛一尊塑像似的。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老爷子,来者皆是客,我们吃饭让人这样眼巴巴看着,你怎么想我不知道,总之我有些不好意思……” 魏忠贤没好气地瞪了魏广一眼,“唉,你啥都好,就是这心啊……太善了。” 不过看着魏广那灼热的眼神,老爷子最终还是没有拗过,随即对着那人淡淡道,“成甫,过来一起吃吧!” “遵令!” 声音冷冽,如腊冬寒风。 连同他的动作也是干脆果决,利索的入座之后,拿起一个碗筷就快速地干饭起来。 如此实诚的反应,倒是把魏广整懵了! 他压根没有想到这个人竟是如此直接干脆,从头到尾一句多余的话甚至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而且古人最讲究的是一个谦让礼节,何况说话的人还是堂堂“九千岁”,连大明天子都要给面子的人物。 可这个人竟然……如此淡然。 如果这个人不是奇葩怪胎,就是极致的纯粹! 同时对于这个人的反应,老爷子也显得十分淡然,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下子,少年就被这个人给吸引了。 要知道能在老爷子面前如此任性的……魏广以为只有自己一个。 就这样吃了一会,老爷子看魏广一双星眸总在观察人家,终于忍不住笑了。 “广儿,这个人叫李若琏。” “他原来的身份是我大明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上下,除了都督田尔耕就属他最大!” “而论武功,整个东厂加上锦衣卫,无人是他的对手!” “他性格正直,秉性忠良,是个好苗子!” “一直以来也是被我当锦衣卫的门面培养,不过现在,我想让他成为你们‘火麒麟’的总教头!” 在魏忠贤向魏广介绍完之后,这个叫李若琏的终于停下干饭,快速起身,对着魏广恭行一礼,振声道,“以后还请公子多多赐教!”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 魏广赶紧起身回礼之后,没好气地瞪了魏忠贤一眼,“我说老爷子,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啊~” “我这新军的名字倒是够气派,可是你让人家一个锦衣卫的二把手在我那里当什么教头,你这太屈才了……” 其实在老爷子介绍李若琏之前,魏广就对他有兴趣了,再加上老爷子这么一证实,魏广就知道这次是捡到宝贝了。 要知道他此时正缺一个团练军官呢! 可是他们爷俩乐意不见得李若琏乐意啊,所以魏广这句话面上是责怪魏忠贤,而实则是说给李若琏听的。 别看魏广年纪不大,他长的可是七窍玲珑心,灵性着呢…… 果然一听魏广这么一说,李若琏赶紧说道,“公子,从军杀敌是属下的夙愿,而成为‘火麒麟’的总教头也是属下向千岁自荐的。” “恳请公子一定成全!” 一听李若琏这么一说,魏广倒是有些好奇了,“李大人,我这新军才在组建阶段,如果大人有从军之心,凭大人的资历至少也是统领往上,何必在我这里浪费光阴呢?” 李若琏直直看着魏广,言辞凿凿道,“公子所言不假,不过在下自知可以做个好的冲锋官,可是这统领嘛……一是不够格而是没兴趣!” “之所以选择给公子效劳,是因为南京城杀倭一千五百余名,如今这天下有公子神勇者,寥寥无几!” “说白了,我服的是公子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官衔功名!” “请公子成全!” 这话说得够直接,也够坦率! 魏广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就听老爷子悠悠一笑,“成甫这个人很不错,是个二当家的好苗子!” “而且我还没有告诉你的是,这锦衣卫的新人,可都是成甫训练的!可以说他的练军能力,普天之下出其右者,也没有几个人。” “虽然制造火器十分重要,可是军队的操练也是如此!” “要论人才,你叫我找的那个宋应星是,而成甫,亦是!” 第138章 高屋建瓴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出乎了魏广的意料。 就算是信息发达的现代找一个人,也要费一些周章,而锦衣卫只用了八天时间,就把宋应星带到了魏广面前。 直到见到面前这个如画少年,这个明末伟大的科学家还是懵的。 好在魏广对于自然和人文科学的认知虽说算不上精通,但是入门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有毕懋康这个热兵器专家,宋应星也是很快适应了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毕竟对于这些巨匠来说,环境的熟悉与否并不是普通的字面意义,而是周围是不是有人能进入到他们的认知领域,就算你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但是你总要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作为穿越者的魏广也不是吃素的,所以这样一来,毕懋康终于找到了他的知音。 在宋应星和毕懋康这两个科学大家的珠联璧合之下,对于“火麒麟”火器装备的改进、研发以及生产如高屋建瓴,终于正式进入日程! 所谓好事多磨,对于火器研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魏广也不急不躁,给了宋应星和毕懋康两位巨匠充分的打磨时间。 只要把火器这个最关键的事情解决之后,魏广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没有理想的新型火器装备,魏广的计划也很简单:晚上让专人给战士们介绍一下火枪的一些基础知识和使用要诀,而白天,则是属于李若琏的时间! 对于老爷子的眼光,魏广从未担心过,而李若琏也是用他精彩的表现深深折服了“火麒麟”以及他们的统领,魏广! 急景流年,鹤归华表。 转眼间已经是金黄八月,而“火麒麟”在李若琏的训练下,已初具规模。 名字里带了个火字,对于战士们的着装,魏广用了火焰的红和灰烬的黑作为主色调! 正面冲锋的主战服以火红为主,饰以黑色纹路,既美观又醒目,给人一种火烈不可直面的冲击感! 而夜行军或者偷袭战,“火麒麟”的战服颜色则刚好相反。 不想现代军队那样有着配合不同场景的军装,大明的这个时代,对于战士们来说别说是做工严整精致、不论是卖相还是作用都十分考究的战甲,就算是有一件可以帮他们在战场上阻挡流矢暗箭的破烂,不论成色,不论外观,不论新旧…… 只要能保住他们一条命,他们都已经谢天谢地了,更别说如“火麒麟”这样的戎装竟是有两套! 而且“火麒麟”的军装不仅考究到极点之后竟有些奢华,而且他们的伙食也是达到了一个相当丰盛的水平。 至少每隔三天,他们都可以大快朵颐的吃一回肉,而每天就算是素食也是种类多样,分量管够! 这种待遇别说是刚挨过饿的山东籍了,就算是江南等那些富庶地方的家常饮食,也没有到这样一个地步啊。 一时之间,“火麒麟”的战士们觉得自己进入了天堂! 造成这样现象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魏广舍得花钱! 对于一般人来说,看到堆成小山的黄金将由自己支配,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据为己有吧…… 可是魏广不一样,他想的是如何花出去! 如何最合理的全部用出去! 这个世上如果说真正不爱钱的人,那就只有跳出了用钱才能得到想要物事的规则,而整个大明除了他们的天子,应该再无他人。 可魏广甚至比朱由校看的还要通彻。 如果说朱由校不爱钱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毕竟只要他想,就可以立马得到而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而对于魏广来说,他眼中的钱和别人严重的钱完全不一样。 别人是金钱的奴隶,而魏广觉得这些晃眼的东西不过是一个交换介质,没有了生产力的支撑所创造的实物,他屁都不是! 可以说少年的格局,早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他真正想的是,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在魏广的“大手大脚”之下,他是菩萨转世这个说法,在“火麒麟”战士们心里被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而这种自豪的归属感以及对自己的绝对服从甚至到了痴迷崇拜的迷信,便是魏广的目的。 他就是要把自己造成一个佛魔同体! 一个在自己同袍心中的佛,一个在对手眼中的魔! 除了让整个“火麒麟”紧密的凝聚在自己的周围,少年同时也是在外界造一种势! 让大明的热血男儿们已加入“火麒麟”为荣! 所以在到了八月头的时候,大明各地的精壮汉子趋之若鹜地聚拢京师,为的就是加入“火麒麟”。 对于这个结果,魏广自然不会应允,得不到的永远世最珍贵的。 少年就是让这些人成为“火麒麟”的粉丝,希望他一直强大,希望他扩招,希望成为“火麒麟”的一员! 魏广要的就是给“火麒麟”以后的发展,打下一个群众基础! 对于“火麒麟”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这样的受欢迎,不论是大明天子朱由校还是“九千岁”魏忠贤、亦或者内阁大学士杨涟,都是十分满意。 上达下悦,布局已经完成,这个时候,魏广除了座中调度外,也是想到了自己一个私人的问题…… 其实早在魏广从南京归来之后,天启帝御赐给他的住宅也基本完工,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装饰修葺,属于魏广自己的大宅院已经可以拎包入住了! 只是少年从南京归来之后又接上了组建“火麒麟”这档子事,就一直没有消停过。 等现在想起来,新宅初成的再加上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魏广打算亲自给老爷子做点家乡菜,然后爷俩两个把这个乔迁之喜和生日给一并过了。 其实少年对于这些虚头巴脑的什么宴没有什么兴趣,他生性本就低调,凡事喜欢水润无声地过了就好,可是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过了一年,这个生日,也算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一种纪念吧…… 第139章 生日邀请 忙完军营里的事情之后,魏广去了一趟魏府。 虽然已经在军营里吃了晚饭,可是“九千岁”一看儿子来了,不整点好吃的东西他是心里不舒坦。 “老爷子,你再这样,我下次都不敢过来了……” “你这不是把我当成饭桶了吗?” 看着面前又是高高垒起的一大盆饭菜,魏广有些欲哭无泪了。 看着少年那可怜巴巴的表情,魏忠贤倒是开心了。 “娃儿~你现在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营养一定要跟的上了!” “对了,这李若琏在你那边表现还可以吧?” 一提起李若琏,魏广立马就是一个赞! “老爷子,说到成甫(李若琏的字),您老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宝贝!” “我麒麟军在他的训练下,不论是军纪还是本身的战斗力水平,那是节节攀升啊!” “战士们现在的冷兵器对战我看已经日渐纯熟,等后面我的热兵器生产出来了,再假以时日,如果遇到小股对战的话,我自信我的麒麟军定然可以胜任!” 看到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九千岁”比少年还要高兴! “广儿,刚好你来了,我再给你说件事情!” 一看老爷子这个样子,魏广就知道自己又要从老爷子这里捞点好处了…… 看少年点头之后,魏忠贤想了想说道,“昨天我在你们军营外围走了一下,其他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研发生产火器的地方还是有些安全隐患!” “你亲自找我带来的那个人,不用想绝对是个人才,虽然我们大明人自己不重视他们可并不代表外族间谍也是如此!” “所以我已经给你从东厂里面挑选出一百名精英,他们的任务既是保护你的安全,也是保护宋应星、毕懋康的安全!” 魏广一听这才发觉自己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老爷子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毕懋康和宋应星这样的巨匠,那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人! 虽然他们对自己的忠诚没有丝毫的怀疑,可是这也保不齐有心之人对他们的觊觎。 如果以前他们是大隐于市而不引起鬼魅魍魉的重视的话,可以后随着他们发明影响这个天下格局的时候,也就等于把他们彻底暴露在世界面前。 那个时候他们会受到这个天下的膜拜,同时也会收到这个世界的敌意…… 要不是老爷子提醒,他差点就把这两个天才的生命安全给遗忘了! 果然还得是老爷子啊! “老爷子,你这句话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差点就酿下大错了!” “九千岁”温和一笑,“你那么忙,那顾得了这些。” “不过娃儿~你不要以为眼下有陛下、我和那姓杨的都支持你,就没有人不敢害你了!” “你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如此的地位,有多少人羡慕你就要多少人嫉恨你!所以防人之心,永远要有!”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魏广是心服口服地诚心接受。 而且他这才反应过来老爷子之所以这次从东厂调人,一方面是东厂整体实力比锦衣卫强大,另一方面…… 老爷子这也是为了提防李若琏! 毕竟身为曾经的锦衣卫总二把手,他和锦衣卫之间的关系要比魏广来的紧密。 虽然老爷子看中的人不会有问题,可在老爷子做事的每一个细节上,他都把控的事无巨细,恰到好处! 不愧是“九千岁”啊! 而另一边,看到魏广这反应,老爷子这才放心了一些,“这一百人的能力没有问题,可是你们军营还需要一些防御工事,双管齐下才能防患于未然。” 魏广点了点头,“老爷子,大恩不言谢!” “不得不说有您老给我压阵,我这心里稳稳当当!” “九千岁”佯作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广儿,你年轻,正是如日方升的时候,而我终究陪不了你一世,这些事情,你自己要时刻注意才行!” “知道了老爷子,不过我此次前来,并不只是让你蹭饭这么简单……” 魏广将吃干净的饭碗推向一边,喝了口汤打了个饱隔之后,这才悠悠说道,“八月十五那天是我生日……本来想着是中秋节,怕打扰了您老亲人团聚。可最后想了想您和我一样,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就想着请您去我新府做客……” “到时我给咱爷俩整几个硬菜,好好喝一场,也算是既给我过了生日,也祝我搬了新家!” “如何?” 早在魏广说他生日的时候,“九千岁”的脸色就已经不正常了,然后最后听魏广这一说,魏忠贤的眼圈都红了! 亲人阖家、酒酽春浓的中秋节又是儿子的生日,可除了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爹,他母亲逝世,这个世上再无家人…… 在这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时光,竟是变成了一种折磨。 不知道以往每一个这样的时刻,孤零零又孑孑无助他……是怎么过去的? 我可怜的孩子…… 想着想着,堂堂“九千岁”的脸上滚下一颗泪珠,要不是此时天色已暗,差点就露馅了。 长长出了口气,“九千岁”直直看着魏广,斩钉截铁道,“还过什么中秋节,我觉得不仅我要给你过生日,这整个京师的大员都要参加你的生日宴!” “不仅要过,还要大过特过!” “要办的炊金馔玉,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举城皆知!” “就算是中秋圆月,也不及你簪星曳月、斗南一人!” 一看原本还是智者形象的老爷子一下子变成了如此,魏广都懵了。 “老……老爷子,您,您没事吧?” “虽然我知道你是疼我,可是我这人不喜欢俗套的东西。” “十七岁又不是个什么特别的数字,再者我那房子也是陛下给的,也没有什么庆贺的必要。” “其实说实话,我就是想趁这个机会邀请你去我新府逛逛,顺带咱爷俩把这个中秋节给过了……” “所以老爷子,我们还是怎么低调怎么来吧。” “毕竟如你适才所说,我最近得到的东西太多,如果自己还不收敛,肯定会招来不必要麻烦的……” 第140章 大办特办 得意而不忘形,蓄锐藏锋是一个成大事者必备的条件! 如果是作为“九千岁”的身份,魏忠贤认为魏广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他还要大加称赞。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尤其是这个父亲万人之上,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可他还是让他唯一的骨肉孤独飘零在世十五载…… 就连他母亲的下葬费,都是靠他父亲唯一的信物换的…… 没想到这里,这个父亲的心就如千刀万剐一般,痛不欲生! 而后面苍天可鉴,终是让他们父子重逢……在见到自己骨肉的那一刻这个父亲就发誓,只要是他拥有的、他能做到的,他将全部给儿子! 没有什么是他舍不得的,包括他的命! 只不过随着儿子身份的日渐显赫,“九千岁”知道自己和儿子相认的几率也是日渐渺茫。 说一句话简单,就算先不顾忌儿子的感受,如果让这个天下知道魏广是他魏忠贤的儿子,那么等于让儿子与半个天下为敌! 这是魏忠贤根本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在支持魏广入仕的那一刻,那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而眼下,作为父亲的他当然是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生日宴! “行事低调是个好品德,不过广儿,我觉得此次生日宴,还真得办!” 看老爷子终于恢复了正常,魏广也是松了口气,不然他还以为老爷子时突然得了什么怔忡呢。 不过对于老爷子的这个提议,少年还是有些不懂。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魏忠贤轻轻一笑,“两个原因。” “第一,入住陛下御赐住宅本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再加上你的生日在最后也会被杨涟那些人知道。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只请了我一人而没有给他们透丝气……” “这样一来,说不好会让杨涟他们以为你被我拉拢了呢!” 魏广一听立时如洪炉点雪,恍然大悟! 他这是只顾自己低调,倒是把这层关系给忽视了。 看魏广有所反应,魏忠贤继续道,“所以你既然要邀请我,就不能忽略杨涟。可是说句老实话,让我和那姓杨的共餐一桌,我心里还真的不想。就算退一步讲我肯定是会给你面子,可是保不齐姓杨的那一帮老东西会给你脸子看……” “所以这个生日宴若是低调,就压根办不起来!” “与其这样哪哪都不自然,我们倒不如给他来一个宴请整个京师大员,如此两边都不偏袒,那帮子东林党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而且你不仅打消了杨涟他们的怀疑,同时也和那些中立派拉近了关系!” “而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从你高中状元到了如今所取得的小成就,那是太和殿上大多数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机遇,更不用说普通人!可以说你已经是我大明未来的翘楚,是许多人的就像你说的偶像!” “他们自然是想着法的接近你,和你套近乎,可是你生性淡泊,不喜社交,这样一来,会给他们一种不好的信号,然后慢慢的孤立你!” “我知道你不介意这些,可是广儿,不论是官场还是小百姓的日常生活,他都离不开一个规律……” “这人,终究是群居动物!” “现在你有我和杨涟他们罩着,就算是你把天捅破了,我们也会给你补全,可是我们毕竟不是一代人,我们终究要先你而去……而那个时候,一个麒麟军是保护不了你的。” “你还需要你的圈子,你的心腹,你的骨干,你的替罪羊……” “所以我们趁着这次宴会,给这些京师的官员们一个靠近你的机会,虽然这些当官的大都是垃圾,可是良莠不齐下总有几个品行优良的人。” “而他们,就是你未来的仰仗!”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魏广终于悟了! 他以前把人情世故看成了圆滑,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词汇的深层次意义。 得亏是有老爷子提醒,不然他差点就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次拉拢人心的宝贵机会! “还是您老说得对!” “如果说以前我一个人有‘七探蛇盘’傍身,不惧别人暗枪明刀的话,现在可是有了‘火麒麟’,在他没有完全成熟之前万一得罪了什么人给你背后使些绊子,那还真不好应防!毕竟这阎王易对,小鬼难缠!” “只是如此一来,我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哦~” 一看宝贝儿子答应了这事,“九千岁”一下子开心了。 “傻孩子,除了你的麒麟军,你还是户部郎中,要不是我给胡安打了招呼让他找人替你工作的话,加上你军营的事情你哪里忙得过来,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亲力亲为的话,你小子可就要累死了!” “既然这新家落定,自然是要弄些家仆家丁以及官家什么的,不过这些事情,我给你处理就行了。” “还有这宴会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这吃食有内务府的人负责,直接让他们照着陛下御宴规格往下降一个等级就行!至于这礼仪程序嘛……那是礼部左侍郎余则成的强项!” 听老爷子说的如此风轻云淡,魏广却是傻眼了! 我滴个乖乖,向整个京师大员发起邀请已经远远超出了少年的意料,可是老爷子竟然让堂堂皇宫内务府的人负责饮食,让堂堂礼部左侍郎负责流程…… 这……这规格几乎够得上大明天子的待遇了! 要不是这话是从“九千岁”嘴里说出来的,魏广都要以大不敬欺君之罪让对方住口了。 夸张、离谱! 就算自己是个穿越者,也是想象不到当时那个宴会将是如何一番场景! 看着儿子发愣,“九千岁”不禁莞尔,“娃儿~如果你觉得这次宴会有些丰盛的话,那你是没有见过如杨涟那些人的生日宴是如何炊金馔玉,奢华到极致!”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好处,如你这般正规邀请,这贺礼自然是低不到哪里去的!” 第141章 宴请百官 看着宝贝儿子还在发愣,“九千岁”继续循序善诱道,“反正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你让他们还之于民是不可能了,反而落在你手里,你可用在麒麟军建上,总比被那些蛀虫霍霍了强!”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知子莫若父! 魏忠贤的这句话可谓是说到魏广心里去了。 舍得花钱的前提,是你要有钱才对! 眼下“火麒麟”正处于关键时期,哪里都需要钱。 如果真像老爷子所说的那样可以通过此次宴会大赚一笔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想到老爷子的这种排布,此时的少年像一个精明的商人一样满脸尽是财迷: “老爷子,如此说来,我们要是开源节流,在这宴会成本上考虑节省一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弄不少的礼金!” 一看儿子这样子,魏忠贤就知道怎么回事。 只见他大手一挥,“傻小子,凭我们爷俩这关系,这筹办宴会的钱我会让你出?” “而且不止是今年,只要我活着,以后你过生日这事,都由老夫张罗,你就不用再管了!” 一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少年心里自然是十分感动。 如果是以前,魏广肯定会拒绝老爷子的盛情,可是随着近一年的相处下来,两个人早已经把关系过成了父子。 魏广是个穿越者,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 同时他也清楚老爷子因为他特殊的身份,除了那些类似于盖世太保的干儿子之外,要说真正的亲人,也是和魏广一样,光杆一个! 所以在少年心里,他早就把魏忠贤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嘿嘿,既然有您老张罗,那自然再好不过!” “反正现在给你我过生,以后啊就轮到这我给你过寿!” “不过老爷子,您还是给咱省着点花哈,我一个小辈的生日,意思意思就行了……” “九千岁”就是喜欢魏广这嘻嘻哈哈的样子,跟着笑了一会,老爷子挑了挑眉毛,“广儿,这请帖你是准备如何发?” 魏广一听一扬眉毛,“既然怎们这次本质上就是聚财的,那自然是把每一个在京的官员全部通知个遍!” “也甭管把他官大官小了,兹要是有贺礼,不论多少我都收,毕竟苍蝇腿也是肉!” “再者说了,我们既然还要拉拢人心,就不能把人看低了,既然人家能把官做到京师,那前途自然无量,所以要做,咱就做个彻底!” “把京师大小官员给一并邀请过来,正好中秋,咱正好一起乐呵乐呵!” 一看儿子这得意的样子,魏忠贤又不由地笑了。 看样子这傻儿子还不知道每逢华夏重要的传统节日,在京百官都要陪大明天子一起过的,而中秋这样的佳节自然不例外。 虽然天启帝在这方面没有以往皇帝那么看重,可是届时几个重要的官员去皇宫陪天子赏月,还是每年的惯例。 今年倒是好了,如果这满京的官员为了给魏广过生日而都纷至沓来,最后把大明的天子给晾在一边,那场景想起来还真的好笑。 想到这里能笑出来的,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魏忠贤了。 而最让魏忠有些感兴趣的是,如杨涟这样的重臣在面对陪天子还是来魏府这两个选择的时候,他该如何抉择! 同时他没有告诉魏广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就是要趁着这次中秋佳节的时机,看一看这个大明的京师,究竟有多少人对魏广怀有敌意。 而这种搁在肚皮里的心思也只要在这样的场景中,“九千岁”才能分辨的清楚。 不过这样的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儿子了。 对于自己的宝贝儿子,“九千岁”肯定只留给他光明的一面,至于这黑暗…… 自然是由魏忠贤自己来! …… 既然爷俩达成了共识,在魏广离开千岁府还没有到家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把一切事宜都安排了下去。 所以等第二天魏广还在忙“火麒麟”军务的事情,他的生日宴请暨乔迁之喜的请柬,已经慢慢送到了每一个京师大员的手里。 对于魏广的生日在八月十五这件事情,如果说那些中上层的官员在稍微一怔之后,想着如何给这个快速崛起的大明新贵送一份得体的礼物的话,那些大明京师的下层官员可就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按照官阶而没有资格登入太和殿议政的他们,自然是没有机会见到这个新生代的天之骄子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魏广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成了他们无法企及的存在。 即便这些最小的京官放在地方,都可以成为一方大佬,可是他们知道,他们和魏广之间隔着一道越来越宽的鸿沟,最终,他们之间将是皓月与萤火的对比。 所以越是这么想,在他们得到和那些京师大佬一样规格的请柬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那是一种被尊重、被正视的感觉。 虽然在官场里,官阶的高低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尊严,一个人的身价。 可无论如何,被这样的超新星所尊敬的感觉……是真好! 对于魏广的请柬,如果说京师的中上层官员是惊讶后的紧密准备,下层是感动同时的感激涕零,那么对于那些真正的京师大佬来说,则是有些左右为难了。 毕竟如中秋节这样的传统节日,按照惯例,他们都是去皇宫陪天子赏月的。 可让他们为难的是天启帝对于每年传统节日的君臣聚会都表现的十分冷淡,就算以前经常有人不去,大明天子也不会说什么…… 而魏广这边他们就算不去,大家也都知道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他们有要务在身。 可是不去,这些大佬们总觉得会错过了什么…… 一时之间,这些大佬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而对于一些有心之人来说,他们倒是希望届时所有的京师大员都去新魏府赴宴,到时在这酒酽春浓之际把大明天子冷落在皇宫深苑…… 如此捧杀下,他魏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第142章 姜还是老的辣 魏广生日宴请的请柬再发出去的第一天,就在京师大员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此巨大的反响,就是一生见过了太多世面,任何大风大浪都不被看在眼里的“九千岁”也有些惊异。 虽然他清楚这股飓风从何刮起,可是事关儿子的事情,他不允许有一丝的潜在危险的存在,同时也不会允许让儿子的生日宴有一丝的不周! 如果是平时倒没有什么,可是中秋这个酒酽春浓的节日太过特殊,更何况他接下来的一个决定,会让整个京师的官场所引起比之前更惊惧、更猛烈的震撼! “放出风去,就说我有可能亲自参加魏广的生辰宴。” 说完这句话,“九千岁”直接去了一趟皇宫。 老爷子想的很周到,如果说儿子之前不问出处,对每一个在京的官员都发了请柬这是从一定程度减缓了来自下面的潜在威胁的话,那么他还是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存在…… 大明的天子! 对于朱由校的心性,可以说没有人比魏忠贤更清楚。 他坚韧隐忍,能屈能伸,不过心里却比谁都想得到这个天下的认可。 虽然他已经是正统的大明皇帝。 以致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温顺善良的年轻皇帝在内心深处,还是有着皇家所具有的狠劲和城府! 所以随着自己决定参加儿子生日宴所引发的京师百官的趋之若鹜,一定会引起朱由校内心的嫉妒和危机。 一旦猜忌的种子在心中播撒,那么对于儿子的以后,定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这,是“九千岁”绝对不会允许的。 虽然他对朱由校也有着感情,可比起魏广,他同样不值一提! 所以即便“九千岁”也知道儿子已经是朱由校的心腹,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把儿子的安危寄托在一个大国君王身上。 毕竟凡成大事者,首先舍弃的就是人间的香火味! 进出皇宫对于“九千岁”来说跟回自己家一样,即便是面见天启帝,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通报,立即就会得到天子的回应。 只是这次对于傍晚时分突然到来的魏忠贤,朱由校也有些吃惊。 “大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并没有立马回答朱由校,而是自顾坐下之后,魏忠贤才淡淡道,“陛下,大的事情没有,不过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件事情。” 一听魏忠贤这么一说,朱由校立时来了兴趣,他停下手里的笔,一边吩咐随伴太监给魏忠贤沏茶,一边好奇道,“大伴这么晚进宫,却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朕倒是更加的好奇了……” 魏忠贤淡淡看了朱由校一眼,脸上也是没有过多的表情而是直接说道,“中秋节亦是魏广的生日这件事情,陛下可知道?” “魏广的生日……中秋?” 一听魏忠贤这么一说,天启帝也是不由一阵惊讶。 并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为了这件事情,堂堂“九千岁”竟然亲自入宫…… 这……着实有些不寻常。 “大伴,这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朱由校的表现,魏忠贤已经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随即故作思索了一会,然后冷冷道,“虽然这个魏广是我拿来对付东林党的一个工具,可是从这个年轻人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显然已经超出了我对他的预期!” “东林党那帮人不是瞎子,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魏广的优秀之处,所以用尽一切手段让魏广成为他们的忠心门徒,不难猜想!而且俘心洗脑最是这些东林党人所擅长的……” “魏广虽然眼下对我算忠心,可是他毕竟年轻尚小,定力不足而经不住诱惑……而且他逐渐脱离掌控这样的迹象已经有所显露……” 说到这里,魏忠贤眼中抹过一丝杀意,声音更加冰冷道,“在他彻底失控而自取灭亡之前,我在想是否给他一次机会!” 对于如何拿捏朱由校,魏忠贤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毕竟朱由校的许多政治手段,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在魏广没有出现之前,魏忠贤心里,真的有些把朱由校当儿子看待,所以在培养他的时候也是十分的用心。 不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样的道理,魏忠贤自然懂得。 何况自己这个徒弟还是一国之君,手里握着决定别人生死的生杀大权! 所以对于朱由校的心理轨迹,魏忠贤十分清楚。 以致他明明知道天启帝十分看重儿子,可是他偏要忽略这一层关系而是只把魏广说成一个工具人,大大降低它的价值…… 如此,才不会收到朱由校的猜忌。 果然一看魏忠贤已经动了杀气,朱由校赶紧说道,“大伴,这魏广虽然有时候年少不经事,不过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大伴的事情。” “年轻人嘛,多给机会他才能成长!” “而且这个魏广朕觉得使着也顺手,还请大伴看在朕的面子上,先放过他这一次!” 一听魏忠贤说魏广有些失控,朱由校想了想还以为是魏广背地里替自己做事的事情被魏忠贤给发现端倪了,所以下意识地就开始保人了。 而魏忠贤一看朱由校这反应,就知道天启帝上钩了,然后脸色更加冰冷地说道,“这个魏广虽然有些本事,可是最近和杨涟等人走的非常之近,我怕最后,他会投靠东林党!” “而且我还听说他这次把乔迁和生日放在了一起,偏偏选在了中秋节这个时间段……我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的动机!” “陛下,如果杨涟等人都时候不来皇宫赏月而去魏广新府的话,我便趁此机会向东林党发难!同时也敲打敲打这个魏广!如果他懂得起,我就看在陛下的面子放过他,如果他真的铁了心和东林党走在一起,那就不要怪臣心狠手辣了!” 不愧是“九千岁”,这一招恶人先告状,直接把天启帝也弄紧张了。 其实魏广是什么人,朱由校自诩十分了解。 也许是他们没有搞懂中秋节的特殊含义而让魏忠贤抓住了把柄…… 第143章 东林大佬的躁动 甚者,被魏忠贤这宛如实质的杀意一唬,朱由校真为魏广担心了起来。 不知道这两个多月期间,魏广和魏忠贤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矛盾…… 不过担心是一方面,其实大明天子的心里却是非常的高兴。 毕竟从魏忠贤对魏广的反应来看,他不过是想利用魏广,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牢固,准确说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用关系。 如此这般,朱由校心里反而对魏广更加的看重了。 想通了这些,朱由校也开始演上了。 “大伴你又不是不知道朕对于这些传统节日君臣共度的厌恶!” “如中秋节这样的节日本来是家人团圆,就算是过也是和大伴一起。可是每次杨涟那帮子人都会加入进来,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虚伪之语!” “不知道大伴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朕是真的快吐了!总有一天,朕一定要把这个破规矩废除!” “所以魏广这次的生日宴摆的还真是时候,如果到时候杨涟他们真的去了,朕也许还真的能过一个好节!” “对了,他是如何打算置办这生日宴的?” 听朱由校都这么苦口婆心了,魏忠贤心里美滋滋,可是面上还是板着脸子。 “如何过?” “陛下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径直向整个京师的官员都发了请帖,还说什么陛下御赐住宅,理应置宴庆贺!简直是小人得志!实属该死!” 魏忠贤越是不满,朱由校对魏广就越倚重。 而且更让大明天子高兴的是,如此看来这魏广也不是完全的高风亮节,他还是喜欢功名利禄,还是好大喜功爱面子…… 爱好追求越多,不就更容易拿捏吗? 你魏广,终究是个俗人啊~ “行了大伴,朕也要说你一句,你说你堂堂千岁,普天之下这地位只在朕之下,何必和一个正五品的小人物计较。他现在春风得意不过是你我的施舍,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不听话了……届时一脚踢开就是!” “何必自寻烦恼!” 朱由校说的虽是口是心非之语,可也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他对自己、对魏广的真实心理。 也是这句话终于让“九千岁”觉得,儿子选择手握军队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心理如是,面上,魏忠贤面色稍稍和缓了些。 “陛下,如你的意思,我们还应该支持魏广置办生日宴?” “支持!” “当然支持啊!” “如果杨涟他们要去参加魏广的生日宴,朕觉得你也应该亲自去!” “不仅要去,而且你这两天也把朕对他生日的重视传达出去,至于如何办理大伴你自己决定!” “他杨涟不是要抢人吗,我就让他看看他区区一个东林党如何争得过我们两个的联合!” 一听朱由校被自己套路了还给自己做托,魏忠贤都有些不忍自己是不是为了亲儿子,对这半个儿子有些不公平了…… 心里得意满满,面上却是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让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这是给他脸了!” “不去!” “他没这个资格!” 朱由校一看不觉哑然失笑,“大伴,说实话吧,本来是朕想亲自去的,可思来想去这身份毕竟不合适,而普天之下能代表朕的除了大伴你,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所以大伴,这次的事情,就真的拜托你了!” 看着朱由校快被自己给玩死了,魏忠贤终于不忍心,随即极不情愿地低应了声,最后补了一句: “但愿这魏广好自为之,如若后面真的加入了东林党,陛下,那个时候臣可是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 “九千岁”这边把大明天子拿捏的稳稳当当,而东林党这边,第一个通过暗探得知魏忠贤要参加魏广生日的杨涟等人,也是彻底坐不住了! 内阁大学士立马招来东林党的几个大佬,一众人开始认真地讨论起来。 工部尚书杨久池想了想说道,“杨老,众位,按照惯例,在中秋节那晚,我们这几个人都要进宫配陛下赏月!魏广的生日宴和这样的大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再者我们几个就算不去,我们的东林门生自然都会去参加,大不了我们给魏广准备一个大礼便是!” 杨久池的这句话也是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 而礼部尚书张问达则是摇了摇头,“杨大人,我觉得不妥。” “如果这魏忠贤不去自然好说,如果他真的要去的话……事情可就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一听张问达这么一说,立时把整个大厅里东林大佬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来。 董刑部右侍郎高攀龙率先开口道,“张老,愿闻其详!” 张问达眯了眯眼睛,沉声道,“对于中秋节陪陛下过节的重要性,魏忠贤自然也知道。而他还选择这么做,无外乎是想向天下昭告,魏广是他魏忠贤的门生!” “而魏忠贤这个主意高就高在,不管魏广本质上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魏广属于阉党一派,如此在世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就算魏广不是阉党,也是阉党了!” “而瓦解魏忠贤这一近似于阳谋的唯一方法,就是我们这些人也全部参加魏广的生日宴!同时不论是人数还是贺礼,我们都要把阉党碾压下去!” “如此一来,这魏广是谁的人不用我们自己说,自有那些中立派替我们广而告之!” 随着张问达这话一说出,整个大厅也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他们一方认为凭魏广眼下的身份,还不够让他们这些真正的大佬齐出的资格! 另一方则是站张问达的立场! 讨论了好一会,还是要东林党领袖杨涟拍板。 只听他斩钉截铁道,“众位,魏广对我们东林人尤其是在座之人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了吧,毕竟前面的陈子文就是前车之鉴!” “我就直说了,我杨涟是把魏广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培养的,不管他现在官居何处,只要有我们这些人的共同提携,这个孩子的未来将无可限量!” 第144章 全部都去 “魏广对我们东林书院的看法你们都知道,我敢说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比这个孩子更忠于东林!” “所以只要让他扬名立万,让他爬到更高的位置,在座的大家才能安然无虞!” “这孩子可是凝结了我们所有人的寄托,所有人的心血,而这孩子也足够争气,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走到了这样的高度……” “可这该死的魏忠贤却想在这个时候截胡,把我们的心血给活生生抢过去!难道你们,就这样认栽了?” 一听杨涟这么一说,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立马就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魏广这个年轻人,我也着实喜欢!” “虽然我平时和你们大家经常唱反调,可是这次,我坚决支持老杨的说法!” “我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好苗子,怎么可能让魏忠贤那老狗给截胡!” “老杨你说怎么滴吧,只要是把魏广保住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对!我们都听杨老吩咐!” “听老杨的!” …… 就连适才持反对意见的工部尚书杨久池,这才再没有站起来反对。 难得一见的全部通过让杨涟十分满意,内阁大学士想了想沉声说道,“大家既然同意老夫的说法,也是都认识到了魏广对我们的重要性!” “至于怎么做,张大人已经在前面说的很清楚!就如张大人所说,届时我们一定要在人数、贺礼方面都碾压阉党!不仅是我们,你们要告诉你们的门生门徒,让他们都做好觉悟!” “此次魏广的生日宴不仅是表面上的豪门夜宴那么简单,更重要的,他是我们和阉党争斗的战场!” “如果谁的人在这次给我掉了链子,我杨涟到时候可是要追责的!” 杨涟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众人自知这件事情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宴会上升到了党争的地步! 顿时这个生日宴的重要性,已经不必明说。 只是最后杨久池还是有些担忧道,“杨老,魏广对我们的重要性不用说!” “只是阉党除了魏忠贤,都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人物,而我们不一样!陛下一看我们都不去进宫陪驾,这样明目张胆打陛下脸,恐怕传出去不利于我们东林人的风评啊……” 在杨久池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看其余那些东林党大佬的反应,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天启帝当回事,可是作为东林党领袖的杨涟还是要有诸多的考虑。 “杨大人说的是,看样子老夫还是得进宫一趟……” ……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校不得不面见自己不是太想见到的那个人。 等杨涟行过礼后,天启帝打了个哈欠,“杨老,这一大早的,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一看天启帝这惫累劲,鬼知道这小皇帝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不过小皇帝不勤政反而劳身,却也正中杨涟的下怀,把轻视藏在心里,面上,杨涟恭声道: “陛下,老臣此次前来,是想给陛下说件事情……” “哦?” “杨老但讲无妨!” 朱由校一听不由好奇,先是大伴昨晚上进宫要给自己说事,今天这一大早又是杨涟…… 你可别又给我说是有关魏广的事情。 就听内阁大学士慢慢说道,“陛下,此事说大也不大,可是老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必要阐明一些老臣的意见!” 看朱由校上身微微前倾,似有兴趣的点了点头,杨涟接着说道:“陛下,中秋佳节将至,而今年值得一说的是,新晋户部郎中的生日……也在这一天!” 朱由校一听直接傻了! 怎么又是魏广! 虽然这魏广是有点本事,可凭他的履历,眼下还没有资格让大伴和你如此亲力亲为啊~ 是自己小看了这魏广,还是高看了杨涟? 只是想起魏忠贤昨晚对魏广的不满,朱由校突然想知道这个东林党的领袖对魏广是如何看的。 “魏广……生日?” 此时的天启帝装出才知道的惊讶,然后简单想了一会淡淡道,“一个臣子的生日,用不着杨老专程过来给朕说一声吧~” 一听天启帝这反应,杨涟赶紧说道,“陛下明鉴!如果是别的臣工,区区一个生日也没有什么,可如果是魏广的话,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 朱由校立时来了兴趣,他倒要听听,这个最是能言善辩的内阁大学士,能在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上说出个什么花来,“杨老,听你这么一说,朕反倒是糊涂了……还请杨老细说!” 既然天启帝这么问了,杨涟心中一乐。 别的杨涟不敢保证,可是把一件小事说成关乎家国大事是他最拿手的绝活,毕竟这耍嘴皮子对别人来说或许是爱好,可是对他内阁大学士来说,那可是吃饭的家伙。 “陛下,人才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无价之宝!这还不说魏广是个文武全才!” “陛下你可知道,在接到陛下组建新军的旨意之后,这孩子就一头扎进军建之中,即便是陛下赐给他的豪宅,他也是没有时间去看一眼……” “如此一个全心全意为我大明谋福祉,为陛下尽忠心的人才,是苍天赐给我们的宝贵财富啊!” “可魏广虽然文武兼备,可他毕竟年纪尚小,而且老臣得知这孩子本就是个孤儿,举目无亲,以往别说是过生日了就是吃饭都是问题!” “而如今他受陛下隆恩,功名利禄半年尽得,少年得志之下陛下知道他最缺的是什么吗?” 虚晃一枪下,不等天启帝回答杨涟直接振声道,“陛下,是亲情,是关怀,是重视!” “陛下,只要我们这次积极回应魏广的邀约,不要以中秋节而忽视他,我想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为了报答陛下隆恩而鞍前马后,衔草结环!” “陛下,拿一个中秋的君臣共度而换取一个文才武略的麒麟之子,我们这是大赚啊!” 一看杨涟如此看重魏广,也难怪魏忠贤会对魏广不满。 第145章 二进宫 要不是朱由校知道魏广的真实身份是自己人的话,他也差点跟魏忠贤一样以为魏广是东林党的人了。 可朱由校毕竟是个合格线往上的皇帝。 对于当世除了他这个大明天子之外,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对魏广的不同态度,天启帝对于魏广的信任更是深了几分。 就如私下召见魏广时他的答复,眼下三方势力中,阉党目前是他对抗东林党的唯一工具,而且魏忠贤本人对朱由校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魏广没必要刻意和魏忠贤打好关系。 而对于眼下对天启帝威胁最大的阉党,魏广则是打算打入内部,趁机一举扳倒这个横亘在大明王朝前进道路上的千仞山! 毕竟对东林党的不满,魏广不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比他这个大明的皇帝都反应的剧烈! 所以就算天启帝相信这世上有三条腿的男人,也不会相信魏广会真的加入东林党。 而且更令他放心的是魏广和魏忠贤现在所展现出来的面和心不和。 朱由校心里很清楚,如果东林党存在一天,他和魏忠贤的关系就会和睦一天。 毕竟没有什么比生死相关下敌人的敌人来的更令人信任! 不过东林党一倒,这个目中无人的所谓“九千岁”,便会成为他新的铲除对象! 而那个时候能对付魏忠贤的人,恐怕只能落在魏广的肩上了。 同时如果魏广以后真的能够把阉党打垮,那么这个少年的实力已经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在对付魏忠贤的时候,大明的天子也把魏广也连带着一并铲除的计划作为备用而合并在一起! 至于后面究竟对不对付魏广,那就要看这个麒麟之子未来的表现和对自己的忠诚度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连环计,在第一次面见魏广的时候……就已经在天启帝的心中升腾起来! 所以看着一切进展都朝着自己理想的方向发展,没有谁比大明天子更高兴的了。 “杨老,听你这么一说,朕觉得我们朝廷对魏广的确需要一些人文方面的关怀……可我们应该如何去做呢?” 看天启帝这样子,是被自己说动了。 “陛下,每年都有一个中秋,而魏广的乔迁之喜也就这么一次!而有别于其他的是,魏广的这个新宅可是陛下御赐,意义自然非凡!” “另者,这孩子不过是春风得意之后,想给自己过一个风风光光的生日,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既然魏广有这份心思,那我们不如就彻底成全他!如此一来,这孩子的心却是牢牢和我们大明栓在一起了!再也分不开了!” 朱由校听完配合的点了点头,“听杨老这么一说,朕有些懂了。” “其实说句心里话,朕对于每年在这个传统节日让你们抛弃家人而进宫陪朕……不是很喜欢。” “家人常做,灯火可亲,还不说是这样有着特殊寓意的日子……” “你们在一整年中为我们大明殚精竭虑,陪伴家人的时间本来就少,若是连这样弥足珍贵的佳节也被朕剥夺了……朕这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我们君臣说到这里,朕倒是有个想法……” “不如,从即日起,我们不如把传统节日陪朕过节这个惯例给取消了……不知杨老觉得如何?” 其实面上听着天启帝说的好像他十分体贴臣子,可是本质上,他就是不想看到如杨涟这样道貌岸然的东林党,甚至给人一种无形威压的魏忠贤。 毕竟如中秋节这样的节日,谁不想轻松自在的度过而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最重要的,天启帝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己和东林党的矛盾会愈加的明显,直到后面甚至会被摆在明面上。 那个时候都已经掀桌子了,难道还有为了这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破规矩……又把桌子扶起来坐在一起吃饭? 想了想朱由校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既然和东林党的决裂是板上钉钉的事请,那么把这个难免尴尬的会面直接取消,反而对双方都是件好事。 而且就这件事情,朱由校昨晚也是跟魏忠贤说过。 魏忠贤对于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表面上没说,其实“九千岁”的心里也是和朱由校一样,巴不得赶紧把这破规矩给废了。 毕竟你朱由校妻妾成群,没了我们这些人陪着你反而更过的滋润。 而我不一样啊,这世上我就只有魏广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这以后每逢佳节我自然是陪儿子一起。 可如果有了这破规矩我还要照顾你这个皇帝的想法,虽然你的想法在我魏忠贤心里屁也不是,可是有这么个东西搁着,总不是个事。 如果真的废除了,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如此说来,只要杨涟这边认可了,这个破规矩就可以彻底的废除了。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杨涟心里也是美滋滋。 毕竟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每年传统节日的时候还要去趟皇宫,虽然路倒不远,可他也是懒得挪脚。 不过老狐狸还是老狐狸,杨涟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顾此而言他道,“陛下仁爱,体恤属下,老臣自然举双手赞成!可是陛下,这种关乎皇家礼仪方面的事情一般都是陛下传达给礼部之后,最后由礼部昭告天下!” “而这礼部……不知魏公公那边的意思……” 一看杨涟又想把脏水泼到魏忠贤身上,朱由校也不想这样的事情也扯到党争上,随即直接说道,“魏公公那边自然由我来说,如果杨老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朕觉得可在明日的朝议上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然后颁下圣旨,昭告天下!” 没想到维持了一百年的规矩被天启帝就这么三言两语给移除,倒是让内阁大学士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能在中秋节之前移除这个规定,那么以后遇到魏广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把这这件事情描绘成另外的样子……比如他为了给魏广庆生而专程说服天启帝为他改了规矩! 如此一来,魏广还不对自己更加的感恩戴德? 第146章 趋之若鹜 围绕魏广的生日宴,“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接踵面圣这种足以震动京师的事情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随着中秋节前最后一个朝议的结束…… 就算这些京师大员的反射弧再迟钝,他们终于发现这里面的玄机了。 毕竟取消这个惯例的时机实在是不由让人想入非非,难道陛下真的是为了魏广的生日宴而专门改变了这个规则? 即便他们心里再不愿意相信,可是如果被另外一个消息一支持的话,这样为了一个人而改变天子过节习惯的大新闻的真实度,就不免提高了几个等级! 毕竟“九千岁”要亲自参加魏广生辰宴的消息已经是不胫而走,兹要是混迹官场的人,几乎都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如果说在中秋节那些京师巨擘要陪天子赏月的话,那么“九千岁”亲赴魏广生日宴说不定是空穴来风,可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取消这个规定是天启帝的私事,不过这个事情关系到了大明的天子和如“九千岁”、内阁大学士这样的巨头,那就不再是小事。 而取消这个陈规的过程如此丝滑,也就是说东林党这边也是知情默认的。 这么想了一会,整个太和殿的京师大员脑袋直接嗡鸣起来! 一经散朝,这些官员也顾不上打道回府了。 后天就是中秋佳节,不,应该说是魏广的生辰宴! 不到三天的时间要准备一个普通的礼物简单,可是随着风声越来越密,他们觉得以前准备的那些礼物,已经没眼看了。 魏广的生日事小,可如果魏忠贤和杨涟他们真的亲自赴宴的话,那么在献礼的环节,他们的贺礼可是要**裸地摆出来! 作为阉党和东林党共同拉拢的人,自己的礼物一旦跌了份,万一惹得那两个活太岁不开心,那么自己这身官服也就穿到头了…… 不行,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掉链子! 有着如此想法的不仅是没有立场的官员以及中立派,而且连那些东林党和阉党的人也再不敢等闲视之。 况且这些东林党的门生可是收到了信息,这一次在魏广的生辰宴上,不论是人数还是贺礼,都要把阉党压死! 如果谁在这个关头掉了链子…… 结果没说,可是他们知道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而阉党这边,“九千岁”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指示,可是没有什么比他们听到的那则消息更有说服力。 毕竟这个世上,敢拿“九千岁”当做妄议、造谣的对象,那简直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如此一来,京师的各大商圈尤其是字画、古玩铺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不论是文房四宝还是琴棋书画,亦或者黄金美玉……兹要是卖相和品位达标,那价格根本就不是个事! 而且这些买主虽然都是一身便装,可是他们慧眼如炬,随便看几眼就可以分辨出这个店铺的镇店之宝,或者其他的零碎是真是假! 更可笑的是随着上述这几个店铺被洗劫一空之后,据说北上京师的扬州瘦马市场,也来了几个眼光毒辣的豪客…… 总之这两天的京师商圈不知怎的,来的都是极品顾客。 他们买东西不问价,只看东西好不好,而且眼光高挑,品位高雅……一下子把古玩、书画等市场的等级都拉高了不少!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两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这些天子脚下的城民终于算是大致知道了怎么一回事。 作为京师最豪华的九华街,在这里做生意的老板大都是抹黑起床,他们要在第一个客户光临之前把自己的商品齐齐整整地展示在客户面前。 可是这一天他竟是被外面的熙熙攘攘给闹醒了,等开门一看,这些商铺老板都傻眼了! 官轿和民轿在规格、粉饰等方面都有着严苛的讲究,如果一个民轿越了线,那可是要下大狱的。 所以从这些轿子的外观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些络绎不绝、匆匆而过的轿子都是官轿!而且随着越往后,那里面坐的人都已经不是一个寻常小吏,可是说是真正的京师大员! 可是就算每次的朝议,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规模,而且就算是今年的中秋有什么官方的典礼,他们应该早就听到了风声才对! 再者说,这中秋节的典礼就算是多么的隆重,他不应该实在晚上举行吗? 总之九华街的居民是被这么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官轿队伍给震惊到了! 等到最后打听了一下,他们才知道这个官轿队伍的目的地,指向了那个刚刚落成不久的户部郎中、新科状元的府邸! 对于这个府邸从开建到落定,有关他的信息……周边的居民也许比这个房子的主人还要清楚。 这样想想,他们也不觉的惊奇了! 毕竟在得知当今大明朝堂的天子骄子以前是个卖茶的小贩,魏广在这些寻常百姓心里,已经成了那颗最耀眼的明星! 就连九华街的中后段都被不见尽头的各种官轿给填充塞满,更不用说魏广府了。 门庭若市已经无法形容此时的魏府盛况,要不是把魏府门前的九华街征用来专门停放这些官老爷的轿子,这路一堵死,别说是吃席了,只能吃屁了。 在极致的杂乱下,礼部左侍郎余则成亲自出场,才堪堪把面前的混乱格局给掰扯明白了。 被礼部左侍郎这么一镇场,来宾开始配合拿出自己的请柬进府入座,而留下他们的仆从等待一会的献礼传唤。 就算是程序理清楚了,可是整个京师的官员大大小小算下来也不是个小数字……在礼部左侍郎捯饬了大半个上午,这才把这来宾入场这件事情给弄完。 毕竟就算是一般的私人聚会也讲究个论资排辈,更何况这次可是所有京官的大杂烩,随便拎一个都是管一方水土的大拿。按照规矩,虽然入门有个先来后到,可是入座的时候那可是要论官职大小排座的。 在这方面,余则成也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第147章 巨佬齐到 不过将这些京官安排落座之后,事情终于变得简单一些了。 要知道给魏广生辰宴掌勺的可是皇宫有名的御厨!再加上他们的班底都是“九千岁”专门从内务府抽调过来的,也就是说接下来吃席的事情,他这个礼部左侍郎终于可以做一个甩手掌柜了。 不,准确说他现在不用再站在门前扯着嗓子大声的吆喝了。 除了几位压轴的大佬,余则成一看这人也到的差不多了,随即清了清嗓子,走在众人面前朗声说道: “对于魏大人的生辰宴暨乔迁之喜,陛下可是极为重视!” “所以我要专门告诉列位大人的是,你们此次吃的菜品,可都是出自御厨之手!” “这样的殊荣,我也没有经过几次!所以一会众位大人可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不过我要提醒众位的是,一会有大人物要来,所以在献礼、敬酒这些既定流程之前,众位大人可不能喝醉哦~” 余则成这亲和、诙谐又不失重点的讲话,直接把魏府的气氛直接顶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众人一听既是激动又是兴奋,虽然都是京官,可只要不是五品往上,他们就没有资格才加朝议。 这样的登极想要品尝皇家御宴,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且礼部左侍郎大人既然说了一会有大人物要来,他们不用想都知道,“九千岁”这次看样子是真的亲赴魏广魏大人的生辰宴了! 如“九千岁”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是这些可以登得上太和殿的五品往上的官员,对于他的尊容也是难能一见,更不用说是个“九千岁”在一起宴饮了! 荣光,无上的荣光! 而这久违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时刻,是魏广魏大人赐予他们的。 越是这么想着,好多人的心里都已经感激涕零了! 魏大人,感谢您对我们的平等相待! 魏府的满座高朋都在心里感谢着东道主魏广,而少年看着如此富丽堂皇的新府邸和人头攒动的四方来客,顿时有些做梦的感觉。 私下里,少年其实是一个比较喜静且低调的人。 虽然这次的宴请主要是为了给自己的“火麒麟”筹一笔军饷,看着外面的已经外溢的宾朋,这目的是达成了,可是少年心里,却真有些怯场了。 他知道这里,便是老爷子所说的官场。 他不想战场那样明刀明枪的干,而在这里,你要面上一套心里一套,而这恰好是少年十分排斥的。 矛盾的心理下少年一时犹豫,只能把自己暂且关在屋里,看着鼓吹喧阗、户限为穿的外景,他只能报以苦笑了…… “魏公公到~” “杨大人到~” “张大人到~” …… 正在众人对接下来的排场期待不已的时候,随着连续且大声道宣报,整个魏府一下子沸腾了! 只见“九千岁”魏忠贤和内阁大学士杨涟两个人并肩而行,相谈甚欢,根本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不共戴天! 在两个巨擘的身后,吏部尚书张问达、兵部尚书周彦、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工部尚书杨久池、户部尚书胡安、刑部右侍郎高攀龙、锦衣卫都督田尔耕…… 可以说除了大明天子本尊,这个大明最有权势的人物全部都到齐了! 立时,满座的京官都傻了! 一部分人是终于见到了“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且被他们荀令留香的气度所折服而忘了出声! 一部分人也就是在金銮殿见惯了阉党和东林党激烈党争的五品往上的大员,看到眼前这和睦融洽的一幕……他们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在太和殿上谁也不让谁,吵得不可开交的他们竟然在这里,竟是如倾盖如故般,相谈甚欢! 而这样的场景就连大明的天子都没法左右,竟是在一个小小五品郎中的府邸里,惊鸿一瞥! 震惊! 简直是不可思议! 愣了好半天,这些京官们终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立时纷纷跪地行礼: “下官等参见魏公公!” “参见杨大人!” “参见众位大人!” …… 山呼海啸般的吟唱行礼之后,看着一众或可遮天的大人物,这些京官们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看着一帮子官员愣在原地有些寒蝉仗马之姿,而杨涟是有些傲气凌人的故作不见,“九千岁”却笑得和蔼可亲。 你姓杨的是客,而我不一样。 今天可是我儿子的生日宴,人家都好心好意给我儿子过生日,难道我这做父亲的要在这个时候给人家摆谱? 那可就太没有家教礼节了…… 想到这里,“九千岁”的笑容更加暖人,“众位赶紧坐吧!” “既然都是给魏广魏大人贺礼,我们今儿只有一个相同的身份,那就是客人!” “一会,众位吃好喝好,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随着魏忠贤这几句话说完,台下的人有些快哭了。 要知道“九千岁”魏忠贤在民间的传闻里,那是近乎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而且随着同僚的言传,整个大明的官员都知道“九千岁”魏公公就是千年冰神。 有关他的描述可以是任何可怕又残忍的词汇,可偏偏如眼下这样给他们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九千岁”的人生字典里…… 可事实是适才“九千岁”所说的那几句话,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那言语之间对他们的尊重和感谢……洋溢在每一个文字的偏旁部首里…… 回味无穷! 相比起内阁大学士如传闻中一样高傲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太过误会了如此可敬的“九千岁”魏公公? 下面的臣工是感动的一塌糊涂,而杨涟等人就连阉党的那一种骨干都傻了! 区区一个五品京官让如“九千岁”、东林党领袖这样的巨擘亲临就已经让他们有些无法接受了,而眼下“九千岁”这样极致不符合他平时作风的言语…… 可以说把每一个被“九千岁”无极气场所支配、所威压、所战栗的这些人,给生生逼得快要发疯了! 第148章 反常的两巨头 他们此时可不觉得这“九千岁”是出于什么好心,而是在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是别人还好,可是这个反常的人是当今最阴鹜无情、视苍生如草芥的“九千岁”啊! 今天他如此的波谲云诡、行事反常…… 难道他是打算在这里对东林党……大开杀戒? 越这么想,几个阉党大佬都想着如何调动己方人马,开始配合“九千岁”的命令了。 而东林党这边,平时把魏忠贤说成一个吃人恶魔的他们看到魏忠贤如此的和颜悦色、青睐备至,都以为今天是遇到一个假的魏忠贤了。 一时之间几个大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也就是杨涟和张问达,这两个东林党最冷静的大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大致猜到了魏忠贤的用意。 不用说,眼下的这些人虽然根本不会看在他们眼里,可退一步说,他们的姓氏后面都跟着一个大人的称呼。 虽然这个大人在杨涟、张问达的眼里也没有多大,可是他们是大明管理体系里的不可或缺的基础构成。 而这个该死的魏忠贤一改往日的阴冷作风在适才说了那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收拢人心! 这么一经认定又加上这段时间在魏忠贤手里吃了不少暗亏来看,杨涟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一辈子的宿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被世人描述成人间大魔王的魏忠贤,他终于开始改变以前大开大合的行事风格,而是开始想谋略方面发展了! 好你个魏忠贤,可你以为我杨涟是吃素的吗? 在一种京官还感动在“九千岁”亲切的关怀里的时候,杨涟也站起来了。 “众位大人,都落座吧。” “我可给你们说,今儿给我们掌勺的可是内务府的有名御厨,那手艺自然是没得跑!” “众位有劳给我魏广侄儿庆生,老夫不胜感激!” “一会老夫还要好好敬大家几轮酒才是!” “快坐,快坐吧……” 杨涟这话排出,台下众人先是一阵目瞪口呆,随即个个抖抖索索地又一次对着魏忠贤和杨涟跪拜: “魏公公千岁!” “杨大人千岁!” …… 而一边的不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的几个大佬却是快疯了! 如果说“九千岁”对着一众小吏说了那样亲和的话已经让这些大佬觉得不可思议的话,那么杨涟这个主动敬酒…… 是不是有点太跌份了? 您可是东林党的领袖,眼下这个政局您可是万人之上,半人之下的存在! 您给他们这些爬虫敬酒? 而且那个什么魏广是你的侄子是什么鬼? 甚至有几个东林党高层一听杨涟这话都有些傻眼了。 我的老大,魏广是我们安插到阉党内部的卧底,你当着众人的面道出了这样的关系,不是摆明了告诉魏忠贤他们魏广是东林党人吗? 而阉党这边有这样想法的就更多了。 毕竟先不说魏广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从表面的发展情势来看,许多阉党也都不明白为什么老祖宗会如此看重这个少年。 更何况他平时和那帮子东林党人纠缠不清,鬼知道他是不是东林党拍到己方来的间谍。 可是老祖宗不发话,他们就算是心里有疑问,也只能忍着。 忍着到一个是适当的时机再向老祖宗间接地提示一下…… 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也许此时最门儿清的只有“九千岁”了。 对于杨涟的话他没有做过多的反应,毕竟是今天是给自己儿子庆生,就算是这姓杨的今天故意挑衅而求死,他魏忠贤都可以忍受。 更不用说人家杨涟这话说得倒也礼仪备至,至于把儿子认成他的侄子…… 这个气度“九千岁”还是有的。 淡淡看了一眼杨涟一眼,“九千岁”浅浅一笑,“久闻杨大人海量,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揽酒令,我担心一会你杨大人有些应付不来啊!” 杨涟对着魏忠贤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冷冷一笑,“这个就不劳魏公操心了。” “这魏广过生又加上乔迁,我这做长辈的今天要不替他把这宾客们照顾好了,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到了魏公公,来者皆是客,这一会,我自然也会好好招待你的……” 魏忠贤一听不由失笑,“那咱就等杨大人了……对了,我看这人都到齐了,这东道主呢?” 在这样的场合,“九千岁”知道自己不能和儿子走得太近,这该有的面上工夫还是要做的。 陪在一边的礼部左侍郎余则成一听赶紧苦笑道,“千岁您是不知道,这魏广魏大人看到这鼓瑟萧笙、高朋满座,一时有些怯场,卑职请了几次,却越是让这孩子心生惧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闻余则成这么一说,“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都不约而笑。 就听杨涟笑骂道,“这小子在面对近两千的倭寇都不害怕,今天却还露怯了……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九千岁”一听竟是赞同地点头,“既然魏广露怯,而你杨大人自诩叔辈,今天这个场子,我看还得是你杨大人来主持!” “既然魏公都这么说了,那么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涟一听以为这魏忠贤一时犯了傻,立马答应。 而如此,恰好落到了“九千岁”的圈套里面。 对于魏忠贤的种种表现,杨涟想的是他在和自己争夺魏广的立场、忠心。 不过“九千岁”的真实心理活动很简单,就是给儿子庆生。 他虽然和杨涟是死对头,而他也知道,能有资格成为他魏忠贤对手的…… 也只此一人! 不管两个人的政见如何不和,立场如何对立,可是不得不承认,两个人都是各自阵营的绝对擎天一柱! 各自领域极致厉害的人物! 所以“九千岁”的想法很明了,在你们东林党覆灭之前,只要我的人不对魏广出手,而成为在今天这所有的京官面前让你以魏广叔辈的身份出面主持如此仪礼,别的不敢说,你们东林党这一块,就没有人再想着对我的儿子不利! 只要你杨涟是东林党领袖一天,那么我儿子的安全就无异多了一把锁! 第149章 惊为天人 所以在短短几句话的这几个瞬间,这两个大明最厉害的人物已经就各自的想法进行了一次激烈的碰撞。 虽然这种碰撞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简单几句家常话的内在深处所具有的分量…… 而针对各自立场的布局,已然拉开帷幕! 既是魏忠贤让杨涟做这次宴会的主持,对于这种对手犯蠢的良机,内阁大学士自然不会放过。 而如内阁大学士杨涟这样大人物的出场,不过你面前是多大的排面,就没有他镇不住的场合。 “风光霁月又逢中秋佳节,你我共此一聚,曲水流觞,夫复何求!” 大学士一句说完,台下已经是掌声震天! 杨涟摆了摆手,继续道,“众位大人,今天是我贤侄魏广的生日,喜事临门的是陛下给他御赐的府宅也是前几日才完全建成,所以趁着如此之日宴请众位,这以后我贤侄在辖下遇上什么麻烦,还要请众位大人多多照顾!” “好了,现在就让我们今天的东道主魏广,登场!” 内阁大学士杨涟亲自主持已经把在场的人震撼得无以复加,如此一来更是让众人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天子骄子为何方神圣好奇不已。 而接下来,他们也终于亲眼看到了这个大明朝堂超新星的尊容。 只见红袍之下,少年沈腰潘鬓、傅粉何郎,簪星曳月下,竟是俊美的不可方物! 如此直观之下,终于让众人深刻体会到,所谓惊为天人,所描述的究竟是何等的神颜! 如魏广这样的容颜,就算是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禁大赞一句,绝! 在众人感叹魏广皓月风姿的时候,却是惊动了台下的一个能人异士。 初观之下被魏广的容貌所折服,可是等他不经意间看到一旁正襟危坐的“九千岁”的时候,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这个人官职低微,可家里几代人都是相面的高手,而他对于看相摸骨也是有所涉猎。 一个人容貌的好看与否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好坏,可是决定一个人容貌的骨相,这一般的人可就不懂了。 可令这个内行人惊异至极的是,这个魏广虽然面上和“九千岁”不怎么想象,可是仔细一看,他们的骨相在许多方面竟是十分的相似! 而两个人的骨相能达到如此相近的程度…… 虽然这个人不敢承认,可是他知道只有一个解释! 可是若是别人还好,可如果是“九千岁”的话…… 他是不应该也不可能…… 总之,他真的被吓到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众人都在沉迷在魏广的神颜之中,能看到这个人不同寻常反应的除了静立在魏广身边充当保镖的李若琏之外,只有“九千岁”本人。 而台上,感受着众人灼灼目光的魏广,对着众人赧然一笑,“中秋节也刚好是晚辈的生日,本想悄悄自过,可是拗不过几位叔叔的好意,最终在今天今地和各位大人欢聚一堂……” “对于各位大人的抬爱,晚辈心中感激不知用何种语言形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各位大人舍弃了和家人团聚的时间来晚辈这里,可一定要吃好喝好才对!” “今天,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好!” “说得好啊魏大人!” “我等应该是感谢大人你才对!” “魏大人,祝你年年岁岁登高台,岁岁年年步青云!” …… 随着魏广亲和接地气的几句话,一下子把气氛又托到了一个高度! 看到众人兴致高涨,杨涟也是真高兴。 别头看了眼礼部左侍郎,杨涟少有的放下他的高傲,轻步移到余则成面前低声问道,“余大人,到了这个一步,接下来是不是到献礼的时候了?” 既然人内阁大学士都问了,余则成也不能把党争放在前面,毕竟从“九千岁”的一些细节他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情要是办砸了,别人他不知道,自己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再者对于魏广这个人,他本身也是十分欣赏。 毕竟魏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白衣卿士到现在这样荀令留香的地步,他是一路看着来的。 “回大人,既然寿星也已经讲了话,眼下可以开始献礼!” 杨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待老夫宣读开始之后,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劳烦余大人了!” 听杨涟这么一说,礼部左侍郎余则成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知道唱词的人不仅需要独到的、甄别文玩书画的眼光,而且还不能有过低的身份…… 毕竟唱词人身份的高低直接显示主人家的地位! 可就算是“九千岁”也只是让他管理一下此次宴会的流程,也没有明言让他唱词。 要知道他可是礼部左侍郎啊! 只要是大明天子亲临的皇家御宴,才能有资格让他这个实质上的礼部一把手出面! 就算魏广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五品朝官,比自己还是低了几个等级! 而杨涟让自己给魏广做唱词官,这不是存心侮辱自己,侮辱“九千岁”吗? 余则成不乐意了。 脸色一沉,正要以天子之名、皇家礼仪、等级森严等理由驳斥杨涟的面子,就听稳坐一边的“九千岁”轻轻道,“既然杨大人这么说了,文诚(余则成的字),就辛苦一下吧!” “如果你这次的表现让杨大人满意了,我看着礼部尚书的位置……你懂了吧!” 余则成听“九千岁”这么一点拨,眼睛一下子亮了! 兹要是让他真正当上这礼部尚书,别说是唱词了,今天就算是给这些京师小吏端茶送水,他也愿意啊! 而杨涟一听脸一下子绿了! 魏忠贤这个老狐狸,可真是防不胜防啊!不经意间就中了他的圈套! 可看着一边直直看着他说话的余则成,那架势好像是你今个儿不给我给个回应,我就跟你死磕上了! 而此时魏广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如若为了党争而搅黄了魏广的宴会,可不是正中魏忠贤的下怀吗? 第150章 献礼开始 “魏公说笑了,礼部尚书这样重要的位置可不是老夫说了就算的!” “不过老夫虽然决定不了,可是到时候在陛下询问这个位置候选人的时候,老夫自会替余大人美言几句!” 对于六部尚书的任命,本质上来说,如果魏忠贤和杨涟两个都认可的话,那么这个任命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请。 不过你要是真期寄你的对手把自己人扶正的话,那就是自己的不懂事了。 况且杨涟的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算是给了余则成面子,“九千岁”随即淡淡一笑: “如此,那我可真要谢谢杨大人了!文诚,这一会,就辛苦一下你了。” 阉党和东林党的两大领袖都已经这样说话了,就算余则成再是个书呆子,他也拎得清分量了。 “杨大人,请!” 杨涟不再推诿,对着一边的魏广温和一笑,随即正步走上台面。 “众位,老夫适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这九华街的主道都已经被我们的车轿给占满了,而且从车辙来看,老夫就知道此次为了我这魏广侄儿的生日以及乔迁之喜,你们都是用心了。” “既然大伙都是捧着一颗同乐之心来的,如果就这样开席吃酒,这喝醉了之后容易记混,所以老夫觉得在我们宴饮之前,不如先亮亮面,这主客之间先认识一下,然后,我们同饮同乐,如何?” 杨涟绕了这么多,说白了就是要这些人亮明他们带来的礼物。 其实对于这些人带来的是什么,杨涟根本不在意。 他的本意,就是利用一会的机会让魏忠贤以及在场的人都看看,这贺礼是怎么送到。 而且刚才魏忠贤的举动也是提醒了他,眼下在场的都是京师的大小官员,这里面不乏还没有站队的小角色。 要是以前,他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理睬这些底层的小吏,可是今天既然被他遇到了,如果能利用东林党的财大气粗扩大一下自己的队伍,他也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让魏忠贤看看,他们东林人的实力! 对于杨涟这几句话里面的深意,大家都是混官场的,自然都懂。 待杨涟说完,底下已经是欢呼声一片! 对他们来说,如今天这样能直面“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的场合根本就是难得一遇,如果就这样悄悄咪的略过了献礼的环节,别说是杨涟不乐意,就是他们也不答应啊!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让他们表现表现? 要知道早就闻到了风声的他们,这几日可是一直在没日没夜的准备着啊…… 随着杨涟的一句“开始”,礼部左侍郎余则成端立台面,和颜悦色道,“受魏公和杨大人的吩咐,今天这唱礼官就由我来担任!” “众位大人,你们谁愿意给咱们如此盛宴起一个好头呢?” 听余则成这么一说,即便是台下的众人大都猜测到此次的唱礼官的人选,可还是不由地心生震惊! 不论怎么说,由礼部左侍郎做这唱礼官,而且他们即将吃到的还是内务府掌勺给他们亲自做的饭菜……如此规模,已经比得上皇家御宴了! 所以这个时候,就算是一些平时没有捞到多少银子而为自己这次大出血而痛心疾首的小吏,心里也是平衡了,心里也是舒坦了。 相比起超额花出去的那些钱,如果今天能有幸得到“九千岁”或者内阁大学士的赏识,那样的机遇可不是简单地能用银子来衡量的! 而这个时候,魏广这才弄明白将要发生的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一个穿越者,魏广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大体框架还算熟悉,可是那些比较隐晦的潜规则,他还真没有见过。 而且这杨涟把这种类似赶鸭子上架而衬托那些大佬富有的、赤裸裸的比拼说的这样接地气,一下子把魏广给绕晕了,不过一下子明白过来的魏广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魏公,杨老……不过是晚辈的一个小小家宴,如此这般……恐怕……不好吧?” 旁边几个东林、阉党的大佬一听魏广把如此饕餮盛宴说成了一个小小家宴,不禁满头黑线。 如果这都能用“小小”形容的话,那么你心里的“大大”那将是何等的存在? 你可是弄明白了,就算是坐在最末尾的那几个看起来十分卑微的人,都是手里捏着不小权力的京官! 再听听这引商刻羽,再闻闻这饭菜飘香…… 如此规模,就算是皇家御宴也不过如此! 而你竟是说他……小小? 不过几个大佬心中均是如此反唇相讥,可是面上,他们却不敢有过多的表示。 如果是台下的那些人还没有弄清头绪的话,他们这些东林、阉党的骨干可是看的再清楚不过! 这“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都在争夺这个少年呢。 现在的他虽然在官职上还比不过自己,可是他在那两个最厉害人物心中的地位,已经慢慢超过了他们! 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敢对魏广表现出什么不满的话,哪能爬到这个位置,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一听魏广如此一说,还没等魏忠贤开口,就听杨涟温声道,“孩子,这献礼环节本来是生辰宴的标配。” “如果我们就这么简单的把人家的礼收了而只是让人家吃好喝好,那是普通人家的礼仪,而我们不一样!” “眼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吃着皇粮,拿着朝廷的俸禄,身位最小的放在别处,也是一个不得小觑的存在,所以让他们亮亮面,这才是对人家的尊重呢……” 魏忠贤一听杨涟如此一说,自知一本正经地荒腔走板,他是比不上。 而魏广就算再不懂这个时代的礼仪,可是一听杨涟这么一说,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杨涟是满嘴道德,志在穿箭,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既然你都已经替我打点好一切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给我的“火麒麟”整点生活费而已。 你想显摆,那这舞台就交给你了…… 第151章 非同凡响的开胃菜 台面上的魏广被杨涟的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而台面下的众官吏一听余则成的呼唤,一个个都屏息凝神下来,谁也没有勇气做那第一个! 不过虽是不敢第一个上台,可是魏府门外的九华街却是动起来了。 既然是献礼,随着自家老爷登台亮相,他们的礼物也要跟得上来,这样才能让唱礼官大声念出他们金贵的礼物,给自家老爷挣足面子。 也许是平时经历太多这样的场合,所以随着余则成那句话一出,这外面的仆役却是率先动了起来。 而魏府里面,一看没人敢打头,工部尚书杨久池给他的遥遥给他的下属使了一个眼色,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颇为富态的中年男人阔步上台。 在他身后,两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被红布遮盖的类似盆景的东西。 待这位中年男人走到台面中央之后,他先是向内阁大学士和“九千岁”行礼,然后对着魏广说了一声道贺,最后冲着身后的家仆挥了挥手,那两个家仆把那个盆景样的东西小心轻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桌子上后,终于解开了红布! 此时正是艳阳当天,这红布一揭下来,整个台面不觉红光流转,晃的众人眼睛连连眯了几下,这才看到置放在桌子上的,是一个流光溢彩的通红珊瑚! 不论他的品相还是色泽,绝对非凡! 在众人一片惊呼中,就听礼部左侍郎余则成稳稳道,“工部郎中林泽林大人,您的这株珊瑚可不是凡品,还请林大人给大家介绍一下,此宝为何物!” 虽然这林泽和余则成属于两个不同的阵营,不过眼下可不是撂挑子的时候,而林泽也表现出了他身为工部郎中的气度,对着余则成拱手行礼之后,随即,脸上洋溢着浓郁的自豪: “我为魏大人的贺礼名唤红玉珊瑚!” “不过大家不要以为这个珊瑚是后来人为雕刻的,事实上,此红玉在番禺发现的时候就已成型,和大家现在所见别无二致,是真正的璞玉一块!” “之所以拿此物作贺,在下就是想表示魏大人如这璞玉一般,贵气天成,天降人才!” 此言一出,掌声雷动! 同时今日的献礼所出的第一件礼品就如此极品,已然让台下很大部分人停止了上台面献礼的想法。 要知道就算是后期手工雕琢,如此色相品荣的红玉已是珍物一件,更不用说他是天然去雕饰,形状如天成。 这样的东西不论放在什么场合,都是焦点所在,还不用说他还是一个开胃菜! 立时,台下大多数人不仅没有了等上台面的勇气,而且对于后面即将处世的贺礼更加期待起来。 他们知道,东林党人已经出手,那么接下来就算是阉党这边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可以与之匹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果然,兵部尚书周彦给他的一个下属也是点了点头。 之间一个肩宽腰阔的威猛男子虎步上台,与之前一样,先是冲“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分别行礼,然后对着寿星东道主魏广拱了拱手,“魏大人,兵部郎中孟非,恭贺大人生辰,暨乔迁之喜!” “多谢大人抬爱!今日,一定吃好喝好!无醉不归!” “好说!” 孟非倾吐两字,随即对着身后两名家仆挥了挥手。 如果说适才是红光流连的话,那么此时的台面上便是近光溢彩! 只见这个兵部郎中送上的贺礼,竟是一株黄金树! 不论是做工还是体型,没有足够多的黄金,还真是做不出来! “孟大人出手,果然不同凡响!不过适才林大人的珊瑚是浑然天成,我想林大人这叔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台下人一听,纷纷大笑起来。 作为唱礼官,礼部左侍郎余则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表现的机会。 毕竟一个宴会的气氛好坏与否,与主持者是分不开关系的。 而魏广作为当今的天之骄子,同时得到“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两个人的赏识,而且适才杨涟还说了那样的话,这让余则成也有了做事的动力。 再者孟非是自己人,而且平日私下关系还算不错,开个玩笑既不会惹来不必要的争端,同时还能把气氛给激活。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余则成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兵部郎中闻言一笑,“余大人说笑了,林大人那是红玉天成,我这棵树嘛,自然通身均是用纯度最高的黄金打造!” “想必大家也看到这树的形象是罗汉松!寓意稳固、博大、常青!” “而这,也是在下对魏大人的生日贺辞!” 此言一出,欢呼四起! 相比工部郎中的红玉珊瑚,黄金树的材质以及做工等等是逊色了一筹,不过这是没有把黄金树的体型算在里面。 红玉珊瑚虽然珍贵,可是兵部郎中的黄金树可是比他大了一圈,如此换算下来,这两个贺礼的价值也算是旗鼓相当! 只是一个贵在珍,一个胜在贵! 如此而已。 看样子这东林党和阉党的党争在换了一个比较柔和的方式之后,在这里继续展开角逐了。 可这样一来,却是把台下面的人给镇住了。 这阉党和东林党的人一出手就是如此的大手笔,除非你的礼物要比这两尊更加的珍贵,不然现在登台献礼就不是献礼,而是献丑了……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登台,虽然自己的礼物比不上他们,可是最起码能给“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当面行个礼,还能够和当红炸子鸡魏广套个近乎! 可是现在被这两个人这么一横摆,现在他们再上台,这意味可就变了…… 台下人是惊奇有懊恼,而此时的小寿星魏广则是心花怒放了。 我滴个乖乖!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 如此一个开头既是黄金又是美玉的……不知道这玩意能卖出多少钱呐~ 可转而一想,这黄金倒是可以溶了直接出手,可是这个什么红玉珊瑚,辨识度太高,还真的不好出手…… 第152章 琳琅满目 总之在少年心里,黄金红玉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枪使,他真正需要的还是钱,能买粮食能买材料的流通货币! 什么黄金树啊、红玉珊瑚这样的摆设对于魏广来说,屁都不是! 少年的心思自然没人想得到,而台面上,随着第一波暗中较量打了个平手之后,接下来的好戏才正式开始! 坐在太师椅上的“九千岁”和内阁大学士碰茶笑谈,其乐融融,而下面的人,却是开始暗中攀比上了。 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是兹要是其中一方露出一个不世出的宝贝之后,对方会立马回应一个更厉害的! 所以攀比的结果通过礼部左侍郎的唱礼,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大众的眼前: 翡翠八宝玉如意…… 紫金貔貅成双对…… 文房四宝迟但到…… 随着一个比一个珍贵的东西摆在了魏广面前,即便早已变得岳峙渊渟的少年,此时也不禁有些恍惚! 不用想,敢登上献礼台的没有一个孬品,也没有一个便宜的,可是令少年哭笑不得的是这一个比一个有辨识度的宝物,这以后被自己出手之后万一被他的原主人发现之后…… 那岂不是太尴尬了? 而只是尴尬还没什么,万一人家多想之后恼羞成怒的话…… 唉,难搞! 就在少年以及众人被眼前琳琅满目的贺礼看花了眼的时候,一个声音让近似于博览会一样嘈杂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左佥都御史崔呈秀崔大人贺礼,白玉围棋一副!” 如果说之前的紫金貔貅和翡翠如意如果有足够的银子还可以购买的到的话,那么这个白玉围棋还真的不好找。 毕竟一副好的白玉围棋的白子都是用一整块羊脂玉所做,而黑子同样是用一整块黑曜玉构成,而棋盘也是颇有讲究的檀香木所制…… 从崔呈秀所送上的这一副白玉围棋不难看出他的用料以及做工都是上上之选,如果只说其中一部分还算有所追寻的话,那么黑白子以及棋盘加在一起,这样的东西就真的有些有价无市了…… 可以说献礼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台下的人到已经彻底打消了他们上台献礼的想法。 如果在前几波的时候你舔着脸子插一脚上去,别人只能说你一句脸皮厚,而现在,你要是还要上去,那可不是换来几句绯议这么简单了。 毕竟这个时候能登台献礼者的官阶,已经是三品接近到二品的等级! 到了这个等级,放在以前那不是王侯将相就是封疆大吏! 如果这个时候你上去献礼,那就不是简单的献丑而是献命了! 而且随着截止目前的几个贺礼可以说已经是世上难寻、甚至是有价无市的存在,而后面还有几个真正的大人物没有登台…… 一时之间,很多人已经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而是强烈地好奇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所呈现出来的贺礼,将是怎样的存在!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接下来几个大佬所呈上来的贺礼没有让台下的人失望,每一件贺礼都是让他们震惊不已又头皮发麻的存在! 而随着献礼进行到了最后,此时还没有展示贺礼的,只有锦衣卫都督田尔耕、吏部尚书张问达以及内阁大学士和“九千岁”两个巨无霸了! 也许想到了崔呈秀的白玉围棋当时给人造成的震惊不小,而后面东林党人也没有拿出足够的回应,这次没有让田尔耕先来,吏部尚书张问达稳步走到魏广跟前,轻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 “孩子,不论是兖州的赈灾还是南京城的歼敌,你可是给我们这些做叔辈的涨足了脸面啊!” “只是你的生日这件事情,你应该早点给张叔叔说,好让你张叔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备一份大礼!” “而现在这时间急促,我这做叔叔的没有提前准备,所以这个礼物你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张问达这个亲和的前奏可是把台下一众人给羡慕坏了。 先不说这吏部尚书的礼物是什么,单单他这样亲昵的几句话,就可以保证了魏广以后官途的平顺! 要知道这礼部尚书虽然没有对五品往上官吏的直接任命,可是这并不能代表届时他话语的分量之重! 再者有了张问达的支持,还少的了内阁大学士的首肯吗? 对了,人魏广本来就是东林党要极力拉拢的人,这份待遇,不是一般人所敢想象的! 张问达这几句话说的是极为接地气且谦虚,可是等他慢慢打开一个做工精致至极的檀木盒子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瞠目结舌了! 只见张问达的手心端着一个明晃晃的拳头般大小的发着光的珠子! 这光芒洁白,宛如实质! 即便此时的艳阳正盛,可并没有吞噬掉这珠子柔和的光泽,而是给人一种两种光线泾渭分明的感觉! 敢和日光争辉,这不是罕世宝物是什么! 看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这个珠子上,张问达才不紧不慢道,“此珠来自西域,当年老夫受先皇旨意远去西域调停纠纷,功成之后,西域藩王特派使者进献夜明珠一对!” “当时先皇念我劳苦,随即赏赐老夫其中一枚!” “一直以来,老夫目睹此珠以感念先帝恩泽,所以面对国事政务不敢有丝毫怠惰!” “今日老夫把这颗宝珠转赠魏广,一则是为了给贤侄当个贺礼!更者,是让魏广记得洪恩浩荡,如此年少有为,当更加为我大明效命!为陛下分忧!” 张问达这几句话,可以说是把此次生辰宴的档次又拔高了不少! 而等礼部尚书把这夜明珠的来历说清道明之后,不论台上台下,都对着夜明珠躬拜。 行完礼接过此珍宝,就给人一种沁凉又温和的矛盾感! 少年现在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本来是想着把此次收到的贺礼全部变卖,换成真金白银,可是随着这礼物的越来越独一无二,送礼人身份的越来越高山仰止…… 他知道,自己的最初打算要泡汤了。 第153章 愈演愈烈的斗宝环节 有了张问达献出的夜明珠更是将两党相争推向了顶端。 众人对着这颗晶莹透亮的夜明珠议论纷纷。 很快众人就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那里。 他们到底会献出什么礼物才能与那夜明珠相匹配? 不出众人所料,阉党那里田尔耕终于坐不住了。 他拍了拍手,随后就由两名飞鱼服的锦衣卫小心翼翼的从远处捧来了一个用上好的冰绿种水做成的木盒。 田尔耕看向张问达,他的眼神中满是挑衅的意思。 同时他心中暗暗庆幸。 之前魏忠贤要他们为了魏广的生辰去搜集稀世珍宝,并且强调了很多次礼物要贵重的话、 而他也正是搜集礼物的那群人里最为上心的那一个。 一连还了三四次礼物才将今天玉盒之内的礼物确定下来! 不然的话今日他们非得被东林士族比下去不可,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再看众人的表情上更是彰显着好奇的神色。 要知道这装有礼物的玉盒都如此珍贵了,那么这玉盒里面是什么,真是让人想的心里发痒。 再看向田尔耕做作的迈着小步子走向那玉盒,他们焦急的都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打开那盒子。 不一会,田尔耕亲自将玉盒拿在手中。 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像是他一个阉人抱着自己亲儿子一样珍惜。 抱着玉盒在众人的目光中旋转一圈后,田尔耕才将玉盒缓缓打开。 刚打开一点小缝隙,一股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宴会场地。 更是有已经隐隐踩到是什么礼物的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在底下不要命的吸着空气中的香味。 随后田尔耕瞬间将玉盒完全打开,那香味更甚之前。 有几位年岁已高的老人竟是闻着这空气中的香味都有些醉意。 众人看到那玉盒内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缩。 就连处事不惊的东林党高层都有些吃惊。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就是一颗足足有二尺半之长的千年老山参! 如果加上那卷起来的长长的山须恐怕又要有半人高了! 这已经不能称为稀世珍宝了,就算是称为山参精怪也完全配得上! 田尔耕微笑着对着魏广说道:“这便是田某送上的生辰礼物!” “北方古林中的千年山参!” 说完这些,田尔耕的眼角还不停的瞥向东林党那边。 随后缓缓将玉盒关上。 没看到那些年岁高的老头子正在不要命的吸着千年老参散出来的香气么! 千年老参一出谁与争锋? 试问世上有谁能活的了千年! 田尔耕将玉盒递给手下的锦衣卫满是笑意的说道:“张大人,这件礼物如何?” “原本还以为东林党嫩干出什么好东西,真是让田某失望啊!” 面对田尔耕的挑衅,张问达气的胡须都要炸开。 虽然内心隐隐觉得那老参的价值已经超越了自己送的夜明珠,但是东林党人的面子他还是要搏一搏的。 “哼,你一个锦衣卫的武夫知道什么?” “不过一只老参而已!我那夜明珠岂是你能腹诽的?” “我且问你,你这老参年岁再远能让人长生不老,生死人肉白骨么?” “你那老参不过是消耗品而已,而我这夜明珠却是可以让魏广世世代代一直流传下去!你如何能比?” 田尔耕被说的顿时张口难言。 “不愧是张大学士,强词夺理果然比我们这些武夫在行!” “我这老参能在关键时候救人姓名,你那珠子是在比谁的棺椁照的更亮么?” 瞬间,场间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田尔耕更是和张问达吹眉毛瞪眼谁也不让谁。 就在事态即将进一步升级的时候,杨阁老和九千岁同时出声说道:“肃静!” 他们各自派人将正在争吵的两人给拉了回来。 随着他们的发话,众人再次将好奇心提到了极点。 毕竟向千年老山参和那夜明珠都出来了,那作为压轴出场的杨阁老和九千岁送上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作为各自党羽的领头人物,拿出来的礼物至少也不会比先前出现的东西差了。 然而两位领头人似乎都没有直接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率先拿出来的想法。 他们坐在位置上各自品着桌上的香茗。 一旁的魏广更是连连苦笑。 这都是什么事啊! 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生辰变成斗宝现场! 不过这斗宝,他是真心喜欢。 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过去。 两人同时放下手中的茶杯,众人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场间寂静无声。 突然东林党方杨涟率先开口说道:“魏公公,现在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先前都是小打小闹,就是图一个开心。现在咱们再给魏广露一手如何?” 杨涟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先前礼物虽然珍贵但是上不了什么台面,就让他们两个魁首准备的礼物来一次定胜负吧。 魏忠贤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既然杨大人都这样说了。咱家自然不会不给杨大人面子,杨大人说不算数就不算数吧!” 杨涟听后挑了挑眉毛,低声说了句“死阉狗”之后瞬间变了脸。 他满面和熙的打开身旁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紫檀木匣一打开,一把蕴含古风的一把琴久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此乃绿绮,乃是汉朝司马相如之琴!” “琴内有铭文‘桐梓合精’,平日里老夫都爱不释手,每日只要有空闲都会坐在琴前感受曾经文人骚客的意境。 “同时一篇司马相如的真迹如意赋一同赠予魏广。” 话音刚落,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乖乖! 这可是有名的绿绮! 天底下不少文人骚客为了重现当年司马相如弹奏的凤求凰的原貌都在不停地寻找着这把琴,没想到竟然被杨涟大学士给收藏了! 这么一把能在士子之间引起骚乱的琴就这样送给魏广了? 细细思索就让人胆战心惊。 看来魏广对杨涟乃至整个东林党都是重中之重的存在! 杨涟已经露出自己送的礼物,众人纷纷看向一旁依旧不温不火的魏忠贤。 九千岁要送出什么? 就连身为旁观着的他们都替魏忠贤感觉到压力山大。 第154章 魏忠贤的贺礼 待到杨涟自信满满的将绿绮收回紫檀木匣之后,稳如泰山的魏忠贤才缓缓站起身。 身后的小心领神会的捧着三卷卷起来的宣纸走到魏忠贤身旁。 “看来杨大学士也是文雅之人,知道琴棋书画。” 这暗讽丝毫没让杨涟内心生气任何波澜。 在他看来,现在魏忠贤越是逞口舌之快,那么他以及东林党赢得机会就更大! “魏公公就别卖关子了,赶紧露宝吧?还是说怕了?” 魏忠贤横眉冷对,轻轻翘起兰花指笑道:“怕?咱家就不知道什么是怕!” “既然杨大学士这么心急,那咱家就让你输个明白!” 下一刻,三位宦官不知何时将那三幅卷轴各自手中抱了一卷。 随着魏忠贤的一声轻咳,卷轴缓缓打开。 “画圣吴道子的真迹,送子天王图请杨大人过目!” 有几个忘情于书画的大人忘记了礼节纷纷向前对着那三幅画卷查看起来。 一位宦官刚想阻拦,魏忠贤轻轻的摆了摆手。 “天衣飞扬,满壁飞动。” “虹须云鬓,数尺飞动,毛根出肉!” “上面还有吴道子的印章以及各朝各代收藏人事自己的印章,绝对是真迹!” 一旁的魏广听到这话,刚刚端起来的茶杯竟是从指间滑落到了桌面上,茶水洒了一桌子。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三幅送子天王图之上。 一位老者疑惑的问道:“魏公公,为何这三幅画卷上面的印章有所不同?” 魏忠贤微笑道:“前人为了保护这送子天王图,将其分割成三部也是方便保存,不然若是被歹人掠走,那就是我们的损失。” 琴棋书画为文人骚客毕生追求的四样,在场的又都是朝廷中赫赫有名的大臣。 先是绿裿后是送子天王图,这怎能不惹人眼红? 而刚才还微笑着的杨涟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好你个死阉狗,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了! 此时最为兴奋的莫过于即将得到这些礼物的魏广了。 魏广身为后世人,他自然知道这两样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这一琴一话可以说是两党的阵党之宝了,而他们就在今天全都拿了出来,就为了给自己过一个生日。 众人看向魏广的眼神更加深邃,同时深邃的尽头还有一些惶恐在里面隐藏。 试想,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集合当今大明王朝最炙手可热的阉党和东林党这样的重视,那这个年轻人自身该有多么的可怕! 沉默良久,魏广打破这份寂静。 他端起酒杯笑着说道:“多谢各位大人为我的生辰备上如此贺礼,我魏广受宠若惊。” “晚辈先干为敬!” 魏广现在站出来打破寂静就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让他们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 最主要的还是东林党和阉党谁胜谁负的事情。 礼物都已经收了,他可不想两党在他的府邸打起来。 但是他现在有些高估此时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了。 毕竟这两样珍宝出世的目的可不仅仅为了给他贺礼。 更重要的是两党争个高低! 众人议论纷纷,但明显可以感觉到偏向魏忠贤献出的送子天王图的人更多一些。 但是在杨涟的注视下,他们又纷纷改口。 魏忠贤皱眉,这群墙头草! 实在要说谁的礼物更贵重其实还是说不出来的。 毕竟他们献出的宝物都有一些独特的意味。 文无第一并不是全无道理。 相比于魏忠贤的淡然,杨涟稍稍有些沉不住气。 毕竟魏广是他魏忠贤的儿子,与东林党一较高低而送上厚礼只是其一,为儿子生辰送上祝福对他来说才是重中之重。 而杨涟却是将贺礼的高低放在了第一位,现在难分伯仲,他心中自然有些不爽。 几息之后,杨涟抚须大声说道:“哼!老夫还有重礼忘了说了!” “老夫再送上江南占地百亩的山水花园一个!”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咂舌,更有的人直接露出满脸的憧憬,好像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他一样。 江南多士子,江南鱼米之乡,可见江南的百亩山水花园到底有多贵重。 那个地方的繁华程度与京城不遑多让,甚至更有过之。 刚刚喝完酒坐下的魏广心中也是波涛汹涌。 就差站起来大声说‘谢谢榜一大哥,大哥别走加个微信,晚上一起吃海鲜,我能喝冰水了’。 然而众人的兴奋劲还没过,魏忠贤传中的扳指淡淡的说道:“好!” “杨大学士有如此雅兴,那咱家就奉陪到底。” “京畿之地外五十里处,有一处三百亩的肥沃土地也一并赠予魏广!” 乖乖,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是什么啊! 疯了,全疯了! 为了一个少年的生辰至于这么拼命么? 要是都给我就好了!第二天死了也足够了! 现在才是这场生辰赠礼的真正顶峰。 而处于这场暴风的风眼处的魏广此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心中狂喜不断。 要不是场内实在是太吵闹,在场的所有人一定能听到魏广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 榜一和榜二大哥相互斗狠,真是让人着迷。 而众人眼中的魏广却是另一番模样。 这么多的珍贵礼物在面前都如此波澜不惊,此子日后必将掀起惊涛骇浪! 最主要的是阉党和东林党竟然花费如此重宝押在此子身上! 细思急恐! 不知谁小声来了一句“陛下呢?陛下这么赏识魏广,他不可能不送礼吧?” 这句话瞬间像一场瘟疫一般在人群中传播。 但是应该不会吧?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怎会对一个少年如此······ 正讨论着,一道尖细的声音到众人耳里。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对着大门匍匐跪拜。 夭寿啦,陛下都来了! 不一会身穿五爪金龙朝服的朱由校来到庭院内。 “朕听闻有人在这里斗宝,朕也来掺和一脚。” 第155章 天子出马,夺得第一 皇上的突然到来弄的众臣有些惊慌失措。 特别是两党的魁首,他们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既然皇上会现身于此,那么他就一定不会空手而来。 而他们刚才送上的礼物十分珍贵,就连皇家宝库内能与之媲美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也是问题所在! 他们身为大明的臣子,要是送的东西比皇上送的还要珍贵的话,那不是妥妥的打皇帝的脸么! 就在他们各自思索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朱由校微笑着说道:“众爱卿平身,朕来此也是为了给魏广的生辰送上一份礼物,不必如此拘谨。” “本来打算派人来送礼的,但是听闻这里有人斗宝,朕猎奇心起,这就亲自来了。” “让朕看看你们都送的什么礼物!” 看着朱由校缓缓的走向堆满礼物的桌案旁,众人心里放佛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抓了一下。 特别是魏忠贤与杨涟二位魁首,朱由校亲自来送礼的目的表面上也是怕自己送的礼物不如他们几个,这才亲自来探探虚实,以免令人背后吐槽他。 然而更深一层就是想要敲打敲打他们。 否则就任凭他们这样闹下去,这朝廷非被他们同个窟窿不可! 朱由校留着他们还要相互制衡加强自己的皇权。 虽然魏忠贤是朱由校这边的人,但是看到朱由校一个劲的赞叹自己送的画的时候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朱由校一边看着送子天王图一边抚摸着绿绮不断的赞叹道:“吴道子的真迹!” “司马相如的琴!” “都是世间绝品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他送来的虽然是被称为书圣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但是与这两样相比却没有高出太多,最多也就是在伯仲之间。 就在朱由校暗自思索该换成什么礼物的时候,善于察言观色的魏忠贤开口说道:“陛下,您贵为天子随便送一点东西对我们这些臣子来说经历都是比什么都珍贵的物件。” 有了魏忠贤的提醒,朱由校大笑道:“好!朕看这琴棋书画已有两样,那朕就将剩下的补全!” “来人!将皇宫内朕用上好的黄花梨与紫檀亲自做出来的围棋和那黑白棋盘带来!” 不一会,三位小太监就将那些东西给带了过来。 在众人好奇之中,朱由校走到魏广面前,魏广立马起身。 朱由校缓缓将兰亭集序打开向魏广和众人展示。 众人现在都有些麻木了,今日看见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审美疲劳不过如此。 不过他们还是附和着连连称赞,魏广更是跪拜下来三呼“谢主隆恩!” 朱由校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琴棋书画都已凑齐,也凑了个好彩头!希望你魏广日后不辜负朕只期盼!” 随后他似笑非笑的看向一旁的魏忠贤和杨涟二人。 “如何?这场斗宝这是谁赢了?” 这两人哪改说其他的,纷纷点头拱手说道:“当然是陛下!” 朱由校仰天长啸迈步缓缓走了出去。 临走前还说道:“今日是人家魏广的生辰,朕在这里你们多有不自在,朕先行一步!” “既然是人家的生辰,那人家就是主角,你们在这抢什么风头?” 说罢,朱由校头也不回的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再看魏忠贤和杨涟二人,他们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一个赛一个多。 啪嗒,啪嗒。 数息过后,他们二人才平复刚才紧张的心情。 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朱由校临走那句话的意思。 你们斗的再狠,朕来了你们一样得给我乖乖避其锋芒! 这个大明是朕的大明,魏广是朕看好的人,你们注意分寸! 两党魁首都没有说话,其他官员如何敢当这个出头鸟? 看着这安静的场面,这哪里还有生辰之日的喜庆。 魏广对此头疼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魏广再次端起酒杯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说道:“多谢陛下与诸位大臣来我府邸为我庆生!” “广承蒙诸位厚爱惶恐不安,广先干为敬!” 喝完一杯烈酒,魏广继续说道:“快点吃啊!再不吃菜就凉了!” 这句话虽然没有什么深意但是也正是因为魏广稍有幽默的语气让场内的气氛缓和起来。 众人暂时将刚才的那些事情忘于脑后,不管怎么样先将这前途不可限量的魏广的生辰给弄得热闹起来再说。 就连魏忠贤和杨涟二人也在宴会中远远的互相敬了一杯。 这一杯之后两党之间再无交流。 与外间的热闹相比,屋内的氛围显得有些压抑了。 魏广与屋内两党众人敬过酒之后打了个冷战就出去了,他实在是受不了屋内冷清的氛围。 看着魏广离去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开心。 毕竟魏广可是他认定的侄儿,不管他送出多少礼物给他,还不一样是自己东林党的财富? 想到这里,杨涟开心的连饮了三杯美酒! 阉狗,你如何跟我斗?我这是财富转移,而你却是坐吃山空! 此消彼长,我东林党必将称霸于朝野之上! 他哪里知道现在魏忠贤的想法与他如出一辙。 反正都是给自己的儿子,给的再多又如何! 看见杨涟喝了三杯,他直接连饮四杯。反正就是要多他一杯,压他一头! 杨涟见到这哪肯服气? 于是屋内虽然安静,但是却不断的传来酒入杯中的哗啦声。 ······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暮色已沉。 然而魏广的生辰宴会岂可就在吃吃喝喝中这么容易结束? 众位大臣也是想到了这点,于是酒足饭饱之后并没有离席,反而是一个个翘着二郎腿等待着接下来的节目。 此时京城主街的北面有一辆被夕阳照耀的不断闪烁的马车缓缓朝着魏府的方向驶来。 临近魏府之前的街道的时候,马儿停下了脚步。 车夫查看了情况之后小声的对着马车说道:“信王殿下,前面被堵的水泄不通,咱们只能从这里走过去了。” 马车窗户上,一个人头好奇的探出脑袋。 “怎么会堵塞?平常这条道很顺畅啊。” “你去问问前面的街坊邻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56章 不满的朱由检 不一会,那车夫便马不停蹄的回到马车旁。 “信王殿下,这条街道原本极为宽敞,但是今日却是有一位朝廷官员过寿辰,来此祝福的大臣过多,这才挡住了殿下的道路。” 信王饶有兴致的问道:“哦?那人是谁?是魏忠贤那阉人还是······” 就在信王疑惑之际,车夫赶忙说道:“属下刚才打听过了,是一个叫魏广的户部员外郎。” “属下听说他曾经立下大功,曾被陛下一日三升,而且他今年才十几岁,古来少有啊!” 信王何许人也? 那可是大明王朝日后威名赫赫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煤山之上的那颗歪脖子树是他死后一直抹不掉的污点。 就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听得进去属下人的言外之意。 果不其然,听到魏广的名头以及曾经做出的事迹之后,他对此嗤之以鼻! “什么一日三升,古来少有。依我看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区区一个户部员外郎的生辰就高出这么大的阵仗,我看他也没少吸取民脂民膏!” 朱由检走下马车,向前走了几步。 在看到那些马车上的印记的时候,朱由检心中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好家伙,放眼望去全都是朝廷中一等一的大臣。 即使是朱由检这位当今皇帝的弟弟也无法让这群人让开道路。 一想到这,朱由检越想越气,这完全都是嫉妒魏广而产生的怒火。 车夫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见朱由检的面色,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朱由检虽然才能不大,但是也分得了轻重缓急。 “本王现在要不是即将去皇宫面圣,否则非得给这群私占我大明道路的贪官污吏好看!” 说罢,像是发泄完一样,缓缓朝着自己的马车走了过去。 “换路!” 临走之前还不忘从马车上的帘子露出的缝隙内意味深长的看着魏府的大门。 ······ 不到半个时辰,载着朱由检的马车就来到了皇宫门口。 锦衣卫们本想阻拦,但是看到帘子后面朱由检那硕大的脑袋之后满脸笑意的放行。 此时,当今大明皇朝的皇上天启帝朱由检正在寝宫之中想着什么,就连手上打磨木头的力道都重了不少。 他现在情绪非常高昂。 因为他今日算是狠狠的替自己争了一回面子! 不仅仅是叫停了两党之间斗宝一争高下的局面,更是献出了远超两党魁首送出的礼物还要珍贵数倍的东西。 他送礼物的时候还偷摸的观察过魏广的表情,那欣喜的样子做不了假。 一想到底下群臣惊愕的眼神,他就想笑。 房间内,朱由校忍不住的哼起了小区。 就在他正开心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一道轻轻地有些尖细的声音。 “陛下,信王来了。” 听到这,朱由校赶紧放下手中的木匠工具说道:“皇弟来了,好!” “让皇弟在大殿稍等片刻,朕这就过去!” 不一会,朱由校草草的披上了一件外套就赶忙走向大殿方向。 大殿之内,朱由检早已再次恭候多。 一见到朱由校,他就立马跪下行礼道:“信王参见陛下!圣躬安?” 朱由检笑着道:“朕安!” 随后连忙将朱由校扶了起来。 “皇帝,私底下就不用这么正式了!你我可是兄弟!” 朱由检扯着嘴笑了。 朱由校拉着他的手腕就朝着座位走去。 今日他的心情本来救好,又见到了这个不是手足胜似手足的兄弟,他更是欣喜万分。 朱由校年长朱由检几岁,朱由检算是朱由校看着长大的。 而且现在先皇留下的子嗣之中也就他们两个还活着,他们之间当然是无比要好。 就从朱由校病逝之后直接传位给朱由检这一点就能看得出。 朱由检坐下之后面带笑意的说道:“今天正好是中秋节,如今······如今也就咱们兄弟两人了。” “趁着臣弟还没有去封地,正好也来皇宫与皇兄做个伴。” 朱由校心中更喜,他拍了拍朱由检的肩膀说道:“皇弟有心了!” “这些伤心事不提也罢,今日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不一会,几位宫女太监端来一盘盘的佳肴美酒进来。 兄弟俩举杯谈论着儿时往事,好不快活。 喝了一阵之后,朱由检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皇兄,为何不见那魏忠贤?” “那阉人······魏公公去哪了?” 说完‘阉人’两字,朱由检赶忙捂住了嘴。 他知道魏忠贤深得他的皇兄的宠爱,但是他打心底里看不起魏忠贤这种阉人。 这才借着酒劲一时说错了话。 虽然很快就改口了,但是那两个字还是被朱由校听到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重重的将酒杯放到桌面。 魏忠贤可是他的大伴!是他的人! 而且魏忠贤是他对抗东林党最为有力的武器。 若不是魏忠贤在前面为他吸引了东林党几乎全部的火力,否则他这个皇帝哪里能活得像现在这样快活? 若没有魏忠贤,他与那西汉末年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刘协有什么区别? 见到朱由校有些动怒,朱由检心中大呼不妙。 他连忙说道:“皇兄息怒,臣弟酒后胡言,说错了话。” “臣弟自罚三杯!” 喝完三杯酒,朱由校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 朱由检又连忙补救道:“这难怪臣弟会说起魏公公,主要还是他是皇兄的宠臣。” “而今日如此良辰美景竟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在皇兄左右伺候着,这才说错了话。” 不管怎么说,朱由检毕竟是自己的皇弟,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他与朱由检碰了一杯就暗示着此事就此翻篇了。 谁料他接下来的话竟是引起了朱由检不满。 “魏忠贤已经请求过朕让他休息几天了,想必现在应该是在魏府里面吃着寿辰的酒席呢吧!” 第157章 妒忌使人疯狂 说到这里,朱由检瞪大了双眼。 魏府?寿辰?酒席? 难道说是那个办了寿辰而因宾客过多而阻挡他的道路的魏广? 朱由检正思索着,眼神中不断闪过绿光。 “皇兄,那半寿辰之人可是户部员外郎魏广?” “臣弟听闻他曾经一日连续三次升官,深得皇兄的喜爱!” 朱由校听到朱由检竟然也知道魏广的事情,不由得连忙说道:“魏广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你的耳朵里了么?” “皇弟,那魏广可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将啊!日后你可要多多与之结交一番,对你定大有裨益!” 然而朱由校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并没有被朱由检听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嫉妒! 那魏广也仅仅是一位户部员外郎,他何德何能让这么多朝中大臣去为他庆生? 甚至就连如今大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魏忠贤这阉人都去了! 虽然他打心底就瞧不起魏忠贤这种人,但是魏忠贤如今有这般势力却是让他不得不佩服。 就连他这个皇上的弟弟都不及魏忠贤在当今朝野中影响力的万分之一,魏忠贤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然而魏忠贤都去给那魏广庆生去了! 这就像是一个偏远地方的县里过生日,某一**帝亲自去给他献上贺礼一样,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姓魏,难不成魏广是魏忠贤的私生子不成? 想到这里,朱由检都被自己可笑的想法给逗笑了。 一个太监的私生子,开什么玩笑! 然而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难不成他是魏忠贤培养的接班人?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今日皇宫内的阉人怎会如此之少? 朱由检打心底讨厌阉人,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打击阉党的势力。 现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处于对魏广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有这么声名显赫的人去祝福,反观他过寿辰的时候,到场的人可以说该没有他府邸的下人的数量多。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不仅仅是阉党的人去了,东林党的人也去了。 只不过天色已黑,加上马车太多,他这才没有看得真切。 哼!小小户部员外郎过得寿辰就弄出如此大的阵仗,今日定要你喜事变丧事! 想到这里,朱由检的表情就变的狰狞起来。 他现在已经被对阉党的仇视以及对魏广的嫉妒心给完全包裹。 直到朱由校拍了拍他因为喝酒而有些泛红的脸,他才清醒。 接着朱由校的话,他继续说道:“皇兄,臣弟一直在自己的府中,每日要不是逗逗鸟,要不就是遛遛狗,哪里能知道什么魏广?” “至于为何臣弟直到这个名字,还要说臣弟刚才在来皇宫之时遇到的一件事说起。” 朱由校立马来了兴致。 心里想着:朕看重的人一定没有错!朕还亲自去送了一份礼物呢! 谁料朱由检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本来还带着些许微笑的脸变得铁青。 “之前臣弟路过魏府,谁料那魏宁为了彰显自己生辰宴的牌面,竟是对着门口马车放任不管!” “诺大的街道,竟是被那些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就连臣弟都不得不绕道而行!” 朱由检说的兴起,丝毫没有注意朱由校气的变成猪肝色的脸。 “魏广凭借着皇兄您对他的喜爱就如此肆意妄为,实在是愧对皇兄的嘱托!” 朱由检之言一句都没有提他要请求朱由校如何惩戒魏广,但是句句不离开魏广的凭借圣恩而恃宠而骄的样子。 也许是感受到朱由校的恼怒,刚才还在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现在一个都见不到了。 可笑了朱由检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依旧在朱由校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突然,朱由校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 随后缓缓的说道:“皇弟说得对,看来还是魏府门前的小路实在是太小了,这两天朕就派人将那条路修宽,至少也能让皇弟顺畅的通过不是?” 朱由检现在喝的已经有些醉意上头。 虽然刚才朱由校拍桌子的那一下让他吓得一机灵,但是朱由校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责备他,他所性壮着胆子继续说着魏广的不是。 本来他还仅仅想在朱由校面前吹一吹魏广的邪风,但是眼看旁敲侧击不管用,就只好正面说了。 “皇兄?臣弟不是这个意思。” “皇兄难道就没听出皇弟话中的意思?皇兄难道就不觉得魏府门前的马车稍稍有点太多了么?” 朱由校眯着眼睛喝了杯酒说道:“皇弟你喝多了,吃点菜吧。” 朱由检不听劝,他直接搂着朱由校的胳膊说道:“皇兄!不可不······” 朱由校立马打断道:“朕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啊?” “魏广年纪轻轻就能与文武百官如此要好,这不是一件喜事么?” “再说了,今日是中秋又是他的寿辰,双喜临门之下宴会办的大一点也没啥。” “朝廷需要注入一些新鲜的血液,不然你天天看着那群老头子你不烦啊?” 朱由检都无语了,他总感觉今日的皇兄有些怪怪的。 跟他说话就如同鸡同鸭讲,这都哪跟哪啊! 但是一想到现在搞得朝野上下满是歪风邪气的魏忠贤极有可能非常看重魏广,甚至又将其培养成接班人的样子,他的心里就泛起一阵阵狠意。 朱由检拿起桌上的酒壶,扔掉壶盖对着酒壶就是一顿豪饮。 他接下来说的话就算是他也不敢随意在朱由校面前说出,因此必须让自己更醉一些。 ‘啪’的一声,朱由检扔掉手中的酒壶。 他歪歪倒倒的对这朱由校说道:“皇兄!您难道不奇怪为何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有这么大的面子的原因么?” “为他贺寿的人带来的马车都能将街道堵住,皇兄的脊背就不觉得有股凉风在吹着您的脖子么?” “魏广这人,不得不防啊!” 朱由校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他的皇弟想要说什么。 他之前一直在装傻,但是现在朱由检却是不懂他的意思,明显要将这话给挑明了说。 “皇弟是不是从小人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魏广不利的话?” 朱由检并没有借坡下驴,反而更是直接起身站在大殿中心,指着朱由校鼻子说道:“皇兄,糊涂啊!” “他这是在培植党羽,想要霍乱朝纲!” 第158章 疯狂的朱由检 谁料朱由校的发问并没有起到要提醒朱由检的作用,反而让朱由检觉得他这个皇兄被魏广这种小人给欺骗了。 他变得越发激动。 说不定能让皇兄因为魏广一事而觉醒,真真正正的当一个皇帝呢! 想到这里,朱由检直接跪在朱由校的面前,由于激动,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皇兄!以臣弟看来,魏广有结交朋党,祸乱朝政,结党营私之大隐患!”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只听到朱由检吞咽口水的声音。 而端坐高位的朱由校此时心里有些犯嘀咕。 到底什么个意思? 魏广刚入朝不久,怎么就招惹到他这个皇弟了? 而且朱由检第一次参本魏广就给定下了这个大一个罪名。 祸乱朝政,结交朋党,结党营私,这可都是能被处以车裂之刑的罪名! 就算是诛个两三族也不为过。 而当今朝廷最大的党派,阉党与东林党。 他们虽然实际上是党派,但是明面上就连两党的魁首魏忠贤和杨涟都不敢直接说自己是阉党或者东林党的魁首。 至于为何他们有这个名字,不过是那些好事者给他们胡乱起的罢了。 就连他们二人都不敢认这个罪名,那今日朱由检说未来的魏广可能会犯下这些罪名。 由此可见事态之严重。 虽然仅仅是推测怀疑,但是要万一朱由校赞同了朱由检的想法。 那么第二日,魏广就会被赶出魏府,重新回到曾经那个为衣食发愁的时候。 不说魏广会变得如此凄惨,就连他这个亲自给魏广送上贺礼的皇帝也会被狠狠的打脸! 朱由校眯着眼睛带着冷笑。 他这皇弟可是要杀人诛心,斩草除根啊! 但是他也是实在想不到魏广与朱由检有什么交集。 难道就是因为门口的马车太多了,堵住他这位信王大人的路了? 不至于吧? 但是细想一下,除了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其他得了。 朱由校端起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他根本没有理睬依旧跪在地上的朱由检。 秋日的晚风有些刺骨。 萧瑟的秋风吹进大殿,就连刚才连喝了好几杯烈酒的朱由检的身上的汗毛都纷纷竖起。 他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正在疑惑他的皇兄怎门不说话之际,他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 刚一抬头就看见朱由校两个锃光瓦亮的大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皇弟,说话要慎重啊!” “魏广可是朕钦定了户部员外郎,朕也是看出了魏广这人对大明,对朕的忠心才亲手将他提拔上来的。” “他的人品你不用怀疑。” “至于今晚堵路一事,他又不是天天堵路,再说了又不是他的马车堵的路,他又不是诚心去堵路的,皇弟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皇弟身为信王,朕的弟弟。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我皇家的脸面,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朱由校的语气虽然像是一个哥哥在教育弟弟一样,但是场内的压抑气氛却是深深的被他感受到了。 更何况他刚才抬头的时候与朱由校眼神交织的刹那,一股马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全身。 那一下,就连身上的酒气都被吓走了三分。 但是,一想到魏广一个户部员外郎都能被朝廷大臣众星捧月。 而他一个信王却无人问津,往日的苦楚就像长江水一般全都倾泻进他的心中。 今日就算是要惹得皇兄恼怒,也要狠狠地参上魏广一本! 嫉妒之火竟是如此可怕! 朱由检双眼通红的看着朱由校的眼睛说道:“皇兄!此事关乎我大明未来,关乎我大明之国本!” “那魏广极为年轻,难道皇兄要亲自为大明的未来君主留下一个祸患不成?” “臣弟知道皇兄可能有些不悦,就算这样臣弟依旧要说!” “为了我大明,为了皇兄您!” 听这朱由检话中的意思,魏广从一忠臣良将变成了祸乱朝纲的大恶人,现在不杀魏广还不行了! 魏广是他朱由校看中的人,若是魏广是大恶人,那他朱由校是什么? 这不是要杀魏广,这是在狠狠打他这个大明天子的脸。而且是打的他亲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他早就知道朱由检要说什么,但是没想到朱由检竟然说的这么严重! 看着地上这个他一再忍让的皇弟,此刻他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了。 他一脚将朱由检踹飞,另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踢倒。 在朱由检惶恐的眼神中,朱由检将身后墙壁上挂着的宝剑给抽了出来。 他杀气满满的提着剑大步向着朱由检冲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朱由校提着宝剑就要刺到他的眼珠里的时候他还僵坐在地上。 朱由检的眼睛还隐隐的能看见不断放大的剑尖,他从未见过如此‘宽钝’的剑尖。 而另一边,宝剑就差分毫要刺进朱由检的头颅里的时候,朱由校及时收手,一下子将保教扔到一旁的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朱由校伸出手将瘫坐在地上的朱由检给拉了起来。 “此事以后不要再说了!朕怕以后会做错事!” 直到现在朱由检才缓缓回神。 刚才皇兄要杀我! 毕竟是兄弟,而且现在朱由检的醉意早就消散,他还是壮着胆子问道:“皇兄,臣弟愚钝,不知因为何事惹了皇兄如此恼怒?” 朱由校瞥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明知故问,若是你将这小心思放在处理政事上那该多好啊! 不过,朱由校还是耐心的跟朱由检解释道:“皇弟,各种原因太过复杂,你目前还看不透。” “你只要知道朕很看重魏广就行了,这你明白了么?” “朕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位忠臣良将到了你的嘴里却变成了日后我大明江山的蛀虫了!” 一旁的朱由检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有好长时间都让朱由校考虑,要不要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不要他这个弟弟算了。 因为这个弟弟实在是太蠢了! 只见朱由检皱着眉头说道:“皇兄可是被那魏广迷失了心智?可有去那庙里祭拜去去邪?” 第159章 请列祖列宗为由校解惑 看着朱由检有些失心疯的样子,朱由校不禁摇了摇头。 大明皇位传承的传统是兄终弟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但是看着这般愚蠢的朱由检,等到自己殡天之后如何能放心的将皇位交给他? 朱由校第一次对自己的弟弟朱由检失望了。 虽然失望,但是这皇位还极有可能会传给朱由检,让他来继承。 朱由校只能将被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各种苦楚只有他最为清楚。 朱由校语重心长的说道:“皇弟,各种原因太复杂了,皇兄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与你讲清楚。” “你要相信皇兄的眼光,皇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都是为了咱们朱家!” “这天下归根到底是咱们朱家的,你是我的弟弟,别人不信我,你怎能不信我呢?” 然而这番语重心长掏心窝子的话并没有起到朱由校想象中的作用。 在朱由检心中,朱由校越是为魏广开脱,越是宠信魏广,他就越觉得气愤。 甚至到现在都已经有些变成执念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中魏广? 他究竟有什么才能?因为他就连皇兄都差点失了理智,刚才差点将我杀掉! 为什么? 我好不甘心! 我是信王,是当今皇帝的弟弟,是未来的皇帝! 凭什么他么不这么对我? 朱由检越想越气,越想越疯狂。 他双眼发红,最后一丝理智也被他的嫉妒所吞没。 谁能想到,他这么疯狂的原因竟是因为一个从未见过的年仅不到二十岁的魏广呢? 对于魏广来说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招惹谁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朱由校本来以为朱由检幡然醒悟了就准备吩咐太监宫女重新上一份酒食。 就在这时,朱由检满脸狰狞的抬起头,大声对着朱由检斥责道:“皇兄!” “这魏广年纪虽轻,但是现在刚入朝为官没多久就因为一个生辰宴收揽大批的人心!” “就连······就连皇弟生辰之时都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他凭什么?” “难道说,他想当皇帝?” 这些话说完,朱由校的脸色先是变得一阵红又又一阵绿,最后归为一声深深地叹息。 “哎······” 他看向朱由检的眼神有些冰冷。 好啊,真心话终于说出来了! 仅仅是因为嫉妒,你就想迫害我大明一个能臣干将! “你·····还不是皇帝呢!” “你的意思是朕不如你?” “要不你这信王现在就直接坐在那个位置上算了,朕也学学尧舜先贤一般,让位给你算了!” 这一下,比刚刚朱由校拿剑指着他还要让朱由检恐惧。 虽然刚才那把剑差点就刺进他脑袋里了,但是他还是深信他的皇兄是不会真的杀他的,最多就是有点冲动罢了。 然而现在朱由校看着他的眼神中的冰冷以及那句‘你还不是皇帝呢’其中蕴含的深意让朱由检马骨悚然。 现在他才是面临着生死难题! 朱由检之所以在朱由校面前这么肆无忌惮,更多的还是他的皇兄之前对他的宠爱。 他有点恃宠而骄的感觉。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的皇兄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而不顾他们之间的亲情。 而他最怕的就是失去这个信王的身份,失去朱由校对他的支持。 朱由检赶忙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是臣弟错了!” “臣弟之前被蒙蔽了心智,臣弟错了!” 但是看着朱由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过来扶起他,他犹坠冰窟。 他跪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爬到朱由校的脚边。 抱着朱由校的大腿放生哭诉。 想要唤起朱由校与他之间的兄弟情谊。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朱由检的嗓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朱由校才缓缓将跪在地上的朱由检扶起。 他的眼神中满是悲伤。 他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光宗皇帝为何没有多给他留一点弟弟。 他也非常埋怨自己,为何自己今天还没有子嗣。 他甚至有些愧对于朱由检,自己没有将这个弟弟培养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今日一事,彻底让他对朱由检的看法改变。 烂泥扶不上墙! 魏广,一个坚定的皇室这边的人都被朱由检给背刺。 那么日后,他走了,魏忠贤也不在了,就剩下一个魏广能替他们朱家在朝堂之上替他们说话了。 而今日朱由检正好想要杀死那个唯一能够帮助到他们朱家的人。 这真的让他无语。 白天给魏广送去贺礼压制两党的那好心情全无,有的只有深深的落寞。 孤家寡人,他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来人,信王不胜酒力。将他带回去吧!” 说罢,门口候着的两名公公低着头进来了。 而朱由检早已将自己的力气用在哭诉上面,他根本没有余力去反抗,也不敢去反抗。 在他的身影即将被太监抬出大殿的时候,朱由校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魏广生辰,朕也亲自去送礼了。而且还是最厚重的那一份礼。” “弟弟,好自为之。” 听到这,朱由检长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他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丝力气,就这样缓缓的消失在皇宫。 子时,皇宫内供奉着大明历代先皇的排位的宗庙祠堂。 这里灯火通明,朱由校正跪在蒲团之上一个劲的祈祷。 “列祖列宗还有父皇,由校好困惑啊!” “由校没有子嗣,未来的皇位大概率会是由检的,可是今日一看,由检不堪重用!” “由校该如何是好?” 说罢,他将大明官员的花名册举过头顶说道:“列祖列宗,这里面有谁能堪重用,能帮我大明再现仁宣之治的盛况?” “还请列祖列宗明示,为了大明数百年的基业,请列祖列宗为由校解惑!” 说罢,这位大明皇帝在祖宗令牌面前底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突然一阵狂风四起,原本关的非常严实的窗户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风里还夹带着一片树叶直接拍在了朱由校的脸上,就好像大明曾经的君主扇了他一个耳光一样。 蜡烛被风吹得不断起舞,在忽明忽暗之中,花名册翻到了某一页再也不动了。 外面额风也在这个时候停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朱由校赶忙上前查看。 那一页上只能清晰的看到一个名字,其他的名字或多或少都被那阵风卷来的或是尘土或是落叶给盖住了。 朱由校看着那一页的名字喃喃自语道:“户部员外郎,魏广!” 第160章 格局打开 原本好好的中秋佳节被朱由检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什么过节的氛围。 马车之上像一只死猪一样瘫在坐位置之上的朱由检更是心如死灰。 本来想着借着中秋节好好与他的皇兄更加深一下兄弟情深的,谁料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说在朱由校心中给自己加分了,朱由校没有立马让他离开京城去就番就不错了! 按往常的惯例,他与朱由校把酒言欢之后就是应该在皇宫的花园中一起赏月来着。 但是今天,他们一个去了祖宗的宗庙祠堂,一个却在这马车之上落寞的回到自己的十王府。 这一切都是因为魏广! 朱由检虽然没有设么雄才大略,但是毕竟是皇家的人,小聪明还是有不少的。 他明白,现在的魏广是朱由校心头的宝贝,他再也无法撼动其丝毫。 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他对魏广的恨意更深,这份恨意也被他深藏在骨子里。 等到有朝一日自己得道,必定要让那魏广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仇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距离魏广生辰之日已经过去了三天。 御书房内,朱由校正静等着某人的到来。 不一会,魏忠贤与魏广两人携手走了进来。 “拜见皇上!” 朱由校微笑着挽着两人的手腕说道:“两位爱卿免礼!今日就咱们三人,无需多礼。” “赐坐!” 两人再次拜谢之后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而来到这御书房与朱由校和魏忠贤一齐面对面交谈也是魏广的头一次。 朱由校笑眯眯的品过一口香茗之后不紧不慢的问道:“上次朕送礼物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给爱卿送上一份祝福语,今日特邀爱卿来此品茶,算是给爱卿赔罪了!” 魏广非常有眼色的回到:“陛下,您是天下之共主,臣乃是陛下之臣子。天底下哪里有主人跟臣子赔罪的道理?” “更何况陛下能亲自来送上这么一份厚礼,我魏广真是祖上蒙福,三十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说完这些,朱由校笑的合不拢嘴。 魏广也机灵的在朱由校面前提及魏忠贤的好。 “也多亏陛下和魏公公了,否则就凭微臣一个户部员外郎如何能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 “今日陛下邀请微臣与魏公公来此品茶,那微臣就以茶代酒,敬陛下与魏公公!” 说罢在两人因为笑容而眯起的眼眸之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朱由校的心里更是对眼前魏广的举止大为赞赏。 有眼力界,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份恩情。 当日杨涟送的也飞常贵重,不过他却没在朕面前提及,不错! 甚至感谢也不忘在自己面前提一句帮过他的魏忠贤! 再想想前两日他那不争气的皇弟,朱由校嘴角就不停地抽搐。 见魏广重新坐了下来,朱由校适时问道:“魏广,你可知信王?” 魏广一脸疑惑道:“信王殿下?陛下您的弟弟?” 朱由校点了点头。 魏广连忙说道:“臣知道,但是却没见过面。陛下为何提及信王殿下?” 对于朱由检,魏广可没什么好印象。 一个在老歪脖子树吊死的末代皇帝他可没什么想法。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只是前两日中秋节夜晚,信王在朕面前说了些关于你的不好的话。” 魏广赶忙正声道:“哦?信王殿下是不是对微臣有什么误解,还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若是信王跟微臣有什么误会,微臣愿意奉上重礼与信王调节!” 朱由校缓缓地叹息一声,沉默良久他还是没有说出关于那晚的事情。 但是事关皇室的都是大事,朱由校不愿说,魏广却不能不在意! 看着朱由校欲言又止的样子,魏广机灵的连忙说道:“难道是因为臣的原因,让陛下与信王心生间隙?” “若是这样,陛下定不要为我等臣子与信王殿下弄得如此僵硬!微臣这就去十王府向信王负荆请罪!” 朱由校心中大喜。 看看,这就是朕看中的臣子! 看看这格局!看看这气度! 有人在自己面前说他的坏话,他不仅不在乎自己的荣辱,第一反应还是替自己解决与信王的嫌隙! 想到这里,朱由校看魏广的眼神更加和善。 “没什么大事,昨日已经查明了,是信王身边的一个叫田安的僚机在背后煽风点火呢!” “爱卿的一言一行都甚得朕心,大明有你这样的臣子,何愁不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在朱由校大笑之中,魏忠贤和魏广相视一眼,两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日信王一定是说了什么,而朱由校与朱由检之间一定是闹了什么不愉快。 而朱由校却坚定的站在了魏广这边! 朱由校之所以今日对魏广说起此事,无非就是看到魏广之前展现出来的品质,于是想在魏广心中为自己再多加一点分量。 他就差直接明说了。 看到没魏广,朕的弟弟与你之间,朕选择了你! 那晚动静闹得太大,信王被抬出去的样子也被很多人看到了。 而皇宫人多眼杂,不久就会传到外面去。 说不定现在端坐在他面前的魏忠贤现在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了! 至于那田安也仅仅是他找出来的一只替罪羊罢了。 朱由校拍了拍魏广的肩膀说道:“爱卿有这样的心意就足够了,信王那边朕已经替你解释过了,爱卿不用放在心上。” 魏广准备再次站起身表示感谢,但是他硬生生的被朱由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给按住了。 他只能坐在那里无奈的笑着说道:“多谢陛下!信王殿下与陛下乃是兄弟,相信信王一定有自己的判断!” 瞅瞅,这就是格局! 一边是因为祝福的人太多而堵住自己道路产生嫉妒情绪的信王。 另一边是以德报怨,丝毫不计较的大明未来的骨干之臣魏广! 朱由校又想起昨日在老朱家宗庙祠堂发生的事情,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对了,今日将你们二人唤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事关国库钱粮······” 第161章 国库吃紧 一说到这里,魏忠贤和魏广的心里咯噔一下。 朱由校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起这国库钱粮一事,那这么看来,这其中一定出了不小的问题。 未等他们俩开口询问,朱由校就将一道折子递给了二人。 “这是户部递上来的折子,你们先看看吧。” 魏广连忙将手中的奏折打开。 国库支出用朱砂染成的红色标注,盈利则是用黑色的标注。 可是折子上满篇的都是红色的数字,黑色则少得可怜。 魏忠贤虽然度过一定的书,但是他并不了解这代表着什么。 看着魏广脸上越来越凝重的表情,魏忠贤也有样学样的皱起了眉头。 半个时辰之后,魏广将奏折恭敬的放到桌案之上。 朱由校眉头紧锁问道:“如何?爱卿有何见解?” 魏广略作思考说道:“大明历经十四位贤能君主,国库根基扎实。” “但是目前财政赤字太多,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大明总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朱由校点了点头,魏忠贤在旁边也赶紧点点头。 魏广发言完毕,朱由校将目光放在魏忠贤身上。 魏忠贤大感不妙。 他那里有什么见解?要说让他为朱由校在东林党面前冲锋陷阵还行,若是治国良策他可说不出来。 “魏大人所言极是。咱家也是这么想的。” 朱由校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你呀,不过朕叫你们来也是主要是向听听的魏广的意见,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来旁听的。” 要是换成其他人,第二天那人说不定就人间蒸发了。 但是魏广可是他的儿子,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优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厉害也是咱家的孩子,说到底还是咱家厉害! 朱由校扭头看向魏广一脸严肃的说道:“本来大明每年收支情况勉强相当,但是这段时间北方战事不断。” “战争从来打的都不是兵力如何,更重要的还是国力,是后勤的补给。” “北方屯兵过多,就单说山海关就屯了不下五十万雄兵!” “而这些士兵吃的穿的用的,每一项都要耗费大量的钱财,还都是没办法减少的。” “朕看到这封折子的时候也是非常吃惊,这不就来向你们二位来问计了。” 说完,朱由校的眼神不断在魏忠贤和魏广身上来回瞟着。 要是魏忠贤出来献策,那一定是直接抄了那些东林党的老家。 这些东林党一位自己品德有多高尚,其内部也是龌龊不堪。 大明最肥沃的土地,其中八成都是被东林党人占据!而那些田地上的农民,也都是东林党的佃农。 每年的辛苦劳作都是给东林党那些伪君子上供去了! 但是今日魏广在这里,而且刚刚魏忠贤眼角余光看向魏广的时候发现魏广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身为父亲,则能抢了儿子在皇上面前出风头的机会。 过了不知多久,朱由校的茶都喝完了,两人谁都没有蹦出一个字。 “咳咳!” 魏忠贤刚忙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魏广。 魏广此时也是想好对策,抬起头恭敬的说道:“陛下,既然咱们没钱了,咱们就去赚呗!” 朱由校饶有兴趣的问道:“如何去赚?” 魏广也不卖关子,及时说道:“启禀陛下,古往今来将钱变多的方法无非就是两个,开源以及节流。” “如今大明很少奢侈浪费之风,陛下也与民休息,大肆建造宫殿什么的更是没有。” “而无论是前线士兵需要的补给,还是大明各地偶有发生的天灾,这都是必须要支出的!” “顺着这个想法,节流已经不大行了,那就只有开源,也就是臣刚才说的赚钱!” 说到这里,魏广觉得有些口感,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朱由校和魏忠贤两人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魏广将茶水喝完。 两人搞笑的样子,差点没让魏广被茶水给呛死。 “咳咳咳。” 朱由校非常兴奋,要不是现在身穿着龙袍,他都要亲自给魏广递茶了! 这也不怪他,内阁首辅都是东林党的人,他怎能找他们去商议。 他就这样将自己闷在屋子里冥思苦想两天,虽然也有几个点子,但是一道朝会之上,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出面指出他想出的这个方法的不足之处。 就差没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而当他赌气似得在朝堂之上询问那些东林党的意见的时候,他们又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朱由校气得不行,左思右想还是江魏广给清了过来,让他帮忙给想个点子。 虽然魏广天纵奇才创造许多奇迹,但是毕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报什么希望。 但是今日魏广没有直接说没办法,那相应的,魏广一定有独到的见解。 原本他都将晚上要借酒消愁的酒给准备好了,但是眼下既然有办法,他怎能不兴奋! 好似坐着不舒服一样,魏广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两步这才继续说道:“我大明王朝最主要的赚钱的手段就是税收。” “先帝感怀百姓生活不易,特此将两项非常重要的税收给取消了。” 朱由校连忙问道:“是什么?” 魏广淡然道:“盐与铁!” “正是取消了这两项,大明税收急剧下降。前方战事稍稍吃紧,大明后方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如果朝廷重新操持盐铁售卖,重新将这两先税收重新添加到国税上面,那么这样一来一切问题就将迎刃而解!” 此话一出,朱由校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当初盐铁两项收入就能占了朝廷至少一半的税收,但是如今取消盐铁两项税收的时间太长了,现在突然重启,那必然遭到国内动荡。 这样下去,外患不断,又添内忧,大明真的就危险了! 第162章 赚钱之法 听完魏广说完这些,朱由校有些忧虑的问道:“向历代前朝一样,将盐铁收归中央,由朝廷统一管理这确实不错。” 魏广点了点头。 这皇帝没有后世人写的只会做木匠活啊,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既然朱由校都赞同了,那么魏广便继续说道:“陛下所言不错!” “盐铁两项,每一项都关乎着国计名生,朝廷一定要把持在手中!” “若是将盐铁的售卖收归中央,那么陛下目前担心的问题那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如今我大明人口兴旺,有了钱就有了粮也就有了为我大明冲锋陷阵的勇士!” “相比陛下也有此想法吧?只不过臣替陛下说出来了!” 朱由校略有尴尬的点了点头。 “不错,朕早有此想法,只是······” “这个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阻力太大啊!” “如今民间已经将盐铁这两物运行的井井有条,如若这时朝廷突然插上一脚,怕是会引起百姓激愤。” “而且突然重新施行,朕也没有足够多的人手!” 朱由校话音刚落,魏广连忙拱手继续说道:“陛下,多虑了!” “如今盐铁的售卖与制作都在何人之手,那些人又谋取了多少的利润,陛下想过没有?” “若是侵犯那些豪绅与商人的利益就会引起百姓激愤的话,那这大明王朝也不过如此,大明王朝的未来已可遇见!” 魏广这话说的毫不留情。 一旁的魏忠贤本来听的津津有味,但是说道刚才这两句,饶是他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孩子你疯了!你说这些干嘛?这不是······ 他连忙看向朱由校,就在他准备跪下替魏广求情的时候,朱由校突然放声大笑。 “爱卿,说得好!是朕一时糊涂了!” “爱卿还请继续,朕洗耳恭听!” 魏忠贤长呼一口气,他连忙朝着魏广挤眉弄眼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谁料魏广现在已经说到激动处,再加上朱由校自己都怂恿他继续说下去,魏广背着手走了两步继续说道:“微臣刚才说的话严重了,但是并不是危言耸听!” “放盐铁之权于百姓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可不是曾经的大明了!盐铁一权也不再向最开始一样能带给百姓利益!” “如今售卖盐铁的无一不是地方豪绅氏族,他们接着手握盐铁售卖一权,不仅不便利,更是借此搜刮百姓。” “臣还请问陛下,每年的盐铁税收可有收齐?就算不收齐,那可有五成之数?再退一步,就算那些人没有给朝廷上交银子,那么上交一些铁器制品可有五成?” 朱由校面如猪肝,摇了摇头。 如今朝廷风雨飘摇,不说其他的,就连他这个皇帝过得都是委屈的要死。 每每上朝都要被朝中那些自诩为为国为民的东林党人士骂的狗血淋头,丝毫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 他惹不起那就躲起来呗,于是他开始沉迷于木匠活,好长时间不上朝,上朝也是快快结束。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东林党更加强势,他们把持朝政。 朱由校这才没办法,扶持魏忠贤与东林党分庭抗礼。 而那些盐铁售卖一事,其中九成都被东林党给霸占了! 朱由校是敢怒不敢言。 听过今日魏广一的话,他的心口仿佛有一把把钢刀插在上面,不过也正因为此,他心中的热血也重新燃烧起来。 盐铁势必要重新收归中央,收归于朝廷,收归于老朱家! 这是他崛起的本钱! 见朱由校眼神中好像燃烧着一团火焰,魏广放轻了声音说道:“让利于民,最开始也是这样做的。但是事到如今,其内部早已腐朽不堪,至今演变成了让利于官!” “当官的赚的盆满钵满,百姓却依旧苦寒,何其怪哉!” “而他们却还冠冕堂皇的打着让利于民的口号在吸食民脂民膏,在臣看来,他们就是附着在大明之上的蛆虫罢了!” 朱由校本想和一口茶水缓解一下自己太过震惊的心情,但是刚才魏广说的话振聋发聩,让他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摔碎在地面。 魏忠贤赶忙起身去收拾,朱由校则毫不在意,他表情凝重的说道:“朕受教了!” “可是如今大明官员腐朽已深入······骨髓!如若照着爱卿说的去做,必然会有无数人站出来反对,这该如何是好?” 朱由校的话极为现实,如果真的施行,那么各地定会混乱不堪。 如今大明已经经不住这样的霍乱了,但是不这么处理大明又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会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死去。 “爱卿,看你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必一定想出了什么好点子吧?” “快说与朕听听,朕方才却是有些失态了。”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魏广也不再卖关子。 他之前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深居简出的朱由校稍稍了解一下民情,也好为他接下来的主张做个铺垫。 魏广略作轻松的说道:“陛下,盐铁一事只是我们这阶段的目标,而目前大明最现需要处理的是国库入不敷出的问题。” “百姓别那些商人以及地主官僚们搜刮的已经没什么油水了,那么百姓身上的钱去了哪里呢?” 魏忠贤适时出口道:“官僚、地主、、商人、盐铁贩子!” 魏广打了个响指说道:“对!” “既然他们敢借着陛下给予他们的权力打劫百姓,那咱们就做那个为民除害的大英雄,打劫他们!” “搜刮他们的财富,这样不仅充实了国库,还能一步一步的让盐铁重新归于朝廷手中!” “陛下手中有了钱,也可趁此机会暗中培养更多的亲信。到最后,什么党派都不如陛下重要!” 朱由校大喜过望,连忙拍着手说道:“那具体该怎么做?” 魏广稍做停顿缓缓说道:“柿子要捡软的捏!” 第163章 愿为陛下鞍前马后 “陛下,如今朝廷收回盐铁专卖的敌人有这么几个。” “地主,官僚以及专门掌管盐铁售卖的盐铁贩子,其中盐铁贩子还可以分成北方的贩铁的商人以及两淮地区的贩盐商人。” “陛下以为我们该挑哪一个软柿子去捏?” 朱由校沉默思索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在他危难之际,魏忠贤开口说道:“当然是那些官僚!我们应该现在就去将那些东林党官僚全部捉拿下狱!” 魏忠贤总是对东林党欲杀之而后快,同时也是适时为朱由校解围。 然而魏广却叹了口气说道:“魏公公的考虑我能理解,但是东林党内部盘根交错,其中牵扯太深!稍有不慎我们就会深入泥泞而无法自拔。” 随后他恭敬的对着朱由校说道:“陛下,臣以为官僚以及地主都不可先动!” “地主看似无权,但是他们却掌握了全天下百姓的存亡!大明天下的农田,十之七八都掌握在那些地主豪绅手中。” “若是动了他们,则前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势必会面临全天下地主的反扑!朝廷上且不怕,但是这其中的苦全都让百姓吃了,这与陛下初心不符。” “所以我们就必须得拿那些无权无势只有钱财的盐铁贩子动手!” 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赶忙问道:“那我们是该先收回盐还是铁呢?” 魏广坐回位置上缓缓说道:“盐!” 朱由校疑惑道:“为何?快细细说来。” 魏广直截了当的说道:“如今北方频有战事,朝堂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都注意到了北方。两淮之地无多少他们的眼线,此乃其一。” “其二则是据微臣调查,两淮之地的盐并不在东林党人的手中,而是在潞王以及福王!” “他们二人并不是东林党人,待到陛下对盐收归朝廷有所动静之时,朝廷之上肯定会有反对的声音,只要不是东林党人说话,那陛下应对他们绰绰有余!” 听到这,朱由校双眼冒出精光。 盐收回朝廷阻力极小,事成之后再将铁收回,那么他也有了说话的底气,到时候一切事宜即将水到渠成! 至于潞王和福王,朱由校是没什么感觉得。 福王是他的爷爷朱常洵,但是自古无情多出自帝王之家,他都朝不保夕了,还在乎这么多干嘛? 而且福王与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至于潞王,他更是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早些年间潞王就已经确立了,传到这一代潞王与他之间更是没有什么亲情所言。 为了防止藩王们像明太宗朱棣一样举兵谋反,他们早就被削了兵权。 但是毕竟是皇家血脉,没有权当然得有钱,否则堵不住他们的嘴。 然而他们现在在朱由校眼中像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一般,拿下他们这还不是手到擒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叹息道:“还是老祖们深谋远虑,竟是给朕留下了这么一份大礼!” 魏广也是连连点头。 这新手大礼包,不要白不要! 然而没过一会,朱由校就眼神中满是担忧的说道:“朱家祖上禁止同室操戈,这样会不会违反祖训?” “朕要是对福王和潞王动手,那么宗亲那边恐怕不太好说话。” 魏广听得连连扶额。 他没忍住大声怒喝道:“陛下!” 朱由校也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 是啊,朕到底在担心什么? 朕乃是这大明的皇帝! 乃是宗庙的领头人!朕要收拾两个朱家的人还需要畏首畏尾? 朕现在怎么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朱由校站起身来重重的朝着魏广深深的鞠上一躬。 魏忠贤见此情形赶忙准备搀扶他,却被硬生生的推到一边。 “爱卿于我就像唐太宗与魏征,明太宗与姚广效!魏广受得此礼!” 魏广也站在朱由校身前面不改色的受了这一礼。 不过待到朱由校起身,魏广也向他行了一礼。 “微臣承蒙皇上厚爱,没有皇上就没有微臣之今日!臣必为了皇上,为了大明而鞠躬尽瘁!” 礼毕,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一旁的魏忠贤从地上见那起身,揉着屁股也跟着笑了起来。 朱由校快步走到他跟前和颜悦色道:“大伴,魏卿请坐!” 之前朱由校虽然也不甘被东林党钳制至死,但是眼神中始终又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存在。 看着现在的朱由校,魏广才像是看到了真正的真龙天子! 朱由校自己在此时此刻从魏广的建议里才看到了突破桎梏的机会。 他不想做那末代王朝的亡国之君,他要将这半死不活的大明重新点燃另一道生的火苗。 魏广为二人茶杯内填满水,待到他坐下之时,朱由校问道:“魏卿,不知将那两淮之地的贩盐一事收回朝廷有没有具体措施?朕现在已经等不及了!” 魏广笑了笑,终于来了。 光给领导提建议而不给解决方案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而魏广也有自己的心思。 现在暗地里支持他的全是这大明朝廷最为资历雄厚的势力,而他若是想在这大明获得如鱼得水的话,就必须展现他的价值! 只要他有价值,那么他们就会不断地支持他。 一个人想要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舒适,那他必须有相当的实力! 而眼下收回盐的经营权正是向各方势力展现他的价值的最好的机会。 “不满陛下,微臣心中已有一个成熟的计划。” 朱由校喉咙微动迫不及待道:“快说快说!” 魏广不紧不慢道:“翌日早朝,陛下就像大臣们宣布将贩盐一事收回朝廷,同时快马加鞭将这一消息传到大明各地。” “虽然两淮一代早已被福王和潞王把守严密,但是陛下的旨意他们还是要给三分面子的!” “到那时,陛下再派出一位能够代表您的人去那里走上一趟!”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魏广说的那位‘代表皇权’的人绝对是此事的重中之重,是绝对的核心! 而且那人以身涉险,此行必是九死一生。 但是没有那人亲自去两淮一地,这件事就成不了! 就在朱由校思索之际,魏广站起身拱手说道:“微臣愿为陛下鞍前马后!” 第164章 臣,心意已决 魏忠贤听到魏广的话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 这么危险的地方,魏广要去?不,他决不允许! 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同样满是激动之色的朱由校率先开口说道:“爱卿,你何必如此?” “朕的心腹虽然不多,但是也能抽调出来去那两淮之地的。” “爱卿于我太过重要,朕不许!” 然而魏广却摆了摆手说道:“陛下,若是真的紧紧是因为盐那臣还真犯不着如此。” “其中牵扯甚广,不知陛下想过没有?” 就在朱由校沉思之际,魏广直接笑着继续说道:“陛下,福王和潞王手中可不仅仅就是贩盐的专权,更多的还是两淮之地富饶的土地!” “土地产出的可是比钱更重要百倍的粮食!” “最主要的,若是臣此行顺利,不仅仅能给陛下找回面子,更是能够好好敲打敲打那些不轨之人。同时也是向外放出信号,陛下您开始认真了!” 说完这些,三人沉默良久。 朱由校眼圈竟是有些通红。 他长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以往盐运使绝对是各家争抢的肥差,但是仅是不同往日,现在这盐运使的危险程度甚至比上阵冲杀的大头兵能相提并论。 如今,盐运使可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跟敌人抢食吃! 感觉到氛围有些紧张,魏广半开玩笑的说道:“臣之所以想要去,就是想升官。” 说完,魏广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然而朱由校和魏忠贤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朱由校当然知道魏广并不是真的有多爱官,只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 见自己开的玩笑有些冷,魏广正色道:“太宗曾有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大明的皇上尚且如此,那我这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为何不可?” 朱由校抬头仰望着屋顶,他知道魏广这是心意已决。 不过也正如魏广所说,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派他去右派谁去呢? 他最信任的就是魏忠贤,但是魏忠贤还需要坐镇京城钳制东林党。 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第三个人选。 想到魏忠贤,朱由校的眼角一瞟,正看到像块木头一样立在那里的魏忠贤。 “大伴?你站起来干什么?” 魏忠贤听到朱由校的呼唤,它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坐位置上。 他并没有回答朱由校的话,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身旁的魏广。 孩子啊,你为何要下如此决定啊? 你也大了,想必有自己的考量吧。 若是你出了意外,父亲一定下去陪你! 一旁的朱由校虽然也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做多想。 大伴应该也是不想魏广深陷险地吧。 对于微光来说,这件事虽然凶险,但是却是目前他与朱由校谋划之事的开始也是最简单的。 若是此事都过不去,还谈什么皇权复辟? 况且他迫切的想要功名,想要将自己的名声宣扬在外。 在这个年代,如果你的背上没有几笔功劳,眨眼间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况且朱由校不知道的是魏广也有自己的依仗,他并不是打无准备之仗。 反正藩王没有兵权,就连调动几十个人都要向上面申请,那他害怕个屁! 啪的一声,魏广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书案之上。 那一掌力道之沉,就连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叮当作响。 “陛下不用犹豫了,就当是臣爱慕虚荣想要那四品盐运使的头衔吧!” “事情发生了,总要有人去做!而如今最适合的那个人就是臣!” “若是我大明皆是畏首畏尾的家伙,那就当微臣没来过这皇宫!” 说罢,魏广起身就要离去。 魏忠贤并没做阻拦,相反他的心底倒是隐隐希望魏广真的就这样回去。 然而并不现实。 随着朱由校重重的一声叹息,魏广也随即停下脚步。 转身,跪拜。 朱由校满含热泪的将他搀扶起来,同时从怀中拿了一道上面写有‘如朕亲临’的金牌。 魏广结果金牌之后刚准备再次就被朱由校给拦住了。 “爱卿,朕才要向你鞠躬啊!” 说完,他扭头看向一旁偷偷抹眼泪的魏忠贤说道:“大伴,将能调出去的锦衣卫全都调给魏卿,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就算那些锦衣卫全都死光了,也不能让魏卿少了一根汗毛!” 魏忠贤点了点头说道:“谨遵陛下圣旨!” 实际上魏广身边早就有数位锦衣卫当中的高手在保护他的安全了,现在魏广即将远赴两淮之地,他肯定要再吊上数倍的人手。 毕竟自己的儿子他不惜疼谁心疼呢? 突然魏忠贤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说道:“咱家还记得大明旧都南京还有一位旧时。那人正是南京城的内务总管王公公,” “咱家今日就修书一封,等到魏广去的时候让他全力配合!” 朱由校龙颜大悦道:“好!即刻去办!” 事情已经商讨完毕,二人也没有在此停留的道理。 二人向朱由校告辞之后缓缓步于皇宫之内。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什么对话,大约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是魏忠贤没有忍住率先开口说道:“广儿,你真的决定了?” 魏广看着魏忠贤眼神中的担心,心头不由觉得一暖。 他总感觉魏忠贤与他有一种不一般的感觉,但是想了一想,魏广还是放弃了思考。 太监能生儿子么?就算是亲戚,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好啊! 魏广点了点头道:“老爷子,我意已决。此时我自有分寸,老爷子你就别操心啦!” 看着魏广嘻嘻哈哈的样子,魏忠贤恨不得好好数落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有多担心他。 但是走到皇宫门口,他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就在二人即将分别的时候,魏忠贤拉了拉魏广的衣袖说道:“关于信王,我这里虽然有些消息,但是还没有得到确认。” “只能先告诉你,小心信王!希望一定说了些你不好的事情,不然陛下绝不会突然提及他!” 魏广眼神一滞然后拱了拱手说道:“好!我日后多加注意!” 说罢便逐渐走远,就在他即将消失身影的时候,魏广突然大声喊了句“老爷子,秋寒,晚上睡觉注意身体!” 说完就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而皇宫门口的一个角落内,魏忠贤早已泣不成声 第165章 鹬蚌相争 皇宫内。 在目送两人离去之后,朱由校再次来到了皇家宗庙祠堂。 朱由校遣散了跟随而来的太监们,他坐在蒲团上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将整个收回盐专卖一事将会如何发展在脑子里梳理一番后,朱由校在蒲团之上毫无顾忌的笑出了声。 他恭敬的在香炉上插了三炷香。 “列祖列宗保佑,我大明能臣干将,属于我朱由校的‘姚广孝’能够此行顺利!” “若是不顺也不要让他伤到一根汗毛!” 深深地跪拜之后,朱由校肚子咕咕作响。 “饿了,那就用膳吧。” 今日的午膳正是鹿肉以及摆成‘福’字的稻米。 ······ 另一边,魏广回到自己的府邸就准备用膳,但是他的心里还一直在想信王一事。 他从未见过信王,为何信王要在皇上面前弹劾于他? 这信王就是日后的宋徽宗,可见皇上对他的喜爱。 对于这个在身边,魏广还不知道到底如何触怒于他的敌人,魏广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思来想去,也只有那日生辰宴最有可能会触怒到信王。 按照惯例,逢年过节信王都会去皇宫拜见皇上。 而他门口的这条路正是十王府到皇宫的必经之路。难道说是信王因为自己没请他,他有些生气? 还是说宾客来的太多,挡住了他的道路? 想到这里魏广摇了摇头。 管他呢,这宋徽宗现在不过是一个藩王而已。只要自己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就算他当面打信王的脸,皇上也不会蹦出一个屁来。 在江山社稷以及亲情之间,帝王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用过午膳之后,魏广来不及休息就坐着马车去了杨涟的府上。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去一趟这东林当这边好好地给东林党洗洗脑。 不一会,马儿走路特有的‘啪挞’声消失,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大人,杨府到了。” 魏广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在旁边好好休息等待之后,他就进去了。 门口的守卫看到魏广到来也没有阻拦,而是恭敬的朝着魏广鞠上一躬。 “魏大人,老爷吩咐过了,只要魏大人来就不用通报,您直接进去就行。” “这个点,老爷应该是还在用膳,可以去主屋西边的房间。” 魏广点了点头,随手扔了一个碎银子。 那守卫顿时眉开眼笑,对着魏广更是恭敬。 不一会,按照守卫的提示,魏广来到屋前。 咚~ 咚咚。 三声过后杨涟打开了房门,一看到魏广就立马热情的招呼他进来。 “快进来!吃饭了么?没吃的话老夫再吩咐下人做一份。” 魏广咧嘴一笑连忙拱手说道:“杨老,我吃过了。” 待到杨涟用膳完毕,两人来到书房。 看着杨涟满屋的书籍以及各种珍贵字画,魏广赞叹道:“怪不得杨老满腹经纶,今日得见书屋景象,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 “天下书籍有十,养老独占其八,天下读书人共享其二!” 杨涟被魏广的彩虹屁夸得连连抚须,笑道:“侄儿就你会惹得老夫开心,你来这有什么事,快点说吧。” 魏广再次拱手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杨老,此行确实有要事要与杨老商议。” 杨涟坐在太师椅上喝了杯清口的茶水说道:“哦?快说吧。” “别人老夫不敢保证,但是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请求,老夫定会不留余力帮你!” 魏广坐在杨连旁边笑着道:“多谢杨老了!” “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阉党······” 还未等他说完,杨涟立马从椅子上弹起,他满脸激动地说道:“阉党怎么了?” 杨涟继续说道:“晚辈偶然听说,阉党好像想收回两淮之地福王与潞王的盐专卖!” 一听这杨涟不假思索的说道:“阉党想要,那咱们就不能给!” “他越是想要什么,咱们就越不能入他的心意!况且盐这可是一个油水非常多的暴利之物!” 但是转念一想,虽然阉党有可能看中了这块肥肉,但是阉党目前也不缺钱啊! 况且阉党现在与他们东林党交锋的如火如荼,现在还要抽调人手去对付那两位藩王,这怎么看都是风险大于收货的。 难道说······ 想到这里杨涟眯起了双眼。 “哈哈!魏忠贤,老夫算是看出了你的想法!” “想孤注一掷借此机会壮大自己的财富,想必上次的礼物已经掏空了你们阉党的口袋了吧!” 就在此时魏广适时问道:“杨老,听说明日早朝阉党就要有所行动了!我们该怎么办?” 杨涟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只要阉党想要的,他们就要尽力去阻挠! “当然是反对!阉党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们不能让他们壮大自己!” 说到这里杨涟满脸笑意的对着魏广说道:“还好有你,不然我们准备不充分的话,还是有可能让魏忠贤的诡计得逞。” 虽然他现在是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但是作为东林党日后的扛鼎之人,杨涟还是下意识的想问问魏广的意见。 “你是如何看的?但说无妨,我老了,说不定有些考虑的不过全面,未来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听到这话,微光眼中的亮光一闪而逝。 来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魏广在自家府邸的时候就想着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若是魏忠贤提出收回盐专营一事,东林党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反对那该怎么办? 而东林党句句引经据典,舌斗起来极为麻烦。 还不如他先来这边好好地‘忽悠’一下,以免给自己徒增烦恼。 “杨老,晚辈以为我们可以换个思路,鹬蚌相争,最后是谁得利来着?” 第166章 无间道魏广 听着魏广这么说,杨涟瞬间提起兴趣。 “怎么个回事?快说与老夫听听。” 魏广也不装蒜,将自己的计划向杨涟娓娓道来。 “杨老,既然阉党想得到两淮一地的盐之专营权,那么我们为何不能也想办法从两威王爷那里得到呢?” “咱们在朝堂之上拼命反对,这样只会让潞王和福王两位王爷落得好处,而他们对咱们东林党却没有多少感恩之心。” 杨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饶有兴趣的问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一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吧?” 魏光道:“什么事都瞒不了杨老。” “晚辈确实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 杨涟挑了挑眉道:“哦?细细与老夫讲一讲,若是可行,老夫定全力支持!” 两人面对面坐着,杨涟也收起饭后的那一丝慵懒,开始聚精会神的听着魏广的讲述。 “杨老,晚辈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晚辈实在是找不出恰当的词来形容那些藩王现在在大明的地位。” 下一刻,两人异口同声道:“羔羊!”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藩王就是待宰的羔羊! 手无兵权却坐拥金山,那不明摆着想让别人过去抢的么! 甚至魏广还怀疑,这都是大明列代先帝为后世子孙留下来的应急口粮。 魏广继续道:“既然如此,这羊肉谁吃不是吃?为何要让他继续在草原上快乐的奔跑呢?” “咱们东林党有实力还有工具,为何不将那羔羊放进自己的餐盘之中呢?” 说完这些,杨涟脑海中开始遐想。 他在想若是得到了两淮之地的贩盐专营权,那么他们东林党的实力一定会超过阉党。 此消彼长,到那时阉党不足为道也! 想着想着,这位东林党的领袖竟然露出了痴痴的表情。 直到魏广轻咳一声,杨涟才连忙回过神来。 他老脸一红道:“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这定力不如你们年轻人啦!” 说罢,他死死抓住魏广的手腕说道:“等再过两年,这东林党就要被你抗在身上喽!老夫也可以轻松一些了。” 说这话时,杨涟仿佛真的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在慈爱的看着自家的晚辈一样。 杨涟心中也是暗自吃惊,什么情况? 他是无间道啊!怎么能当成敌人的老大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到时候别真的弄得等到日后朱由校问起他东林党的事情,他来了一句‘什么东林党?皇上,我们是良民啊!’ 这都是题外话了。 魏广卧底东林党和阉党,在两党之间左右逢源目的就是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 想要在这个末世王朝获得快活,他的身后就一定要有相当的实力! 否则,别看现在他这么受各方势力的喜爱,但是真到了关键时期,他说被卖就被卖了。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魏忠贤不会卖他。 魏广收回思绪,摇了摇头。 “杨老,晚辈想向杨老请缨!晚辈想当那两淮的盐运使!” 杨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杨涟像是想通了一样,大笑道:“好!刚才老夫差点没想明白,还是贤侄想的深远啊!” “现在你在阉党那边当卧底,我们推举你当这盐运使,那么阉党为了避免他们的诡计失败,必会大力支持。” “他们殊不知,你竟是我们的人!而且还是以后带领我东林党走向更加辉煌的人!” 得到了杨涟的赞同,魏广赶紧拱手说道:“小子在杨老面前卖弄了。” 杨涟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有如此城府,老夫高兴还来不及!” “若是我东林党未来扛鼎之人十阁狗屁不通的笨蛋那才叫灾难。” 随后魏广又跟杨涟细细算了一笔账,等到日后他们得到两淮一地的盐专卖之后会得到什么好处。 就连平日里处世不惊的杨涟也听得脸色潮红,他也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东林党会有与阉党在一起合作的一天。 不过为了日后能够一举歼灭阉党,现在恶心一点不算什么大事。 然后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笑的不亦乐乎。 杨涟看着眼前的魏广越看越觉得喜欢,这年轻人不到双十之数,其政治远见以及政治头脑,甚至牟利的手段都不可让人小觑。 若魏广不是他东林党人,那么他一定会不留余力的铲除这个精明的让人有些害怕的年轻人。 只不过现在魏广是他的人,未来也是要接他的班的人,那么魏广越聪明他就越开心。 而魏广这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看似是杨涟的人,但是他同时是皇上和魏忠贤的人。 他在这三方势力中混的如鱼得水快活的很。 待到日后他真正的成长起来,他成为了东林党与阉党的领袖以及皇帝眼前的大红人,到那时······ 魏广心中暗暗苦笑一声。 哪里有那么容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直到快到晚膳的时候,魏广借口回去再好好规划一番,杨涟这才依依不舍的放魏广离开。 离开杨府的魏广坐在马车上暗暗的抹了一把汗。 这杨涟真不好忽悠! 最危险的还是他突然说出他想当盐运使一职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但是若是杨连自己想不透,那么他和杨涟之间一定会生出一丝的嫌隙。 这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杨涟身为当代大儒,他那深邃的眼神有好几次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果然跟这个时代的大人物勾心斗角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还好他来之前午膳的时候早已做足了准备。 ······ 这一夜两党的领袖以及皇帝朱由校都没有睡好。 翌日清晨。 每日开早朝的大殿之内。 随着九千岁魏忠贤一声大喊“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纷纷下跪行礼,早朝正式开始。 待到朱由校坐在龙椅之上的时候还未等他说话,户部侍郎胡安站出队列说道:“启禀皇上,臣有一件事关国库之事要与皇上以及陛下商议!” 魏广分别跟魏忠贤、朱由校以及杨涟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 要开始了! 第167章 朝会议事 朝堂之上户部侍郎胡安继续慷慨激昂的说道:“启禀陛下。这是最新的国库每日支出以及进账的数目,请皇上过目!” 魏忠贤将折子呈给朱由校查看。 朱由校细细看过之后愤怒的将折子摔在地上,站在最前面的大臣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胡安,折子上的都是真的么?我大明如今已经入不敷出到这个地步了?” 胡安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折子内有如果差之分毫,陛下即可对微臣开到问斩!” “如今我大明内忧外患,外有北方各个部落的不断入侵,内有奸臣小人中饱私囊。” “他们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丝毫不在乎我大明数百年的基业以及我大明数万万百姓!” “现在非常时刻,臣以为只有收回两淮之地的盐之专营归于朝廷方可让大明度过此等难关!” 此话一出,中百官面面相觑。 胡安是魏忠贤的人,而还口中的那些中饱私囊的奸臣小人是谁就不必多说了。 那些东林党人看着胡安个个咬牙切齿。 若不是现在朝堂之上,那么他非得被众人揍得半死不活。 东林党人也不是傻子,胡安刚才铺垫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最后那一句‘朝廷收回两淮之地的盐之专营权’? 难道说魏忠贤带领的阉党要与藩王决裂了? 虽然藩王势力并不入阉党,但是架不住他们有钱啊! 而且还有着皇室宗亲这一层保护膜。 要是阉党在外与藩王决裂,在内京城内部与东林党再起争执,那阉党两头应对定会在东林党的攻势下处处受牵制。 但是若是这件事真的让阉党成功了,那么此消彼长,东林党面对日后的阉党也是一个大难题! 最为稳妥的还是他们东林党全力阻挠。 虽然他们在两淮贩盐一事上没有利益在上面,但是敌人想得到的他们一定会不让他去得到! 这边,朱由校表面上犯了难,但是心中兴奋不已。从他数次不经意的瞟着魏广就能看得出来。 见朱由校没有下决定,胡安更是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悲愤的说道:“陛下,臣之提议是解我大明国库空虚之难题唯一正解!” “还请陛下应允!” 朱由校皱了皱眉头,他命人将刚才那封折子送到杨涟的手中。 “杨爱卿是我大明之骨干,让他看一看吧。朕也好听听杨爱卿的意见。” 这件事当然不能让魏忠贤去做,魏忠贤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太监立马捡起地上的折子弯着腰跑到杨涟面前。 就在杨涟打开折子翻看的时候,朱由校为难的说道:“朕也知道国库空虚之事非同小可,可是盐之专营······哎。” “盐之专营权自很久之前就被先帝以让利于民的想法给下放到民间了。” “现在朕再去收回,这不是违背祖训,让朕陷入不仁不义之地了么?” “胡爱卿爱国之心意,朕以了然。然这件事······” 还未等他说完,杨涟将折子重重的合上说道:“陛下!臣以为胡大人所言并不无道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就连朱由校在这也没有镇住地下大臣交头接耳的动作。 还是杨涟和魏忠贤同时说了句‘肃静’之后,大臣们才停止小声的讨论。 说完这两个字,两人像是赌气一般纷纷冷哼一声。 而其他的大臣心中早已掀起滔滔巨浪。 属于东林党的大臣们纷纷看着杨涟,他们个个面露古怪。 杨大人这是怎么了?那胡安可是阉党魏忠贤的人啊,您不是应该反对么? 还是说杨大人与那阉党化干戈为玉帛,结成同盟了? 不可能!出现这种结果的概率就像是死了一百年的祖宗诈尸一样低! 杨涟刚才当然也听到了百官的讨论。 看着不明真相各个还在暗自揣摩的众臣,杨涟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举之高明岂是尔等能看出来的? 要是尔等能看得出来,那么老夫也不会如此看中魏广了! 杨涟本来就在第一排,他向前走着就要快走到龙銮之上。 仅仅距离龙銮差了一步,他才停下。 他拱手大声说道:“臣以为胡大人说的在理!” “若是平常时期,陛下断然不可收回盐之专营一权,但是现在可是非常时期!” “若是国库继续亏空,那么我大明江山岌岌可危,若是没有我大明,藩王们又怎能谁在安稳的谁在卧榻之上?” “由此,臣请愿陛下收回盐之专营一权重新归于朝廷!” 说罢,杨涟就在龙銮旁跪了下来。 其余东林党人士虽然不解,但是他们被杨涟带领着与阉党斗争了数年,他们无条件的相信杨涟的判断。 不一会,朝堂之上属于东林党人的大臣纷纷出列跪下请求朱由校将盐之专营一权收回朝廷。 此时杨涟虽跪在地上,但是伏于地面的脸上竟偷偷露出笑容。 别傻了,什么家国统统滚蛋! 大明国库空虚关乎老夫等人什么事?这是你朱由校该发愁的事情! 对于皇朝的更迭,杨涟并没有什么想法。只要还有皇上,那么不管是谁做了皇上都会需要人来组成朝廷。 而没有哪个皇上会拒绝满腹经纶的江南子弟。 若是没有魏广昨日向他献出的建议,他一定会像众臣设想的一样拼死反对胡安的提议。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更大的利益,就算稍稍配合一下阉党又如何? 皇朝会更迭,他们党派可不会! 看着地上跟随杨涟一起跪下的数位官员,朱由校心中不断翻涌。 什么情况?但道理应该是持反对意见啊! 下一个,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 天底下能有如此能耐的也只有他了,魏广! 看着底下的魏广,朱由校是越看越喜欢。 好像魏广身上有一种魔力一般,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过了许久,朱由校见跪在地上的杨涟以及众位大臣依旧不肯起身,他这才为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了众位爱卿所言吧!” 第168章 盐运使魏广 朱由校说完这句话,杨涟才起身,其余跪下的东林党大臣们非纷纷起身。 杨涟丝毫不避讳,他抬头看着龙椅之上的朱由校说道:“两淮之地的那些人贩盐制盐已久,他们必不会这么轻易的拿出来,此事还需好好琢磨琢磨。” “陛下,同时此事关乎我大明之国本,还是得选出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去办理此事。” 朱由校点了点头。 没想到杨涟这老家伙的话也有这么顺耳的一天。 要是杨涟能跟他一条心就好了,大明有魏广、魏忠贤以及杨涟三人,何愁不能复兴? 到那时他也可以向先祖朱棣一样打到草原的斡难河畔! 朱由校无奈轻轻苦笑一声。 如今盐之专营还没收回,何谈以后? 思绪回来,他大声问道:“杨爱卿说的在理。不知杨爱卿心中可有不错的人选?” 杨涟心中早有主意,但是在朱由校面前他还是真的抚须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收回盐之专营可以说是出力不讨好,而且这个过程绝不轻松!一定要选一个能堪此大任的人才是!“ “臣绞尽脑汁才想到朝中只有一人能完成此任务!” “那人不仅能完美的将任务完成,甚至一心为国为民,绝不会被金钱权贵所迷失了双眼!” 朱由校立马提起了兴趣问道:“哦?杨爱卿这么钟爱的人到底是谁?快与朕说来听听!” 看着面前演双簧的杨涟和朱由校,魏广在底下连连扶额。 你们之间这么有默契的么? 这一个抛包袱,一个捡包袱。你们俩要是生在现代不去某云社实在是对不起你俩的这个天赋。 而其他的大臣对杨涟今日异常的举动非常奇怪。 君臣之间,东林党与阉党之间都这么和谐友善了么? 他们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感觉已经过了千年。 否则朝堂之上绝对不会出现这么和谐的一幕! 难道说,那个办理此事的人选才是这幕后的操盘手? 同时他们愈发的好奇这个被整个大明王朝中三个实力最强劲的势力共同吹捧的人到底是谁。 在杨涟未说出那人的名字的时候,众臣罕见的闭上了嘴巴,全都在竖着耳朵听。 杨涟此时已经铺垫完毕,他微笑着淡淡的说道:“启禀陛下,这个人大家都很熟悉,那就是任职户部员外郎的我朝年轻骨干,魏广!” 这句话一说完,朝堂之内瞬间沸腾! 什么?魏广? 我就知道! 早就该想到的! 除了魏广还有谁能让你们这三个大势力相互演戏? 众人纷纷看向魏广,魏广也不小家子气,他昂首挺胸的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而其余众臣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气的直磨牙。 他们突然想起三天前魏广生辰宴上众多宾客送的价值连城的宝物,甚至朱由校的亲自去送礼了,难道说在那时他们就已经谋划好了? 魏广竟有如此能力,能让见面就要掐架,明里暗里争斗不断的阉党和东林党都为了他演这么一出大戏! 他们第一个想的就是凭什么? 凭魏广比他们年轻?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帅气? 看了看魏广,在想了想早晨起床洗漱之时镜子里的自己。 好像还真是这样。 但是他出入官场怎能如此受重视?看起来,就连皇上都非常看中魏广。 这才多久啊,魏广就要再次升官了! 既然杨涟已经提出人选而这个人还是魏广,朱由校肯定不会反对。 那么正四品的盐运使一职那没跑了! 魏广紧紧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几乎做到了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位置上。 甚至大明还有许多年近半百之人还在一方县城当少府呢! 再看看自己,头发白了不少,忧愁了一辈子才做到了这个官位。 感觉眨眼间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就要超过自己了! 大殿内的那些大臣们看着魏广,他们感觉自己的头发又要白上几十根了。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上一个升官如此快的好像也只有西汉的霍去病能稳稳压魏广一头了吧! 当然了,他们虽然非常嫉妒,但是魏广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也无话可说。 贤者上,庸者下,劣者退。 这是铁定的规则,魏广也展现过数次贤者的资质。 朱由校看着底下众臣复杂不由得咧了咧嘴。 “魏广何在?上前一步说话!” 魏广缓缓出列行礼道:“臣在!” 朱由校也没废话,他眼角撇了撇魏广身旁的杨涟然后继续说道:“杨爱卿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真只想说一句,你愿还是不愿?” 这可是魏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他怎能拒绝? 当即连连对着朱由校和杨涟行礼道:“多谢陛下和杨大人厚爱!启禀陛下,臣愿意!” 朱由校大喜道:“善!既然你愿意,你可能完成朕的嘱托?” 魏广坚定的说道:“当然!臣定当不辱使命!陛下之等臣带着喜讯回来即刻!” 朱由校听得龙颜大悦。 而底下其他的众臣也从羡慕嫉妒中回过神。 去两淮之地收回盐之专营一权绝非易事,其中所冒的风险还是要细细估量一番的。 别这个官还没捂热就被某些人暗中在去往两淮之地的路上死了! 毕竟是盘踞在两淮之地多年的藩王,过江龙不惹地头蛇。 更何况是魏广这个初出茅庐的还没变成龙的小鲤鱼? 想到这里,众臣的心中才稍稍平复一些。 朱由校看着底下的魏广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特封你为盐运使,居正四品!” “传朕口谕,即日起两淮之地的贩盐一事由正四品盐运使魏广负责,任何人不可阻拦魏广行事!” “朝廷各大臣要为魏广收回盐之专营一事大开方便之门!” 顿了顿,朱由校继续说道:“魏卿,你有何需要的尽可上书于朕,朝廷定会尽量满足!” 底下的魏广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说到这,臣还真有一事需要陛下首肯。” 第169章 带领千军营剿匪 朱由校明显没想到魏广会来这么一出,但是魏广既然当中提出了,而且他也是自己看中的人,他当然无不应允。 “魏卿尽管说就是。” 魏广摸了摸鼻子准备了一下措辞。 “臣以为直接以盐运使的身份去两淮之地收回盐之专营一权有些露骨。臣想换个名头去。” 朱由校疑惑道:“哦?那魏卿是作何打算的?” 见朱由校已经提起兴趣,魏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大声说道:“陛下还记得之前让臣自己组建的一只三千人的军队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 魏广继续说道:“臣私自称呼此营为千军营,营中各个都是一把好手,臣也想将他们调教成为不输我大明三大营的第四支军队来保护我大明江山不受外寇入侵!” 朱由校赞许道:“魏卿有如此之想,朕甚是欣慰。只是爱卿,你还没说你的请求呢!” 魏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两淮贩盐一事基本都掌握在福王和潞王手中,臣直接去两淮剥夺他们手中的贩盐之权有些······” “他们毕竟是陛下的宗亲,所以臣想用迂回的战术,同时也想增加一下臣此行的话语权。” 魏忠贤和杨涟点了点头,他们这两只老狐狸心中已然对魏广接下来的话有琢磨的八九不离十了。 见朱由校还在疑惑,魏广继续说道:“臣听闻两淮一地匪寇众多,那里的盐每年向朝廷进贡的也只有六成不到,基本上都是被匪寇劫掠走了。” “臣想带着千军营与臣一同赶赴两淮,也可以趁此机会剿灭两淮一地的匪寇,还可以接着匪寇来练兵,让那些将士们感受到鲜血的滋味,还请陛下应允!” 朱由校听完魏广的话有些石化了。 除了魏忠贤和杨涟这两只老狐狸的其余大臣们也纷纷咂舌。 这招妙啊! 说了这么半天,原来你小子在这等着呢! 两淮一地每年上供的盐真实情况下也只有四成,最多的不到五成。 这点魏广还多说了两成,气势也是给朱由校留个面子。 虽然大臣们都知道,但是要是真的将这真相赤裸裸的说出来,那他朱由校的面子上可有些挂不住。 这相当于说明朱由校这位天子已经失去了对两淮一地的威慑力。 而那些盐那里是被什么匪寇劫掠了,分明是两淮之地的某两个人自己给私吞了! 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又没有摆在台面上去说的。 魏广带着自己的千军营赶赴两淮一地最重要的不仅仅是震慑福王和潞王,更重要的是将那些福王和潞王暗地里培养的‘匪寇’给一举剿灭,顺便练练兵。 那里毕竟是两位王爷的地盘,虽然自己身负皇命,但是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保不准会在那些‘匪寇’手底下遭了秧,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再说了,若是真的能剿匪那也是造福于一方百姓了。 不过魏广也是一个敢捅破天得主,还没见过哪个大臣敢用军队恐吓大明的皇亲国戚呢! 带着三千千军营赶赴两淮之地虽然跟朱由校他们刚开始商谈的不一样,但是几人没有丝毫的介意。 魏忠贤和杨涟更是用赞许的目光看着魏广,其中魏忠贤更甚。 知道培植自己的力量,不错不错! 朱由校虽然有些惊诧,但是这毕竟是他看中的人提出来的,他还是要好好的做一番思考之后再做决定。 魏广此行却两淮之地带上千军营定然是有好处的。 到时候魏广左手带着着皇权,右手带着兵权,那他在哪两淮一地还不是横着走? 两位王爷虽然在那里经营多年,但是朝廷并没有给予他们兵权。 其府上的守卫也最多不到五十人。 就算两位王爷在自己的地盘上暗中扶持的有匪寇,那么三千人的大明正规军,即使是初出茅庐的士兵也能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更何况还是立下过军功的魏广带队! 想了这么多好处,可是有什么坏处呢? 思索良久,朱由校都没有想出让魏广带兵的坏处。 无他,他现在太相信魏广了,同时他也只能依靠魏广了! 而且朱由校总感觉心底有一股声音想要他直接应允魏广的请求。 如果让自己最信赖的臣子带着三千人的军队,自己还没有那样的气度,那他还想着什么恢复大明往日繁荣? 况且自己都将金牌给他了,再给他三千兵马又如何? 若是以后情况更加凶险,自己还这样畏手畏脚,那自己还不如真的天天沉迷于木匠活算了! 想清楚这点,朱由校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好!真就如你所愿!” “随后朕就赐你虎符调动你的千军营去两淮之地剿匪!” “千军营,一军顶千军,名字不错。希望千军营能成为我大明最可靠的一支军队!” 于是魏广就在大明三个最大的势力共同的支持下做到了大明史上最快的升官,也是大明史上最年轻的正四品的官员。 绝无仅有!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商讨完毕,见大臣们都没有事情要说了,朝会很快就结束了。 现在大明的兵部已经被阉党的人所把控,魏广也不费吹灰之力就凭借着虎符将千军营给调走。 稍作休整。 翌日清晨,伟光变带着千军营赶赴两淮之地。 他先要去的就是洛阳! 两淮掌控贩盐一事的两位王爷,福王居北,潞王居南。 魏广打算由南向北逐个挤破之。 先去‘拜访’一下最近的福王,将他给弄老实了再说。 福王收拾完就该潞王了。 两个王爷要是都服软了,那么朝廷收回盐之专营一事依旧大功告成! ······ 另一边,洛阳的福王府。 有一位中年男子穿着锦衣华服正在屋内不断地咆哮。 “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敢欺负到本网头上了!” “真是太放肆了!他难道不知道本王是当今圣上的叔叔么?” 地上有一片片的碎纸,那正是他花费重金安插在朝廷的密探传来的消息。 “都是蠢货!本王也算是朱家的人,说什么收归于朝廷,都是屁话!” “在我手中与在朝廷手中有什么区别?” 正说着,又是一道道清脆的名贵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 第170章 与福王第一次交锋 早朝结束后魏府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来往的都是朝中的大臣们,他们纷纷掂着礼物要与魏广好好结交一番,提前庆祝他的旗开得胜。 魏广也是来者不拒,虽然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看他得势的墙头草,但是白送的礼物不要白不要。 更不要说那些礼物还很值钱了! 把这些东西换成银子,找机会再扩充自己的千军营他不香么? 但是这一日,魏忠贤与杨涟两人却没有来。 晚间,魏广吃过饭后疲惫的躺在床上。 “果然啊,应酬比什么都累!” 但是看着满屋子的值钱玩意,他又觉得今日的辛苦还是值得的。 翌日鸡鸣声起,魏广已经带着三千千军营的将士们赶赴洛阳。 秋天的太阳总是升起的非常缓慢,好似它也受不了这秋风的萧瑟一样。 就在大部队来到一处树林,即将离开京城的时候。 眼尖的魏广发现了左右树木丛中的两道身影。 左边是杨涟,右边是魏忠贤。 杨涟大大方方的显出身形为魏广送行。 魏忠贤这躲在树后悄咪咪的目送儿子即将为皇上解决问题,建功立业。 魏广分别朝着两人点头致礼。 现在的魏广在杨涟眼中那就是未来的希望,而在魏忠贤眼中却是希望他能平安就好,同时心中也升起一种自豪感。 看看,这就是我的儿子!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魏广于大部队最前面,他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说道:“将士们,我们走!为陛下解忧!” 随后就消失在太阳升起的边界。 ······ 魏广行军不快不慢,一路上也缴获了三波三贼的老巢。 五日的时间,他带领的千军营到达了洛阳边交。 距离洛阳城一百五十里处,魏广只带了五名近卫与他一同前往洛阳。 他来之前就已经跟洛阳传过信件,但是当他来到城门口时,魏广摇头笑了笑。 王爷无权无势,只是一个有钱的地主罢了。 但是这洛阳大小官员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迎接他,看来洛阳城内的复杂比他想的要严重一些。 身为皇上亲封的正四品盐运使来到这诺达的洛阳城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他,奇了怪哉! 不过这一切也在魏广的预料之中,大不叫施行计划B就是了。 魏广带领着五名近卫进城倒是没有什么阻拦,而且他特意将朝廷任命的圣旨递给了守城士兵。 守城士兵连忙准备通报之时,魏广带着近卫们一溜烟的跑进城内。 看来士兵们不知情,看来还是洛阳当地高层与那福王相勾结。 希望洛阳守官能够识抬举,不然他不介意找个由头来城内剿匪! 他魏广可是能在当今大明三大势力当中都能混的如鱼得水的人,怎能就因为这就怕了! 带着近卫享受过洛阳的特色美食之后,魏广就亲自去了福王府。 毕竟是藩王,他还是亲自去比较合乎礼节。 果不其然,他吃了闭门羹。 不过那名出来的管事也算是有礼貌,魏广也没放在心上,随即就带着人离开了。 不知不觉三天时间转眼就过了。 这几天魏广每一天都会带着几名近卫去福王府拜访,但是福王府的大门依旧是不打开。 魏广稍稍有些生气,事不过三,明天再不出来他有的是手段! 第四天,果不其然,就在那熟悉的老管事准备再次以同样的理由搪塞魏广的时候,魏广拉住老管事的手说道:“本官也不为难与你,你就告诉福王殿下。” “这都四天了,我这千军营三千将士都没吃的了,他要是再不见我,那我就带着兄弟们来这吃福王的!” “反正福王殿下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些。” 说完这些,老管事脸色一变他沙哑着说道:“福王殿下生病了,大人请稍等,小人去看看殿下的病好些没有。” 魏广点了点头。 不一会,那老管事就满脸笑意的说道:“大人,福王殿下的病情好多了,我带您进去吧!” 老管事带着魏广在福王府转了三四圈才来到福王居住的屋子前。 好家伙,这宅子得多大啊! 贩盐还真是赚钱! 来到寝屋门前能清楚的听到福王在里面搞破坏的声音,同时还不断地传来福王怒吼的声音。 “一个小小的盐运使这么牛么?我是福王,他怎么敢在我面前装!” “什么魏广?听都没听说过,他是来送死的吧!” 随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老管事说道:“大人别介意,父王最近因为生病了,心情有点不好。” 魏广吩咐近卫在门口等待,他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打开了房门。 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你当小爷是吓大的? 福王早就看到门口的阴影,就在魏广刚打开门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就非常名贵的花瓶直接就朝着他的脑门飞来。 魏广脑袋也不躲闪,用右手一把抓住飞来的花瓶随后仍在外面近卫的手中说道:“福王赏你们的,还不谢谢福王!” 近卫们拿着花瓶满脸开心,嘴上敷衍道:“多谢福王。” 魏广笑着关上了房门。 魏广刚才的举动被福王看在眼里。 这小子看起来不是愣头青啊!像其他年轻人早就发火了,这家伙有点不好对付。 随后他瞬间换了一副嘴脸赶忙热情的招呼魏广坐下。 “户部员外郎魏大人,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家里有点乱,千万别嫌弃,快坐!” 魏广眯了眯眼睛,户部员外郎?盐运使三个字你是只字不提啊! 他也不拘谨,一屁股坐在那看起来最牛叉的椅子上。 福王神色先是一冷,随后瞬间再次变成刚才热切的模样,甚至亲自给魏广沏了杯茶水。 倒好茶水后魏广直接就拿起福王那杯开始品尝起来。 “真不错,看来贩盐真的赚钱啊!” 福王赶紧扯开话题开始讲述这几天有多忙多忙,根本抽不开时间来见他。 这不又生病了,还好今天有一些缓解,不然还得休息一天。 魏广听后笑着道:“那既然福王生病了,为何还能在屋内生龙活虎的砸东西呢?” 第171章 态度转换 福王眼神一滞,显然他是没想到魏广会这么直接的问他。 按常理来说,那就是一个给魏广准备的下马威,但是还从未有人问他这种问题。 显然魏广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当然,福王身为皇室还活了这么久显然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他大笑道:“当然是听说魏大人即将来此,本王按照医嘱要多活动活动身子才能用更好的状态来迎接魏大人!” 随后两人同时大笑。 聊了一个时辰,两人都在说一些没有丝毫营养的话,谁都没有提及盐的事情。 魏广毕竟是一个年轻人,他有定力,但是显然不如眼前的老谋深算的福王。 就在他准备调转话锋,将谈话引到盐上面的时候,福王竟然就这样坐在微光面前轻轻打起了鼾声。 魏广眯起双眼在福王眼前晃了晃手,见到福王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魏广站起身大力的将桌上的名贵茶壶狠狠的摔在地上。 啪! 福王瞬间惊醒! 他当然不是真的睡着,他在假寐,只是没想到魏广竟然这样叫醒他。 本来还想着魏广会轻轻喊醒他,然后他在借口年纪大了,然后将魏广送走。 结果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被皇上委以重任的年轻人竟是这般出其不意。 就在他准备发怒的时候,魏广先声夺人。 “福王,您醒了?” “下官教了你好多次都叫不醒你,结果你的手肘碰到了茶壶,这茶壶一下子就摔碎了。” “这茶壶看起来就很名贵,您不心疼吧?毕竟是您自己碰掉的。” 听过魏广这番阴阳怪气的说辞,就算是圣人心中也得生出点怒火,更何况是他朱常洵。 福王再也忍不了了,他愤怒的说道:“魏广,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听说你要率领什么千军营来洛阳城剿匪?”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魏广也就不演戏了。 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认为是就是吧。” 福王恼羞成怒道:“你敢威胁当今圣上的叔叔?本王可是姓朱的!” 魏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不至于受到这点威胁就像同龄人一样担惊受怕的不行。 他身后可是有皇上,东林党以及阉党这三方势力罩着的,那里是这个大肥猪福王能威胁得了的!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哦?” “怎么了?下官说的没错么?” “以往福王每次向朝廷进贡盐的时候总是会禀告有至少六成的盐被匪寇劫掠。都发生这种情况了,下官怎么能坐视不管?” “盐是小事,福王殿下伤到了就是大事了!” 福王在旁边气的咬牙切齿,魏广从怀里将统领军队的虎符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说道:“这是本将统领三千千军营将士的虎符,乃是陛下亲自赐予!” “本将有指挥千军营的一切权力!福王这样说您可满意?” 福王看着桌子上的虎符心里一咯噔。 上次他重金在京城买通的密探好像也说过这件事,只是他刚看到开头就非常气愤直接将那密信给撕碎了,最后面说的他也只是轻轻一撇没有看到全貌。 他心中大叫不妙。 但是双方的脸已经撕破了,魏广这个朝中新人都已经在他面前的呢过鼻子上脸了,他这个福王还是得稍微装一下的, “混账东西!你难道想带兵攻入这洛阳城,将我这福王,先帝的兄弟,当今圣上的叔叔在福王府内杀死不成?” 他之所以说这么夺得头衔一方面是他有些怕了,另一方面他想以此来震慑一下眼前的年轻人。 谁料魏广丝毫不吃他这套,魏广摇头晃脑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水喝尽。 喝到最后他的嘴巴里还有一两片茶叶。 噗! 魏广一吐,嘴里的茶叶直接吐在了福王气的发红的脸上。 福王用手在脸上一抹,气的直接就拔出墙边挂着的宝剑。 魏广不紧不慢的脱下宽大袍子,一副锃光瓦亮的铠甲随之出现。 福王看着这铠甲,拿在手中的剑不知该放到何处。 不愧是老油条,他拿着宝剑缓缓走到魏广面前说道:“魏大人,您看着把宝剑如何?” “这可是我花费重金请数一数二的工匠打造的。” 好家伙这称谓都变了! 魏广点了点头道:“是不错。” 福王立马笑着说道:“那这剑就送给魏大人了!” 魏广将宝剑拿到手上随后说道:“福王有心了,但是本官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 未等魏广说完,福王很有眼色的说道:“本王都懂!魏大人还是快收起这虎符吧,丢了不好像陛下交代!” “您也赶紧穿上衣服,这秋天还是很凉的,向我一样生病了,那我真是愧对魏大人啊!” 这一前一后的转变让魏广心中对福王鄙视不已。 不过福王这么上道,魏广也乐得省力。 福王等到魏广收回虎符穿上袍子之后,福王这才继续说道:“魏大人请放心,下午本王就修书一封送到京城将盐之专营一事全部交由朝廷管理。” “从现在起,本王再也不再管理有关盐的所有事宜。相关人员本王也会将他们的花名册交予魏大人,他们是去是留,本王也不再过问。” 这句话一说完,魏广连忙挽着福王的手腕说道:“福王,还请坐下吧!” “您是王爷,下官才是大明的臣子,您站着,下官坐着,这不是折煞了下官嘛!” 福王瞪大了双眼,但是他的身体还是顺着魏广手腕上的力道缓缓坐了下去。 这魏广看似年轻实则比那些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家伙还要难对付! 就从他这先后毫无痕迹的态度转变就能看得出来。 手握兵权直接威胁他这个福王,不是一般人还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福王没少受过这样的威胁,但是看着魏广刚才眼神中的杀意,好像他说的话若是不能让魏广满意,魏广真的会率领三千千军营来这洛阳城内将他当成匪寇给剿了! 要钱还是要命,福王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第172章 大获成功,满朝震惊 既然福王这么有眼色,那么魏广也不会太难为人家。 毕竟是朱姓的王爷,要万一他在朝中煽动百官情绪什么的,那也是让人有些心烦的事情。 事情已经谈妥,魏广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碍人家眼的意思。 他起身作了个揖说道:“福王殿下身体不好,下官还是不多打扰了。” “待到福王殿下吃过午饭之后,下官陪着福王一起在这洛阳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当众宣布此事,福王以为如何?” 父王都快气炸了。 以为如何?他以为不如何! 这不是让他当众表示自己怕了这个年轻人么?而且是当着洛阳城数十万百姓的面打他的脸! 就在福王沉思之时,魏广用手拱了拱福王的肩膀。 “福王?福王若是有其他的看法可以说出来嘛!咱也是不讲理的人。” “下官最喜欢在三千千军营弟兄们面前问他们的想法了!” 听到这,福王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些萎靡不振。 他摇晃着身体说道:“就依魏大人的意思吧。” 魏广连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福王大喊道:“来人啊!快传大夫!” 不一会大夫进来了,魏广交代两句之后就带着门口的近卫离开了。 福王是真的气得不轻,待到魏广等人离开福王府之时,福王赶走了屋内的一众人等。 他本想摔摔东西解气,但是看着屋内满地的狼藉,竟是没有东西可以摔了。 而且这贩盐的事情还被朝廷收回了。 最大的摇钱树被别人连根拔起,再看看地上各种名贵瓷器的碎片,福王坐在地上心疼的嚎啕大哭。 魏广离开福王府后心情大好,这几天连吃闭门羹的乌云也悄然消散。 他带着近卫们在洛阳好好的吃喝一番。 喝完清口的浓茶,魏广又来到了福王府。 迎接的还是那名老管事。 “魏大人,您来了。” “福王已经都准备好了。” 在来到熟悉的门前,胃内已经被收拾干净,而且里面堆放了十几箱与盐有关的书册。 屋内的福王坐在凳子上已经没有了早上的神气,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 他艰难的睁开双眼说道:“魏大人,本王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还有一些制盐的器具都已经被送到城郊,只等大人一声令下即可销毁殆尽。” “若是大人不信本王已经全部交出,那就······” 不等福王说完,魏广连忙说道:“福王殿下深明大义,下官毕竟与陛下说这件事!” “这闹市,福王殿下就不用去了,修书一封让小王子念一念即可。” “同时恳请福王向南方的潞王休书一封,好好劝一劝他。” 福王点了点头全部应允。 一个时辰之后,两封信已经写完。 福王的大儿子跟随着魏广去了闹市街头将这件事公众于天下。 百姓听见这消息倒是没什么感觉。 对他们而言,在哪买不是买?甚至福王掌控盐业的时候,盐的价格比以前贵了不少,甚至还有些奸商坐地起价,百姓们也是无可奈何。 而最过伤心的除了福王一家之外,还有那些福王底下的贩盐的商人。 他们在底下一个个痛哭流涕,好像遭受了从出生以来最大的挫折一样。 魏广看到这脸同情的想法都没有,倒不是说他冷血,而是这些年来盐商们已经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无一不做过奇货可居的事情。 现在反倒是在这流下鳄鱼的眼泪,那不纯在这扯那啥呢么! 此时,福王写的书信以及魏广自己写的书信一同八百里加急在送往潞王府的路上。 果然,第二日下午,潞王那边就已经有回音了。 魏广选了十个最相信的部下赶往潞王府准备交接一事。 若是两位王爷刚开始就同仇敌忾的话,那魏广还真的要头疼一番。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藩王,但是他们二人各怀鬼胎,逐个击破的话那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福王更是在朝中有买下的暗子,他早就知道这一消息了而且他并没有通知潞王,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两个人并不是一条心。 三日后,潞王也彻底将自己手中掌控的有关盐业的相关事宜交了出来。 又过了一日,消息传回了皇宫。 满朝震动。 正开着早朝的朱由校听见这个消息都激动地面色有些潮红,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声的笑出了声。 “魏卿立下了大功!等魏卿回来,朕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众位爱卿,你们以为该如何奖励魏卿这个大功臣才好啊?” ······ 杨涟的反应倒是比朱由校内敛多了。 身为他看中的东林党的未来接班人,不做出这样的功绩又如何能服众呢? 他们东林党还是一个以德才为主的人,而且没有一些手段的话是不会坐稳这个位置的。 虽然这样想,但是晚上他还是多喝了三杯美酒。 魏忠贤这边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心中已经乐到了极致。 他甚至比朱由校还要兴奋!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没有哪个老父亲在听到自己儿子做出这样伟大的功绩之后不为他开心的。 这一天,魏忠贤迈着轻快地脚步在屋内不停地雀跃。 这件事其中获利最多的当然是他魏广! 收回两淮之地的盐之专营一权,那朝廷总得有人去负责打理吧。 谁还能比盐运使更有资格去管理的呢? 而且朝廷刚刚收回盐业,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魏广也适时在其中安排了许多自己的亲信。 若是有其他人想要染指这盐业,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跨过魏广的眼睛在里面搞事。 就连两党以及朱由校都不行! 魏广带着千军营在外又找了几波山贼去练练手才不紧不慢的回到京城。 此时已经是九月初了,距离魏广离开已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大半个月里,魏广的行军作战的能力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他现在指挥这千军营就如同指挥自己的左右手一般。 但是就算这样,剿灭山贼也仅仅是小打小闹算不了什么。 夜晚,躺在床上的魏广喃喃道:“是不是该看一些兵法书籍了?” 第173章 朝廷赏赐,皇上的承诺 翌日清晨,魏广带领着三千千军营的将士们就回到了京城。 文武百官夹道相迎,鲜红的地毯甚至直接从城外铺到了皇宫门口,一直延续到龙椅之下。 这场面好不壮观! 百姓虽然看着这场面非常华丽,但是对此并无任何感觉,顶多是觉得有些好奇过来看一看热闹罢了。 无他,这件事最终受惠的是朝廷关他小老百姓什么事? 魏广骑马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也感到有些尴尬,他不由得指挥着马儿加快了些许步伐。 就在这时以为太监从人群中挤到魏广面前,他踮起脚尖在魏广身旁小声的说了几句之后便怀揣着魏广偷偷塞给他的二十两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魏广在听到那消息后大喜。 朱由校这招收抚民心,妙啊! “吁!” 马儿非常听从指挥的停下了移动。 一个健步从马儿背后跳下之后他大声的朝着看热闹的百姓说道:“大家请静一静!” 良久等到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继续说道:“我叫魏广,是陛下亲封的盐运使!” “两位王爷深明大义将盐业所有事宜送给朝廷,陛下大喜,于是拖我给全天下百姓说一个好消息!。” 说到这,底下有不怕死的好事者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大声道:“什么好事啊?” 魏广微微一笑道:“如今盐业尽数交于朝廷,陛下感念天下苍生不易,百姓疾苦,特此宣布从现在开始购买食盐的价格下降三成!” 此话一出,全程百姓都沸腾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谁家不吃盐?谁家的用盐量会少了? 下降三成,若是能够长时间保持的话,哪能节省出来的银子可不少! 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自发的跪下并三呼“陛下圣明!魏大人真乃父母官!” 魏广笑眯眯的重新回到马背,骑着马一溜烟的率先抵达皇宫。 ······ 皇宫这边,听闻魏广回来了,龙椅之上的朱由校早就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站在高台之上翘首以盼。 不一会,一个小黑点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那应该是魏卿吧? 想到这里,朱由校连忙正襟危坐的坐在龙椅之上。 良久,小黑点渐渐变大,直到大殿门口,魏广那英俊的脸庞才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的瞳孔之中。 朱由校连忙说道:“魏卿,你可回来了!” 魏广笑着走到高台之下跪了下来道:“臣魏广,不辱使命,凯旋而归!” 朱由校兴奋的连说三个‘好’字。 激动之余竟是有些犯了愁。 他在愁到底该奖赏一些什么东西给魏广呢? 现在魏广年纪不到二十就已经做到了正四品盐运使的位置上了,再给他升官怕是不太合适,而且也有点过于揠苗助长了。 金银财宝?俗!俗不可耐!最主要的还是他没钱啊! 古玩字画?上次送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已经是他个人收藏里最好的了,这次魏广立下大功总不能比上次送的还要差一些吧? 这几天朱由校晚上都没睡个好觉。 其一是发愁不知该赐下什么奖励才好,其二则才是兴奋的。 就在他危难之际,台下的魏广好似已经料想到了一般,他抬起英俊的脸庞,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朱由校顺价来了兴趣道:“哦?何时?说来听听。” “魏卿为我大明立下如此功勋,朕定当无不准许。” 魏广大声道:“陛下,臣这些时日带领着千军营的将士们缴获了几波盗匪,由此引起了臣对兵法的兴趣。” “臣想知道指挥军队如同指挥自己的两只臂膀一样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请陛下赐予臣一些兵书,臣也好好专研一番!” “否则,若是日后真的上了战场,因为臣的失误而白白让弟兄们流血,那臣只是罪该万死!” 说到这,朱由校发出洪亮的笑声。 “魏卿如此爱兵,朕岂能不应允?” “这件事朕准了!同时让孙承宗老将军亲自指点你!” “只是,你立下如此大功,仅有这点要求反倒是让朕觉得不太够。” “这样吧,这件事你记下,朕答应你一个请求,不用现在就说,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跟朕提出来!” 良久,朱由校的话依旧飘荡在这大殿之上。 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魏广许下的一个承诺,而且还是魏广自己定! 旷古烁今,绝无仅有! 魏广也是明白这句话的含金量,他跪在地上三叩首后大声说道:“谢陛下圣恩!” 今日的朝会早就该结束了,因为等待魏广的归来才延续到这个时间点。 魏广得到赏赐之后,朝会也就此结束。 下午时分,一众锦衣卫就带着十几箱的兵法书籍来到了魏府。 魏广赏了些银子后便爱不释手的一本一本的读了起来。 回到京城的这几天魏广都没有出府,他沉浸于各个兵家集大成者的净化汇聚的书中无法自拔。 魏广学习能力超群,经过半个月的废寝忘食的拜读,他早已将那些兵书牢记于心。 而这半个月以来,魏忠贤每天都在自己的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在纠结要不要去看看他的孩子。 在他眼里,魏广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伤势,但是要万一有暗伤呢?必须自己去看一看他才能放心。 他晒黑了不少,他有没有吃好,睡好呢? 别光顾着操劳政事亏了自己的身体啊! 在魏广回来的第十六天的清晨,魏忠贤终于是忍不住了。 天还未亮,他就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袍子,头戴着一顶斗笠悄悄地来到了魏府偏僻的后门。 一位魏广非常信任的仆役打开的小门在看到魏忠贤手中令牌上的‘魏’字之后,就将他迎了进去。 那仆人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魏广曾经交代过,手持这块令牌的人可以直接带进来,他就照做了。 仆人道:“大人,少爷这还没起,要不要小人喊一喊他?” 魏忠贤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儿子辛苦了这么久才回来,他可不好意思吵醒儿子的美梦。 第174章 杨涟突然到访 老仆役将魏忠贤带到魏府待客厅内,随后又上了一杯热茶之后告退一声就离开了。 看着屋外黎明前的漆黑,魏忠贤陷入沉思。 他这几天一直想来着,但是担心魏广现在刚刚立下大功,他的身边正是眼多口杂的情况。 于是乎他忍了又忍,这才拖到今日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日子来到魏府。 不久鸡鸣声起,魏忠贤坐在了太师椅上正在半眯着眼打盹。 魏广像往常一样,鸡鸣声起也是他每天晨练的时候。 毕竟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没有一副好身板那是万万不行的。 在屋内洗漱过后,就在魏广穿着简装准备在院子内做锻炼的时候,早上给魏忠贤开门的老仆役悄悄地来到魏广面前小声说道:“天还没亮,有客人就拿着您说的那种令牌来了。” 魏广焦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为何不来喊我?” 见主人着急的模样,老仆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那位客人现在正在待客厅。客人来的时候老奴准备去叫醒少爷的,只是那位客人示意不用,老奴这才······” “若是耽误了少爷的大事,老奴真是万死难咎,老奴甘愿受罚!” 魏广轻笑道:“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忙吧。” 那老仆役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魏广先是去待客厅看了一眼魏忠贤,看见他正在打盹也没叫醒他。 魏广吩咐丫鬟从屋内拿了一个毛毯,轻轻地盖在魏忠贤的身上,随后他眼神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之后直奔厨房。 不一会,两份香喷喷的热粥就被他端了上来。 魏广拿着一碗热粥好似调皮一般的将粥放到魏忠贤的鼻子底下让他嗅了嗅。 魏忠贤鼻尖微动,随后缓缓的张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开口道:“好香啊!” 魏广微笑着说道:“九爷,来吃饭了,这可是小子亲手做的。” 魏忠贤赶紧起身,那毛毯从他身上顺势滑下。 看着地上的毛毯,再看看魏广刚端来的他亲手做的热粥,魏忠贤鼻尖一酸。 真是他的好儿子! 不仅能立下如此功劳,还是一个知道体恤别人有一颗善良之心的人。 这可是他魏忠贤的儿子! 魏忠贤骄傲的想着,另一边一屁股坐在魏广对面的椅子上。 他丝毫不计较粥的温度,快速的将粥全部喝下。 直到最后喝完了,他才想起来只顾着兴奋了,还没好好尝尝味道呢! 魏广好似心中有感,他顽皮的说道:“九爷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吃饭要细嚼慢咽啊?屋里还有,我这就给你在盛一碗。” 就在魏广刚要起身的时候,还是那名老仆役进来焦急道:“少爷,有贵客前来拜访。” 他下意识的说了声‘不见’,那老仆役顿时犯了难,踌躇一会才艰难的说道:“是杨涟大人来了!他都已经到院子里面了!” 就在魏广犹豫之际,魏忠贤起身带上黑色的帽子说道:“那咱······我还是先避一下。” 说罢转身走到了屋内厚厚的帘子后面躲了起来。 魏广赶紧吩咐老仆役收拾收拾桌面。 就在这时,杨涟爽朗的笑声传来:“魏大人起的好早啊!” 魏广顺着声音看去,杨涟穿着一身素衣正站在门口。 他赶忙拱手迎了上去说道:“杨老这话真是折煞晚辈了!杨老快进来坐吧。” 随后两人一起走进屋内,杨涟一屁股就坐在了魏忠贤刚才坐的那个位置上。 杨涟疑惑道:“魏大人刚用吃过饭?怎么用两个碗?” 魏广淡然自若的解释道:“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锻炼一下,早上一般吃得都比较多。” 随后话锋一转,魏广赶忙问道:“杨老来此找晚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杨涟打趣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魏广连忙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杨老就会拿晚辈开玩笑。” 杨涟抚须笑道:“每次见你这小娃,老夫都开心的打紧。” “不过老夫此次前来还真是有意见事情要跟你说道说道。” 魏广疑惑道:“哦?杨老请说。” 杨涟顿了顿,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老仆役端着两杯满是清香的茶水上来了。 待到他走后,杨涟才继续说道:“你当这甩手掌柜当得快活得很啊!” “你可知道,前两天徐州新建的制盐的作坊出了贪污腐败的事情?” “所幸的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老夫也是让人给压下来了,只是那罪魁祸首那未找到,你知道老夫的意思吧?” 魏广听到这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怎会发声如此之事?晚辈定要将这件事彻查到底!” 随后他连忙拱手对杨涟说道:“多谢杨老前来告知此事,若是被陛下发现是小,若是让徐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那晚辈真是死上一万次也不能止住心中的愧疚之情!” 杨涟抚须点了点头。 虽然魏广这段时间沉迷于兵法书籍有点疏忽政事,但是天下现在陆陆续续建了这么多新的制盐作坊,他一个人怎可能看的过来? 有点事很正常,他此行也是来点点魏广。 看书是好事,但是不要荒废了眼下的事情! 魏广略作沉思后说道:“事不宜迟,三日后待晚辈将京城的事情处理完,晚辈就亲自去徐州那里看一看!” 杨涟赞叹道:“好!雷厉风行,理应如此!” 说罢,杨涟开心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杨涟起身说道:“老夫没什么事了,就不打扰你这个年轻人了。” 就在魏广准备起身相送的时候,屋内的一个厚重的帘子后面传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响动。 魏广的心瞬间蹦到了嗓子眼。 刚要离开的杨涟狐疑的往屋内瞅了瞅好似看穿了什么一般,然后对着魏广面色铁青的说道:“没想到魏大人在咱俩聊天的时候还在屋内安排了别人啊!” 第175章 千钧一发之际 此事帘子后面的魏忠贤脑门上的汗珠如同黄豆般大小。 他本来在帘子后面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呢,但是他越听越气愤。 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魏广手底下中饱私囊为祸一方? 他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让田尔耕带着锦衣卫去徐州那里彻查一番。 当听到魏广三日后就要亲自去调查的时候,魏忠贤更是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盼到魏广回来了,他们爷俩还没好好聚一聚怎么又要走了? 正生气着,听到外面聊完了,杨涟就准备走。 他一着急,才在帘子后面发出了比较大的声响。 听到外面的脚步越来越近,魏忠贤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他就像被绑在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锅底都要烧红了,他还不能离开。 主要是他根本没地方离开! 此时帘子的另一面,杨涟的双眼犹如老鹰一般狠狠的盯着魏广的双眼。 他的眼神中好似有无数把镰刀一样,看的魏广心中噤若寒蝉。 但是此时帘子毕竟没有被揭开,他也没有被真正的被宣布‘死刑’,最后的一番垂死挣扎他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杨老,真是爱拿晚辈开玩笑。” “咱们谈话,晚辈怎么可能还让其他人在屋内偷听呢?” 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拖一点时间说不定就能让帘子后面的魏忠贤多一丝逃走的机会! 谁料杨涟根本没有理睬他。 杨涟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一个帘子后面。 ‘唰’的一声,杨涟精瘦的右手一下子将帘子给掀了起来。 没有!帘子后空空如也! 魏广悄悄地长呼一口气,杨涟翻得是左边的帘子,而魏忠贤躲得是右边的帘子后面! 而杨涟回头看着魏广说道:“也许是真的是老夫想多了。” “这也不能怪老夫,毕竟阉党的势力在这朝野当中纵横交错,老夫是半点马虎不得!” 还不知帘子后面有什么呢,杨涟就将‘阉党’儿子脱口而出。 这件事麻烦了! 魏广故作轻松地说道:“杨老,晚辈刚搬来这宅院,有一些响动实属正常。” 杨涟‘哦’了一声,但是眼神依旧犹如剃刀般死死盯着魏广,似乎想要将魏广的内心肢解了一样。 魏广强装镇定,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杨老,是不是晚辈脸上还残存着刚才吃饭的米粒?” 杨涟轻笑一声道:“小娃,你继续解释。” 魏广心中大呼不妙。 他听见杨涟刚才话中的‘继续解释’这几个字,这分明是在说,杨涟根本就不信他! 魏广喉咙微动,随后好似放弃解释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这宅子许久无人居住,里面的野猫极多,就连晚辈睡觉还能听见野猫半夜的叫声。” “这天才微亮,他们半夜捕捉老鼠,现在还没到休息的时间,闹出这点动静实属正常。” “杨老,晚辈话已至此,信不信由你。” 随后魏广像是一个孩子被自家长辈误会了,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有些赌气一样,端着茶杯背对着杨涟坐在凳子上。 杨涟轻笑一声,然后脸上略带歉意的说道:“好啦,老夫给你认错啦!你就别生气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跟老夫生气?” “你可是陛下亲封的正四品的盐运使大人!” 见魏广依旧没有解气,杨涟现在真的像一个长辈在哄自家的孩子一样。 “叔叔给侄子认错了,这个可以不?原谅叔叔这一次吧!” 叔叔?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我继续赌气了,刚才真是好险! 魏广这才缓缓转身说道:“晚辈只是觉得杨老······杨叔叔不信我,这才耍了点小孩子的脾气。” 杨涟大笑道:“你这年纪,在老夫面前不是孩子是什么?” “无妨,无妨!” 说罢杨涟喝了口有些发凉的茶水说道:“老夫先走了,别忘记了徐州的事情。” 说罢,杨涟迈着步伐缓缓离开。 才走到一半,杨涟捂着肚子痛苦的说到:“年纪老了,喝了杯凉茶就肚子疼,茅房在哪里?” 就在魏广刚准备带着杨涟去屋外的茅房的时候,杨涟一个健步连魏广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快速的跑到另一个魏忠贤躲得那个帘子前面。 随后大手一挥,瞬间将帘子给撤了下来。 依旧是空空如也! 只是帘子后面本来紧锁的窗户是开着的。 早晨的冷风还不断的透过这窗子吹进屋内,屋外还传来不细听还差觉不出的奇异猫叫声。 真的是野猫什么的?看来真的是我想错了。 杨涟赶紧解释说道:“老夫还以为屋内有茅房呢,看来是想差了。” “老夫的腹痛不碍事,你就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临走前还不忘对魏广说道:“一会叔叔陪你一个新的帘子,等你从徐州回来,咱们叔侄再好好聚一聚!” 这边魏广本来以为死定了,他站在原地愣愣出身。 谁料第二个帘子后面依旧是空空如也,但是看着那原本紧锁的窗户是开着的,杨涟心中压着的大山瞬间落在地上。 虽然杨涟不让他相送,但是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还是搀扶着杨涟缓缓走出屋子。 魏忠贤这边的情况真的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千钧一发! 还好他运气不错,杨涟第一次没有发现他,而且当杨涟第二次掀开帘子的时候,魏忠贤已经打开了窗户,早就跳了出去。 他也听到了魏广的解释,为了逼真,他甚至没有急着离开,在屋外的拐角努力的学了几声猫叫。 还好当时杨涟对魏广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没有细细去听,不然的话他这样的猫叫非得被杨涟这个老狐狸给就出来不可! 然而魏忠贤跳窗之后躲在角落里也并不轻松。 他身穿一身黑袍,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 任谁看到他的样子,心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 更何况这里还是刚刚当着许多人的面收过重礼的魏府! 一位魏府年轻的仆役正好撞见这一幕。 正愁没有机会在少爷面前表现呢,看到面前不远处鬼鬼祟祟的黑衣之人,他心里更是兴奋。 年轻仆役大声道:“遭贼啦!快来抓贼啊!” 第176章 魏府上下齐抓贼 听到院内仆役大喊抓贼的声音,魏广心头一震。 难道说九爷没有跑出去? 而身边的杨涟听到这,他目光灼灼,挺起腰板丝毫没有刚才他口中所说的‘生病’的模样。 他现在可精神的很! 魏广和杨涟二人闻讯赶来,远远的望去,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处有一个小黑点。 那个小黑点身后还有一个魏府仆役装扮的男子在不断地追赶他。 看到这,魏广冷汗直流,不过这些汗水被他不着痕迹的给擦掉了。 杨涟小声的说了句:“奇了怪了!” 魏广咽了咽口水疑惑道:“杨老,哪里奇怪了?” 杨涟没有丝毫隐瞒,于是乎说道:“你这府邸曾经可有遭过贼?” 魏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杨涟好似坚定了心中的猜想,于是说道:“还记得老夫刚才说了什么?” 魏广想了一会说道:“您是说,这人可能是锦衣卫的高手?” 杨涟道:“没错!老夫刚才还在奇怪,为何就是老夫来你这魏府,你这里才有贼人偷摸闯入。” “而且锦衣卫的高手身手了得!这样一位高手来你这里干什么?” “老夫猜测,其一是因为你立了大功要杀你,夺取两淮盐业;其二则是偷听你我二人的说话!” 说到这里,杨涟摇了摇头。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老夫的猜测而已,说不定真的是碰巧遇到了窃贼。” “若不是的话,你······可能就危险了!” 魏广听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杨涟能因为一个未知的贼人就能脑补出这么一出大戏,真是了得! 但是杨涟的猜测也并不是全错。 就在此时,魏广眼睛一眯,他喊住了从他身边刚刚跑过的那一名老仆役。 “你们可见到了那贼人的容貌什么的?” 那老仆役瞳孔微缩,随后心领神会道:“启禀少爷和杨大人,老奴并未见过那贼子。” “最先发现那贼子的小子也因为追的时间太久,力竭到底休息了,从他口中也并未得到有关那贼子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是······” 魏广怒斥道:“只是什么快说,本少爷和杨老都想要听听。” 那老仆役这才继续说道:“听那率先发现贼人的小子说,那贼人身形佝偻,气质猥琐。” “老奴实在是想不到为何他能跑这么远。” 杨涟摆了摆手道:“行了,老夫知道了。” 魏广也紧接着说道:“你去和他们一起抓贼人吧,一定要将那贼人抓到!” 老仆役正声道:“是!” 随后一溜烟的不见了。 那老仆役正是早晨迎接魏忠贤进来的人,而他也听清楚了魏广的言外之意。 等到老仆役跑远,杨涟才缓缓开口道:“身形佝偻?那仆役应该不会骗人,也许是老夫想差了。” 魏广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也许是上月晚辈的生辰,各方来宾送了太多贵重礼物,可能被别人传到了外头,这才有不怕死的前来行盗窃之事。” 杨涟叹了口气说道:“虽是这样,但也不可不防!” “原定三日后启程,就改到五天之后吧!老夫这次也跟你一起去!” 魏广想要问些什么,杨涟摆了摆手说道:“就这样决定了,老夫跟你一起去保准万无一失!” “万万不可让阉党之人在此关键时刻趁虚而入!” 说罢,他不让魏广继续相送,一个人离开了魏府。 在听到老仆役传来杨连上了马车,已经离去的消息后,魏广立马开始一个人在府邸内寻找魏忠贤的踪影。 ······ 看向魏忠贤这边,他被一个小厮发现后犹如惊弓之鸟,瞬间朝着远方跑去。 那小厮心想着立功的机会,也是赶紧去追。 魏忠贤虽然上了年纪体力有些不如那小厮,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是被抓了,那么魏广就要完蛋了这件事,他的脚下好像就有了无穷的力气。 甚至将那正值壮年的小厮都给远远地甩到身后。 硬生生的跑了半个时辰,魏忠贤才甩开追赶他的人,靠着一个隐蔽的墙边大口喘着粗气。 此刻的他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堂堂魏忠贤,我们的九千岁大人竟然北一种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弄死他们的小厮给追的满院子乱窜。 身为阉人,身上随身携带者香囊,以及脸上画些胭脂水粉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现在的他,身上的香囊早已被汗水给浸湿,脸上的胭脂水粉也掉了颜色。 一个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就这样露出了一半,另一半也即将显露出来。 刚喘了几口气,魏忠贤隐约听到魏府院内的小厮们的脚步声。 刚开始他还不以为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是待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之后,他慌了。 “还要不要人活?跑了这么久,还在这追呢?” “你们就没想过,咱家可能已经跑出去了?真是一群不死心的东西!” 虽然这样想,但是一想到要万一这贼人不是自己而是真的对魏广不利的人前来,而魏府有这么一群靠谱的仆役,他又咧了咧嘴笑了。 听着小厮手中棍棒的声音越来越近,魏忠贤赶紧起身,慌不择路的来到了一个屋子门前。 他心一横准备推门而入,然而大门处竟是有一把锁。 魏忠贤耳朵轻轻弹动的两下,发现走廊两边个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他慌了! “完了,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人多口杂,咱家和广儿都得完蛋!” 刚呢喃玩,一个硕大的手掌拉住他的手腕。 只是一刹那间,开锁,开门,关门一套行云流水。 魏忠贤再一睁眼已经是到了屋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带他进屋的人,而是满屋子金光闪闪以及古朴大方的各种名贵物件。 这屋子正是魏府专门放置宝物的地方。 就在魏忠贤准备好好瞅瞅将他带进屋内的人的时候,屋外的小厮已经到了门口。 “什么情况?这屋子的锁呢?” “伙计们,那贼人可能已经进去了!里面可都是咱家少爷最值钱的宝贝,进去的时候大家伙都小心一些!” 大门‘吱纽’一声随之打开。 第177章 出发,徐州 一瞬间,小厮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顶点。 他们当中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开门,而大门开了,这只能说明······ 就在小厮们戒备的时候,门内开门的那人露出了一个脑袋说道:“怎么样了?那贼人抓到没有?” 看清了开门的人,小厮们瞬间放松了精神。 “原来是少爷您在屋内啊!” “少爷,那贼人跑得太快,还没有抓到!” 另一名小厮也赶紧上前说道:“少爷,实在是那贼人太古怪了,看起来狗搂着身体,但是脚力竟是比以前每天跑二三十里路的小人跑得还快!” 魏广笑道:“好了,你们继续找吧。” 说罢就要关门。 一名小厮壮着胆子说道:“少爷,要不要叫衙门的捕快来?他们比我们几个抓人的手段厉害多了!” 若是不**府的人,那极有可能会引起杨涟的揣测。 若是要的话,那么说不定魏忠贤真的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被看到了就不好了! 稍作思考,魏广已然有了决定。 他招呼着那名老仆役留了下来,让其他人先在府内继续寻找。 等到众人走后,魏广才说道:“刘老,你去找一下刘同大人,让他派两三名捕快来着稍微看看。” 老仆役点了点头就去办这件事了。 说完,魏广关上门看着惊魂未定魏忠贤,他由衷的说道:“九爷,累不累?” “我去给您打点水,刚才真是辛苦您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说道:“听说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赶赴徐州?” 魏广也没打算隐瞒,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魏忠贤率先开口说道:“知道了。” “你这一会不是有那东林党的刘同来么?那我就先走了。” 魏广也没做挽留,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魏忠贤带上黑帽出了门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那名被魏广称呼为‘刘老’的老仆役早早地就在原地候着了。 “大人请跟我来。” 魏忠贤点了点头,随后北老仆役安全的送到校门口。 魏忠贤拱了拱手,随后消失在小巷之内。 再说那刘同,正是东林党人。 他曾经做过一县的县令,年轻的时候更是亲自带着一众捕快抓过许多的窃贼。 现在年老了,总想着为后世子孙留点什么,这才荒废了年轻时的立身之本,转成了现在大腹便便的模样。 刘同被魏广邀请前来,他只是稍稍在府内看了几眼就被魏广以好好犒劳一番的理由给拉到了餐桌之上。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心满意足的里去了。 至于调查到了什么,好像只是调查到了魏府的饭菜酒肉比较可口而已。 魏广做这一切也仅仅是给杨涟那老家伙看的,目的就是避免让杨连胡乱猜想。 傍晚时分,魏广正在屋内边看兵法书籍边吃着馍馍,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说道:“少爷,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杨府的老人前来拜访。”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不亲手交到少爷手中不行!” 魏广连忙将手中的馍馍囫囵咽下就去了大门口。 看到魏广亲自前来,那白发老者鞠躬道:“这是杨老让老奴转交给魏大人的书信。” 待到魏广接过书信后,那老者再次行礼就离开了。 魏广没有急着打开,拿着书信到了饭桌旁才打开。 信是杨涟写的,大概意思就是原定五日后一起去徐州,因为害怕隔墙有耳,故而改到四日后。 魏广眼神中精光一闪而过。 一边烧着信纸,一边想着。 真是一只老狐狸! 当他刚刚将粥喝完,那老仆役带着身后四五名各自挑了一个扁担的小厮来到他的面前。 “少爷,这是早上的那位客人送的。” 魏广来了兴趣,他在扁担上不断地翻寻着。 魏忠贤送的东西应有尽有,从吃喝到锅碗瓢盆都给他备齐了。 这些东西包含了他三日后离开需要带走的所有东西。 看着扁担内一盘盘的珍馐,魏广扯了扯嘴角。 早送啊,我还可以早点尝尝这是什么味道! 虽然现在天气冷,放两三天不是问题,但是三天后必坏,而他正是第四天才出发。 魏忠贤在屋内听的时候也只是听到了他三天之后就走,这才搞错了时间。 不过也无妨,这些美食自己吃不了可以送人嘛! 而且这些吃食非常珍贵,送人也不会掉面子,正好可以宴请一下四方。 好好跟他们交流交流一番。 翌日,魏广宴请四方,魏忠贤和杨涟虽然被告知了,但是谁都没去。 杨涟是怕还有‘贼人’躲在暗处。 魏忠贤则是在魏府内跑吐了,他目前不想见到哪些追着他跑的那些小厮们的脸! 他们二人没到场并不影响魏府内的人气。 现在仅凭魏广自己的名气就能邀请无数大人物屁颠屁颠的来他的府邸做访。 谁让人家魏广现在可是整个大明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人,当真前途不可限量也! 时光匆匆就过去了,这三四天内,魏广拜访了几次孙承宗,去向他当面请教了一些行军作战的知识。 甚至于孙承宗在军营内各自指挥了一小波人马做了个演戏。 他这个只是看过十几天兵书的人,竟然跟大明末代名将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 至于最后输赢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听见孙承宗逢人就夸魏广乃是天生的将领,而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孙承宗甚至经常请教魏广的看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魏广过得尤其充实,终于是到了该去徐州的日子了。 魏广起了个大早,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装到车上就来到了杨府。 几天不见,杨涟好似惆怅了许多。 杨涟迎了魏广进屋之后率先问道:“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去那徐州才好?” 第178章 船舶古怪 魏广思索一下,随后说道:“目前去徐州也就只有陆路以及水路两种方式。” “然,陆路上各种关卡数不胜数,而且各地住城守兵说不定见过杨老和晚辈。而咱们此行是为了查一查徐州新建的制盐作坊的贪污腐败一事,不宜打草惊蛇。” “晚辈以为,还是要走水路过去比较稳妥!虽然慢了些,但是两者相差不过一天时间,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杨涟抚须轻微点头。 魏广是他看中的东林党未来的扛鼎之人,他此行跟着魏广一同赶赴徐州,不仅仅是为了帮助魏广将这件事做的完美,更是有时时考校魏广的意思。 很显然,魏广刚才的回答说到了点子上。 杨涟道:“那你就去准备吧。” 魏广应了一声,随后就离开了杨府,直奔船舶最多的渡口。 岸口边上,无数叫卖新鲜河鲜的声音,以及魏广正在寻找的摆渡人的吆喝声。 魏广在渡口仔细观察着,细细转了一圈后,走到了一家比其他摆渡人喊出的价格更为便宜的一个摆渡人面前。 “老叟,从这里去徐州多少银两啊?” 那老叟咧着一口大黄牙说道:“这位小少爷,从京城到徐州路途遥远,这其中水势不乏汹涌之地······” 魏广听得眼皮子直跳,铺垫这么多,看起来是要坐地起价啊! 魏广懒得听他的废话,转身就要走。 那老叟瞬间急了,他从穿上一跃而下,伸出黝黑的右手小心的拽了拽魏广的衣角的衣角道:“小少爷别着急走啊,从这去京城五两银子就行!” “只不过得管一口老头子的饭,不管是剩饭还是糟糠都行,随您的心情就好!” 魏广停下脚步转身说道:“价格还算公道,可否容许我检查一下船只有没有破损?” 老叟大大方方的伸出左手指向自己的船说道:“小少爷尽管看!老头子这船可是刚换的!” 魏广也不含糊,一个健步跳上小船就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来。 不仔细不行啊,此行他和杨涟就两个人去,顶多再带一两位仆役,要万一落水了,来个救人的都没有。 看着看着,魏广就被船的角落里一个鼓起的‘大包’感起了兴趣。 他用手戳了戳,发现那大包非常软,感觉里面就像是空气一样。 心一狠,心中说了声‘对不起了,老人家’之后,一只食指就像鹰爪一样戳破了那鼓起的大鼓包。 再好奇的在破损的地方扒拉一下,一个满是朽木的船底就出现在魏广的眼前。 魏广说道:“怪不得这么便宜,原来是破船啊!” 就在这时老叟走了过来,看见船脚的破损处露出的黝黑的有些发霉的船底,老叟大惊道:“混蛋!” 他并没有责怪魏广,反而是指着天大骂道:“这帮杀千刀的!骗老子的血汗钱!” 魏广疑惑道:“老人家,这不是你故意遮掩的?” 老叟一听这顿时有些委屈。 “小少爷,老头子我哪敢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万一船漏了,老头子到时候不也得跟您一样当那水鬼的玩伴么?” 随后轻叹一声将抒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这船是他前两天在一处朝廷督造的一个店内花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买的,本想着趁此挣些钱还能给没出息的子孙留下个吃饭的家伙,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还好魏广给发现了,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为何这么便宜,他只是想着第一次用新船载客,想讨个客人的吉利言语,而且魏广的气质一看就是读书人,也想趁此结个善缘。 说不定一路上聊得开心了,魏广给他这小船提了个好的寓意书画之类的,那可就赚翻了! 经过交谈,魏广捕捉到了老叟话中的重点。 朝廷督造,新船。 旧船变新船,好大一笔利润! 想到这里,魏广连忙问道:“老人家,你这船实在京城船舶坊买的是么?” 老叟点了点头。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魏广说道:“你要是信我,就将购买的凭证给我,稍等我几天,我去帮你讨个说法!” 老叟哪敢怠慢,他从船舱内的一处自己安装的一处暗格内拿出一张凭证道:“多谢小少爷了!若是能成,别说到徐州了,就是天涯海角也可去得!” 魏广边走边说道:“等我的好消息!” ······ 此时杨府,杨涟正皱着眉头凝视着魏广带来的那张凭证。 渡口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过了。 杨涟重重的将凭证排到桌案上怒斥道:“在老夫的眼皮子地下还敢做这样的事情,真是死不足惜!” 随后又用即为温和的语气对着魏广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定要将那坑蒙拐骗之人抓出来严惩!” “正好也可以为此次徐州之行预热一番。” “现将这件事处理好了再去徐州吧。” 魏广应了一声随后就拿着桌子上的凭证离开了。 看着魏广离去的身影,杨涟眼神幽幽。 是巧合,还是有人想要暗地里设计老夫和魏广? 魏广这边,他一出杨府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朝廷督造的船舶坊门口。 按照老叟话中的描述,他找到了当日卖给老叟船只的那个伙计。 “兄弟,有船卖不?我想买艘。” 那伙计顿时眉开眼笑道:“客观要买什么样的?” 魏广说道:“当然是新的,好的!听说你这里是官府督造的,质量有保证!” 那伙计笑意更甚,又来了一头大肥羊! 随后将魏广领到了后院。 与店内不同的是,后院空无一人,只有一艘艘小船的样板摆在那里。 魏广摇头道:“我不想看这些样板,我要看真船!看了之后就买!” 伙计疑惑道:“直接买?你有多少两银子?” 魏广语气学着老农民道:“八十两!这可是父亲借便附近三个村子的人才借到的!” 听到这,伙计捂着嘴艰难的忍者笑意。 八十两!他们的翻新船成本只有一两,这个是八十倍的利润! 就算是上交给上面的大人,那自己手里也能落个十两! 这孩子年岁不大,乳臭未干的孩子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伙计激动不已却用一种质疑的语气问道:“哦?你看了之后直接就能买?不能买的话,我可不能带你去看!” 魏广好似赌气一般将背上行李捧在怀中,露了一角谨慎的说道:“当然买!八十两就在我身上背着呢!” 第179章 船舶坊内的下作勾当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那名伙计强装镇定道:“好,看你诚心买的份上,那我就带你去吧!” 不一会,那名伙计就带着向外人显财而有些惴惴不安的魏广来到了院子更深处。 一来到这里,一艘艘造型精美的船只瞬间映入眼帘。 各种各样的船只正琳琅满目的摆放在这里。 伙计骄傲的说道:“就是这里了。” 说罢看着魏广露出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的心里冷笑不断。 土包子,坑的就是你这种人! 随后伙计指着院内最右边的小船说道:“那些是五十两的。” 然后指了指稍微靠中间的那些小船说道:“这些本来是一百两的,看在你诚心买的份上,我们大人也是很喜欢你这种淳朴的人,就按八十两贱卖给你吧!” 看着魏广眼神中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那伙计更加趾高气昂。 就在魏广准备上前好好看一看那些小船的时候,伙计连忙跑过来挡在他身前说道:“你干什么?” 魏广疑惑道:“我相中了一艘,想看看怎么样?” 然后故作怀疑道:“怎么了?不能看么?” 伙计表情一滞然后瞬间恢复。 “咱们这可是朝廷督造的船舶坊,你不信我,还不信朝廷么?” 魏广憨厚的点了点头道:“朝廷,小人当然是相信的。只是不知是哪位大人负责督办此事的,还请说一说,这样小人也好放心嘛。” 伙计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随后说道:“当然是陆廷忠大人,他可是正六品的大人物,你这种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人物!” 魏广暗暗记在心里,随后再次准备上前查看船只的情况。 毕竟要找人的麻烦要证据确凿才行,要万一那老叟的船只只是个例呢? 伙计下意识的就准备再次阻拦,但是想着魏广一直以来表现得憨厚的模样,他也就稍稍放下心。 就这乡野村夫,看破了天都看不出什么玩意出来。 他虽然是服务客人的伙计,但是现在魏广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来这给他送钱的大肥羊而已,这点从他之前称呼魏广为客观,现在一直用你这个代称就可以看出来。 甚至心里隐隐觉得魏广比他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这边,魏广来到放着船只的中间,他貌似笨拙的进入船只里,每一艘都及其认真地查看。 没有发现类似老叟那艘船的空气鼓包的船只,他都不惜用怀里揣着的尖锐石头去划一划。 虽然这么细心的检查,但是他心里隐隐还是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毕竟这么大的船舶坊要是出事了,要肯定有无数百姓早就已经上当了。 而且是敢怒不敢言的那种。 比起个人的功绩,他更希望能为百姓们做出一点实事。 然而,结果却令他失望了。 兴许是翻新的工人做的不够仔细,其中八成的穿上的细微之处都有一个空气鼓包,挑破一看,里面露出的腐朽船体与老叟的那艘如出一辙。 剩下两成的船只虽然没有鼓包,但是用尖锐石子一划,依旧能看到发霉漆黑的船体。 就在魏广看着船只露出发霉的地方皱眉沉思的时候,伙计可能是因为心虚而有些不耐烦了。 “你买不买啊?看了这么久!” 正说着,伙计来到船边看到那片黑色,他惊诧的发出‘啊’的声音。 随后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竟然弄坏了新船!” “这艘船一百两!现在给钱!” 魏广似笑非笑道:“这样的船还要一百两?一两我都嫌木头连当柴火的资格都没有。” 那伙计的脸气成猪肝色,他大吼道:“来人啊!” 不一会五六名刚才正在给老旧船只翻新作假的汉子光着膀子来到院内,将魏广围在其中。 魏广顿了顿然后说道:“一百两,我认栽了!” “不过,总得给个收据吧!” 伙计面露讥笑道:“可以给你,先拿银子!” 一名汉子在那名伙计的眼神示意下一把抢过魏广抱在怀中的包袱然后扔到那名伙计手里。 他点了点银子说道:“一百零三两,没想到你还挺有钱的!” “这三两算是孝敬哥几个的,你觉得呢?” 魏广举起双手道:“你们人多,你说了算!” “不过,得帮我把那艘船给运出来吧。” 不一会,四名汉子一齐发力将那被伙计强卖给魏广的船只给抬了出来。 方在门口然后说道:“就到这里了,要是需要送到渡口,一里地一个人二两银子。这距离渡口三四里地,你看看要不要哥几个帮你一把?” 随后伙计又在魏广的耳边小声的威胁道:“你也别想着在这里闹事,若是真的闹起来,吃亏的可是你!” 魏广微笑道:“放心,规矩我都懂!” “这船太重,我一个人抬不动,我去叫乡亲们一起来。” 伙计好似听懂了魏广语气中威胁的意思:“你去叫吧,越多越好,把你的乡亲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叫来也不会让我们身后的那位大人感到害怕。” “踩死你们就跟踩死一只小蚂蚁一样!” 魏广一副单纯的样子向着伙计挥了挥手。 “等我哈!我一会就回来拿走!” 看着魏广离去的身影,伙计朝着地上轻吐了一口吐沫,然后轻声说道:“真是个傻子!”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十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骑着马来到这船舶坊。 那领头的士兵骑在马儿背上说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那个刚刚接待过魏广的伙计满脸堆着笑搓着手说道:“军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们掌柜的不在,有什么事告诉小人就好!” 那马上的军爷哦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只购买船只的凭证摊开了放到那伙计眼前说道:“这个你可有印象?” 那伙计看到凭证,皱着眉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才一个时辰,您就忘了?” 询证声音望去,正看见骑在马背上,身穿华丽只是铠甲的魏广。 他指着魏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土包子!” 第180章 谁是土包子 马背上身穿铠甲的魏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名伙计。 “谁是土包子?” 那伙计的双腿早就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 终于是抖得再也站不住了,他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军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说的自己是土包子!” 说罢,他一遍用手扇着自己的脸,一遍哭诉道:“是小人瞎了眼,黑了大人的银子!” “原来军爷说的找乡亲来拿船,那乡亲竟然是这么多的军爷!” “小人愿意双倍!不,三倍奉还!” 魏广跳下马,走到伙计面前说道:“哦,三倍·······看来你坑了不少百姓啊!” “我不带来这么的人,看来你还要继续坑骗百姓啊!” 这些话说的伙计哑口无言。 他现在恨就恨在自己识人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被眼前的少年给骗了! 这当然不能说他的识人术不好,只是魏广太过年轻而且演的太像了! 甚至身上因为前些日子骑着马带着千军营剿匪而变得有些黝黑的肤色也成了他成功塑造一个淳朴庄稼人最好的伪装。 魏广用剑柄抵在伙计的胸口处说道:“快去叫你刚才口中的那位陆廷忠,朝廷正六品的大人!” 那伙计哪敢怠慢,同时心存侥幸。 虽然魏广带了这么多士兵前来,但是魏广的品阶就未必比他们这座船舶坊背后的陆廷忠的品阶要大! 他只能这么想,这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 两炷香的时间,三十几个捕快就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 刚才被威胁的伙计脸上之前的神气又回来了。 、捕快们们仅仅是将魏广一众人等给围了起来,对着外围看热闹的百姓到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也许是杀鸡儆猴吧,让他们看看不管是怎样的货色来他这船舶坊闹事,都要付出代价! 捕快们将魏广等人围在圈内,他们的右手抓住刀柄,同时眼神犀利的看着圈内的士兵们。 好像随时准备应对士兵们的突围一样。 虽是这样,捕快们毕竟没有士兵们上阵杀敌的经验,他们眼神中的杀气也少了不少。 领头的士兵刚准备发作,魏广摆了摆手,他才有些愤怒的将拔出一半的战刀送了回去。 不一会,一辆看起来就知道名贵的轿子被八个仆役缓缓抬了过来。 好家伙,八抬大轿!这是准备出嫁啊! 就在魏广心中打趣的时候,轿子被仆役缓缓放了下来。 轿内之人并没有急着出来,而是缓缓开口说道:“何人敢在朝廷督办的船舶坊闹事啊?” 魏广向着轿子前走了两步,立马就被护卫在轿子旁的捕快给拦住了。 只能作罢。 他远远的对着轿子大声说道:“可是陆廷忠,陆大人?” 轿子内传来幽幽的声音道:“既然知道是本官,你们还敢在此闹事?” 魏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然后快速的用随身带着的手帕将其包裹住递到捕快面前,他对着轿子大声道:“陆大人,小人有一物想请陆大人过目,陆大人一看便知!” 就在捕快犹豫之际,轿子内在此传来声音。 “准!” 捕快赶紧结果手帕然后恭敬地递到了轿子内。 这都跟朱由校有的一拼了! 正想着,轿子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捕快们下意识的以为是魏广递出的那块手帕有问题,瞬间蒋魏广围住。 自家将军被人用刀顶着,这谁能忍? 就在士兵们准备奋起杀人的时候,轿子内滚出来一块肉球到了魏广脚边。 细细看去那肉球竟然有鼻子有眼的。 就在魏广疑惑之际,那肉球竟然开口说道:“下管陆廷忠,拜见大人!” 魏广对于肉球能说话这件事非常好奇。 他看了许久才发现这是一个吃的太过肥胖的人之后,又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见魏广没有回话,陆廷忠将手帕举过头顶再次说道:“下官陆廷忠,拜见大人!”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竟然顶撞大人!” 魏广只是拿回手帕里的那块金牌,面无表情的说道:“哦?既然这样,还有这么多人围着我?” 陆廷忠焦急道:“还不快滚?让大人受惊了,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而那陆廷忠兴许是胖的,额头上像雨一样不断地有汗珠低落在地上。 魏广从怀中掏出一条崭新的手帕无主口鼻在陆廷忠耳边说道:“本官已经掌握了你们所有触犯明法的证据,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还做不到如此猖狂。” “说吧,你幕后的人是谁?痛快说出来,死罪难免,但是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否则丢到锦衣卫的天牢里,那是个什么滋味,你应该很清楚。” 锦衣卫的天牢,那可是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 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出来的无一不是疯癫之人! 正想着,那陆廷忠跪着的地方竟是汇聚了一洼水坑,仔细一看,全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经过魏广这么一威胁,陆廷忠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将一切都给拱了出来。 甚至将他背后的最大的靠山,正四品的王留也给说了出来! 魏广录好口供,命令东林党的一位官员来到此地处理此事,甚至没有忘记给今日渡口的那位老叟换一艘新船,在给一些补偿。 交待完成后,他骑着马朝着百姓说道:“今后此地购买船只必将质量有所保证,价格公道!” “若是再有此举,可取城南魏府寻我!” 说罢,在百姓的欢呼声中,魏广策马瞬间跑的老远。 回到魏府,换了一身衣裳之后,魏广没做休息就来到了杨府。 还未进门就听见杨涟爽朗的笑声。 “好!做的太好了!” “打击贪污腐败的官员,最后还是我东林党人收尾!” “这下子,老夫可是攥足了牌面!” “得魏广,真是老夫一件幸事!” 第181章 被人盯上了 听到笑声的魏广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来到杨涟在的屋子门口就大声问道:“杨老,何时让您如此开心?” 杨涟看见魏广的到来,他伸出右手指着魏广,面带笑意的一个劲的摇头。 “你呀,明明都听到了,还故意问老夫。” “好!那老夫就当面夸奖你一句,此事干得漂亮!” 魏广咧嘴一下道:“多谢杨老赞誉,晚辈不胜荣幸!” 杨涟笑眯眯的邀请魏广坐下。 最让他开心的其实不是在这船舶坊一事上魏广做的那些事。 虽然此事让他东林党赚足了牌面,也在百姓面前出了一把风头,但是最开心的还是调查过此事之后发现并不是有人刻意在他们出行之时被有心者故意在船上做了手脚。 杨涟虽然家底极为殷实,但是出门在外还是要做一做样子的,就比如暗示魏广去找一艘相对来说便宜的小船渡他们去徐州。 而那渡口的老叟正好价格公道,也是一艘新船。 这出现的太过巧合,这不由得让他多想了些。 但是最后此事被魏广插了个水落石出,也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还因此事更加塑造好了东林党在百姓面前良好的形象,于是杨涟也少有的不顾旁人的失态了。 为朝廷除掉不属于他们东林党势力的蛀虫,这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就在两人品着杨涟特意准备的上好茶叶为魏广接风洗尘的时候,杨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那日出现在你府上的小贼抓住了没有?” 本来正在喝着茶叶的魏广喉咙一顿,随后不着痕迹的将杯中的茶叶一饮而尽之后才缓缓说道:“启禀杨老,那小贼着实可恨,跑的又快。” “晚辈府中的家丁倾出也没有抓住他!” 好似已经预料到杨涟接下来要说什么一般,魏广率先出口继续说道:“晚辈已经拜托刘同大人亲自去调查此事!” 杨涟这才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这刘同是他东林党人,虽然现在干事情有些爱摸鱼偷懒,还喜欢贪小便宜,但是年轻时也是有一些出众的地方。 交给他倒也还是可以,最主要的那刘同是他们东林党人! 杨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是那日的小贼是阉党的人,而魏广与阉党有些他不知道的秘密就不好了。 虽然这几乎不可能,但是魏广也是为了打消杨涟的疑惑,随意特意绕开县衙直接会找到了刘同让他去做此事。 一来可以让杨涟安心;二来这刘同现在肚子里当年办案时的能力早已去了个九成以上,根本查不出个什么。 聊了一会之后魏广跟杨涟二人再次确定了三日后再赶赴徐州的日期后就离去了。 看到魏广彻底走出杨府的院门,杨涟阴沉着脸对着府内的管家说道:“老夫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去,你马上派一些身手好的人去调查一下。” 那名管家诺了一声后便快速着手经办此事。 ······ 翌日清晨,在杨涟日常早起正在用膳的时候,昨日的那名老管家跑来在杨涟耳边说了些什么。 杨涟心头一震,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真让杨涟查出了一些。 不过能查到一些事情实属正常。 现在魏广可是整个大明王朝最当红可热的炸子鸡,他身边要是没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才奇怪! 杨涟仅仅思索片刻就赶忙吩咐道:“既然调查出了端倪,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做了那打草惊蛇的蠢事。” “你赶紧跟咱们的人说一声,让他暗中伺机而动,决不可让那贼人发现他的存在!” 杨涟夹了一块清蒸鲈鱼的鱼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说不定这后面能调出一条大鱼!” 那名管事行礼之后赶紧去吩咐了。 杨涟眯着眼睛看着那名管事离去的背影。 不一会,他草草用过膳食便赶忙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先去一趟魏府,将这件事先告诉魏广再说。 ······ 另一边,正在晨练的魏广被府内一名老仆役叫了一声。 他收起招式说了句:“怎么了刘老?” 那老仆役快步走到魏广身前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少爷,老奴在花园那边发现了一些怪状!” 魏广正声道:“什么怪状?” 那老仆役再次紧张的说道:“今早老奴亲自在花园内浇水。花园的泥土按道理不会有人去动,而且这两天并没有下雨,而那泥土像是被人整理过一样,而且花园那边的泥土味比往常更浓郁了几分。” “老奴有些奇怪。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发现,老奴用几块糕点让一群孩童去那围墙那边看了看,那群孩童回来之后说·······” 看着老仆役欲言又止的样子,魏广连忙问道:“那围墙后有什么?” 老仆役咽了口吐沫这才继续说道:“有许多带了泥土的凌乱脚印就在那围墙边上!” 说到这里那老仆役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魏广。 “老奴担心有人要加害少爷!” 魏广理清了事情的经过,他擦了擦额头上因为晨练而流出的汗水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也正常,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人看不顺眼也有可能。” “还得是你提前发现了,不然我就要吃些苦头喽!” 魏广心里暗暗的想着。 现在他风头正盛,做出了一件又一件的功绩,他确实自我感觉有些飘飘然了。 这件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以后要多加注意才是。 毕竟事情做错了可以补救,人要是没了那就全完了! 正想着,魏府的一名家丁快步跑了过来说道:“少爷,杨老来访!” 魏广有些惊诧,什么情况? 他赶忙吩咐道:“赶紧去招呼杨老去待客厅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就去!” 那名家丁来也匆忙去的时候更是匆忙。 第182章 守株待兔 不一会,魏广已经换好一身衣服到了待客厅内。 一见到魏广,杨涟起身开门见山的说道:“还记得昨日老夫问你当日潜入你府中的小贼一事么?” 魏广点了点头。 杨涟也没打算瞒他,若是想要人诚心待自己,就必须诚心待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非常重视的魏广。 “昨日老夫就派了一些人在你这魏府周围小心观察着,你不会怪叔叔吧?” 杨涟都用‘叔叔’来自称了,他说这话时心里隐隐有些担心魏广会因这件事与他产生嫌隙,不过他还是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 若是魏广这样的人才不跟他东林党站在一条线上,那这将是他们东林党这些年最大的损失! 若是将魏广推向了阉党,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同时也有意不管是气度,还是对他杨涟乃至整个东林党的认同感,他都要拿此事来试探一下魏广。 若是魏广的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决定不将有贼人潜入他院子内的这件事告知给魏广。 魏广听到这句话后稍稍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他顺着杨涟的话说道:“让杨叔叔担心了,不过小侄有一事不明,还请杨老解惑。” 杨涟正声道:“贤侄但说无妨,若是你因此想要责怪叔叔,叔叔也认了!” 魏广心中有些疑惑道:“杨叔叔是出于好心,侄儿当然能够理解。只是侄儿不明白的是,为何帮助侄儿调查贼人却要学那贼人一样翻墙进入我家后院。” “甚至还以防自己被发现,还休整了花园内的泥土来做掩饰?” 杨涟坐在座位上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翻墙进入后院?没有啊! 很快杨涟就缕清了思路笑了出来。 “贤侄,你想岔了!” “跳入你家围墙的人不是我的人,而是另有其人!” 魏广疑惑道:“那为何······” 不等到他说完,杨涟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你杨叔叔来此不仅仅是来找你赔罪的,更是告诉你另一件事!老夫派人虽然在你这魏府周围,但是从未私自进入院内!” “据老夫手下探子来报,潜入你庭院内的另有其人,甚至你这院内还有一名伙计是那潜入的贼人的帮手!” 此话一出,魏广愣在原地。 他平日里对待府内家丁都是极好的,那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而且动不动都喜欢打赏他们。 魏府上下哪一个不是对他感恩戴德? 谁料竟然是出了内鬼! 魏广气的火冒三丈。 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下来。 杨涟的话不像是作假,应该是真的。 不然他会冒着将自己与他关系搞恶化的情况老告诉他这个消息。 现在生气是无能者干的事情,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吃里扒外的家贼! 想到刚才还误会了杨涟,魏广反倒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仅仅是稍稍而已。 杨涟看出他心中的尴尬以及愤怒,他笑着打趣道:“贤侄都能解决王爷的事情,还会在这种事情上愤怒么?”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属下人的背叛时常有之!只需以后稍加注意就好。当然了,身边人的人心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魏广起身拱手道:“魏广受教了!” 看到魏广如此虚心,杨涟的心情也是好上许多,他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少年人多经历点事情怎能成长?” “逮到你日后做到老夫这个位置了,你再犯这种错误那就为时已晚喽!” 魏广听后点了点头,随后恭敬的给杨涟的茶杯中添上热水。 他现在的心情说不上上佳,也能说是极好的了。 “贤侄,以后没有外人在场,你就称呼我为杨叔叔即可,你我二人也好更加亲近亲近。” 魏广连忙说道:“杨叔叔!” 杨涟笑着说道:“哎!贤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一直到晚间吃过晚膳,杨涟才在魏广的一再要求下离开魏府。 原因是晚上他们要捉拿毛贼,害怕不小心伤到了杨涟。 杨涟满脸的担忧之色,吩咐了让魏府外的人更加用心查看魏府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同时当着魏广的面吩咐只要毛贼被抓到了,他们就一个不留的退回之后才离开魏府。 离开之前还不忘掩人耳目的大声说道:“那魏忠贤虽然人不咋地,不过送出来的那吴道子的画却是上上之作,今日欣赏了一天真是不虚此行!”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魏广让一名身材与他相仿的家丁穿上铠甲睡到了他的床上,他带着两名信任的手下穿着夜行衣躲在花园内的大树后面。 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一直等到外面有打更人喊了三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后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名仆役小声说道:“少爷,都这么晚了,他们会不会不来了?” 魏广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一旁的另一名仆役一个手刀劈在那说话的仆役的脑袋上小声说道:“闭嘴!少爷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 “对于那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一定要往死里揍他!” 被打的仆役虽然吃痛,但是咬着嘴唇没有叫出声,只是眼神中隐隐有些泪花在打转。 就在这时,花园那边的墙边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魏广沉声道:“来了,打起精神!” “等抓住了他们,少爷带你们去吃大餐!” 魏广三人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小心的观察着。 花园那边的墙边,犹豫夜晚静的可怕,秋天的晚上也没有夏日那般嘈杂。 若是用心听,还是能听到墙边的谈话声的。 “喂,你赶紧进来啊!” 墙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说道:“稍等一下,我总感觉今日有点不对劲!” “我右眼皮跳的厉害!” 院内的人气的火冒三丈说道:“你都来多少次了!他们都睡了,安全的狠!” 然而墙外那人还不肯进来。 墙内的人暗骂了一声‘怂货’之后,墙外的人好似是受了刺激,他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猛地向前冲刺,一个箭步顺着墙壁攀岩。 瞬间就来到了墙头之上,随后他张开双手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你说谁怂货呢?要不是我需要你给的东西带回给我家主子,老子现在就砍了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东西!” 他们正说着,黑暗中的魏广朝着手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