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心声竟然被秦始皇老爹偷听了》 第1章 朕能听到太子的心声？ 始皇九年，大秦咸阳宫。 朝堂之上一片肃穆，群臣噤声。 站在队列最前面的，正是当朝太子，公子扶苏。 当然，眼下的公子扶苏并不是朝堂上下熟知的那位。 几天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周衍穿越到了大秦皇长子扶苏身上。 等到周衍好不容易弄清了自己眼下所处的环境，就被一道圣旨召到了咸阳宫中。 此时的周衍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帝座。 只见身着黑色龙袍，头戴冠冕的秦始皇正端坐其上。 因为旒珠遮挡在前，根本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大殿当中，数十位身着儒生服饰的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谏书高举过顶。 扶苏知道，眼前这群儒生今日必死无疑。 数日前，秦始皇，也就是自己这位便宜老爹颁布诏令，将天下邪书收缴焚烧，以正本清源。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儒家士子纷纷上表奏疏，让秦始皇收回这道旨意。 今日更是联合朝中儒臣，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劝谏秦始皇，要陛下停止这无道之举。 眼下这群儒生，已经跪在这里有些时候了。 可是周衍，也就是现在的扶苏很清楚，这群儒生根本不可能成功。 秦始皇是谁？ 那是千古一帝！ 灭嫪毐、杀亚父、横扫宇内统一天下的六国掘墓人！ 修长城、远击匈奴的中国第一位皇帝！ 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什么人是他不敢杀的？ 【可惜了……】 心中怒意正盛的嬴政，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什么声音？！ 谁敢这么放肆，在朝堂之上贸然出声？ 龙眸扫过群臣，此时的嬴政却发现这大殿当中，根本没有人说话。 就连丞相李斯也是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嬴政心中有些疑惑，刚刚那声音出现得突然，并且说什么可惜？ 这大殿当中有什么东西值得可惜？ 难道是可惜眼前这群儒生？ 他们有什么可惜的！ 眼中光芒闪动，嬴政还是决定弄清楚那声音再说。 或许自己开口询问，那声音还会出现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嬴政便将目光落在了丞相李斯的身上。 “丞相，儒生所奏之事，你怎么看？” 只见那李斯没有丝毫犹豫，站出来回道：“回禀陛下，臣以为，儒生妄议天子，实属大不敬之罪。” 嬴政微微颔首，李斯所言，正是自己刚刚心中所想。 这群儒生目无君上，实在是该死！ 见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扶苏便知道自己更不能站出来了。 而此时嬴政环视群臣，耳边却在没有声音响起，眉头不由的就是一皱。 难不成刚刚是自己幻听了？ 嬴政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询问丞相李斯。 “那丞相认为，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回陛下，儒生妄议朝政，依秦律当诛。” 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儒生齐齐看向李斯，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次上奏居然会将自己的性命丢掉。 此时，就连扶苏看向李斯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不愧是法家！做事当真是凌厉狠辣！】 又是这道声音！ 究竟是谁？ 脑海中再次响起的声音让嬴政眉头一挑。 只是目光扫视堂下，嬴政却并没发现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表现异常。 一瞬间，嬴政便知道，这声音恐怕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就在嬴政疑惑的时候，那声音再次响起。 【父皇在想什么？难不成在犹豫要不要杀？】 【也对，杀了一时痛快，但这儒家自先秦之时就是百家显学，历经数百年传承而不倒，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况且这儒生又擅长编撰史书，若是在这史书当中添上一笔，怕是陛下的名声也就完了。】 父皇？！ 嬴政瞳孔猛地一缩，旋即扭头看向扶苏。 这满朝文武，唯有一人能叫自己父皇。 除了扶苏，没有其他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没想到吾儿还能随口吟出如此精辟的诗句。 还有，自己居然能够听到扶苏心中所想。 这让嬴政心中好奇心大起，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刚刚听到扶苏心中所想，似乎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有些不太一样。 沉吟了片刻之后，嬴政忽然开口问道：“扶苏，你可有话要说？” 【他怎么突然问我？】 听到这话，嬴政眼角就是一抽。 “扶苏！” 这一次嬴政言语间似乎有催促之意。 而扶苏却是依旧一言不发，但心中已经是慌得一批…… 自己绝不能提儒生说话！ 除了会触怒父皇之外，还会被发配边关。 多年后自己等来的只会是一道赐死的圣旨。 这条没有前途的老路，扶苏当然不会走。 但秦始皇突然询问，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就在这万分紧迫的时候，扶苏的脑海当中突然响起一道系统声。 “欢迎使用千古一帝系统！检测到主线任务<咸阳宫危机>，是否开启任务？” 系统！？ 扶苏眼神一亮，心中也不由得一喜。 来自前世的自己怎么能够不知道系统？ 自己有救了！ “任务<咸阳宫危机>，宿主咸鱼成功后，将获得惊喜大礼包一件。” 听着系统的提示，扶苏心中一动。 咸鱼？ 那岂不是说自己只要划划水，那任务不就完成了？ 这和自己不主动沾染此事没有半点冲突！ 心中这么想着，扶苏这才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丞相说得对。” 话音刚落，大殿当中的文武百官齐齐朝着扶苏看去，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就连那嬴政的心中也是一震。 自己这儿子居然赞同严惩这群儒生！？ 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宅心仁厚的儿子吗？ 【但愿能够蒙混过关，只是可惜了这群儒生，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脑海里再次响起扶苏心中所想，嬴政眉头一蹙。 嘴上说的要杀，心里却想着可惜。 这扶苏到底搞什么鬼？ 这群儒生目无君上，怎么会可惜？ 还有，被人利用是个什么意思？ 嬴政本就心性多疑，眼下又知道了这扶苏嘴上说的并非是心中所想，一时间也要有些犹豫起来？ 而扶苏回答之后，见嬴政许久都没有说话，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奇怪，父皇为什么不依照李斯建议下旨，难不成有变故？】 【也对，父皇毕竟是千古一帝，这点把戏还是看得出来的。】 听到扶苏此时心中所想，秦始皇心头便是一跳。 千古一帝？ 原来自己在儿子心中是这般地位。 心中欣喜之余，嬴政又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扶苏对于儒生上书一事，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心中想着，那嬴政就决定好好试探扶苏一番。 “扶苏，这么说你是赞成丞相所言了？” 第2章 咸鱼就对了 听到父皇嬴政再次询问自己的意思，扶苏瞬间心头狂跳。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和这件事情牵扯上关系。 否则一个不对，就会被贬谪边关。 到时候远离咸阳，自己还如何掌控朝局？ 所以咸鱼划水是最稳妥的办法。 此时，嬴政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扶苏。 他今日倒是要看看，自己这儿子到底能够想出什么东西来。 迎着头皮站出来，扶苏开口道：“启禀陛下，儿臣无权左右朝廷法度，此事依律行事就好。” 【秦律可没有因言获罪这一说，总之这事儿我是打死都不能沾包。】 【满朝文武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老问我有什么意思？】 听着扶苏此时心中所想的话，嬴政瞬间无语。 自己可是看着这儿子长大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他还有这么一面？ 而此时群臣听到扶苏的回答，心中也是有些奇怪。 平常早朝也不见陛下这么询问扶苏公子，怎么就今天抓着不放。 尤其是李斯，此时看着扶苏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起来。 公子扶苏这回答，看似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明显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掺和太多。 这可不像是自己认识的公子扶苏。 见朝堂上又一次陷入寂静之中，扶苏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真是的，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拿不定主意就先关起来啊？日后慢慢审不就行了？】 原本还在想着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秦始皇，眼神随之一亮。 对啊，既然眼下犹豫不决，先关起来再说。 自己倒要看看，这扶苏还有什么想法。 “来人，将这群儒生暂且收押，如何处置，朕之后再做定夺。” “退朝吧。” 话音刚落，群臣心中就是一惊，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但想归想，大臣们还是急忙躬身恭送秦始皇。 扶苏此时也悄悄松了口气，看样子危机是暂时解除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咸阳宫危机>，奖励惊喜大礼包一件。” 听到脑海当中响起的系统音，扶苏眼神顿时一亮。 自己的奖励到账了！ “打开礼包！” 扶苏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叮，恭喜宿主，成功打开礼包，获得造纸术+1！” 造纸术！ 果然是惊喜大礼包！这可是杀器！ 扶苏简直乐坏了！ 要知道，眼下的大秦，记录东西还以竹简为主，效率慢不说，还颇为笨重。 如果有了纸张，便能够加快知识的传播。 这对做学问的人来说，可是一件大杀器才对！ 就在扶苏刚刚消化完系统奖励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公子，陛下有诏。” 扶苏回头看去，发现那人正是赵高，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对方，这才说道：“知道了。” 说完，便随着赵高前往宫中的御花园。 看着眼前双手背负，静静赏花的秦始皇，扶苏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走上前去。 “儿臣拜见父皇。” 只见那嬴政头都没有回，淡淡道：“扶苏，今日朝会之上，你说的当真是心里所想吗？” 听到这话，扶苏不由得心头一跳。 【父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不成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一定是在诈我！】 脑海中听着扶苏心中所想，嬴政脸上故作冷漠，但心中早已经是乐开了花。 自己这儿子，倒是还算机灵。 “回陛下，儿臣所言全都是心中所想。” 嬴政微微眯眼，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扶苏心中暗道：“若不是朕能够听到你心中所想，怕是就真的信了你这鬼话了。 扶苏见秦始皇许久都没有说话，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嬴政正盯着自己，眼里的神情，就好像……在等自己的某种反应。 扶苏心里一激灵。 【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还是太直接了？】 嬴政心中想笑，开口道：“扶苏，朕下诏焚毁邪书，还没有开始做这儒生就来闹事，你当真觉得这其中没有什么古怪？” 扶苏躬身回道：“陛下，儿臣愚钝，没有看出来这奇怪之处。” 【奇不奇怪我不知道，但是儒家跳出来并不意外，这儒家可是有不少典籍，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顺势一把火烧了怎么办？】 脑海中响起这话，嬴政忍不住眉角一扬。 顺势烧了？ 扶苏的意思是有人会针对儒家？ 心中暗暗一惊，嬴政看着扶苏问道：“扶苏，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针对儒家？想要借朕的手除掉他们？” 扶苏心中一惊，但还是决定不掺和这件事情：“回父皇，儿臣不知。” 说完，扶苏便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百家之争持续数百年，虽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这杀了绝对没有好处。】 【儒家多为有学之士，善于编撰史书，若是杀了这批人，你还能将天下的儒生全都杀了？】 【既然杀不了，那就堵不住悠悠众口，这青史上必然要留下陛下一个暴虐凶残的名头，到时候必然和天下百家离心离德】 听到这话，嬴政顿时就是浑身一震。 八月酷暑，此时的嬴政只觉得自己后背莫名惊出冷汗。 自己被人利用了！ 史书之上留下骂名！ 就如同扶苏心中想的那样，自己还真的不可能杀尽天下儒生。 想到这里，嬴政心中便是一沉，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扶苏，嬴政这才开口说道：“扶苏，今日你表现的很不错，暂且退下吧。” 听到这话，扶苏微微一愣，心中也有些疑惑。 自己做什么了就很不错？ 【不管了，只要这件事和自己没有牵扯就好，从早上到现在，累死我了！】 那头嬴政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当自己就很轻松吗。 “儿臣告退。” 扶苏躬身一礼，随后就看到秦始皇摆了摆手，扶苏这才躬身退下。 见扶苏离开，秦始皇沉吟片刻，突然轻咳一声，下一秒便看到一道影子从假山后面闪出。 “去查查这群儒生的底细，看看还有什么可疑之人。” 只见那黑影一言不发，只是行了一礼便闪身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秦始皇身形一动不动，眼神中早已是一片寒光。 第3章 造纸术的好处 扶苏离开咸阳宫，刚刚上了马车就陷入沉思。 儒生这件事，父皇不可能关起来就完事，一定还会追查。 而且自己这便宜父皇本来就生性多疑，自己如果想明哲保身，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最好是把自己彻底摘出去，将来不管查到了什么，都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而且今天朝堂上秦始皇一直追着他询问，避无可避之下，一众大臣居然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自己倒是需要尽快在朝中培植一些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培植势力需要一些东西，自己手头有什么能够迅速拉拢人才的手段？ 扶苏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 他差点忘了，有一样东西可以帮他培养自己的势力。 造纸术！ 这年头知识记录全靠竹简，如果有了纸张，便能够加速知识的传播。 这手段一旦放出去，百家必定会趋之若鹜，到时候还愁自己没有人才？ 要知道，现在还不是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的时候。 百家之说依旧盛行，能人更是无数。 想到这里，扶苏便隐隐有些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下这造纸术。 想到这里，扶苏便直奔自己府邸，刚刚回府就把自己关起来。 照着图纸把详细流程，将造纸术写画在了绢上。 反复检查几遍才将管家百叔叫过来。 百叔是扶苏从小用到大的仆人，安全放心，最重要的是对自己极为忠心。 造纸术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马虎，聪不聪明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保住秘密。 不过一会儿，百叔便来到书房。 向扶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公子。” 扶苏把图纸拿出来：“百叔，找几个可靠之人，照着图纸上的步骤来做。” 百十恭恭敬敬拿过绢，仔细看了一会，有点摸不着头脑：“公子这是要做什么物件，老奴似乎没有见过。” “什么物件你不用管，尽管照着图上的东西去准备，做好了之后找我便是。” 百叔虽然心中奇怪，但也清楚这时候不应该多问，只需要按照公子的意思去做就好。 见扶苏摆了摆手，百叔这才轻轻退了出去。 自从扶苏公子从病榻上醒来，各种想法就多了不少，自己只需要照着做便是了。 很快，百叔就把工匠都召集到了一起。 凡是工匠看不明白的，扶苏就详细解释清楚，力求做到每一个步骤都要让人听懂。 待解释过后，扶苏也留在工人身边，看着工人们开始按照图纸上的步骤忙碌起来。 刨木，蒸煮，洗涤过筛，打浆。 一旁的扶苏全程亲自指导，力求每一步都不会出现问题。 当打浆之后，那薄薄的纸浆凝结一层的时候，扶苏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在去除多余水分，熨压之后，一张略带木色的纸张便彻底成型。 手掌抚摸在上面感受着还没有散去的温度，扶苏心中激动不已。 虽然不比前世洁白如雪，但眼前的这张纸，已经是这个时代所能做到最好的状态了。 一旁的工匠们看在眼里，心中却很是好奇。 这一堆碎木屑一番操作之后居然出现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当真是神奇。 “公子，这东西算是成了还是没成？” 百叔上前询问了一句，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见扶苏点了点头，这才急忙躬身行礼。 “老奴恭贺公子！” 扶苏此时也是点了点头，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狂喜。 “做的不错，百叔，去支些钱赏给大伙儿！” 所有人听完这句话，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喜色。 公子给的赏钱，肯定只会多不会少！ 见工匠们分领了赏钱，扶苏这才开口说道：“今日起，你们便好好准备一番，我会将你等安排在一处庄子里，今后你等便依照先前的步骤，给本公子制作此物，每月都有例钱，你等可知道？” 听到有例钱可以拿，众人满脸开心的答应了下来，神色间满是激动之色，纷纷朝着扶苏谢恩。 扶苏摆了摆手，众人这才散去。 等人都散去之后，扶苏看着面前的纸，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有了这东西，自己就有足够的把握吸引百家之人，到时候人才也会不断聚拢到自己的麾下。 毕竟谁都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让自己学识广泛传播的机会。 扶苏这头热火朝天搞得起劲，秦始皇那头也没有闲着。 被派去的人还真的在咸阳城内查到了一些东西。 …… 深夜，咸阳宫。 即便是在黑夜之中，这宫殿的轮廓也显得威严无比。 大殿当中，嬴政刚批完放下一卷奏疏，一道黑影就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大殿当中。 嬴政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眼睛盯着手中的奏章仔细查阅，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查清楚了？” 神秘人躬身行了一礼，淡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回陛下，属下调查发现上奏前一天，儒生都曾去过一家召娄酒馆，老板娘说当天儒生们兴致很高，喝了很多酒。” “而带头提出上书的，是一个叫陈闻的书生。” 嬴政笔尖微顿：“陈闻？” “小人潜入陈闻家中，翻阅这陈闻平日里看的书卷，发现此人乃是法家弟子。” 陈闻居然是法家的？！ 一个法家之人混迹在儒门当中本就显得奇怪，更重要的是这上书一事也是他在背后挑唆。 想到这里，嬴政的眼中便是一抹寒光闪过。 果然如同扶苏心中所想一样，这背后真的不是儒生在搞鬼。 有人居然想要借自己的手来铲除异己！ 如果不是扶苏提醒，自己怕是早就中了他人的圈套了。 秦始皇面无表情地将书信推到一边。 抬眼看了一眼那黑衣人，开口道：“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神秘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陈闻尚未婚配，除他和信件中提到的两三个好友之外，没有别人。” 夜色沉沉，烛火摇晃，衬得秦始皇脸上晦暗不明。 “全部处理干净。” “是。” 神秘人消失了。 秦始皇放下手中简牍，眼里杀意森然。 儒生他虽然不追究了，但是那个故意挑拨离间、试图败坏自己名声的陈闻，绝不能留！ 至于扶苏…… 如果不是今天扶苏心中所想提醒自己，怕是已经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对扶苏，自己也要有所赏赐才行。 秦始皇盯着夜幕，片刻后道：“来人，拟旨！” 第4章 突如其来的赏赐 “……陛下有旨，公子扶苏宽厚仁爱，献策有功，赐金万两，丝、绸、绢各千匹，邑千户！” “儿臣接旨！” 扶苏站起身来，行礼之后才满心疑惑的从赵高手离里接过圣旨。 一旁的赵高笑眯眯地说：“扶苏公子，杂家也是头一次见陛下这么多的奖励，可见陛下的几位公子中，您是最受器重啊。” “公公太客气了。”扶苏面带笑意的应了一声，但心中却很是警惕。 眼前的赵高可不是一般人，自己留个心眼总归是没有错的。 只见那赵高笑眯眯的躬身：“那杂家就不打扰殿下了，还请公子好生休养，来日在朝堂上，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公公慢走。” 赵高一走，扶苏瞬间就收起了笑容。 这家伙，是跑来打探自己为什么受赏来了。 说实话，扶苏自己也没明白。 他到底做了什么，突然就得了这么多赏赐？ 不光是赵高，现在整个咸阳城从朝臣到平民，恐怕都想知道。 他刚听到诏令时也吃了一惊，本以为又是进宫问话，没想到是赏赐，而且还都是贵重之物，数量也不少。 扶苏现在已经位居太子之位，这些赏赐严格来说对自己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这个做法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外人眼里，扶苏虽然受到嬴政器重，但跟多时候还是被嬴政批评居多，夸奖两句都算是好的了。 扶苏先前可是做过不少反对嬴政政令的事情，扶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受到过赏赐了。 没有被下旨伤叱几句就已经好事儿了，这受到赏赐还是很罕见的。 因此扶苏心中很是好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获得了封赏。 此时不仅仅扶苏好奇，整个咸阳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奇怪。 …… 咸阳，丞相府。 李斯正和几个朝中大臣坐在一起，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 “我听说今日一早，扶苏公子得了陛下的奖赏，不知这是什么原因？” “那诏令不是说，献策有功？” “张大人，献策也得有讲究吧，这扶苏公子献了什么策就这么多赏赐？” “就是，既不是开疆拓土，也不是守国卫城，怎么就受赏了？” “你们觉不觉得，可能是为了儒生的案子？” “儒生？” “你糊涂了吧吴大人，为了儒生？那日朝堂上，扶苏他为儒生说一句好话了吗？” 听到这话，吴大人面露迟疑之色。 “可若不是为了这件案子，陛下赏公子邑万户，还是在咸阳城附近，又该怎么解释？” 众人沉默。 他们也实在想不通。 便有人看向了坐在主位上不置可否的李斯。 “不知李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从刚才起李斯就没说过话，众人也习惯了他总是最后一个开口，一听这话纷纷看向他。 只见那李斯慢条斯理道：“既然是大秦皇长子，得陛下赏赐，有什么好议论的。” 一群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问题是陛下这赏赐来得实在莫名其妙啊。 而且不光是他们，整个朝廷有几个不奇怪的？ 丞相大人难道就不奇怪？ 只是众人并不知道，李斯心中也很奇怪。 这赏赐的时间不早不晚，就在儒生一案之后，很耐人寻味。 自己是赞同斩杀儒家的，秦始皇当时明明也动了杀心，但最后却下令关押，不是杀了了事，这事情本身就很反常。 李斯又想起那天大殿上，陛下忽然一直追问扶苏，这父子俩是不是当时就有什么事情？ 要是事后扶苏又劝过秦始皇，那倒也符合扶苏性子的。 只是陛下怎么会轻易改变想法？ 管家刘伯走了进来，附耳在李斯身边说了什么，众人就见他神色忽然变了，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余下的人不由纷纷看向周围，互相以眼神询问：出什么事了？ 李斯示意刘伯下去，然后道：“各位大人，陛下刚才下诏，将监狱中的儒生释放了。” 众人大吃一惊：“什么？” “陛下的旨意？”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陛下竟然真的改了主意，不杀儒家了？ 一群人纷纷看向李斯，等他反应。 但此时的李斯也在想。 前脚释放儒生，后脚就赏赐扶苏，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刘伯说，诏书是差不多同时发往公子府和监狱的，只是后者的消息要慢一点。 扶苏，很有可能就是促使陛下改变想法的人。 只是理由在哪里？ 面对众人的眼神，李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诸位大人觉得，陛下改变主意，是为了什么？” …… 不光朝臣们在想，此时咸阳城的一家酒馆当中，也有一群儒生在讨论扶苏。 为首之人正是当时在朝廷上书劝谏陛下停止焚书之举的儒生。 “当时陛下一言不发，朝臣又全部赞成那李斯所言，我等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又能想到，数日之后，我等竟在这酒楼中，庆祝平安无恙。” “诚如林兄所言，那日大殿上，连一向亲近儒家的公子扶苏也居然赞同诛杀。”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驳。 “非也，公子扶苏可没有说过赞同。你不在现场，不知那日局势凶险，他不愿附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哎，我同意子赋兄说的！当时我俩都在大殿里跪着，陛下不知为何一定要他给个回答，公子就是不说。” 这两人说完，旁边那些没参与上书的，都对这公子扶苏产生了一点敬意。 一些人砖头朝着杜子赋看去，好奇问道：“子赋，那你们后来平安出狱，也是跟这公子有关吗？” 杜子赋想了想，也想不明白其中关节，只能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也不知，但陛下后来改变主意，也确实是真的。再然后……” 他凝神细思，又道：“我们就再也没有被那狱卒刁难，直到昨日平安出狱。”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杜子赋压低声音，等旁边人都凑近，他才低声说：“你们不觉得，陛下对扶苏公子的赏赐有些古怪吗？” 的确古怪。 他们刚刚走出监狱，秦始皇后脚就赏赐扶苏。 而且用的名义还是“献策有功”。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 难不成，他们平安获救，能坐在这里庆祝自己毫发无损，真是这扶苏公子在背后帮了一把？ 第5章 一直糊弄一直爽 儒生的议论扶苏并不知情，此时他在忙着造纸。 数次尝试，终于有了比较稳定的产量，扶苏心中自然是高兴万分。 只是还没有高兴太久，宫中就传出旨意，陛下要召见自己。 无奈，扶苏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收拾一番急忙入宫。 一进咸阳宫正殿，扶苏就看见埋首案牍的皇帝，不由默默感叹了一句，不愧是秦始皇，果然是大忙人。 想到这里，扶苏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起来，这么着急火燎的将自己召进宫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会又是为了儒生吧？ 还没查到幕后之手吗？ 扶苏心里嘀咕，效率不行啊！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嬴政见扶苏赶来，面露一抹笑容，示意内饰给扶苏赐座之后，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朕的赏赐，你可还满意？” 扶苏拱手道：“儿臣谢过父皇赏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扶苏此时心中却是另外一种反应。 【满意，当然满意，再给多点我可能会更满意。】 嬴政心中好笑，便不再问他，而是将一卷卷宗递给扶苏。 “你且看看这东西。” 扶苏一脸狐疑的接过那卷宗，只是扫了一眼，便面露惊讶之色。 这卷宗里面所写的是儒生一案的调查结果。 煽动儒生闹事的人已经伏诛，名叫陈闻，居然是一位法家弟子。 扶苏敏锐的感觉到这当中有些问题，但却不敢直言。 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被发配边关。 见扶苏一言不发将那卷宗放下，嬴政眼含笑意，缓缓道：“怎么？有什么想法？” “儿臣心中感慨，我朝官员办案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话音刚落，嬴政便面露错愕之色。 朕让你来是感慨朝廷办案速度的？ 就在嬴政打算追问扶苏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扶苏心中所想。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案子都办完了，除了法家还能是谁？】 【儒法两家争斗百年有余，观念本就不和，加上朝廷中李斯为首的法家横行无忌，儒家这时候跳出来，自然是成为了杀鸡儆猴的对象。】 【我这时候如果在火上浇油，那不是逼着儒法两家势不两立？对于朝廷来说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的嬴政瞬间偃旗息鼓，看着扶苏的模样，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扶苏说的话这么模棱两可了。 朝中法家势大，又有李斯在，便是扶苏也要小心应对。 这时候说多了反倒是错的。 而且扶苏居然还在为朝廷安稳着想，自然是让嬴政老怀大慰。 既然儿子这么想，自己这老爹就没理由不兜着。 面露一抹笑容，嬴政看着扶苏说道：“朝廷办案的效率确实是不错，朕今日让你来便是告诉你此案就此为止，朕已经下旨严禁牵连焚书一事。” “父皇圣明！” 听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嬴政也只是无奈一笑。 “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近日楚地来报，旧楚余孽纠集不少人在楚地作乱，对此你有何看法？” 扶苏恭敬道：“父皇的看法，便是儿臣的看法。” 【当然是坚持统一大业不可动摇！六国就是想称王而已，什么往日荣光，以前也没什么荣光吧！】 嬴政闻言，心下大悦。 不愧是朕的儿子！ 他继续追问：“朕有意派兵镇压楚地反贼，扶苏，你来说说，该如何平叛？” 【不是吧？又来？真当我是哆啦A梦了啊？】 嬴政眉角一扬，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什么叫哆啦A梦？ “回父皇，儿臣……” 扶苏突然听见一道系统音。 “任务<六国余孽>，划水成功将获得印刷术。” 扶苏眼睛亮了! 印刷术！造纸术的最佳搭档！ 想到这里，扶苏便径直说道：“回父皇，臣不通军事，如何镇压，臣也实在不知。” 【镇压？又费钱又费人，就不能更简单更划算一点吗？】 脑海中声音响起，嬴政却是有些没听明白。 什么叫划算一点？平叛不花钱吗？ 他看着扶苏，语气也严厉起来：“无妨，你只管说，朕不会追究你过失之言。” 此时扶苏满脑子都是糊弄成功后的系统奖励，想都没想就答：“回父皇，行兵布阵一事，儿臣所知有限，朝中能人贤臣众多，陛下不妨询问他们，定能得到答案。” 【派些人去挑拨离间，让他们狗咬狗窝里斗，要是势力大了就搞代理人战争，自己打自己，内耗完了，不就渔翁得利了吗？】 嬴政一惊，目光紧盯扶苏，心中可谓是震撼不已。 这还是那个只会说“儿臣不通军事”的扶苏吗？ 这已经是领悟兵法中“不战而胜”的精髓了。 扶苏的做法根本就不需要耗费人力物力，只需要训练很少的一部分士兵，就轻而易举瓦解六国余孽的势力。 嬴政盯着扶苏久久没有出声，他被扶苏惊到了。 扶苏也有点诧异。 【怎么这么久还不说话，难道他觉得我说道太虚了？】 秦始皇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想得出神，赶紧收回思绪，看着扶苏点头道：“此言有理。” 这回扶苏愣了。 他胡乱搪塞一通，秦始皇居然听进去了？ 而且还觉得“有理”？ 是他听错了还是嬴政说错了？ 扶苏忍不住抬头看嬴政，见他正面露沉思之色，显然是真的在考虑自己的答案。 扶苏又低下头，就当刚刚没想过这个问题。 操那么多心干嘛？就这样咸鱼下去拿奖励，不香吗？ 可惜秦始皇哪里愿意扶苏这么轻松，眉角一扬，淡淡地说道：“不过朝堂之上能臣众多，扶苏，你觉得朕派谁去更合适？” 扶苏：“……”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这种问题问我做什么？】 嬴政被他这句心里话给逗乐了。 你还知道自己在胡说？连朕都敢糊弄。 朕就看你怎么接着糊弄！ 扶苏稍加犹豫，躬身道：“父皇横扫六合，手下能臣名将无数，自有办法解决此事。” 【大秦横扫六合，朝堂上多少能臣名将，随便拎出来一个就够六国余孽喝一壶了，尤其是那个王翦，他可是攻楚的主力，完全可以委以重任。】 秦始皇轻咳一声，微微颔首道：“此话有理，依你的意思王翦再合适不过了，毕竟对付六国，他们也算是经验丰富。” 听到这话，扶苏心中顿时一惊。 【他怎么知道我想的是王翦？】 【也对，他可是横扫六国的父皇，论知人善任，还有谁会比他更厉害？】 秦始皇：“……” 自己儿子崇拜自己，对一个父亲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骄傲？ 嬴政不由心中窃喜。 他故作严肃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扶苏这才行礼告退。 扶苏刚一出了殿就开始等那个系统的提示。 等啊等……咸鱼系统的奖励怎么还不到账啊？ “叮！” “任务<六国余孽>咸鱼成功！获得印刷术一卷！” 扶苏似有所感，他伸手往袖中去，摸到了一卷沉甸甸的东西。 扶苏大喜，连忙打开册子看了看，没错，就是印刷术的使用方法！ 有了这个，从北到南，自东到西，恐怕再也没有文盲了！ 扶苏心里激动异常。 不过激动归激动，说到底他还是要好好安排一下才行。 扶苏边想边回了自己宫殿，百叔进来，通报他说，有几名看起来像士子的年轻人，前来拜访。 士子？拜访？ 扶苏疑惑道：“什么样的士子？” 百叔回想了一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答道：“似乎是儒家人。” 听到回话，扶苏心中更是奇怪。 儒家的人这时候找自己作什么？ 第6章 莫名其妙的救命恩人 骤然听到有儒家的人来找自己，扶苏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儒家的人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入府更衣之后，扶苏这才满心疑惑地前往书房。 当看到儒门为首之人时，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这个人他有印象。 这不是之前带头上书、被关押起来的士子吗？ 心中满是疑惑的扶苏刚刚坐下，就蹙眉看向为首的那名士子。 “本公子若是没有记错，你们应当是那日朝堂上被关押起来的士子才对吧？” 话音刚落，为首的年轻男子就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一礼。 “学生杜子赋，见过公子。公子说的不错，学生正是那次在朝堂之上被陛下关押的士子。” “平身吧，你们来找本公子所谓何事？” 杜子赋便面带笑意的看向扶苏，回道：“今日贸然拜见公子，是前来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的。” 话音刚落，只见那其他儒生也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齐声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扶苏惊了。 自己做什么了？这些人就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了？ 他来不及细想就赶紧去扶杜子斌，连声道：“各位士子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跪拜自己，感谢自己，扶苏总觉得眼前这群人似乎有别的目的。 救命之恩他是不敢当，那日充其量只是没有落井下石，这些人却认为自己救了他们，这算怎么回事？ 杜子赋坚持不起：“那日我等被关入大牢，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公子仗义执言，事后在陛下面前力保我等平安出狱。此等大恩，终身难忘。” 扶苏恍然大悟，原来是个误会。 但此事一时难以解释，而且说出来就十分尴尬了。 他只能就坡下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便避开不提：“各位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杜子赋见他不愿直接承认，以为是扶苏有什么难处，便知趣地不再提起，谢过扶苏之后才落座。 扶苏便叫人上茶水，与众人闲谈各派学说及一些新鲜好玩的事情。 儒生们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这方面自然不在话下。 闲聊之下，扶苏便发现这群人不似淳于越一般迂腐，倒是交谈起来颇为有趣。 他打量着杜子赋，此人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如果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朝廷栋梁。 他有心培养自己的势力，倒不如拿造出来的那些纸做突破口，看看杜子赋是不是合适的人。 扶苏便开口道：“本公子近日令手下人做出一样东西，十分新奇好玩，各位可愿一观？” 杜子赋一愣，疑惑地问了一句：“殿下是说，我等也能有幸一起观赏？” 扶苏微笑道：“当然可以。” 说完他便叫人取了一叠纸来，分发给各人。 儒生们拿在手中，见这东西颜色微黄，比丝绸还要更为轻薄柔软。 但很显然，它既不能穿也不能戴。 他们翻来覆去仔细看，也没看出这是做什么用的。 互相观望彼此，眼中都是疑惑和不解。 杜子赋也没明白手中的这张纸到底是什么东西，遂开口问道：“公子，此物……是什么东西？” 扶苏微微一笑，说道：“这东西可以做书写之用。” 说完，便叫百叔取来纸笔，抽出一张纸放在案上，端端正正写了一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这是儒家的经典语录。 这下所有人都懂了，心中大为震撼，脸上也是又惊又喜。 扶苏吩咐给每个人都呈上文房四宝，由他们自己动笔书写，感受这种不一样的书写工具。 众人纷纷拿起笔在那里写字。 唯有杜子赋却是若有所思。 在他看来，这位扶苏殿下，并不是传言中那样。 就拿眼前这纸张来说，无论是书写还是重量，都要比竹简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富贵人家可以用绢帛书写，但这东西也能够书写，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杜子赋是个聪明人，于是开口问道：“敢问公子，此物可有名称？” 见杜子赋开口询问，扶苏便解释道：“此物名叫纸，它可代替竹简丝帛写字作画，既方便又省事，可以保存很久，是我府上做出来的一件东西。” 说到这里扶苏还开了个玩笑：“倘若当年惠子出行便用上了这纸，也就不会有‘学富五车’的说法了。” 众人听完都是惊叹不已，尤其扶苏言下之意，似乎此物仅他一人知道制造方法。 杜子赋此时也拱手问道：“请公子恕杜子赋无礼，公子可愿将这纸赐予儒家？” 这话正合扶苏心意，只见那扶苏摇了摇头，失笑一声说道：“子赋太客气了，此物本就是为天下读书人而造。至于如何使用，本公子自有打算。”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朝着杜子赋看了一眼。 听到这话的杜子赋也瞬间明白过来。 只见那杜子赋微微躬身一礼，开口说道：“公子的意思学生明白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学生不敢妄做决断，公子可否容学生回去禀报一二，由他们再做决定？” 如果这件东西能为儒家所有，可想而知，利用这“纸”，他们能迅速扩大儒家学说。 届时别说一个法家，就是诸子百家一起，也没有儒门势大。 或许到时候这朝廷又是一个新局面。 儒家的复兴，就在他手中这东西上了。 杜子赋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它溜走。 其他儒生听到此处，都已明白过来，纷纷期待的看向扶苏。 扶苏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如此那就依照你说的去办，百叔，把造出来的纸给杜先生带一些回去。” 百叔点头答应之后，便下去准备了。 杜子赋拱手：“学生谢过殿下赐纸之恩。” 扶苏笑道：“客气。” 等到百叔已经准备好了一包纸，将其交给杜子赋。 二人又说了几句之后，杜子赋便带着众儒生，向扶苏告辞回去了。 待所有人走后，扶苏站在门外望着这些人。 儒家能不能收服，就看杜子赋的本事，和他带回去的那些纸了。 而此时的咸阳城外，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城。 第7章 不一样的扶苏公子 黑色马车内。 少年看了一眼静坐不动的老人，开口道：“爷爷，这咸阳城盘查得很严呢。” 老人双眼微阖，一头白发，显然年事已高。 抬眼淡淡看了一眼那少年，老人这才开口道：“京畿之地，严一点也是正常的。” 那老人手掌十分宽大，掌心老茧重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满头黑发，用一块黑色方巾包起来；衣衫虽然简陋，却十分整洁。 他掀开帘子向外看去，掌心赫然也是一层老茧。 老者这时说话了。 他道：“元儿，坐好。” 少年满脸不情愿，却听话地转回来坐好。 老者继续闭目养神，心神却已经飘到了这咸阳城里最令世人敬畏的地方。 咸阳殿。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当年大殿里英气十足的少年，如今成了执掌天下九州的天子，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这把早已入鞘的宝刀。 陛下，王翦回来了。 马车驶到宫门外，王翦和重孙王元下了车，派来接引他们的士兵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王翦抬头望着高大巍峨的宫墙，和秩序井然的守卫，良久长出一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回到了这里，依然是秦国将军的身份。 只是不知道，这回是什么样的诏令在等着自己。 他牵着重孙王元的手，坐上秦始皇为自己准备的车驾，向正殿而去。 秦始皇就在那里等着自己。 王翦拜谢皇帝：“老臣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王翦：“谢陛下。” 入座后，君臣彼此都在打量对方。 秦始皇看着王翦，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许久不见，老将军风采依旧，令朕深感欣慰。” 听到这话，王翦忙拱手行礼：“老臣虽已卸甲，但陛下有所命，将必有所当。” 秦始皇微微颔首，随后便将楚地叛乱的消息简单告诉了王翦。 “将军曾在楚地征战多年，对此可有良策？” 王翦答：“回陛下，楚人念旧，如此反复镇压，对我大秦亦是不利。依老臣愚见，须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秦始皇微微颔首：“将军所言有理。” “有人向朕献策，说可利用楚人，挑拨离间，令其内部争斗不休，朝廷届时大军压境，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王翦听后一怔：“陛下，老臣斗胆一问，此计何人所献？” 秦始皇心中有点得意，嘴角微扬道：“朕的长子扶苏。” “扶苏公子！？” 王翦心中一惊。 自己离开咸阳时，扶苏公子尚且年幼，现在居然能够提出如此精妙的计策。 秦始皇见王翦惊讶的神色，心中更是得意。 “依将军看，此计可有不妥之处？” 王翦略一思考，开口道：“公子此计可行，兵法有云，上兵伐谋，此计如果成功，可事半功倍。” 秦始皇微微颔首，对于扶苏的这条计策，自己也是思虑了很长时间。 不得不说，如果成功必定是事半功倍的效果，说不定能够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秦始皇便朝着王翦看去，眼中光芒闪烁。 “既然老将军也认为此计可行，那朕便下旨，此次平叛依此计行事，老将军乃是伐楚功臣，可愿为朕再次征战一回？” 驰骋沙场、为国征战是每个武人的愿望。王翦又是将门之后，现在秦始皇自己提出来，他怎能不心动？ 听到这话，王翦立即开口，声音铿锵有力。 “老臣愿领兵出征，为大秦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秦始皇闻言大悦，喜道：“好，既如此，那就有劳将军再为我大秦征战一回！” 王翦跪拜在地：“此计虽难，可一旦成功，惠及大秦千秋万代。老臣愿前往楚地，为陛下训练士兵，平定叛乱！” 秦始皇命赵高端上酒来，为王翦平叛助兴，君臣畅谈一番后，王翦便告退出了宫门。 上车后，王翦便开始考虑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减少伤亡等具体行动。 想到当年因瘴气毒雾而命丧楚地的秦兵，王翦无意间露出了几分愁容，重孙王元见状，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轻唤一声：“爷爷？” 王翦轻轻摇了摇头，慈爱道：“元儿不用担心，爷爷没事。” 他伸手抚着重孙的小脑袋，心里却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他领兵南下征楚，六十万大军折损不少，其中过半都是因为不适应当地环境所致。 现在南下征楚，所面临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自己应当如何应对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心中想着这些，王翦突然想到，那安插奸细挑拨叛军的主意正是扶苏公子所想的，说不定扶苏公子对楚国也有所了解。 自己心中疑惑，或许在扶苏公子那里能够找到答案也说不定。 一念及此，王翦看向身边的王元，道：“元儿，爷爷带你去一个地方玩，好不好啊？” 王元一听可以玩，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忙道：“爷爷最好了！” 王翦便吩咐车夫调转马车，向扶苏府上驶去。 …… 扶苏公子府，后院。 扶苏正拿着一张纸仔细观看，眉头微微皱起。 手中是一张刚刚印刷出来的纸，上面字迹还是有些模糊。 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扶苏这才抬头，看向身边的匠人，吩咐道：“重新试印一次。” 这上面写着一些儒家语录，字是印出来的。 杜子赋那些人走后，扶苏就去后院召集工匠，叫人雕刻了一些比较常见的字，每个字都是单独的存在。 经过简单的组合之后，便尝试印制一些东西。 或许是工匠们技术不熟，这半天工夫只试出了几张，字迹还有些歪斜模糊，虽然能看，但是根本无法大规模印制。 印刷术将来是要大批量推广的，印成他手里这样，还不如人工抄书呢。 扶苏这边刚刚嘱咐了工匠几句之后，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发现正是百叔一路小跑过来。 只见百叔刚刚停下，便喘着气躬身行了一礼。 “公子，武安侯求见。” 第8章 王翦拜访 武安侯？ 听到百叔禀报有人求见，扶苏下意识的愣了愣。 稍稍想了一下，才猛地记起这武安侯是谁。 武安侯王翦，这可是父皇一统六国最大的功臣！ 即便是自己贵为秦国公子，在这种大秦功臣面前，也要谦逊几分。 再说，似这等功勋卓著的宿将，扶苏心中也是极为敬重。 毕竟没有他们这些老将在，一统天下的重任也不会完成的如此顺利。 只是这武安侯好端端的，怎么会找到自己门上？ 心中有些疑惑，但扶苏还是没有怠慢，将手边的事情放下之后，吩咐了工匠几句之后，便朝着正堂赶去。 刚一入内，扶苏便看到静静坐在里面的王翦，身边还有一个稚童乖巧的跪坐在一旁。 想来应该是王翦的重孙才是。 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扶苏便迈步走了进去。 而原本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王翦，听到动静之后，便扭头看了过来。 见是扶苏，急忙起身行礼。 “老臣拜见公子。” 扶苏微微一笑，抬手将打算行礼的王翦扶住，笑着说道：“武安侯不必多礼，快快坐下说话。” 被扶苏这么搀扶了一下，王翦心头便是一跳。 扶苏公子什么时候对他们这些武将如此亲近了？ 要知道，过去的扶苏公子一直同他们这些武将保持距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从未有过这种亲密的动作。 现在居然变化如此之大，甚至于亲自动手搀扶他们。 看样子陛下所言不差，扶苏公子确实是变了。 两人坐定，扶苏打量了一眼这位为大秦征战数十年的宿将，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片刻之后，扶苏才开口询问了一句。 “武安侯为何突然入京？” 此时的扶苏并不知晓王翦入京是因为秦始皇的旨意。 见扶苏问起，王翦便开口说道：“公子，老臣此番入京，是因为得陛下旨意。” “楚地叛乱，老臣怕是要亲自走一遭了。” 听到这话，扶苏顿时就是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父皇会因为楚地叛乱一事，重新启用王翦。 而此时的王翦也在观察扶苏的脸色，见自己说出要出征楚地的时候，扶苏陷入沉思，便没有着急出言打搅。 “楚地叛乱一事，本公子也有所听闻，此次陛下启用武安侯，想来定能够马到成功。” “公子过誉了，老臣此番前来，便是因为这楚地叛乱一事。” 见扶苏又是套话，王翦就知道扶苏在本能的逃避这件事情，只是自己来这里就是找办法的，自然是不会让扶苏这么糊弄过去。 只见那王翦站起身来，朝着扶苏行了一礼，开口道：“还望公子教我。” 见状，饶是扶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看着王翦干笑道：“武安侯当年就是灭楚首功，这天下还有人比你更懂楚国？” “公子，今日不比往昔，楚国当年城池数百，披甲控弦者近百万之众，臣攻城拔寨，耗费数年时间才将楚国平灭。” “但今日楚国余孽，如同那阴沟之中的老鼠一样，虽然难成大患，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老臣以大军压境，未必能够一战定乾坤。” “这几日回京，听闻公子常有奇思妙想，这才登门求问，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眼见这王翦一副你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走的样子，扶苏也不由得心中苦笑起来。 “武安侯稍安勿躁，你我坐下再说。” 王翦躬身应命，随后跪坐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扶苏。 见状，扶苏不由得盘算起来。 犹豫了片刻之后，扶苏才开口说道：“武安侯此次伐楚大军压境无需担心太多的东西，正如武安侯刚刚所说，这楚地如今叛乱，真正需要注意的是暗地里的手段。” “不错，据说此次多是余孽起事，暗地里有多少人暂且不知。”王翦颔首道。 扶苏也不多犹豫，径直说道：“此番武安侯可以找机会策反其中的余孽，须知亡国之人，并非所有人都有骨气。” 并非所有人都有骨气？ 王翦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整个人都不由得一震。 这话看似简单，但是却一针见血。 自己先前还毫无头绪，但经过扶苏这么一点拨，一瞬间豁然开朗。 楚国余孽不少，尤其是扛到现在的大多都是死忠之人。 但是人就会有弱点，一旦是抓到弱点，再有骨气的人，都会变得没有骨气起来。 置生死于度外？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已，真正能够做到的可不多。 此时王翦才明白，为何自己离宫的时候，陛下会说让自己拜见一下扶苏的话来。 原来症结全在这里！ 想到这里，王翦起身行礼道：“老臣谢过公子点拨。” 扶苏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王翦，不肯再多说一句，毕竟言多必失，平灭楚国余孽一事，自己还是少插手为妙。 否则自己那父皇知道自己同武将来往密切，鬼知道会想到什么地方去。 见扶苏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王翦也识趣的躬身告退。 等离开扶苏府邸之后，马车上的王翦看了看自己身边乖巧的重孙，心中也变得活泛起来。 公子扶苏如此才智，又深得陛下信任，日后继承大统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己原先还在观望，现在看来已然是没有必要了。 纵观各位公子，哪位能够同扶苏公子相比？ 再看看自己的重孙，虽然年幼，但自己眼下也要为他王家考虑了。 此次出征归来之时，自己怕是要舍下自己这张老脸了。 …… 大内，章台宫。 嬴政正静静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殿内也极其安静。 就在此时，殿内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位身着劲装的男子将一片竹简递呈上来。 嬴政接过来扫了一眼，眉头就随之一挑，脸上浮现出来一抹意外之色。 “王翦出宫之后便去拜见扶苏，两人只谈了出征楚地一事？” “启禀陛下，扶苏公子说完楚地一事后，便不再同武安侯有任何交流，随后武安侯便离开了扶苏公子的府邸。” 听到这话，嬴政瞳孔微缩，轻笑道：“朕这儿子倒是小心谨慎的很，做事很有分寸。” 话音刚落，一旁侍立的赵高却是心中一惊。 陛下公子众多，可这么夸的可只有扶苏公子一位，看样子自己得多和扶苏公子走动走动才行。 第9章 惊讶的杜炎 咸阳，杜府 身为儒门大贤，杜炎这几日并不好过。 前段时间，朝中就有旨意传出，说要焚书。 只是并未点名要焚烧哪些书籍，百家战战兢兢，尤其是儒门，因为藏书众多，自然也担心受到波及。 原本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杜炎便听到了自己儿子杜子赋，因为上书始皇帝，被拿入大狱的消息。 心中惊惧之下，杜炎也昏死过去。 好在，上天庇佑，杜子赋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杜炎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将那回到府中的杜子赋找到了书房当中。 看着儿子除了神色有些萎靡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不妥之处。 更让杜炎感到惊讶的是，被拿入大牢的杜子赋，居然没有受到刑讯。 这就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了。 “这几日你被押在牢狱之中，家中上下都颇为担心，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杜子赋听到这话，心中也满是愧疚。 “让父亲担忧，是孩儿不孝。” 看着脸上满是羞愧的儿子，杜炎不由得冷哼一声。 “哼！你还知道这些？” “孟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不成？始皇帝何等人物？当年六国都不曾威胁到他，你以为凭借你们几个儒生，就能够吓住对方？” 杜子赋低头受骂，默默不语，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见杜子赋沉默不语，杜炎也没有了再骂下去的性质。 “罢了，此事已经过去，为父不愿再深究你是否做错。” “为父问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提及这件事情，杜子赋眼神猛地一亮，语气甚至带着几分兴奋。 “父亲万万想不到，救出我等的是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 杜炎眉头一挑，神色间浮现出来一抹诧异之色。 扶苏公子向来同百家关系不错，尤其是齐国博士淳于越，同扶苏公子关系匪浅。 只是朝中早有消息传出，扶苏公子也因为亲近儒门，而颇受始皇帝诟病。 怎么好端端的会因为扶苏公子，而把自己的儿子放出来？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 想明白这些，杜炎便径直朝着杜子赋看了过去。 “老实说，除了公子扶苏之外，当真没有其他人了？” 杜子赋神色微滞，茫然的摇了摇头。 见状，杜炎神色微微一凝，随后缓缓说道：“不应该啊……” “不应该？不应该什么？” 杜子赋心中疑惑更甚，根本听不明白杜炎话中的意思。 过了片刻之后，杜子赋才听到那杜炎娓娓道来。 “就在你们放出来前一天，咸阳城内名声不菲的法家陈闻，府上的人全都死了，连一条狗都没有留下。” “咸阳令带人查看现场之后，便将陈府封存，此案再无任何消息。” “若是为父没有记错，你们上奏之初，这陈闻就一直在一旁鼓动吧？”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杜子赋死里逃生了一会，此刻身体还是忍不住迸发出来一股寒意。 神色惊恐的看着杜炎，满是不解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杜炎眼睛微微眯起，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很简单，因为陛下察觉到了你们背后有人鼓动，杀陈闻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这陈闻素来和淳于越不和，恐怕真的是扶苏公子出手了。” 想到这里，杜炎也不由得心思活泛起来。 一场险些掀起朝堂风波的大案，居然就这样被压了下来。 纵观天下，能够做到的只有始皇帝一人。 而导致始皇帝做出这个决定的，必定不是常人！ 再联系上扶苏公子在这件事情当中所说所做的话，恐怕真的和扶苏公子有关系。 儒门一场惊天大祸消弭于无，看样子儒门算是欠了扶苏公子一个大人情了。 想到这里，杜炎喃喃道：“此恩难报，为父怕是要亲自拜访一下扶苏公子了。” 听到这话的杜子赋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说道：“父亲，儿子已经去过一趟扶苏公子府上了，道谢之后，扶苏公子还赠予了儿子一件东西。” “去过了？还有东西带回来？” 杜炎愣了愣，随后招了招手说道：“什么东西？” 只见那杜子赋手忙脚乱的将折叠好的纸拿了出来，递到了杜炎面前。 看着这从未见过的东西，杜炎伸出手来触及那张纸。 神奇的触感随之传来。 看似像是白布，但是却比白布粗糙不少，并且要比白布还要轻薄。 杜炎一脸好奇的接过那这点好的纸，发现那纸上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墨痕。 心中惊讶之余，杜炎满是好奇的抬头朝着杜子赋看了过去。 “这是何物？” 杜子赋只能将扶苏公子先前告诉自己的东西重新复述了一遍。 “父亲，按照扶苏公子的说法，此物名为纸，这纸上可以书写，这张纸上的字，便是扶苏公子亲自手书。” “至于其他的东西，扶苏公子并未说过。” 听到这话，杜炎心中好奇之余，将那纸张小心翼翼的展开。 只是第一眼，杜炎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目光死死盯着纸上的东西，那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儒门的＇儒＇字！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杜炎就看的口干舌燥。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朝着那‘儒’字摸了过去，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生怕自己这手触及到那字的时候，消失不见一样。 当感觉到自己手指上那真实的触感时，杜炎忍不住身体就是一颤。 “这、这、这居然是真的？” 手掌拂过那纸张，杜炎嘴唇微微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这一幕落在杜子赋的眼中，自然是将杜子赋吓了一跳。 “父亲！父亲！” 只见那杜炎豁然抬头朝着杜子赋看了过去，神色间隐隐有些激动。 “此物当真是从扶苏公子府上得来的？” 杜子赋点了点头，迟疑道：“似乎很多的样子，儿子在咸阳城内，也只见过这么一次。” 杜炎眼中金光一闪，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扶苏公子要让杜子赋将这东西带回来了。 身形吃力的站起身来，杜炎沉声道：“速速去备马车！为父现在要去见扶苏公子！” 看着这一幕，杜子赋也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父亲的眼中，已经露出了择人而噬的眼神。 好像自己不去做，下一秒就要被吞掉一样。 “去！” 随着杜炎大喊一声，杜子赋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第10章 儒门的机会 马车上，杜子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自己父亲可是儒门当中有名的文士，行事说话都在按照儒家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 这么多年来，杜子赋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失态。 而此时，父亲还在仔细看着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张纸。 就在杜子赋心中琢磨这件事情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 “老爷，公子府到了。” 杜炎起身走出马车，站在那扶苏公子的府邸外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稍稍有些紧张的心情平稳下来。 “递上帖子，就说儒家杜炎拜访。” 那佣人这才急忙上前，将手中的拜帖交给了门卫。 扶苏公子向来喜爱人才，并且对百家之人不拘一格。 因此那门卫听闻对方是儒家的人，也就没有多想，径直入府禀报。 还在书房中忙碌的扶苏，听到有人禀报说杜子赋的父亲杜炎来访，嘴角便微微扬起。 看样子这杜子赋已经将自己的那张纸交给对方了。 “把人带进来吧。” …… 书房。 杜炎跪坐在蒲团之上，神色间隐隐有些期待，而身旁的杜子赋这时候却是神色不断变化，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之后，杜炎便猛地回头朝着主座的方向看去，发现一身常服的扶苏从后面走了出来。 见状，杜炎和杜子赋便起身行了一礼。 “拜见扶苏公子。” “走免礼吧，坐下说话。” 那杜炎也不客气，径直跪坐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盯着扶苏。 看着对方，扶苏面带微笑道：“怎么？杜先生今天这么着急找本公子，所谓何事？” 只见那杜炎将手中白纸递到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犬子将此物带回家中，说是公子所造，在下多有疑惑，这才登门打扰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扫了一眼杜炎手中的白纸，扶苏也不遮掩，径直点了点头。 “不错，此物是本公子所造。” 听到这话，杜炎眼神猛地一亮。 “公子可否将此物制作之法赐予我儒家？” 话音刚落，杜炎却是听到扶苏一声冷笑。 “杜先生，我敬你是儒家之人，但也不能行这抢掠之事，本公子若是不给你呢？” 杜炎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 僵在那里想了片刻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说错话了！ 看了一眼扶苏，杜炎尴尬道：“公子误会了，在下并非那个意思。” 说着，杜炎朝着扶苏行了一记大礼。 “公子所造之物，如果能够推广开来，儒家典籍便能够摆脱竹简笨重的问题，从而加快传播，此法乃是造福世人之法，公子要好好考虑才行！” 看着以头抢地的杜炎，扶苏便知道眼前这是个聪明人。 仅凭自己的一张纸就猜到了造纸术的好处。 “你先起来说话。” 杜炎微微一愣，但还是听了扶苏的话坐起身来。 “你所说的改变，本公子自然是一清二楚，此法不仅适合你儒家，更适合百家，为何本公子偏偏要交给你儒家？” 说话间，扶苏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向杜炎。 “杜先生应当知道，眼下朝堂之上法家之说盛行，本公子完全可以将此法交由法家的。” 听到这话的杜炎神色间闪过一抹慌乱，当即心中有些紧张起来。 现如今法家横行，百家被打压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如果这种时候法家又获得了这造纸之法，那哪里还有他儒家的活路？ 咬牙想了片刻之后，杜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扶苏。 “公子，若是你能够将此法告知我儒家，我杜炎保证，儒家一定全力支持公子，为公子马首是瞻！” 一旁的杜子赋听到这话，不由得浑身一震，满脸震惊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扶苏这时候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颇有深意的看向杜炎。 “你这条件很有诱惑，但凭此就想要独占我这造纸术，却有些痴心妄想了，毕竟此法我只要拿出来，百家之中，谁都能够给我一样的说辞。” “不过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此法我倒不是不能给你用。” 此时杜炎的心情就好像做过山车一样，一起一伏，颇为刺激。 当听到扶苏说自己可以使用造纸术的时候，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公子所说当真？若是我儒家真的能够使用造纸术，在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见扶苏点了点头，那杜炎脸上便浮现出来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 “你且不要高兴的太早，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将此法交给淳于越吗？” 杜炎心头一凛，这才猛地想起来，这扶苏公子的老师当中，可有博士淳于越这么一位儒门大儒。 见杜炎一脸疑惑，扶苏便是一声轻笑。 “因为淳于越太过耿直，不知变通，此次上书虽然他没有参与，但也算是推波助澜。” “需知，我那父皇最擅长的便是解决麻烦，还是一劳永逸的那种，若是这次不是我父皇惊醒的快，你儒门怕是要伤筋动骨一番。” “成大事者，急躁不得。” 听到这话的杜炎心中也是暗自后怕，起初还不觉得有多糟糕，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上书一事简直让他儒门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一瞬间，杜炎惊出了一身冷汗。 “公子教训的是，不过淳于越之流日后不会主导儒门大事了，我回去之后便会给曲阜去一封信，日后咸阳城中的儒士，不会再给公子添麻烦了。” 曲阜乃是儒门圣人孔子的故地，孔家后人也在曲阜一代生存。 孔家后人虽然不如后世那样对儒门印象甚大，但还是有些话语权。 起码能够约束不少的儒士。 得到这杜炎的保证之后，扶苏才站起身来说道：“如此最好，我会为你备上一些纸张，至于制作只发，我也会给一份。” “但有一点，若想要让你儒门发扬光大，最好紧跟本公子的步伐。” 说完，扶苏便转身去了后堂。 而杜炎和杜子赋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什么。 直至扶苏离开之后，杜炎和杜子赋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百叔递过来的一叠纸，离开了公子府。 第11章 震惊始皇一百年 马车上，杜炎反复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张。 那淡淡的黄色，即便不是纯白模样，也要比竹简好上不少。 轻轻搓捏着那纸张，让杜炎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触感。 而就在杜炎反复感受着手中纸张的时候，脸上也随即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那笑容落在同车的杜子赋眼中，让杜子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自己可从未见过父亲这幅模样。 “父亲？” “父亲？” 听到杜子赋呼唤自己，杜炎猛地看向杜子赋，愣了片刻之后，才轻咳一声。 “咳咳~” “是为父失态了。” 只见那杜子赋满脸不解的看着杜炎，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父亲这么做自有父亲的道理，只是有一件事情儿子不太明白。” 将那纸张放下，杜炎才开口说道：“说说看。” “这纸当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也不怪杜子赋怀疑，他虽然也惊叹于纸的便捷，但此物数百年都不曾被发现，说明必定有其不妥当的地方。 但看父亲的意思，这纸张简直能够改变儒门的地位一样。 杜子赋不明白，也在杜炎的意料之中。 听到这话之后，杜炎便开口说道：“子赋，我儒门传承数百年，便是如今法家当道，也不敢将我儒门赶尽杀绝，你可知为何？” 杜子赋摇了摇头。 “因为我儒门弟子众多，法家不敢轻易动手，百家之中，唯有我儒家弟子众多。” “你可知道扶苏公子这造纸术一旦传开，那必定是震动天下百家的大事！” “百家学说将会因为造纸术的出现，再次广传天下。” “百家将再复先代百家争鸣的盛况，届时法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将会被彻底打破。” “而在这当中，我儒门自然是要早他人一步，如此才能够在日后立于不败之地。” 杜子赋听的云里雾里，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但他倒是听明白了一件事儿。 那便是此事对于法家来说，或许并非什么好事儿。 就在此时，杜炎接着说道：“子赋，你要记住，这是扶苏公子的一步妙棋，朝堂局势能否被制衡在此一举，我等是万万不能给扶苏公子添麻烦了。” “这几日为父恐怕会出门拜访几位同门，你要告诫京中儒门弟子，切莫脑袋一热做出僭越之举，一切以扶苏公子的指示为主，不可轻举妄动，记住了吗？” 杜子赋见杜炎说的郑重其事，也急忙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孩儿记住了。” …… 将杜炎父子送走之后，扶苏的府上终于安静了几日。 这几日不断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不断完善，终于调教了最佳的效果。 只是扶苏并不着急将这些东西铺开。 毕竟眼下这个档口，虽然焚书之举已经暂停，但朝中却并没有传出来要废除这道禁令的旨意。 因此还是低调做事比较好，等到风头彻底过去之后，自己再动手也不迟。 本想再清闲几日的扶苏，刚刚将府上的工匠安排好之后，却见那百叔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公、公子！陛下来了！” 听到这话的扶苏猛地一僵，神色间隐隐有些无语。 父皇？ 他来自己府上做什么？ 来不及收拾，扶苏急忙朝着外面跑去，准备迎接秦始皇。 华丽庄重的马车缓缓停在公子府门口，秦始皇这边刚刚走出马车，就看到了站在府邸门口迎接自己的扶苏。 只见那秦始皇神色不变，脸上看不出来是喜是怒，目光在扶苏身上停留了片刻。 “父皇。” “嗯。”秦始皇应了一声，随后淡淡道：“朕今日闲来无事，想着这几日没有见你人在跟前走动，便来看看你在忙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的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自己这是听错了吗？ 父皇来找自己，还要和自己说个理由？ 扶苏也不敢多想，急忙躬身行了一礼。 “父皇莅临，乃是儿臣的荣幸。” 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扶苏，秦始皇也不在多说什么，轻声‘嗯’了一声，便径直朝着府邸当中走去。 扶苏的府邸虽然按照规制并不算小，但前身并非是个享乐的性子，只能说这府邸平平常常。 秦始皇转了一圈之后，便兴趣缺缺的朝着扶苏的书房走去。 扶苏身边老师不少，这书房当中藏书自然是不少。 秦始皇刚刚走进书房当中，便坐在那桌案后翻看了几卷竹简，打算看看扶苏最近在看什么书。 只是刚刚翻看了几卷竹简之后，秦始皇的动作就是一停。 “咦？这是何物？” 听到这话，扶苏便抬头看了一眼，好悬没有昏死过去。 自己先前印制的书本居然忘记收起来了！ 只见那秦始皇看了将那书册拿起来，看着上面写着《秦律》两字，眼中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两个字，却发现并非像是竹简那样划手，颇为平顺。 尝试着翻看那本《秦律》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里面的内容和自己所熟知的《秦律》一模一样。 瞳孔微微一缩，秦始皇抬头看向扶苏，眼中满是探寻之色。 “扶苏，这是什么东西？” 见秦始皇追问，扶苏便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怕是难以糊弄过去了。 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扶苏才躬身道：“父皇，此乃《秦律》。” “朕还不至于连秦律两字也不认得，朕问的是这秦律为何这般模样？” 心中一阵发苦，扶苏无奈道：“此乃儿臣无意间发现的一种东西，儿臣发现此物着以笔墨，可书写一些文字，颇为便利，便试着做了一份。” 秦始皇听到这话，这才发现这扶苏的桌面上还放有笔墨。 此物多是在绢帛上进行写画，却不曾想会用在这上面。 秦始皇不疑有他，拿起笔来便在那秦律上画了一笔，发现运笔顺畅，比之绢帛强的何止百倍，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直到那笔尖的墨汁滴落在桌案上，秦始皇才猛地回过神来。 “真乃神物，此物朕还是头一次见到，可有名字？” 第12章 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秦始皇目光灼灼的盯着扶苏，也不催促，只是想要看看扶苏怎么向自己解释。 先前自己数次询问扶苏，嘴上说的可是和心中所想有些不同。 他倒要看看，今日扶苏嘴中还能够说出什么来。 只见那扶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父皇，此物儿臣称之为纸。” “纸？” 秦始皇愣了愣，随后将自己面前的纸拿了起来，开始仔细端详。 而就在这时，扶苏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纸是用树皮、麻等草木制成，因此儿臣将其称之为‘纸’。” 秦始皇听着扶苏的解释，微微颔首，径直道：“那此字如何写？” 扶苏愣了愣，随后抬头朝着秦始皇看去。 见自己的儿子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秦始皇这才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笔递了出去，开口道：“你来朕面前将这个字写出来。” 扶苏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接过那毛笔，抬手在那纸上，将‘纸’字写了下来。 当然，扶苏所写的并非是前世的简笔字，而是那繁体字的写法：紙。 看着扶苏写下来的字，秦始皇眼神猛地一亮，开口道：“不错，此字形象。” “这纸既然是草木所制，用这个写法也算不错。” 说完，秦始皇抬头看向扶苏的眼神中很是满意。 谁曾想，自己先前还觉得做事有些不太妥当的儿子，居然在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发生了如此有趣的变化。 先是朝堂之上，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将看穿儒门背后被人陷害。 再之后，楚地叛乱又献策平叛，就连王翦都称赞有加。 这些变化原本就让秦始皇心中很是欣慰，不曾想今日来到这扶苏的府上，居然还能够见到如此新奇之物。 而秦始皇也隐隐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纸，或许并没有自己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 一旁站着的扶苏见秦始皇一直盯着自己看，嘴角还若有若无的挂着笑意，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起来。 【父皇这是在想什么？知道个名字就这么高兴，如果知道了这纸张的作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脑海中骤然响起的声音，让秦始皇猛地回过神来。 看向扶苏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又是扶苏的心声！ 还有，自己眼下确实是不清楚这纸张除了写字之外，还有什么用处，看样子扶苏心中还是比较清楚这东西的用处。 想到这里，秦始皇微微一笑，看着扶苏开口道：“扶苏，朕且问你，这纸张除了书写之外，还有什么用处？” 询问声响起，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看向秦始皇的眼神也有些诧异起来。 【自己父皇怎么突然想起来询问这件事情了？】 【不过以父皇的聪明才智，此物的作用父皇怕是早就看出来没有那么简单了。】 听着扶苏心中所想，秦始皇虽然有些开心，但还是轻咳一声，将扶苏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那扶苏躬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父皇，此物主要作用就是用作书写，竹简需要刀刻，且一部书少则数卷竹简，多则数十卷，笨重不堪不说，且极难应搬运，如果换做这纸张来做书，就会方便不少。” 秦始皇听着扶苏的解释，将面前的纸张拿起来晃了晃，心中也开始琢磨起来。 这纸张轻盈，确实是如同扶苏所说。 不由得，秦始皇低声说道：“照你的说法，此物确实是好处不少，朕手中握着此物，确实觉得这东西比竹简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何止是好的一点半点？竹简制作繁琐，这纸张只要工艺成熟，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而且这制作纸张的材料随处可见，成本也要比竹简低上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纸张书写方便，一部书就算是手动抄录，也要比刀刻竹简来的方便，时间上也节省不少。】 听着脑海当中响起的声音，即便是秦始皇，这时候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但秦始皇又不得不承认，扶苏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想到这里，秦始皇看向扶苏开口问道：“那以你所见，这确实是国之重器了。” “父皇所言极是。” 纸张这东西扶苏从造出来那一刻，就没想着能够彻底据为己有，毕竟以秦国律法，就算是自己大秦公子的身份，也无法将这东西攥在手中。 而以秦始皇的性子，也不会让纸张这种东西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 倒是秦始皇听到扶苏这么说，心中颇有些意外。 突然让秦始皇有了一种从孩子手中抢走心爱之物的感觉。 毕竟扶苏不是六国余孽，而是自己的亲儿子。 老子抢儿子的东西，居然让秦始皇有了一种愧疚感。 看着手中的纸张，秦始皇沉吟片刻之后，才看向扶苏。 “这制作纸张离不开你，即日起你执掌少府，专门负责这纸张制作的办法。” 执掌少府？ 秦始皇这边话音刚落，全看到那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内侍赵高，豁然抬起头来，满脸惊讶的看向扶苏。 大秦诸多公子当中，即便是先前的扶苏，也不曾在朝中担任要职。 这少府可是九卿之一，掌管专供皇室需用的山海池泽之税及官府手工业。 是实打实的实权职位，位置仅在三公之下。 仅仅凭借陛下手中这一张所谓的纸，就能够获得九卿之位？ 此时，就连扶苏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先前自己还在朝堂上肆意划水，转眼间就成了九卿之一，执掌少府，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自己恐怕会以为这是在做梦。 【莫不是父皇已经猜到了这纸张的大用，打算借此机会拉拢百家？】 【也是，这东西眼下对于百家来说吸引了不小，父皇先前焚书之举将百家险些全都推到对立面，正好借此机会拉拢百家，为朝廷所用。】 【父皇到底是父皇，只是第一次看到纸张，就能够想到这些。】 对面坐着的秦始皇听到脑海当中响起扶苏的心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若是真的能够想到这些，怕是早就这么做了。 不曾想自己一道任命，居然会让扶苏产生这种误会。 但是很快，秦始皇想着扶苏刚刚心中所想，不由得心中就是一震。 自己为什么之前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第13章 造纸专营 秦始皇静静的看着扶苏，眼中神色闪动。 凭借着纸来收拢百家，是秦始皇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点。 先前自己下旨焚书，导致此事被人利用，险些酿成大祸。 自己现在虽然将焚书一事暂停，但是一时间却找不到替代焚书之举的办法。 法家助他大秦一统六国，但是当天地一统之后，秦始皇却明显感觉到一家之言固然重要，但百家之言也并非全都是糟粕。 因此焚书他焚烧的妖言惑众之言，并非百家典籍。 只是先前的做法将百家推到了朝廷的对立面上，再想收拢人心就难了。 这纸正如扶苏所言，是个收买百家的好手段。 想到这里，秦始皇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变得越发不一样起来。 “扶苏，你执掌少府之后，可将这纸张作为重点，如今百家对朝廷有些忌惮，你要做的便是让百家重新为我大秦所用，你能否做到？” 说完，秦始皇便目光灼灼的看向扶苏，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起来扶苏的回答。 倒是扶苏听到这话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惊讶。 自己的父皇居然真的打算借此来收拢百家？ 但是这话听着，扶苏心中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难不成是父皇在试探自己？】 试探？ 秦始皇有些意外的看着扶苏，但却转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扶苏会这么想了。 先前自己就因为扶苏太过亲信淳于越之流，亲近儒门，行事作风也有些优柔寡断，为他不喜而斥责过几次。 想明白这些，秦始皇便开口说道：“扶苏你可是在顾忌什么？” 扶苏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既然信任儿臣，此事儿臣一定会做好，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就算是试探又如何？我乃大秦长公子，理应接触这些，若是连这种事情都畏首畏尾的，日后如何压服朝中群臣宿将？】 脑海中再次响起扶苏心中所想，秦始皇看向扶苏的眼神也随之一亮。 虽然扶苏没有将这话说出来，但是心中的这股豪气却是让秦始皇颇为欣赏。 这才是他千古一帝的儿子！ 行事作风畏首畏尾，朝堂之中做事也顾忌太多，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至于自己担心扶苏结交百家？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当年六国何等存在，背后又有哪个没有百家支持，可依旧不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 此时扶苏心中所想，加上刚刚所做出来的决定，让秦始皇心中颇为开心。 只见那秦始皇站起身来，迈步朝着扶苏走了过去，随后抬手在扶苏的肩膀上拍了拍。 “不错，不愧是朕的儿子，有担当有气魄，朕且看着你如何在少府当中大展宏图。” 扶苏有些诧异的看着满脸开心的秦始皇，眼睛转了转，开口道：“父皇，既然儿臣要执掌少府，可否让儿臣请父皇一道旨意？” “哦？什么旨意？” 秦始皇并没有因为扶苏同自己提条件而感到生气，反倒是有些好奇。 “这纸张既然是儿臣所制，那必然是要少府专营，儿臣肯请父皇能够给这纸提个字。” 听到这话，秦始皇本能的眉头一皱。 这扶苏似乎要将纸张进行售卖？ 原本想着只让少府管理制作，整理百家之言所用，现在听这个意思是打算将纸张卖出去？ 这有些违背他最初的意思。 但秦始皇却并没有立马点破，经验告诉自己，扶苏一定有其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就在秦始皇看向扶苏的时候，脑海当中再次想起了扶苏的心声。 【虽然这要求有些冒险，但却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若是父皇答应了，日后也就好办了，到时候少府专营纸张，还愁拿捏不住他百家？】 原来是这个原因！ 秦始皇眼神一亮，此时他才明白了扶苏的用意，这叫做‘师出有名’！ 想到这里，就连秦始皇自己都不得不感慨一声扶苏心思缜密。 事情还没有开始做，就已经能够想到这些。 只见那秦始皇点了点头，缓缓道：“你的要求朕准了，不日朕的旨意便会给你，你要好好做，切莫让朕失望。” 听到这话，扶苏心中就是一喜。 “父皇圣明！” 秦始皇微微颔首，勉励了扶苏几句之后，才动身回到宫中。 扶苏见秦始皇的仪仗走远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是秦始皇的儿子，但毕竟是千古一帝，面对的时候自己心中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压力。 好在今天不比最初在宫殿当中的气势，倒是让扶苏有一种轻松之意。 折返回到府中，扶苏便让百叔将府中的工匠全都叫来。 看着面前排成一排的工匠，扶苏开口道：“本公子要执掌少府，主管造纸一事，你们到时候需要随本公子一同前往少府。” “尔等要记住，这次若是做好了，有的不仅仅是银钱，还有官职。”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心中一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之前还以为能够在公子扶苏身边小赚一笔，现在却听到了自己还有当官的机会，自然是心中激动不已。 “公子放心，我等绝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必定不会辱没公子所托！” 扶苏微微颔首，开口说道：“如此甚好。” …… 咸阳城，丞相府。 虽然已经入夜，但此刻李斯的书房当中依旧灯火通明。 静静的听着站在对面的人禀报，李斯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紧紧攥了起来。 “陛下居然让扶苏公子执掌少府？” 那人愣了愣，躬身道：“不错，宫中刚刚传出来的消息，旨意明日就会出来，赵大人听到此事之后也是颇为惊讶，让小人尽快将此事告知丞相。” 李斯眉头紧蹙，赵高送出来的消息，那么此事恐怕已经很确定了，甚至于旨意都有可能已经拟出来了。 而让李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陛下会将九卿之一的少府给了扶苏公子。 几个月前，扶苏还是被陛下斥责的对象。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赏赐，就连李斯都没有想到。 而让李斯更加感到害怕的是，这一切变化都来自于前段时间的儒生上书之后。 难不成陛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第14章 新官上任 “噼啪~” 桌案上的烛火闪烁了一下，明暗不定的光芒映衬在李斯的脸上，让此时的李斯看起来多了几分阴沉。 他是大秦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李斯从没有觉得自己能够猜透秦始皇的心思。 侍奉这位君王十余载，李斯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始皇帝了。 从先前还对扶苏斥责有加，到现在的恩宠不断。 李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扶苏到底做了什么会让陛下的转变如此之大。 他为丞相，但是同扶苏却并没有太多交集。 谈不上相互扶持，更说不上有关系。 甚至于某种程度上，他李斯应该算是公子胡亥的人才对。 沉默了片刻之后，那李斯才抬头看向来人。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中车府令还有什么话要你带来的？” 只见那黑衣人躬身道：“除此之外，中车府令恳请丞相查一查儒家近几日的动向，这段时间扶苏公子府上的淳于越鲜少有什么活动。” “但是咸阳城中的杜炎却拜访了扶苏公子。” “杜炎？” 李斯眉头猛地一皱。 杜炎在儒门中的地位虽然不太高，但此人同淳于越却有本质上的区别。 淳于越太过迂腐，否则也不会被他们利用。 但这杜炎却是个人精，最重要的是此人同齐地的孔家有很大的联系。 如果这个人和扶苏公子搅和在一起，自己确实是要小心一些。 李斯此时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另外，你给中车府令带个话，告诉他近些日子不要同我联系的太过频繁。” “陛下是个谨慎的人，前段时间儒门上书一事让陛下警醒了不少，若是被他发现外臣和内臣有联系，恐怕会有杀生之祸。”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也不敢怠慢，急忙躬身应是。 见李斯摆了摆手，那黑衣人才退了下去。 见人离开，李斯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轻叹一口气起身离开书房。 …… 咸阳城，少府。 这少府是管理天下税收，以及皇室贡品的地方，是大秦最大的财政管理机构，因此署官也有不少。 这天一早，扶苏的马车便停在了少府之外。 此时，少府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也全都赶了过来，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两侧。 见扶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大小官员，便齐身行了一礼。 “拜见扶苏公子！” 扶苏看着这一幕，也并没有什么不适。 现如今的他奉命掌管少府，自然是少不了要面对这些场面。 神色淡然的扫了一眼众人之后，扶苏才缓缓说道：“少府之中，凡掌管有工匠的人，都随我来。” 说完，扶苏便径直走进少府之中。 至于一众少府官员，此时却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大人，这扶苏公子是个什么意思？为何偏偏只见手中管理工匠的人？” 少府丞陈冶听到身边的属下询问自己，此时也是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进去看看再说吧。” 陈冶来不及多想，带着那几位掌管工匠的官员，便径直朝扶苏追了上去。 等到进入大堂之后，陈冶等人就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拜见公子。” “都起来回话吧。” 扶苏淡淡地说了一句，陈冶等人才站起身来。 看了几人一眼，扶苏才开口问道：“少府之中掌管工匠的人就你们几个？” “启禀公子，咸阳城中的就这几位，还有一些在其他郡县，只有回京述职的时候才能够见到。” 扶苏微微颔首，少府管辖的地方并非只有咸阳城，大秦但凡有郡县的地方，少府都有活动，毕竟有些东西咸阳城是做不了的。 简单了解了一下之后，扶苏便接着说道：“这一次本公子奉命执掌少府，为的便是一件事情。” 说话间，扶苏挥了挥手，一旁的百叔便将一张纸拿了出来。 那白纸刚一出现，就瞬间吸引了陈冶等人的目光。 看到那纸张的样子，陈冶等人愣了片刻，随即才听到陈冶疑惑道：“公子，这是布匹？” “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东西。” 说完，扶苏便示意陈冶等人上前查看。 当陈冶等人触摸到纸张的时候，神色瞬间一变。 这不是布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这东西颇为柔软，且具有一定韧性，颜色也比较纯粹，只是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 见几人一脸好奇的观察着那张纸，扶苏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此物叫做纸，是用于书写的好东西，今日起少府设立造纸司，由本公子亲自监管。” “你们几人从自己手中挑选心灵手巧之人，最好是刚刚开始学习的工匠。” “此乃国之重器，不可轻废，还望诸位放在心上，否则耽误了造纸大事，本公子便不客气了。” 陈冶等人心头一凛，急忙躬身应是。 而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张，陈冶心中觉得，这东西或许并没有扶苏说的那么简单。 陛下居然是因为此物让扶苏公子执掌少府，这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扶苏一番吩咐之后，便将其余人遣了出去，唯独留下陈冶一人。 “陈大人，如今这少府之中，除却本公子之外，便是你最大，前任少府如何做，本公子管不着，但今日开始，这少府之中要有我扶苏的规矩。” “少府掌管皇室用度，又握有天下税收之权，九卿之中地位极为重要。” “本公子既然从今天开始掌管少府，那么所有的东西本公子也需要过问一番。” “造纸的事情有人会盯着，你这几日唯一的工作便是留在本公子身边，辅助本公子理清少府目前的问题。” 陈冶心中一惊，起初还以为扶苏公子只是单纯造纸来了，现在才猛然惊觉，这扶苏公子远没有那么简单。 一来就如此强硬，可偏偏自己还没有任何办法。 见陈冶不说话，扶苏接着说道：“三天时间，你传令下去，少府当中任何人不得离开，唯有本公子的手令才能够离去。” 陈冶愣了愣，随后躬身领命。 “下官明白，这就将公子的命令传下去。” 第15章 扶苏到底要做什么？ 咸阳，兴乐宫。 秦始皇手腕一抬，将手中的御笔搁置在一旁，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张，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扶苏此物做的不错，书写顺畅，朕御批也省了不少力气。” 这几日扶苏公子府上将制作好的纸张送到了宫中，秦始皇无论是日常书写，还是奏章摘录都在用纸。 几天下来，倒是让秦始皇愈发觉得这纸张的方便。 而一直站在身后侍奉秦始皇的赵高心中就是一震。 这几天在侍奉陛下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能够听到陛下在夸奖扶苏。 今天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了。 身为胡亥的老师，赵高自然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扶苏若是深受陛下信任，那胡亥又当如何？ 就在胡亥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的时候，秦始皇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高，扶苏这几日在做什么？” 听到询问，赵高不由得就是一愣，只是稍稍想了想，赵高便计上心来。 只见那赵高对着秦始皇躬身一礼，开口说道：“陛下，扶苏公子接到旨意之后，便去了少府，如今两天时间，都不曾离开少府半步。” “进了少府就在没有出来过？” 秦始皇愣了愣，显然是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秦始皇嘴角就微微扬起。 “看样子朕还是小看这个儿子了，居然如此勤奋认真。” 听到这话的赵高顿时心中一慌，接着说道：“不过有人来报，扶苏公子进去之后，整个少府都被封了起来，不允许外人轻易进入。” “至于扶苏公子在里面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朝臣中有人上奏，说是于理不合，但都被老奴压下来了。” 秦始皇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愣，随后眉头微微皱起。 见秦始皇脸上神色开始变化，赵高心中就是一喜。 秦律严苛，就算是官员也有不少要求。 扶苏公子入主少府之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所有人都困在里面，不准人进出，这本就不合规矩。 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恐怕这扶苏公子免不了陛下一通责罚。 就在赵高等待着秦始皇要发怒的时候，只听到那秦始皇开口说道：“扶苏平日里最重规矩，这一次这么做必定是事出有因。” “赵高，吩咐下去，朕要去少府看看。” 赵高见事情并不像是自己预期的那样，愣了片刻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喏~” …… 少府衙门。 仪仗刚刚停下，秦始皇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那大门紧闭的少府衙门，秦始皇神色不变，只是一个眼神，赵高便上前叫门。 看着那秦始皇的仪仗停在外面，少府的守卫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将大门打开。 等到秦始皇走进少府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面异常的安静。 见有人要去禀报扶苏，秦始皇便抬手将其拦了下来。 “朕自己过去，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躬身领命，只见那秦始皇这才迈步朝着前面走去。 此时少府中堂之上，在少府当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跪坐在地上，脸上神色各异。 有一脸淡然，不慌不忙者，也有神色紧张，满头大汗之人。 站立在殿外的秦始皇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就是一愣。 而侍立在秦始皇身后的赵高，此时心中也满是疑惑，不明白扶苏公子将这些人放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堂中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掌冶署王志，贪墨金银共计一十三两，来人拿下！” 声音刚刚落下，就有护卫将瘫坐在地上的官员拉扯起来，朝着一侧的小屋内走去。 而那被拉扯之人，此时也猛地回过神来，脸上尽是慌张之色。 “公子！公子！下官错了！饶下官一命吧！” 但那护卫和坐在堂上的扶苏根本没有理会王志的呼喊，只是挥了挥手让其尽快拉下去。 等到整个大堂上都安静下来之后，扶苏才看向剩下的官员。 “两天时间，本公子同陈大人揪出大小官员共计二十四人，诸位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 话音落下，但大堂之上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见状，扶苏冷笑一声，手指点了点自己身后的一堆竹简，冷声道：“你们说，本公子我是接着查下去，还是不查呢？” 这句话刚一说完，堂下不少官员都低下了脑袋，不敢言语。 “尔等食君俸禄，应当做忠君之事，身为是少府官员，一言一行都代表皇家和朝廷的脸面。” “却总是做这等偷鸡摸狗，吃拿卡要的事情，让天下人如何看我皇室，如何看朝廷？” 堂外站着的秦始皇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 先前还好奇这扶苏在做什么，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扶苏居然在稽查少府官员贪腐的问题。 这是秦始皇万万没有想到的。 就在此时，那大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开始叩首请罪。 “我等有罪！” 站在外面的秦始皇静静看着那堂上负手而立的扶苏，一如看到了自己的一样。 章台宫中，百官有何曾不是这般在跪拜自己？ 此时的秦始皇突然惊讶的发现，扶苏短短几天的功夫，居然就让这少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对他如此的恭敬。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性子软弱的扶苏吗？ 堂内，扶苏看着跪服的大小官员，冷哼一声说道：“今日抓出来的人，本公子会奏明陛下，交由陛下处置，至于空出来的位置，少府之中有一人算一人，有德者居之，还望你们不要让本公子失望的好。” “还有，莫要以为你们今日没有被揪出来就万事大吉了，本公子会从今日开始对诸位所做的事情进行考核。” “到期之后，考核不合格者就要做好退位让贤的准备。” 听到扶苏这么说，大大小小的官员心中便是一惊，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反对的意思。 那扶苏背后的竹简便是他们的命根子，只要扶苏愿意，他们下一秒就会被撤职查办。 看看那被揪出来的二十四个人，今日过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一众官员心中恐惧，直到扶苏下令散去之后，才战战兢兢的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众人心知，今日起这少府的天算是变了。 第16章 秦始皇的烦恼 扶苏看着诸位官员散去，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竹简。 虽然这竹简笨重，记录东西也颇为繁琐，但好在大秦律法严苛，即便是再小的事情，都会想办法记录上去。 这两天时间，他一直在翻看少府的账目。 在外人眼中这流水账天衣无缝，但在自己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也因为这些，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就在扶苏愣神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那二十四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这声音，扶苏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正是自己父皇始皇帝！ 扶苏急忙行礼，开口道：“不知父皇莅临，儿臣拜见父皇！” 只见那秦始皇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无妨，起来回话。” 扶苏这才站直身体，看着秦始皇，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杀过来了？ 见扶苏还在愣神，秦始皇便开口说道：“你今日审查少府官员，一共二十多位，你打算如何处置？” 扶苏愣了愣，才开口说道：“自然是交由廷尉审问。” 秦始皇微微颔首，显然是对扶苏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毕竟看扶苏刚才的雷霆手段，可不是只将这些人抓出来这么简单。 “你掌管少府也有几天了，朕今日来这里，便是想要看看你做的如何。” “今天看你表现，倒是做的不错。” 站在秦始皇身侧的赵高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心中也隐隐有些惊讶不已。 这才刚见面，就在这儿夸起来了？ 扶苏听到秦始皇夸赞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只见那秦始皇睨了一眼扶苏。 “你刚刚说要将他们交由廷尉处置，说明还知道我大秦律法的规定。” 扶苏没有想到，自己这父皇虚晃一枪，居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震，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正在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秦始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我大秦律法严苛，若是官员有问题，自有廷尉过问审判，你今日所做的事情，多少有些僭越了。” 听到这话的赵高愣了愣，心中顿时狂喜。 原本以为陛下刚刚是在夸赞扶苏公子，不曾想居然还是有些芥蒂。 看样子自己今天是赌对了，如果不引起陛下注意，又怎么能够让陛下看到今日扶苏的僭越之举？ 就在扶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脑海当中突然想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任务【坚决拥护大秦律法】，任务完成，奖励大礼包一份！” 原本还想要辩解两句的扶苏，此时听到任务的内容，瞬间就闭上了嘴巴。 “怎么？有想法？” 秦始皇看着扶苏欲言又止的模样，旋即开口问道。 只见那扶苏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儿臣在想，先前确实是莽撞了一些，我大秦自有律法规定，儿臣知道错了。” 认个错就将能完成的任务，扶苏觉得很轻松。 倒是听到这话的秦始皇，这时候愣了一下。 有些诧异的看着扶苏，眉头也微微皱起。 怎么自己总觉得扶苏这话口不对心的？ 难不成心中有其他的想法？ 一侧站着的赵高见秦始皇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心中便以为秦始皇不太满意扶苏的回答。 心中便琢磨着回宫之后，如何明里暗里的贬低一番扶苏。 而就在这时，秦始皇突然开口说道：“扶苏，听你刚刚所言，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秦始皇便眯着眼睛看向扶苏。 听到这话，扶苏心中便一阵吐槽。 【那不废话，律法严苛不假，但人是活的，律法却是死的，就算是明知道律法严苛，还不是有贪腐之事发生？】 来了！ 秦始皇心中一动，旋即有些激动起来，但脸上却是平静如水。 自己又能够听到扶苏的心声了。 而且这扶苏果然是口不对心！ 只见那扶苏脸上惶恐不安的朝着秦始皇行礼道：“儿臣确实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我大秦既然有秦律在，那么行事便需要依法而行。” “儿臣身为大秦皇室公子，更应该遵守秦律，不可随意践踏，如此才能够为天下表率。” 看着扶苏此时的模样，秦始皇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扶苏。 此时的扶苏弯下腰来，心中隐隐有些不解，难不成是自己表现得不够好？ 父皇为什么还不说话？ 只见那秦始皇盯死死地盯着扶苏，他现在正在想，扶苏刚刚心中所想的那句话。 秦律严苛，但为什么还有贪腐之事发生？ 想到这里，秦始皇便感慨道：“好一个依法而行，只此四字，便说出来了朕修订秦律的原因。” “我大秦六代君王，皆以秦律为本，如此才让我大秦日益强盛，横扫六国。” “只可惜，这四个字说出来简单，但做到却极为难得。” 听到秦始皇这般感慨，扶苏不免有些无语。 【这秦律是不错，但一切依照秦律太过死板，若是这廷尉一日不查少府，少府就会安全一日，其他衙门也是这种情况。】 正在感慨的秦始皇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浑身一震。 自六国一统之后，他不是没有注意过这官员贪腐违反秦律的事情。 但廷尉掌管天下刑狱，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 现在扶苏一语点破其中关键，让秦始皇恍然大悟。 想到这里，秦始皇看着扶苏说道：“扶苏，朕欲革除贪腐弊病，你有何见解？” 扶苏愣了愣，随后躬身说道：“依秦律行事就好。” 【当然，只有秦律是不够的，还需要专门针对贪腐一事的官员去做，如此才能够将秦律落到实处，只可惜眼下朝中实力错综复杂，父皇想要推行此事，难度恐怕不小。】 原本听到扶苏这么说的秦始皇还有些失望，以为扶苏还是依照秦律来糊弄自己，却没有想到，这扶苏心中却是这么想的。 原来扶苏早有办法应对此事，只是一直不说罢了。 原因便是这朝中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 此时就连秦始皇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扶苏所顾忌的正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第17章 朕有麒麟子 秦始皇微微颔首，看向扶苏的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自己这儿子，虽然说话隐晦，但每每都能够给自己一些惊喜。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中所想却能够点明关键所在。 至于扶苏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恐怕也是有些忌惮。 毕竟这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以扶苏的心性和过往，朝中大臣们可同扶苏没有太多交集。 是敌是友尚且分不清楚，让他直接说出来自然是不可能。 谨小慎微，没有完全掌控的前提下，居然能够如此隐忍。 这扶苏，不简单！ “依律行事，你这说法也算正确。” 听到这话的扶苏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就在此时，扶苏的脑海当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获得礼包一个，已放入宿主背包。” 听到系统的提示，扶苏心中就是一喜。 只见那秦始皇看向扶苏，开口说道：“此事暂且不提，朕要好好想想。” “你这段时间在少府之中有什么难事，要及时同朕说，以免耽误了大事儿。” 扶苏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儿臣知道了。” “父皇今日前来，儿臣倒是有一件东西让父皇看看。” “哦？何物？” 秦始皇面露好奇之色，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扶苏的东西，心中不免有些期待起来。 “父皇稍后。” 说完，扶苏便走到那桌案上，将一本书带到了秦始皇的面前。 只见那书的封面赫然是秦篆写的‘秦律’两字。 看着手中的秦律，秦始皇不由得就是一愣。 无他，这秦律两字工工整整，居然在形态上一模一样，只是一眼，秦始皇就觉得这两个字不是写出来的。 按捺下来心中的好奇，秦始皇开始翻看手中的秦律。 只见那纸张上印制的文字，无论是大小，还是形制都一模一样！ 甚至于书中同一个字，都挑不出来任何的不同。 放眼大秦，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抬起头来，秦始皇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开口问道：“这秦律当中的字一模一样，你是如何做到的？” 见秦始皇一脸好奇之色，扶苏微微一笑，开口道：“父皇随儿臣来一趟就知道了。” 秦始皇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扶苏朝着少府的后院走去。 才走到院子外面，秦始皇便听到了一些声音，心中好奇之余，愈发的期待起来萧钰要带自己看的东西了。 走进小院，只见那棚子下书名工匠正在忙碌。 其中一人用刷子在刷着什么，至于其他人，则是将白纸放置在一块磨具上，用手中的木块一刷。 等到那纸再次拿起来的时候，上面已经出现了不少文字，且极为清晰。 整个过程不过自己愣神的时候。 看着这一幕，秦始皇猛地回头朝着身侧的扶苏看去，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何物？” “父皇，此物名为活字印刷，只要有这东西，儿臣便能够将天下书籍印制出来，所花费的功夫要比让人抄录省不少。” 听到扶苏这么说，秦始皇顿时眼眸一亮。 如果真的如同扶苏所说的那样，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 秦始皇也没有多想，径直朝着那活字印刷器走了过去。 看着那模具之中，整齐码放着各种木质印章，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为何要每一个字刻一个木章？” “启禀父皇，如果整面雕刻，这书便只能印制一本，也就是说，一本书就需要一副雕版，耗费也是不少。” “但是活字却是不同，儿臣让人将我大秦的字全都雕刻出来，若是需要用哪些，直接拼起来就好。” “如此，一幅字便能够印制各种各样的书，成本和速度也会提升不少。” 听到扶苏的解释，秦始皇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不错，你这方法灵活多用。” 秦始皇此刻脸上满是笑意，神色间更是隐隐有些激动。 一旁的赵高看着秦始皇这幅模样，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谁能想到，这扶苏公子居然能够拿出来这等宝物，这是赵高万万没有想到的。 只见那秦始皇翻来覆去的看着面前的活字印刷，脸上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有了此物，我大秦藏书便能够统统印制出来了。” 听到秦始皇这声感慨，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心中暗自感叹。 【何止是大秦的藏书，有了这东西，想印什么都可以，尤其是百家的典籍，有了此物就可以全都印制出来。】 【加上这活字印刷效率不错，百家的典籍可以印制不少，传播的速度也会大大加快，百家他看了会不眼红？】 脑海当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秦始皇顿时就是一愣。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 先前还想着如何拉拢百家，这眨眼间的功夫，扶苏就给自己想了两个办法。 一个造纸术，一个活字印刷。 不要说两个加在一起了，单拎出一个就足以让百家无法拒绝朝廷的招揽！ 此时的秦始皇甚至于能够想象到，那骨头奇硬无比的百家，会以一种什么样子来归附朝廷。 不由得，秦始皇的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好半天之后，秦始皇才回过神来。 目光灼灼的看着扶苏，秦始皇开口说道：“扶苏，你很好！”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彻底整懵的扶苏，一脸不解的看着秦始皇，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始皇帝反应这么大。 看着愣神的扶苏，秦始皇嘴角微扬，开口道：“扶苏，你献造纸术在前，现在又有活字印刷术，每一件东西对我大秦来说都是宝物，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父皇，儿臣乃是秦人，更是大秦的皇子，这东西若是能够给我大秦带来益处，这便是儿臣的荣幸了。” 【当然，这东西若是变成专营，让我赚几年钱那就更好了。】 开始还听着扶苏所说的话，秦始皇感到颇为欣慰，但下一秒听到扶苏心中所想，秦始皇便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说起来也是，自己对扶苏等公子要求严格，赏赐虽然有，但也算不上多。 扶苏如今正式踏入朝堂，方方面面的花销也多了不少，倒是可以考虑给些赏赐。 只见那秦始皇沉思了片刻之后，看着扶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朕便自己赏赐你一件东西。” “如今造纸术为少府专营，这活字印刷术便留给你自己，不过少府需要无偿使用此物，专门为朝廷服务，至于你在民间推广，朕也不管你，只要不违秦律即可。” 听到这话的扶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第18章 扶苏公子想要什么？ 扶苏没有想到，秦始皇会同意让自己专营造纸和活字印刷术。 这还是自己熟知的那个父皇吗？ 见扶苏一脸愣神的看着自己，秦始皇心中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怎么？觉得是赏赐少了？” 听到这话的扶苏猛地回过神来，行礼道：“儿臣谢过父皇！” “罢了，平身吧。” 看着站起来的扶苏，秦始皇缓缓说道：“你献物有功，这奖赏也是应该，但要记住莫要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说完，秦始皇便转身离开了少府。 倒是扶苏听到秦始皇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意外。 怔怔的看着秦始皇离开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每次面对秦始皇都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但是这几次却让扶苏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仔细想了想之后，扶苏便也不再在意这些事情。 将其他事情安顿好了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 “打开礼包！” 刚刚坐定，扶苏便将系统唤醒。 自己刚刚完成任务获得了礼包，现在倒是能够看看开出来什么东西。 “叮，正在打开礼包……” “恭喜宿主，成功获得基础制造手册一本！” 基础制造手册？ 当听到系统提示的那一瞬间，扶苏明显愣了愣。 原本以为是和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一样的奖励，结果是一本手册，这让扶苏心中感觉有些意外。 身处大秦，自己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心中不解的扶苏随即在脑海当中将那基础制造手册打开，只是看了一眼目录，整个人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那目录极为简略，但每一条目录都代表了一种基础建造物品。 曲辕犁！神臂弓！ 整本手册当中涵盖了农业，工业，军事多个方向的基础制造。 这是扶苏万万没有想到的！ “捡到宝了！” 扶苏心中一喜，脸上的疑惑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笑意。 今天可真的是双喜临门，得了父皇的赏赐不说，还得到这么一本百科全书式的基础制造手册。 如果自己能够将这手册当中的东西制造出来，并且加以应用，那是何等景象？ 心中这么想着，扶苏不由变得激动起来。 来不及多想，扶苏便打算仔细研究研究这手册当中的东西，看看当下有什么值得自己拿来用的。 …… 砀郡，砀县。 此处本为宋国故地，后来大秦一统天下之后，因此处临近砀山，改为砀郡。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砀县城中，最后在一处院落外停了下来。 只见杜炎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那牌匾上‘孔府’两字，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了……” 自咸阳城见过扶苏之后，杜炎便星夜兼程来到这砀县。 为的便是来这里见上一人。 砀县孔藂！ 孔子的九世孙！ 虽然此时的儒门不比后世，大秦也没有独尊儒门的习惯，孔家在儒门当中地位比较特殊。 这孔藂虽然不是大儒，但也是饱读诗书，在儒门中地位不低。 这一次杜炎来找孔藂也是这个原因。 只见那杜炎刚刚走下马车，就有人从府中走了出来。 那人身形壮硕宽厚，倒像是个习武之人，但脸上却是一脸正气。 “仲辅！果然是你！”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孔藂。 同孔藂见礼之后，杜炎才苦笑一声说道：“虽然给你来了信，但是路上我也不敢耽误，毕竟事关重大。” 将杜炎迎入府中，听到这话的孔藂不由得就是一愣。 “出了什么大事儿？让你从咸阳城赶来？莫不是焚书一事又有了变化？” 孔藂也一直在关注咸阳城的动静，焚书一事本来各地都有发生，但是却突然戛然而止。 这年头消息不太灵通，孔藂也只是猜测，并不知道实情。 但能够让杜炎急匆匆赶来找自己，恐怕是出了大事儿。 只见那杜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并不是焚书一事，此事已经过去，幸得扶苏公子出手，否则对我儒家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扶苏公子？不是因为楚地叛乱一事吗？” 这两件事情撞在一起太过巧合，此时的孔藂还以为是因为楚地叛乱，才导致朝廷停下了焚书一事。 却不曾想居然是因为扶苏公子出手。 “看样子淳于越在扶苏公子身边还是出了不少力气的。” 听到孔藂这么说，杜炎便不屑的冷笑一声。 “他出了力？他差点让整个儒家都陪葬了！” 孔藂远离咸阳城，根本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到杜炎这么说，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等孔藂询问，杜炎便接着说道：“此次焚书一事，淳于越险些成了法家手中的刀，若不是扶苏公子手段高明，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我今日来这里，除了告知你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便是让你看一件东西。” 说完，杜炎便将怀中的纸拿了出来。 看着杜炎手中的白纸，孔藂心中很是好奇。 拿在手中观察了片刻之后，孔藂便抬头朝着杜炎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杜炎不慌不忙，从桌案上拿起孔藂的笔来，在那纸上画了一道，开口说道：“此物名为纸。” 孔藂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见那墨迹并没有氤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看了一眼孔藂的神色变化，杜炎接着说道：“这东西用于书写之用，无论是造价还是方便程度，竹简都远远不如，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制作出来的书本，极为轻便，更加方便传阅。” “有了此物，我儒家学说定能够广传天下！” 孔藂此时也意识到了这纸的作用和好处，心中隐隐有些震动，看向杜炎开口问道：“你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杜炎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缓缓道：“扶苏公子。” 又是扶苏公子？ 孔藂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纸，一时间竟有些诧异不已。 直觉告诉他，杜炎带来的这东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沉思了片刻之后，孔藂才抬头看向杜炎，开口问道：“说吧，扶苏公子想要什么？” 第19章 你看不到了 杜炎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仅仅是几句话，一件东西，就能够让孔藂明白其中含义。 因此听到这话之后，杜炎的脸上就浮现出来一抹轻笑。 “儒家全力支持扶苏公子，便能够优先使用此物。” 全力支持，才能够优先使用？ 孔藂眉头一蹙，开口说道：“不能是我儒家独自使用？” “我倒是想这样，可我儒家有何资本？” 杜炎苦笑一声，看着孔藂说道：“这做法，恐怕只有法家才有可能成功，我儒家在朝堂上实力还是太弱了。” “若是没有扶苏公子这次出手帮忙，我儒家恐怕还会受到重创。” “在扶苏公子面前，我等没有谈判的资格。” 听到杜炎这么说，便是孔藂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杜炎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罢了，是我贪心作祟了。” 见孔藂自嘲，杜炎才开口说道：“不过虽然不能独占此物，但却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让扶苏公子觉得我儒家有可用之处才行。” “首先这淳于越是不能留在扶苏公子身边了，据说扶苏公子已经渐渐疏远了淳于越，但这淳于越身份特殊，需要找一位地位不亚于淳于越的人才行。” 说话间，杜炎便抬眼看向孔藂。 被杜炎这么一看，孔藂心中就是咯噔一声。 “你看我做什么？” 只见那杜炎神色间浮现出来一抹笑意，缓缓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人了吗？” 孔藂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就确定我合适？” 杜炎自信一笑，开口说道：“当然合适，你乃孔子九世孙，出身不低，在儒家当中地位也不低。” “更重要的是你饱读诗书，治学并不比淳于越差多少，还有就是你这一身的武艺。” 孔藂不仅能文，武艺也不算低。 留在扶苏的身边，再怎么看都要比淳于越更加合适。 杜炎此时越说越觉得孔藂合适，居然让孔藂本人都没有反驳的理由。 “只是我以什么身份留在扶苏公子身边？” “这简单，就以客卿身份就好，我回到咸阳城之后，自会同扶苏公子说明情况，只要你在扶苏公子身边，就能够稳住我儒家在扶苏公子身边的地位。” 孔藂听到杜炎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 事关儒家日后的地位，这件事情已然不是他孔藂自己的事情了。 见这件事情敲定，杜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本不应该这么着急才对，但咸阳局势诡异莫测，日前秦皇更是重新启用王翦，据说也是同扶苏公子有关系。” “更重要的是，这王翦离京之前，还去拜见过扶苏公子，只此一条，就不得不让我等谨慎对待。” 听到杜炎这么说，即便是孔藂都忍不住心中一惊。 这王翦可是秦国大将，自六国统一之后，就一直归隐不出，这次居然是因为扶苏公子才突然出现，足可见扶苏现在在朝中的地位。 “是要谨慎一些，否则错失良机，你我会成为儒家的罪人。” 如今天下一统，百家争鸣的景象再难出现。 如果连这次的机会也抓不住，那么必然会让儒家泯然众人。 孔府之中，杜炎和孔藂并不知道，此刻不仅仅是他们心中感慨扶苏公子的变化，便是那远在楚地统兵的王翦，也是一副感慨之色。 …… 长沙郡，衡山县。 一队秦军手持长戈将一处院落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着黑色战甲，虽然年龄比较大，但眼神中的杀意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正是此次南下平叛的王翦。 就在此时，一名腰间挂着青铜剑的校尉走了过来，朝着王翦躬身一礼，开口道：“启禀将军，院子都被围起来了，无一人逃脱！” 王翦微微颔首，脸上神色平静，但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南下之后，除了开始的几场战斗之外，秦军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但是这楚地的叛军却是多如牛毛，一时半会儿清理不干净，也是这时候，王翦想起了临走之前扶苏的计谋。 一番操作之下，收效不是一星半点的好，远超王翦之前的预计。 前段时间，离间计初见成效，叛军之中有人向自己透露消息，此次楚地叛乱的匪首，就在这衡山县中的一处院子当中。 深呼吸一口气，王翦缓缓道：“弓弩准备，院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遵命！” 校尉躬身领命，随后转身手臂猛地一挥，背后便是无数的控弦声响起。 下一秒，箭幕便将整个府邸笼罩起来。 无数的惊呼声响起，接着便是看到有人试图撞门冲出来，但刚刚露头，就被守在门外的秦军挥刀斩杀。 一时间院子当中哀嚎叫骂声四起，整座院落都燃起熊熊大火。 王翦的眼眸中倒映着火光，却是没有丝毫心软。 直至那院子当中声音渐渐低下来，王翦才挥了挥手，结阵的秦军才慢慢朝着院子当中推进。 来到那遍地尸首箭雨的院子当中，王翦瞬间就被院子正中间，那个持剑苦苦支撑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那人胸膛后背上插满了箭雨，脸上满是血污，眼神满是不甘的死死盯着王翦。 “王翦！” 那人嘶吼一声，手中持剑就要上前，但刚走了两步，就被一旁的秦军用长戈挡住。 看着那满脸血污的人，王翦冷笑一声。 “项梁，当年项燕统兵二十万尚且不是本将军的对手，你才不比项燕，手中更是无兵可用，凭什么以为能够胜我？” “老匹夫！我项梁便是只剩一口气都不会忘掉亡国之恨！” 满身血污的项梁嘶吼一声，眼中满是怒色。 “暴秦虽然一统，但人人得而诛之！我项梁今日败于你手，但你王翦和这暴秦就能够永世长存不成？” 听到这话，王翦不由得愣了愣，随后轻笑一声摇头看着项梁，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我大秦六代明君呕心沥血，才一统天下，岂是你败军之将一张嘴就能够说垮的？” “再说，我大秦有贤君出世，你怕是看不到我大秦覆灭的那一日了。” 说话间，王翦的脑海当中便浮现出来了扶苏的样貌。 有扶苏这样贤明的公子在，他大秦万年不在话下！ 第20章 又给封赏？ 一骑快马奔入咸阳城，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前往皇宫。 兴乐宫内。 秦始皇看着呈上来的军报，神色间隐隐有些兴奋。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楚地叛乱就被彻底平复，首恶楚国余孽项梁被诛杀，收效不可谓不大。 秦始皇原本想着此次楚地叛乱没有这么轻松解决，谁知道速度居然这么快。 尤其是王翦的军报中所提及的事情。 如果不是扶苏出的主意，恐怕这叛乱现在都平复不了。 每次看到这里，秦始皇心中就颇为开心。 “朕这儿子，倒是每次都能够让人感到惊喜。” 此话一出，侍立在身侧的赵高，顿时心中一跳。 看着战报夸儿子，那必然不是在说胡亥公子了。 恐怕和扶苏公子有些关系，眼下诸位公子当中，也就只有扶苏有这能力了。 心中有些无语，可赵高偏偏又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上次言语间打算陷害扶苏公子，不曾想被反复打脸，非但没有让陛下觉得扶苏哪里不好，反倒是让扶苏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又高了不少。 只见那秦始皇将手中军报放下，开口道：“来人，拟旨！” “此次楚地平叛一战，王翦赏金十万，其子王贲战绩卓越，封通武侯，食邑五千户。” 停顿了片刻之后，只听到那秦始皇的声音接着响起。 “令，公子扶苏献策有功，赏金万两。” 听到秦始皇此刻的赏赐，赵高等人神色就是一愣。 没想到这次平叛楚地叛乱的事情当中，还有扶苏公子的影子，当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要知道，王翦那是大秦老将，已经封无可封了，赏万金，这可是寻常人很难拿到的赏赐。 而这扶苏公子就在咸阳城中不动，便能够拿到金千两的赏赐，如何能够不让人感到震惊。 此刻，赵高心中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扶苏公子到底做了什么，会得到这种赏赐？ 宫中的旨意很快便传遍了咸阳城。 听到圣旨消息的李斯，此刻在丞相府中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 宫中传出来的旨意，十个里面有九个和扶苏公子有关系。 自从那日朝堂关于儒生争锋到现在，李斯猛地发现，这扶苏公子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 连远在千里之外平叛的王翦都能够和他扯上关系，这由不得李斯忽视。 “父亲，扶苏公子当真是有些手段，这旨意当中可是说了，楚地平叛如此之快，是因为扶苏公子献策缘故。” 听到儿子李由这么说，李斯冷哼一声，开口道：“且不论此事是真是假，这已经是近些日子陛下给扶苏公子的第二份封赏了。” 说着，李斯将自己面前的那摞白纸拿了起来，开口道：“看看这东西，也是那扶苏公子做出来的！” “短短三天时间，就将少府彻底掌控，这种事情你能做的到？” 见父亲有些生气，李由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躬身道：“是儿子草率了。” 眼见李由这副模样，李斯不由得轻叹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扶苏公子变成这样，便是为父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段时间观察这扶苏公子种种作为，可是让为父我叹为观止。” “谁能想到，师从淳于越那个书呆子，扶苏公子居然还有如此心性，若是当年为父不推辞教导扶苏公子一事，现在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此时的李斯心中很清楚，自己已经同胡亥站在一起了，再想要站在扶苏那里，且不论扶苏愿不愿意，自己心中那道坎就过不去。 想到这里，李斯心中愈发的烦闷起来，看了一眼李由之后，便开口说道：“扶苏公子府上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 只见那李由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并无异动，扶苏公子一直在府中待着，少府之中也鲜少过去，倒是有一件事情儿子觉得有些问题。” “说。” 李由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先前见过扶苏公子的杜炎有消息了，有人禀报说，此人去了砀县，眼下就在返程的路上。” “砀县？” 听到这个地名，李斯眉头就是一皱，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偏偏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无奈之下，李斯只能吩咐道：“此事盯紧一点，看看这杜炎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扶苏公子府也要盯紧一些。” “遵命。” 见李斯摆了摆手，李由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 咸阳城，扶苏公子府。 接旨之后看着正抬入府中的金银，扶苏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不过是给王翦提了个建议而已，叛乱居然真的如此快的被平复。 更重要的是，项梁被诛杀了是个什么鬼？ 那可是日后反秦项羽的亲叔父！ 心中惊讶之余，扶苏却也很快就冷静下来。 如今自己是大秦公子，只要不作死，日后登上帝位的必然是自己。 反秦？ 陈胜吴广之流暂且不说，项羽就算真的是个威胁，有自己在也不会成功。 这项梁早晚是个死，现在死了反倒是危害小了不少。 “当务之急还是蓄积自己的势力才行，胡亥背后有赵高李斯，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俗话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只有这样才能够走得更远。” 嘀咕了几声之后，扶苏便将百叔招呼了过来。 “百叔。” “公子有什么吩咐？” “眼看就要入冬了，你采买一些肉食和衣物，过几日随我去看看咸阳城的老兵。” 听到这话，百叔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行礼道：“公子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说完，便看到那百叔转身离开。 扶苏也不逗留，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中，开始仔细研究起来自己获得的那本基础制造书籍。 现如今，造纸术和印刷术已经在少府当中铺开，工艺也日趋成熟。 扶苏没有需要盯着的地方，便开始研究其他新的东西。 此刻书房的桌案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白纸。 扶苏用笔在纸上修改了片刻之后，才常常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纸上画着的东西，扶苏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成了！” 仔细端详了片刻，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扶苏便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急匆匆的朝着少府赶去。 第21章 来自连弩的震撼 陈冶是被人从印刷工坊中揪出来的，原本还有些生气，但听到是扶苏公子来了之后，便立马换了一副脸色。 等来到扶苏面前的时候，陈冶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下官拜见公子。” 只见那扶苏也不在意陈冶此刻的模样，径直将一张纸拿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你且看看这个东西，能不能做出来。” 陈冶心中有些好奇，随后凑到跟前将那纸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之后，神色猛地一变。 就连那陈冶抓住纸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 见陈冶目瞪口呆的模样，扶苏也不意外，只是嘴角微微一扬，开口说道：“弓弩。” 大秦弓箭之利，冠绝六国，一统天下之后更是无人能敌。 这弓弩一道，一直是大秦的根本，但数十年发展，弓弩无论是制式还是材料，都已经到了极限。 这些年少府所制作的弓弩，还是一统六国前的样式。 像这张纸上所画的弓弩，陈冶就从未见过。 陈冶有些激动的打量着眼前的图纸，越看心中越是惊讶。 “这东西看着样式不小，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听到陈冶询问，扶苏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东西确实是有些笨重，但胜在能够连发。” 说完，扶苏点了点纸上的一个部件，接着说道：“就是这个东西。” “连发？” 陈冶猛地抬头朝着扶苏看去，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东西居然能够连发！ 见陈冶满脸震惊的模样，扶苏开口道：“此物你找人做上一件，看看效果，如果可以，我自会上呈陛下。” 陈冶点了点头，神色间隐隐有些激动。 这段时间在少府当中，哪个不知道扶苏公子的厉害。 那造纸术和印刷术，可全都是扶苏公子一人创作出来的。 现在又有了这连弩，着实让人吃惊。 陈冶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旦做出来，那必然名传千古的大事儿，因此心中不敢有丝毫怠慢。 “公子放心，此事下官亲自督造，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听到陈冶这么说，扶苏眼中便是精光一闪，开口道：“用心就好，此物若是成功，本公子会上奏朝廷，好好封赏你的。” 眼前的陈冶扶苏起初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以为只是少府的官员。 后来才知道，这陈冶居然是墨家弟子。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在墨家当中的地位，但是扶苏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人。 毕竟大秦一统天下之后，墨家就随之隐匿起来。 即便是扶苏知道这墨家彻底衰落是在汉武帝之时，想必眼下的墨家还是有点东西的。 毕竟自己手中只有一个儒家是不够的，这诸葛连弩被自己抛出来，目的便是为了引起墨家的注意。 此刻的陈冶根本不知道扶苏的算计，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份图纸，心中异常激动。 直到退下之后，那陈冶都不曾回过神来。 …… 自从来到这大秦之后，扶苏就对节气认识越来越薄弱。 如今已经入冬，但大秦却早在十月一日便过了年。 没错，就是前世的春节…… 这一日天气阴沉，扶苏却罕见没有赖床，起床收拾了一番后，便来到马车旁。 看了一眼身后板车上拉着的肉，扶苏这才开口问道：“置办的数量如何？” 一旁的百叔躬身道：“回公子，咸阳城中的老秦士卒都有登记在册，老奴是按照数量买的，出不了差错。” 听到这话，扶苏才点了点头登上马车。 晃晃荡荡了一会儿，那马车才堪堪停住，正在闭目养神的扶苏此刻也睁开眼睛，起身走出马车。 只见那坊间早已站满了人，神色间满是激动的看着自己。 只是对视一眼，扶苏便愣在了原地。 宫中公子每年要来看望老秦士卒，这是历代先王定下的规矩，扶苏不过是例行行事罢了，但这一次见面却远超他的想象。 要知道，大秦可是以武立国，军功便是晋升之资。 照理来说，这些士卒便是没有爵位在身，也应该衣食无忧才对，谁又能想到，眼前这群和乞丐没有太大差别的人，会是大秦征战六国的老秦人？ 看着愣在原地的扶苏，一旁的百叔见状也不意外，轻叹一口气说道：“公子，往年都是你吩咐老奴来看望，这次是您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见得，这帮老人非要亲自出来迎接，老奴也拦不住。” 听到这话，扶苏才慢慢回过神来。 “无妨，这件事情不怪你，只是本公子未曾想到，这老秦人居然困顿至此。” “其他公子也没有来看过吗？” 见百叔摇了摇头，扶苏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迈步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只见那衣衫褴褛的老秦人，看到扶苏上前，纷纷激动的跪倒在地上。 “我等拜见扶苏公子！” 扶苏此时也急忙上前，一把便将当先的一位老人搀扶起来。 这一伸手，才知道面前的老人居然断了一臂，让扶苏显现没有搀扶住。 “快快起来，天气冷，小心冻着。” 众人这才起身，而被扶苏搀扶的老者，此刻也满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吓着公子了。” 扶苏也不拿开手，就这样搀扶着那老人，轻声问道：“敢问老丈，着手臂……” “公子客气了，称呼老朽石甲便可，至于这手臂，是当年伐燕一战断的。” 看着石甲老人脸上的笑容，扶苏心中便无奈叹了一口气。 “你等都是我大秦勇士，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难不成是有人克扣尔等的银钱？” 这话刚一出口，众人便是脸色一变，忙不迭的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误会了，朝廷给我等的银钱并无人贪墨，陛下也时长有些赏赐下来，并非是公子所想那样。” 说着，石甲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朝廷的银钱只是给我们这些老卒的，但家中又不止我们一人，更有妻儿老小要照顾，花销也是不少。” “但这妻儿老小是我等自己的，寸功未立不说，再拿朝廷的银钱也就不合适了，毕竟陛下也有难处……” 第22章 大秦老卒 大秦老卒自灭六国之战开始后，伤亡便开始逐渐增加。 只要没有受伤亦或是伤势不重的老卒，军中都不会轻易放手。 除非是这些人断手断腿，才可以按军功领赏之后退伍。 眼前的这群伤残老卒，大多都是这种情况退下来的。 虽然每月都有银钱补助，但是在咸阳城这座皇城之中，这些银钱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重要的是，这些银钱恐怕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至于生病等事儿，那也就只能硬抗了。 听到石甲这话之后，扶苏心中莫名一叹。 此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前世的时候只当是一句说辞，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这其中的悲惨心酸。 下意识的，扶苏紧了紧石甲的双手，随后站起身来朝着面前的一众老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尔等皆是我大秦功臣，且受在下一拜！” 一众老卒见状，不由得就是一愣，当先的石甲手忙脚乱的将扶苏搀扶起来。 “公子当不得，速速起来！” 他们看得出来，这扶苏是真心实意的在朝他们行礼。 虽然陛下待他们不薄，但是陛下的诸位公子当中，也唯有扶苏一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早就听闻这扶苏公子谦逊有加，带人和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扶苏站起身来，笑了笑：“诸位莫要担忧，这一礼你们受得，父皇对尔等尚且礼遇有加，身为皇室之人，本公子自然是责无旁贷。” 一听这话，众人瞬间心中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这扶苏公子居然也如同陛下一样，如此的看重他们。 一群人闲聊几句，随后便朝着屋内走去。 看着那稍显破败的房子，扶苏也只能无奈叹一口气。 虽然只是见识了一隅之地，但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些老卒生活并不如意。 尤其是那屋内烧着的火盆，烟尘极大，甚至于的有些呛鼻，火焰也及其微弱，只能说是勉强有些温度。 扶苏身上穿的也不算太薄，守着这火盆，依旧觉得有些寒冷。 抬手那棍子在那火盆中挑了挑，扶苏眉头不由得就是一蹙。 “你们冬天就凭这个取暖？” 石甲愣了愣，随后点头苦笑：“让公子受罪了，城中柴火太过昂贵，城外山上也被不少富户包揽，柴火根本不能随意拾取，我等只能捡拾一些泥炭回来烧，这东西着实是有些不太好用，但胜在不要钱……” 越说，石甲的声音就越低，到最后甚至于有些不好意思。 泥炭？ 扶苏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愣了愣，站起身来凑到那满是烟雾的火盆跟前看了看，发现这东西确实是泥炭。 “你们说这东西是从城外挖的？” 众人点了点头，石甲开口道：“不错，就在漆县的山上，只是有些费功夫。” “还有没有没烧过的？” 石甲见扶苏对这泥炭感兴趣，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吩咐身边的人给扶苏去了一些来。 看着那竹筐当中的泥炭，扶苏没有丝毫嫌弃，伸手便抓了一把出来，凑在跟前看了看之后，脸上便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这一幕看的身边的百叔目瞪口呆。 扶苏公子何等身份，居然会亲自伸手碰这种肮脏之物。 百叔原本还想要劝说一句，却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倒是此时的扶苏心中颇为高兴。 这泥炭并不是碳渣纯度很低的草炭，里面还有不少炭渣在，这就好办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反应过来，扶苏便自顾自的挖出来不少泥炭，开始用手揉搓起来。 “公子……” 石甲想要阻拦，扶苏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石甲叔，此物你们用错了。” “用错了？” 石甲愣了一下，面带疑惑的看向扶苏。 “不错，此物是泥炭不假，但若是用好了，比之木柴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今日我教你们做一种东西，若是做好了不仅仅能够在冬日取暖之用，还能够凭此物赚钱补贴家用。” 笑着说了一句，扶苏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石甲等一众老人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心中也有些奇怪的感觉。 扶苏公子居然说此物能够帮助他们赚钱？ 这东西咸阳城里除了他们之外，谁还会烧？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扶苏手中便出现一件圆柱状的泥炭，用稍细的木棍在那圆柱表面戳了几下之后，一个简易版的蜂窝煤便制作完成。 这泥炭纯度不算很高，里面自己就夹杂着泥土，也就不用扶苏在做添加。 等到日后能够挖出来纯粹的煤炭后，倒是可以添加一些。 虽然有些不太美观，但胜在形似，只要有了模具之后，这东西也能够和前世做的一模一样。 众人看着这奇形怪状的泥炭，想不明白为何扶苏公子这么做了，这东西就能够燃烧的比现在好？ 只见扶苏将制作好的蜂窝煤递给百叔，吩咐道：“将此物放在外面晾一会儿，待定型之后再拿进来。” 百叔领命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捧着那蜂窝煤走了出去。 “现在手头没有模具，待回府之后我着人打造一些模具给你们送来。” 石甲等人点了点头，但心中依旧有些疑虑。 “公子，这泥炭做成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扶苏微微一笑：“能不能成你们稍等一会儿就好，到时候看到效果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石甲等人也不在多言，同扶苏聊着天，但心思却全都在那泥炭制成的物件身上。 见石甲等人心不在焉的样子，扶苏也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过了一会儿之后，扶苏看了看天色，便吩咐百叔将那晾晒的蜂窝煤拿了进来。 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之后，脸上才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还差点意思，但也不错了，可以试试了。” 说着，便吩咐人讲火盆清理出来，将那蜂窝煤放置在引火上面。 看着那瞬间将火焰覆盖的蜂窝煤，不少人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似乎根本烧不着啊？ 但随着扶苏那扇子轻轻闪动了一阵之后，一点点火焰慢慢从蜂窝煤的孔中燃烧出来。 看着这一幕，人群中的年轻人瞬间惊呼一声。 “快看！火真的着了！” 第23章 又被惊艳到了 火焰渐渐燃起，虽然看着有点小，但是燃烧的效果却不错，更重要的是，众人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提升了不少。 过去他们所使用的泥炭，可没有这么燃烧过。 一群人一脸好奇的围在火盆周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扶苏刚刚制作的泥炭，心中满是惊叹。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石甲有些激动的看着那火盆当中慢慢燃烧的泥炭，神色间激动无比。 扶苏自然是不可能给眼前的大秦老卒上一堂课，听不听得懂暂且两说，解释起来也比较费劲。 “这泥炭本就比较难烧，原因就是里面有不少水分，将他们做成我刚刚做的这个模样，晒干之后再燃烧，就会方便不少。” “你们可以让人收集泥炭，过几日我会让人送来模具，你们自己制作就好，如果有多余的，也可以售卖出去。” “这东西可是要比不少木柴强得多，平日里你们也能够凭借此物赚些钱财，补贴家用。” 听到扶苏公子说这东西既能够取暖，又能够补贴家用，所有人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只见那众人站起身来，突然朝着扶苏行了一礼。 “我等谢过公子赏赐！” 扶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但好在没有表现出来。 摇头失笑一声后，才缓缓说道：“无需多礼，你们为我大秦征战天下，这些都是应该得的。” 众人听到这话之后，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起来。 他们都是大秦老卒，征战沙场多年，即便是功勋再大，也有被人遗忘的时候。 过去只有陛下一人会亲自前来看望他们，至于其他公子，最多也就是派人来送点东西，但他们还是要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唯有扶苏公子，是第一个亲自来看望他们的公子。 这本来是莫大的荣幸，现在有给了他们谋生的方法，换了谁不感激？ 此刻的扶苏并不知道，眼前的这群老卒，已经逐渐开始认可扶苏了。 闲聊了几句之后，扶苏见天色暗了下来，这才起身回府。 直到上了马车之后，扶苏才发现自己居然这里呆了一天的时间。 只是脑海当中回想着老卒们此刻环境，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大秦一统天下才多久？ 便是连为大秦征战天下的老卒都生活的如此贫困，那天下黎民又会是什么情况？ …… 咸阳宫。 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偌大的宫殿当中依旧灯火通明。 原本静静燃烧的烛火，此时突然跳动了一下，秦始皇抬头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大殿当中。 不知什么时候，那大殿内赫然多了一道人影。 只见那身着黑衣的男人，朝着秦始皇躬身行了一礼。 “怎么？扶苏府上有什么消息？” 自从秦始皇发现自己这儿子和过去不太一样之后，就派人去了扶苏身边。 一是为了保护扶苏，二是为了拿到扶苏的第一手资料。 听到秦始皇询问，那男人躬身说道：“启奏陛下，扶苏公子今日并未去少府，而是去城中看望老卒去了。” “看望老卒？” 秦始皇愣了愣，搁下手中的笔，抬头一脸诧异的朝着那人看去。 “不错，扶苏公子亲自前去看望老卒，同老卒们交谈甚欢，还为老卒们制作了一件东西，说是此物能够帮助取暖，也可补贴家用。” “并且承诺老卒，会在几天之后送他们几套模具，制作此物。” 听到这里，秦始皇心中愈发的好奇起来。 “可知道扶苏做了什么东西？” “属下将那东西带回来一块，陛下可以仔细看看。” 说话间，只见那男子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包裹递了出来，将其打开之后，秦始皇便发现这玩意儿造型古怪，上面还有好多的小窟窿，一时间让秦始皇有些疑惑起来。 “这……如何取暖？” “陛下可让人拿一个火盆进来，属下这就为陛下演示。” 秦始皇也不再多问，径直吩咐殿外的内侍拿个火盆进来。 不过片刻，只见那内侍便将火盆拿来。 那那字小心翼翼的将蜂窝煤放置到火盆当中，等到摆放好之后，才点燃引火的木柴。 火焰渐渐燃烧起来，不过片刻功夫，秦始皇便看到那蜂窝煤开始燃烧起来。 火苗不断跳跃，整个蜂窝煤迅速被火焰包裹起来。 距离火盆不算太远的秦始皇，这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浪朝着自己慢慢靠了过来。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秦始皇一脸好奇：“居然真的点燃了，这东西是什么做的？” “启禀陛下，此物是扶苏公子用老卒家中的泥炭做的。” “泥炭？” 秦始皇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但也不是没有过过苦日子。 在赵国的时候，秦始皇便知道泥炭这东西，烧不着不说，就算是真的烧着了烟雾也是极大，至于取暖，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扶苏是怎么做到将此物点燃使用的？ 此时，秦始皇看着自己面前静静燃烧的蜂窝煤，越看心中越是惊叹。 想他在位几十年，横扫六国的帝王，此刻居然发现，有些看不透扶苏了。 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扶苏心中所想，总能够给自己眼前一亮的感觉。 良久之后，秦始皇才开口说道：“此物不要宣扬，权当你没有代入宫中过，另外扶苏给老卒们带什么东西也不要过问查探，一切让他去做就好。” “等到那扶苏将东西送过去之后，回来禀报朕即可。” 听到这话，那属下不由得心中就是一愣，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秦始皇到底是要做什么？ 为什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但那人也不敢多问，只是躬身领命：“诺。” 见人退下，秦始皇嘴角便微微扬起，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如同属下禀报的那样，这扶苏总是能够给自己一些惊喜，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扶苏这一次还能够玩出来什么花样。 “扶苏，莫要让朕失望啊~” 大殿内重新归于平静，只是这咸阳宫中，终究是有人不会平静下来。 第24章 火炉和模具 近几日朝中难得的平静，就连咸阳城内都极为平静。 王翦此时已经率军班师回朝，过不了几日就会到咸阳。 值此大胜的时候，朝堂上下也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 唯有扶苏从那大秦老卒的住处回来之后，终日将自己关在府邸当中，不曾露面。 这天日上三竿，扶苏刚刚起床便将百叔叫了进来。 “公子有何吩咐？” 扶苏展开双臂，等到侍女将自己的外衣穿上之后，才开口询问道：“东西做的怎么样了？” 百叔点了点头：“公子，都已经制作妥当了，现在就放在院子当中。” 闻言，扶苏眼神就是一亮，收拾好之后，便径直朝着院子当中走去。 只见院子当中，此时整齐码放着三个炉子，还有一套压制蜂窝煤的器具，一双手便能够操作。 炉子是用青铜打造，样式极为精美，如果忽略了上面的花纹，和前世北方的铁炉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赶制炉子的那位工匠，这时候也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扶苏是仔细的端详了片刻之后，目光都没有离开那炉子：“试过没有？” 那工匠急忙躬身道：“不敢，这东西是公子吩咐打造的，我等不知道用处，也不敢随意试用。” 扶苏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招呼百叔拿一些柴火过来。 不过片刻，那炉子当中就放上了木柴。 一旁的护卫按照扶苏的吩咐将炉子当中的柴火点燃，随着那柴火在炉子当中燃烧起来，原本呛人的浓烟，这时候并没有像火盆一样四散开来，而是顺着一个圆管飘散出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除了扶苏之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工匠，这时候更是一脸的兴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圆管居然是用来引导浓烟的！”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扶苏这时候也是满脸笑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将火扑灭，随即吩咐前往大秦老卒的住处。 只是刚刚出府，扶苏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己的府邸外。 杜炎恰巧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声素衣的孔藂。 见状扶苏公子风风火火的从府邸当中走出来，杜炎不由得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开口询问了一声：“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这话的杜炎旋即想起来，自己这么询问，乃是僭越，刚打算行礼，就听到了扶苏的声音响起。 “杜夫子回来了？” “有劳公子挂念，在下刚刚回京，这位是在下同门孔藂。” “孔藂？” 扶苏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站在杜炎身边的年轻人，心中不由得就是一惊。 秦汉之间的人自己认识的不多，但是这个孔藂自己有点印象。 刘邦登基之后，这人可是被封为蓼侯的，是孔子的第九世孙，真正的猛人。 扶苏没有想到，自己才来大秦几个月而已，就能够见到这等能文能武的猛人！ 死死地盯着孔藂，扶苏此时突然想着应不应该立马下令，将眼前的孔藂乱刀砍死。 但这念头很快就被扶苏抛之脑后。 孔藂是聪明人，这时候选择来见自己，必然是有什么需求。 眼下秦始皇还没有死呢，想要造反这时候也不合适，倒不如听听这孔藂来此的目的。 倒是此时的孔藂看着扶苏不断变化的眼神，心中有些打鼓。 “公子听过在下的名字？” 扶苏点了点头，也不管真假，直接道：“淳于越曾同我说过，你是孔子的第九世孙，在儒门当中地位极高。” 孔藂行礼一笑：“公子过誉了，不过是乡野之人罢了。” 听到这话，扶苏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摆手道：“罢了，我今日有事儿，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他日登门便可。” 杜炎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带些东西去看看大秦的老卒，怎么？两位有兴趣？” 杜炎同孔藂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些惊讶，但又有些好奇。 惊讶的是扶苏居然会去看望老卒，好奇的是扶苏带着什么东西过去的。 一瞬间，两人就用眼神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我等便随公子一起去看看吧。” 扶苏也不阻拦，只是招了招手：“那就一起来吧，马车跟着我走就行。” 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原本在屋内休息的不少老卒听到扶苏公子又来了，纷纷出来迎接。 上次为首的石甲老人上这时候拄着拐棍迎了上来，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 “公子这次来所为何事？” 扶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道：“自然是上次约定好的事情，我上次所说的东西已经打造出来，今天给你们送来，若是合适，你们今年冬天也能够好过一点，还能够凭借此物赚钱钱财。” 听到扶苏是因为上次答应他们的事情而来，石甲老人和身后的一众老卒顿时就愣了愣，下一秒便是热泪盈眶。 不等扶苏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到那石甲老人和那一众老卒纷纷跪倒在地上。 “多谢公子大恩！” 扶苏见状，一时间有些无奈，只能将面前的几人搀扶起来。 “你们为大秦而战，我身为大秦公子，这么做无可厚非，你们速速起来。” 一众老卒听到这话之后，才慢慢站起身来，但是眼中依旧热泪盈眶。 扶苏也不多说什么，让人将那火炉抬了过来，众人这才被那火炉吸引住了目光。 “公子，这是？”石甲老人一脸好奇的看向扶苏。 “这是火炉，不过我愿意称之为其铁炉，只是眼前这几个是用青铜打造，你们若是想要造这东西，只要是耐火的东西都能够打造。” “至于旁边这个，则是制作我上次教你们的蜂窝煤模具。” 说话间扶苏便吩咐几个小孩将前几日用的泥碳拿些过来。 扶苏也不嫌弃脏，卷起袖子直接上手，将那泥炭放置在模具当中，用手一压，那蜂窝煤的雏形就显现出来。 “气力不足，你们可以用重物压制，成型的效果更好，女人便可以制作，男人则可以分出来做些其他的东西，例如这火炉。” 众人听着扶苏的讲解，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神色间隐隐有些激动。 随后便看到众人再次躬身行礼，高呼谢恩，将扶苏听到颇为无奈，只能任由这些老卒向自己行礼。 第25章 儒门归顺 站在扶苏身后的杜炎和孔藂这时候看着这一幕，眼中光芒不断闪烁。 他们原些的印象当中，以及接触的所有人口中的大秦宗室，那全都是残暴无比的象征。 就连先前颇有贤名的扶苏，百家世人也是各信一半。 杜炎是和扶苏接触过的，先前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位他人口中谦逊又加的公子，行事颇为干练，心机深沉。 可今天看到扶苏这样一面，之前的印象就瞬间推翻了不少，好像第一次见到扶苏一样。 尤其是刚刚扶苏为老卒们演示如何使用那模具的时候，居然亲自动手，丝毫不嫌弃泥炭肮脏。 至于那孔藂，这时候看着扶苏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过一国公子居然对待平民有如此低的姿态。 看着眼前的扶苏，孔藂很难将扶苏和那些所谓的贵族联系起来。 而此时的扶苏并不知道自己身后两人的反应，好不容易劝说众人起身之后，才开口说道：“样式图纸我都已经拿来了。” “这蜂窝煤你等可以大量生产，满足自己所用之后囤积起来。” “至于这火炉所用的材料，我会着少府调拨，由你们来打造，少府再以人工费用回收回来。” 石甲老人此时一脸激动的看着扶苏，躬身道：“公子挂念我等，我等感激不尽，您放心就好，此事我们必定办的妥当。” 都是大秦的有功之人，脑子还是有的。 扶苏这几日忙前忙后，可全都是为了他们着想。 有了能够赚钱养家糊口的手段，这清苦的日子也能够有所改善。 这可比是不是赏赐他们一点东西强太多了。 这可是真正的再造之恩！ 在一众老卒千恩万谢声中，扶苏好不容易才离开这坊间。 刚刚回到府邸，扶苏便让人将杜炎和孔藂两人带来。 两人刚刚走进扶苏的书房，便朝着扶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见过扶苏公子。” 此时的两人看着扶苏的神色中满是尊敬之色。 见状，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开口问道：“杜炎，上次一别已经过去许久，你所答应本公子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见扶苏直奔主题，杜炎愣了愣，急忙说道：“公子，这便是我上次所说的合适人选。” 扶苏听到这话之后，才看向孔藂，眼中满是考量之色。 虽然这位在日后是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自己尚且不知道，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淳于越虽然是我的老师，但行事莽撞，数次闯下大祸，不知道你是如何看的？” 孔藂知道这是扶苏在考量自己，稍一思索便说道：“淳于越太过刚直，不知变通，出事是迟早的事情，这也是为何我同他这一脉划清界限的缘故。” “我乃孔子后人，自有一套办法，公子放心就好，我同淳于越不是一路人。” 听到孔藂这么说，扶苏嘴角微微一勾，随后说道：“不是一路人，不代表没有问题，放眼大秦九州，能够造纸的只有少府，你儒家若想要使用，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 现如今就是卖方市场，孔藂知道自己犹豫不得。 “若是公子准许我儒门使用纸张，在下保证儒门对公子忠心不二，在下也会留在公子身边报效。” 见这孔藂上来就这么说，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对方之后，才开口说道：“有点意思，你为什么回答的如此干脆？” 孔藂也不隐瞒，径直道：“若是以前，在下或许会犹豫，但今日见到公子同那老卒打成一片，仁爱之心展露无遗，在下便知道公子就是我儒门要辅佐的人。” 扶苏没有想到这孔藂会因为今天自己送模具一事而看重自己，心中倒是有些讶然。 短暂的愣了片刻之后，扶苏才轻咳一声回过神来，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可以留在本公子的身边，但也只是暂时，若是不合适，本公子自然是不会重用你，望你能够展现自己的价值，莫要辜负了这次机会。” 孔藂听到扶苏这么说，心中也随之一震，但形势比人强，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着。 见孔藂没有反对，扶苏这才看着杜炎说道：“纸张要优先供给朝廷，但下月便可以匀出来不少，我会用以印制你儒门的典籍，到时候你派人来拿就是。” “但有一点，此物暂时不能公之于众。” 杜炎和孔藂躬身应是，开口道：“我等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扶苏微微颔首，随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杜炎和孔藂两人这才退出了的书房。 看了一眼书房，孔藂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口道：“这扶苏公子没有外界传闻中那么简单，刚刚看我的眼神就如同看透了我一般，实在是有些恐怖。” 听到这话，杜炎微微一笑，安慰道：“到底是陛下的儿子，气度不凡，心思缜密，我等怕是真的找到明主了。” 孔藂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不错，若是好好辅佐扶苏公子，说不定能够让我儒门大兴，这次及机会千万不能浪费。” “此刻我算是看明白了，纸张什么的还不重要，若是同扶苏公子牢牢绑在一起，那才是真正前途一片光明。” 杜炎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孔藂，不明白孔藂为何第一次见扶苏公子就给了扶苏公子如此高的评价。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纸张到手，他儒门的地位眼见着就要水涨船高了。 想到这里，杜炎的脸上便洋溢出来一抹笑容来。 …… 咸阳宫。 秦始皇正在御花园中散心，突然有一名内侍疾步走来，在秦始皇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秦始皇神色便是一滞。 “东西呢？” “启禀陛下，就在御花园外。” “给朕抬进来，朕倒是要看看，这扶苏又给朕弄出来一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一旁站着的赵高听到这话之后，神色间不由得就是一愣。 这好端端的，怎么有突然聊起来扶苏公子了？ 第26章 父皇看好你 心中狐疑的赵高，过了片刻，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内侍将两件东西抬了进来。 那东西造型古怪，赵高看第一眼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而那秦始皇，此时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火炉和蜂窝煤，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速速试一下，让朕看看这东西效果如何。” 那内侍领命之后，这才急忙上前操作。 回来复命之前，他们已经从老卒那里学会了如何操作。 当内侍将那蜂窝煤放入炉子当中，随后便在下方的引火口，小心翼翼的将火点燃。 片刻之后，那火炉当中的蜂窝煤便燃烧起来，熊熊火焰，让靠近火炉的秦始皇感觉到一丝暖意。 更让秦始皇感到惊讶的是，这火炉因为有了导烟口缘故，呛人的烟雾全都从那导烟口飘散出去。 看着这一幕，秦始皇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此物甚妙，且不说这温度要比柴火高不少，单是这火炉就能够做不少事情。” “看得出来这扶苏是真的为了老卒们着想。” 站在身侧的赵高听到这话，心中就是一惊，这扶苏不声不响又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儿，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 秦始皇绕着那炉子看了几圈之后，心中越想越是好奇，随后对着赵高招了招手。 “去，宣扶苏入宫，朕要好好问问他。” 赵高也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去安排。 等到扶苏接到旨意之后，便被径直带到了章台宫中。 看着大殿当中摆放着的火炉，而自己的父皇正在绕着那火炉查看。 扶苏瞬间就明白了秦始皇召见自己的原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只见那秦始皇摆了摆手，将扶苏招致火炉近前。 “看着此物，应当知道朕为何要将你叫来了吧？” 扶苏点了点头，开口道：“此物是儿臣偶有所得，试过之后觉得不错，这才将此物交给了老卒们去打理。” 秦始皇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微微颔首道：“你这想法不错，此物比之柴火丝毫不差，今年冬天老卒们能够熬的过去了，看样子朕将你派往少府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只是朕有一事不明，皇子们都在送吃食银钱，你为何要送这个东西？” 说着，秦始皇扭头看向扶苏，眼神中满是探寻之色。 被秦始皇这一看，扶苏瞬间警醒过来。 莫不是在怀疑自己收买人心？ 可自己初衷并非这样，该如何说才好？ 犹豫了片刻之后，扶苏才开口说道：“父皇，儿臣那日去看望我大秦老卒的时候，也是心有感触，这才将此物交给了他们。” “此物能够取暖，也因为制作简单，不费人力，老卒们家中可通过制作此物而补贴家用，改善生活。” 秦始皇听到陈晓这话，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知道扶苏这么做的缘由，起初还在想是不是扶苏打算借此来收买人心。 毕竟这群大秦老卒，虽然不比王翦之流，但也不是能够忽视的群体，那群人当中不少人还有世袭爵位在身，在秦军之中威望或许比不上蒙家，王家，但也不差。 扶苏起初这么做的时候，秦始皇确实是有些疑惑，但后来扶苏一系列行为，让秦始皇知道，扶苏或许从没有过这种心思。 他是真的想要看到老卒们现状有些改善。 而扶苏此时见秦始皇迟迟不说话，还以为秦始皇在怀疑自己所说话的真伪，心中不免有些吐槽起来。 【不过是个蜂窝煤和火炉而已，大秦老卒数量众多，朝廷每年都会拨出一部分银钱来供养，这也就罢了，瞅瞅皇室送去的东西，除了能够解除一时，有几个能够长久的？】 脑海当中骤然响起扶苏心中的吐槽声，秦始皇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狐疑的朝着扶苏看去。 不得不说，这句话堪称一针见血，自从大秦一统天下之后，秦始皇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除非彻底不管了。 否则日后的累赘只会越来越大…… 想到这里，秦始皇看着扶苏开口道：“扶苏，朕来问你，你刚刚说此物能够补贴家用，当真可行？” “勉强温饱不是问题。” 扶苏有些狐疑看向秦始皇，心中有些疑惑起来，不明白秦始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这火炉只是第一步而已，买了火炉就得烧东西，蜂窝煤是绝配，只要能够推广开来，一座咸阳城就能够满足大部分老卒的生活。】 听到扶苏嘴上说的，还有那心中所想，秦始皇看着面前的火炉愈发觉得这是个宝贝。 心中激动之余，秦始皇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既然如此，此物看来真的不错，只怕是推广起来有些困难。” 听到秦始皇低声呢喃，扶苏心中不由得吐槽起来。 【俗话说得好，上行下效，如果皇室都开始用起来了，那普通人还不用？】 【父皇富有四海，什么用不到？他都用的好的东西，旁人自然会觉得好，这销路也自然就打开了。】 不过这话扶苏也就在心中想象，秦律森严，许多规制严格，他倒是有办法，可秦始皇没问，自己也没有必要多嘴 而听到扶苏心中所想的话，秦始皇不由得就是眼前一亮。 对啊，自己都在用，其他人自然也会用。 至于规制，此时的秦始皇并没有太多在意，只要和自己用的样式不一样便可以了。 扶苏既然这么想了，那必然是有办法才对。 想到这里，秦始皇便看向扶苏，面带笑意的说道：“扶苏，既然此物是你做出来的，朕便将此物交予你，若是能够解决大秦老卒的问题，朕重重赏你。” 听到这话的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秦始皇张口就将这件事情丢给了自己，一时间有些无语，但也只能躬身领命。 秦始皇看着那愣神的扶苏，心中也有些想笑，抬手颇为亲昵的在扶苏肩膀上拍了拍。 “放心去做，父皇看好你。” 第27章 送温暖行动 入宫之前一脸疑惑，出宫之后一脸懵圈。 此时的扶苏直到上了马车才猛地回过神来。 “听父皇的意思，似乎是打算让我帮助老卒们售卖这火炉和蜂窝煤了？” 低声说了一句，扶苏嘴角便是一扬：“不管了，就当是这个意思就好。” 有了皇帝的旨意，扶苏自然是要用到极致。 刚刚回府，便将百叔叫了过来。 “两件事儿，第一你即刻前往石甲那里一趟，告诉他尽快给我赶制出来十几套炉子来。” “第二，让所有能够动弹的人去挖泥炭，越多越好，告诉石甲能否过个好冬天，就看他出多少力了。” 扶苏吩咐做事向来简单粗暴，百叔此时已经适应，躬身应是之后，便转身离开。 而一直在身侧孔藂听到扶苏的安排之后，却是满脸疑惑之色。 “公子，抛开那火炉暂且不说，这蜂窝煤做得多了，确定能够卖得出去？” 孔藂只觉得扶苏此时的安排太过草率，莫要说整个天下了，就算是咸阳城内也没有人用过这蜂窝煤。 扶苏这么着急的将东西制作出来，万一卖不出，那不得全都砸在手中？ 听到孔藂的疑惑，扶苏微微一笑，开看道：“正是因为没有，才要多做，此事你看着就好，不要多说。” 退伍的老卒那里，在收到消息之后便开始加班加点的制作起来。 短短几日，便将扶苏需要的东西制作出来。 这天一大早，扶苏便早早起床开始收拾。 当收拾妥当之后，便让人将这几日做好的火炉以及蜂窝煤装车等候。 孔藂随扶苏出府，刚上马车目光就看向车后拉着的东西，脸上满是疑惑。 “公子，你这是？” “送温暖。”扶苏淡淡地说道。 孔藂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扶苏：“这……何为送温暖？” 只见扶苏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淡淡的说道：“你看着就好，记住，在我身边多看多做少说话，有些事情若是看不明白，你再询问。” 孔藂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在下明白了。” …… 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一处府邸外。 那府邸的门楣上挂着牌匾，上书‘蒙府’两字，此处便是有灭六国之功，朝中军中地位仅次于王翦王家的蒙家。 如今蒙恬领兵在外，北抗匈奴，而父亲蒙武，弟弟蒙毅就在咸阳城中。 府中蒙家父子听闻扶苏拜访，急急忙忙便出府迎接。 为首的蒙武相比于王翦要老迈不少，但是声音听起来去中气十足。 “蒙武（蒙毅）拜见公子！” 扶苏急忙将蒙武扶了起来，面带笑意道：“蒙老将军多礼了，您是大秦功臣，无需这般多礼。” 蒙武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一抹笑意，心中也隐隐有些自得。 扶苏可太熟悉这群老将军的心态了。 秦灭六国，朝中武将多有战功，像王翦和蒙武这种战功卓著的三军统帅，那向来是谁都不服谁的。 扶苏刚刚一番话，自然是挠到了蒙武的痒处。 听到这话自然是面露喜色，甚至于还有些自得。 将扶苏迎入府内，刚刚坐定，蒙武便一脸好奇的看向扶苏。 “听闻公子近来颇为忙碌，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老臣了？” 一旁的蒙毅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他在朝中官居上卿，对于朝堂上的动态那是一清二楚。 眼前这位公子，最近手段是层出不穷，短短几天功夫就将少府掌握其中，手段不可谓不强。 只见那扶苏脸上挂着笑容，开口道：“眼下入冬，天气日渐寒冷，在下新进执掌少府，近些日子打造了一件宝物，在冬日使用，可让屋子暖和不少。” “老将军为国征战数十载，身上多少有些伤病，这冬日若是不注意保暖，难免会伤到身子，这次登门拜访，就是将此物给送过来。” “哦？居然有如此神物？” 蒙武脸上满是好奇之色，而扶苏见状，便吩咐下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抬上来。 当那火炉放下之后，蒙武瞬间就被那精美的造型吸引住了。 那蒙武站起身来走到火炉跟前，转了几圈之后，才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问道：“敢问公子，此物如何使用？” 扶苏也不墨迹，站起身来走到火炉跟前，指使下人将蜂窝煤放置道炉子当中。 “这火炉需要燃烧这蜂窝煤，也可添加木柴等物，但是燃烧热量不如这蜂窝煤。” 蒙武蒙毅父子两人看着扶苏一步一步的操作，直到那火炉点燃片刻之后，一股股热量从炉子上散发出来，父子两人脸上旋即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这火炉当真是比火盆好了不少！” 蒙毅此时也是一脸兴奋之色：“而且此物烟雾很少。” 看着两人的反应，扶苏微微一笑：“蒙上卿，此处为导烟口，若是接上一些管子，便可将烟全都导出室外，过几日打造出来之后，我再让人送来。” 听到这话的蒙毅一脸激动的看着扶苏，随即躬身一礼。 “臣谢公子挂念！” “快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蒙毅站起身来，面带感慨的看着扶苏。 “公子有所不知，父亲一身伤病，每到冬日便会疼痛不已，而室内火盆多了又担心父亲被烟雾呛到，有了这火炉，可比任何赏赐都要及时。” 听到蒙毅这么说，扶苏也是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同蒙毅父子等人再次坐下，扶苏便开始闲聊起来。 而一旁侍立的孔藂，此时却是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难道就是扶苏公子先前所说的送温暖？ 不由得，孔藂想起来七国未曾统一的时候，各国也有不少老臣，但大多都下场凄凉。 而如今扶苏所作所为却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经常这么做的。 对待老臣尚且如此，怪不得六国那么多人才愿意来秦国效力。 此时的孔藂突然发现，六国被灭并非只是因为秦国国力强盛。 在许多方面都要比六国强，但是对待老臣这一点就足以碾压六国了。 只是此时的孔藂依旧想不明白，扶苏这么做的用意，难不成真的只是在收买人心？ 第28章 收服孔藂 自蒙家出来之后，扶苏又陆续去了几家重臣的府上，便是连那李斯的府上都没有放过。 朝堂上但凡是能够叫得上名号的，扶苏全都拜访了一次。 尤其是李斯，当听到扶苏登门拜访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 朝堂上那个人不知道，他扶苏靠着淳于越的时候，自己和扶苏向来不和。 但是这扶苏突然登门拜访，自己又不能不见，毕竟扶苏的地位在那里摆着。 只是让李斯没有想到的是，扶苏见了自己之后，非但没有说什么有关于朝廷的事情，只是一番嘘寒问暖，临走之际给自己留下一堆蜂窝煤，和火炉一个。 李斯尝试之后，也对这东西赞不绝口。 只是守着那火炉陷入沉思，思索扶苏这么做的用意。 难不成只是单纯为了和自己缓和关系不成？ 而随着扶苏拜访其他人的孔藂，这时候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从李斯府上出来之后，孔藂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此时马车内闭目养神的扶苏，孔藂欲言又止。 而此时虽然在闭目养神，但扶苏眼中的余光还是观察到了孔藂此时纠结的模样，嘴角一勾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怎么？有什么问题？” 见扶苏突然说话，孔藂愣了愣，随后点点头说道：“公子，在下似乎明白了公子今天早上所说的送温暖是个什么意思了，但依旧只知其表不知其意。” 孔藂倒是一副好学的样子，扶苏听到这话之后，不由得微微一笑。 “其实不难，我来问你可曾听过上行下效这个典故？” 孔藂听到扶苏这么说，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自然，春秋之时齐国臣子弦章对齐景公说‘国王喜欢吃什么，群臣也就喜欢吃什么；国王喜欢穿什么，群臣也就喜欢穿什么；国王喜欢人家奉承，自然，群臣也就常向大王奉承了。’这便是上行下效的典故。” 说完，孔藂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疑惑之色，开口问道：“之时不知公子提及这个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扶苏微微一笑，开口道：“那你可记得，我今天拜访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人？” “蒙府，丞相府，三卿九公的府邸，公子似乎全都拜访了……” 说到这里，孔藂顿时就是一愣，神色间也猛地回过神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扶苏。 “公子的意思是……” “对喽。”只看孔藂的反应，扶苏便知道对方已经想明白了。 “我送给这些人，目的便是之后方便消息传开，我扶苏亲自登门拜访送礼，这东西冬日取暖绝佳，就连三卿九公，甚至于宫中的父皇都在使用，你说其他人会不会想办法也弄一个？” “如此一来，他们便会打听这东西到底出自何处，届时老卒们打造的火炉就会开始售卖了。” 孔藂满脸惊骇的看着扶苏，心中已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能想到，如此简单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但偏偏扶苏公子发现了。 而齐景公这上行下效的故事就在典籍之中记录，谁都读过，但却仅仅是知道其中意思而已。 但是扶苏公子却不一样，不仅仅是知道，还能够学以致用！ 此时孔藂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读书的真正意义。 常人都到自己博学，经史子集张口就来，结果真到用的时候却少之又少，只能引经据典。 稍稍想了片刻之后，只见那孔藂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随后朝着扶苏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孔藂谢过公子教诲！” 只看此时孔藂的反应，扶苏瞬间就明白了，这孔藂今日算是服了自己了。 嘴角一勾，便伸出手来将孔藂搀扶起来。 “孔先生不必多礼，本公子向来唯贤是举，能得先生辅佐，也是三生有幸啊。” 听到这话的孔藂不由得心中激动不已。 百家之学是什么？ 那是为了天下的学问！ 学得一身本领，便需要施展的空间，和值得效力的人。 而眼前的扶苏公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孔藂当然是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为扶苏肝脑涂地。 “公子放心，孔藂必定誓死追随公子！” 扶苏微微一笑，拍了拍孔藂的肩膀，开口道：“什么死不死的，本公子身边的人，那可都是金疙瘩，好生做事就是了。” 孔藂这才点了点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 扶苏在咸阳城内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秦始皇。 虽然将老卒的事情交给了扶苏，但秦始皇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老卒一事不比掌控少府简单多少，稍有不慎便是大事儿。 毕竟都是百战老兵，少府一群书呆子自己能够拿捏得住，但是这老卒却不是。 因此扶苏最近几日的动向，秦始皇都一直在关注。 而赵高便是负责此事的人。 此时赵高听闻扶苏陆续拜访三公九卿的消息之后，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大喜。 要知道，这扶苏可不是一般人。 身为皇室大公子，虽然地位崇高，但也不是结交外臣的时候。 看看他今日拜访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在朝中影响力巨大？ 尤其是蒙家和丞相李斯，一个在军中地位崇高，一个在朝中呼风唤雨。 一文一武相辅相成，足见其势力的恐怖。 而扶苏不为了老卒的事情费心，反倒是见机拜访这些敏感的人，目的为何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陛下对这件事情如何看！ 因此收到消息之后，赵高就急匆匆的来到章台宫中。 “陛下！” 见赵高折返，秦始皇将手中的奏章放下，看向赵高道：“怎么样？扶苏那里可有消息？” 听到询问，赵高急忙说道：“启禀陛下，奴才刚刚收到消息，扶苏公子他……” 见赵高说话犹犹豫豫，秦始皇不由得眉头一皱，冷声道：“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陛下恕罪！”赵高急忙叩首，随后语气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扶苏公子接旨之后许久没有动静，但今日突然带人带着礼物于咸阳城中拜访三公九卿，此事有些诡异，奴才觉得此事不得不报。” 第29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宫中皇子结交朝中大臣，不要说现在的大秦。 就算是在七国分列的时候，列国各王也都极力防范自己的儿子结交朝中武将文臣。 早在春秋末年，就出现过不少王子篡位的例子。 如今大秦一统，这种情况也不敢说不会发生。 按照赵高的理解，日后这皇位按照道理来说是他扶苏的，但万一扶苏等不到那一天呢？ 回话完了之后，赵高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着秦始皇说话。 许久之后，才听到那秦始皇淡淡道：“传旨，宣扶苏入宫面圣。” 赵高心中一喜，随即躬身应是，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大殿。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而此时的秦始皇手中转动着御笔，脸上的神色也随即陷入了沉思当中。 扶苏今日的举动远超他的预料，但多日来扶苏所做的种种事情，又让秦始皇眼前一亮，心中不免有些想要知道，这扶苏到底要做什么。 …… 接到宫中传来的旨意，扶苏多少有些意外。 毕竟自己被召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似乎自己的便宜老爹只要想起来自己就会宣召入宫。 而一旁的赵高在宣旨结束之后，却在扶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猛不丁的朝着扶苏说了一句。 “扶苏公子，烦请速度快些，陛下不太喜欢等候。” 话音刚落，只见那扶苏猛地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向赵高。 而赵高眼中的那一抹寒光也被扶苏瞬间抓住，心头不由得就是一跳。 这赵高话里有话，难不成自己这次入宫不是什么好事儿？ 联想到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扶苏顷刻间恍然大悟，心中也不免有些想笑。 看样子是自己拜访三公九卿的事情被赵高知道了，进而告诉了自己的父皇。 现在着急召见自己入宫，恐怕和眼前的赵高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情听起来是犯忌讳，但也要看如何说了。 赵高如此冒失的告发自己，倒是让自己突然注意到了这个阉人。 如果自己没有穿越的话，怕是过些年就会收到他亲自做的矫诏，逼自己自杀。 想到这里，扶苏的眼中便是一抹寒光闪过。 看样子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遂了他的愿了。 只见那扶苏回过身来看向赵高，缓缓道：“既然赵府令这么说了，那本公子也就不耽误了。” 赵高脸上不显，但心中却是冷笑一声：“看样子这扶苏公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扶苏也没有多说，径直离开府邸，前往章台宫。 等到扶苏走进大殿的时候，便发现一双眼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吧。”秦始皇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扶苏心中旋即咯噔一声。 慢慢站起身来，扶苏垂手而立，一言不发。 倒是秦始皇见状，缓缓说道：“扶苏，可知道朕为何召你此时入宫吗？” 扶苏正打算回答，脑海当中却突然想起一道声音。 “叮，提示宿主，触发任务【章台宫危机】，打消秦始皇怀疑即可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脑海当中骤然响起的声音让扶苏愣了愣，随后嘴角微不可查的扬起。 看样子老天爷都在帮助自己。 心中一笑，扶苏的脸上也浮现出来一抹自信的笑容，开口道：“父皇如此着急，想必是因为儿臣拜访三公九卿一事吧。” 原本以为这扶苏还会掩饰几句，却没有想到，扶苏居然直接承认了这件事情。 站在秦始皇身侧赵高听到扶苏的回答，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大喜。 当真是蠢货一枚！居然还敢承认此事！ 而此时的秦始皇自然也是惊讶无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大殿当中寂静了片刻之后，反倒是听到秦始皇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朕让你来也不全是为了此事，毕竟少府忙碌，如今你又接手老卒安置一事，现在去拜访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扶苏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秦始皇身边的赵高，见其一脸得意的模样，心中冷笑不已：“启禀父皇，儿臣拜访三公九卿正是因为安置老卒一事。” 听到扶苏去拜访三公九卿是因为这件事情，秦始皇不由得来了兴趣，开口问道：“哦？找他们解决？” “不错，正是。” 扶苏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先前同孔藂所说的上行下效一事讲了出来。 秦始皇听过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起来，眉宇间满是笑意。 “哈哈哈！原来这这样！” 见秦始皇笑的高兴，一旁的赵高却是心中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原本想着借助这件事情搞一波扶苏，却没有想到反被扶苏轻松化解，实在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而秦始皇此时因为扶苏所说的办法，而心中开心不已，一时间心情放松下来，轻笑道：“既然如此，怕是一场误会了。” “你既然找到了办法，那便尽管去做，朕也不会再插手此事了。” 秦始皇向来自信，今日哪怕就算扶苏真的有问题，他也不会大动干戈。 但扶苏的开诚布公，让秦始皇更加高看了扶苏一眼。 朕为千古一帝，那朕的儿子那必然是光明磊落之人！ 扶苏今天所作所为，甚合他心意！ 只是扶苏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却是忍不住吐槽起来。 【父皇此刻怕是没有察觉，就算是我自己开诚布公，没有隐瞒，但也架不住这赵高在一旁煽风点火。】 秦始皇正在高兴的时候，听到脑海当中突然响起扶苏的声音，不由得就是一愣。 这是扶苏心中所想？ 一瞬间，秦始皇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自己身侧赵高，脑海当中不由得浮现出来赵高今日禀告自己时所说的话，似乎句句意有所指。 而此时的赵高见秦始皇看向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紧接着便是一慌。 那眼中慌乱的眼神被秦始皇瞬间捕捉，心中对扶苏心中所想的话，愈发的敏感起来。 难不成眼前的赵高真的有问题？ 想到这里，秦始皇看向扶苏，开口问道：“扶苏，你不说话，难不成是在怪朕不信任你？” 第30章 倒霉的赵高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眼中浮现一抹诧异之色。 他是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没有说话而已，居然会让秦始皇产生这种想法。 愣了片刻之后，扶苏猛地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道：“儿臣不敢。” 【我那是在埋怨吗？我是在想如何应对赵高。】 听到扶苏心中所想，秦始皇眉头一挑，暗道果然扶苏说的是赵高。 稍加犹豫，秦始皇这才淡淡道：“朕并无其他想法，你此次拜访三公九卿，也是为了安置我大秦老卒着想，朕不会怪你，你也莫要多想。” 【呵呵，若不是自己问心无愧，赵高一旦煽风点火，我又能怎么应对？】 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扶苏便接着躬身道：“儿臣知道了，谢过父皇关心。” 见扶苏对赵高言语间陷害自己一事念念不忘，便是连秦始皇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这赵高到底有没有针对扶苏。 一个阉人而已，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扶苏心中所想有不能不让秦始皇感到重视，毕竟一国公子，害怕一个阉人还不敢说出来，足见这赵高现如今的威势了。 秦始皇本就是多疑之人，过去提携起来赵高，是因为之前身边的老人，前任中书府令黔因年老退下，自己才将赵高调到身边。 为的便是用的顺手，这些年也确实是给了赵高不少权力，便是连胡亥都是让赵高来代为教导。 难不成这赵高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想到这里，秦始皇心中便有些狐疑起来，看向赵高的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此时被秦始皇盯着的赵高心中莫名有些恐惧，只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力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将目光从赵高身上收回，秦始皇便看向扶苏：“扶苏，既然已经解释清楚，那你便退下吧。” 扶苏闻言，这才行了一礼，缓缓推出大殿。 人刚从大殿当中退了出来，扶苏的脑海当中便响起一道声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获得奖励【驯马术】！” 听到系统给自己的奖励，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驯马术】是个什么鬼？ 就在扶苏心中疑惑的时候，那驯马术的相关介绍也随之出现在扶苏的脑海当中。 扶苏这才明白过来，这居然是个日常技能，掌握之后，就算是再烈的马都能够被自己驯服。 只是自己出门在外向来都是坐马车的，这技能着实有些鸡肋。 扶苏摇头失笑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章台宫。 手头事情不少，自己也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 而此时的大殿内，在扶苏离开之后，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秦始皇静静的看着赵高，片刻之后，那赵高终于扛不住秦始皇身上的气势，猛地跪倒在了地上，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秦始皇见状，语气淡淡道：“赵高，你如何看今日扶苏公子回答朕的话？” 赵高心头一跳，神色间浮现一抹惶恐之色。 “奴、奴才不知……” 听到赵高的回答，秦始皇明显不太满意，看着赵高的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 “今日你禀报扶苏拜访三公九卿一事，措辞模糊，言语不明，更是意有所指，朕全都听得出来。” “你可知道，扶苏乃是朕的长子，大秦的皇子，而你又是什么地位？” 赵高神色巨变，接着便开始不断的叩头：“陛下，奴、奴才绝无陷害扶苏公子之心啊！” 秦始皇也不说话，只是任由那赵高在求饶，片刻之后，才突然开口说道：“罢了，起来吧。” 赵高动作瞬间一滞，心中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侍奉秦始皇多年，陛下是生气还是动了杀心，亦或是真的没有事儿了，赵高只凭语气都能够听得出来。 秦始皇这句话，语气之中对自己全都是失望，并非是要赦免自己！ 一瞬间，赵高的身形颤抖的越发厉害起来。 “陛、陛下……” 秦始皇此时眼中尽是冷漠，只是睨了一眼赵高之后，便开口说道：“今日起你便去御马监吧，好好反省。” 说完，那秦始皇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不在理会赵高。 中书府令之尊，说免就免，这边是秦始皇的杀伐果断。 无论赵高有没有那恐怖的念头，秦始皇都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 扶苏离开皇宫之后，就径直去了少府。 东西交给手下的人已经有段时间了，也应当出了结果才对。 扶苏这边刚刚赶到少府，就迎面撞上了不少官员朝着后院走去。 见状，扶苏将其中一人拦下，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见拦住自己的人是扶苏，那官员急忙行礼，解释道：“大人，陈大人刚刚做了一件是弓弩，据说相当奇异，我等都是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听到这话，扶苏眼神顿时一亮，自己要的连弩做出来了？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扶苏便一把甩开对方的胳膊，直接朝着后院赶去。 只见那扶苏刚刚来到少府的后院，便看到陈冶被人团团围住，而桌子上赫然是一架弓弩，看模样和自己交给陈冶的一模一样。 “扶苏公子到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原本围绕着陈冶的人群纷纷散开，朝着扶苏行了一礼。 而陈冶更是一脸激动，行礼之后，便直接走向扶苏，开口说道：“公子，陈冶幸不辱命，这连弩做出来了！” 扶苏神色大喜，几步上前，便开始仔细查看起来那摆在桌子上的连弩。 而一旁的陈冶更是紧随其后，仔细为扶苏介绍起来。 “公子所给的图纸相当详尽，属下试制零件之后发现，误差基本没有，就是组装起来废了一些功夫，但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箭矢一百步内精度极高，一百五十步依旧有力，直到一百八十步才会衰减，此连弩轻巧好用，比我大秦军中现在所使用的弩箭都要方便不少。” 扶苏听到陈冶这话之后，眼神愈发明亮起来，开口道：“装箭，我要亲自试试！” 第31章 连弩的威力 听到扶苏要亲自试箭，陈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马亲自动手开始给扶苏装箭矢。 只见陈冶动作干净利落，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装有箭矢的箭盒安装在了弩机上。 “因为是连发的缘故，下官依照公子提供的图纸将这箭盒制作出来，只需要提前在箭盒当中装上箭矢便可以了。” “速度之快，前所未见，公子这发明着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边听这陈冶的恭维，扶苏一边将装上箭盒的弓弩拿了起来。 只是稍稍大致瞄准了一百步开外的箭靶，没有丝毫犹豫，就扳下了扳机。 “咻！” 破空声突然响起，一支箭矢瞬间就射在了箭靶之上，箭头全都没入其中，箭翎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是还有不少的余力。 扶苏看着自己射中箭靶，也不管那箭矢到底有没有射中靶心，手中举着连弩，瞬间瞄准了一百五十步开外的箭靶之上。 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那箭矢再次准确无误的射在了箭靶之上。 箭头没入其中，依旧力道十足。 扶苏远远的眺望了一眼，随后便看到有属下来报，箭矢上把，正中靶心。 周围的官员们顿时一片哗然，神色间满是惊讶之色。 他们刚刚可全都看到了，扶苏公子不仅仅射中了箭靶，还郑重靶心，这位时长和儒家弟子厮混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在军中带过的扶苏公子，什么时候有这种箭艺了？ 这时候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那陈冶都不知道为什么。 至于扶苏自己，那是因为这连弩制作的时候，自己就根据资料当中的提示，添加了瞄准的准心，虽然没有调试过，但是看效果却是不错。 “公子箭艺无双！” “公子好手段！这连弩如此距离都能够郑重靶心，我大秦诸位公子当中难出其右啊！”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周围恭维声四起，但是却丝毫么有影响到扶苏。 只见那扶苏压了压手，周围的声音随之消失不见，扭头看向陈冶说道：“将靶子往后挪，两百步之外就可以。” 听到扶苏要试验箭矢能不能射到两百步外的靶子，陈冶不由得就是一惊。 “公子，我大秦眼下军中用的最多的箭弩也不过一百五十步而已，而且到了一百五十步的时候，箭矢威力大减，公子眼下做的连弩已经足够好了，没有必要再试了。” 此时的陈冶也是担心扶苏出丑，毕竟二百步依旧能够上靶，只是自己的猜想而已。 如果做不到，那丢的岂不是扶苏的脸？ 有些东西，能够做到远超现在所有的东西就已经是好的了，挑战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到最后还是会被人攻讦。 再好的东西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此时的陈冶劝说扶苏，一是为了保住扶苏的名声，二是保住这得来不易的连弩。 而听到陈冶劝说自己，扶苏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怎么？你连自己造的东西都信不过？” 一听这话，陈冶作为一个墨家传人，自然是不肯承认自己做的东西不行。 你可以侮辱我陈冶人品不行，但绝对不能说我陈冶做的东西差！ 被扶苏这么一句话刺激的不轻，陈冶咬牙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不再有丝毫顾忌，躬身道：“公子，下官觉得可以一试。” 扶苏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属下摆了摆手。 那人这才折身回到靶场，将那箭靶再次后移了五十步。 看着两百步外的箭靶，扶苏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端起连弩，准心瞄准之后，微微往高抬了抬，随后扳动扳机。 “咻！” 破空声响起，只见那箭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不大的弧度，稳稳的落在了箭靶之上。 依旧是箭头没入箭靶，虽然不是准心，但是距离准心也很近。 这距离！这威力！这准度！ 在场的众多官员，看着那属下扛过来的箭靶，全都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两百步外的箭靶。 “射、射中了？” “两百步外，箭头全都没入其中，这力道何止是大？” “不对，不仅仅是距离和力道，还有那准度！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扶苏公子虽然没有射中靶心，但是这箭矢并未偏离了多少？”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猛然发现，这箭靶上的箭矢，距离靶心的位置不过一掌的距离。 两百步外，大秦军中现在所用的箭矢，已经不注重能不能射中了，只需要大面积的覆盖就好。 箭阵虽然威力不小，但同样浪费也不容小觑。 若是有了扶苏公子手中这连弩的精度和力道，不要说大秦的箭阵能够节省不少箭矢，甚至于还能够再次拉开距离，两百步之外就可以消灭敌军！ 这连弩，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大秦的！ 众多官员猛地回过神来，随后纷纷开始恭贺扶苏。 “公子大才，为我大秦添此利器，我大秦甲士，必定能够横扫天下！” “我等恭贺公子，连弩试验成功！” “……” 听着周围众多少府官员的恭贺声，扶苏摆了摆手，止住众人的声音，扭头看向陈冶，开口道：“陈冶，你将此物装好，本公子要上呈陛下。” 扶苏清楚，现在还不是献出这弓弩的时候。 这连弩威力巨大，还从未出现过，这一次扶苏要想将这连弩的作用最大化，就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东西献出去。 再过几日，王翦的大军就要班师回朝了。 此次平楚一战干净利落，自己父皇正是高兴的时候，扶苏这时候再拿出来这连弩。 便是锦上添花，父皇大喜之下，必定会有所赏赐。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见，自己也要好好利用一番。 陈冶听到扶苏的命令之后，也急忙点头道：“下官明白，这就去准备一番。” 扶苏微微一笑，扭头看向诸多官员，开口道：“诸位今日所见所闻切记不可外泄，我少府之中有关于军中器械的所有消息，都应当处于保密状态。” “若是本公子在少府外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就莫要怪本公子不念同僚之情了。” 第32章 明赏暗赐 王翦率军在楚地平叛，平叛的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现如今王师已经班师回朝，不日就要回到咸阳城。 这天天色刚刚亮起，咸阳城内就开始忙碌起来。 不少大臣早早就穿戴整齐，集结在宫城外静静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门缓缓打开，秦始皇的车辇便从宫城中慢慢驶出。 一群大臣们排列有序的跟在车驾之后，朝着咸阳城外走去。 百官相迎，这次王师还朝，阵势不可谓不大。 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便来到咸阳城外。 等到那车辇停下，众多大臣们才分列两侧，不敢有丝毫停顿。 看着那始皇帝派出去的快骑远去，百官之首的李斯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此次百官相迎来的太过突然了一些，毕竟只是楚地平叛而已。 当年攻灭六国的时候，这种场景或许还出现过。 立国之后，这还是头一遭。 就在李斯心中琢磨着其中缘由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朝着李斯凑了过来。 “丞相，陛下今日百官相迎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斯扭头看去，见是长史司马欣，便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知。” 诏令下的突然，他自己还没有想明白呢，怎么给他人答复？ 再说就算是真的知道了，又为何要告诉其他人？ 司马欣见就连李斯都不清楚内情，心中不免有些惊讶，眼神瞥向秦始皇的车辇处，轻声道：“丞相，此次平叛无风无浪，除了王翦诛杀前楚余孽项梁之外，还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说着，司马欣目光落在那秦始皇车驾外的老者身上，缓缓道：“陛下连默涿都调出来了。” 李斯顺着司马欣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秦始皇的车驾外，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静静的矗立在车外一动不动。 根本不是陛下身边常见的赵高，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赵高被突然拿下，贬谪到御马监做事，事发突然就连李斯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至于那车驾外的老者默涿，是陛下当年在赵地为质的时候，被赵国大军从燕国俘虏到赵国的奴隶，后被安排到嬴政身边。 是陛下归国之后，一直留在身边的老人，后被嫪毐替代。 嫪毐被诛杀之后，又短暂的回到秦始皇的身边，后因身体原因请辞，换了赵高上位。 如今赵高被派到御马监任职，这默涿又回到秦始皇的身边，可谓是起起伏伏，屹立不倒的存在。 李斯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也不敢说拿默涿怎么样。 “陛下安排自有用意，你我还是不要多言了。” 司马欣愣了愣，随后拱手告退，撤道了一旁。 而不远处，扶苏看着李斯和司马欣低声言语，虽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斯还好，这司马欣可是日后的三秦之一。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奔来，身后黑旗飘扬。 下一秒，那快马之后，便是一队黑线慢慢走来。 扶苏知道，王师还朝了！ 大军前列，王翦虽然已经老了，但此刻依旧中气十足。 等到了车驾不远处，王翦抬手示意，大军瞬间停下。 王翦这才策马上前，到了地方之后，便翻身下马，双手高举兵符，朗声道：“末将王翦启奏陛下，楚地叛乱已平，虎符在此！” 默涿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王翦手中的虎符接了过来，随后折身来到车驾跟前。 只见那秦始皇缓步走出车驾，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将那虎符接了过来，开口道：“老将军此番辛苦了，来人宣旨。” 默涿这才上前一步，接过圣旨开始宣读起来。 “皇帝制曰，武安侯王翦楚地平叛有功，赐万钱，封靖安君，食邑三万石！” 圣旨刚刚宣读出来，身后的大臣们便是心中一惊，尤其是那李斯，霍然抬头看向车驾上站着的秦始皇。 武安君高，大于‘侯’而低于‘王’。 陛下居然封王翦为靖安君，这已经是陛下能够给最大的赏赐了！ 此时不仅仅是李斯等人感到震惊，就连那受封的王翦都是一脸惊讶。 见王翦迟迟不肯接旨，默涿这才低声提醒了王翦一句：“王将军？” 王翦猛地回过神来，叩首道：“陛下，此战首功乃是扶苏公子，臣……” “扶苏已有赏赐，老将军为国征战，这是你应得的。” “若是要决定有所亏欠，好好做事便可。” 秦始皇打断了王翦的话头，让王翦心中更加惊讶不已。 也只能双手高举过头，恭恭敬敬的接下旨意。 心中却在琢磨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扶苏公子。 如果没有扶苏，自己此次平叛也不会如此顺利。 “朕已经下令宫中设宴，老将军，随朕一同乘车入宫吧。” 随驾乘车，这赏赐不可谓不大。 王翦心中激动之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慢慢走上秦始皇的车驾。 一众大臣们见状，眼热之余，也只能感叹自己时运不济。 而熟知这次平叛内情的李斯等人却很清楚，这赏赐虽然不小，但受益最多的却并非王翦。 朝中哪个人不知道王翦对大秦忠心耿耿，陛下重视，王翦便以性命相交。 王翦此人在朝中最重恩情，这不是什么秘密。 刚刚王翦所说的扶苏公子为首功之人，李斯等人当然清楚此次平叛是因为扶苏献策才如此顺利。 现如今王翦得了这么大的功劳，过半原因是因为扶苏的缘故。 以王翦的性子，必然是对扶苏公子感恩戴德。 这王翦是谁？ 眼下大秦军中地位最高的一位老将，结合上最近扶苏公子对咸阳城中大秦老卒照顾有加的事情看，陛下非但没有阻止扶苏同军中之人交往，反倒是大为支持。 这次赏赐怎么看都像是给扶苏的赏赐。 得到军中老将们的支持，扶苏公子还有什么顾忌？ 这可是陛下亲自赏赐的！ 难不成陛下已经确定了，要在百年之后，将帝位传给扶苏公子了？ 此时，不少大臣们心中盘算着今天这件事情对朝堂的影响。 就连李斯也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自己是不是站错队的心思。 第33章 难得的机会 章台宫内器乐缭绕，一片繁华祥和景象。 咸阳城中，各级官员齐聚大殿当中，欣赏着殿内歌舞，品尝美酒佳肴。 但是端坐于文臣之首的丞相李斯，这时候却是一脸平静的模样，只有有人敬酒的时候，才回上一个笑脸。 明眼人只要见到，就知道此时的李斯心中怕是有什么心事。 因此渐渐也没有人上前敬酒，而帝座上的秦始皇，这时候注意力只在王翦身上。 “老将军宝刀未老，此战一战而定乾坤，朕心中甚慰啊~” 王翦面带笑意，虽然心中很是自得，但也没有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一听这话，急忙说道：“陛下过誉了，若不是扶苏公子献策，老臣也不会如此快的平定楚地叛乱。” 见王翦话里话外不忘夸赞自己的儿子，秦始皇那也是相当受用。 而此时君臣两人相谈甚欢的表情落在李斯眼里，却是让李斯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起来。 为相多年，李斯对秦始皇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面对大战胜利这种事情，向来是极其稳重，今天这模样实在是不多见。 下意识的，李斯朝着一直默不作声，宛若透明人一样的扶苏看去，眼神中满是探寻之色。 这扶苏公子自己也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正在饮酒的扶苏突然觉得有人好像在看自己一样，扭头朝着一侧看去，恰好和李斯的眼神对上。 这是在……瞪着自己？ 自从来到大秦之后，自己就很少和李斯打交道。 但是这人扶苏可从来没有掉以轻心过。 如果说大秦一统这李斯功不可没，那么大秦覆灭他同样难辞其咎。 四目相对，李斯心中随之一震，总觉得扶苏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一样。 心中惊骇之余，李斯只能端起酒杯朝着扶苏敬酒，好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 见状，扶苏便端起酒杯回礼，只是嘴角显露出来的那一抹冷笑，还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此时章台宫中的歌舞也已经进行到了顶峰。 王翦心中高兴，起身行礼道：“陛下，此次平定楚地叛乱，老臣偶得一匹好马，今日敬献给陛下！” 现如今的秦始皇执掌四海之地，天下奇珍异宝无数，他秦始皇想要什么得不到？ 但现在听到王翦这么说，依旧脸上挂着笑意，开口说道：“能够入了老将军法眼的好马可不多，朕倒是要好好见见了。” “烦请陛下移驾章台宫外，老臣这就让人将战马牵来。” 秦始皇心中好奇，便和王翦一同来到殿外，而此时身后也有不少大臣跟随，满脸的好奇之色。 想要看看这王翦口中的好马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时的章台宫外，一众护卫圈出一片空地，而御马监的内侍，此时正侯在一侧，为首的正是刚刚被贬谪到御马监的赵高。 只见那赵高这时候哪有往日的嚣张跋扈，有的只是谦卑恭顺。 见秦始皇等一众大臣就位，赵高这才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王将军献乌骓马一匹！” 话音刚落，只见那赵高招了招手，便有专门的护卫将一匹通体油光黑亮的骏马牵了过来。 那马刚一亮相，顿时就引起不少人的惊呼。 大秦多是善战之人，对于马匹的了解那是相当多。 眼前这匹马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好马。 虽然说秦始皇眼下要什么马都能找到，但是这种品相的战马作为战利品被献上来，还是有一些不太寻常的意义。 尤其是扶苏，看到这马的时候，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来日后祸乱大秦天下的霸王项羽。 似乎项羽的战马就是一匹乌骓马。 因为乌骓马的存在，项羽可以说是如虎添翼，连斩数十员大将不落下风。 这马确实是好马！ 而此时王翦也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陛下，这马虽然是在楚地缴获，但却是正宗的河曲马，乃是不可多得的名驹。” “陛下可下旨将这名驹收入御马监，调教几日之后，也可为陛下使用。” 秦始皇面露笑容，虽然他并不御驾亲征，但对于好马也是颇为喜欢。 尤其是眼前的这匹乌骓马，他是越看越喜欢。 不由得，秦始皇目光扫过一众大臣和皇子，突然看到扶苏这时候看着乌骓马也是目光灼灼的样子，心头不由得就是一动。 似乎扶苏也很是喜欢这匹马？ 一瞬间，秦始皇计上心来，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起来。 “爱卿的心意朕领会了，朕登基以来，也见过不少好马，但是今天这匹马确实是少见，朕倒是有个想法，这马不如赐给朕的儿子。” 听到这话，群臣瞬间就是一愣，看向秦始皇的眼神中也满是不解之色。 这是要把马赏赐给哪个公子？ 秦始皇平日里也会给不少公子赏赐，但除了这段时间的扶苏公子之外，鲜少有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赏赐自己儿子的时候。 因此不少人都纷纷猜测起来，这次这乌骓马是不是也要赏赐给扶苏公子。 只见那秦始皇目光灼灼的扫过诸位公子，开口说道：“这一次朕打算让这匹马有德者居之，有能力将这匹马制服的人，这马就赏赐给谁。” 话音刚落，除了扶苏之外，一众公子全都面露兴奋之色。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赏赐的问题，刚刚父皇那句有德者居之，分量更重！ 见一众皇子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唯独扶苏一言不发，稳重的模样让秦始皇心中很是喜欢。 不骄不躁，不徐不疾，这份气度纵观其他皇子，没有一个能够和扶苏相比的。 而听到这话的众多臣子，这时候也是心中盘算起来。 这一次赏赐乌骓马似乎是陛下要释放什么信号才是，只是一时间看不透而已。 一直低头做恭顺状的赵高，这时候听到这话心中瞬间活泛起来。 从高高在上的宫中总管，被贬到御马监养马，他赵高但凡有点机会都不会坐以待毙。 而今天秦始皇这话就像是在给他创造机会一样。 如果自己让胡亥通过这次考核，获得陛下宠爱，那自己岂不是能够从此离开御马监？ 第34章 赵高的谋算 入夜，咸阳宫内。 一道人影穿过廊桥，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宜春苑内。 那守护在门外的内侍似乎认识来人，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小心翼翼的让开，任由那人影进入宜春苑内。 宜春苑在偌大的咸阳宫中并不起眼，但却是公子胡亥的住处。 至于那走进里面的人，正是从御马监悄悄赶来面见胡亥的赵高。 “吱呀~” 房门推开，赵高看着桌案后的胡亥，脸上立马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跪在地上朝着胡亥行了一礼。 “赵高见过公子！” 见赵高前来，胡亥心中也很是开心，起身绕过桌案，将赵高搀扶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快快起来，许久不见老师，我也是想念的很。” 赵高是始皇帝指派给胡亥，教授胡亥律法的老师，因此两人一直以老师学生相称。 而听到胡亥说的话，赵高随之哭泣起来，衣袖掩盖双眼，泣声道：“老奴受罚不要紧，怕的是连累公子你，这几日在御马监，老奴是日夜惦念公子，生怕公子受到老奴的影响，被陛下责罚。” 见赵高说的声泪俱下，胡亥一时间也是感慨不已。 到底是自己的老师，放眼整个宫中，除却父皇之外，不是害怕自己的，就是对自己虚与委蛇的，也就是眼前的赵高对自己真情流露，实实在在的为自己着想。 亲自伸手将赵高搀扶起来，胡亥感动道：“老师受难还在惦记学生，但是学生却对老师遭遇无从下手，也不知道在御马监的那群人有没有欺辱老师。” 赵高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来一抹欣慰之色，开口说道：“老奴本就是御马监出来的，那里的崽子们还不敢欺辱老奴，只是骤然被贬，宫中难免有些人会觉得老奴好欺负罢了，都是人之常情。” “老师放心，有机会我定会给老师求情，让老师尽早回到父皇身边，就算是不能，也可以先来我这里，总好过在御马监喂马。” 听到这话，赵高心中便是一喜，暗道不枉自己之前对胡亥尽心尽力。 “老师，你被贬到御马监一事，我询问过不少人都不知道缘由，到底是谁在陷害你？” “这……还是不要说了。” 见赵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胡亥神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开口说道：“老师尽管说，到底是谁？” “是、是扶苏公子……” “大哥？” 胡亥一愣，随后眉头紧皱，看着赵高说道：“大哥好端端的陷害你做什么？你得罪他了？” 赵高自然是不会将实情说出来，但又不能不回答胡亥的问题，稍加犹豫之后，就面露无奈之色，开口道：“皇室之中哪里有那么多理由？老奴在陛下身边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僭越，扶苏公子自然不是因为陛下的缘故陷害老奴，或许是其他的原因。” 胡亥虽然年轻，但却不傻。 只是听到赵高这么说，稍稍一想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蹙眉看向赵高，胡亥开口说道：“你是说，大哥是在针对我，所以才对你下手？” 赵高猛地跪倒在地上，以头抢地，颤声道：“公子莫要说了，这话若是落在扶苏公子耳中，老奴必死无疑！” 见赵高哭的伤心，胡亥一时间也是心中怒火升腾，怒道：“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警告我居然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这就去找父皇说个清楚！” 说着，就看到胡亥一拂衣袖，怒气冲冲的要去章台宫中找秦始皇，只是刚走一步，就被赵高拦了下来。 赵高紧紧抱着胡亥的大腿，哭泣道：“公子千万不能冲动，这时候去只会被陛下责罚，老奴没受什么委屈，万万不能因为老奴而坏了公子的前程！” “可是……”胡亥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此时的赵高急忙说道：“其实公子看老奴可怜，想要帮助老奴也简单，万万不能以身试险。” 听到这话，胡亥面露好奇之色：“怎么说？” 赵高站起身来，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附在胡亥的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只见那胡亥的脸色渐渐变得精彩起来，原本紧蹙的眉头这时候也舒展开来，嘴角一扬，露出一抹微笑。 “原来如此，此计甚好！” 看着那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胡亥，赵高开口说道：“公子放心就好，御马监有老奴在，这件事情定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如此一来，只要看到公子雄姿，陛下必定会龙颜大悦的。” 胡亥又何尝不想在自己父皇面前露上一次脸？ 可毕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说是有心无力。 这段时间当中，大哥扶苏数次得到父皇的赏赐，深受父皇喜爱，已经有了压倒诸多公子的架势。 再加上刚刚赵高一阵模棱两可的话，让胡亥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现在为了警告自己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等到日后还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胡亥便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展现一番，好稳固自己的地位。 见胡亥陷入沉思当中，教导胡亥多年的赵高自然是清楚胡亥这时候的这个状态代表了什么。 自己已经将扶苏威胁他的意思隐晦的表达了出来，以胡亥的阴狠，断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要这头一起，自己便有希望重新回到往日的巅峰。 身为内侍的自己不敢将扶苏怎么样，但是换了胡亥呢？ 心中想着自己大仇得报的景象，赵高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 翌日，咸阳宫校场之上早已经是旌旗飞扬。 今日是诸位公子校场之上比试的大事儿，不少王公贵族，大臣们早早的就赶到校场，让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随着一队甲士进入校场，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朝着校场门口看去，只见一身常服的秦始皇缓步走进校场，身后还跟着诸位公子公主。 放眼望去，诸位公子当中，为首的正是这段时间，咸阳城内名声最响的扶苏公子。 第35章 驯马很难吗？ 扶苏一身劲装，精神抖擞，淡然的看了一眼校场上人山人海的景象，也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 这一次说是比试，但对扶苏来说没有丝毫难度。 毕竟刚刚获得的驯马术，也正好试试效果。 至于输赢，扶苏还真的没有那么在意。 再看其他公子，一副跃跃欲试、紧张害怕的模样，扶苏也只能报以无奈。 倒是多日不见的胡亥，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扶苏看了一眼胡亥，只见对方看自己眼神中，一抹讥讽之色一闪而过，顿时让扶苏心中警惕起来。 自己这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 敢在赵高的蛊惑下更改圣旨，矫诏害死自己，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而从之后胡亥对自己兄弟姐妹的做法，也看得出来这人的阴狠之处。 怕不是这次的校场上会有什么意外。 心中暗自警醒，但是扶苏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亦步亦趋的随着秦始皇来到高台之上。 随着秦始皇入座，台下的将士便抬手一挥，御马监便将那王翦献上的乌骓马牵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换了环境的缘故，再加上周围的人不少，此时的乌骓马显得有些急躁，不断的刨动自己的马蹄，在原地转圈，试图挣脱御马监内侍的束缚。 看着那腾起的尘土，秦始皇微微颔首，轻笑道：“桀骜不驯，一天一夜都不肯屈服，确实是一匹烈马。” 说着，秦始皇扭头看向以扶苏为首的一众公子，开口说道：“怎么样？可有把握？” 不等扶苏说话，一旁将闾便抢先说道：“父皇放心，儿臣有把握！” 将闾本就喜欢刀兵之事，对于这匹乌骓马那是相当喜爱。 对于将闾抢先说话，秦始皇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勇气可嘉！” 说完，便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扶苏，接着说道：“你们兄弟几人谁来？” 扶苏见状，面带笑意的看向将闾，开口说道：“既然二弟喜欢这马，那就先试一试吧。” 将闾没有想到扶苏会将第一次机会让给自己，当即大喜，拱手抱拳道：“多谢大哥！” 秦始皇此时也点了点头，示意将闾先上场。 得到首肯，将闾便一脸兴奋的朝着走向校场，朝着那乌骓马走了过去。 只见那将闾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就翻身上了马背，原本以为极其轻松，但没有想到，随着御马监的内侍松手，那乌骓马就开始狂奔起来。 剧烈的动作下，将闾双臂死死抱住乌骓马，只是仅仅坚持了片刻，将闾还是被乌骓马甩了下去。 被摔倒在地上的将闾满脸愕然，眼看那乌骓马朝着自己奔跑过来，急忙一个闪身躲开，只是有些狼狈。 等到那御马监的内侍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乌骓马制住，等到那乌骓马路过将闾的时候，还不屑一顾的喷了口口水，似乎对将闾满是嘲讽。 看到这一幕，众多王公大臣想笑却是不敢笑。 唯有高台上的秦始皇见状，失笑一声说道：“此马不仅仅是性子烈，还颇具灵性。” 而看到这一幕的扶苏也是有些无语，这马似乎和其他的马有些不太一样。 “二弟爱马不假，但是这马却未必合适，只要人没有伤到就好，待日后儿臣寻一匹好马给二弟，也算是今日补偿吧。” 自己兄弟失败，并没有出言嘲讽，而是想着如何安慰自己的兄弟。 扶苏这兄友弟恭的操作，着实让秦始皇有些意外。 很是满意的对着扶苏点了点头，秦始皇便开口说道：“将闾知道了想必会很高兴。” 话音刚落，便看到将闾已经低着脑袋折返回来，身上满是尘土。 眼见将闾信心满满的离开，灰头土脸的回来，秦始皇淡淡说道：“此马性烈，你也不要灰心。” 听到这话的将闾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秦始皇，什么时候父皇安慰过自己？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将闾愣神的时候，秦始皇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你们谁要试试？” 先前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公子，见将闾都吃了亏，一时间也是犹豫不决，正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胡亥突然站了出来。 “父皇，我等年幼，对于驯马一事经验不多，大哥曾随蒙将军学习，想必有一些训马的手段，不如让大哥试试吧？” 听起来像是在谦让，但是扶苏还是听得出来胡亥这话中的阴损。 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胡亥，扶苏轻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这马驯服了？” “那自然是恭贺大哥了。”胡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看着胡亥此时的表情和眼神，扶苏心中暗道：“怕是有什么算计，这胡亥为什么不说其他人，偏偏点了我？” 扶苏心中刚刚起了念头，秦始皇脑海当中便响起了扶苏心中所想，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胡亥是在算计扶苏？ 仔细想想胡亥平日里的做派，今天确实突然变得这么口舌凌厉，怕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指点。 一瞬间，秦始皇的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只是没有证据，又不好质问胡亥，毕竟胡亥还没有做什么。 就在这时，扶苏开口说道：“既然你想看，那大哥就给你打个样。” 说完，扶苏便朝着秦始皇行了一礼：“儿臣愿意一试！” 秦始皇深深的看了一眼胡亥，随后看着扶苏问道：“可有把握，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要勉强了。” 眼前的扶苏，秦始皇是越看越喜欢，自然是不希望扶苏因此而受伤。 只见扶苏微微一笑，自信道：“父皇，成与不成试过才知道，在儿臣看来，这训马也没有什么太难的地方。” 见扶苏如此自信，秦始皇这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小心行事。” “遵命！” 扶苏躬身一礼，随后转身朝着校场走去。 而看着扶苏的背影，胡亥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刚父皇给自己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硬扛着，怕是真的会露馅。 现在也算是稳妥了，只要大哥扶苏走上校场，一切自有赵高安排了。 第36章 震惊全场 校场之上，乌骓马虽然被人牵着，但是不断刨动的马蹄，依旧可以看得出来不太安分。 一直侯在一旁的赵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扶苏，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但是看到扶苏毫无防备的走到乌骓马近前，赵高却在这时候莫名的静下心来。 成败在此一举，如果能够按照自己的谋划成了，扶苏今日再也没有翻身之日！ 深呼吸一口气，赵高双拳不由得紧紧攥了起来。 这一次他在乌骓马的草料当中下了药，算算时间也应该起了效果才对。 此时扶苏来到乌骓马近前，端详了片刻面前的这匹骏马，随后死死地盯着那乌骓马的眼睛。 因为有了【驯马术】的加持，眼前的这匹马此时在扶苏的眼中，有的不是暴虐和高傲，通过那眼神，扶苏能够看到这匹马眼底深处的恐惧。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扶苏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 高台之上，秦始皇目光一直在扶苏的身上。 见扶苏到了校场之上就一动不动，也没有触碰乌骓马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起来，自己这儿子到底要做什么？ 而此时周围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不明白扶苏在等什么。 “奇怪，扶苏公子在做什么？” “这是在看马？驯马有这么驯的？” “看不明白，莫不是怕了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那扶苏突然抬起手来，朝着乌骓马探了过去。 手掌放在乌骓马的脑袋上，那乌骓马只是吐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将扶苏的手撞开。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都惊讶起来。 尤其是站在不远处的赵高，眼中更是闪过一抹讶然。 这细微的变化被扶苏瞬间捕捉到，心中随之就是一动，这马果然被人动了手脚，否则这赵高不是刚刚那个表情。 想到这里，扶苏用手在乌骓马的脖子上摸了摸，发现那是乌骓马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原本清澈的眼睛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果然，下药了！” 心中暗道一声，只是此时的扶苏并不知道，他这心中所想，已经被嬴政听到了。 嬴政脑海当中响起扶苏心中所想，眼神也随即变得凌厉起来。 有人要暗害扶苏？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嬴政还是能够从刚刚的蛛丝马迹察觉出来乌骓马有问题。 加上扶苏刚刚心中所想，嬴政愈发的笃定是有人要暗害扶苏。 对自己最喜爱的皇子下手，该死！ 就在嬴政心中担忧的时候，校场上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在众人心中好奇的时候，扶苏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抬手在那乌骓马的脖子上猛地一按。 好像施展了魔法一般，让原本有些躁动的乌骓马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紧接着，随着扶苏在那乌骓马的脑袋上摸了摸，那乌骓马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前蹄缓缓跪在地上，马首甚至于在扶苏的手上蹭了蹭。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马居然主动给扶苏公子跪下了！” “这还是刚刚那匹马吗？扶苏公子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这马变成这个样子。” “……” 嬴政这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满脸惊讶的看着校场上发生的一幕。 他不知道为什么乌骓马突然下跪，但是却知道这是乌骓马臣服的一种表现。 随着扶苏面带笑意的轻松翻身上马，刚刚坐稳，那乌骓马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扶苏抬手在马脖子上摸了摸，乌骓马随即载着扶苏绕着校场开始奔跑起来。 先前还很烈的战马，这时候却变得无比温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打死都不会相信。 而此时的将闾看着策马小跑的扶苏，眼神中也满是艳羡之色。 “不愧是大哥，这战马性子太烈，我原想着就算是能够驯服也要花不少功夫，谁知道大哥这么快就驯服了。” 其他公子此时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校场上的扶苏。 至于一旁的胡亥，这时候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那看向扶苏的眼神却满是寒意。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扶苏居然连下了药的马都能够驯服。 难不成他会什么妖术？ 此时的胡亥哪里知道，扶苏刚刚那一手只不过是暂时压制了药性而已，过上一会儿还是会发作的。 高台之上，嬴政衣袖一卷，喊道：“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这一句话刚刚出口，整个校场上就响起如同雷鸣一般的欢呼声。 虽然扶苏驯服这乌骓马的过程比较平静，但是这么快的速度，加上扶苏那不用寻常的手段，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其中的不同寻常。 这乌骓马乃是神驹，不可多得的宝马，性子有很烈，但是偏偏对扶苏如此温顺。 万物有灵，不少人已经开始想象是不是扶苏的德行驯服了乌骓马。 几圈下来之后，扶苏这才让乌骓马停下，翻身下马之后，扶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只觉得自己双腿有些劳累。 大秦只有马鞍，但是却无马镫，需要借助双腿的力量夹着马腹，要劳累不少。 等到扶苏回到高台上之后，嬴政一脸笑意的抓住扶苏的手，开口说道：“好手段，就连这烈马都臣服于你，不愧是朕的儿子。” “父皇过誉了，儿臣只是运气好罢了。” 嬴政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附在扶苏耳边，轻声耳语道：“那乌骓马有问题，朕已经看出来了，此事必定给你个交代。” 听到这话，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嬴政是如何看破的，但既然看出来了，自己也乐得轻松。 嬴政欣慰的看了一眼扶苏，随后拉着扶苏的手来到台前，朗声道：“扶苏驯服乌骓马，朕今日便将这乌骓马赐予扶苏，另将此玉佩赐给扶苏！” 说完，便看到嬴政将自己腰间玉佩解了下来，亲自将其交到了扶苏的手中。 台下，李斯等一众老臣看着这一幕，顿时心头一震。 他们追随嬴政多年，自然是知道嬴政刚刚赐给扶苏的玉佩有多重要。 将此物赐给扶苏，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第37章 试试就知道了 自嬴政登基为王之后，那玉佩就一直在身上佩戴，即便是如今一统天下，威服四海，嬴政都不曾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换下来。 由此可见，这玉佩对于嬴政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如今令谁都想不到，就因为扶苏驯服了乌骓马，嬴政便将自己佩戴多年的玉佩赏赐给了扶苏。 这难不成代表了什么？ 想到这里，下方的丞相李斯便是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惊骇。 此时一众心中惊讶不已的大臣们并不知道，嬴政之所以将玉佩赐给扶苏，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乌骓马被人下了药。 这玉佩，是他给扶苏压惊的，也是对扶苏校场之上的所作所为的一种肯定。 扶苏怔怔的看了嬴政片刻，下一秒便回过神来，也没有想太多，双手恭恭敬敬的将那玉佩接了过来，躬身道：“儿臣谢过父皇！”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嬴政抬手在扶苏的肩膀上拍了拍，开口说道：“再接再厉，朕等着你给朕新的惊喜。”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扶苏，嬴政这话意有所指。 扶苏听了之后，心中就是一动。 再回头看看台下一众大臣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起来，扶苏便知道，这玉佩没有那么简单。 只凭驯服一匹马就拿到这东西，怕是个烫手山药。 毕竟此时朝堂局势晦暗不明，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苟下去才是王道。 免得跳的太高，成了其他人的靶子。 想到这里，扶苏立马对着嬴政躬身就是一礼。 “父皇，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玉佩同驯马这小事相比，赏赐的太过贵重，但长者赐不敢辞，父皇如此看重儿臣，儿臣也有一物要献于父皇！” “哦？何物？” 嬴政没有想到扶苏还有东西要献给自己，他倒是要看看，这扶苏献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宝物。 虽然听出来是扶苏的托词，但是嬴政心中依旧很是开心。 扶苏躬身领命，随后示意随自己进入校场的孔藂去把自己已经装好的连弩拿来。 当看到孔藂手捧木箱走进来的时候，嬴政的目光便落在那箱子上。 孔藂此人嬴政已经知道了，手下的人也将其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虽然是儒家，但是却和淳于越不是一路人。 而且身为先圣后人，在自己儿子手下如此毕恭毕敬，就连嬴政都不得不赞叹一声扶苏的驭人之道。 心中想着，嬴政便看向扶苏，一脸笑意的说道：“扶苏啊，何物这么小心翼翼的？” “父皇且看。” 扶苏亲自上前，将那箱子打开，随后便是一把精巧的连弩展现在嬴政面前。 “弩箭？” 等到扶苏将那连弩小心翼翼的从箱子当中捧出来的时候，顷刻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见那扶苏将连弩捧到嬴政的面前，开口说道：“父皇，此物名为连弩，顾名思义，便是能够连发弩箭。” “连发弩箭？” 嬴政诧异的看着扶苏手中的弩箭，随后起身亲自将那连弩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起来，单手一招，便开口说道：“老人，立靶！” 听到这话的扶苏急忙说道：“父皇，此弩威力巨大，距离太近儿臣担心伤到父皇。” “威力巨大？”嬴政先是一愣，随后轻笑起来，“扶苏，你父皇我也是知兵之人，我大秦的弓箭弩箭，朕也全都接触过，弩箭虽然方便，但是威力不及弓箭，你这话是不是有夸大的嫌疑？” “父皇，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这连弩是儿臣同少府工匠一同打造，献给父皇之前已经进行过测试，两百步外，依旧能够精准射杀敌人！” 能射出去两百步？还能够精准命中？ 此时一众大臣们脸上也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而那胡亥听到这话，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哥，你终日随腐儒学习，怕不是脑袋都学坏了，我大秦利器无数，弩箭一道更是冠绝六国，一统天下之后，父皇又数次着少府更新弩箭，以备我大秦将士武器之利。” “如此，弩箭极限也在百步开外，至于精度更是提都不能提。” “你这连弩这么小，居然敢说能够射出两百步，还精准无比？” 胡亥这满是讥讽意味的话刚一出口，罕见的没有人出口反驳。 所有人都一脸狐疑的看着扶苏，眼神中也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无他，扶苏口中的弩箭，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更何况是这闻所未闻的连弩？ 此时，就连那秦始皇，都没有斥责胡亥刚刚的话。 扶苏倒是不慌不忙，脸上浮现出来一抹微笑，眼神甚至都没有看向胡亥一次，只是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做事向来实事求是，若是父皇不相信，那就试一试，看看这连弩到底是不是如同儿臣说的那样。” 秦始皇深深的看了一眼扶苏，随后点头道：“那就试一试。” 说完，就命令蒙毅将箭靶拿来，放在两百步开外。 等到那箭靶立好之后，扶苏便教嬴政如何使用连弩。 拉杆，瞄准，扳动扳机，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破空声，嬴政发现自己刚刚只是很轻松就完成的动作，居然将箭匣内的箭矢瞬间射了出去。 而那箭矢果真如同扶苏说的那样，正中箭靶。 虽然有些偏差，但是对于大秦目前的弩箭弓箭来说，已经是准确的不能再准了！ 心中惊讶之余，嬴政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再次按照刚刚的动作射出一箭，依旧命中箭靶。 一时间，嬴政脸上笑容越来越盛，直到那箭匣当中的箭矢全都射出去之后，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而此时，一众看嬴政使用连弩轻松中靶的大臣们，已经是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居然真的能够射中！” “二百步开外，这连弩居然威力这么大？” “此物要是早出现几年，我大秦一统天下的时间必定大大缩短。” “此时也不晚，有了此物，漠北匈奴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一众大臣纷纷起身，朝着嬴政开始行礼道贺。 “我等恭贺我皇！” 第38章 封赏少府 耳边响着朝臣们恭贺的声音，嬴政此时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连弩。 再次抬头看向陈晓的时候，眼神中止不住的笑意。 不愧是自己看重的儿子，接二连三的给自己惊喜！ 将那连弩顺手交给一侧的护卫，嬴政笑着说道：“扶苏啊，你总是能给父皇惊喜，这少府交到你的手中，每每给朕惊喜，说吧，还想要什么赏赐？” 听到这话，一旁的一众公子顿时心中酸了起来。 今天校场之上没有大放异彩也就罢了，就连之后都要受到大哥的碾压。 那连弩的威力他们有目共睹，此时就连父皇心中的喜色都溢于言表。 平日里他们不要说赏赐了，不挨骂那都是轻的。 现如今父皇居然和大哥说，要什么赏赐尽管说，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尤其是那胡亥，这时候心中酸涩无比，对于扶苏越发的怨恨起来。 自己刚刚一番言论不仅仅将扶苏和父皇惹恼，还成了其他人的笑柄，现在更是用赏赐来气自己。 胡亥只恨那连弩为什么不是自己做出来的！ 不对，定是少府之中的工匠做出来的，扶苏此举只是为了自己揽功劳罢了！ 一定是这样！ 只见那扶苏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不需要什么奖赏，若是父皇非要给，儿臣恳请给少府官员一些赏赐，儿臣必定带领少府为我大秦创造出来更多的利器！” 扶苏这话刚一说出口，少府一系的官员就错愕的看向扶苏，心中也隐隐有了一些暖意。 自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朝中体系便被化作三公九卿之制，少府虽然位列九卿，但除了扶苏这个上官之外，少府中的其他官员地位并不算高。 就算是少府这个官位也只是名义上高一点罢了。 扶苏刚刚所说的话，分明是为了他们请赏！ 一时间，少府官员全都心中感动不已。 尤其是为首的陈冶，这时候更是对扶苏死心塌地，心中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好好辅佐扶苏。 而此时，嬴政也颇有深意的看着扶苏。 见嬴政迟迟没有动静，扶苏不由得心中有些奇怪，暗自开始嘀咕起来。 【这俗话说得好，有奖励才有动力，造东西这事儿不是一个人的事儿，父皇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考量？】 【再说这陈冶就是墨家的人，这时候给些赏赐，侧面说明朝廷对墨家还是看重的，如此也能够收回一些墨家的心。】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父皇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脑海当中骤然响起扶苏心中想的话，嬴政也不由得就是一愣。 他确实是在考量陈冶等人拿到赏赐的后果。 少府之中有墨家人存在，这事儿嬴政是知道的。 但是嬴政素来对百家颇为忌惮，因此考虑的也多了一些，这时候听到扶苏心中这么想，也随之没有了顾忌之处，当即便做了决定。 “来人拟旨！封赏少府一应官员各百金，凡参与连弩制作者，提爵一等！”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 赏赐百金这种事情还能接受，但是提爵一级是其他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秦立功封爵极为严格，虽然少府之中也有有爵位的人，但大多不高。 一旦提升一级，那便是不同的地位和俸禄。 可以说，陛下这一道旨意，是真的对少府颇为重视。 李斯有心站出来反对，但又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这次封赏的人太多，自己在朝堂之上不能树敌太多，尤其是现在反对，那就是和扶苏作对，那无异于找死。 只见那少府官员此时听到这封赏，也齐齐站了出来，朝着秦始皇便是一记大礼。 “臣等谢陛下封赏！” “免礼平身吧，尔等为我大秦作出贡献，朕都看在眼里，还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臣等必定再接再厉！” 嬴政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一众人便就此散开。 “今日校场比试，朕心甚悦，令获此利器，实乃天佑我大秦，诸公当尽心勉力，多多向扶苏学习，切莫让朕失望。” 说完，嬴政便转身离开，随着庞大的仪仗离开校场，大臣们才放松下来。 再看向扶苏的时候，此时早已经是满脸的艳羡之色。 一场驯马比赛，倒了却成了少府官员的封赏大会，今日扶苏当着众多大臣的面为少府官员求封赏的做法，着实是收拢了不少人的心。 尤其是少府官员，离开校场之后，纷纷对着扶苏行礼。 陈冶此时满脸激动的朝着扶苏行礼：“公子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不必多礼，若是你们做不出来，我也不会向陛下求赏，这都是你们应该得的。” 陈冶心中一暖，心中知道，如果没有扶苏的图纸，他们这辈子都难做出来这种利器，正想着如何谢谢扶苏，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令牌。 犹豫片刻之后，陈冶才低声说道：“公子，若是无事，下官有一件私事想要同公子商议，不知……” 听到这话，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看了一眼陈冶后才说道：“无妨，明日再说。” 陈冶脸色一喜，急忙点了点头：“诺！” …… 车驾内，嬴政手中把玩着已经没有了箭匣的连弩，神色间隐隐有些喜色。 下一秒，车外便响起一道声音。 “陛下。” “进来吧。”嬴政头都不抬的说道。 车帘撩开，正是身形佝偻刚刚回到嬴政身边的默涿。 “陛下。” 默涿行了一礼，随后便听到嬴政的声音响起：“马怎么样了？” “老奴已经看过了，确实是下了药，不过公子手法不错，那马并无大碍，老奴找了一匹母马送过去了。” 说起这事儿，便是连上了岁数的默涿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居然被用在陛下的公子身上，当真是不知死活。 而听到这话的嬴政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倒还知道怕，下的只是普通药，若是今日扶苏出了意外，朕会让整个御马监陪葬！” “那陛下……”默涿小心翼翼的问道。 “暗查此事，凡事有关系的全都杀了，另外将御马监内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的也全都裁撤。” 默涿似乎已经习惯了嬴政的杀伐果断，听到这命令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第39章 鲁班锁 入夜，大队的宫中禁卫便将御马监围了起来。 火把环绕，让整个御马监处于一片肃杀之中。 此时御马监内的太监以及马夫被集中在一起，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默涿迈着略显迟钝的步伐穿过重重包围的甲士，苍老的眼神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面前战战兢兢的一群人。 “赵高呢？” 话音刚落，当先站着的几个太监就猛地跪倒在地上，颤声说道：“老、老祖宗，赵高他，他不在御马监内。” “不在？” 一抹精芒一闪而过，默涿没有想到这赵高居然如此惊醒，自己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对方就察觉逃离了御马监。 “呵，看样子陛下身边也没有白待这么些年。” 默涿也不担心，只是对着身边的禁卫校尉说道：“凡事和赵高有关系的一缕诛杀，其余的贬谪骊山。” “诺！” 校尉没有丝毫犹豫，领命之后便是手臂一挥，身后的甲士依令上前。 下一秒便是惨叫和求饶声响起，等到首恶被诛之后，那默涿才转身离开回宫复命。 咸阳殿内，嬴政正在烛火下批改奏章。 听到殿内响起的脚步声，嬴政头都不回的开口问道：“都办妥了？” “陛下，除却赵高之外，其余人已被诛杀。”默涿躬身道，“请陛下降罪！” “赵高跑了？” “似乎提前离开了御马监，禁卫并没有在御马监内找到此人。” 嬴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赵高在朕身边服侍多年，有此警惕也不足为怪，此事不怪你，起来吧。” 默涿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只是依旧低着脑袋，开口问道：“陛下，是否着廷尉发布海捕文书，赵高应该还未离开咸阳城才对。” “此事太过诡异，无需廷尉发布海捕文书，但将缉拿赵高一事告知廷尉就可以了，让他们派人暗中捉拿。” “朕要知道，此事背后到底有谁参与。” 说到这里，嬴政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无比。 自他登基以来，一统六国至今，宫闱之中除了最初的嫪毐之乱外，嬴政再也没有遇到过今日暗害公子一事。 扶苏是自己看中的人，眼下居然还有人打算对扶苏下手。 单单一个赵高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诺！” 见嬴政挥了挥手，默涿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 御马监被大换血，一夜之间被斩首十几人。 扶苏直至第二天醒来之后，都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一如既往的前往少府打卡上班。 刚刚走进少府，扶苏便看到陈冶迎面朝着自己走来。 “大人！” 扶苏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陈冶：“随我来。” 刚刚走进屋内坐下，扶苏便一脸好奇的看着陈冶，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昨天校场上散去的时候，陈冶就有心思和自己说什么，扶苏只是因为那天事情比较多，因此并没有仔细询问。 “公子，在下有一物献上。” 说着，陈冶便从胸前小心翼翼的拿出来一件用布包裹的东西。 将包裹的布揭开，呈现在扶苏的面前。 “鲁班锁？” 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东西，扶苏终于确定了陈冶拿出来的确实是鲁班锁，只是眼前的鲁班锁比较大。 至于扶苏身边的孔藂，这时候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鲁班锁。 陈冶听到扶苏瞬间就喊出了自己手中鲁班锁的名字，一时间也是有些诧异。 “公子见过此物？” 扶苏此时也是摇了摇头，只是开口说道：“听闻过，见过一些图鉴，却并未见过实物。” 扶苏总不能和陈冶说自己上辈子老玩这个东西吧？ 陈冶一时间也是感慨不已，躬身道：“公子博学，下官佩服。” “此物确实是鲁班锁，乃是我墨家核心弟子才能够拿到手的东西。” “巨子曾言，我等若是找到有缘之人，可将此物献上，如果对方能够解开此物，便可凭借锁内的令牌指挥墨家，为下一任巨子。” “巨子还活着？”扶苏诧异道。 “巨子生死不知，我等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巨子了。”陈冶无奈道。 扶苏瞬间沉默，看了一眼面前的鲁班锁，虽然比拳头大些，但是仔细数数，却有足足二十四柱。 虽然有些难，但好在自己前世的时候还接触过，只是让扶苏好奇的是，陈冶有没有尝试过。 想到这里，扶苏看着陈冶开口道：“你可曾试过？” 陈冶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虽为墨家弟子，但是从未接触过鲁班锁，此物只有巨子接触过，我等门中弟子如果不是当年巨子下令，也不会有这鲁班锁了。” “并且，墨家有令，我等就算是解出来也不算数。” 身为墨家弟子，却无法打开鲁班锁，说出去都丢人。 扶苏听到陈冶的解释之后，就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将那鲁班锁拿了起来，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见状，陈冶不由得就是一愣。 难不成公子现在就要尝试？ 不等陈冶反应过来，扶苏便开始动手解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冶甚至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双眼死死地盯着扶苏的双手，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这鲁班锁一共有二十四柱，看起来比较复杂，但是找准规律还是很简单的。” 说话间，当扶苏将那根木头取下来的时候，手中的鲁班锁随之散开。 只见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四四方方的玉石从一堆木头当中掉落出来，滚了几下才停下来。 看到这一幕，陈冶呼吸一滞，喃喃道：“解、解开了？” 一声惊呼，陈冶几步来到扶苏近前，目光死死地盯着扶苏拿起来的那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石，开口道：“印章！是印章！” 扶苏将印章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虽然很小，但是上面的刻痕却很清晰，将一旁的印泥拿起来蘸了蘸，随后在纸上印了一下。 “圣王之道？” 扶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冶，随后便听到陈冶开口解释道：“墨子曾言：此仁也，义也，谓之‘天德’，谓之‘天志’，谓之‘圣王之道’！” “这圣王之道四个字，便是我墨家先贤所追求的道。” “今日公子解开这鲁班锁，便是我墨家选中的追随者，公子凭借此物便能够号令墨家弟子！” 说完，陈冶便朝着扶苏躬身行了一记大礼。 “墨家弟子陈冶，拜见巨子！” 第40章 你是怎么想的？ 怔怔的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陈冶，扶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么快自己就成墨家巨子了？ 此时不仅仅是扶苏，就连站在一侧孔藂都满脸惊讶之色。 扶苏居然如此简单就收服了墨家？ 身为孔家后人，孔藂对百家并不陌生，尤其是墨家，孔藂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有别于其他学说，墨家极为特殊，巨子终年都是神龙不见尾的人物。 有记载的不过三四人而已，至于这一任巨子，就连孔藂都没有见过。 如此神秘的墨家，居然因为扶苏将鲁班锁解开，就彻底掌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孔藂打死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见那扶苏愣神了片刻，看着陈冶开口说道：“你先起来再说。” “公子若是不答应，陈冶就不起来了！巨子面前无礼，在墨家便要受到惩罚。” 听到陈冶这么说，扶苏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对于陈冶这句话又有些感触。 怪不得六国之中对于墨家颇为忌惮，单单是墨家内部的这套规矩，就已经是凌驾于的国家律法只上了。 “巨子一事暂且放下不说，你先起来回话。” 陈冶无奈，只能站起身来，对扶苏愈发的毕恭毕敬起来。 “我来问你，墨家弟子现在有多少？” 陈冶神色间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低声说道：“墨家弟子如今不过二三百人，其中过半都在咸阳城中。” “曾经显学，现在却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可惜。” 扶苏感慨一声，随后吩咐说道：“你下去之后拟定一份招募贤才的帖子，就说我少府只问才能，不问出身，符合少府要求者，便能够进入少府做事。” 陈冶有些诧异的看着扶苏，心中瞬间就明白了扶苏的用意。 这是要将墨家弟子全都收拢起来逶迤重用的节奏！ “还不快去！” 心神激动无比的陈冶急忙抱拳领命，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陈冶离开的背影，孔藂这才开口说道：“公子打算重用墨家？” 只见那扶苏头都不回，只是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此事要见到墨家这些弟子才能够定夺。” “可是这墨家弟子向来桀骜不驯，公子恐怕要费一番力气了。” 扶苏笑着拨弄桌子上散开的鲁班锁木条，眼中光芒闪烁，缓缓道：“若是有些才能也就罢了，若是没有，墨家也就只能如此了。” 说完，扶苏看向孔藂，一脸好奇的问道：“我重用墨家，你似乎并没有生气？” 孔藂被这么一问，顿时愣了一下，随后失笑一声说道：“虽然百家各有学说，时长也有争辩孰强孰弱，但是在下知道，天下学识万千，既然存在终究是有用的东西。” “墨子曾是我儒家弟子，后创立墨家，便是家父在时对其都称赞有加，是与先祖可比肩的人物。” 听到孔藂这一番话，扶苏便失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中清楚此时的儒家还没有像之后董仲舒的那样。 虽然百家齐放，却也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意思。 心中正在琢磨如何使用墨家弟子的时候，只见默涿突然出行在了少府之中。 听到默涿来见自己，扶苏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起身相迎，便听到默涿说道：“公子，陛下召见。” 亲爹要见自己？ 不是昨日才见过自己的吗？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扶苏便仔细想起来自己最近是不是有做什么了。 脑海当中不由得想起昨日散场之前，嬴政在自己耳边低语的那句话，扶苏心头便是一震。 难不成是给马下药的事情查清楚了？ 心中还在感慨自己亲爹动作真的快，但扶苏动作上却是没有半分迟疑。 “知道了，本公子这就入宫。” 说完，便扭头看向孔藂，开口说道：“你在少府帮我盯着，我去去就回。” “公子放心。” 一旁的默涿看了一眼孔藂，略显苍老的眼神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心中也隐隐有些惊讶起来。 这扶苏公子自己也是看着长大的，现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孔藂是谁他当然清楚，这么一位人物居然在扶苏面前毕恭毕敬，看来扶苏公子还是有些手段的。 随着默涿离开，扶苏才发现嬴政并不在章台宫中，而是在羽阳殿内。 此处为秦国武公时建造，虽然比不上章台宫，但也极为庞大。 扶苏刚刚入殿，便看到一身常服的嬴政似乎在翻看什么，走上前来，这才发现嬴政手中翻看的正是少府刚刚印制出来没多久的经史典籍。 “儿臣拜见父皇！” 听到扶苏的声音，嬴政才将手中的书放下，抬头看向扶苏。 “扶苏来了，来人赐座！” 等到扶苏跪坐下来之后，嬴政才笑着说道：“今日让你来，便是因为昨日那匹乌骓马的事情。” 扶苏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但嘴上却很诚实：“劳烦父皇惦念，昨日儿臣并没有受伤。”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昨日校场你一展英姿，朕心甚慰，后来着人查探了那匹乌骓马，确实是被人下了药，如果不是你处置得当，恐怕会出大事儿。” “不过好在并没有出事儿，那乌骓马过几日恢复过来之后，朕在着人送到你那里去。” “多谢父皇！” 只见那嬴政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扶苏身上，眼神中满是探寻之色，开口问道：“只是朕有一事不明，你明明知道那匹马有问题，为何还偏偏要试一试？” “万一没有成功，那匹马伤到的可是你。” 听到这个问题，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这问题很是刁钻，看似在询问自己为什么如此大胆，实则也是在考验自己。 正在扶苏心中琢磨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扶苏的脑海当中骤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提示宿主，检测到任务【驯马危机】，成功解除危机，获得奖励礼包一份！” 听到突然响起的系统声，让扶苏心中一愣。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系统会在这时候发布任务，看样子要费一番功夫来应对了。 第41章 无双体质 大殿内静的银针落地可闻，扶苏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嬴政的目光也不曾离开过扶苏，就这样静静看着扶苏。 片刻之后，扶苏才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乃是长子，既然发现这马有了问题，自然是不能推给自己的兄弟。” 兄友弟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德要求，扶苏这话说出来没有毛病，但秦始皇并不相信这完全是扶苏心中所想。 果然，扶苏这边开口说完之后，嬴政个脑海当中就响起了扶苏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马有问题不假，但除了我其他人未必能够看得出来。】 【就算是我不想上，要害我的人也会极力鼓动我上，而我上去之后，却没有任何反对声音，说明这就是冲着我来的。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嬴政暗自点头，心中想着果然是因为扶苏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是冲他来的。 只是此时的嬴政想不明白，为什么扶苏不说这件事情就是宠着他来的？ 想到这里，嬴政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你如何看待此事，是否觉得这马被下毒，就是冲着你来的？” “乌骓马被下毒一事是否同儿臣有关暂且还不清楚，因此还望父皇恕儿臣不敢妄言此事，但儿臣相信秦国律法，也相信父皇必定能够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听到这话的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原本以为扶苏会说些什么，哪知道居然会回答的如此圆滑。 看似说了不少，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说，反倒是将问题抛给了自己。 嬴政心中难免有些无语，刚打算说些什么，脑海里便再次想起了扶苏心中所想的话。 【放眼整个朝堂，以我的身份地位，谁敢随意下手加害我？那必然是和帝位有关系，父皇年富力壮，子嗣也不少，这种难题现在谁提谁死，还是交给父皇自己头疼去吧。】 听到扶苏心中所想，嬴政一时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是瞬间警醒起来。 扶苏刚刚心中所想确实是眼下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 赵高潜逃，必然是他动的手，但是单论私仇，赵高似乎并不至于对扶苏下此毒手。 既然如此，那必然是因为其他公子的缘故。 夺嫡之争，历来是一国难以避免的问题。 便是自己当年即位之后，嫪毐还试图为自己的孩子谋求王位。 春秋战国数百年间，六国各国夺嫡之争更是数不胜数，随之而来的便是国力衰退，因此秦始皇对这件事情极为敏感。 此时的扶苏心中虽然知道，但却不说，只是说此事交由自己定夺。 看似甩锅，实则是为国为民之举。 一时间嬴政对于扶苏是愈发的喜爱起来。 如此知书达理，明辨是非的儿子，纵观自己的孩子当中，唯有扶苏能够做到。 “罢了，此案扑朔迷离，御马监难咎其责，赵高虽已潜逃，但是朕已经下旨缉拿，你且放心就好，此事朕必定会给你个交代。” 嬴政语气略带安慰的看着扶苏说道，随后摆了摆手：“你且好生回去休养几天吧，切记不可将连弩一事放下，父皇的大军还等着你的利器呢！” 只见嬴政面带笑意，看向扶苏的神色间很是欣慰。 见状，扶苏才躬身应命：“儿臣告退。” 说完，便起身退出了大殿。 等到那扶苏离开之后，嬴政才将默涿招致近前，冷声道：“派人去宜春苑盯着胡亥，若是有任何异动立马来报。” “诺！” …… 走出大殿，扶苏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远没有结束，但奇怪的是自己就真的这么糊弄过去了。 刚刚在殿内起初还没有觉得问题在哪里，回答的过程中才陡然发现，这件事情事涉皇子。 这样一来，所以的性质都变了。 嬴政是谁？ 一统六国的猛人，千古一帝！ 敢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提夺嫡即位这种事情，简直是嫌弃自己命长。 好在嬴政并没有怀疑在自己身上，这件案子自己不插手才是最安全的。 悄悄松了一口气，扶苏不由得一阵后怕。 而此时，扶苏的脑海当中也响起了一道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驯马危机】，获得礼包一份！” 听到奖励到账，扶苏眼神一亮，心中也有些期待起来。 “打开礼包！” “叮，收到宿主指示，恭喜宿主成功获得永久状态【无双天下】！” “无双天下？” 扶苏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起来，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永久状态是个什么鬼。 与此同时，系统的解释也随之响起。 “提示宿主，永久状态【无双天下】为武将状态，宿主获得之后，将会拥有最强的技击之术以及天下最强战将的体质。” “提示宿主，是否装备此永久状态？” 听到系统的解释之后，扶苏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装备！” 随着扶苏做出选择，一瞬间扶苏只觉得自己体内一股暖流迅速扩散开来，原本略显劳累的身体，此时变得有些轻飘飘起来。 扶苏此时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四肢的肌肉开始浮现出来，体内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在游走。 如此明显的变化，让扶苏心中惊讶不已。 这永久状态原来真的能够让自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变成了天下无敌的高手！ 想到这里，扶苏的心中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自从来到大秦之后，扶苏还从来没有见过两人相斗是个什么感觉。 当初孔藂来的时候，杜炎就曾说过，这孔藂可是一位高手，而且自己也记得孔藂就是汉朝建立之初，以武将身份获封的存在。 起初就有些好奇孔藂手段怎么样，但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如今自己也有了天下最强的战将体质和技击之术，扶苏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尝试一番。 心中打定主意，扶苏便急忙朝着少府赶去。 刚一入府，扶苏便让身边的百叔将孔藂叫了过来。 第42章 我天生神力啊 被叫来的孔藂一脸疑惑，不明白从宫中回来的扶苏，为什么这么着急找自己。 刚刚入内，孔藂就看到扶苏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颇为炙热，让孔藂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公子，这么着急找在下做什么？” “孔藂，我记得杜炎曾说过，你武艺不错？” 孔藂茫然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有一技傍身。” “当今天下能排第几？”扶苏一脸好奇的问道。 “天下第几？”孔藂眨了眨眼睛，随后摇头说道：“不知道，没有同其他人比试过。” 但旋即，孔藂的脸上便浮现出来一抹自信之色：“虽然未曾同天下高手对决，但在下剑击之术也算是师出名家，单挑四五人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扶苏沉吟了片刻，点点头喃喃说道：“单挑四五人也算是不错了，技术应该很好才对。” 下一秒，扶苏抬头看向孔藂，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比试一番如何？” “同公子比试？” 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扶苏，孔藂一时间拿不准陈晓这话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打算和自己交手。 “公子，莫开玩笑，在下记得你并无武艺傍身。”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速速准备，我在校场等你！” 说完，扶苏也不在多说什么，径直朝着外面走去，孔藂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只能无奈朝着外面走去。 两人来到校场，扶苏已经开始穿戴皮甲，手中还拿着木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速速准备，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罢了，可能是玩心起来了，便随着他走上几招吧。” 孔藂失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开始准备装备，等到准备好之后，才开口说道：“公子小心，虽然是木剑，但也能伤人。” “无妨，尽管动手就是！” 扶苏双眼死死地盯着孔藂，虽然有些激动，但心中却意外的冷静。 扶苏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刚刚获得的体质问题。 只见校场之上，孔藂和扶苏持剑对质，僵持了片刻之后，孔藂眼睛微微一眯，脚下一点，持剑直取扶苏中路，虽然是木剑，但是动作迅速，气势凌厉，眨眼间就到了扶苏近前。 这一瞬间，扶苏甚至于能够听到孔藂一剑刺过来的破空声。 此时在孔藂的眼里，扶苏的动作太慢了，当自己一剑刺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但是下一秒，孔藂的瞳孔就是一缩。 只见那扶苏手腕一抬一转，手中的木剑迅速格挡，几乎在剑尖要刺中扶苏胸口的一瞬间，孔藂手中的剑势就是一滞。 挡住了？ 此时的孔藂心中一震，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手腕就是一沉。 再看扶苏，此时的扶苏单手压剑，居然硬生生将自己手中的剑压了下去。 这时候不仅仅是孔藂感到惊讶，就连扶苏自己都有些惊讶。 起初孔藂的剑势在他看来极为凌厉迅捷，但是紧接着，孔藂在自己眼中所有的动作都变得慢了下来。 那一剑格挡，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但偏偏极为巧妙。 此时，扶苏一剑将孔藂逼退，不等孔藂反应过来，便是一剑此处。 在他的眼中，孔藂此时每一个动作都是破绽，几招下来，孔藂已经从一开始的随意敷衍，变成了认真对待，甚至于使出了几分手段。 只是此时的孔藂猛然发现，即便是自己使出全力，似乎也不是扶苏的对手。 那扶苏的剑招飘逸，看似没有章法，但实际上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这几招交手，已经让孔藂应对的颇为吃力。 校场外，闻讯赶来的少府官员们，看着校场上缠斗的两人，一时间惊叹不已。 尤其是陈冶，此时看着稳稳占据上风的扶苏，那是两眼放光。 “公子居然有如此高的武艺，平日里居然看不出来！” “是极是极，那孔藂虽然厉害，但是居然被公子压着打，实在是没有想到。” “……”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百叔虽然不懂，但是看着打的有来有回的公子，心中也是震惊之余又有些疑惑。 自己侍候公子也有些年头了，从未见过公子练武，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校场上，扶苏一剑将孔藂逼退，只见那孔藂手忙脚乱的摆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扶苏听到这话，随即停手，只是脸上的兴奋的神色表明，此时的扶苏只是勉强尽兴。 孔藂站起身来，双手抱剑朝着扶苏行了一礼，感慨道：“公子好功夫，在下不敌佩服佩服。”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平日里也不见公子出手，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厉害了？” 世人皆知扶苏自幼就饱读诗书，师从大家，但从未修炼过武艺，这是朝中公开的秘密，稍稍打听便能够知道。 这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孔藂心中自然是有些好奇，扶苏这一身的武艺到底是怎么来的。 而听到孔藂的疑惑，扶苏此时也是轻笑一声，开口道：“我天生神力啊~” 一听这话，即便是孔藂见多识广，这时候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好强的理由…… “公子厉害！”孔藂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只见那扶苏来到孔藂面前，开口问道：“敢问孔先生，我这剑术如何？在这天下能够排名多少？” 孔藂并非绿林之人，面对这个问题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排名多少不知，但公子剑术已经很强了，便是同我老师相比，那也是超出不少，以公子的剑术，等闲人靠上来那就是一个字，死。” 听到孔藂这么评价自己的剑术，扶苏也知道在问的多了意义不大。 心中却想着挑个时候，找几个高手试试。 “罢了，今日比试的高兴，索性无事，你我出去喝酒去吧。” 一展剑术，扶苏心情不错，笑了几声之后，便拉着孔藂离开少府，朝着酒楼走去。 来大秦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偏偏自己没怎么在咸阳逛过。 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体验一番大秦平民的风土人情。 第43章 哪里来的胆子？ 自从来到大秦之后，扶苏就从未在咸阳城中转过。 唯一一次出去，还是去看老兵的时候，对于咸阳城，扶苏可以说是毫无概念。 今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扶苏也就动了出去转转的心思，至于孔藂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离开少府之后，扶苏就直奔咸阳南城。 咸阳为秦朝古都，自孝公时便迁都到了咸阳，历经多年营造，咸阳城不断扩大。 到了始皇，也就是自己亲爹一统六国之后，咸阳城已经成为了当今世上最大的都城。 前些年一道圣旨传遍天下，原属六国富豪十二万被强行迁徙咸阳城，虽然过程比较艰难，但效果也显而易见。 在监视天下富豪权贵的同时，咸阳城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咸阳城北部多为朝廷宫室，官署府库，真正商人富豪集中的地方还在城南。 穿过几条街道之后，马车中的扶苏也渐渐听到了马车外的声音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街道上果然行人多了不少，周围还有不少商铺。 看着这一幕，扶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抬手敲了敲车门，马车便慢慢停了下来。 见状，孔藂有些惊讶的看着扶苏：“公子为什么停下来了？” 扶苏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说了要逛街，在马车内坐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扶苏便起身走出马车，孔藂愣了一下，也急忙追了上去。 “你就在我们后面候着，我和孔藂逛一逛再说。” 吩咐了百叔一句，扶苏就和孔藂两人朝着人群中走去。 穿过人群，看着街道两旁的商铺，扶苏可以说是看的津津有味。 如今六国一统，咸阳城中的商铺还是售卖六国旧地独有的一些东西，虽然繁多，但种类却比较单一，多是日常用的东西。 除此之外，那就是各种酒肆了。 一条街走下来，扶苏才看到开在路侧的书坊。 见扶苏盯着那家商铺再看，孔藂开口说道：“公子，那里是少府名下的商铺，除却售卖常用的竹简制作的书卷之外，现如今也多了不少纸张和新的书本，且多以各家典籍为主。” 扶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照理来说新事物虽然需要接受时间，但也不应该是无人问津的状态，我盯着半天了，进去的人却寥寥无几。” 说话间，扶苏的眉头便微微皱起。 思考了片刻之后，扶苏开口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说着，扶苏便朝着书坊走去，孔藂不敢怠慢，也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刚刚走进书坊，扶苏便是眉头一皱。 只见那偌大的店铺当中居然空无一人，唯一的一个还在柜台里趴着睡觉。 扶苏也没有声张，只是自顾自的朝着书架走去，仅仅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本就不多的书架上，此刻落满了灰尘，只看一眼就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至于自己让少府印制的纸质典籍，这家店里更是一本没有。 一旁的孔藂看着扶苏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知道这家店铺的人怕是要倒霉。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扶苏的声音便突然响起。 “人呢？” 声音不大，但是却听得出来语气中压抑着怒火的感觉。 原本安静无比的书坊内突然响起声音，趴在柜台上睡觉的男子猛地惊醒。 只见对方那迷离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不耐烦，显然是在恼怒有人打搅了他的好梦。 “喊什么喊，没看到有人？” 说话间，那人才看向扶苏，见扶苏身上穿着尊贵，脸上的不耐烦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如今的咸阳城里勋贵满地走，富豪多如狗，各个都是非富即贵，看扶苏此时的装扮，应当不是普通人，那掌柜的才勉强有了一副好脸色。 走到扶苏身边，那掌柜的这才开口说道：“敢问客人有什么需要？” “你这书坊中的书卷似乎不太齐全的样子？”扶苏拿起一卷沾满灰尘的竹简吹了一口气，顿时灰尘飞散开来，那掌柜的被这么一弄，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将周围的灰尘驱散开来，那人才看向扶苏：“这位公子玩笑了，放眼咸阳城都没有比这里书卷齐全的地方了。” “但我听闻这咸阳城中近日出现一些纸张印制的书籍，你这里为何没有？” 听到这话，那掌柜的明显一愣，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 “公子所说的书籍小店确实是没有，不过公子想要的话，在下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售卖。” “哦？什么地方？” 只见那掌柜的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稷门书坊。” 听到这个书坊的名字，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而身边的孔藂急忙上前低声解释起来。 “公子，这稷门书坊是齐国旧地的商人开设，并非少府名下的书坊。” 听到这话，扶苏眉头就是一皱。 少府印制的书籍只会在自己名下的书坊售卖，没有朝廷的公文，其他书坊根本无法拿到纸质书籍，更何况售卖！ 现在自己来到少府名下的书坊买书没有买到不说，掌柜的居然说想买需要去一家私人的书坊才能够买到。 这稷门书坊的纸质书籍都是怎么来的？ 眼中寒光一闪，扶苏看着那掌柜的说道：“我要是买，价格多少？” 听到扶苏有心要买，掌柜脸上一喜，张开手掌开口说道：“数量质量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最便宜的也要五枚秦半两，阁下要是需要，将书名告知在下，明日带好银钱过来拿书就好。” “另外，没有在下带着，公子就算是去了稷门书坊，也买不到这书。” 话音刚落，扶苏眉头就是一挑，看向掌柜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冷色。 “五枚秦半两？” 要知道，秦半两刚刚开始使用，价值极高，一斗米也就三枚半两钱，一卷纸质书居然要五枚半两钱，要比少府定下的价格，多了整整四枚。 “怎么？嫌多？要知道五枚都未必能够买得到，我也就是看你诚心要买，否则也不会如此低的价格。”掌柜的也不害怕，居然开口讥讽了扶苏一句。 听到这话的扶苏忍不住冷笑一声，寒声道：“多了四枚秦半两，这咸阳城中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第44章 稷门书坊 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让整个书坊都陷入了寂静当中。 书坊掌柜满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扶苏，只觉得扶苏此刻身上的气势极为强势，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 眼前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片刻之后，只见那书坊掌柜便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怎么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说话间，书坊掌柜好像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样，语气开始渐渐变得足了起来，就连看向扶苏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笑话！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此处是咸阳书坊！少府名下的产业，正儿八经朝廷的书坊！是你造次的地方吗？” 说完，那书坊掌柜满脸倨傲的看着扶苏，心中也是懊恼不已，只怪自己刚刚被扶苏一句话吓到了，实在是丢人。 就在这时，书坊外的街道上突然走过一队巡逻的人。 掌柜的见状，急忙朝着外面招了招手，开口道：“来人，此处有人闹事！” 听到掌柜的招呼，外面领头的人眉头就是一皱。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还有人敢在少府名下的书坊当中闹事，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当即也没有过多犹豫，那领头之人单手一挥便让身后的人跟上自己，朝着书坊当中走来。 见人走了进来，那掌柜的此时也不在害怕面前的扶苏，反倒是一脸自得之色。 “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大秦律法严苛，你在少府治下的书坊当中闹事，严重了视如谋反。” 看着掌柜那一脸作死的样子，站在扶苏身侧的孔藂只觉得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老祖宗说的不错，无知者无畏…… 说话间，那衙役便来到扶苏身边，沉声道：“何人闹事？” 只见那掌柜的满脸冷笑的看向扶苏，伸手一指，便恶人先告状：“就是此人！不买书也就罢了，还敢威胁我，直言少府做事不符规矩！” 看着那书坊掌柜宛若变脸一般的操作，扶苏此时也是心中冷笑不已。 目光凝视对方片刻，点头道：“很好，很有精神。” 说着，扶苏便从衣袖中拿出来一枚令牌，在那掌柜的面前晃了晃，开口道：“看清楚了吗？” 此时扶苏手中拿着的正是少府令牌，唯有他扶苏这个少府最高的官员才能够使用的令牌。 掌柜的虽然没有见过扶苏，但是扶苏手中的这块牌子还是认识的。 就连一旁的衙役头领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陈晓手中的令牌。 “少、少府大人？” 话音刚落，那掌柜的便瘫软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看着扶苏。 掌柜的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前途一片黑暗。 全前段时间自己还听闻少府换了人，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扶苏公子执掌少府。 但是一重身份拿出来也足以压死自己，更何况是自己的直属领导？ 至于一旁的那群衙役，这时候也全都跪倒在了地上。 谁能知道，眼前的这位居然是少府首官，自己这可以说是赶着找死了。 “见过大人！” 扶苏也没有怪罪衙役，毕竟这些人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店里闹事进来看看，本就是职责所在。 “起来吧。” 听到这话，一众衙役这才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等候接下来的吩咐。 只见那扶苏将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冷笑道：“看样子还没有蠢到家，说说吧，少府印制的书为何会到了稷门书坊当中？” 听到这话的掌柜顿时脸色一白，战战兢兢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扶苏等了片刻，淡淡道：“不说？说了是戴罪立功，不说便是罪加一等，你自己好好想想。” 那掌柜的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叩首道：“公子，公子饶命！我说！” “稷门书坊是走了赵公公的路子！” “赵公公？”扶苏眉头一挑。 “就、就是赵高……” 又是此人！ 扶苏眼中寒光一闪，但心中又有些疑惑，赵高已经被自己父皇通缉，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也不至于一点消息没有。 这稷门书坊应该不会不知道，但又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除了赵高这稷门书坊当中还有谁？” 那掌柜的跪在地上摇了摇头，语气中也带着哭腔道：“小、小的不知。” 见对方那战战兢兢的模样，扶苏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来什么，随即扭头看向那领头的衙役。 “将此人带上，随我去一趟稷门书坊。” “嗨！” 说完，一队衙役便随着扶苏朝着稷门书坊走去，那浩浩荡荡的架势，一时间也吸引了不少街上的行人。 尤其是看到扶苏身上穿着不一般，也纷纷好奇开始猜测起来扶苏的身份。 一路上就这样被围观着来到稷门书坊外。 扶苏停下脚步仰头看了一眼，发现这稷门书坊果然来头不小，单单是外面这扇门，就要比少府名下的书坊大了一倍不止。 不少人进进出出，多是文人，单单看眼前的景象，就知道这地方生意有多火爆。 再回想起来少府名下书坊的景象，简直可以用惨状来形容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扶苏轻笑一声，抬手一挥便带着人朝着书坊内走去。 这一进去，首先映入扶苏眼帘的便是那放在门口书架上的纸质印刷书册， 眼中寒芒一闪，扶苏便忍不住冷笑一声。 如此明目张胆，自己如果不出来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发现。 而此时扶苏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 “咳咳~” 轻咳一声，那书坊掌柜的立马朝着扶苏跑了过来，脸上还陪着笑意，小心翼翼道：“这位公子，可有什么需要的？” 看着凑到跟前的掌柜，扶苏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纸质书册，开口问道：“掌柜的厉害，整个咸阳城有纸质书册的怕是只有你们一家了吧？” 听到扶苏提及这些，掌柜的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公子过誉了，日后不敢说，但眼下确实是只有我们一家有此物。” 第45章 给我封了 掌柜脸上满是笑意，那表情好像这书是他自己印制出来的一样。 扶苏看着对方此刻的表情，心中冷笑一声，强压着心中怒火道：“那敢问，这书是从何而来？” 听到扶苏询问书的来历，掌柜的脸上笑容瞬间收敛起来，一脸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扶苏。 “公子，买书就是买书，问出处是个什么意思？” 见掌柜的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扶苏也没有了多少耐心，扫了一眼书坊内的情况之后，便自顾自的说道：“孔藂，让人进来吧。” “嗨！” 一声令下，孔藂便来到店铺门口招了招手，原本还在店外候着的衙役随之蜂拥而入。 那掌柜的原本还以为扶苏是虚张声势，正打算斥责两句，却突然看到大量衙役冲了进来，惊惧之余，不免怒火涌上心头。 “放肆！这里可是稷门书坊！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话音刚落，领头的衙役就上前一步，‘啪啪’便给了掌柜的两个耳光。 “你放肆！” 这一下直接让掌柜的愣在原地，错愕不已的看着动手的人。 扶苏眼中满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衙役，随后轻笑一声却是没有说话，反倒是自顾自的朝着书架走去。 原本还站在书架跟前的书生，见扶苏走了过来，心中害怕不已，纷纷四散开来，一脸警惕的看着扶苏。 不理会众人目光，扶苏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只见那书的右下角赫然印着少府的官印。 确认了这书坊当中的书都是出自少府，扶苏背对着那掌柜的开口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书是谁送来的？” 掌柜的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听到扶苏这声询问，身体不由得就是一震。 “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给了你这些书。” “少府有专营书坊，这些书目前只在少府名下的书坊售卖，此乃官府铁律，但是我在少府名下的书坊没有发现，反倒是你这里有不少。” “总不能说，这写书是你买来又放到这里卖的吧？” 扶苏回头看了一眼掌柜的，那一眼让掌柜顷刻间如坠冰窟。 只是不清楚扶苏的身份，那掌柜的依旧强忍着恐惧，色厉内茬道：“这位公子，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这稷门书坊在咸阳城开了有些年头了，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够吓住的！” 见掌柜的死咬着不松口，扶苏也懒得多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让人将其压下去。 “将这家书坊给我封了，责令咸阳令严查此案。” “嗨！” 一群衙役得了命令，瞬间开始安排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便将整个书坊查封。 而扶苏此时也来到为首的衙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扶苏询问自己的姓名，那衙役心中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是少府主官，虽然不知道名字，但如此年轻那必定不是一般人。 这次说不准就是自己的机会。 只见那衙役一脸激动的拱手行礼，开口道：“公子，小人赵岩，咸阳府衙役！” 扶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示意孔藂将一块牌子递给赵岩，开口说道：“这牌子拿好，此案结束之后，你便是我公子府的人了。” 接过孔藂递来的木牌，看着那牌子上赫然刻着扶苏公子府几个字，赵岩顿时心头一跳。 眼前这人居然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扶苏公子？ 那赵岩想过自己会撞大运，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撞到如此大的运气。 扶苏公子！ 那可是当今陛下的长子！ 大秦的太子！ 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赵岩单膝跪地，开口道：“赵岩谢公子赏识！” 见扶苏挥了挥手，赵岩这才识趣的转身离开。 见状，孔藂脸上满是不解，扶苏也不意外，开口问道：“怎么？好奇为何我会招揽一位小小的衙役？” 孔藂点了点头，这事儿他确实是想不明白。 扶苏轻笑一声，开口道：“莫要小瞧了这些人，此人明明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却凭借自己的眼力试图向我表明忠心，胆子大倒是其一，最为关键的是果断。” “加之他的身份，对于咸阳城必定相当熟悉，就是这种小人物，往往能够有大用，而我付出的不过是一块牌子，可以一点小小的赏识。” 听到这话的孔藂心中一震，扶苏这短短几句话，将拿捏人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受教了。” “不知公子对着掌柜的如何处置？” “简单，去府衙，我倒是要看看，这咸阳令今天如何审问这稷门书坊。” 孔藂躬身领命，这才紧跟在扶苏身后朝着咸阳府赶去。 …… 此时偌大的咸阳府内已经乱做了一团。 当衙役们将稷门书坊一应人等都压来的时候，咸阳令顿时勃然大怒。 旁人不知道这稷门书坊是什么来头，他还是知道的，作死了将人给他抓回来不说，还要让他审问？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封稷门书坊？” 大堂之上，咸阳令张晦怒骂着堂下的一众衙役，稍稍喘了一口气之后，才沉声说道：“给我将人放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是赵岩犹豫了一下，来到张晦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张晦顿时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变得尴尬无比。 “当真？” “大人，千真万确。” 张晦没有想到，这下令将稷门书坊抓进来的居然是扶苏公子。 虽然扶苏公子在朝中鲜少有动作，但到底是公子，而且还是皇长子，加上现如今扶苏公子负责的是少府的一应事务。 按照赵岩的说法，这稷门书坊是犯了扶苏公子的忌讳。 否则也不会被如此迅速的抓起来。 此时的张晦心中很是无奈，稍加犹豫之后才无奈道：“罢了，先将人收押起来。” 见自家大人态度转换如此之快，不少人心中惊讶不已，还在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便看到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慌张之色。 “大、大人，不好了！扶苏公子来了！” 第46章 我上面有人 咸阳令张晦原本还想着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再说，哪知道这扶苏刚刚派人将稷门书坊的掌柜送过来，就杀了过来。 愣了一下之后，张晦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冠，手忙脚乱的朝着府衙外跑去。 当看到中门之外的扶苏正仰头看着什么的时候，张晦一个箭步冲到扶苏近前，躬身一礼。 “咸阳令张晦见过扶苏公子！” 看着神色略显慌张的张晦，扶苏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张大人客气了。” 张晦干笑一声，神色间隐隐有些害怕的看着扶苏，开口说道：“不知道公子大驾光临我咸阳令府衙所谓何事？” “本公子刚刚让人送来两个嫌疑犯，不知道张大人可开始审问了？” 张晦愣了愣，心中暗道不好，果然是来询问这件事情的。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扶苏脸上那淡淡地笑意，张晦此时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 只是一瞬，张晦便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怕是轻易过不去了。 “启禀公子，嫌犯刚刚收押，正要审问。”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便旁听一会，毕竟事涉少府。”扶苏顺势说了一句，顿时把张晦吓得不轻。 “这……似乎不合规矩……”张晦迟疑道。 “无妨，本公子不以皇子身份参与审讯，只以少府主官的身份参与。” 似乎早就想到了张晦的说辞，扶苏一点都不给张晦反应的时间，直截了当的来了一句。 而听到这话的张晦心中也是苦笑不已，如果以少府主官的身份参与，他似乎还真的没有办法阻止。 眼见扶苏态度强硬，张晦只能自认倒霉。 单手一引，将扶苏带入了府衙大堂。 刚刚坐定，张晦便朝着扶苏笑了笑，见扶苏没有说话，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 “来人，将嫌犯带上来！” 不过一会儿，那稷门书坊的掌柜，以及少府书坊的掌柜便被衙役推搡着带了上来。 此时的扶苏心中不仅仅对那掌柜背后的人，还好奇这大秦是如何审案断案的。 只见那两位掌柜刚刚被带上来，看着堂上的扶苏，心中就是一惊。 尤其是那稷门书坊的掌柜，看向扶苏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闪躲。 “啪！” 就在两人看着扶苏心中战战兢兢的时候，堂上惊堂木落下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胆！见了上官还不跪下！”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慌乱的跪倒在地上。 见人跪下，原本还满脸严肃的张晦，扭头看向扶苏的瞬间就换上了满脸的笑容：“公子，您看有什么需要问的？” “张大人，这是咸阳府，不是本公子的府邸，两人违反少府命令，私售朝廷刊印的书本，这件事情应该是您来问才是。” 语气淡然的将两人犯下的罪责说了一遍，张晦心中不免有些无语。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自己和扶苏公子基本没有什么交流，哪知道这扶苏公子心中要的是什么？ 稍稍沉吟了片刻，张晦才看着跪在堂下的两人开口问道：“稷门书坊售卖少府刊印书籍一事，王鹏、李峰！你们两人可有知情？” “如果知情，速速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张晦这话在扶苏看来纯属废话，但偏偏有只能按照规矩来。 少府书坊的掌柜王鹏看着扶苏那冰冷的眼神，心神已经慌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跪倒在地上不断叩首道：“大、大人，小人并不清楚此事，那少府当中的书根本就没有过在下的手，直接就被运到了稷门书坊，在下只是收到消息，若是有人要买就介绍到稷门书坊去。” 王鹏交代的太快，以至于稷门书坊的掌柜李峰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脸错愕的看着那一瞬间交代了所有的王鹏。 听到王鹏慌乱间的交代，张晦随即扭头看向李峰，开口道：“李峰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张晦将交代两字咬的极重，李峰听了之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 仔细之后，那李峰抬头看向张晦，开口道：“大人，我稷门书坊所售的书册乃是拿了上面的文书才拿到手的。”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扶苏惊讶的看着那一脸淡然模样的李峰，只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错了一样。 一脸诧异的回头看向孔藂，扶苏开口问道：“刚刚他的意思是，他上面有人？” “这……应当是的……”孔藂木然的看着李峰说道。 而此时官位上跪坐的张晦，恨不得立马上去将李峰的嘴巴缝起来。 这是深怕上面那位不出事吗？如此说话！ “李峰！仔细想好了再说，眼前这位可是扶苏公子，少府主官！” 张晦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李峰根本不知道扶苏的身份，要不然也不会不要命的说出这句话来。 扶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张晦，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张晦怕是知道一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这时候点明自己的身份。 而此时的李峰也猛地回过神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张大人，是不是应该问问，是谁这么大胆，敢越过本官直接给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文书？” 张晦干笑一声，看向李峰说道：“仔细想想，你背后之人是谁？” 李峰一时间哑口无言，神情紧张的低着脑袋不敢言语。 刚刚已经说错话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 见李峰闭口不言，扶苏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李峰，有道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大秦以法立国，你若是不交代，那这事儿到你为止，单是一条伪造官府文书的罪名，你阖府上下连坐之人就不会少。” “若是你交代了，那这事儿本公子就记你认罪有功，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张晦此人不能信，扶苏索性就越过张晦点了李峰一句。 虽然明知道扶苏这么说的原因，但张晦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而听到这话的李峰宛若那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神情激动的看着扶苏，开口说道：“公子，小人愿意招了！” 第47章 入宫面圣 秦法严苛，稷门书坊的李峰知道，既然扶苏这么说了，那就一定能够做到。 与其到时候连坐连累自己的家人，倒不如自己配合一点。 看着神色紧张的李峰，扶苏淡淡道：“说。” 此时的扶苏已经掌握了现场的主动权，便是越过张晦审问，张晦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峰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 “启、启禀大人，小的书坊的书册，皆是从少府名下的书坊调来的……” “调来的？你手中有少府手令？” 只见那李峰急忙摇了摇头，激动道：“没、没有！小的拿的是丞相府的手令。” “李斯？” 陈晓瞳孔一缩，神色间浮现出来一抹诧异之色。 下意识的朝着身旁的张晦看去，只见对方此时脑门上全都是冷汗，就连眼神都透露着一丝恐惧。 看着张晦此时的反应，扶苏就算是不问，都知道这张晦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只见那扶苏也不着急，只是示意李峰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先前还嘴硬无比的李峰，这时候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从自己如何拿到文书，到后来从少府名下的书坊调书，再到如何分赃，李峰交代的是清清楚楚，事无巨细。 扶苏听了之后，也是有些无语。 这李峰居然走通了丞相府的关系，虽然此事李斯可能并没有参与，但却和丞相府的人脱不了干系。 扶苏也是现在才知道，这李峰居然将咸阳城过半的少府印制的书册垄断。 要不是自己今天就恰巧发现端倪，怕是很久都难发现。 理清楚了李峰所说的过程，扶苏便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其压下去再说。 扭头朝着身侧看去，只见那张晦此刻早已经是冷汗直流，眼神也有些闪躲起来。 扶苏见状，心中便是一声冷笑：“张大人，你觉得李峰此人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只见那张晦身体猛地一颤，干笑着看向扶苏说道：“公、公子，那李峰只是一介商贾，至于到底如何还是深入调查一下比较好。” 张晦知道这件事情涉及丞相府，但却不敢立马去查，只能打岔打算拖延一些时间。 哪知道这话刚刚说出口，扶苏却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张大人所言有理，不愧是咸阳令，此案确实是不能轻信一面之词，需要深入查查才行。” “既然如此，那我尽快将此案上报父皇定夺。” 张晦原本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惊惧之色。 这件事情如果让陛下知道，那得有多少人头落地？ 张晦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看着张晦脸上那震惊不已的神色，扶苏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如此就叨扰张大人了，我这就入宫面见父皇。” 说完，扶苏便起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眼睁睁的看着扶苏离开，张晦愣了愣之后，急忙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 马车上。 刚刚离开咸阳令的府衙，孔藂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看着神色轻松的扶苏开口问道：“公子真的打算入宫面见陛下？” “不然呢？” 孔藂稍加犹豫之后，还是咬牙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公子，此事涉及丞相李斯，无论李斯知不知情，此举都太过冒险了。” 听到这话，扶苏没有半分惊讶，反倒是笑着看向孔藂，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还要说，李斯朝中势力庞大，我若是上报此案，或许会得罪李斯？” 孔藂点了点头，蹙眉道：“此举或许会让公子陷入不利局面，孔藂既然为公子客卿，自然是有义务提醒公子，至于做不做，全凭公子定夺。” 孔藂回答的有理有据，扶苏听到之后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让孔藂愣在了原地。 “理由倒是不错，但我若是不入宫禀报，李斯便能够轻易放过我了？” 孔藂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扶苏见状，轻笑一声说道：“当堂上李峰说出丞相府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将自己摘出去了。” “无论我入宫面不面圣，他李斯都会做出反应，与其到时候变得被动，倒不如主动出击。” 孔藂听到这话之后，随即愣在了原地。 这话仔细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 见孔藂沉思下来，扶苏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再者说，连你一个从未涉足大秦朝堂的书生都知道李斯权势滔天，我父皇又如何不知道？” 孔藂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公子是打算让陛下借此事，敲打李斯？” 扶苏摇了摇头，看着手中从稷门书坊拿到的书册，喃喃道：“是也不是，我只能将这刀子递出去，至于用不用，还要看父皇自己的决断。” …… 章台宫。 偌大的宫殿内，嬴政正在批改奏章，手中朱笔在纸张上轻轻一勾，那顺畅的手感让嬴政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自从朝廷换了少府生产的纸张之后，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先前在竹简上书写的那种滞涩感，现在也没有了。 每每用到纸张，嬴政脑海当中就不自觉的浮现出来扶苏的影子，心中既是感慨又是欣慰。 多年耗费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果然是没有让自己失望。 就在嬴政专心致志批改奏章的时候，默涿疾步走了进来。 “陛下，扶苏公子求见。” 听到扶苏要见自己，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这似乎还是头一次扶苏主动来找自己。 神色间浮现出来一抹好奇之色，嬴政将手中御笔搁下，开口说道：“宣。” 默涿躬身应是，这才转身离开大殿，宣扶苏入殿面圣。 片刻之后，只见那扶苏步入大殿当中，躬身一礼：“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吧。” 嬴政手掌虚抬，扶苏这才站起身来。 只见那嬴政一脸好奇的看着扶苏，开口问道：“扶苏，如此着急入宫见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48章 这案子交给你了 嬴政的语气极为亲近，听到这声询问，就连扶苏自己都忍不住心中有些惊讶。 但也仅仅是片刻，扶苏不敢有丝毫犹豫，开口道：“父皇圣明，儿臣确实是有一件要事禀报。” 听到这话，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 “何事？” 扶苏也不怠慢，将今天自己在咸阳城中见闻讲述了一遍，随后又将手中拿来的咸阳令记录的状纸高举过头。 “父皇明鉴，儿臣自觉此事事关重大，请父皇过目。” 一旁站着的默涿此时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嬴政，见其眼神示意，当即来到扶苏面前，将那状纸接了过来。 从默涿手中将那状纸接过，嬴政便打开仔细查看起来。 一时间大殿当中异常安静。 扶苏跪在大殿当中，只觉得有些疲惫，但即便如此，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嬴政才将手中状纸放下，眉头微微蹙起看向扶苏。 “扶苏，此案你全程都在，那稷门书坊掌柜的所言，你觉得有几分真假？” 听到询问，扶苏却并没有着急回答。 现如今他的身份敏感，之前有向来容易和李斯起冲突。 这时候贸然借着这件事情攻讦李斯，难免会落人口舌，让父皇不喜。 倒是不如回答的模棱两可一些比较好。 “父皇，稷门书坊的掌柜起初还抗拒儿臣，不肯说背后主使，但是后来害怕所言，儿臣觉得虽然不可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听到扶苏这如同废话一样的回答，嬴政也没有着急生气，反到是异常安静。 就连一旁的默涿心中都惊讶不已。 要知道这要是过去有人敢这么回答陛下问题，怕是难逃一顿板子了。 只是此时的默涿并不知道，嬴政之所以能够安静下来，全都是因为他很清楚，扶苏心中所想才是最重要的。 果然，寂静了片刻之后，嬴政的脑海当中就响起了扶苏的心声。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丞相府的人参与，只要有，那便是落人口实！】 听到扶苏心中所想，嬴政嘴角微微扬起，居然露出一抹微笑，似乎很是满意扶苏刚刚的回答。 这一幕落在默涿的眼中，让默涿心中愈发的惊讶起来。 陛下今日是怎么了？ 为何听到这种废话还能笑得出来？ 嬴政也不理会默涿此刻的模样，只是眼中满是好奇的看着扶苏，开口问道：“扶苏，那依你之见，此案若是同丞相府有关系，应当如何处置？” “启禀陛下，我朝自有法度约束，依儿臣之见，依律行事就好。” 又是一句废话，说了等同于没说…… 默涿心中默默吐槽，但嬴政此时却并不着急，下一秒，扶苏的心声就再次响起。 【若是丞相李斯确实知道此事，但却没有阻拦，依律敲打，便可让李斯收敛一番，若是并不知情，借机敲打一番也并没有坏事，最重要的是向朝廷释放一种信号，那就是李斯极其同党太过猖獗是没有好下场的。】 果然！ 这扶苏心中所想要比嘴上说的还要重要。 此时的嬴政听到扶苏心中所想，心中也是惊叹不已。 朝堂之上，丞相李斯自从自己一统六国之前就已经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天下一统，李斯官拜丞相，多年来门生故吏数不胜数，早已经在朝堂上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嬴政渐渐开始对李斯有些忌惮起来。 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理由敲打。 现在扶苏居然抓到了李斯的把柄，就如同扶苏心中所想的那样。 不管他李斯知不知情，这都是一个敲打的好机会。 心中一番感慨，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扶苏，既然你以为此事应当依照秦律来办，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此案不在过咸阳令之手，交由你来处置，廷尉从旁配合。” “你要记住，少府刊印的书册乃是我大秦之根本，不可轻废，参与此案者，从重处罚。” 嬴政这一番嘱咐对扶苏来说恰到好处。 至于为什么将此案交由扶苏，也是因为想要考校一下扶苏，到底手段如何。 毕竟这是扶苏第一次同李斯交锋。 扶苏此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后猛地回过神来，躬身道：“儿臣领命！” 见父子两人一唱一和，就这样将审问此案的事情敲定，一旁的默涿也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扶苏被陛下如此信任，实在是罕见。 …… 丞相府。 李斯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神色间隐隐有些难看。 “如今整个咸阳城都因为你家主人而搜查不断，这时候你来找我，是想让我李府上下不得安宁不成！” “丞相多虑了，咸阳城中知道在下的可不多。”那人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只见那李斯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旁人不知道，可我知道！” “他赵高想要远走高飞不假，但也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先天要逃出去简直痴心妄想！” 看着一脸怒意的李斯，那人也不生气，嘴角一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缓缓说道：“丞相莫要生气，此事虽然说是我家主人失利，但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这偌大的咸阳城中，除了陛下之外，您也是说得上话的，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出城一事对您来说也不算太难，只需要您一份手令即可。” “断不可能！” 听到那人说的话，李斯顿时心头一紧。 这赵高居然派人来找自己要出城的手令，若是被抓住了自己难逃陛下问责！ 哪知道那人也不着急，轻笑道：“丞相不要着急拒绝，您这些年做的事情我家主人是一清二楚，他若是被抓到了，您也难逃其责，所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我家主人只要离开咸阳城便会远走高飞，对您来说也是好事。” 李斯眉头一皱，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赵高都已经穷途末路了居然还要威胁自己。 心中有些不爽，但又那眼前这人没有办法。 因为他李斯真的不敢赌。 见李斯不说话，那人微微一笑，开口问道：“丞相考虑的如何了？” 第49章 一日三惊 书房内一片寂静，李斯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黑袍男人，遮在衣袖当中的双拳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了起来。 “赵高到底要什么！” 听到李斯那近似低吼一般的话，黑袍男人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森然的笑容。 “离开咸阳城的文书。” “这对李丞相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李斯目光微微一凝，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此事我答应你，离开咸阳之后就永远不要回来！” 李斯很清楚，以赵高的本事，躲在咸阳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那么离开咸阳之后，天下之大也就难以再追查。 黑袍男人微微一笑，这才对着李斯躬身道：“如此，就麻烦丞相了。” “不过我等自然是不会让丞相白麻烦，这几日会有好消息上门，丞相知道后，必定会感激我家主人的。” 说完，也不等那李斯反应过来，黑袍男人一个闪身，便离开了书房。 李斯错愕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回想到刚刚男人所说的话，眉头便是一皱。 好消息？ 这段时间自己还听到过什么好消息？ 就在李斯心中疑惑之际，书房外却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咸阳令张晦求见。” 听到管家禀报，原本还在愣神的李斯眉头就是一皱。 刚送走了恶客，就有人上门求见，这张晦好端端的找自己做什么？ “告诉他，不见！” 书房外的管家似乎有些迟疑，停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张大人说有急事相见，事关性命之危。” “性命之危？” 李斯眉头紧皱，想要拒绝，但是又担心误了大事儿，便不耐烦的说道：“将人带进来吧。” 不过片刻，只见那神情慌张的张晦迈着疾步跑了进来。 “丞相！丞相！不好了！” 听到张晦的喊声，再加上此时张晦慌张的模样，让本就心中有些不爽的李斯眉头一蹙。 “何事慌慌张张？你看看你这言行举止，成何体统？” 张晦这时候也是有些无奈，略显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官帽，脸上满是焦急的说道：“丞相，下官失礼了，但此事确实要紧。” “说！” 张晦这才双手一拱，焦急道：“今日扶苏公子不知为何突然发现，少府名下的书坊将印制的书册私自交给其他书坊售卖，并且价格极为离谱，便将人捉拿带到下官所辖府衙审问。” “期间，那稷门书坊的人说，此事同丞相府有关系，扶苏公子已然入宫禀报陛下去了！” 只见那李斯起初听到这事儿还是眉头紧蹙，但下一秒听到扶苏入宫禀报陛下之后，当即变了脸色。 “哗”的一声，李斯猛地从坐塌上坐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扶苏入宫了？” “千真万确，属下赶来的时候，想必已经入宫了，目下怕是陛下已经知道了……” 李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过得如此刺激。 怒视着眼前的张晦，李斯沉声道：“此事为何同本官有关系？” 张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道：“此、此事或许同二公子有关系。” “李申？此事同他有什么关系？” 张晦此时也是满头冷汗，不知道该如何同李斯解释。 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下官也只是猜测，但二公子在咸阳城中做过不少这类事情，那稷门书坊的掌柜说是同丞相府有关系，而且态度极为嚣张，因此下官觉得应该是二公子。” 就算是张晦想要猜测是李斯的长子李由，也没有办法联想到对方身上。 毕竟李由已经外放为官，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到张晦的分析，李斯脑海当中不由得浮现出来二儿子李申那副混账模样，心中有些疑惑道：“难不成真是这逆子？” 李申平日里在府中什么做派，他还是知道的。 但是鲜少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及李申在外面是什么样子。 自从成了丞相之后，李斯政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家中的事情，对于孩子也是疏于管教。 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会做出这种大胆的事情来！ 秦律严苛，少府刊印的东西若是没有少府手令，或者自己的手令，根本没有人敢卖给其他人。 如果真的是这小子做的，怕不是打着自己的名号！ 想着这段时间朝堂上那诡异莫测的局势，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涌上了李斯的心头。 就在李斯陷入沉思的时候，书房外再次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扶苏公子来了。” 扶苏来了？ 李斯没有想到扶苏会来的这么快，不是刚刚入宫了吗？ 短暂了愣了愣，李斯才急忙说道：“我这就来！” 说完，看了一眼张晦，开口道：“你且在偏房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张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堵在这里，急忙点了点头，朝着偏房走去。 李斯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冠，这才恭恭敬敬的朝着屋外走去，迎接扶苏。 刚刚走出院子，李斯便看到了正在四处打量的扶苏，疾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李斯见过公子。” 听到声音，扶苏扭头看向李斯，脸上挂着一抹微笑，缓缓点了点头。 “丞相事务繁忙，扶苏这里多有打搅了。” “公子哪里的话，你能来下官府上，那是蓬荜生辉才是。” 说着，便单手将扶苏迎入府中。 扶苏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随着李斯走进府中。 刚刚跪坐下来，李斯那恭恭敬敬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公子到来有失远迎，不知公子今日来下官府上，所谓何事？” 扶苏嘴角一扬，淡淡道：“来丞相府之前，本公子入宫面了一次圣，从父皇那里领了一件差事。” 说着，扶苏伸出手来，身后的孔藂立马将稷门书坊拿来的书册放在了桌面上。 “丞相可认得此物？” 看着桌面上的书册，李斯瞳孔微缩，但脸上依旧挂着假笑。 “少府刊印的书册，下官这么会不知道？” 见李斯打着哈哈，扶苏也不再客气，轻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简单了，丞相可以仔细看看，这书册同少府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第50章 害怕的李斯 气氛有些尴尬，李斯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伸出手来将扶苏递来的书册接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扶苏今天带来的那本书册，赫然是法家典籍《韩非子》。 李斯眼角抽搐了一下，目光随即落在了那书册右下角上。 那右下角上赫然印着少府的印章。 只此一个印章便能够证明，扶苏带来的这本《韩非子》出自少府。 “丞相翻开看看。” 李斯猛地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讲书页翻开，只见那封面之下，赫然还有一枚印章，正是‘稷门书坊’四个字。 李斯手指紧紧的捏着书页，片刻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公子，此书确实是出自少府，至于这里面稷门书坊的印章，应当是私印上去的。” “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那就确认此物没有问题了。” 扶苏微微一笑，看着李斯接着说道：“来丞相府上之前，我曾于咸阳令那里审问过稷门书坊的人，他们说，自己能够拿到这批书，全是仰仗您丞相府的文书才到手。” 扶苏没有任何隐瞒和试探，直截了当的就将稷门书坊的掌柜李峰所交代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时的李斯才醒悟过来，眼前的扶苏根本不是来询问自己的，而是来审问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扶苏突然这副模样，想想都知道是得到了陛下的授意。 见李斯沉默不言，扶苏轻笑道：“丞相也不要担心，虽然刑讯是廷尉的事情，但这案子，是陛下今日亲自交给我来处理的。” 果然是陛下！ 李斯心中苦笑一声，瞬间就知道了陛下的心思。 但知道归知道，李斯自己还是一头雾水，当然不能随意承认，想到这里便看向扶苏，开口道：“公子，这李峰说是有我丞相府的文书，敢问公子可有找到证据？” 似乎早就料到李斯会这么一问，扶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孔藂，只是一个眼神，就看到孔藂将一张纸从衣袖当中抽了出来。 入宫之前，扶苏曾让孔藂去了一趟稷门书坊，在李峰的书房内找到了这封书信。 将其递给李斯之后，扶苏才说道：“丞相既然要证据，那就看看这个东西吧。” 纸质文书自从扶苏造出来纸之后，就开始在官府之中开始使用。 除了官府之外，民间很少有这东西流通，当扶苏拿出来这份信件的时候，李斯就知道自己悬了。 强行稳住心神，李斯将那信件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份从少府书坊当中调书的文书，下面还有自己的私章。 至于署名，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还有自己二儿子李申的名字。 李斯眼前一黑，险些朝后倒去，但好在及时稳住了心声。 只听到‘砰’的一声！ 李斯一拳重重的砸在桌案上，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 “逆子！” 知道不是再骂自己，扶苏此时心中也是有些想笑。 想李斯英明一世，最终却被自己那不成器的幼子摆了一道，想想都觉得可笑。 对于李斯，扶苏的感觉向来极为复杂。 自己父皇能够一统六国，虽然离不了吕不韦积攒下来的大量家底，但李斯在其中的作用也同样不容小觑。 在六国旧地，废分封，推郡县，这等千古未曾出现过的改变，李斯在其中出力同样不小。 即便是胡亥登基之后，李斯也仅仅是因为同赵高政见不合而遭到诬陷，至于他的大儿子李由，更是为了大秦而战死。 怎么看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日后，李斯起码没有明显的不足之处。 唯一的黑点，大概也就是日后听信了赵高的鬼话。 就在扶苏心中思索的时候，只见那李斯站起身来，走到扶苏面前，双膝跪倒在地上，朝着扶苏行礼道：“公子，此事本官绝对没有参与，此文书是本官那逆子李申私自将文书盗走的。” 现在就算是李斯在舍不得自己的幼子，也不敢去袒护了，因为相比于李申，他整个丞相府才是重中之重。 “丞相，本宫如何想无所谓，重要是我父皇如何想。” “是不是李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父皇愿不愿意相信，这东西是李申自己做的。” 李斯心头一震，抬头看向扶苏，只觉得扶苏那眼神颇有深意，可偏偏自己现在看不穿扶苏心中所想。 听起来扶苏这句警告像是在传话，但李斯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李斯心中疑惑的时候，扶苏站起身来，走到李斯身边，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李斯，这才淡淡道：“丞相，你乃我大秦的功臣，私贩少府书籍一事可大可小。” “但少府乃是九卿之一，这书册也只有少府能够刊印发售，丞相一份文书便能够左右少府的事情，且不说天下，单单是这咸阳城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这一步？” “丞相好好想想，想通透了，自己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说完，扶苏轻笑一声，转身带着孔藂离开了丞相府。 而此时的李斯直到扶苏离开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跌坐在地上的李斯此时毫无形象可言。 就在刚刚，扶苏那一番话所呈现出来的气势，居然已经有了几分陛下的模样。 让自己头一次在陛下之外的人身上感到了那种莫名的压力。 最为重要的是扶苏离开之时和自己说的话，此时细细品味，让李斯这常年混迹朝堂的一国宰相，居然惊出一身的冷汗。 虽然没有一个杀字，但字字都透露着杀机。 “咸阳城中有几人能够做到……”李斯喃喃自语了一句，下意识的朝着咸阳宫的方向看去。 封三公九卿，控亿兆黎民，掌万里之地。 这大秦唯有一人可以做到，也只有一人能够去做。 那就是当今陛下！ 而自己这一份文书，居然能够让少府规定形同虚设，岂不是说自己和陛下一样？ 往严重了说，堪称僭越之举！ 李斯此时才知道，案件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能够不通过陛下，就控制九卿之一的少府。 这才是陛下真正厌恶的地方！ 第51章 街头遇刺 马车上，扶苏端坐其中，双眼微阖，脸上没有丝毫担忧的神色。 这让一旁坐着的孔藂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三言两语就把当朝宰相吓成这个样子，说出来谁敢相信？ 似乎是感觉到了孔藂看向自己的眼神，扶苏睁开眼睛看向对方，轻笑道：“怎么？有什么想法？” 孔藂摇了摇头，缓缓道：“属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扶苏一脸好奇的看着孔藂。 “不错。”孔藂感慨一笑，开口说道：“公子或许不知这李斯在六国旧地的名声，陛下一统六国，六国旧臣皆以为大秦有此成就，全都是因为李斯从中协调所致。” “此人在六国的名声，仅次于当今陛下，这也是这么多年李斯能够稳坐丞相之位的主要原因。” “论权柄，李斯远超大秦历代丞相。” “但今日公子仅凭一份书信便将李斯压下，手段堪称绝妙，借势之法实在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孔藂此时嘴上感慨不已，但心中却又有些奇怪。 扶苏当时将自己留在身边当作客卿，孔藂原本想着能够在身旁出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现在倒好，越观察扶苏的一些做法，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废物一样。 听到孔藂这句话，扶苏失笑一声摇了摇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扶苏的马车还在街道上缓缓行驶。 此时街道上的人影已经很少，马车刚刚拐过街道，前方便彻底没有了人影。 只见那马车缓缓行驶了片刻，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外面便传来一声闷哼。 扶苏和孔藂两人脸色一变，下一秒扶苏便将自己面前的小桌举了起来。 箭矢从车外射了进来，狠狠的钉在了扶苏刚刚举起的桌板上。 来不及多想，扶苏将放在自己手边的长剑抽出，便在孔藂的掩护下离开了马车。 刚一下车，便被七个身着黑衣的蒙面武士围了起来。 似乎是确认在确认扶苏的身份，那七个蒙面武士对视一眼，随即分出五人朝着孔藂围了过去。 至于剩下的两个，则是持剑朝着扶苏冲了过来。 对方剑法凌厉，一看就是要取人性命的架势，孔藂被困在原地一时半会儿脱不了空，但是却也没有担心扶苏的安全。 两个人而已，扶苏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只见那两人持剑朝着扶苏刺了过来，没有任何架子，似乎觉得自己这一剑肯定能够刺中扶苏一样。 眼看就要刺中扶苏，那刺客便看到扶苏身子诡异莫测的往后一退，手中长剑一扬，瞬间就将刺向自己的长剑格挡开来。 目光愣了一下，那刺客怎么都想不到，扶苏刚刚那个动作时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扶苏手持长剑挥出，瞬间就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刚一接触就折损了一人，这是一群刺客万万没有想到的。 还在格挡攻势的孔藂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扬，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以公子的手段，两个人绝对拿不下。 “此人怎么会武功？”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那原本还在围攻孔藂的五人，瞬间就分出三人朝着扶苏围了过去，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看着四人围攻扶苏，孔藂心中不由得就是一惊。 虽然知道扶苏实力不错，但说到底也只有一个人。 只看刚刚刺客反应的速度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单打独斗的刺客那么简单，必定有合击之术。 果不其然，那四个人刚刚把扶苏围了起来，就使出来了合击之术。 四柄剑齐齐朝着扶苏四个方向刺来。 “公子小心！” 孔藂急呼一声，但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只见扶苏纵身一跃，堪堪躲过四柄剑，随后依靠自身重量重重的落下来，一脚踩在剑上，居然硬生生将四人的剑踩在了脚下一动不动。 接着便看到扶苏爆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挥，生生将四柄剑拦腰砍断。 而那持剑的四人纷纷朝着后方倒去，眼神中满是惊惧之色。 固然扶苏手中的剑不错，占了优势，但是想要将敌方的武器砍断，同样需要不小的力气。 这还是那个文弱书生像的扶苏吗？ 这是天生神力啊！ 而就在刺客眼看无法刺杀扶苏的时候，便打算就此撤离。 但很快就发现，不远处一队巡城士兵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眼见四处逃生的路都被封死，那剩下的六名刺客便对视一眼，齐齐举剑朝着自己的脖子上就是一抹，彻底断绝了生息。 想要阻拦的孔藂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也是错愕不已。 “这……就死了？” 扶苏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帝都之中，天子脚下，当街刺杀我，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想留活口是不可能的。” 此时巡城甲士匆匆赶来，看到扶苏之后顿时就是一愣，孔藂将扶苏的令牌递给对方，那为首的校尉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跪倒在了地上。 “拜见扶苏公子！” “属下救援来迟，还请公子降罪！” 看了一眼那神色惶恐的校尉，扶苏摆了摆手，缓缓道：“起来吧，与你无关，只是刺客太过胆大妄为了一些。” 说完，扶苏便不再理会对方，朝着那刺客走了过去，用剑挑开刺客的面巾，发现那脖子上赫然有一枚图案。 孔藂见状，从那校尉手中接过火把凑近看了一眼，蹙眉道：“公子，似乎是玄鸟图案，此图只有赵人才会有。” 听到这话，扶苏眉头便微微皱起。 “赵人？你是说此人是旧赵之人派来刺杀我的？” 孔藂也不敢确定，只能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知，但肯定和旧赵之人有关系。” 扶苏眼中寒光一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先是楚地叛乱，后又是旧赵之人。 这两国严格来说对秦国最为仇视，似乎刺杀自己又很合理，只是这看似突然有合理的刺杀，扶苏总觉得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想到这里，扶苏便扭头看向校尉。 “将这几名刺客的尸体保存好，若是丢了我拿你是问！” “喏！” 校尉急忙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让手下尽快将尸体收敛起来。 而此时扶苏夜间于京城遇刺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宫中。 第52章 咸阳戒严 “砰！” 一卷竹简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帝座之上，嬴政脸色阴沉，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极为压抑。 站在大殿当中的廷尉董翳低着脑袋，看到那骤然摔到面前的竹简，猛地跪倒在了地上，以头抢地，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董翳！咸阳乃是皇都，天子脚下，居然有刺客行刺，还是朕的儿子，这咸阳城到底是谁的咸阳城？” 听到这声怒吼，董翳身体微微一颤。 “陛下，事起突然，巡城之人赶到时，刺客已经被扶苏公子尽数斩杀，臣得知此事之后也迅速加派人手全城搜捕，想必明日就应该有所发现。” 嬴政看着董翳的眼神眉头不由得就是一皱。 他倒不是觉得董翳说的话有问题，从事发到现在，不过过去了一个时辰。 董翳能够有这种反应，已经是情理之中了。 他现在在意的是董翳刚刚那句话中提及的扶苏斩杀刺客的事情。 “你刚刚说，巡城甲士赶到的时候，扶苏已经将刺客斩杀了？” “确有此事，臣也是再三确认之后才敢说的。” 董翳此时心中也是疑惑不已，印象中扶苏公子应该是个文弱书生才是，武艺不敢说稀松平常，只能说一点没有。 这么一个人居然在刺客围攻之下毫发无伤，还能将对方全都杀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发生。 但嬴政是谁？董翳有岂敢在嬴政的面前撒谎。 嬴政自然是知道董翳不敢欺骗自己，此时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 片刻之后，只见那嬴政才重新看向是董翳。 “此事彻查，自今日起咸阳封城，一定要将主犯捉拿归案！” “喏！” 董翳行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躬身退出大殿之后，董翳才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 夜风吹来，董翳只觉得后辈冰冷无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为官多年，咸阳城虽有事情发生，但是也未曾发生过皇子遇刺这种离谱的事情。 董翳很清楚，若是此案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自己怕是也要没有交代了。 无奈叹了一口气，董翳这才急匆匆离开章台宫，打算回到廷尉中尽快安排抓捕刺客一事。 …… 殿内，嬴政盯着自己面前的灯盏发呆，许久之后才幽幽的问道：“默涿，你说董翳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默涿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道：“陛下，董翳应当没有欺君之心。” “也就是说扶苏是会武艺的？” 默涿瞬间沉默下来，嬴政见默涿不说话，眉头瞬间一皱：“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陛下，扶苏公子身边的孔藂可是儒门圣贤之后，武艺也不算低，或许公子是跟他学的也说不定。” 嬴政这才想起来，扶苏身边的儒门圣贤之后孔藂，微微颔首道：“朕差点将此人忘了。” 似乎是自以为知道了扶苏一身武艺的来源，但嬴政心中还是有些担忧。 “不管怎么说，这次刺杀也发生的太过巧合了一些，朕刚刚将少府书册一案交给扶苏，晚上就遇到了刺杀，难不成两者有什么关系？” “陛下莫要担忧，老奴也会派人暗中查探，若是此案真的和刺杀扶苏公子有关，那陛下再动手不迟。” 嬴政微微颔首，开口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你来暗中查访，不管幕后主使是谁，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喏！” 扶苏遇刺一案在整个咸阳城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尤其是天色刚刚亮起的时候，整个咸阳城无论百姓还是富豪亦或是勋贵官员，都发现自己不能轻易离开咸阳城。 偌大的咸阳城一夜之间就被廷尉封锁，一时间是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相比于外面的纷乱，独自在府中休息的扶苏，却是一脸的轻松写意。 拿起一旁果盘中的苹果咬了一口，扶苏看着面前的陈冶开口道：“怎么样？可认识这花纹？” 陈冶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画着的正是扶苏从昨晚的刺客身上记录下来的图案。 之所以让陈冶来，是因为陈冶出自墨家。 早在战国之时，墨家就多有游侠行走于天下，陈冶既然是墨家弟子，应该是上面的图案有些印象才对。 只见那陈冶看着纸上的图案，辨认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似乎有些眼熟，此图确实是旧赵之地才有的图腾，但是应该早就没有人刺了才对。” 说着，陈冶那原本满是疑惑道脸上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猛地变化了一下。 “对了，此图我在御马监见过！” 听到这话，扶苏整个人都坐了起来，看着陈冶说道：“御马监？” “不错，就是在御马监！” “去年少府为御马监定制了一批工具，我闲来无事就亲自去了一趟，当时在御马监中见到有一人脖子上就有这种图案。” 扶苏看了一眼孔藂，心中依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次御马监被清洗了一次，便有不少是赵高的属下。 陈冶在去年就见过，赵高会不清楚？ “此人是谁？”陈冶开口问道。 陈冶此时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知姓名，下官当时也好奇，就多问了一句，但是之后听说被赵高调走了。” 听到这话的扶苏瞬间确定，这图案九成和赵高有关系。 一瞬间，扶苏也清楚了为什么自己昨天夜里会遇刺。 李斯多聪明一个人，绝对不会在自己刚刚离开他的府邸就派刺客来刺杀自己，这样只会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未免太过愚蠢了一点。 而扶苏自问在咸阳城中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赵高则是扶苏唯一一个有过仇的人。 听到陈冶的话之后，扶苏就对昨晚上的刺杀有了一番推论。 眼下还没有被抓住的赵高，恐怕是打算趁着机会要找自己报仇。 自己昨晚上或许只是他蓄谋已久的一次行动。 想到这里，扶苏的脸上便浮现出来一抹冷色。 这个赵高，阴魂不散，如果不尽早解决，自己怕是有数之不尽的麻烦。 就在扶苏心中琢磨着如何应对赵高的暗杀时，百叔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陛下来了！” 第53章 又要杀人？ 父皇来了？ 听到百叔的禀报，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后猛地回过神来，示意陈冶先去偏房等候。 “你先过去，等陛下离开之后，我再同你详细说说。” 说完，便看到扶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还边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 刚刚走出院门，便看到一身常服的嬴政迎面走来。 扶苏见状，急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见过父皇！” 不等那扶苏弯下腰，嬴政一双大手就把扶苏搀扶起来，面露担忧之色。 “快快起来，朕来不过是看看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扶苏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扶苏就回过神来，开口说道：“父皇政务繁忙，儿臣实在是愧不敢当……” 嬴政微微一笑，一手拉着扶苏，朝着书房走去，嘴上还絮絮叨叨说着话。 “朕昨夜听闻你遇刺的消息一夜为睡，既担心你的身体，又担心你休息不好，这才天亮了来看你。” “快快坐下，让朕看看你伤到没有？” 此时的嬴政犹如爱子心切的老父亲一样。 不仅仅是扶苏惊讶，就连那一旁跟进来的默涿、孔藂两人也是惊讶不已。 谁能想到，一统天下，威服四海的秦始皇嬴政，居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至于默涿，虽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嬴政，但那也是未曾登上王位的时候。 看样子果然扶苏公子不是一般的受宠…… 嬴政并没有理会旁人的眼色，仔细查看了一下扶苏的身上，又让扶苏原地转了两圈，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受伤就好。” 见状，扶苏躬身说道：“让父皇担忧了，儿臣应当入宫请安，让父皇宽心才是……” 听到这话的嬴政顿时感觉老怀大慰。 看看！ 看看！ 什么才是孝子？ 什么才是朕应当器重的儿子？ 直到此时都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向自己索求什么，反倒是在宽慰自己！ 此时的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愈发温润起来。 “今日你我只是父子，无需这般多礼，快点坐下说话。” 示意扶苏坐下，但嬴政这话扶苏也只是听听而已。 虽然听着好听，但自己若是当真了可就真的不是一般的蠢了。 但嬴政的话又不能不听，扶苏小心翼翼的坐下之后，抬头便迎上了嬴政那欣喜和好奇的眼神。 心中正在奇怪为什么嬴政会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嬴政的声音突然响起。 “昨夜你遇刺一事，听闻身边有孔藂护着？” 扶苏微微颔首，随后看了一眼孔藂，伸手一指道：“不错，确实是孔藂护着。” 嬴政这才看向孔藂，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不错，护主有功，为人定是没有问题的，加之你这儒门学子的身份，倒是让朕有些刮目相看，同朝中那些儒生还是有些区别的。” “此次你救了朕的儿子，功劳不小，朕封你为中庶子，今日起你也能够名正言顺的跟随在扶苏身边了。” 如今的扶苏乃是大秦太子，中庶子是太子侍从，这个官位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扶苏对孔藂的信任。 这一次孔藂救了扶苏，得到这个封赏也是嬴政思虑过得。 要不然这么以为贤能一直以客卿追随扶苏，名义上还是差了不少。 骤然被嬴政封为太子中庶子，孔藂也是惊讶不已。 回过神来之后，孔藂便急忙躬身行了一礼。 “谢陛下！” 嬴政也摆了摆手，示意孔藂起来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扶苏的身上。 “扶苏啊，朕听闻巡城校尉禀报，昨夜遇刺，你同孔藂在一起，七人围攻未曾伤到你们两人分毫，你是什么时候习武的？” 扶苏早就知道，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瞒不住嬴政，因此索性也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承认道。 “儿臣是随孔藂学的。” 话音刚落，孔藂自己却是一脸懵圈，见嬴政看向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子确实是随臣学习的。” “公子天赋极高，臣这些手段很轻易便都学会了。” 嬴政此时也是将信将疑，但自己儿子会武艺那也是好事儿，因此也没有细细追究。 “习武是好事儿，当年朕也是征战过沙场的，有点武艺傍身，也不失我大秦皇室血脉的传承，毕竟你爷爷，你太爷爷，都是领兵打仗过得。” 对于扶苏不会武艺这件事情，嬴政到也不能说耿耿于怀。 毕竟是他秦国皇室的种，一直以文弱书生示人，终究是有些不太妥当。 如今这最后一块短板被补齐，嬴政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 笑了一阵之后，只见那嬴政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笑声止住，看着扶苏开口说道：“昨夜刺杀你的人，朕已经查清楚了，乃是旧赵之地的余孽，同那潜逃的赵高有些关系。” “你放心，父皇一定替你讨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扶苏心中就是一震。 原本以为想要查清楚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成想自己这便宜老爹一晚上就搞清楚了，甚至于查到了赵高身上。 但很快，扶苏有释然开来。 嬴政称帝多年，在位时间很长，手中有些特殊的人手也在情理之中。 但很快，嬴政下面一句话却是让扶苏后辈惊出一身冷汗。 “朕已经下旨，旧赵原有的一些宗室官员后代，无论同这件事情有没有牵扯的，都要打入死牢。” 扶苏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见扶苏这幅模样，嬴政面露疑惑的看着扶苏。 “怎么？你觉得有不妥之处？” 扶苏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父皇，牵扯如此之多，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听到这话的嬴政心中一动，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扶苏这话有点过去谏言的味道。 正在疑惑的时候，脑海当中却是突然响起了扶苏的声音。 【虽然此案和旧赵余孽有关系，但这么杀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仇恨非但无法减轻，反倒是会越积累越多。】 【也会让六国离心离德，父皇辛苦打造的天下一统也会暗含不稳定的因素，到时候这种刺杀只会多不会少】 【倒是不如借着此案离间旧赵之人，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这么做才能够永绝后患。】 听到这话，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诧异起来。 第54章 铁鹰锐士 嬴政静静的看着扶苏，心中一时间诧异不已。 原本以为扶苏劝说自己是因为他同情心泛滥，又要做一些之前坐过的蠢事。 谁知道这扶苏心中却是这么一番想法。 有理有据，冷静思考，可以说是将这件刺杀事情发生之后，自己一些做法的利弊全都点了出来。 怎么能够让嬴政不感到震惊？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扶苏直接和自己说，嬴政自然是也有自己的解释。 当年自己就因为扶苏劝说自己滥杀，而处罚过扶苏。 当时也不想扶苏为什么要这么说，更没有给扶苏解释过的机会。 现在不敢明说，或许就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而有些顾忌吧…… 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嬴政心中居然生出一股愧疚之情。 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对扶苏太过严厉，又无端责罚，怎么会让扶苏现在变得如此谨慎，甚至于都不能直抒胸臆？ 一瞬间，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而此时的扶苏虽然低着头没有说话，但心中也在思量着如何劝说嬴政不要走极端。 毕竟之前自己救人的时候，也被责罚过，总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再惹怒了父皇，把自己贬到边关去戍边吧？ 想到这些，扶苏抬头朝着嬴政看去，见嬴政看自己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正疑惑嬴政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只见那嬴政缓缓开口道：“扶苏，你此刻能够冷静下来，而不被刺杀一事蒙蔽双眼，朕心甚慰。” “既然你有这想法，那朕就暂且收回成命，等到那赵高归案之后，朕再处理旧赵之人。” 见嬴政听进去了自己刚刚的话，扶苏心中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朝着嬴政躬身一礼，开口道：“儿臣谢父皇开恩！” 嬴政微微一笑，眼中精芒一闪，开口说道：“虽然不杀旧赵之人，但此事毕竟已经传出去了，旧赵之人或许人心不稳，既然你今日求情，那就你来安抚这些人吧。” 想起扶苏刚刚心中所想的话，想必有办法离间旧赵之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扶苏去尝试一番？ 他倒要看看，这个扶苏还能够给他什么惊喜！ 骤然听到自己的便宜老爹要让自己去安抚旧赵之人，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转变太快，他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自家老爹的节奏。 但看着嬴政那满眼的期待之色，扶苏便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心中虽然无奈，但扶苏还是只能躬身领命。 “儿臣领命。” 见扶苏那一脸为难的样子，嬴政心中也是隐隐有些想笑。 有些事情说得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扶苏的模样分明是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差事会落在他的头上。 看着扶苏那吃瘪的模样，嬴政居然心中有些畅快的感觉。 “咳咳~” 只听到那嬴政轻咳一声，演示了一下自己心中的尴尬，这才开口说道：“此事虽然比较麻烦，但对你来说也是历练。” “这样吧，为了护你安全，朕调拨一些铁鹰锐士在你身边，你放心大胆的去就好了。” 听到嬴政提及铁鹰锐士，扶苏心中就是一震。 这名字他太熟悉了！ 传闻中自秦惠文王时，大将司马错依照魏国魏武卒训练出来的一支精锐士兵。 堪称老秦军队当中精锐中的精锐！ 这可是只效忠于是历代秦王的存在，扶苏怎么会不知道？ 至于说这铁鹰锐士有多精锐，单从训练选拔便能够看出来。 铁鹰锐士选拔时，需要负重大约40公斤的军需品，行军数十里，然后可操矛带盾进行贴身格斗，其后是马术考试，射箭，剑术等等。 所有这个时代单兵所需的技能都会考到，而且标准极高！ 通过考试的人在崤山军营还需要进一步的测试和选拔，然后是集中训练。 这支铁鹰锐士，在大秦新军二十万的时候，通过的也仅仅一千五百人。 若是扶苏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数量一直没有变过。 这么一支精锐的护卫，自己父皇居然愿意划拨一些给自己，扶苏一时间也是激动不已。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嬴政面带笑容，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勉励了扶苏几句之后，嬴政这才起身离开。 直到将人送走之后，扶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向孔藂，开口说道：“原本只想着能够劝说父皇，现在倒是把自搭进去了。” 孔藂稍稍有些犹豫，开口道：“公子，这旧赵之人应对起来还是有些麻烦，大秦同赵国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歇，每次都是大战，两国仇恨可谓是根深蒂固。” “即便是赵国亡了之后，这赵国旧臣依旧扶持了新的赵王建立代国抗争秦国，这旧赵之人虽然归顺，但恐怕对公子还是多有防备的……” 听到孔藂这一番分析之后，并且颇为担忧的看着自己，扶苏便知道这孔藂已经将自己彻底带入进去了。 神色间浮现出来一抹笑容，看着孔藂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像是个谋士了，看样子你这中庶子的位置代入的倒是挺快的。” 听到这话，孔藂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很快就端正态度，郑重其事道：“公子，属下还是觉得此时要从长计议。” 扶苏点了点头，缓缓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旧赵之人必须要见。” “赵高眼下在不在咸阳城中都两说，或许这旧赵之人手中有赵高的消息也说不定，无论如何我都要赌上一把。” 见扶苏主意已定，孔藂便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了，只能开口说道：“既然公子要去，属下应当追随护卫周全，公子届时宽心就好。” 扶苏微微颔首，先前的慌张也渐渐不在。 笑话，有孔藂和铁鹰锐士在身边，加上自己现在实力不俗，就凭借着旧赵之人能翻出花来？ 若是能的话，他们这次刺杀就已经成功了。 “收拾一番，随我去会会这旧赵之人！” 第55章 旧赵之人 嬴政一统六国之后，迁六国贵族富豪入咸阳，充实咸阳城的人口。 而旧赵之人，就有不少在咸阳城中。 但因为当年攻灭赵国之后，赵国余孽刺杀嬴政失败，不少赵国贵族和皇室遭到清洗。 因此这赵国在六国旧民之人当中算是人数最少的。 扶苏的马车慢慢驶入城西的一条巷子当中，而马车外则是跟着一队几十人的黑甲士兵。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外响起了百叔的声音。 “公子，赵府到了。” 扶苏微微颔首，这才和孔藂两人走出了马车。 仰头看了一眼那门楣上的牌匾，又看了看那大白天紧闭的大门，扶苏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 赵府这门楣极为简单，看不出来有多华丽的样子。 但里面住的人身份却不一般，乃是赵国王室之后，赵劼。 这赵劼在赵国王室之中极为低调，要不然也不会苟活到现在这个时候。 但扶苏从孔藂口中知晓，此人在赵国旧人之中威望不小，也是今日扶苏来见他的主要原因。 “上去叫门。” “喏。” 百叔躬身应了一声，随后上前叫门。 片刻之后，那赵府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只见那中年男人面如常色，容貌极为普通，颌下一缕胡须恰到好处，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稳重，此人便是赵国王室之后赵劼。 那赵劼迈着步子走下台阶，来到扶苏跟前之后，便躬身要行大礼，脸上神色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拜见公子！” 只是不等赵劼躬下身子，扶苏便伸手将其搀扶起来。 “赵先生不必多礼。” 赵劼愣了愣，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扶苏。 在咸阳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对自己这么客气的秦国王室之人。 赵劼面露惶恐之色，单手一引说道：“公子请。” 扶苏微微一笑，这才随着赵劼进入赵府当中，而随着扶苏一起打算进入里面的还有铁鹰锐士。 在大秦，除非帝命，否则无人能够阻止铁鹰锐士。 赵劼心中打鼓，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见赵劼那为难的模样，扶苏微微一笑，抬手止住了铁鹰锐士：“你等在府外等候。” “喏！” 赵劼有些诧异的看着扶苏，随后对扶苏投以感激的眼神。 扶苏心中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随着赵劼进入赵府当中。 刚刚入座，赵劼便看向扶苏，犹豫片刻之后才说道：“公子今日登门拜访，赵劼准备不周，还望公子见谅。” 扶苏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贸然登门拜访，多有叨扰了。” 赵劼愣了愣，一时间居然有些适应不了扶苏的态度，坐在那里同扶苏闲聊，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犹豫了片刻之后，赵劼终于鼓起勇气看着扶苏问道：“敢问公子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见赵劼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自己来意，扶苏也就不在隐瞒，直接道：“今日登门确实是有些事情，不知道先生可听闻我昨日遇刺一事？” 听到这话，赵劼心头一震，看着扶苏的表情都愣了愣。 扶苏遇刺一事他当然知道，但为何这件事情要来找自己？ 扶苏说完之后，就一直盯着赵劼，仔细观察赵劼此时的表情变化，片刻之后心中就有了考量。 看赵劼此时的模样，分明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因为此事来找他。 怕是赵劼并不知道刺杀自己的人，是赵国旧人。 果不其然，赵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扶苏，开口问道：“公子遇刺一事在下倒是听说了，看公子的模样似乎并未受伤，实在是万幸。” 听到这话，扶苏不由得笑了。 “先生就不想知道是何人刺杀我的吗？” 话音刚落，赵劼不由得就是一愣，下一秒一滴冷汗自额头滑落。 这话不好回答，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只见那赵劼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告诉先生好了，昨夜刺杀我的人身份已经查明，乃是旧赵之人。” “噗通！” 赵劼一个不稳，整个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叩首道：“公子……公子！此事同在下没有半分关系！在下真的不知道有旧赵之人会刺杀公子！” 此时的赵劼心中惊恐无比。 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扶苏口中说出这次刺杀同旧赵之人有关系的时候，赵劼便知道一柄刀已经悬在了自己的头顶，下一秒便会落下。 看着整个人都惊惧不已的赵劼，扶苏也没有进一步逼迫，只是淡淡地说道：“先生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有说此案同你有关系？” 即便是听到这话，赵劼也没有松了一口气，而是依旧匍匐在地上，身体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呵~”扶苏轻笑一声，“先生这是害怕了？” 赵劼依旧一言不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让扶苏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示意孔藂将那纹饰的拓印拿出来，扶苏淡淡道：“看看此物，认不认识？” 赵劼心中一颤，随后起身小心翼翼的看着那是拓印上的纹饰，瞳孔猛地一缩。 见状，扶苏问道：“怎么？认识？” 赵劼抿着嘴，似乎在犹豫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扶苏见此一幕，便接着说道：“本公子来之前，陛下曾有一道旨意发出，但是被我拦下来了，先生可知道是什么吗？” “不、不知……” “不对，你知道。”扶苏嘴角一勾，“以我父皇的作风，你旧赵之人现在怕是已经被抓起来，便是你赵劼都不会例外。” 赵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扶苏接着说道：“但是本公子却知道，此案只是个例，某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做出来的决定，没有必要让所有旧赵之人搭上性命。” “你若是觉得你们赵氏宗庙还能应对此劫，那便可以一言不发，本公子也可当做没有来过。” “是生是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思虑片刻之后，那赵劼深呼吸一口气，颤声道：“我、我说！” 第56章 擒拿赵高 自赵国被灭之后，举国上下受到牵连者无数，算得上是六国之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存在，没有之一。 赵劼虽然贵为赵国王室后裔，但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是愿意，不要说他，便是其他旧赵之人也逃不了扶苏手中的刀。 为了保命，他只能选择妥协。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之后，赵劼颤声说道：“公子所带来的那份拓印上的纹饰，乃是赵国当年胡服骑射之后，镇守边关的将士才有的纹饰。” “自赵国被灭之后，他们便分散各地，我虽为赵国王室之后，但他们并非听我调遣，而是其他人，至于是谁我也不知……” 看着赵劼战战兢兢的模样，扶苏眼睛微微眯起。 “赵劼，你可知道这些刺客是赵高的人？” 听到赵高两字，赵劼身体就是一颤，只看赵劼此时的反应，扶苏便知道赵劼肯定同赵高有些联系。 “公子明鉴，在下并不知道这些刺客是赵高的人。” 扶苏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赵高在什么地方？” 赵劼心头一震，正打算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却听到那扶苏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好了再说。” 赵劼颤声说道：“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扶苏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不知道也可以，眼下咸阳封禁，铁骑四出，只要赵高还在关中之地，那此人就跑不了。” “到时候他若是被抓住，为了活命怕是会说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毕竟在本公子看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才是一个对犯人应该有的态度。” 赵劼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公子……” “怎么？有话说？” “在、在下知道赵高所什么地方……” 这话说出口，赵劼整个人便脱力倒在地上，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 听到赵劼说自己知道赵高的藏匿之所，扶苏眼中精光一闪。 “赵高在什么地方？” 赵劼此时看着扶苏如同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伸手紧紧攥着扶苏的衣袖，哀求道：“公子答应在下，若是在下说出赵高所在的地方，保我一条性命！” “那要看你和此事有没有牵扯才行。” 赵劼急忙摇了摇头，慌张道：“没有牵扯！前几日赵高就派人来寻我，说是要带我回赵地，被我严词拒绝了！” 虽然赵劼这么说，扶苏也知道不能全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说吧，赵高在什么地方？” …… 咸阳城外，马庄。 此处本来是秦都咸阳城外的一处庄子，距离都城很近。 之前咸阳城内搜捕赵高的时候，也来过这里几次，但并没有仔细搜查，因此并没有搜捕到赵高。 按照赵劼的说法，此处便是赵高的藏匿之地。 扶苏在知道赵高的藏匿之地后，便将此事上报给了父皇嬴政。 此时马庄外已经被禁军围的水泄不通。 虽然已经入夜，但看着那远处安静无比的马庄，扶苏眼睛微微眯起。 原本此次抓捕他不需要在场，但这赵高数次针对自己，还让自己几次陷入险境，他要亲眼看到赵高被抓住才行。 也想看看这赵高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手段。 “公子，整个庄子都已经围起来了，接下来要如何做？” “南面空出来了？”扶苏开口问道。 “已经按照公子的命令空出来了。”校尉拱手说道。 “如此就动手吧。” 扶苏没有半点犹豫，虽然自己有武艺傍身，但也没有装样的打算。 庄子里什么情况不清楚，没必要让自己无端陷于险地。 能动手就不叨叨，这是扶苏的信条。 听到扶苏的命令，那校尉便单手一挥，无数火把瞬间亮起，持剑的甲士结阵朝着庄子里面走去。 原本安静的庄子，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一处小院内。 和衣而睡的赵高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惊醒过来，看着外面晃动的火光，心中就是一震。 如此大的动静，必然是抓自己的人来了！ 赵高想不明白，自己在这里藏了这么多天都被找到，为何突然就被人发现了？ 慌慌张张的坐起身来，赵高吹了一声口哨，便有几人持刀冲了进来。 “主人！” “外面什么情况？” “主人，秦军将庄子围住了，但庄子南面好像人比较少。” 听到这话，赵高身体就是一晃，咬牙想了片刻之后，才下令道：“召集人手，从南面冲出去！” 此时的赵高已经来不及多想，多犹豫一刻，就有可能逃不出去。 “是！” 赵高来不及收拾东西，只是简单将床榻上的布包拿起，就跟着自己的属下冲出了院子。 此时庄子当中喊杀声四起，赵高多年培养的暗卫已经同秦军开始厮杀。 在一众暗卫的护送下，赵高的马车没过一会儿功夫就逃到了庄子南面。 等看到那庄子外面并没有多少秦军的时候，赵高心中就是一喜。 “冲！冲出去！” 数十人围着赵高朝着前面冲去，虽有秦军阻挡，但也很快被砍到在地上。 赵高看着那渐渐远离的庄子，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死里逃生，实在是太过惊险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声，只见原本跑在前面的一众护卫纷纷倒在地上。 见状，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赵高心头。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见那赵高的马车就是一震，接着整个马车都陷入大坑当中。 剧烈的撞动把赵高从车中甩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等到赵高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时，周围已经有无数火把亮起。 下一秒箭矢袭来，赵高眼睁睁的看着将自己护送出来的暗卫倒在地上。 赵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等到自己手下死光之后，那箭矢才慢慢停下。 此时已经被吓破胆的赵高，整个人怔怔的坐在坑里，一脸惊恐的看着那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秦军。 就在这时，甲士分开两侧，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赵高的面前。 “赵大人，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第57章 腰斩于市 看着手下将摔倒在坑中的赵高架出来，扶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面带好奇的打量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赵高，扶苏这才开口说道：“赵大人，可曾想过自己还有今天这模样？” 此时的赵高虽然心中惶恐不已，但看着扶苏的时候，依旧一脸的不服气。 “扶苏！我赵高本来同你没有什么恩怨，为何你处处针对在下？” 见赵高被自己抓住之后，依旧如此嚣张，扶苏冷笑一声说道：“原来赵大人还知道同我没有恩怨？” “赵高，你有今日全都是你咎由自取，莫说是本公子不屑与你争斗，若是当时本公子真的对你出手，你怕是早就死了，何至于现在还苟活着？” 听到这话，赵高心中一寒，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扶苏接着说道：“你放心，既然你已经归案，本公子自会交给陛下处置。” 说着，便看到扶苏挥了挥手，不在理会赵高那惊骇不已的表情，任由甲士将其押解离开。 一旁的孔藂此时将赵高刚刚背着的布包拿来，躬身道：“公子，这包裹里面全都是赵高逃离时的细软，还有几封书信和关防文件。” 扶苏也不多说，只是将孔藂手中递过来的信件接了过来，扫了一眼之后，脸上便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有趣，还有意外收获。” 说完就看到扶苏抬手讲手中的信件随手放在火把上点燃，等看到那信件被彻底点燃之后，扶苏才松手看着燃烧的灰烬随风散去。 孔藂错愕的看着这一幕，脑子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来，直至那信件烧完，孔藂才迟疑道：“公子，这信……” 扶苏微微一笑：“好奇我为什么烧了它？” 孔藂点了点头，那信件是赵高同李斯相互通信的证据，公子居然将其烧了，孔藂心中多少有些不解。 见孔藂一脸茫然不解的模样，扶苏轻笑一声，解释道：“因为这信件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反倒是烧了有些用。” “孔藂，你要记住，手里的底牌最好不要亮出来，亮出来威慑力也会随之减少，有些时候会得不偿失。” 孔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扶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挥手带着侍卫转身离开，直奔咸阳城而去。 一夜奔波，扶苏擒拿住赵高的消息迅速传开。 这段时间，咸阳城因为赵高几近戒严，百姓到还好，顶多就是出入麻烦一些。 但朝中官员却是人心惶惶，思虑万千。 无他，赵高担任中车府令也有些年头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同赵高多有来往。 这一次赵高不仅仅犯了罪责，更重要的是刺杀当朝太子扶苏一案也有牵扯。 不少同赵高有过关系的官员，这时候听闻赵高被抓之后，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生怕自己受到牵连，被一同捉拿入狱。 因此今天早上的大朝会，在场的不少官员都极为害怕，站在宫门口的时候心声不宁。 站在一众官员之首的丞相李斯，此时虽然表面神色不变，双眼微阖似乎在闭目养神一般，但笼在衣袖当中的双手却是紧紧攥着拳头，心神不定。 随着宫中内侍在宫门口喊声响起，百官才穿过宫门，到了那章台宫中。 当李斯看到那站立在大殿之上的扶苏时，心头猛地一跳，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等到那嬴政出现在大殿当中的时候，百官便开始见礼。 等到见礼之后，扶苏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儿臣有事启奏。” 嬴政眼中光芒一闪，随后开口说道：“说吧。” “启禀父皇，儿臣昨夜于咸阳城外缉拿朝廷钦犯赵高，击杀贼子六十余名，擒获贼首赵高，查获信件细软等物。” 此时扶苏所说的事情，嬴政昨夜就已经听到了。 而此时百官听到昨夜这些细节，当即有不少人脸色微微变化了起来。 赵高没有死！还被活捉了！ 更重要的是，扶苏居然查获了其中不少信件。 虽然没有明说信件是谁的，但也足够要命了。 众多官员虽然低着脑袋看不清脸色如何，但是嬴政这时候就算是想都能够想得到这些人是个什么模样。 嬴政心中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扶苏之后，便开口说道：“事情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儿臣昨夜回京之后，便连夜突审赵高。” “赵高承认为中车府令期间，收受各级官员贿赂，培植自身势力，并在宫中豢养死士，前两日，御前街道刺杀一案，也是赵高指使。” “儿臣已将起罪责陈列三十余条，请父皇过目！” 说着，扶苏便将手中的奏折高举过头。 听到扶苏的话，不远处的李斯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刚刚扶苏所言条理清楚，并且一夜就将事情审问完毕，形成奏折，速度未免太过快了一些。 就算是精通刑名之学的老手，也未必有这么快的动作。 此时的嬴政翻看着扶苏递呈上来的奏折，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眼神就随之一亮。 不得不说，秦国自献公起，法学便一直是强项，嬴政自己也过问过不少大案。 但是如同扶苏这般精简明了的罪行概述，饶是嬴政看了都不得不叫一声好。 条理清楚，内容精炼。 便是同李斯所写的罪状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过去只知道扶苏爱好儒学，却没有想到这扶苏对于刑名之学也如此精通，当真是让嬴政有些吃惊。 将那奏章看完之后，嬴政便将其放下示意内侍拿到李斯跟前。 “丞相也看看吧。” 李斯躬身一礼，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奏折接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诧异的朝着扶苏看去。 随后开始仔细研读起来，每一条罪状都极为清晰，此时李斯看的是心惊胆战，但又有些好奇，这走账当中居然只是罗列了赵高的罪名，并未罗列牵扯的人。 李斯甚至于都没有看到上面有一点关于自己的信息。 心中疑惑不解，但李斯还是将其递给了一旁等候的内侍。 嬴政见状，开口问道：“丞相觉得可有问题？” “回禀陛下，扶苏公子所写罪名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臣以为并无问题。” “既然如此，你觉得应当如何判罪？” 李斯瞥了一眼一眼扶苏，迅速恢复正常，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臣以为，依我大秦律，当处以腰斩之行。” 嬴政微微颔首，看向扶苏问道：“你呢？扶苏。” “儿臣觉得丞相所言并无问题。” 见状，嬴政嘴角一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缓缓点头道：“如此便传旨意吧。” “罪犯赵高受贿结党，刺杀太子，抗拒朝廷，罪大恶极，依律处以腰斩，以示天下。” 第58章 敲山震虎 赵高死了，于咸阳东市被腰斩。 观礼之人大多为六国旧人，尤其是赵劼，被安排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位置。 而扶苏作为此案的重要参与者，也被嬴政要求监斩。 当看到赵高在哀号中死去的时候，扶苏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 赵高算得上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之一。 毕竟按照原有的轨迹，自己就是间接死在了赵高的手中。 而赵高身为大秦覆灭的原因之一，此时也被自己亲手掐断。 目光看向身体颤颤巍巍的赵劼，扶苏突然开口说道：“赵劼，可有什么感触？” 听到扶苏的声音，赵劼身体猛地一颤，随后扭头看向扶苏，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秦法严明……” 不管赵劼说的是真是假，但扶苏知道，赵高的死对于旧赵之人来说，总归是有一种特殊的意义。 毕竟这一次虽然没有牵扯其他人，但旧赵之人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毕竟杀的话还算痛快，怕就怕不知道这屠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扶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秦法自然严明，此次并未勾连你旧赵之人，却不代表陛下对你们很放心。” “毕竟一个赵高死了，不代表没有第二个赵高出现。” “你最好自己有个衡量，免得到时候被牵连其中，死的不明不白。” 赵劼心头一震，看着扶苏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只见那赵劼猛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还请公子教我！” 扶苏给孔藂递了一个眼神，便看到孔藂走到赵劼跟前，将一枚令牌递到赵劼的面前。 扶苏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这令牌你拿好，若是有什么要事，可以凭借此物来向我禀报，只要做得好，我保你赵国宗庙无忧，你知道怎么做吧？” 赵劼双手恭恭敬敬将那令牌接过来，神色间满是惶恐之色，急忙说道：“知道！” 赵劼很清楚，在自己接过来扶苏那枚令牌的时候，自己就彻底的同旧赵复国的势力割裂开来。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 过去同这些人有瓜葛，那是因为他们对于未来还抱有期望。 有秦一代，连续六代秦王贤明无比，嬴政更是千古未见的帝王。 他们只能将希望寄予嬴政的继承人身上，只需要继位之人出现问题，他们自然就有复国的希望。 但是同扶苏打过交道之后，赵劼便觉得自己这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扶苏的手段虽然只能窥见一斑，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扶苏并不比嬴政差。 甚至于在人心的把握上要强于嬴政。 赵劼在扶苏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也是赵劼答应扶苏的主要原因。 见赵劼将那令牌收好，扶苏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随后走到赵劼身边拍了拍赵劼的肩膀，开口道：“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完，便看到扶苏同孔藂转身离开法场。 事情办妥之后，自己还要去宫中复命。 …… 章台宫。 扶苏在默涿的带领下进入大殿，入眼便看到了正在批改奏章的嬴政。 每次看到这一幕，扶苏心中就有些感慨。 嬴政在位多年，即便是一统六国之后，都不曾有过半分懈怠。 每日亲自批改奏章都是常态，对于国朝的把控也由此可见一斑。 “完了？” 听到嬴政的声音响起，扶苏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嬴政行了一礼。 “启禀父皇，赵高已经伏诛。” “嗯。” 嬴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奏章勾了一遍之后，才将其放下，抬头朝着扶苏看去。 “扶苏，此次监斩有何感想？” 嬴政印象中，扶苏还是第一次参与监斩一事，过去的扶苏对于酷刑极为反感，因此嬴政才有了这么一问。 “效果不错。” 听到扶苏这么说，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神色间多少有些诧异的看着扶苏。 这……什么叫做效果不错？ 见嬴政面露不解之色，扶苏这才解释道：“启禀父皇，赵高此人在旧赵之人当中影响不小，此次腰斩，可以震慑六国余孽，因此儿臣才说效果不错。” 嬴政听到这话，不由得失笑一声。 看得出来，扶苏这一次看出来了自己腰斩赵高的用意。 当然，嬴政此法也是在之前得了扶苏的提示，否则杀的人只会更多。 现如今只杀一人，便能够震慑六国余孽，还不至于背上一个滥杀的名头，对于嬴政来说当然不错。 嬴政此时心情不错，看着扶苏接着问道：“那日你将赵高缉拿归案之后，朕听闻有人禀报，你一把火将赵高手中的书信全都烧了？” 听到这话，扶苏心头就是咯噔一声。 突然这么问自己，难不成在怀疑自己？ 扶苏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脑海当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提示宿主，检测到任务【书信危机】，成功摆脱困境，可获得相应奖励！” 多日没有动静的系统突然来了反应，扶苏心中就是一动。 看样子这次父皇提问自己并没有那么简单，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扶苏觉得苟一次试试。 毕竟说得越少，自己犯错的概率就越小。 但此事自己当着不少人面前做的，总不能否认。 “回禀父皇，确有其事。” 嬴政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为何突然要将这些书信烧了？” 果然！正题来了！ 扶苏当然不能说自己打算凭借这些收拢一波人心，眼睛转了转说道：“儿臣不小心烧的……” 话音刚落，嬴政神色就变得错愕起来。 而一直站在嬴政身后的默涿，更是嘴巴一抿，险些笑出声来。 不小心烧的？ 这话鬼都不信！ 嬴政脸色有些发黑，好端端给自己来这么一句，偏偏还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询问。 而就在此时，嬴政的脑海当中突然响起一道扶苏的心声。 【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但总好过说自己故意烧的，毕竟此事涉及的人不少，一旦被传出去，怕是朝堂会有一些变故。】 听到这话，嬴政心中一动，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诧异起来。 虽然知道扶苏烧了书信是有些缘由的，但是嬴政没有想到的是，扶苏首先考虑的居然是朝廷。 第59章 奖励到账 大殿当中异常安静，就在扶苏心中疑惑的时候，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是不小心烧的，烧之前可曾看过？” 听到这个问题，扶苏心中就是一震，随即有些为难起来。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是说看了，恐怕会引起父皇的猜忌，若是说没有看过，又会显得自己太过愚蠢。 迟疑了片刻之后，扶苏才开口说道：“儿臣只是询问了赵高，并未查看信件里面的内容。” 嬴政错愕的看着扶苏，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扶苏会将问题推给一个死人。 但仔细想想，扶苏这么说又有些讨巧。 若是说自己看过信件，自己怕不是还要想想扶苏为何要烧，若是说没看过自己又不会相信。 但是说自己没有看到，只是审问赵高的时候提了一句，赵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总之嬴政自己也无法确定扶苏说的是真是假，想要证实，那就只能问赵高了。 在位多年，嬴政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感觉到那种滑不溜秋的感觉。 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无语的看了一眼扶苏，嬴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说道：“如此说来，赵高所言在你看来不可全信了？” 听到这话，扶苏低头道：“不可全信，但不能不信。” 嬴政一愣，随即开始细细品味起来这句话。 扶苏见嬴政又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起来。 【父皇难不成也在顾忌此事？看样子我这一把火是烧对了，起码让父皇少了一个选择，而和信件有关系的人，也会因为此事而对父皇不在有任何二心。】 【既收拢了人心，又少了没必要的麻烦。】 听到脑海当中响起扶苏的心声，嬴政不由得会心一笑。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居然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其实嬴政早就知道朝中大臣同赵高有些关系，但嬴政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专心为朝廷做事，嬴政并不担心他们翻出花来。 但这次赵高反叛超出自己的预料，而朝中大臣也变得微妙起来。 嬴政担心的就是扶苏不管不顾将信件公之于众。 现在看来，自己这儿子行事作风，甚合自己心意。 知道了扶苏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嬴政心情也变得不错，看着扶苏说道：“你这话朕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此次你功劳不小，朕很是欣慰。” 说着，嬴政便看了一眼身旁的默涿。 只见那默涿心领神会，上前高声道：“太子扶苏缉拿凶犯，断案有功，朕心甚慰，赐扶苏宫中乘舆，王城骑马之权，赏万金！” 无论是扶苏，还是其他皇子，亦或是别的皇室之人。 在这宫中有权利乘车行走的只有嬴政一人。 如今扶苏也有了这项权利，足见嬴政对扶苏的恩宠。 扶苏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朝着嬴政叩首道：“谢父皇恩赏！” 嬴政微微一笑，摆手道：“退下吧。” 扶苏这才起身慢慢退出大殿。 等来到殿外的时候，扶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呢喃道：“此事，应当结束了吧？” “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书信危机】！奖励正在发放中……”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得奖励【土豆种子】1！” 心中还想着刚刚大殿当中的事情，此时脑海里骤然响起的声音，让扶苏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土豆？ 开玩笑的吧？ 心中有些激动和不敢置信，扶苏双手笼在衣袖当中摸了摸，当那衣袖里面传来拳头大小的触感时，扶苏神色一震。 小心翼翼的将手抽出来，当看到手中那熟悉的土豆时，扶苏只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 吞了吞口水，扶苏来不及多想，径直离开了章台宫。 一直等回到府邸的时候，扶苏才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依旧满是兴奋之色。 当来到书房的时候，那种表情都没有散去。 一旁的孔藂看着扶苏此时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扶苏如此激动。 “公子？公子？” 轻声唤了几句，扶苏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孔藂，扶苏突然问道：“孔藂，你可知道这天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东西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孔藂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孔藂还是开口回道：“天下最要紧的应当是礼仪吧~” 这话说的颇具儒家思想，但就连孔藂自己都有些迟疑，想必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多少自信。 而听到孔藂的答案，扶苏也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非也，这天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填饱肚子。” “便是我父皇坐拥四海，幅员万里，天下最为尊贵的人，首要考虑的也是如何让自己和天下万民填饱肚子。” “此为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 听到扶苏这番论调，孔藂震惊之余，又觉得没有毛病。 毕竟天下黎民，肚子都填不饱，你跟人谈理想？ 当年秦国一统六国之前，三晋之地流民无数，百姓易子而食，但秦国大开函谷关，以郑国渠为基，创万亩良田，安置流民，最终使秦国拥有了远超六国的底蕴。 那时候的流民哪个不是韩赵魏三国之民？ 因此扶苏刚刚那句话并没有毛病。 反倒是让孔藂颇为震惊。 扶苏公子年纪轻轻就悟出这般道理，实在是让人敬佩不已。 不理会孔藂此时的惊骇模样，扶苏神秘一笑，看着孔藂说道：“你刚刚问本公子为何开心，本公子告诉你。” “原因很简单，本公子找到了天下黎民的天！” 说着，扶苏将衣袖中那带着些许泥土的土豆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看着桌子上从未见过的土豆，孔藂面露疑惑，但跟多的是好奇。 这东西单看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再结合刚刚扶苏所说的话，这东西似乎是吃的东西。 但孔藂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眼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似乎古籍之中并未记载才对。 想了半天之后，孔藂才看着扶苏疑惑道：“公子，敢问此为何物？” 第60章 土豆的好处 扶苏正在欣赏面前的土豆。 时隔千年，扶苏上一世见到这土豆的时候，还是上一世。 如今看到这日后在熟悉不过的好东西，扶苏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同上一世老友见面的感觉。 此时骤然听到孔藂询问自己这是什么东西。 扶苏这才猛地想起来，没有给眼前的孔藂介绍这是个什么宝贝。 只见那扶苏微微一笑，压下心中激动，看着孔藂介绍道：“此物名为土豆，是一种种植在地里的粮食。” “这土豆宜菜宜粮，极为耐储，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此物产量很高，亩产可达……” 扶苏突然停止说话，在心中开始默默计算起来亩产的产量。 毕竟相隔千年，后世的重量和大秦还是有些出入的。 依照自己父皇一统六国之后，定制的衡量单位。 眼下的大秦，一斤合后世的半斤左右。 而后世土豆正常产量为一亩地3000斤，就算放在眼下的大秦现在的情况下种植亩产减半，用大秦现在的衡量来看，也有后世的1500斤，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要知道，现在大秦土地中高产的粮食，一亩地也就合一石多一点，大概就是后世60斤左右的产量。 近200多倍的产量提升，不要说对于大秦来说有多重要了。 放眼世界那也是极为重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扶苏才看着孔藂说道：“此物亩产大概在二十石左右。” 孔藂刚刚还好奇为什么扶苏说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 现在听到扶苏这么说，原本还脸上满是期待的孔藂，此时脸色巨变，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蹭蹭’往后退了几步。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扶苏手中的土豆。 “多、多少？二、二十石？” 看着孔藂那满脸惊骇的模样，扶苏微微一笑，反问道：“怎么？吓到了？” 扶苏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告知孔藂，若是告诉了孔藂这土豆的真实产量，怕不是孔藂会被吓死。 孔藂口干舌燥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死死地盯着扶苏手中的土豆，喃喃道：“不可能，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神物？” 自春秋战国以来，农业其实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 尤其是大秦一统之前修筑的都江堰和后来的郑国渠，都为大秦创造了万亩良田。 为大秦征战天下打下了结实的基础。 但即便如此，粮食的产量也没有说超过五石的，更遑论扶苏刚刚所说的二十石？ 孔藂自诩自己当年游历天下，什么没有见过，但眼前的土豆是真的没有见过。 “公、公子莫要开玩笑，此物当真有如此神奇？” 扶苏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不是，你过段时间就知道了，本公子打算将此物培育一番，毕竟只发现这么一颗。” 孔藂听到这话，也急忙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不相信扶苏，只是觉得此事太过扯淡了一些。 好在扶苏还知道培育一下，若是真的能够成功，说明此物确确实实有扶苏所说的产量。 想到这里，孔藂不由得心神变得激动起来。 那是何等盛况？ 天下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扶苏此时也站起身来，将那百叔唤了进来，开口问道：“府上可有熟悉庄稼的好手？” 百叔微微一愣，蹙眉想了想之后说道：“公子，府上没有，倒是庄子里有不少，只是此刻正是春忙的时候……” 农业极为重要，尤其是在这个农忙的时候，便是地位再高，也要顾及事实。 扶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并不想将土豆交到庄子里去种植。 一是没有观察，很难确定这东西能不能成功种出来。 二是此物关系大秦日后百年千年的发展，不能轻易放在庄子里。 见扶苏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百叔这才说道：“公子，其实是也没有必要非得从庄子里找人，上次您去的老兵之地，也有不少侍弄庄稼的好手……” 得到百叔的提醒，扶苏才猛地醒悟过来，开口说道：“你去一趟，就说我需要一位侍弄庄稼的好手，需要在府上呆几个月。” 百叔虽然心中奇怪扶苏为什么要用会种庄稼的人，但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不过半日，百叔便将一位身形消瘦，但精神头不错的中年汉子带到了府上。 “公子，人带来了。” 扶苏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汉子手脚笨拙的朝着扶苏行了一礼，略带拘束的说道：“小、小人名叫吴田。” 听到这个名字，扶苏微微颔首，随后笑着问道：“最近坊间情况如何？” “托公子的福，坊间熬过了寒冬，今年没死一人，我等还小赚了一笔，给家中孩童添置了一些新衣。” 提及此事，吴田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要不是去年冬天扶苏去看过他们，怕是最后还是和往年一样困苦。 但是因为有了扶苏的炉子和蜂窝煤在，坊间一冬天都极为忙碌，虽然有些累，但好歹过上了好日子。 为了此事，家家户户还给扶苏立了长生位。 听到吴田所说，加上其脸上笑容不像作假，扶苏也放下心来，笑着问道。 “如此就好，知道我今日将你找来是要做什么吗？” 吴田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百叔只是说公子需要会侍弄庄稼的人，小人便来了。” 扶苏摇头失笑一声，也不多问，只是开口道：“让你来便是侍弄庄稼，我会给你在府中开辟一小块地方，你需要帮我种一些东西。” “若是种出来了，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听到只是种些东西，那吴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尤其是听到种好了还有赏赐，那吴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公子放心！若是种不出来，公子将小人埋进去！” 很好很强大，不愧是关中汉子。 扶苏听到这话也只能报以微笑，宽慰道：“言重了，只需要尽心就好。” 说着，扶苏将那土豆拿了出来交给吴田，并对吴田千叮咛万嘱咐这土豆种植的注意事项。 等到吴田退下之后，扶苏对于日后这土豆的长势也有些期待起来。 第61章 李斯示好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扶苏的府邸外。 李斯起身从车内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扶苏府上的牌匾，神色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曾几何时，他堂堂大秦丞相，也需要做亲自登门拜访这种事了？ 心中想着，李斯忍不住摇头失笑一声，随后示意自己的贴身老奴上前递交自己的帖子。 片刻后，府中才传来消息，让李斯入府。 今天登门拜访，是因为私事，因此李斯极为低调。 进入到府中之后，李斯就被百叔径直带到了后院当中。 刚刚穿过门洞，李斯便看到扶苏赤脚在一处翻好的土地上忙碌。 看着这一幕，李斯面露惊讶之色。 这是哪一出？ 心中虽然疑惑，但李斯还是朝着背对着自己的扶苏躬身行了一礼。 “李斯见过公子。” 声音响起，扶苏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擦了擦汗回头朝着李斯看去，脸上挂着笑容。 “让丞相见笑了。” 李斯听到这话，连忙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公子言重了，是李斯贸然登门，还望公子见谅。” 扶苏将手中的锄头放下，一脸好奇的看向李斯：“丞相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扶苏眼下虽然执掌少府，但基本和李斯没有什么交集。 今天如此突然的来找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只见那李斯躬身道：“李斯前来确实是有些事情。” 说着，只见那李斯从衣袖当中掏出一张纸来，恭恭敬敬的递给扶苏，开口说道：“此为咸阳令审问稷门书坊一案的结果。” “老臣那幼子李申确实是牵扯其中，已经奏请陛下流放岭南了，另外稷门书坊上下被查封，财产充公，已经将清单送往少府，涉事人等皆有处置。” 扶苏看着李斯手中的纸，却并没有伸手接过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丞相办事，向来让父皇安心，这东西我就不看了，等父皇定夺就好。” 听到这话的李斯心中莫名有些苦楚，但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够保住整个李家。 但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让李斯忧心的事情，需要尽快佐证才行。 见李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扶苏心中一笑，开口问道：“丞相还有事情？” 李斯为难的看了眼扶苏身边站着的孔藂百叔等人，扶苏瞬间心领神会，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喏！” 众人退出小院，扶苏这才开口说道：“说吧，丞相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斯朝着扶苏躬身道谢，随后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敢问公子，当日捉拿赵高之时，那赵高身上所带的东西……” 李斯也是没有办法，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详细询问，但偏偏这件事情不说清楚又有些难办。 赵高被抓之后，朝中传闻赵高携带的东西除了金银珠宝之外，剩下的全都烧了。 但李斯依旧不放心，毕竟自己没有亲眼所见。 见李斯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扶苏轻笑一声。 “丞相如果是问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就不便相告了，说多了犯忌讳，也容易让你产生误会。” “不过赵高新进得到的那封信，我倒是仔细看了看。” 说着，扶苏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斯。 听到这话的李斯顿时心头一跳。 新进给赵高的信件？ 那不就是自己给赵高关防文书的那封信吗？ 一瞬间，李斯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笼在衣袖当中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噗通！” 只见那李斯猛地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看着扶苏。 “公、公子……” “丞相，我这儿有一言相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知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道了会怎么做。” 李斯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惊骇之余，又听到扶苏这么说，当即心头一震。 这是在警告自己！ “还、还请公子教我！” 盯着李斯看了一会儿，扶苏才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赵高已死，我不管你同他往日有什么瓜葛，但你要知道，你的权利是我父皇给的，不是赵高。” “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莫要给这天下添堵就行。” 在扶苏看来，李斯身前身后的名声可谓是两极分化。 大秦后期一统六国，离不开李斯的谋划，天下大统之后，各项制度的定制，也离不开李斯的参与。 可以说，李斯是嬴政的左膀右臂。 但是因为沙丘之变，李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最终被赵高冤杀。 本有机会成为千古明相，但最终一失足成千古恨。 现在赵高死了，李斯又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中。 对李斯是杀是留，全在扶苏一念之间。 但扶苏没有选择杀掉李斯，因为扶苏很清楚，自己只能递刀子，而非动刀之人。 动刀的人就在章台宫中。 天下除了嬴政，无人能够杀他。 李斯此时以头抢地，片刻之后才抬头看向扶苏，颤声道：“李斯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李斯一定谨记公子教诲，日后绝不做有损我大秦江山社稷之事！” 扶苏微微颔首，摆手道：“如此就退下去吧。” 李斯起身躬身一拜，随后转身离开了府邸。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扶苏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 …… 章台宫。 嬴政正在用膳，静静的听着对方的禀报。 “……丞相在后院同扶苏公子会面，期间提及赵高一案，扶苏公子告诫李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之后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嬴政，手中的筷子瞬间停下，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精炼的句子都能够说得出来，初听振聋发聩，不愧是朕的儿子。” 此时的嬴政心中很是高兴，因为扶苏今日见李斯的表现远超他的预料。 原本以为扶苏会借机拿捏李斯，谁知道居然话里话外都是公心为重，实在是让嬴政有些惊讶和意外。 可以说扶苏今日的表现，甚合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嬴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来人拟旨，稷门书坊一案李斯教子无方，罚奉一年，令起闭门思过三月是，其子李申，念其功勋之后，尚属初犯，酌情免去其子一切官职，禁足家中，无旨不可外出！” 第62章 流水作业 自从赵高被抓之后，咸阳城难得平静下来。 而扶苏也终于有机会好好休息几日。 虽然身为少府主官，但自从扶苏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拿出来之后，少府就一直处于忙碌状态。 后来又因为有了连弩的缘故，少府也就变得愈发忙碌起来。 虽然将少府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源都用了上来，但速度依旧没有明显的提升。 为了这件事情，陈冶可以说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但依旧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因此忙碌了一段时间之后，方法用尽的陈冶，还是决定来找扶苏问问方法。 这天一早，陈冶便带着拜帖登门求教。 而扶苏这边才刚刚起床，就听到百叔来报，说是陈冶要见自己。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 扶苏嘀咕了一句，便让人将陈冶带进来说话。 中堂，扶苏正在用餐，见陈冶神色憔悴的走了进来，脸上浮现出来一抹诧异之色。 “这是怎么了？为何面色这么憔悴？” 听到扶苏询问，陈冶无奈的苦笑一声，拱手道：“有劳公子担心了，属下无妨。” 示意百叔给陈冶也带一份餐饭，扶苏这才扭头看向陈冶。 “是不是少府之中有什么事情？” 陈冶也不犹豫，冲着扶苏点了点头说道：“公子猜得不错，少府确实是遇到一些麻烦。” “自从您奉旨在府中休养之后，少府一直按照您之前的安排在做事，但前几日郎中令奉了陛下的旨意，突然要让少府交付一批连弩，数量有些多，少府的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但即便如此，这批连弩做了一半都没有，但是郎中令给的时间将近，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找公子想想办法。” 听到郎中令突然要准备连弩，扶苏眉头就是一挑。 这郎中令除了管理殿中议论，奏事之外，还有执掌宫廷宿卫的责任。 这一次郎中令奉了自己父皇的御旨来领取连弩，难不成是父皇要做什么？ 心中琢磨了一下，扶苏就接着问道：“郎中令要用多少连弩？” “连弩三千架，弩箭十五万支。” 这个数字说出来的时候，就连陈冶自己都犹豫了一下，毕竟数量太过巨大，陈冶也不敢过问。 “目前连弩只做了五百架，弩箭只有五万支……距离郎中令要求的时间，也不到半个月了……” 说到最后，陈冶自己的声音都不由得低了下去。 听到郎中令所需要的数量，扶苏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 “要这么多？是要攻城吗？” 眼下天下太平，扶苏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地方需要这么多的弩箭。 三千架连弩！ 就算是眼下把所有禁军都集结起来，都未必能够找到这么多的射手。 陈冶此时也是满脸无奈之色，苦笑道：“这种情况也是头一次见，数量到还好，主要是时间比较紧。” 扶苏听到这话，神色间多少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这次事情对少府来说也算是一次机会。 犹豫片刻自后，扶苏开口说道：“熟悉制作连弩的工匠有多少？” “不过二百余人。”陈冶说完有些好奇的看着扶苏，不明白扶苏为什么会这么询问。 “三天时间，将连弩的零件拆分开来，让这两百余人分开，教授少府所有工匠每个零件的制作。” “切记，将人按照零件种类分开，每个人只需要制作一个或者几个零件就好。” “剩下的由这二百工匠组装，如此就能够加快速度。” 陈冶听到扶苏的解释之后，脑子里按照扶苏的步骤想了一下，神色间顿时就是一亮。 “这办法……可行！” 只见那陈冶一脸惊喜的模样，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实验一番。 “敢问公子，这办法叫什么名字？” 扶苏微微一笑，缓缓道：“流水线制作法。” 其实扶苏也是因为前世的流水线得到的启发，因为这样做能够极大的节省时间，最关键的是因为各工种分工明确，工序简单，制作出来的东西基本上每一件都偏差不大。 既能节省时间，又能够提升质量。 对于扶苏现在遇到的麻烦，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陈冶此时也是口中喃喃自语。 “流水线……流水线……流水……” 只见那陈冶越嘀咕，眼神就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公子此法确实是如同流水一般顺畅，不仅仅办法好，就连名字都起得如此契合，属下佩服！” 听到陈冶又在拍自己马屁，扶苏失笑一声摇了摇头，摆手道：“你还是快点安排下去比较好，夸我的话日后再说。” 陈冶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随后朝着扶苏行了一礼，开口道：“公子且在府中好好修养，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定会让公子满意的！” 说完，陈冶也顾不上吃饭，转身就离开了府邸。 看着那陈冶兴冲冲离开的背影，扶苏面露一抹笑容，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中琢磨着这一次宫中要这么多的连弩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 …… 章台宫中。 嬴政站在一副地图面前，双手背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默涿突然走了进来。 “陛下，丞相到了。” 只见那嬴政头都不回，淡淡说道：“让人进来吧。” 默涿也不说话，只是低头退了出去，片刻之后，便看到那丞相李斯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嬴政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回头朝着李斯看去，只见多日不见，李斯神色有些疲惫，眉宇间也是颇为惶恐。 李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原因嬴政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此时的嬴政，似乎并没有说起这些原由的意思，静静的看了一眼李斯，这才开口说道：“丞相，自上次楚地叛乱之后，这旧赵之人也多有异动。” “朕今日让你来，便是想要问问你，自从朕上次出巡已过去两年了，朕打算再次巡游，你觉得此次巡游，应该选择谁来留守咸阳吗？” 第63章 监国人选 自从大秦一统六国之后，嬴政为了‘示疆威，服海内’，先后两次巡游天下。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虽然耗费不小，但收效也相当不错。 起码对于六国旧地的子民来说，嬴政的威势还是相当恐怖的。 自从楚地叛乱，旧赵之人频频异动的时候，嬴政就一直琢磨着自己的第三次巡游。 如今下定了决心，但是却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选择谁来留守咸阳。 照理来说，前两次都是扶苏监国，他带着其他皇子出行巡游。 但是这一次嬴政却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让李斯来，就是为了看看李斯是如何想的。 而此时李斯听到嬴政的问题，心中便是一动。 巡游一事他已经有所耳闻，原本以为陛下都做好了安排，谁知道还有这么一茬。 李斯清楚，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仔细想了片刻之后，李斯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依照前例，一直都是扶苏公子留守咸阳监国，而且前两次监国，扶苏公子都完成的不错，朝臣们也是赞誉有加。” “若是为了稳妥，让陛下无后顾之忧，扶苏公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话间，李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嬴政，见嬴政眉头微蹙，显然是对自己这个回答不满意的样子。 下一秒，李斯便口风一转。 “当然了，近些日子扶苏公子表现极为亮眼，一直留在这咸阳城中监国，或许有些大材小用了，臣倒是以为此次出巡可以带上扶苏公子看看。” “至于监国人选，另从其他皇子当中选择一位就行。” “朝中大臣不少，也能够辅佐皇子处理好的。” 说完，李斯看了一眼嬴政，见那嬴政的脸色已经舒缓开来，显然是对自己刚刚说的话很是满意。 李斯这才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自己赌对了，陛下此次出巡，果然是想要带着扶苏一起走。 就在此时，嬴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丞相所言朕也有想过，扶苏前两次监国确实是不错，朕本就有意磨炼他一番，如今天下一统，他却鲜少出去看看，朕决定此次出巡带着他走上一遭。” “至于监国人选，丞相觉得除了扶苏之外，还有谁合适？” 李斯眼睛转了转，开口道：“臣以为，胡亥公子可以一试。” 听到胡亥这个名字，嬴政眼睛瞬间眯起。 无他，赵高一案胡亥就隐隐牵扯其中，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处置，仅仅让他闭门思过而已。 此时李斯提及胡亥，嬴政心中自然是有些想法。 “说说理由。” 听到这话，李斯躬身道：“陛下，胡亥公子所学律法乃是由赵高教授，此次监国正好可以考校一下胡亥公子的能力，至于其他公子，并无参政之能。” 见李斯毫不避讳的提及赵高，嬴政瞬间明白了李斯的想法。 赵高案之后，胡亥的位置极为尴尬。 即便是嬴政对于胡亥也多有猜忌，李斯这办法就是让自己试探一番胡亥，看看胡亥到底如何。 想明白其中关健，嬴政那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丞相所言朕知道了，退下吧。” 李斯也不多言，躬身一礼便退出了大殿。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嬴政便将默涿招了过来。 “拟旨……” …… 翌日一早，扶苏收拾妥当之后便前往少府。 流水作业法交代下去之后，扶苏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便打算去看看陈冶安排的有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了少府的工坊内之后，扶苏便看到了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布置。 而此时，陈冶正在里面忙碌。 看到扶苏来到工坊当中，陈冶顿时面露惊讶之色，几步迎了上去。 “公子，此处乱糟糟的，您怎么来了？” 扶苏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好奇道：“这是？” 陈冶见状，急忙解释起来。 “昨日听了公子的办法之后，下官就连夜安排下去，这才有了雏形，工匠们已经被安排在一起，教授其他人如何打磨部件了。” “效果如何？”扶苏开口问道。 陈冶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开口道：“因为拆开来，工匠们学的极快，若是公子有兴趣，我这就安排开始试试？” 扶苏点点头，也没有拒绝。 毕竟少府之中工匠都是有些底子的，拆开的部件打造也极为简单。 只需要安排做什么就好了，并不需要仔细雕琢。 见扶苏同意，陈冶便将工匠集中起来，安排好各自的任务之后，便示意一众工匠开始行动。 扶苏也不着急，只是看着陈冶的安排。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一炷香过去的时候，不少工匠面前已经出现了不少连弩的部分零件。 等到所有零件集中起来之后，送往不远处的里屋，一套动作下来，颇为流畅，扶苏看的也很是满意。 一旁的陈冶面带笑意，看着扶苏说道：“公子的办法果然有用，速度真的快了不少。” “先不着急，看看成品如何。” 片刻之后，那里屋当中便传来消息，第一组连弩已经组装完毕。 扶苏同陈冶对视一眼，随后起身朝着屋内走去。 只见那屋子当中短短片刻功夫，就已经组装出来十架连弩。 将那连弩拿起来尝试了一下，扶苏的脸上这才浮现出来一抹笑容。 “成了！” 不得不说，少府之中的工匠即便是初次上手，也能够达到相当高的水准。 而将所有零部件都拆开制作之后，再进行组装确实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一旁的陈冶看了一眼那燃烧的香烛，心中也很是激动。 “公子，时间缩短了一半不止，而且组装出来的连弩也相当好，我们成功了！” 扶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开口道：“此法可行，日后要在少府之中推广开来……” 就在扶苏安排后续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外面的方法朕看着不错，只是有些好奇，只是这法子你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听到声音回头看去，扶苏面露诧异之色。 “父皇？您怎么来了？” 第64章 嬴政的变化 “儿臣拜见父皇！” 嬴政此时面带笑意，神色间很是满意的看着扶苏。 “平身吧。” 扶苏站起身来，心中却有些奇怪。 自从儒生一案之后，扶苏就发现自己这便宜老爹总是神出鬼没的。 按道理来说，整个大秦都是他老人家的，怎么出现的总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朕刚刚都已经在外面看到了，你这方法着实不错，确实是能够提升不少速度。” 从扶苏安排工匠试制连弩的时候，嬴政就一直在远处观察，身旁还有其他少府官员解释。 因此对于这流水作业的办法，嬴政也是刚刚有所了解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嬴政还是惊为天人。 少府制度自从出现在大秦之后，就从来没有变化过。 每每遇到大规模的工程量时，少府唯一的应对之法，就是增加工匠。 但是这一次扶苏这一番操作，让嬴政突然觉得，这少府制度似乎还有改进的空间。 不得不说，扶苏所想的流水作业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此次少府工期虽然有些紧张，但朕也有所体谅，你这方法不错，实在是超出了朕的预料。” 扶苏听到这话，哪里敢居功自傲，只是躬身道：“父皇过誉了，若没有父皇治理少府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儿臣这办法也难以行得通。” 嬴政听得出来这是扶苏谦虚之言，微微一笑也并没有点破。 只是笑着看向扶苏，开口问道：“有了这流水作业法，宫中所需的连弩也能够按期交付了吧？” “启禀父皇，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听到这话，嬴政心中很是满意。 他所需要的儿子，就是扶苏现在这个样子。 即便是遇到问题也不会退缩犹豫，或者来找自己拿主意求情。 而是亲自上手，尝试解决问题。 显然，扶苏此时的表现，甚合他的心意。 只是此时的扶苏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惑，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起来。 【也不知道父皇为何突然要这么多连弩，难不成是有战事要发生？】 脑海中骤然响起扶苏心中想的声音，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 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没有告诉扶苏这些连弩应该做什么用。 想到这里，嬴政嘴角微微扬起，轻笑一声看向扶苏。 “看你神色，似乎在疑惑朕为何要用这么多连弩？” 扶苏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说道：“父皇的旨意，儿臣无权过问。” “你也不要紧张，朕这旨意确实是有些突然。” 听到这话，周围人却是心中一惊。 陛下居然在向扶苏公子解释？ 什么时候，陛下有过这模样了？ 此时的嬴政也不理会周围人什么眼神反应，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朕已经拟了旨意，过段时间之后将要出巡北地，这连弩是为了朕的护卫禁军准备的。” “出巡？” 扶苏自然是知道嬴政喜好出巡。 旁人眼里，嬴政出巡或许是劳民伤财之举，但嬴政是谁？ 千古一帝，做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因此也任由其他人在胡乱猜测，一生之中先后五次巡游天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第三次才对。 “怎么？你不愿意这出巡北地？” 嬴政很清楚，自己前两次出巡就有人上书阻止，直言自己劳民伤财。 那时候扶苏虽然不说什么，但嬴政清楚，扶苏也是抵触的，只是并未明说。 此时见扶苏神色诧异，脸上神色微妙，以为是眼前的扶苏反对自己出巡。 而听到嬴政询问，扶苏急忙摇了摇头，开口道：“父皇出巡乃是大事，儿臣并无反对的意思，刚刚只是在想如何快点将这连弩制作出来。” 听到这话的嬴政不由得面露狐疑之色。 这话……怎么听着总有一种糊弄自己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嬴政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扶苏心中所想的声音。 【这巡游看似劳民伤财，但意义也是不同凡响，此次父皇巡游北地，或许同旧赵之人不安分有些关系。】 【也对，六国统一时间太短，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父皇多走一走，一能够震慑宵小，二能够安定民心，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只是自己一直在咸阳待着，若是也有机会出去走走，那就好了……】 听到扶苏心中的想法，嬴政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扶苏居然不是口是心非，而是真的支持自己巡游北地！ 一瞬间，嬴政突然有了一种老父亲的用心良苦被儿子理解的幸福感。 从登上王位的那一刻开始，嬴政便知道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没有人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没有人知道自己胸中抱负。 跟没有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这个天下！ 纵使是和自己配合不错的丞相李斯，有时候也未必能够猜中自己心中所想。 巡游天下是因为自己贪图享受吗？ 不是！ 自己是为了这天下！ 便是丞相李斯都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用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居然从儿子这里得到了理解。 扶苏居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都变得温和无比。 自己的好大儿啊！ 想想扶苏最后一句，嬴政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原来自己的儿子也有心出去看看这天下，看样子自己决定要带着扶苏一起出巡的决定是做对了。 “此次出巡，朕有心带你一同前往北地巡游，你是如何想的？” 父皇要带自己是一同出巡？ 见扶苏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嬴政微微一笑，开口道：“怎么不愿意？” 扶苏猛地回过神来，摇头道：“父皇有旨意，儿臣自然要遵旨而行。” “只是……” “只是什么？”嬴政好奇道。 “只是父皇北巡，咸阳无人坐镇，儿臣先前两次监国，这一次……” 只见那嬴政大手一挥，笑着说道：“无妨，此次监国朕另有人选，你安心随朕一同北巡就好。” 听到这话的扶苏心中好奇，但也不再多问，行礼道：“儿臣遵旨！” 第65章 袖箭 “……朕欲巡北地，着公子胡亥镇守咸阳监国，不得有误！” 咸阳宫，宜春苑外。 闭门思过多日的胡亥此时跪在地上，听着宣旨太监宣读旨意，心中隐隐有些惊讶之色。 至于原因很简单，胡亥没有想到，这一次监国的重任居然会落在自己的肩上。 要知道，前面两次出巡，父皇都是将自己带在身边，让大哥扶苏留守监国才对。 怎么这一次父皇出巡不带自己就算了，居然还要自己监国？ 怎么看都不像是父皇能够做出来的决定。 自己可是还在闭门思过中，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胡亥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内侍太监突然开口唤了胡亥一声。 “胡亥公子？” 胡亥猛地回过神，笑着将那圣旨接了过来，随后满脸好奇的看向内侍太监。 “敢问王公公，可知道此次本公子监国，何人随我父皇出巡？” 那王公公也没有犹豫，径直说道：“陛下已有旨意，此次北巡将会让扶苏公子随行。” 听到这话的胡亥顿时心中一惊，错愕的看着王公公，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 直到那王公公转身离开，胡亥的脸色才猛地阴沉下来。 皇帝出巡，公子监国。 看似留守监国的公子是最受重视的，但是胡亥却知道，这都是表象而已。 谁监国并不重要，因为朝廷法度严明，只要按照朝廷的制度走，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 胡亥好歹也是随嬴政出巡过两次的人，自然是清楚这时候能够留在嬴政身边的人，才是嬴政最为重视和喜爱的。 现在这个人不是自己，反倒是换成了自己的大哥扶苏。 胡亥怎么能够忍得了？ 只是想了片刻之后，胡亥瞬间泄了气。 不是他不想争，而是无法争。 赵高死了，没有人会帮助自己，而且因为赵高一案，父皇已经对他多有冷淡，这时候若是再跳出来，怕是会彻底惹怒父皇。 想到这里，胡亥居然心中生出一种心若死灰的感觉。 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手中拿着圣旨，胡亥神情落寞的转身回到了宜春苑当中。 …… 当最后一架连弩制作完成之后，扶苏同陈冶两人全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批连弩终于是在旨意当中要求的最后一天制作完毕。 看着那密密麻麻陈列在架子上的连弩，陈冶突然心生感慨。 若是没有扶苏公子的流水作业法，这么多的连弩，如果自己做到现在，能够放满一半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但现在不仅仅完成了，而且质量相当高。 整个少府当中的工匠，还因为这件事情，不断磨练自己的技术，对于流水作业法也熟悉了不少。 可以说扶苏公子这一手是一举多得。 少府在扶苏公子的带领下，再次很好的完成了朝廷的任务。 想到这里，只见那陈冶等官员齐齐回首朝着扶苏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我等谢过公子！” 扶苏见状，笑着摆了摆手，开口道：“诸位速速请起，不要这样！” “说到底我也是少府主官，这么做于国于民也有利，我自然是应当做的。” “公子高义！” 看看！ 这就是陛下最喜欢的儿子！ 大秦的太子扶苏！ 做事先考虑朝廷百姓，直到此时都不往自己身上揽功劳，果然民间所说扶苏公子仁爱无双不是假的。 陈冶此时目光灼灼的看着扶苏，轻声问道：“公子此次随陛下北巡，安全极为重要，下官根据公子连弩做了一件小东西，还请公子斧正。” 听到这话的扶苏微微一愣，神色间满是诧异的看着陈冶。 根据连弩做的小东西？ “哦？什么东西？” “公子这边请。”陈冶伸手一引。 见陈冶神神秘秘的样子，扶苏心中好奇，也没有太多犹豫，就这样跟着陈冶来到少府之中一处房间内。 刚一入内，那陈冶就小心翼翼的将一个箱子拿了出来。 只见那箱子中摆放着一件制作极为精巧的东西，看模样似乎是往什么地方绑的。 扶苏仔细看了看，只是觉得有些眼熟，随后一脸好奇的看向陈冶。 “这是？” “公子，此为连发袖箭，内置弩箭五支。” 说着，陈冶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示意自己亲自给扶苏装备。 扶苏也没有犹豫，伸出手臂任由陈冶将那袖箭给自己装备上。 这袖箭穿戴很简单，不过一会儿陈冶便给扶苏穿戴完成，直至手腕处的一处机关说道：“公子只需要触动此处，便能够激发弩箭，手腕上的圆环每转动一次，就能够给上满弦弩箭。” 说话间，陈冶还给扶苏演示了一遍。 等到弩箭上弦，扶苏轻触机关，只听到‘咻’的一道破空声响起。 只见一支袖箭急射而出，狠狠地钉入不远处的木头柱子当中，箭头完全没入其中。 看着这一幕的扶苏面露诧异之色。 原本以为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谁知道居然威力这么大！ “此物不错。” 听到扶苏的夸奖，陈冶顿时面露喜悦之色。 能够得到公子的夸奖，足以证明自己制作的东西有多好。 “哪里，若是没有公子的连弩提示，下官也难以制作出来此物。” 见陈冶那一脸谦虚的模样，扶苏此时也察觉到了自己先前的做法是多么正确。 百家显学历时百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才，自己有孔藂在身边，无论是护卫还是学识孔藂都当得起数一数二的名头。 至于眼前的陈冶，出身墨家，得了自己的提示之后，居然能够做出来袖箭这种恐怖的东西，足以说明墨家的厉害。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将陈冶收拢在自己麾下，现在还能见得到这袖箭？ 想到这里的扶苏看着陈冶，面带笑意道：“陈冶，莫要妄自菲薄，此物好就是好，我自然是没有必要见着这东西强行夸你。” “此物若是这次出巡使得顺当，我便给你记上一功。” “多谢公子！” 看着陈冶，扶苏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此物你照着这个样子在做一套，我过几日出巡要带走。” “公子放心就好，出巡之前，此物必定能够制作完毕。” 那陈冶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些疑惑。 不知道扶苏要这东西多做一套是有什么打算。 第66章 父子情深 春末，天晴。 咸阳宫那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随后便是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驶出。 始皇出巡，阵势自然是不同凡响。 队伍最前面的是大秦最为精锐的骑兵，随后便是大队旗手，手持龙旗在前昭示帝王威严。 紧随其后的便是数十辆马车，规格最低的也是四驾马车。 而在那马车后面，也是长长的队伍。 此次出巡有三万人之巨，其中兵甲两万，负责嬴政的安全。 数千人负责嬴政及随行人员的饮食起居。 可以说嬴政虽然不在咸阳宫了，但享受的规格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尤其是扶苏随行的时候才发现，这年头跟着皇帝出巡，似乎并不是一件受苦的事情。 起码在这七八平米大车厢内，扶苏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够站起来走两步。 整个人瘫倒在软榻上，扶苏笑着说道：“回京之后，高低要让少府给我也打造这么一辆马车，原先那辆实在是一言难尽。” 一旁的孔藂此时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语的看着扶苏。 想要提醒一句注意仪态，但是又想亲自试试那软塌到底舒不舒服。 此时的扶苏没有在意孔藂的想法，脑袋探出车外看了一眼，发现庞大的队伍已经缓缓驶出咸阳城。 而那城头上，依稀还能够看到胡亥的影子。 扶苏嘴角一扬，随后将脑袋收了回来。 见状，孔藂一脸好奇的问道：“公子，此次陛下出巡带着你，却将胡亥留在咸阳监国，是否有什么用意？” “怎么？你觉得父皇将胡亥留在咸阳，是有意在培养他？” 孔藂愣了愣，随后点点头说道：“不仅属下是这么想的，怕是朝中不少人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孔藂这么想，扶苏微微一笑，开口道：“我来问你，我大秦自变法之后历经六世，为何每次权力更替对于大秦的政务影响都很小，你知道吗？” “因为六世之君并不昏聩。” 孔藂这话刚一说完，扶苏却是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还有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我大秦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秦律。” “贤明的君主可以保证政策的执行，而没有有效的秦律，便是再贤明也玩不转，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只要父皇在，大秦便是父皇的大秦，所以不管谁留在咸阳城中，最终做主的依旧是父皇。” “锻炼人或许有，但其中效果只能说少之又少，我监国两次，自然是深有体会，凭胡亥能够玩的转？” 听到扶苏这番言论，孔藂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当中。 见状，扶苏也不打扰，独自一人捧着书卷开始看起书来。 难得清静下来，一路看看风景看看书他不香吗？ 非要去关心咸阳城中的那些破事？ …… 自巡游的队伍离开咸阳走上驰道之后，速度就快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马车内也没有明显的颠簸，仅仅两日，队伍便到了临晋县。 这地方因为靠近黄河，渡过蒲坂津之后，便是三晋之地，因此被称之为临晋县。 两日行进本不至于停下，但嬴政突然下旨，众人只能依照旨意行事。 见大军驻扎在周围，扶苏伸了个懒腰才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只是刚走没几步，便看到嬴政身边的默涿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公子，陛下有旨，着您一起用膳。” 扶苏应了一声，心中却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么让自己过去？ 吩咐了孔藂将自己车厢中的箱子拿来之后，扶苏这才朝着嬴政的车驾走了过去。 在外行了一礼，才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来了。” “进来吧。” 听到这话的扶苏也不犹豫，迈步便登上马车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扶苏便发现了什么叫做差距。 相比于自己那七八平米大的车厢，眼前的才叫大，足足有自己一倍有余。 只是让扶苏有些惊讶的是，这车厢内装饰极为简单，入眼可见的都是各种书。 见扶苏此时的模样，嬴政面带微笑，开口道：“若不是你做了纸张和印刷术，朕这车厢中可装不了这么多的书。” 猛地夸了自己一句，扶苏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父皇过誉了。” 嬴政也不在意，只是目光落在扶苏手中的箱子上，有些好奇道：“你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扶苏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那箱子放下，笑着道：“儿臣离京之前，让少府打造了一件东西，名为袖箭，装起来简单，但颇为实用。” 说着，扶苏便将那盒子打开，一套精美的袖箭便出现在了嬴政的面前。 扶苏将自己的衣袖拢起，开口说道：“就是此物。” 嬴政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盒子中的袖箭，随后示意扶苏给自己穿戴。 “给朕戴上看看。” 扶苏微微一愣，随后也没有说什么，亲手将那袖箭拿起来给嬴政穿戴。 这突如其来的温馨一幕，却是让嬴政自己都没有想到。 看着眼前认真给自己穿戴袖箭的扶苏，嬴政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是幼童之时，父王抱着自己的场景。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等到扶苏将最后一个扣子扣上，才退到一侧。 嬴政回过神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果然合适，并没有任何不适，脸上笑容更甚。 “不错，好东西。” 说着，嬴政对着车厢地面轻轻触动机关，瞬间就有一支利箭射入地上。 嬴政好奇的伸出手来，废了一些力气后才将那箭矢拔了出来。 “威力不小，关键是轻巧不易被发现，是个防身的好东西。” 嬴政也是领兵打过仗的，身上还有些武艺傍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袖箭的好处。 见嬴政脸上开心的模样，扶苏心中松了一口气。 “此物轻巧好用，儿臣才让人打造了一套给父皇，毕竟此次北巡危险不少，有了此物后父皇也能够多一层保障。” 听到这话的嬴政面露笑意，开口说道：“有心了。” 将那袖箭藏好，嬴政才重新看向扶苏，开口问道：“朕两次出巡，也未曾遇到过危险，为何你这次会担心这些？” 第67章 人间清醒 嬴政疑惑扶苏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次出巡之前，嬴政已经历经两次出巡。 尤其是第二次，他巡游山东诸县，那本就是山东六国的旧地，照理来说应该相当危险才对。 可即便如此，他也顺利登上泰山封禅，敬告天地。 那时候也未曾遇到什么危险，为什么偏偏这次扶苏却让自己做这些准备？ 而此时的扶苏听到嬴政的询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嬴政说是有一个名叫张良的要刺杀他吧？ 思索片刻之后，才听到那扶苏开口说道：“父皇，有倒是有备无患，儿臣也是做个防备而已。” 听到这话的嬴政愣了愣，正打算说些什么，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扶苏心中的想法。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那时候父皇刚刚一统六国，余威犹在，这群蠢货自然是不敢做什么。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各地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危险显然不少。】 嬴政听到脑海中响起的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 接着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回想就连扶苏都能够在咸阳城遇到刺杀，足可见这群人有多没有下限。 一瞬间，嬴政心中莫名一暖。 恐怕这扶苏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也是因为他自己遇到过刺杀之后，心中的那抹不安也体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才让扶苏对自己的安危很是关心，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并且提醒自己。 想到这里，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也愈发温和起来。 此时的嬴政脸上那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严，有的只是一位慈父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的表情。 “扶苏，你能这么想，朕心甚慰。” 说着，嬴政居然将扶苏搀扶起来，在扶苏一脸疑惑的表情下，将扶苏带到桌案前。 “来，你我一同用饭。” 这一顿饭算是扶苏自从来到大唐之后，吃的最古怪的一顿饭。 父子两人不断给对方互相夹菜，虽然吃了许久都不习惯大秦的饭菜，但是扶苏依旧要强忍着面带笑意的将饭菜吃完。 在扶苏离开车驾之后，负责嬴政饮食起居的默涿看着那空空的饭盆，一时间也是惊讶不已。 虽然不知道车驾内陛下父子两人发生了什么，但是这饭量可是自己自从侍候陛下以来，陛下吃的最多的一次。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嬴政因为政务繁忙，用饭越来越少，这让默涿很是担心。 现在这情况，看样子是因为陛下同扶苏公子一同用饭才吃了这么多。 此时的默涿心中不免琢磨起来，要不要日后也让扶苏公子同陛下一起用饭？ …… 车驾在临晋县停留了一日，庞大的车架便浩浩荡荡的度过蒲坂津，正式踏上了旧韩之地。 韩国，作为被大秦攻灭的第一个七雄之一，旧韩之地算得上除了大秦之外，被统治的最彻底的一处地方。 旧韩之人本就是四战之地，没有被吞灭之前，就一直在各国之间苟延残喘。 说此地民风彪悍有些勉强，但是能打倒是真的。 一连几天行进，嬴政每次停歇的时候，都会将扶苏招致了自己的马车当中。 自从上次用饭之后，嬴政就总喜欢让扶苏待在自己的身边。 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象，嬴政突然开口问道：“若是朕没有记错，这三川郡你是第一次来吧？” 扶苏也没有犹豫，只是点了点头。 这也不怪他，前两次出巡没有带他，自己有无法离开咸阳，自然是没有来过这三川郡。 哪知道这话问过之后，嬴政突然开口说道：“虽然不曾来过，可曾对此地有过了解？” 话音刚落，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猛地回过神来，这应该是嬴政在考校自己。 毕竟先前自己一直在处理政务，尤其是监国之时，对于大秦各地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这三川郡自己确实是在奏章中接触过。 见扶苏沉思，嬴政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扶苏。 片刻之后，扶苏的声音响起。 “儿臣记得这三川郡，乃是因为郡内有河、雒、伊三川而得名，郡治处于荥阳，郡守李由此处为官数年，官声颇佳，施政有为，自大秦一统六国之后，此地共有二十五万户，人口一百万，也是我大秦最重要的产粮之地……” 听着扶苏如数家珍般的信息，嬴政越听越满意。 只从这件事情就能够看得出来，扶苏处理政务的时候极为认真。 否则这些东西不会记得如此清楚，就算是自己，也是前几日见到三川郡的奏章之后，才隐隐有了些印象。 只见那嬴政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记得如此清楚，可见你算是用心了。” 只是此时的嬴政虽然面带笑意，但话风却是一转。 “方才听你说这郡守李由官声不错，勤政爱民，可是心里话？” 听到嬴政提及李由这个名字，扶苏却是并没有着急回答。 因为这李由不是一般人，其父便是当朝宰相李斯。 照外人来看，扶苏应该同李斯多有矛盾才对，无端夸奖李斯的儿子，大概率是有其他的心思。 嬴政要看的，就是扶苏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好李由。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荥阳也有奏章上呈，看得出来此人确实是真心在做事。” 此时的嬴政也能够听得出来，扶苏似乎在极力避免李由的身份，只字不提李斯。 只是嬴政并没有着急表态，依旧盯着扶苏，似乎在等扶苏心中的真实想法。 果不其然，下一秒嬴政的脑海当中就响起了扶苏心中所想。 【这李由虽然是李斯的儿子，但是施政过程中却从来没有借助李斯的力量，勤勤恳恳做事，算的上一位好官。】 【再说李斯已经在父皇面前认罚，若是牵连了李由，难免被人诟病。】 听到这话的嬴政眼中精光一闪。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扶苏，虽然同李斯有些纠葛，但是却并没有被仇怨蒙蔽双眼，反倒是极为冷静。 帝王权柄在握，最要紧的是什么？ 那就是时刻都清醒的头脑，不能轻易被自己的喜恶而左右。 显然扶苏刚刚的回答和心中所想很符合嬴政的期望。 只见那嬴政微微一笑，开口道：“既然你如此看好这个李由，那咱们就去荥阳见上一见。” 第68章 太子洗马 巡游车队直奔荥阳。 刚刚听到这个旨意的时候，李斯就是一愣。 荥阳是他大儿子李由当官的地方，这些年李由外放为官，身为父亲的他也只是书信来往。 这次北巡，本不应该去荥阳才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直奔荥阳了？ 就在李斯心中疑惑的时候，默涿笑着将原由说了出来。 “丞相不要担心，转道荥阳，是因为扶苏公子在陛下面前称赞李公子所致。” “陛下听闻之后大为好奇，便打算亲自看看。” 听到这个解释的李斯，心中莫名就是一慌。 好端端的，扶苏公子为什么突然提及自己的儿子了？ 脑子里飞速运转，确认了自己儿子在任上没有做什么蠢事，李斯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有些担忧。 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李斯这才朝着默涿拱了拱手。 “有劳默涿大人了。” 只见那默涿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李斯此时依旧站在原地，心中思索着扶苏提及自己大儿子的真实想法。 而嬴政的仪仗车队也并未没有因为李斯的担忧，而行进速度变慢。 不过两日就赶到了荥阳城。 而早已接到旨意的李由，此时正带着荥阳城中的官员，恭迎嬴政的到来。 “下官拜见陛下！” 话音刚落，嬴政缓步从车架当中走了出来。 看了一眼荥阳城之后，才将目光落在了为首的一位中年人身上。 李由，李斯长子，掌管荥阳五年之久，看其消瘦干练的模样，就知道这李由并不是在荥阳城中荒废度日。 只是第一眼，李由给嬴政的印象就不错。 “平身吧。” 说完，嬴政便示意车驾入城。 此时的嬴政站在车驾外，看着沿街商铺林立，百姓们身上穿着虽然朴素，但胜在干净。 而眼神扫过每个百姓的脸上，嬴政也没有发现这城中百姓脸色难看，反倒是颇为红润。 且不说这些人是不是李由找来演戏的，但单凭这人数，还有众人的模样便能够看得出来，这荥阳城中的百姓生活应该不算太差。 至于车驾后面的扶苏，此时也是这种观感。 演戏是演不了全套的，起码目前看来这城中百姓生活还不错。 看样子史书之中所记载的李由并不是假的。 直至车驾到了荥阳郡守府后，嬴政才走下马车，径直入府。 并且下旨让扶苏跟着自己过来。 父子二人坐在郡守府的大堂之上，单独将荥阳大大小小的官员召到面前。 李由悄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父亲，心中虽然疑惑，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就在此时，嬴政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由，朕此番入城，见这城中百姓状态不错，可见你在这荥阳一地做事颇为用心啊。” 听到这话，李由急忙躬身道：“此乃臣职责所在，离京之时，陛下就曾勉励我等，当以治理一方为重，臣日夜牢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见那嬴政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神色间似乎对李由刚刚的回答很是满意。 “不错，扶苏曾向朕称赞过你，说你施政有为，造福一方百姓，朕这才想着来你这荥阳看看，今日一见，果然不出所料。” 李由听到这话不由得就是一愣。 扶苏公子居然当着陛下的面夸赞自己？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扶苏公子和自己父亲政见不同。 见了父亲不打就不错了，居然还为自己说话？ 见李由神色诧异的看着自己，扶苏微微一笑，开口道：“李郡守为朝廷尽心尽力，本公子当年监国之时，也是对李郡守颇为佩服的。” “有功之人自然是不能埋没，这也是我大秦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 扶苏这话落在李由的耳中，却是让李由陷入了沉思当中。 原本以为扶苏公子会因为自己的父亲李斯而厌恶自己，不成想公子心胸居然如此宽广，心中不免有些感慨起来。 “臣何德何能，当得起陛下和公子这般夸奖。” 而此时一旁跪坐的李斯，心头也是一震。 扶苏这话说的极有水准，表明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有才之人，便是政见不同也会重用。 此等胸襟，便是当今陛下也不过如此。 这扶苏公子过去看起来唯唯诺诺，有时候还有些蠢笨的做法，现在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至于那秦始皇嬴政，此时也是面露笑意，对于扶苏的话很是满意。 这才是他秦国皇室一脉该有的气魄！ 当年明知道楚国派来郑国居心不良，但自己还不是重用郑国，最终获得良田万顷？ 若是有才华能够为他大秦所用，便是仇人又如何？ 大秦的皇应该做的是胸怀天下！ 而不是为一些私人恩怨斤斤计较。 只见那嬴政微微颔首，开口道：“不错，扶苏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荥阳被你治理的不错，理应重赏。” 说着，嬴政看向扶苏，笑着问道：“扶苏，你看应当如何赏赐李由？” 这话刚一出口，顿时让周围人心中一震。 陛下居然在询问扶苏公子如何赏赐？ 传闻中，陛下向来是独断乾坤，而扶苏公子除了监国之时，向来鲜少插手政务。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居然能够让陛下询问扶苏公子的意思？ 整个大堂之上，唯有李斯和默涿两人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 毕竟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这种情况也算不得什么意外。 扶苏此时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中难免有些嘀咕。 【父皇这是在试探我不成？】 听到扶苏心中所想，嬴政微微一笑，看着扶苏的时候眼中满是鼓励。 “放心说就是，此次举荐李由便是你先开口，此事自然是要交给你来做的。” 扶苏听到这话之后，瞬间醒悟过来，眼睛转了转后才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府中还缺个洗马，不如……” 不等扶苏把话说完，嬴政眼中精光一闪，抬手一挥打断了扶苏的话。 随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扶苏，开口说道：“你这要求朕准了。” 说完，便看向李由，笑着说道：“朕这儿子眼界极高，既然如此看重你，那便封你为太子洗马吧。” 第69章 里面是大秦的未来 入夜，荥阳郡守府。 李斯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同自己的儿子私下聊聊。 此时跪坐在那里的李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便一脸激动的朝着门口看去。 见李斯走进来，才起身行礼道：“父亲！” 李斯微微一笑，压了压手示意李由坐下说话。 等自己坐下之后，李斯才长舒了一口气。 见状，李由一脸好奇道：“父亲，今日陛下为何会突然封我为太子洗马？” 这太子洗马，又被称之为太子先马，官职是辅佐太子处理政事、文理的官职。 过去一直空悬，如今落在了自己手上，李由难免有些摸不准陛下的心思，这才有了刚刚那一问。 见李由此时的模样，李斯安慰道：“无妨，此事不是什么坏事。” “你久不在咸阳，根本不知道咸阳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着，只见那李斯苦笑一声，将这段时间咸阳城发生的大事，一一给李由说了一遍，只见那李由的脸色不断变化。 直至李斯讲完，才发出一声感慨。 “这……扶苏公子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李斯摇了摇头，他若是知道，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愁眉苦脸了。 “父亲，若是没有记错，这扶苏公子过去在淳于越的辅佐下，虽说不上迂腐，但做事说话太过理想了一些，突然如此大的变化，难不成是有高人背后指点？” 听到李由的分析，李斯摇头道：“不是，扶苏公子身边眼下之后儒家的孔藂在，此人还没有这些本事。” “再说，这孔藂可以说事事都随他的想法去做，绝对不是儒家的缘故。” 说着，李斯陷入了沉思当中，随后说道：“仔细想想，这扶苏公子变化之后，反倒是对你父亲我的态度极为暧昧，几次都能置我于险地，却偏偏没有动手……” 一旁的李由听到这话之后，迟疑道：“那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安心当着这个太子洗马？” 只见那李斯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安心在扶苏公子身边待着。” “陛下的皇子之中，唯有扶苏公子可堪重任，我李氏一门先前差点走了弯路，却是忘了扶苏公子才是太子，才是嫡长子。” “此次他不避讳你爹我，打算举荐用你，可见扶苏公子也是看重我李氏一门的。” “这时候若是不给扶苏公子面子，那下一次说不准就要要我李氏一门的性命了。” 说话间，李斯面露一抹苦笑，缓缓道：“你爹我辅佐了陛下一辈子，日后也只能是陛下的人，但你却不同啊~” 此时的李由已经听明白了李斯话中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自己不要有二心，一心辅佐扶苏，如此才能够活下去。 李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父亲放心，孩儿断不会做什么蠢事的。” 父子二人彻夜长谈，围绕的也无非就是扶苏这段时间的变化和行为。 得出来的结论也极为简单，那就是要尽心尽力的辅佐扶苏。 眼下这种情况耍心眼，就是和找死无异。 也因此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李由便在扶苏的院子外面站立等候。 听到孔藂的禀报之后，扶苏脸上神色颇为诧异。 只是仔细想了一下，便让孔藂将人招进来说话。 李由毕恭毕敬的躬身走进院子当中，刚一入内，就看到陈晓正看着一位壮汉，给几口大缸浇水，神色间浮现出来一抹诧异之色。 但见到扶苏看向自己，还是急忙行了一礼。 “拜见公子！” “免礼，李大人今日这么早来找我做什么？” 只见那李由头也不抬，径直说道：“身为公子属官，见礼是臣应当做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扶苏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早就听闻李斯家教很严，虽然那幼子有些蠢，但这长子李由确实是不太一样。 “除了此事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由今天过来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但刚打算张口，却突然发现面前两口大缸有些不太一样，随后一脸好奇道：“公子，这是？” 见李由看向这两口大缸，扶苏不由得就是一愣。 想想眼前的李由现在也算是自己的属官了，似乎有些事情并不应该瞒着。 而且这李由只是领着自己的太子洗马，日后还是要在这荥阳待着的。 加上这荥阳地处三川之地，良田不少，日后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助力。 想了一会儿之后，便看向李由说道：“李由，你身为荥阳郡守，可知道荥阳什么最重要吗？” 被扶苏这么反问了一句，李由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开口说道：“荥阳地处三川之地，乃是中原入关中的要道，另外陛下早在一统六国之前，就在荥阳敖山建仓。” “荥阳可以说是我大秦最为重要的关隘和粮食产地。” 见李由说的头头是道，扶苏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伸手一指自己身侧的两个大缸，开口说道：“如果我说这两口缸里装着我大秦的未来，你可相信？” 话音刚落，李由心头就是一震。 这两口缸里装着大秦的未来？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扶苏公子说出这种话来？ 见李由满脸震惊之色，但依旧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说的话，扶苏也不着急，只是接着说道：“李由，你身为荥阳郡守，刚刚也说了荥阳如何重要，自然是应该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 李由听到这话，心中再是一震，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民以食为天……” 猛地，李由豁然抬头看向扶苏，眼中渐渐泛起狂热之色。 “公子所言极是，民以食为天，臣为官多年，今日被公子一言点醒！” “臣日后定当将此话铭记在心！” 见李由一脸激动的模样，扶苏拍了拍那缸体，笑着说道：“所以，我说这缸中是大秦的未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里面种的东西若是成功，日后可解我大秦黎民百姓饥饿之苦，你说他是不是装着我大秦的未来？” 李由神色一震，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公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见扶苏神秘一笑，缓缓道：“土豆。” 第70章 嬴政的贴身小棉袄 “土豆？” 李由面露一抹诧异之色，看了看大缸，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当中。 荥阳主政多年，李由也算得上是了解农事。 这荥阳地处三川，本就良田不少，种的东西也不少。 但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土豆这玩意儿。 见李由脸上满是疑惑，扶苏就知道对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东西，随后开口解释了一句。 “土豆此物大小不已，是从根茎处长出来的，大小不一，但基本都有人拳头大小，有的甚至更大。” “这土豆宜菜宜粮，存储于地窖当中，又能够存放很长时间，最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产量很高。” “一亩地大概有二十石左右。” 扶苏这边刚刚说完，随即就看到了李由那原本满是疑惑的脸色，已经变得惊讶不已。 只见那李由张大嘴巴看着自己，满脸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多、多少？” “二十石左右？” 扶苏点了点头，嘴角一扬，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容。 “李由，此事整个天下知晓的，也就只有你我和孔藂三人而已。” “就算是我父皇，以及你那父亲也不知道此事。” 听到这话的李由心头随即就是一震。 自己才刚刚成为扶苏的太子洗马，扶苏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甚至于陛下和父亲都不知道，这是有多大的信任？ 只见那李由呆立了片刻，随即朝着扶苏行了一礼。 “公子对臣信任，臣感激莫名！” “只是……臣有一事不明，公子为何将此物种于缸内？” 听到李由的问题，扶苏微微一笑，解释道：“这土豆，放眼大秦也只有这几株而已，我随身携带，也是为了好好照顾。” “待陛下北巡结束之时，这土豆也就差不多成熟了，届时我要做一件大事。” 李由心中瞬间提起不小的兴趣，目光灼灼的看向扶苏。 “公子是要……” 扶苏抬手止住了李由的话头，开口道：“还不可声张，你此次虽然被陛下提拔为太子洗马，但荥阳郡守的官职依旧没有动。” “荥阳沃野千里，我到啥时候自会将土豆安排到你的治下，到时候也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李由听到这话之后，心头便是一震。 若是真的如同公子说的那样，这土豆亩产过了二十石，到时候对于自己来说，这土豆可就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李由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拜入扶苏门下，居然第二天就能够拿到这样的功劳。 此时的李由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起来。 “公子期望，臣定不会辜负！” 扶苏这时候也只是笑了笑，将那李由搀扶起来，勉励了几句之后，李由才退了下去。 就这样，嬴政在荥阳逗留了几日之后，北巡的队伍再次开拔。 直到离开荥阳之后，扶苏却不在乘坐马车，反倒是骑上了马。 嬴政虽心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反倒是见扶苏一连几日都不曾返回去做马车，心中对于扶苏愈发的看重起来。 自穆公变法以来，秦国历代国君上马能够征战，下马能够治国。 就连他嬴政也指挥过几次大战，但扶苏等皇子却不一样。 自有就是锦衣玉食，也没有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嬴政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头疼。 但这一次扶苏主动这么要求，还能坚持下来，自然是让嬴政高看了一眼。 只是嬴政并不知道的是，扶苏之所以这么做，很大的原因便是接下来要路过的地方——博浪沙。 史记记载，嬴政第三次出巡的时候，就是在此地遇到了刺杀，刺杀主谋正是张良。 扶苏早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谏言改变路线，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一次刺杀不是偶然。 在博浪沙刺杀，自己好歹还有个史料参考，能够在博浪沙有所防备，如果换了路线，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遇到袭击。 再说自己换了路线总要有个理由才行，总不能就这样明着告诉嬴政说：父皇前面有埋伏吧？ 避免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扶苏索性什么都不说，只是暗中安排下去，让自己的部署警戒起来。 这一日队伍刚刚进入阳武县境内，扶苏便突然接到旨意，说是陛下有召。 扶苏策马上前，来到了嬴政的马车旁。 只见那嬴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马背上的扶苏，面露欣慰之色。 “扶苏，这几日你一直在骑马，可还能够坚持的下来？” “回禀父皇，儿臣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多谢父皇关心？” 见状，嬴政心中愈发好奇起来，开口问道：“朕见你这几日一直不曾离开战马，可是因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扶苏稍加犹豫了一下，展颜笑道：“父皇，儿臣只是喜欢这感觉，咸阳没有机会，这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自然是要尝试一下。” 扶苏到底还是没有将刺杀一事说出口，毕竟如何解释自己也没有想好。 而嬴政似乎看出来了扶苏的犹豫，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怎么看扶苏的模样，并非是因为喜欢骑马？ 心中一动，嬴政就打算听听扶苏心中想的是什么。 只见那嬴政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扶苏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起来。 【父皇这突然询问，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已经到了旧韩之地，不比关中的时候，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这在马上守着，一是为了安全，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是有个不开眼的这时候冲着车队动手，我也好能够护住父皇的安危。】 【这要是坐在马车里，想救人都难。】 脑海中骤然响起的声音让嬴政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暖。 嬴政万万没有想到，扶苏骑马居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想自己北巡队伍甲士数千，随从过万，本就是安全无比，但即便如此，扶苏依旧要亲自保护车驾。 这让嬴政不由得心生感慨。 怪不得扶苏最近起码距离自己车驾不远，这细腻心思，总是让人感到意外。 此时的嬴政看向扶苏的眼神也愈发慈祥起来。 自己儿子如此上心自己的安全，嬴政自然是也不能添乱。 仔细琢磨了一下之后，便开口说道：“默涿，传旨下去，朕要换一辆车，一路走来，这辆车太过扎眼了。” “另外告诉护卫，朕换车之后，着扶苏伴随左右，其余人等位置不变，继续前行就好。” 突如其来的旨意让所有人诧异不已，尤其是扶苏，心中更是惊讶。 史书中记载，嬴政在路过博浪沙之前，曾换过一次马车，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