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妻成瘾：厉总的心尖宠》 第一章 你要结婚了是不是 暮色将晚，夜幕低垂。 喧闹的包厢人声鼎沸，顾晚莞打开门，对着里面飞了个飞吻，走到露台上掏出了震动不停的手机。 “小灵，怎么了？” “晚莞，你看新闻了吗？”方灵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焦急，“厉家二少爷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刚刚松懈下来的情绪又被这个消息重新提了起来，顾晚莞茫然的眨了下眼，楼下的重音鼓点像是敲在了心脏上，让她呼吸一窒。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说是他家里安排的，还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晚莞，你在听吗？” “在听，”忽略心里慢慢蔓延开的不适感，顾晚莞拨弄了下手上的戒指，淡漠道，“娶就娶吧，迟早有这么一天。” 方灵声音更急了：“你怎么一点心都不长？他结婚了你怎么办？你弟弟怎么办？” 这些年弟弟的诊疗费全是从厉霖川这里出的，他要结婚，那她去哪找钱，就成了问题。 揉揉抽痛的眉心，顾晚莞眸光一沉，挂断了电话。 作为金主豢养的宠物，她没资格过问这些，但是为了弟弟，她必须提前下手。 在露台站了许久，直到夜色渐凉，顾晚莞才重新回到楼下，拉开了包间的门。 震耳欲聋地音乐声倾泻而出，她目光落在厉霖川身上，露出了一个娇软动人的笑容。 “跑哪去了？”厉霖川一手捏着酒杯，另一只手冲她招了招，“过来。” 顾晚莞迈着猫步走了过去。 周围的男人发出不怀好意地嘘声，厉霖川把人拉到自己腿上，捏住了她的下巴。 “小妖精，我让你走过来，你扭什么？” “不喜欢？”顾晚莞低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我以为你愿意看。” 厉霖川的眸子在昏暗灯光里深不见底，他膝盖向上轻轻掂了掂，哑声问：“知道撩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吧？” “知道啊......”顾晚莞眨眨眼，拖着长调反问，“那我成功了吗？” “噔——” 玻璃杯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厉霖川环着她的腰轻轻一提，就着这个姿势站了起来。 “哇！二少！这去哪儿啊？” 有人大声的吹起了口哨，顾晚莞双腿环着他劲瘦的腰，耳根不禁红了红。 知道怀里的人不经逗，厉霖川狭长的眼染了几分笑意，轻轻在她腰上拍了拍。 “你们玩，今天我买单。” 说完，他拿起刚才的酒一饮而尽，杯口向下一晃，抱着顾晚莞潇潇洒洒地出了门。 一路颠簸，等到家的时候，顾晚莞已经彻底说不出话，厉霖川衣衫不曾起皱，她却已经被他作乱的手撩拨的无法言语。 “霖川......” 低声叫了一声，顾晚莞心中的算计被另一种不舍的情绪取代，干脆放弃了思考，环着对方脖子，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思绪来回沉浮。 整整四个多小时，等厉霖川终于尽了兴，顾晚莞已经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早告诉你不要随便玩火，”厉霖川坐在床边，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肌肉紧实的腹肌，意犹未尽的托着下巴看她，“说吧，怎么回事？” 养了五年的时间，他知道这女人乖巧又懂事，一般不会在人前做出这样的举动，今天这样讨好自己，多半是有所企图。 顾晚莞闷声哼了一声，声音软糯：“讨厌，我腰还在痛呢。” “忍着，”厉霖川把她的手从自己敞开的衣间抽出来，提猫一样捏了捏她的后颈，“除非你想再痛一点。” 撒娇无用，顾晚莞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霖川，你要结婚了是不是？” 厉霖川俊霖的眉轻轻挑了挑：“谁和你说的？” “外面到处都在传，”顾晚莞假装不经意的说，“我去露台透透气的功夫，就听了个大概。” 厉霖川没说话，指尖在腿上有节奏的点了点。 这些天家里确实一直在张罗他的婚事，满城风雨他听了两耳朵，传的半真半假，干脆也就没往心里去。 可他管不管是一回事，顾晚莞的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 男人的视线比夜色还要冷淡，放在从前，顾晚莞一定会适可而止的转移话题，可是今天她另有打算。 “不结婚行不行？” 讨好的在他手腕内侧亲了亲，顾晚莞还带着红晕的眼尾像带了一把暧昧钩子，慵懒又缱绻，仿佛暗夜中惑人心智的精魅。 “晚莞，”厉霖川笑了下，语气并不严厉，却让顾晚莞遍体生寒，“别过界。” 第二章 最好离开京城 顾晚莞僵了僵，认命般闭上了眼。 即便是宠物，她也有自己的尊严，这样的哀求只能有一次，再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下贱。 “好吧，”再睁开眼时已经没有刚才的悲凉，顾晚莞用被子遮住身体，艰难的坐了起来，“那我直说了，我想要一套滨海别墅，外加恒天百分之十的股份。” 恒天是厉霖川名下的公司，虽然背靠厉家前景一片大好，但现在刚起步，顾晚莞算不上贪婪。 厉霖川懒洋洋的挑眉：“恒天的股份？” “钱总有花完的时候，资本流通起来，才有源源不断的利益，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顾晚莞冲他眨了眨眼：“怎么样？答不答应？” “要求不高，可以考虑。”厉霖川勾了勾嘴角，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凉薄的笑意，声音餍足而沙哑，“不过晚莞，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顾晚莞刚挤出的笑容，又重新僵在了脸上。 他对自己向来宽容大方，以至于让她差点忘了，两个人之间天堑一般的地位差距。 是啊，她凭什么和他谈条件？ 就算她跟了他五年，但京城豪门贵族家的少爷哪个不是风流成性，养个女人和养只猫一样普通，就算她豁出去到处宣扬，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说不定还会嘲笑她贪得无厌。 她连提要求的资格都没有。 难堪在一瞬间席卷了心脏，顾晚莞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厉霖川却突然没了继续下去的耐心。 “行了，逗你玩玩，”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事情办妥了以后，我会让吴超联系你。” 说罢，他毫无留恋的关上了门。 顾晚莞一个人坐在床上，按了按酸涩的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逼出来太多的眼泪，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和厉霖川是五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自己作为顾家的养女，刚被从乡下接回来，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却撞了大运被厉霖川看中养在身边，一养五年。 五年的陪伴，她不是没有过妄想，可惜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属于她。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顾晚莞把脸埋进枕头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了吴超的电话，叫她去办公室商量具体细节。 吴超是厉霖川的助理兼保镖，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顾晚莞按照约定时间过去，果不其然，他见到自己就先皱起了眉。 “知道你看不惯我，”顾晚莞在他对面坐下，软声笑了起来，“不过我都要走了，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 吴超不说话，把手里的东西转了个方向，放到了顾晚莞面前。 顾晚莞轻轻扬了扬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你效率还挺高。” “东西都在这儿，”吴超声音冷硬，“二少的意思，最好让您离开京城。” 顾晚莞翻着东西的手一顿，微微挑了挑嘴角：“抱歉，这点我做不到，不过让他放心，我不会不识相的去打扰他。” 吴超抬了抬眼，目光染上了几分轻蔑：“您多虑了。” 厉霖川不过是让他提醒一句，见顾晚莞想不通，吴超也懒得多说，干脆下了逐客令：“没问题的话，顾小姐请回吧。” 他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顾晚莞也懒得自找没趣，拿着东西便离开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倒传的特别快，顾晚莞刚到家，就看见了在楼下急得团团转的方灵。 “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她笑着问。 “我再不来还不知道你要出什么妖呢！”方灵人如其名，长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满是怒火，“你现在出门打听打听，满世界飞的都是你被厉霖川弃养的事！” “这么快？”顾晚莞不以为意，打开家门让方灵进去，“我还以为至少能让我消停一晚上。” “你到底怎么想的？”方灵把外套扔到一边，毫无形象的坐进沙发里，“早以前我让你断了，你不乐意，现在白白浪费了五年青春，你倒是果断起来了，你说你到底什么毛病？” 顾晚莞勾着唇角，冲了杯咖啡递给她。 “不喝，”方灵嫌弃，“全是厉霖川的口味。” 被人养在这里五年，顾晚莞重头到脚都被染上了厉霖川的气息，偏偏她自己不自知，还以为合同一签，就能断个彻底。 “我没办法，”迎着方灵不悦的视线，顾晚莞笑着摇了摇头，“小灵，人都有底线，我能做他五年床伴，但我不做第三者。” 第三章 好久不见 京城大部分人都说她不要脸，顾晚莞都不在乎，但她要做自己，就不能舍弃全部的尊严。 方灵没说话。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足够她了解顾晚莞的性格，外柔内刚，厉霖川亲手雕刻的，他最喜欢的模样。 可现在她从厉霖川身边离开，未来就都成了不定数，她要承担的东西，可远不止自己的生活那么简单。 “你弟弟怎么办？”沉默半晌，方灵开口问。 “二少出手阔绰，这方面少不了我，”顾晚莞笑笑，伸了个懒腰，用故作轻松的语调调侃道，“小灵，我以后得自己养自己了。” 像是为了应这句话，顾晚莞从那之后放下了顾忌，厉霖川停掉了给她的卡，但没收回之前睁只眼闭只眼让她私存的小金库，顾晚莞先去医院把弟弟这个月的住院费交了，然后便踏上了旅途，等彻底歇够了，才重新回到了京城。 六月底的天气已经变得十分温暖，顾晚莞落地之后打开了国内的手机，那些被她屏蔽的消息一窝蜂涌了出来。 找了个态度殷勤的司机，顾晚莞让他随便开兜兜风，自己则拿起手机慢慢翻看。 她被厉霖川扔了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圈子，不少人都做出了反应，本以为反应最大的顾家却一片安静，只有老爷子发来了一条消息。 “三天之内不回来，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区区一句话便能看出彰显出发件人的果决，顾晚莞指尖顿了顿，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她在顾家的那些年，若不是老爷子护着，现在恐怕连尸体都找不着，现在他要求自己回去，她不能不听。 “师傅，前面拐弯，去豪林公馆。” 逃避不是办法，再说她和顾家之间的账，迟早都要算。 被厉霖川一养五年，顾晚莞的回顾家的时候少之又少，现在站在门口，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再次毫无预兆的裹挟了她。 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顾晚莞深呼吸几次，等内心的颤抖渐渐平静下来，才推开了顾家的门。 灯火通明，原本热闹的大厅在她进来之后瞬间雅雀无声，法律上是她母亲的白映秋端着水果，脸色铁青：“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们叫我回来的么？”顾晚莞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顺长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她穿着最方便旅行的运动款休闲装，整个人看上去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然而眼尾流转的风情，却又无处不透露着性感。 “没人叫你这个时候回来！”白映秋握着果盘的手开始颤抖，她像是担心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滚出去！” “放心，我本来也不是回来看你的。”顾晚莞嗤笑一声，绕过她走了进去，“爷爷叫我回来一趟，我看过他就走，你们......” 她想说“你们继续”，“你们随意”，“你们怎么样都好”，无数种表达方式在嗓中飘过，气管却在看清沙发上男人的一瞬间，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响。 “霖川？......” 男人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听见动作侧了侧头，他长眉在这个角度下几乎要斜斜没入鬓角，水晶灯璀璨的灯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看上去有种冷峻的俊美。 “好久不见，”厉霖川薄唇勾出一个淡漠的弧度，琉璃般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看了过来，“顾小姐。” 第四章 她坐到哪？ 糟透了。 顾晚莞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心如擂鼓。 只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而已，她竟然如此想念他。 “哎......哎呀，”白映秋脸皮抽了抽，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脸，强行插到顾晚莞身前，把水果放在了桌上，“这多巧......你看这孩子，好几年不着家，这突然回来也不说一声。” 厉霖川没接话，偌大的沙发被他一个人占着，竟然也不显尴尬，仿佛天生尊贵优雅的帝王。 “谁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呢！”对面长相算得上甜美的女孩不无讥讽的说，“二少刚到没多久，人家就巴巴赶回来了，还拿爷爷做幌子，谁信。” “盈盈！”白映秋佯怒，“当着二少的面，怎么说话呢。” “霖川哥才不会怪我呢！”顾盈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刻意略过了顾晚莞，拨了一瓣橘子递到了他面前，“霖川哥你尝尝这个，很甜的。” 众目睽睽之下，厉霖川没说吃也没说不吃，他眼尾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看了顾南山一眼。 “胡闹！”顾南山被他这一眼看的心头一颤，一巴掌打在自己女儿手上，呵斥道，“坐好了！” 顾盈撇了撇嘴，委屈巴巴的收回了手。 “晚莞也坐吧，”顾南山干咳了一声，“老爷子出去了，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顾晚莞现在巴不得当空气，听见顾南山招呼自己，想用橘子砸人的心都有。 坐坐坐，坐什么坐！ 顾家客厅的两个沙发，一个挤着顾南山他们一家三口，另一边坐着厉霖川，她坐哪？坐地上吗？ 好在厉霖川没让她尴尬太久，他长腿交叠，闲适道：“劳驾，我想要杯咖啡。” 没加主语，可顾晚莞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于是赶紧点了点头，躲进了厨房。 实话说，她一点都没做好再碰见他的准备，之所以被丢开的第二天就出门，也是因为想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可她不能表现得太慌张，那样太难看了。 平复了下心情，顾晚莞到处找了找，没发现厉霖川喜欢的牌子，只好随便挑一个端了出去。 外面不知道在聊什么，顾南山紧张的头上都溢出了汗，顾晚莞把咖啡端过去，就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厉霖川身边。 她的出现好像让气氛更紧张了些，屋里一时安静的可怕，唯有厉霖川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不过下一秒，他一直毫无破绽的表情就裂开了一条缝。 曼特宁浓郁的香味直冲味蕾，口感太浓，是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面无表情的放下杯子，厉霖川转了转食指的戒指，淡淡的向旁边扫了一眼。 顾晚莞坐的笔直，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二少，您说的这件事，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顾南山没注意到对面两个人的暗潮汹涌，他被厉霖川刚才的话震惊，一时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不急，”厉霖川勾了勾嘴角，“本来这个时间过来打扰就是我的不是，顾总考虑好了可以直接让吴超联系我。” 他话说的相当客气，顾南山却不敢接，赶紧巴结了几句，转移了话题。 “我看最近都说，二少有结婚的打算？” “是有这个准备，”厉霖川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不过具体情况，还要等家里安排。” “不知道谁有这种好、福气，能嫁给霖川哥，”顾盈抿了抿嘴，故意把声音放的又嗲又甜，“反正应该不是那些个没名没分，还妄想飞上枝头的野鸡、吧？” 第五章 污蔑 这话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顾晚莞强行压下心中窒息般的闷痛，淡漠道：“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顾晚莞！”顾盈瞬间涨红了脸，她一直把厉霖川当成男神仰慕，哪里好意思在他面前和顾晚莞争辩这些事，气的眼睛里都溢出了泪，“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重要，我就随口提醒一句，省的你说话没人接，自己尴尬。”顾晚莞十分大方的摆了摆手，干脆利落的拿起了自己的包，“既然爷爷不在，我就先走了。” 她不想继续坐在这儿听厉霖川讨论关于他未来妻子的事情，顾盈有句话说的没错，不管他会娶谁，总之都不是自己能妄想的。 “等等，”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白映秋站了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 顾晚莞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挑挑眉，回头看她：“你是问我吗？” 当年比这还深的雨夜，她都可以亲手把自己赶出家门，怎么今天反倒装起了热情？ “当然是说你，”白映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强行挤出一脸做作的哀痛，“晚莞，你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看着你这样，真的缺钱你就回家里来要，何必要......” 后半句她没说全，仿佛顾晚莞做的事，多么难以启齿。 “我先纠正一下，”顾晚莞转过身，漂亮的眼睛像揉进去一把碎冰，浮着骇人的冷意，“我不过是顾家的养女，五年前你亲自把我赶出了顾家和我断绝关系，所以现在，我不是你的女儿。” 指甲深深嵌在掌心里，顾晚莞强迫自己忽略厉霖川的存在，继续说：“至于我缺钱......” 她说着，低头笑了一下，笑声里满是不屑：“你是听谁说的？” “不用听谁说，”白映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不缺钱，你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这些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手里的东西重重拍在桌上，顾晚莞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把目光投到了厉霖川身上。 他没有看她。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些东西，”顾晚莞美眸轻眯，她看着桌上散落的照片，虽然拍的并不清晰，可依旧不堪入目，“照片上的人，也不是我。” 除了厉霖川，她没有被任何一个男人碰过，白映秋在这个时候污蔑她，是想专程做给厉霖川看！ 解释，要怎么解释....... 脑中纷杂的思路一股脑涌上来，顾晚莞掩下眸中的情绪，还没想好怎么说，门铃突然响了。 大气不敢出的佣人如梦初醒，赶紧跑去开门。 沉重的夜色在门外敞开，吴超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二少，您吩咐的时间到了。” 第六章 为什么生气 顾家的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吴超弄了个措手不及，唯有厉霖川动作优雅的站起了身，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 “不错，”不吝啬对下属的赞美，厉霖川扫了一眼手里的文件，重新放回了吴超手里，“联系大哥，我现在过去找他。” 吴超点头，先一步退了出去。 “顾家名不虚传，果然比其他地方热闹的多，”看都没往桌上看一眼，厉霖川对顾南山笑了笑，低声道，“可惜今天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明明对方的语气并不重，可是顾南山却像被人当场抽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谁都知道顾晚莞被厉霖川包了五年，五年极尽宠爱，可是他们当着厉霖川的面，把事闹成了这个样子。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现在都不知道厉霖川对顾晚莞是什么态度，他又会不会因为这几张照片迁怒顾家...... “二少！”想到这里，顾南山彻底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叫了一声。 “顾总还有别的吩咐？”已经走到门口的厉霖川回头，不知道是不是顾南山的错觉，他突然觉得这时候的厉霖川眉眼间拢着层阴翳，让他不由打了个寒战。 “没......没什么......”把不断涌上来的战栗感强行压下去，顾南山左右一扫，突然道，“要不......让晚莞送送您？” 厉霖川轻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推开门走了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顾南山推了顾晚莞一把，“快跟上去啊！” ———————————————— 夜晚的京城，像被笼罩一层薄薄的白雾，四周都寂静下来，偶尔有飞鸟掠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顾晚莞跟在厉霖川身后，感觉自己是个举世无敌的大傻帽。 心里装着事儿，顾南山一推她就就势跟了出来，可没走几步路，顾晚莞就发现这是个再蠢不过的行为。 跟出来干什么呢？ 难不成让她抓着厉霖川跪地求饶，说她是清白的，她没有做过那些事。 八点档的韩剧都没这么演过，顾晚莞做不出来。 再说跟了他五年，顾晚莞知道他的性格，已经丢弃的东西他绝不会再多看一眼，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厉霖川根本不会在意。 “顾小姐，”前面的厉霖川停下脚步，回头挡在了她面前，“你从来送客人出门的时候，都是这样一言不发吗？” 男士淡香久违的钻进鼻腔，顾晚莞抽了抽鼻子，小声说：“好像你让我送过客人一样。” 厉霖川俊霖的眉峰挑了挑。 “不是我，”顾晚莞揉了揉莫名发烫的耳垂，“我去旅游了，没做过那些事。” 反正他都先开口了，顾晚莞干脆破罐破摔，解释了两句：“白映秋——也就是我养母，一直看我不太顺眼，可能是为了让你生气，所以故意.......” “让我生气？”厉霖川打断了她，平日里总是乘着三分笑意的眼里没了温度，显得傲慢又冷淡，“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生气？” 第七章 该走出来了 吹在皮肤上的风无端变得冷了起来，顾晚莞怔了怔，不动声色的咬住了舌尖。 他不高兴。 顾晚莞能看出来，却依旧束手无策。 厉霖川总有这个收放自如的本事，让人被他吸引的同时，也不由心生怯意。 她永远摸不清这个男人想要什么回答。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干笑两声，顾晚莞福至心灵，想了个最稳妥的办法，闭眼狂吹彩虹屁，“她就算耗尽所有的脑浆都无法想象，二少是如何的英明神武的一个人，绝不会为区区莫须有动怒。”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好半晌，顾晚莞才听见一声模糊的低笑，被风吹散在夜空里。 “饶你一回，”厉霖川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在夜色下慢条斯理的摆弄着火光，晃的人眼睛发直，“回去吧。” 顾晚莞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低低“哦”了一声。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站在原地就太不识趣，顾晚莞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顺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车子启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一会儿就没了声响，顾晚莞停下脚步，水泥地落下一滴氤湿的水汽，然后飞快的蒸发在了空气里。 奢华典雅的中式会所刚刚开始营业，烛台衬着茶香袅袅而上，青翠的室内绿植和白玉假山相互成映，像幅名贵的挂画。 厉霖川走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见大哥板着脸坐在里面，未语先笑：“我还当是老爷子用了你的名义叫我，怎么今儿兴致这么好？” 厉斯年绷着脸，不太高兴的模样：“你晚了十分钟。” “堵车，”厉霖川挥挥手让吴超出去，自己懒洋洋坐了下来，“给我的资料我看过了，怎么，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老爷子要放手，站队是常事，”厉斯年显然没把这当成重点，抿了口茶，抬眼道，“从女人那儿过来的。” “见了一面而已，”厉霖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面，想到那杯难喝的曼特宁，轻轻勾了勾嘴角，“放养几天，脾气见长。” “你什么想法？”厉斯年问。 家里已经做了决定，厉霖川这婚是说什么都得结，不过他足够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知道他绝对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随和。 “结就结吧，”厉霖川满不在乎的回答，“神神叨叨整了那么一出，我要咬死了不结，妈回家得哭出一条河。” 顺着厉霖川的话联想到那个场面，厉斯年坚毅的脸皮抽了抽，继续问：“那顾晚莞呢？” 跟了自己弟弟五年的女人，厉斯年没少进行调查：“你要是养着玩玩我不管，但是动真格的，不行。” 他知道顾晚莞那张脸对厉霖川意味着什么，一次就够了，他不能看着他再陷入第二次。 厉霖川没说话，食指经过改造的戒指亲昵的贴在指根，每转一下，都会发出微弱的声响。 “霖川，”厉岳川加重了语气，“别忘了，她不过是个替你抒发感情的玩物！” 厉霖川的手指倏地凝固在半空中。 “当初我帮你找这样一个人，是为了让你慢慢适应失败的感情，现在五年过去了，”厉斯年冷声道，“你该走出来了。” 第八章 是不是真的 刺耳的铃声穿破了静谧的房间，顾晚莞动了动手指，按灭了闹铃。 厉霖川走了之后，顾晚莞越发没了回去面对那家人的兴趣，干脆叫了个车去拿行李，自己直接回了家。 睡了一晚，旅行带来的疲惫消散了不少，顾晚莞起来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 弟弟的病只能靠高昂的药物慢慢治疗，用一次仪器的费用更是天价，厉霖川给她的股份也不过是正常维持诊费，她自己的生活，还得靠自己。 揉了揉睡出印子的侧脸，顾晚莞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边吃边看工作。 被人养了五年，生存技能反倒比之前多了不少，顾晚莞左挑右捡，还是决定走金融的路子。 耳闻目睹，她就算没有厉霖川的能力，好歹也能做一个称职的员工。 提前恶补了一下之前学过的知识，顾晚莞约了三个面试，化好妆便直奔对方公司。 意料之内，对方的HR对她相当满意，正准备签合同，上级领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打了个抱歉的手势，HR拿着电话出了办公室，不消片刻，回来的时候变得一脸凝重：“抱歉，顾小姐，我觉得您可能不适合我们公司。” “出什么事了吗？”顾晚莞笑容一僵，“我觉得刚才我们聊的还算愉快。”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想到老板在电话里的语气，HR言语中多了几分轻蔑，“顾小姐还是另寻出路吧，我们公司配不上您的身份。”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了，顾晚莞转念一想，明白了几分：“您接到了谁的通知吧？” “对不起，无可奉告。”HR板着脸让出了门口，“我们的面试结束了，请。”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顾晚莞还不是泥塑的，她眸色渐冷，凛声道：“我不知道您得到了谁的消息，不过路走绝了对谁都没好处，您说呢？” HR叹了口气：“顾小姐，现在什么行情你也知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和你说实话，不管走到哪，别人也都不会要你的。” 谁也不会冒着这样的风险去雇佣一个一身麻烦的员工，除非他们顶得住上面的压力。 “......我知道了，”顾晚莞没再多说，神色凝重的站了起来。 HR的话没有错，另外两家的人事口径也十分统一，顾晚莞冷着脸回到家，把包随手扔在一边，开始思索今天的事。 不对劲。 对方的话说的很明显，就是有人看她碍眼，从中做了手脚，可是顾晚莞这些年从不树敌，是谁要这样整她？ 熟悉俊美地面容在眼前闪过，顾晚莞喉咙一紧，飞快的摇了摇头。 不能是他。 厉霖川如果真的不想放手让她走，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自己心甘情愿跟着他，没必要做出之前那副爽快的样子，然后从背后捣乱。 没有思路，食欲也跟着消减不少，顾晚莞这几天来来回回找了好多公司，待遇要求一降再降，始终没有人敢要她。 所以方灵的那通电话，来的像及时雨一般让她心动。 “我不太推荐你去，”方灵语气有些犹豫，“虽然是我哥哥开的酒吧，不过难免遇上什么人，晚莞，你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决定了，”顾晚莞无所谓的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放心吧。” 方灵的哥哥主要经营娱乐场所，最近新投资了一家夜店，急需用人。 调酒师和酒侍不同，只要自己小心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她需要钱。 还是放不下心，方灵在她第一天入职那天亲自把她送了过去，特意和领班打好了招呼，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晚莞心里发暖，表情都柔和了几分。 有一个真心关心你的人，就好像多了一层盔甲，能激发出源源不断的力量。 “IRIS，”领班扭着腰走了过来，全然不顾自己一身壮硕的肌肉，翘着兰花指捏了一杯酒，“还好你愿意来，不然我们今天可都要被老板扔出去喂狗了。” “怎么会，”顾晚莞笑笑，“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是我该谢谢领班不嫌我笨才是。” “哎呀，我们晚莞嘴真甜，”，领班捂着嘴偷笑，突然凑近几分，在她耳边低声问，“晚莞，我听说你以前是厉家二少的人？是不是真的呀？” 第九章 谁递给他的 顾晚莞割冰的手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铲开了碎屑：“你猜呢？” “我猜你真是，”领班托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真的，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身材绝佳不说，就连五官也相当出众，微微上挑的眉眼极具风情，偏偏眼神却无比清透，鼻梁挺翘，唇形微薄，清纯和性感在她身上毫不突兀的糅杂在一起，让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视线。 “那可真谢谢您的夸奖，”顾晚莞手腕转动，调了杯长岛冰茶递过去，“尝尝吗？” 领班立刻兴高采烈的拿了起来。 长岛冰茶的度数不小，他又是个贪杯的，喝了几口就晕晕乎乎的被人扶走了，剩下顾晚莞站在原地，长出了一口气。 一段时间不见，她还以为自己已经百炼成钢，没想到仅仅是听见男人的名字而已，心脏就又叫嚣着恢复了疼痛。 厉霖川三个字好像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不经意的被撩拨一下，就牵连出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他现在......也许正和未婚妻在一起吧...... 揉了揉被冰激的发麻的指尖，顾晚莞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手里的调酒棒，思路彻底飘散了出去。 “小姐......小姐！” 面前桌子被使劲扣了扣，顾晚莞一愣，立刻露出个笑脸：“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Spirytus，我说了三遍，”对方留着削薄的短发，眉目俊秀锋利，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打扮像个大写的桀骜不驯，“你发的什么呆，你们领班就这么教育你的？” 顾晚莞眉头一跳，堪堪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先道了个歉：“抱歉先生，这就为您调制。” Spirytus俗称生命之水，酒精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六，顾晚莞从酒架上了拿了一瓶下来，出于对对方安全考虑，多嘴问了一句：“您确定要用这酒调吗？” “确定确定，”对方极其不耐烦，“让你调个酒磨磨唧唧半天了，你到底会不会？” 他带着火气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顾晚莞懒得和他争辩，将甘露咖啡和百利甜与生命之水分层引入杯中，递给了他。 “先生，您要的酒。” “什么名字？”少年眉峰挑的极高，单边耳钉明明是纯黑的，却极其张扬，“这么小？” “B-52轰炸机。”顾晚莞表情淡漠的回答。 男人的眼睛瞬间亮了，他端起酒一饮而尽，酒水还不知道进没进肚，就嚷嚷了起来：“好酒！” 顾晚莞不由勾了勾嘴角。 “我得给川哥尝尝......”少年嘟囔着，抬眼看了顾晚莞一眼，“妞儿，你今天几点下班？” “十二点。”顾晚莞回答。 “那还早着，等我一会儿别走啊，B-52轰炸机，多牛逼，我得显摆显摆。” 他说着，大手一挥，疾步向里走去，顾晚莞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好不好喝是其次，大概是这酒的名字入了他的心，顾晚莞好久没见过如此单纯的人，被他的兴奋感染，不由也勾起了几分笑意。 可没出多久，她就后悔了。 九十六度生命之水做基酒，就算有百利甜融合了口感，也依旧后劲十足，少年兴冲冲的跑进包房，刚扬声叫了声“川哥”，眼前就一片天晕地转，倒在了地上。 “秦瑞？”厉霖川放下手里的威士忌杯，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离得最近的人把秦瑞扶起来，笑道，“应该是喝多了。” “刚到就多了？”厉霖川挑了挑眉，冰凉的指尖在他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秦瑞，醒醒。” 秦瑞哼唧着倒在他身上，呼吸间全是酒气：“川哥，外面，酒......” “我们小秦爷这是让谁灌醉了吧？”旁边一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男人大声笑了起来，“哪个妖精这么大魅力，能灌我们小秦爷酒？” 厉霖川无奈的把人扶到沙发上，在他额头上碰了碰，吩咐道：“去给我拿杯冰水。” 他说话，没人敢不听，冰水即刻到了厉霖川手里，秦瑞烧灼的嗓子碰到冰，舒服了好多，咕咚咕咚把水咽了，总算消停了下来。 “把这儿的负责人叫过来，”厉霖川擦了擦手上的水，眸色微冷，“再找人去查，秦瑞这杯酒，是谁递给他的。” 第十章 是不是你的人 厉霖川一声令下，周围的人都立刻动了起来，谁都知道秦瑞在他心里的地位，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好酒......”秦瑞闭着眼，嘿嘿傻笑，“川哥......” 厉霖川蹙了蹙眉，把他的头扶正，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身上却陡然多了几分拼杀的冷肃气。 “二少，”刚才听了他吩咐的人已经查出了结果，“我们找人问过了，小秦爷进来就在吧台上点了杯酒，没干别的。” “什么酒？”厉霖川问。 “这个不清楚，不然我把那个调酒师拎进来您问问？” 瞥了一眼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秦瑞，厉霖川扣了扣戒指，吩咐道：“叫进来，别太张扬。” “得嘞，”那人转身便走，知道厉霖川不喜欢那套纨绔的夸张做派，特意拿出了一个连的耐性，礼貌的请顾晚莞进去。 “包厢？”顾晚莞皱了皱眉，本意上她不想进任何一个包厢，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意味着危险等级的上升。 “是的，”那人礼数周全的掏了张邀请卡，“我们是这儿的会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给现场调个酒，里面人喝起来口味不同，没个专业的调酒师，不好弄。” 那张邀请卡是特殊邀请，方灵的哥哥只给出去几份，代表着那屋人的身份地位，顾晚莞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跟他过去。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顾晚莞心里感谢方灵兄妹两个，不希望把事情搞砸。 一路跟着男人走到包间外，顾晚莞突然没来由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男人问。 “......没什么，”顾晚莞捏了捏掌心，突如其来的不好预感太过强烈，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走吧。” 低着头推开包间的门，顾晚莞强迫自己收敛心神，站到了房间的中央。 厉霖川眯了下眼。 “呦，大美人啊，”彩虹头吹了个长长的口哨，“说说啊，用什么法子灌醉的小秦爷？” 顾晚莞眉心拢了拢，淡漠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爷问你，用什么手段勾引的男人！”对方言语轻浮的厉害，顾晚莞冷眼看过去，加重了语气，“先生，请您自重。” “嘿！”彩虹头狂妄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爷就没听过还有谁敢让我左阳自重的。” 左阳！ 顾晚莞瞳孔瞬间缩紧，她记得这个名字，厉霖川有次无意间提起过，说左阳没什么脑子，但投胎选对了地方，是他重点想收揽的人。 那小秦爷...... 慢慢抬起头，顾晚莞眼皮掀了掀，原本只想找一找小秦爷是哪位，不想径直撞进了一双墨黑的眼。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顾晚莞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小腿在台柜上重重磕了一下。 是他...... “呦，这什么反应？”左阳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二少，认识啊？” 屋里有人见过顾晚莞的脸，见到是她也吃了一惊，忙拽了拽左阳袖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么巧，”左阳来了兴致，吊儿郎当的站起来，走到了顾晚莞身边，“二少的女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男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混着酒精，顾晚莞狠狠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站直了身体：“您误会了，我不过是个打工的调酒师。” “哦，”左阳阴阳怪气的拖着长调，“二少，您这怎么说？”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厉霖川习惯性的转了转戒指，低声问：“秦瑞那杯酒，你给他调的？” 不用他说，顾晚莞也看清了他身边的醉倒的人。 “是，”顾晚莞回答，“那位先生要求spirytus做基酒。” “胡闹。”淡漠的吐出两个字，不知道是在说谁，厉霖川语气出乎寻常的冷硬，“出去，这儿没你事儿了。” 顾晚莞略一点头，转身便走。 “诶，等等啊，”左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扯，把顾晚莞扯出一个踉跄，“二少，您还没说呢，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人？” 第十一章 敬我三杯 屋里除了秦瑞轻微的鼾声，再没了别的动静，所有人得目光都集中在厉霖川身上，顾晚莞心下一沉，奋力甩开了左阳的手。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左阳十分轻佻的勾了勾她下巴，“爷看上你了，问二少愿不愿意割个爱。” 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里的挑衅，屋里的人纷纷屏住了呼吸，揣测着厉霖川可能会有的反应。 非常时期，牵一发而动全身，厉霖川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淡淡的视线扫了过来。 “二少愿不愿意我不知道，”顾晚莞赶在他开口之前突然扬起了声音，“但我不过是一个打工的，您太抬举了。” 她心跳的飞快，话不知道是说给左阳还是说给别人：“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 “等等。” 打断她的声线几乎熟悉到了骨血，顾晚莞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一股寒意，让她禁不住颤抖。 厉霖川向后靠了靠，突然笑了一下：“我刚想起来，秦瑞从不喝别人递的酒。” “......您想说什么？”顾晚莞回过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尖，倔强的不愿抬头看他，“您觉得我在说谎？”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厉霖川又看向了左阳，“左少，你要追女人我不插手，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给兄弟一个说法。” 左阳五彩斑斓的脑袋夸张地晃荡了两下，玩世不恭的挑了下嘴角：“成。” 他两手插兜，坐在了厉霖川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晚莞。 一屋子光鲜亮丽的人都坐在沙发上，顾晚莞站在最中央，像舞台上的跳梁小丑，随时准备着给王子公主跳个舞献丑。 “二少想要什么说法？”顾晚莞轻声问，她终于抬起了头，琉璃般的眸子已经藏好了所有情绪，只露出厉霖川从没见过的冷漠和疏离，“您说，我一定照办。” “跳个脱衣舞啊！”左阳哈哈大笑，“以秦瑞的身份，也算抬举你了。” 厉霖川不语，像是默许，也像是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趣。 顾晚莞利索的解开了扣子，把黑色的西装外套向旁边一扔，白色的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一寸皮肤都没露，却无端冒出种禁欲的美感，比刚才更撩人。 左阳摸了摸自己下巴，用不怀好意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继续啊。” “还要脱？”顾晚莞眸光流转，葱白的指尖轻巧的解开了两边的袖扣，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脱衣舞有什么意思，天下女人不在乎都一个模样，您觉得，我这样不好看吗？” 左阳顺着她的动作吞了吞口水，只觉得那白衬衫晃眼的很，连带勾出来的曲线都那么诱人。 “真他妈的妖精......”左阳低骂了一句，眼看着蠢蠢欲动了起来。 厉霖川的眸色比刚才还要暗，他听到顾晚莞的话，轻轻一抬眼皮，眼神如有实质的落在了她脸上。 顾晚莞指尖一僵，被那个眼神冻住好半晌，然后耸耸肩，嫣然笑开。 这就对了。 生气了吧？她就是要他生气。 即便是她，被人这样莫名其妙的留下，莫名其妙的调戏，也是会生气反抗的。 更何况，还是他亲口找她要的说法。 心里突然腾升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顾晚莞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手又往自己领口伸了过去。 厉霖川却重新敛下了眸子，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嘴角，像是一声嗤笑。 “快啊！”左阳喉咙有些发干，急不可耐的催促起来，“爷等着你呢！” 顾晚莞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 厉霖川的反应就像一根针，“啪”的一声扎穿了她那点自以为是的小心思，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抱歉，”顾晚莞从旁边拿回自己的外套，重新套到了身上，波澜不惊的说道，“我接下来还有工作，秦先生的事情我向二位道歉，对不起。” 说完，她能屈能伸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态度转变的太快，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 可大部分人里不包括厉霖川，他两指交错，在玻璃杯上轻轻一弹，弹出了一声脆响。 “这样吧......”对着旁边的酒柜扬了扬下巴，厉霖川懒洋洋的说，“我比较好说话，你过去，用和秦瑞一样的酒敬我三杯，今晚上的事儿就算过了。” 第十二章 你来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屋里就响起了抽气声，连刚刚领悟过来自己被耍了的左阳都没再多说，哼唧了两声，面色不善的靠到了靠背上。 都是出来玩惯了的人，谁不知道秦瑞为什么醉的，度数那么高的酒做基酒，就是酒量再好，也喝不到第二杯。 可厉霖川让她敬三杯。 这根本就是没想让她站着走出去。 “二少......”有人怕真的出事儿，不禁想求个情，一看厉霖川的表情，又重新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同情的看了顾晚莞一眼。 顾晚莞对那个人微微笑了一下，从柜子里取出酒和调酒的工具，认真的问：“喝三杯，既往不咎，不会再找我麻烦，二位是说真的吗？” 左阳对这个结果当然不满意，他心里惦记的可不是这些，奈何厉霖川好像对面前的女人一点都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致，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反对，反而自降身份，平白比厉霖川矮了一头。 “说了就是真的！哪那么多废话！”左阳口气非常冲的嚷嚷了一句，明明顶着一头阳光灿烂的彩虹头，脸却出奇的臭，“你要喝不了，爷换个法子帮你也行。” “我知道了。”顾晚莞垂眸，手下不停，飞快的调好了三杯，摆到了厉霖川面前。 “第一杯，祝二少平安喜乐步青云，永岁无长忧。” 拿起杯子果断的喝了下去，高浓度的酒精像是一把尖刀，顺着嗓子落到胃里，带着避无可避的灼痛，激的她瞬间红了脸。 “第二杯......” 低着头缓了一会儿，顾晚莞捏着杯子的手开始禁不住颤抖，她会调酒，可不会喝酒，厉霖川不喜欢她身上有酒味，所以五年除非必要，她滴酒未沾。 现在不同，她可以敞开了喝。 鲜红的唇角微微翘起，顾晚莞拿着酒杯对厉霖川摇了摇：“第二杯，我祝二少人生自在尽逍遥，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又是一杯酒下肚，喧嚣的血液像是在身体里撩起一把大火，顾晚莞眉头痛苦的抽动了一下，又飞快的被她拉平，看不出任何端倪。 “第三杯......” 眼前的人景已经扭曲模糊，顾晚莞脑中一片混沌，她仰头喝了最后一杯酒，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厉霖川冷哼了一声，索然无味的摆了摆手：“没劲，去吧。” 顾晚莞低声笑了笑，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没劲。 精准的形容，不亏是他。 胃里翻江倒海的越发严重，她要不想胃出血，就必须进行催吐。 强撑着走到卫生间，顾晚莞步履稀软，跌跌撞撞趴到洗手台上，再也控制不住。 “呕——” 喝进去的酒水被蠕动不停的胃部挤压，顾晚莞像是要把胃吐出来一样，不停的干呕，她白皙的脸已经涨成了暗红色，本来束在脑后的发丝被水打湿粘在脸侧，在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痕。 重重一拳打在镜子上，顾晚莞眼神也像被酒精点燃一样灼灼发亮，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想说什么，但除了掉眼泪，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声：“果然在这里。” 厕所门被人推开又关上，顾晚莞浑身一颤，抬眼看向了门口。 即使在卫生间，男人的模样也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他把清扫中的牌子挂在把手上，不慌不忙的关上了门。 “这是女厕所......”顾晚莞声音嘶哑，像扯破的风箱，呼啦啦的漏着风，“厉霖川，你来做什么？” 第十三章 想不想尝尝看 她是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名字，厉霖川挑了挑眉，也没和她计较，慢条斯理的走过去，伸手帮她捋颊的头发。 “走开！” 顾晚莞低呵一声，狠狠挥开了他的手。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间不大的洗手间里异常响亮，顾晚莞僵了一下，干脆掬了一把水，狠狠拍在了自己脸上。 “怎么，让你敬我三杯酒，委屈你了？”厉霖川把泛红的手背收进了裤兜，斜依在洗手台旁看她。 “哪能？”顾晚莞冷哼，“灌醉了二少在乎的人，您没让我干了那瓶spirytus，已经算我幸运了。” 酒气像是从毛孔里往外冒，顾晚莞说完一句，自己都觉得又酸又傻，干脆打开水龙头，一遍一遍漱口，企图让自己清醒。 “让你借题发挥发挥，别矫情，”厉霖川懒洋洋的勾唇，“你当我真没看见，你往酒里扔的那片药？” 可以瞬间降低酒精浓度，无色无味的小药片，厉霖川原本是给他大哥厉斯年准备的，数量不少，顺便也给了顾晚莞一盒。 来这种地方上班，如果她够聪明，就一定会带着。 “您可真是慧眼识珠......”顾晚莞无不讥讽的抬起头，“所以你过来做什么？戳穿我的小把戏，把我捉回去继续给那位先生报仇？” 她头发上的水顺着抬头的动作滴落下来，打湿了前襟的白衬衫，隐隐约约露出来一个半遮半掩的轮廓，厉霖川指尖在台面上敲了敲，突然有点怀念这五年里早已熟悉的触感。 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而具有侵略性，顾晚莞被他的视线烫了一下，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眼，惊呼一声挡住了胸口：“变态！” 厉霖川轻笑：“是你自己要给我看的。” “谁要给你看！”顾晚莞脸色更红了，“出去！这是女厕所！” “你可以选择叫人来抓我，”厉霖川满不在乎，大刺刺的视线毫不掩饰，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流连忘返，“酒醒了？” 其实没醒，顾晚莞的胃里还在灼烧着疼痛，被他这么一说，又有了想吐的欲望。 “吐干净，”厉霖川命令，“如果你不想胃疼好几天。” “不用你管......”顾晚莞有气无力的趴在洗手台上，“你怎么能这么烦人......” 厉霖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说你烦......”顾晚莞用力挥了挥手，“在哪都能看见你。” 客厅里，书房里，琴室里，甚至在国外旅游的那段日子，厉霖川的影子就像刻在了脑海里，时时刻刻在她眼前转悠。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厉霖川眯了眯眼，捏住了顾晚莞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张嘴。” 顾晚莞眼神迷离，正要摇头，厉霖川突然扣住她牙关，轻轻一捏，两根灵活的手指轻而易举的伸了进去。 “唔！”顾晚莞挣扎起来，可惜她本就力气不大，又被酒精折磨了这么久，那点挣扎在厉霖川眼里，简直不值一提。 眼角又重新溢出了眼泪，厉霖川不为所动的转着手指，找到她的舌根重重一压，然后抽出手，不慌不忙的抽了张纸巾。 “呕！——” 顾晚莞眼睛瞬间睁大，厉霖川的动作就像是打开了她身体的开关，逼出了新一轮的胃痉挛，让她除了吐，做不出其他反应。 “厉霖川......你王八蛋......” 细瘦的小腿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顾晚莞软趴趴的跪在了地上，水龙头还在冲水，哗哗的水声砸在耳膜上，模糊又遥远。 厉霖川替她关了水龙头，屈尊降贵的半蹲下身，抬起了她的下巴。 顾晚莞被折磨的彻底没了力气，纤长的睫毛一撮一撮的翘起，被他转过来也不反抗，只簌簌的掉着泪珠。 “委屈成这样？”厉霖川曲起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擦了擦，“我罚你罚错了？” 不听话，乱折腾，想脱离自己掌心，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她善自跑来这种地方，还傻乎乎的往左阳眼里撞，不是欠教育是什么？ 顾晚莞不吱声，眼神涣散地看着他，一派任君采劼的无助模样。 厉霖川的心难以名状的动了动。 “难受？”他轻声问，看顾晚莞没反应，从兜里拿出了一块糖，修长的手指撕开糖衣，轻描淡写的放进了自己嘴里，“薄荷糖，凉的，想不想尝尝看？” 第十四章 等了你一早上 初夏的晚风轻而不燥的顺着车窗拂过，昏黄的路灯在渐次打下投影，吴超调了下后视镜，目光落在了厉霖川破皮的唇角。 “二少，按照您的吩咐，左阳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 “嗯，”厉霖川撑着下巴，心不在焉的说道，“看好他和什么人来往，有动静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吴超低低的应了一声，目光再次从他唇边绕了一圈。 厉霖川在某方面的洁癖深入骨髓，能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的人，这么多年只有一个...... “二少......您不介意？”吴超轻声问。 “嗯？”厉霖川被他的问题拉回了注意力，见他目光的走向，伸手在自己唇瓣上轻轻按了一下，哑笑一声，“这个？逗猫逗过了，不用在意。” “不是这个，”吴超顿了顿，“在顾家的那些照片，我以为......” 尽管只扫了一眼，吴超也被白映秋拿出来的照片震的好半天不能反应，他甚至做好了帮厉霖川处理顾晚莞的准备，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这件事儿好像压根没在厉霖川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你以为我会因为那些东西生气，然后不让顾晚莞好过？” 帮他接上了后面的话，厉霖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吴超，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一个女人而已，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那他怎么当得起别人这声二少。 “她还没有那么不堪，”厉霖川轻哼一声，“顾家那两个别的不行，胆子倒是不小。” 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的人，实在少见，不是太有依仗，就是太蠢。 那两个明显是后者。 “那您打算......” “先放着。”厉霖川转了转食指的戒指，突然抬眼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吴超，说说看，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晚莞？” 吴超攥着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脊背一寸寸僵硬起来。 “想好了再说，”他声音称得上温和，“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撒谎。” 喉咙中像被揉进去一把尖沙，吴超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响。 车里的香氛系统在晚风的吹拂下飘着淡香，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好久，他才慢慢缓和过来：“对不起，二少，我自作主张了。” 厉霖川没说话，指尖在膝头敲了敲。 “我不该擅自行动，”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就顺利了许多，吴超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回去之后，会自己领罚。” “下不为例，”厉霖川薄薄的眼皮终于掀了起来，“既然跟了我，你就只能有一个主人，大哥的吩咐你听多少该怎么做，心里要有数，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嗯？” 吴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了原委，心里一惊，郑重的点了点头：“是，二少。” ———————————————— 一夜安睡，顾晚莞早上是被楼下汽车的鸣笛声吵醒的。 她皱着眉，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脸朝下往枕头里埋了埋。 “还活着真是恭喜你，”方灵的声音凉凉从门口传了进来，“来，勇士，起来喝粥。” 顾晚莞一点不像担这个勇士的名，面如死灰的爬起来，炸着头发问：“小灵，我觉得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你的记忆没有丝毫问题，”方灵微笑，“托你的福，我头一次见到厉家二少爷那副表情，堪称世界名画。” 顾晚莞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个薄荷味的吻上，酒精的折磨让她忘了自己是谁，只一味地凭借本能追逐对方恩赐下来的凉意，她记得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人家不放，最后心满意足...... 咬了他一口。 “啊啊啊！！！” 自己这脑袋里面到底装了点什么？区区一块薄荷糖而已，她怎么就这么轻易上钩？ “没事儿，不亏，”方灵贱兮兮的笑起来，绘声绘色的帮她回忆后半部分，“你那一口真没留情，直接出血了，二少那嘴角的伤至少挂三天，我接到他电话去接你的时候，哇，差点当场掏出手机拍照。” “别说了，”顾晚莞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再说我当场从这里跳下去。” “那倒是也行，”方灵耸肩，对着窗边扬了扬下巴，“正好，楼下有个男人，等你一早上了。” 第十五章 别出现在我面前 除了厉霖川，顾晚莞这些年还真没怎么和其他人接触，闻言愣了愣：“男人？” “男人，”方灵十分肯定，见她坐起来，先把煮好的粥递了过去，“边喝边说。” 顾晚莞乖乖接过，小口小口的抿。 “楼下那个早上六点左右就过来了，说他叫秦瑞，”方灵一脸意味深长，“他说他是来道歉的，为了昨天晚上的事。” 提到昨天晚上，顾晚莞就一阵头疼，她捏了捏自己鼻梁，想到昨天只言片语，抬头问道：“秦瑞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能让左阳叫一句小秦爷，绝对不是普通人。 而且从厉霖川的态度上来看，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哦呀，你还知道问呢！”方灵阴阳怪气，“我以为顾晚莞天不怕地不怕，左阳都敢招惹，秦瑞也不放在眼里呢！” 顾晚莞双手合十，态度诚恳：“对不起，我知错了。” 方灵白了她一眼，正色道：“晚莞，你听我说，这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左阳那个人身份贵重，人又放浪，没见过他忌惮什么人，你最好永远不要再和他有接触。” 顾晚莞知道轻重，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秦瑞......”方灵犹豫了一下，“他是秦首长的亲孙子，世家子弟，辈分也高，所以大家尊称一声小秦爷。” 顾晚莞低低“哦”了一声，搅了搅手里的粥。 就算刻意不去想，顾晚莞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和她不同，尊贵的身份和复杂的地位纠葛，构成的另一个错综复杂的世界。 那才是厉霖川的世界。 “不过小秦爷人不错的，”方灵笑了笑，“坦坦荡荡一个人，他说来道歉，应该是真来道歉的。” 人家是好意，不能不领情，方灵看着顾晚莞喝完了粥，就催着她下楼，临走时还挤眉弄眼了一番，告诉顾晚莞，可以的话最好把人领进门，好让她攀攀关系。 顾晚莞披着外套，忧郁的叹了口气。 “你终于出来了！”秦瑞从军事越野上跳下来，几步蹦到了她面前，“我等你一早上，你朋友说你还在睡。” “抱歉，”顾晚莞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我刚睡醒。” “昨天的事儿我听说了，”秦瑞挠了挠后脑，“三杯......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顾晚莞垂下眼，指尖动了动，“休息一天就好了，多谢小秦爷关心。” “唉，你别这么客气，”秦瑞被她的语气弄得心里不上不下，见她脸色苍白又憔悴，更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想到川哥下手这么狠，他平时不这样......” “没关系，”不想在这个时候听见那个男人的消息，顾晚莞稍稍闭了闭眼，打断了他的话，“小秦爷还有别的事吗？” 秦瑞一觉睡醒，听说了昨晚的事，本来就有点过意不去，现在看见顾晚莞这苍白的脸色，一双剑眉更是蹙了起来。 “要不这样吧，你看你需要点什么，我好给你陪个罪？” 略带商量的问题，话里的内容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蔑，十足的上位者的语气。 顾晚莞低笑了一声，揶揄的问：“小秦爷觉得，我需要点什么？” “我哪知道？”秦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女人不就喜欢个限量款，包？” “我不缺包，”顾晚莞摇了摇头，像是真的惋惜，“还有别的吗？” 秦瑞平时对这些事情最是没有耐心，今天看着顾晚莞，反倒被挑起了胜负欲，剑眉夸张的挑了挑：“那你缺什么？车？”? “我也不喜欢玩车......?”顾晚莞有点嫌弃的扁了扁嘴，“小秦爷，给人道歉，要有诚意啊。”??? 秦瑞头一次见这么难缠的女人，摸了摸下巴，开始试探：“你到底想要什么？房？钱？总不至于找我要人吧？” “这个倒是可以，”顾晚莞眼睛一亮，水波潋滟的看了过来，“说话算话吗？” 秦瑞在国外待久了，思想立刻转了个弯，捍卫一般在胸口比了个叉：“不行，你想都别想......” “你才想都别想！”顾晚莞突然一声冷笑，抬手猛地揪住他的领口，狠狠一拽，拉平了自己和他之前的视线高度，“我真受够了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滚蛋了，你们把人当成什么？随便撩拨一下，然后就可以扔到一旁不管不问的宠物吗？！” 秦瑞被她拉的身体前倾，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什么？......” “谁稀罕你的道歉，”顾晚莞松开手，无甚血色的面容显得清冷而脆弱，“走吧，带着你那些所谓的圈子，从今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十六章 放你一条生路 也许是莫名其妙被凶伤到了面子，从那之后，秦瑞就真的没再露面。 方灵的哥哥听说了这件事，亲自过来和顾晚莞道了个歉，并大方的给顾晚莞放了一周的假，让她休息好了再去工作。 不过是宿醉，根本用不了一周时间，可方灵坚持让她休息，顾晚莞拗不过，只好待在家修身养性。 “让你养也不是这种养法，”方灵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赶紧的，出来陪我逛街！” “大姐，我才在家待了两天，”顾晚莞懒洋洋的摆弄着花草，“你怎么又去逛街？” 同是京城这个圈子里的富家子弟，方灵的爱好比一般名媛广泛的多，其中最接地气的就是买买买，基本上哪里有新品，哪里就有方灵。 “我前两天看中的走秀款今天到货！”方灵的声音异常亢奋，“你不知道抢这个的人有多少！” 定制走秀款一般只有一两件，拼的不仅是手速，还有人脉，顾晚莞百无聊赖的“哦”了一声，顺口问：“那你抢到了吗？” “已经被人定下来了！”方灵一声怒吼，“我还有捡漏的机会，所以你快过来！” 顾晚莞无奈，看方灵着急，只好换了衣服，直奔商场而去。 “新出的当季限量！”门口一直等着的方灵见她过来，赶紧拉着她往里跑，“我和经理说好了，只要那位大佬没到，就会给我留着！” “这么难抢吗？”顾晚莞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不知道？”方灵捏了捏她身上那件限量款，“那你这件怎么来的？” “这个？”顾晚莞更惊讶了，“这不就是个普通休闲款？” “祖宗，也就你把全球仅有十件的衣服当普通款穿，”方灵在她脑门上重重一弹，“快和我走！” 顾晚莞不明所以，被她拉进了贵宾区。 和方灵不同，顾晚莞对服装并不热衷，她的衣服曾经都是厉霖川一手包办的，现在想想，明明是不同风格的走秀款，但每一件都十分合适。 莫名的滋味涌了上来，顾晚莞皱了皱眉，把奇怪的情绪压下去，跟着方灵边走边看。 “我想要那件，”方灵指着一旁的玻璃展柜，在她耳边低声道，“Angus大神的封笔作，不过已经被人走内部渠道抢了，今天过这儿来的都是为这件衣服，十一点交货，超出十分钟预定的人没来，就会被当成弃单进行拍卖。” 顾晚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件钻石打边的礼服，华丽而不失庄重，在会场的灯光下，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能在你之前抢到，一个是个大人物啊。” “是啊，”方灵十分郑重的点头，“大人物才日理万机，才容易赶不上时间，所以我机会多多，你说是不是！” 顾晚莞没说话。 “问你呢，你看哪呢！”方灵不满她的走神，把下巴放到了她肩膀上，“是不是看上哪个男妖精了？” “没有，”顾晚莞无奈的弹了弹她脑门，“刚才对面那个人，看着像顾盈。” “谁？”方灵瞬间睁大了眼睛，“就你那个妹妹？” 多年好朋友，顾晚莞家里的事情方灵基本了解，她遥遥瞅了几眼，啧啧称奇：“见识了。” “别理她，买你的衣服。”顾晚莞淡漠的扭过了头，“不然招惹一下，没完没了。” 方灵想起之前顾晚莞给她讲的故事，捂嘴笑了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算顾晚莞刻意避开，顾盈还是注意到了她们，仰着下巴走了过来：“呦，我当是谁呢，丧家之犬也好意思来这儿消费？” “可不是么，”顾晚莞和方灵交换了一个眼神，“管理也太不严谨了，怎么就把你放进来了。” 从小到大拌嘴顾盈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过这一次，她罕见的没生气，只高傲的哼了一声：“口舌之快，顾晚莞，机会只给你一次，如果你现在向我低头，我可以大人有大量，放你和你那个病秧子弟弟一条生路。” 第十七章 她们欺负我 弟弟是顾晚莞的逆鳞，听到顾盈又拿弟弟说事儿，顾晚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顾盈，我警告过你......”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顾盈的眼里充满恶意，“厉家二少爷不要你了，你还凭什么和我斗？” “凭我，”方灵双腿交叠，手臂搭上了顾晚莞的肩膀，“顾盈是吧？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方灵。” 方家虽然不比厉家权贵，但在京城也是有名有姓的存在，顾盈捏紧了拳头，万万没想到离开了厉霖川，顾晚莞还有靠山。 “方家又如何！”她狠狠一跺脚，“你当我怕你们吗？！” 这个反应就完全超过了顾晚莞的预料，她蹙了蹙眉，按住了方灵，抬眼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顾盈冷哼，“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你们一马。” “你好大的口气啊，”方灵怒了，“找死吗？” “谁找死可不一定，”顾盈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们一眼，突然转过头露出一个魅笑，娇嗔道，“左少，您怎么才来呀？” 顾晚莞心中一凛，抬头一看，左阳已经顶着彩虹头站到了顾盈身后。 “你不是买衣服吗？墨迹什么？”左阳鼻梁上架着墨镜，十分不耐烦：“赶紧着，拿了走！” “人家也想快点呀，可是有人不让嘛，”顾盈娇嗔着对着顾晚莞扬了扬下巴，“左少，她们要和我抢呢。” 左阳一声咋舌，扯下了太阳镜。 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左阳，顾晚莞面色凝了凝，起身把方灵挡在了身后。 “呦？”左阳见到顾晚莞，先是一愣，然后又轻佻的笑了开，“这么巧？” “左少，”顾晚莞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这个时候假装不认识没有意义，顾晚莞只希望他能把承诺当回事，不找自己麻烦。 “你们认识？”顾盈脸色瞬间变了，“你们怎么会认识？” “一面之缘，”顾晚莞抢在左阳之前开了口，“之前不懂事，承蒙左少大人有大量没和我计较。” 尽管只有一晚上，顾晚莞也能看出来左阳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对付这种人只有先把高帽子戴到他头上，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左阳被她吹捧的很受用，花孔雀一样哼唧了一声。 “左少！”顾盈不依不饶的晃着他手臂，“可是她们欺负我！” 自从那天晚上从酒吧出来，左阳午夜梦回，总是梦到顾晚莞柔和上挑的眼尾，还有喝醉酒时候眼尾不自觉的红晕，梦的他心痒难耐，又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又见到了人，当然要借题发挥一番。 “谁欺负你？” “他们俩！”顾盈抬手一指，顺带把方灵也算了进去，“她们仗着方家，作威作福！” 左阳伸长了脖子就往顾晚莞身后瞟。 “顾盈，做人要讲道理，”顾晚莞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左阳的视线，“大庭广众那么多双眼睛，你上来就这么大着嗓门嚷嚷，我们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也就忍了，现在你身边站着的可是左少，你这样......不怕给左少丢人吗？” 手心溢出了汗，若是放在平时，她一定不会和顾盈多说，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她知道什么叫牵一发动全身，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方灵和左阳起了冲突！ “强词夺理！”顾盈一把搂住了左阳的手臂，“左少！你看她巧舌如簧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要好好治治她才行！” 第十八章 你高估我了 左阳没动。 他虽然也想趁机为难为难顾晚莞，好看她窘迫的样子，不过不得不承认，顾晚莞的话有一定道理。 平时也就罢了，在这种地方闹大了，万一让家里知道，对他没有好处。 “那这样吧！”左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有理，不如今天都跟着我回去，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事情始末，怎么样？” 他表情阴险又猥琐，视线一个劲儿在顾晚菀身上乱窜，顾晚菀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方灵却站了起来：“不好。” 她捏了捏顾晚菀的手，对着左阳笑了笑：“左少，你也是来买衣服的？” 左阳动作一顿，磨了磨后槽牙：“方灵。” “是我，”方灵矜持的点了点头，“抱歉，没想到这位毫无礼貌可言的女人是你女朋友，我和晚莞今天是来逛街的，如果可以的话，左少就当卖我个面子，全当这事没发生过，我们双方各退一步，你看如何？” 左阳刚才听见顾盈说起方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一时被顾晚莞引走了注意力，没想到后面的人，真是方灵。 方家和左家互惠互利，这么多年他和方灵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撕下了最后一层体面。 “小灵！”顾晚莞不赞同的压低了声音，“你站起来做什么？” “我不站起来，这王八蛋抢了你走都有可能，”方灵站的很直，眼睛却十分戒备的盯着左阳不放，“左阳这个人我和你说过，晚莞，他不一定把我放在眼里，趁现在，打电话求助，打给厉霖川！” 顾晚莞摸进口袋的手，倏地僵硬了起来。 “我知道你意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方灵声音焦急起来，“你要是真被他带走了，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顾晚莞就此消失，想想你弟弟，把你的尊严先放一放！” 方灵的话像是一通冷水，从头到脚把顾晚莞浇了个透，她不再迟疑，飞快的播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平缓的铃声从话筒中流淌出来，顾晚莞的心脏一抽一缩，红润的唇一点点的，变得苍白。 左阳果然如方灵预料的一样，沉下了脸色，大声道：“方家也要按常理办事，这女人欺负了我左阳的人，我今天飞把她带走不可！你！把外面的人给我叫进来！” 顾盈被他周身的戾气吓了一跳，赶忙噤若寒蝉的走出去叫人。 “晚莞！”方灵急了，回头想催，却看顾晚莞无力的垂下了捏着手机的手。 “你高估我了，”顾晚莞轻笑了一声，将对方已挂断的界面翻出来给她看，“我也一样，高估我自己了。” 那些财产转让的合同一签，厉霖川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和她无关的人，是她自己还没适应，习惯性的麻烦对方。 “不接就不接吧，”顾晚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口鱼贯而入的黑衣保镖，对方灵勾了勾嘴角，“小灵，你听没过一个道理......” 她眼光一扫，突然拿起旁边的花瓶，奋力朝着展览柜扔了过去—— “啊！” 周围的柜员齐齐发出了惊呼，左阳和方灵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 玻璃展柜碎了一地，花瓶里的水尽数撒在了那条名贵的裙子上，顾晚莞拍了拍手，粲然一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左阳，你今天想带我走，还得问问这件裙子的主人同不同意。” 第十九章 得跟我走才行 连方灵都抢不过的人，必定是一个大人物，顾晚莞今天豁出去毁了这条裙子，就是在赌一个可能。 她要赌裙子主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众口铄金，她不相信所有人都能像左阳一样不管不顾，追求体面是人最本能的虚荣，她赌的就是这一点。 眸光里隐隐泛起了血红色，顾晚莞假装不经意的对着方灵摇了摇头，示意她站到一边，别蹚浑水。 “你疯了？”左阳额头青筋直跳，“你以为现在都看着，爷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我没这么说过，”顾晚莞笑了笑，对着他身后挑了挑眉，“哦，有人来了。” 展厅里出了这样的事，大堂经理的脸快阴成了猪肝色，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最后停到了顾晚莞面前。 “这位小姐，”多年以来的服务习惯，让她堪堪维持住了表情，“我能问问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抱歉给您带来麻烦，”顾晚莞对着她鞠了个躬，“我迫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至于后续一些赔偿和后果，我愿意一力承担。” 经理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飞快的在顾晚莞身上扫了一圈，被她身上的衣服惊了一下，然后又看到了对面左阳，心中就有了计较。 “我不知道二位之间有什么误会，”经理推了推眼睛，片刻之间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现在，二位需要稍等片刻，在我们的贵宾做出决定之前，我不能让这位小姐离开。” 周围已经传出了指指点点的声音，左阳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低声威胁起来：“?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 “左少，”经理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对不起，我们是按规定办事，还劳烦您稍等片刻，事后您与这位小姐的恩怨如何处理，我方不会再插手。?” 商场背后的投资方不只是一个人，很多有权有势的人都入了股，所以他们并不畏惧左家。 左阳气的咬牙，也无可奈何，只能站在一边等。 “顾晚莞！”同样生气的还有方灵，她现在恨不能用目光在顾晚莞身上戳几个洞，“你不要命了你！” “嘘......”顾晚莞压低了声音，“这种时候除了放手一搏没有办法，你好好装傻，要是有人问，就说咱俩不熟！” “你！”方灵气结，掏出手机准备再查查是谁买了这条裙子，好先下手为强，谁知道还没等解锁，门口的风铃就响了起来。 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阳光带着青草的香气卷入厅里，门口负责开门的人毕恭毕敬的低着头，男人缓步走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又冷又傲，像是将整个初夏的微风都踩到了脚底。 “欢迎光临！”以经理为首的工作人员立刻训练有素的弯下了腰，在对方不紧不慢的脚步靠近之后，才站直了身体，“二少，出了点状况。” “我看到了，”厉霖川一身服帖西装，在一片狼藉中轻轻挑了挑眉，“贵公司的安保措施真是一年比一年好。” 经理嘴角抽了抽，低头任嘲。 “厉霖川？”左阳目光在他和顾晚莞中间转了转，“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抢人？” “我没有在商场抢女人的嗜好，”厉霖川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周身肃杀气还没散干净，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裙子，怎么回事？” 经理隐晦的看了顾晚莞一眼，附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是我的错，”顾晚莞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站了出来，“我一时失手。” “我倒不知道还有这种失手的方式，”厉霖川像是才发现她一般，淡漠的和她对视了一眼，“说实话，我耐心有限。” 顾晚莞心无限下沉。 五年的习惯改不过来，她看到厉霖川就忍不住心生敬畏，明明委屈，可面对男人的脸，偏偏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我......” “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干什么呢？”左阳打断了她的话，扯着嘴角上前两步，眼睛看着厉霖川，指尖却朝顾晚莞点了点，“二少，我不和你墨迹，这女人欺负到了我女人头上，她必须跟着我走。” “那可不巧，”厉霖川勾了勾嘴角，神色慵懒的一掀眼皮，“毁了我未婚妻的裙子，就得为自己的莽撞付出点代价，左阳，今天这个人，得跟着我走才行。” 第二十章 不要被骗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升了起来，方灵担心的看了顾晚莞一眼，轻声问：“晚莞，你没事儿吧？” “没什么，”顾晚莞对她笑了笑，眼里的光亮像是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烛光，在听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被彻底熄灭了。 她没想到厉霖川会来。 砸了展览柜，是她剑走偏锋的一步险棋，没想到反倒把自己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怎么个意思？”左阳冷嗤一声，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脸，“存心和我过不去是吧？” 大老远的从会议桌上跑下来，他才不相信厉霖川真的对那个女人无动于衷！ 没发现也就罢了，现在发现了，他偏不让他如意！ 只要是厉霖川看中的，无论怎样，他都得尝尝味道！ 没搭理找茬的左阳，厉霖川从旁边拿出烟盒，轻轻在桌上磕了一下：“晚莞，过来。” 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顾晚莞愣了一瞬，下唇轻抿，缓步走到他身旁，为他点燃了那根烟。 她的乖顺很好的抚平了心里没由来的焦躁感，厉霖川垂眸，看到她手上被碎片割破的细小伤口，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冷傲自持的贵族。 “我这儿有点私事儿要解决，待会让吴超给在场各位一人备一件小礼物，扰了各位购物性质，算我一点微薄的歉意。” 得体的，无懈可击的淡漠笑容，配上男人矜贵疏狂的动作，无一不令人沉醉，好多女性都开始小声犯起了花痴。 “好帅啊，那就是厉家二少爷吗？” “虽然早就听说了，但是这也太戳了吧。” “而且还超级有礼貌，清场都清的这么利索，比起来左家那个怎么像个疯子一样......” “是啊，好羡慕那个给他点烟的女人......” 众人的嘀咕声不断的涌进左阳的耳朵里，他猛地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些人眼里对他的鄙夷，气的眼珠都泛起了赤红色：“厉霖川，你他妈故意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厉霖川轻轻一掀眼皮，带着戒指的手指在顾晚莞乌黑的秀发上轻轻抚了抚，“左少，你我之间，不必为了女人闹到这个地步，如果让你哥知道了，恐怕有伤和气。” 他语气和表情一样轻描淡写，可左阳就是从中听到了满满威胁的味道，眼睛一眯，抬脚把落在脚边的碎玻璃踢了出去：“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呢？” “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厉霖川挑了挑嘴角，把手里地东西扔了过去，“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了。” 左阳什么都没看清，就被扔过来的东西砸中了胸口，他下意识接住，刚看了一眼，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你哪来的这个东西？！” “为表合作诚意，有人刚刚给我的，”厉霖川手上的打火机转了一圈，稳稳的落在了掌心里，“你明白，这东西的作用。” 世族大家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左阳家里那些难缠的关系，就是打击他最好的方式。 派人盯着左阳，并不是白白浪费人力，他有足够的耐心，在局面一边倒的情况下，重新取回主动权。 “无耻！”左阳目眦欲裂，他狠狠瞪着厉霖川，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骇人的血腥气，“你给我等着！我他妈要是让你好过，我就不姓左！” 厉霖川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人我就先带走了，”优雅的起身，厉霖川视线在顾晚莞身上绕了一圈，然后落到了那件还在滴水的礼服上，“劳驾，这件衣服尽量处理一下，我会再叫人过来取。” 经理一直等着他吩咐，见他终于想起了这回事，赶忙应了下来。 顾晚莞无端的被那一眼看的头皮发麻，下意识把手藏在了身后。 厉霖川不喜欢她身上带伤。 刚才给他点烟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等等！”一直没出声的顾盈，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她也没想到厉霖川会出现，更没想到，厉霖川竟然能为顾晚莞做到这一步！ 凭什么？ 自己只不过跟在左阳身边，就用尽了所有心思，活的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顾晚莞她凭什么，能让这两个人不惜撕破脸也要争抢她！ 嫉妒燃烧了所有的理智，顾盈猛地抬高了声音，不顾一切的喊道：“霖川哥！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当年就是因为勾引哥哥，才会被爸妈赶出去的！” 第二十一章 越来越不听话 大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顾盈在这个时候开口，相当于再一次把顾晚莞推向了矛盾的顶峰，厉霖川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容忍，身边的女人有这样的污点？ 顾晚莞脸色白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顾盈这句话，像是把多年以前的事情拉回到她的眼前，后脑隐藏在发丝里的伤疤，突然条件反射的爆发了一阵剧痛。 “晚莞！”一旁的方灵看的心惊，赶忙扶住了她，“你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顾盈讥笑，“装柔弱，勾引男人，这是我这个姐姐最常用的手段，方小姐，同为女人，你不会连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吧？” “你闭嘴！”方灵厉声，“顾盈，你今天再多说一个字，就别怪我不客气！” 与生俱来的气势让顾盈不由瑟缩了一下，她唯唯诺诺的看了左阳一眼，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胆子又大了起来：“明明就是事实，不信你问她，有没有这样一回事？” 众人的视线又落回了顾晚莞身上。 顾晚莞拍了拍方灵的手臂，站直了身体，仰头对上了厉霖川的目光，“我没有。”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厉霖川这里，她必须解释清楚。 这个男人的底线在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 “你没有？”顾盈冷笑，“那你解释解释，爸妈为什么突然把你送到乡下？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敢让你回家？” 顾晚莞被送走之后的事情，顾盈毫不知情，所以她料定，顾晚莞没有证据证明清白。 顾晚莞咬了咬牙。 她真的没有证据。 除非她将过去那些不堪的事情，全部在大庭广众之下扯干净。 “看吧，”顾盈轻蔑的笑了起来，“霖川哥，这样一个女人，你真的还要要吗？” 厉霖川沉默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顾小姐这么关心我，”厉霖川冲着左阳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左少，这可不是我故意的。” 左阳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不是......”顾盈没想到厉霖川竟然不生气，六神无主的看向了左阳，“左少......我......” “滚！”左阳暴呵一声，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给老子闭上你的嘴！” 顾盈从小到大从来没挨过这么重的打，整个人被扇的倒在了一边，嘴角溢出了蜿蜒的血迹。 顾晚莞猝然一惊，她就算有心里准备，却没想过左阳真的这么暴戾。 “你也别得意，”左阳回过头，狠狠一指点向了厉霖川，“你的女人，老子要定了！” “那我拭目以待，”厉霖川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的抬起了脚，“晚莞跟我走，吴超在外面，他送方小姐回去。” 顾晚莞低着头，顺从的跟了出去。 有厉霖川在，事情总是能得到解决，这是她五年以来的经验，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吴超去送方灵，另外一个司机过来送他们，新来的司机不像吴超会揣摩老板心思，回头问：“二少，我们去哪？” 厉霖川没说话。 那人又把目光转向了顾晚莞，求助的视线。 “去名开华府。”顾晚莞看他尴尬，轻声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 司机松了一口气，正想道谢，厉霖川却冷漠的按了升降键，彻底把人挡在了外面。 密闭的空间让顾晚莞喉咙一紧，声音颤抖了起来：“二少......” “我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左阳，”厉霖川慢悠悠的勾了勾嘴角，“晚莞，你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 第二十二章 你可以试试 “我没有去招惹他。” 强作镇定，顾晚莞让自己假装看不懂厉霖川眼底的氲色，不着痕迹的朝车门靠了靠：“是他自己没完没了的盯着我不放的。” 说到底，那天晚上在酒吧，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叫过去，左阳也不会这样盯上她。 “是么......”厉霖川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那顾雷呢，又是怎么回事？” 顾雷就是顾晚莞名义上的哥哥，刚才顾盈口中的人。 后脑的伤发狠的疼了起来，顾晚莞倔强的扭过了头，低声说：“我觉得，这不是二少该关心的事。” 她已经说了，自己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只要厉霖川没有因为这个怀疑自己，其余的事情，顾晚莞不想说。 “很好。”厉霖川抬手在挡板上敲了两下，吩咐道，“转弯，回山城别墅。” 不过是几天不教育而已，这个女人，真的越来越张狂了。 不用他管？ 不用他管，被人缠上了急慌慌的给他打什么电话？ 不用他管，现在乖乖的坐在自己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不行！”听到山城别墅四个字，顾晚莞终于不那么淡定了。 山城别墅是厉霖川自己的别墅，顾晚莞之前没少过去，可是今天，她不想去那里。 “霖川！我不去！” “嗯？现在不是二少了？”厉霖川指尖点了点膝盖，“速度快点。” 司机应了一声，立刻提高了速度。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顾晚莞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软下了声音：“霖川，求你了，我不想去。” 厉霖川没反应，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没有办法，顾晚莞只能又幽幽叫了一声：“霖川......” 事不过三，顾晚莞知道，求这个男人只能求三遍，第三遍如果他不松口，那就彻底没有希望。 她没忽略厉霖川之前的话，也没忘记自己刚刚毁了他未婚妻的裙子。 她不想过去，见到厉霖川未来的妻子。 狠狠一闭眼，顾晚莞猛的伸手，就要去拉车门，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就被身后的声音冻在了原地。 “你可以试试，”厉霖川的声音毫无起伏，一字一字像落在刀刃般疏冷无情，“晚莞，试试从这里跳出去，我会不会再管你。” 他今天的情绪一直不太受自己控制，顾晚莞的行为，无疑真的激怒了他。 厉霖川的耐性有限，他闲来无事可以纵容她伸伸爪子，可被情绪控制，做事不计后果的女人，连让他消遣都不配。 “呵......”顾晚莞低声闷笑了起来。 晚莞。 即使到现在，他还叫自己晚莞。 好像从始至终，他和她的关系就没变过，她依旧是他手上的金丝雀，永远逃不出他给的金色囚笼。 郁色从眼中一闪而过，顾晚莞放开了门把，耸耸肩，摊开了手心：“二少，强人所难没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送，前面路口，麻烦让我下车。” 头一次，顾晚莞在央求三遍无果之后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厉霖川两条长腿舒展的交叠了起来，侧头打量她：“理由。” “不需要理由，”她轻声回答，“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的话，那就是我不想看到你的未婚妻。” 气氛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厉霖川轻轻眯了眯眼。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顾晚莞不为所动的看着他，与刚才低声哀求的模样判若两人，“如果你非要带我回去，那二少准备怎么和少奶奶介绍我的身份？” 她眸光流转，所有的情绪都掩盖在漆黑之下，越发魅 惑动人：“二少，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真让我们见面，我可不保证我会和她说什么。” 厉霖川从胸腔中发出一声闷笑：“哦，你想说什么？” 顾晚莞没想到他居然会追问，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回答：“告诉她，我们曾经在那间房子里做过的所有事情。” “那还挺有意思的，”厉霖川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捏着她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拽，然后单手揽过她的腰，把人提到了自己腿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又自然。 “你干什么！”顾晚莞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厉霖川凑近，在自己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不如，你先给我讲讲，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事？” 第二十三章 如果我拒绝呢 再怎么也料不到事情竟然会倒向这个方向，顾晚莞脸不受控制的一红，挣扎着就想从他腿上下来。 “躲什么......”厉霖川刚把人抱进怀里，熟悉充盈的感觉还没回味够，当然不允许她下去，“你还没回答我，我在那间别墅里，都对你做了什么？” 以他们俩的关系，能做的无非也就是那些事，可厉霖川偏偏要问。 男人的目光比之前缓和了太多，三分揶揄的笑意重新浮现在眼睛里，显得那双眼越发动人心魄。 “你到底要干嘛？”顾晚莞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认命的闭了闭眼，“把我带回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能做他妻子的，必然是身份地位都对他有帮助的人，厉霖川把她带回去，无异于往对方眼里撒一把沙子，顾晚莞真的不能理解。 “也许会很有趣？”厉霖川眉峰挑了挑，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让他忍不住稍稍坐直了些。 “别动！”顾晚莞惊了一下，她知道男人的恶趣味，时间场合对他来说，不过都是浮云。 不过好在厉霖川并没有做那些事的意思，他不过是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又在她鬓角轻轻吻了一下。 安抚小孩一样的动作，自然的像是男人下意识的举动，顾晚莞却浑身一僵，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厉霖川轻笑了一声。 他沉溺于博弈，享受主宰和掌控的感觉，可总是会觉得乏味可陈，只有顾晚莞，能激起他无限的兴趣。 她好像有很多可以无缝切换的面孔。 平时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带着暖洋洋的笑意，好像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愤怒难过，可一旦真的受到威胁伤害，就会龇牙咧嘴的扑上来，露出锋利的爪子，谁都别想靠近她。 比如酒吧里干脆利落的三杯烈酒。 比如大厅里扔到展柜上的花瓶。 再比如刚才被拉开一条缝的车门。 只要她炸了毛，行动起来永远是果敢坚强的。 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厉霖川这么想着，眼里笑意加深了几分，伸手捏了捏她后颈。 而现在，这只谁也奈何不了的猫，只需要一个吻，就可以在自己怀里安静下来。 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吗？ “厉霖川！”顾晚莞撑着他的胸口，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然后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痛痛快快的和她说明白，总好过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她。 厉霖川挑起她的头发在指尖卷了卷，“我想让你离开京城。” 过去五年，算是愉快的时光，他还想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顾晚莞抬头看他。 明媚的阳光照不进车里，也照不透男人深邃的眼。 “如果我拒绝呢？”顾晚莞轻声问。 “当然随你，”厉霖川笑了笑，非常好说话的样子。 顾晚莞却是了解他的，狐疑的看了过来：“你不威胁我？” 厉霖川反问：“你希望我威胁你？” 没人希望被人威胁，顾晚莞撇了撇嘴，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理来说，厉霖川要真的动了赶她的走的心思，只需要一句话，她就再进不了京。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不说，还颇有闲心，第二次告诉自己，最好离开京城。 难不成，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理由？ 皱着眉头思考起来，顾晚莞沉浸在自己的思路，没注意到厉霖川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屏幕上的消息简短的很，厉霖川扫了一眼，下一秒，微挑的嘴角直接被扯平，抬手在挡板上敲了一下，沉声道：“停车。” 司机缓缓刹在了路边。 顾晚莞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她原本以为到了地方，谁知道抬头却看见车子停在了半山腰，“怎么了？” 厉霖川不回答，在顾晚莞没反应过来之前，拉开了自己身侧的车门，把人放下了车。 “如果在让我看到你和左阳纠缠，”厉霖川手搭在门把上，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不论什么理由，下一次，都不会再去救你。” 顾晚莞看着面前关上的车门，一头雾水：“等......” 怎么又说到了左阳头上？ “开车。”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厉霖川重新按起了车窗，不知道和司机说了什么，加长版的轿车原地跳了一下，飞快的窜了出去。 “等等！你什么意思？！” 连尾气都没来得及的顾晚莞彻底震惊了，她看了看周围沙沙作响的树林，好半晌，才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 她这是......被厉霖川丢到路上了？ 第二十四章 怎么是你 在莫名其妙亲了她两下之后，提出来让她离开京城。 在她拒绝之后，又把她中途扔下了车？ 顾晚莞看着没有尽头的马路，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人渣！”大声骂了一句，顾晚莞捡起脚边的石头，狠狠朝着车开走的方向扔了过去。 亏她刚刚还心存愧疚，觉得自己给厉霖川填了不小的麻烦，甚至还想过偷偷去找顾盈，让她满足她那点心思，然后不再撺掇左阳。 现在想来，刚才的想法，简直是愚不可及！ 活该厉霖川被左阳那样的人惦记上！ 活该！ 头顶上快喷出了火气，顾晚莞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沿着下山的路走去。 荒郊野岭，私人地界，没有信号。 三个现实摆在眼前，除了步行下山，没有别的办法。 微凉的触感在停留在嘴角，顾晚莞抬手擦了擦，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说你何必呢？”顾晚莞语重心长的劝慰自己，“天下好男人那么多，你盯个厉霖川，看，人家都把人扔到半山腰了，你还为一个吻心动，这不是犯贱么！” 痛心疾首的搓了搓掌心，顾晚莞抬眼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边唠叨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她必须不停和自己说话。 夜里的深林不比现在，尽管知道这片区域不会出现伤人的东西，顾晚莞也会觉得害怕。 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怕黑。 有人在的时候还好，如果身边没有其他人，周围的黑暗，会让她一步都不敢迈。 “轰隆——” 远处的天际传来一声炸响，顾晚莞动作一顿，嘴角僵硬的抽了抽：“不能吧？” 这才六月，刚才还晴空万里呢。 她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吹在手臂上的风已经开始带上了凉气，顾晚莞看了眼前面不知何时才到头的路，银牙一咬，干脆跑了起来。 别的不管，她至少得在天黑之前，跑到有信号的地方，这样就有希望能叫到车，也可以叫方灵想办法找人来接自己。 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遇到一个避雨的地方。 周围的空气都被凝结成了潮气，顾晚莞在凉风中不停地奔跑，本想稍稍调整下呼吸，没想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跑到了下坡，想停已经停不下来，狠狠的跌在了地面上。 “好痛......” 粗粝的柏油马路摩擦过掌心，顾晚莞吸了口冷气，翻过手掌一看，果然磨破了皮。 玻璃割伤和擦伤，放到以前，估计得被厉霖川教育好久。 自己和自己聊天的兴致都被这一摔摔灭了，顾晚莞坐了一会儿，抬手捂住眼睛，无声的笑了起来。 大雨倾盆而下。 如墨的乌云席卷了天空，路灯在电闪雷鸣中一明一灭，顾晚莞蜷缩在路边，把脸埋进了自己膝头。 不要想，不要看。 不抬头，看不见，就没什么可怕的。 没遇到厉霖川之前，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轰鸣的雷声像是砸在耳边，周围的树全在迎风起舞，顾晚莞身体经不住的颤抖，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又被风呼啸略过，不痛，但附骨的冷。 “喂！你怎么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顾晚莞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汽车的轰鸣声。 她慢慢抬起头，嘴唇嗫嚅着，吐出两个字：“霖川......” “我说，你还活着吗？”一个男人从车上焦急的跑了下来，手腕一抖，撑开的外套就在她头顶形成了一个挡雨的屏障，把两个人都罩了进去，“活着就吱一声！” 顾晚莞勉强发出了一声闷哼。 “卧槽，吓死我了......” 男人长出了一口气，他雨夜开车看到个影子，差点没把魂都吓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来看看，还好是个活的。 “大晚上你坐这儿干嘛啊，怪吓人的。”真心实意的抱怨了一句，看到面前的女人一直在发抖，还是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把人抱回了车里，“醒醒，活雷锋来了，我送你去医院还是去哪？” 顾晚莞混沌的神志被这位聒噪的雷锋叫的清醒了点，她用力睁了睁眼，感觉自己好像在车上，不安的扭动了两下。 “别踢！我新车！”刚坐到驾驶座的男人回头一看，立刻大叫起来，他啪的一声打开了车里的内室灯，正准备哀嚎，突然愣住了，“顾......晚莞？怎么是你？” 第二十五章 什么关系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顾晚莞费力的眨了眨眼，盯着对方看了好久，才勉强从脑子里找了名字：“秦瑞......” “唉，是，亏得你还能认人，”秦瑞摸了摸自己鼻子，总觉得莫名理亏，“说吧，我把你送哪儿？” 顾晚莞揪紧了身上的外套，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这个时间，她实在不方便去打扰方灵，医院不能去，只能回家。 秦瑞开了导航，顺便调高了车里的温度。 他还是之前那个打扮，看得出来比前些天更精心，头发明显用发胶打理过，穿着打扮换掉了机车服，改成了一身正装，桀骜不驯的感觉削弱了几分，显得稳重了不少。 “我是不是影响你约会了......”顾晚莞低笑了一声，“着急的话，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 有信号的地方，她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扯什么呢，”秦瑞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见过谁三点半去约会的？” 他都已经从饭局上下来了好不好？ “三点了啊......”顾晚莞喃喃，怪不得她浑身都好痛。 秦瑞眉心蹙了蹙，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发问：“你怎么在这里？” 山城别墅是他川哥的私人所有，顾晚莞怎么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半山腰？扮鬼吓人玩吗？ “被厉霖川扔出来了，”顾晚莞抽了抽鼻子，笑道，“看到了吗？为金钱折腰的下场。” 秦瑞眉毛拧的更紧了。 那天被顾晚莞骂了一顿赶回去之后，他赌气一般查了查她之前的事，自然也在惊讶中了解了她和厉霖川的关系。 他不是不知道厉霖川养了个宠物在身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她看上去，和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太一样...... “我川哥不是那样的人，”秦瑞硬邦邦的解释了一句，“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不重要啊......”顾晚莞的眼皮重的抬不起来，还是笑，“扔就扔了，多大点事儿。” 也不是没被扔过，习惯习惯就好了。 “小秦爷，”顾晚莞苍白着脸蜷了蜷腿，“能不能，随便说点什么？” 她想要一点点人气，给她点活着的感觉。 “说什么啊说，说两句指不定又要冲我河东狮吼，”秦瑞半真半假的抱怨，“好像给你道个歉，还是我的错了。” “哇，好计较，”顾晚莞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就是不肯轻易入睡，“不让人发脾气的道歉不叫道歉，叫道德绑架。” “你！”秦瑞不知道她意识不清醒还能这么伶牙俐齿，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顾晚莞低声笑了起来。 车里的温度也随着她的笑声逐渐升高，秦瑞看了一眼，后面的女人已经扛不住困意，闭上了眼。 被雨水打湿的人，总会有那么几分狼狈，顾晚莞身体蜷在自己的外套里，小半张脸都被头发遮住，密长的睫毛不安的抖动，只露出一点点挺翘的鼻尖，和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 秦瑞的心，很没出息的跳了一下。 他一向喜欢硬朗强悍的东西，没想到突然看见这么一幕，居然也会升起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发出一连串不知所谓的干咳，秦瑞飞快的移开了视线，按照导航的指示，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到了吗？” 感觉到车子熄火，顾晚莞缓缓睁开了眼。 “闹半天你没睡啊，”秦瑞拉上了手刹，转头看她，“我还正想着怎么把你弄醒呢。” “多谢，”顾晚莞对他笑了一下，“送我回来，还弄湿了你的车。” “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秦瑞不是小气的人，见她道谢，反倒觉得尴尬，“你自己能上去吗？” “当然，”顾晚莞垂眸看他的外套，手工面料，沾了水恐怕不能再穿了，“这件衣服......” 秦瑞正想表示不用在意，顾晚莞紧接着就说：“挺贵的，要不当你给我赔礼道歉，别让我赔了吧？” 秦瑞：“......” 他英明神武的川哥怎么养了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女人？ “那就谢谢了，”不说话，默认同意，顾晚莞笑着推开了车门，“改天请你吃饭。” 改天一听就是敷衍，秦瑞重重的冷哼一声，见她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你和我川哥，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顾晚莞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们晚上是一起吃的饭，”秦瑞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我和川哥几个朋友，还有他的未婚妻。” 第二十六章 没别的意思 雨已经停了。 偶尔有水滴落下来，在地面积出一小滩水渍。 顾晚莞站在地上，身上披着打湿的西装外套，表情舒展又淡漠。 秦瑞手心溢出了汗，他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但是看见她这副模样，总觉得无所适从。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 “我明白，”顾晚莞突然笑了下，“谢谢小秦爷提醒，我知道了。” 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彼此单身的时候，要怎么样都是自由，但是现在有了责任，她再和厉霖川纠缠，就不合适。 秦瑞性格直，身份地位又摆在那儿，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今天绞尽脑汁提醒两句，已经算是极限，见她这么识趣，不由松了口气。 “你明白我意思就成，那我先回了。” 顾晚莞笑着点了点头。 装饰硬朗的越野掉了个头，转眼拐出了街角。 秦瑞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紧张，顾晚莞明明没什么反应，他却好像亲眼看见了她哭了一场。 太窒息了。 视线又往后视镜瞟了过去，秦瑞本想看看对方有没有上楼，没想到这么一看，竟看见顾晚莞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卧槽！” 眼睛瞬间瞪圆，秦瑞方向盘打了大圈，轮胎在地面上磨蹭出黑色的印记，他一个刹车，停到了顾晚莞前边。 “顾晚莞！” 顾晚莞毫无反应。 秦瑞低骂了一声，赶紧下车抱人，手臂碰到她的脸，才发觉这女人温度高的不正常。 那刚才的轻松，都是她装出来的？ 头疼的把人抱了起来，秦瑞本来打算送她去医院，谁知道刚走到车前，顾晚莞竟然醒了。 “你......还没走？......” 声音已经沙哑到没耳朵听，秦瑞无奈的叹了口气：“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顾晚莞挣扎了一下，秦瑞不好意思抱着不放，只能顺着力道把人放了下来，“我上去......喝杯水就好了......” “胡扯，你这个温度喝一缸都好不了，别闹，和我去医院！” 顾晚莞笑着摇头：“小秦爷，我不能去医院。” 小琛在那里，看到自己生病，他会担心。 “什么毛病？”秦瑞眉头皱了起来，还想再说两句，顾晚莞抬手打断了他，“谢谢，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也无暇顾及秦瑞的脸色，摇摇摆摆的上了楼。 秦瑞在后面看着她，想了想，烦躁的捋了下头发，跟了上去。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顾晚莞这幅随时会倒的模样，他没法视若无睹。 察觉到身后有脚步，顾晚莞也没在意，她现在浑身无力，脑子里像是刚烧开的水，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 “唉我真是服了，”秦瑞看她抖着手翻钥匙，实在忍不住抢过了她的包，自己动手找，“为什么不能去医院？” “可能......想请你上来喝咖啡吧？”顾晚莞倚着门框笑。 “......”秦瑞突然被调戏，绷着脸做了个要打人的动作，打开了她的门。 和想象的一样，顾晚莞家装修的非常具有生气，清新的花香和暖融融的关线，几乎一推门，就有种能卸下一切防备的舒适感。 秦瑞不由回头多看了她一眼。 他回来路上一直在想，川哥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养一个女人养五年，现在看来，大概除了出众的外貌，还有她身上特有的，这份宁静感。 “小秦爷，”顾晚莞绕过他，翻了几片退烧药吞了，然后熟练的给自己贴了一张退烧贴，“我曾经是厉霖川的女人。” 秦瑞：“我知道......” “知道的话，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顾晚莞懒洋洋的笑了一下，“会让我误会也说不定。” 秦瑞立刻炸毛了：“顾晚莞！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他就是猪油蒙心，才会担心这个女人跟上来！ 看她自我照顾那个熟练的样子，绝对就不值得同情！ 顾晚莞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小秦爷，你怎么像个良家妇女一样......” 秦瑞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色。 “好啦，我开玩笑的。”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顾晚莞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刚解锁，一条消息就蹦了出来。 笑意渐收，顾晚莞的眼珠像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一动不动，屏幕的蓝光反射到她漆黑的瞳孔里，像片深不见底的冰湖。 “你又搞什么？”秦瑞狐疑的看了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喂！顾晚莞？” 顾晚莞把手机往包里一扔，飞快的跑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除了你还能有谁 凌晨四点半。 最黑的时间已经过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隐隐有晨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顾盈手指动了动，被吊了一夜的手腕已经没有知觉，被放下来十几分钟，才传开针扎般的刺痛。 她不敢出声，蜷缩着抱紧了自己。 昨天晚上的左阳像是疯了一般，她从没见过那样可怕的人，雨点般的鞭子不停落在身上，她叫的越惨，左阳笑的越恣意。 干涸的眼眶又开始作痛着想溢出泪水，顾盈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恐惧让她根本无法思考，脑子里全是昨天电闪雷鸣下，左阳那张比魔鬼还要恐怖的脸。 他说她下贱，说她对着厉霖川献殷勤，丢足了他的面子。 可是她明明，只是为了拆穿顾晚莞的真面目啊...... 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顾盈想到昨晚的事情，恨意逐渐浮上了眼角。 顾晚莞！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受这份苦！ 原本璀璨的双眸被恨意覆盖，顾盈强撑着坐起来，目光遥遥落到了医院的方向。 与此同时，顾晚莞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见的照片。 昏迷中的顾琛躺在后备箱，?手脚被束，嘴角还能看见依稀的血迹。 对方要求，她一个人去近郊的废弃工厂，如果报警，顾琛必死。 苍白的嘴唇褪去了所有的血色，高烧带的她眼珠精亮，里面全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小琛......” 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伤害她的家人，如果她的小琛受到了一点伤害，那她必定千百倍的找回来！ 一个漂亮的漂移，顾晚莞单手将方向盘转回了原位，甩上车门走了下来。 “我到了，”她扬声，“左阳，出来见我！” “哈哈哈哈......”工厂里传来放肆的笑声，左阳摊着双手走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顾晚莞冷眼看着他。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左阳那头标志性的彩虹头就染回了黑色，他下颚上多出一个不知所谓的纹身，整个人阴郁而乖张：“聊聊啊，我们不是来叙旧的嘛。” “小琛呢？”顾晚莞没理会他，“让我见他。” “病秧子有病秧子该去的地方，”左阳把头发撸到脑后，啪的打了个响指，“你如果不听话，我还有更合适的地方安排给他。” 他身后的两个人立刻把一杯色彩鲜艳的酒端到了顾晚莞面前。 顾晚莞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左阳，我不过就是厉霖川拿钱养的一个女人，你这是干什么呢？” “让你喝你就喝，”左阳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哪那么多废话！” “把小琛还给我，我就喝，”顾晚莞浅浅的笑了笑，“左少，利用感情逼我就范，胜之不武。” 她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不要钱的绑匪，还能把主意打到小琛头上，除了带着顾盈的左阳，没有别人。 而左阳之所以盯着她不放，也不过是和厉霖川较劲罢了。 “胜之不武”四个字似乎给了左阳不小的刺激，他虎着脸一挥手，就有人把坐在轮椅上的顾琛推了出来。 “小琛！”顾晚莞瞳孔一缩，狠狠盯住了左阳，“你做了什么？” “催眠剂！”左阳不耐烦的一拧眉，“喝了酒跟我走！病秧子今天就能回医院！” 顾晚莞掌心紧了紧。 左阳的目标是她，顾琛对他来说不重要，这个时候想让小琛保证绝对安全，她必须听他的话。 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顾晚莞蹭了下下唇：“喝完了。” 左阳十分满意：“一会儿你弟弟就回医院了，现在，和我过来。” 两辆车，一辆带走了顾琛，一辆坐上了左阳，顾晚莞向顾琛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左阳上了车。 不知是不是高烧，她总觉得身上的温度更高了些。 “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和厉霖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幅表情！”左阳突然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你，给我笑。” 顾晚莞红唇轻挑。 “贱人！”一巴掌甩了过去，左阳眼底的怒火更胜。 就是这样的表情，就是这样的笑容，从小到大，他一直被拿来和厉霖川做比较，那个伪君子从来都是这样的表情看着他，怜悯同情，又不屑。 明明就是个被钱养着的女人。 “左少真难伺候，”顾晚莞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抬眸看他，“我笑的让您不满意？” “何止不满意......”左阳眯了眯眼，眼见她呼吸渐渐粗重，不由口干舌燥起来，“爷今天就要让厉霖川看看，他的女人，是怎么被爷玩到死的！” 第二十八章 别过来！ 顾晚莞坐着没动。 她来之前就料到了这么一出，左阳那个脑子，也就只能剩下这些龌龊地东西。 手指轻轻动了动，袖口的东西滑到掌心，顾晚莞顺从的被左阳按到座椅上，在他俯下身的一瞬间，眼里精光暴射，狠狠把手里的东西插进了他后颈。 “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前面的司机被惊动，赶忙停车，回头一看，立刻惊恐的叫了起来。 “左少！！” 顾晚莞的手还捏着那把水果刀，她脸上全是被迸溅上的血迹，眼神却冷静如水，缓缓笑了笑：“左阳，让他别动。” 她下手选好了位置，离动脉还有几公分，如果他们乱动，她可不保证这几公分能不能稳住。 左阳疼的脸部扭曲，他娇生惯养这么大，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刀刃切在肌肉里，动一下就可能会死！ “别......别过来！” 司机只好停在了原地。 “很好，跟着我，仔细你的脖子。”顾晚莞极力稳住手，药性和高烧让她几欲做呕，好在左阳这时候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然她不一定能吓住他。 “你疯了......”左阳疼出了眼泪，他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被血打湿，头一次感到了恐惧，“我死了左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活着也不会放过我，”顾晚莞手腕抖了一下，左阳声音都颤了起来，“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顾晚莞呼吸一次比一次重：“我什么都不要，不过提醒你一句......” 她凑近了些，声音轻缓：“厉霖川上次给你的东西，我手里也有一份。” “你说什么？”左阳绷紧了身体。 “逼急了，我们鱼死网破，”顾晚莞看着他笑了笑，“你试试，我敢不敢。” 刀还在自己后颈插着，左阳现在，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她不敢的事。 远处传来一声急刹，顾晚莞腿软了一下，随即又强逼着自己站直了，目光凛然的看着对面。 “顾晚莞！”秦瑞大喊一声，他老远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跑了两步，蓦的顿住了脚。 常年训练出来的视力让他很轻易的看清状况，也就是因为看清了，所以才震惊。 “顾......晚莞？......” “秦瑞！秦瑞你救我！”左阳不管不顾的大喊了起来，“这女人疯了！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 “闭嘴！”顾晚莞低呵一声，“秦瑞，和你无关，滚开！” 秦瑞瞳孔震颤，他没想过顾晚莞那么娇弱的身体居然能爆发出这样的能量，左阳就算再虚也是个正常男人，她怎么会有这个勇气？ “别！别走！”左阳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冷，不住求饶，“顾晚莞你冷静点，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保证不再纠缠你！” 顾晚莞连声冷笑，带着左阳转了个方向，用他身体做挡，冲秦瑞轻轻眨了下眼。 她要坚持不住了。 这个时候放手，震慑力一定会大打折扣，左阳日后回过神难免报复，除非秦瑞出手。 出乎意料的，秦瑞真的看懂了她的意思，他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为家族打算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他上前两步，低声道：“顾晚莞，松手。” 顾晚莞冷笑：“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杀了他。” 左阳大气都不敢喘，他两眼直勾勾看着秦瑞，生怕自己一动，那柄刀就插进动脉里。 秦瑞垂下了眼，他突然矮身，以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闪到了顾晚莞身边，捏住了她的手腕：“松手。” 顾晚莞假装挣扎低骂了几句，如愿以偿的放松了身体。 秦瑞不着痕迹的支住了她。 “救护车......救护车！”司机哆哆嗦嗦的掏手机。 “冷静点，”秦瑞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没伤到要害，你稳住他不乱动，拔刀的时候小心点，不会有危险。” 司机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 秦瑞低头看了眼顾晚莞红的不正常的脸，眉头皱了皱：“左少，我先带她......” 后半句他没说完，因为左阳已经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孬种。”顾晚莞在秦瑞怀里低笑，“吓吓就倒。” “您可闭嘴吧，”秦瑞心累的把她扶到了自己车上，“怎么样？受伤了吗？” 第二十九章 你瞒了我什么？ 他语气是自己没察觉到的关心，顾晚莞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 身上的热流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她双腿发软，几乎连坐直都成了问题。 “你这不行，我叫个医生过来。”秦瑞说着就要拿电话。 “医院......”顾晚莞的汗水打湿了鬓角，神智开始模糊起来，“小琛......” 秦瑞瞟了她一眼，方向盘转了一圈，开向了医院。 车里的氛围被顾晚莞的喘息声下更显逼仄，秦瑞时不时看她一眼，越看越坐立难安。 平心而论，顾晚莞真的长得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 不管是白嫩面颊上的血迹，还是泛红的眼尾耳垂，更甚至被揉乱的退烧贴，都让她散发出奇特的味道，闻得秦瑞如火中烧。 车里的温度渐渐升高，秦瑞血液不受控制的开始沸腾，脸一寸寸红了起来。 冷静，冷静啊。 这可是川哥从前的女人！ 死死捏着方向盘，秦瑞耳根红成了一片，巴不得现在就立刻闪现到医院，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 好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适时插了进来。 秦瑞忙不迭点了接通。 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淌了出来：“跑哪去了？” 秦瑞下意识看了顾晚莞一眼。 “川......川哥......” “嗯，”厉霖川那边有打字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边工作边打的电话，“怎么？” “没什么......”秦瑞不知为何突然紧张起来，“那个，左阳受伤了......” “我什么时候闲到去关心他的事了？”厉霖川那边打字的声音都没顿一下，“你现在在哪？” “我......去市医院的路上......”秦瑞结结巴巴的回答。 厉霖川那边传来了转椅滑动的声音：“受伤了？” “没，”秦瑞看顾晚莞不住颤抖的模样，又改了口，“应该没。” 这回对面彻底沉默了下来，秦瑞吞了吞口水，才听厉霖川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秦瑞，你瞒了我什么？” 秦瑞在心里疯狂锤起了自己胸口。 他本来就不擅长撒谎，更何况面对厉霖川，几乎三句不到，就能被拆穿的底都不剩。 俊朗的脸快皱成了苦瓜，秦瑞哼哼唧唧半天，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顾晚莞突然发出了一声难耐的闷哼。 暧昧的音调一下撞进耳朵，厉霖川似笑非笑的低哼，轻轻点了点桌面。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秦瑞恨不得拿头撞方向盘，“我什么都没干！” “又没怪你，慌什么，”厉霖川老神在在的问，“那女人干净吗？” 秦瑞快哭了，这种问题你问我吗？ “别留后患，”对面温和体贴的叮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嗯？” “知道......”秦瑞声音委屈的打抖，“川哥，我真没......” “小秦爷......”顾晚莞的声音从旁边打断了他，沙哑又暧昧的声线，像是天生不自觉的勾引，“帮我个忙。” 秦瑞：“......啊？” 厉霖川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眸色暗了暗。 “拜托......”顾晚莞的舌尖被自己咬出了血，她没听到秦瑞的电话，不然打死她，也不会说出那样一句，“帮我找个男人......” 话筒里传来清清楚楚一声脆裂的声响——厉霖川手里的咖啡杯被生生捏碎了。 “你你你......说了个什么？”秦瑞看着挂断的电话，惊恐的望向了顾晚莞。 顾晚莞没回话，下唇都是自己咬出来的血，她难耐的用额头抵着车窗蹭了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身体禁不住的簇簇颤抖。 “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真的。”秦瑞避开了视线，油门踩得更低了些。 顾晚莞眼角已经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她四肢又酸又软，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靠着唇瓣上的刺痛，维持堪堪的清明。 可现在这点痛，都变的微乎其微了。 医院......还有多远...... 顾晚莞勉强睁眼，看了看前方。 “马上马上真的马上，”秦瑞生怕她再来一句要男人的话，油门踩得比架子鼓都快，眼看着就要拐弯，突然迎面飞来一辆玛莎拉蒂，带着千军万马不可挡的气势，嚣张的横在了他车前。 秦瑞：“......”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银灰色的玛莎拉蒂被人拉开，厉霖川一身玄黑色的休闲装，面沉如水的走了下来。 “川哥......”秦瑞想哭。 “三十秒，”厉霖川站在车前，透过挡风玻璃冷眼看着他们，刀削斧刻的面容英气逼人，却也沉静的可怕，“你们两个，给我滚下来！” 第三十章 她自己去的 秦瑞灰溜溜的滚了下来。 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唯有碰到厉霖川，一身胆量打包回收，乖巧的恨不得在胸前系上个红领巾，以示人畜无害。 “出息了，”厉霖川点了根烟放进嘴里，“夜不归宿，带着我的女人四处招摇。” “我冤枉啊！”秦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川哥，你听我解释。” 厉霖川刀子一般的视线从他下半身划了过去，慢悠悠的说：“解释吧，我听着。” 秦瑞反倒说不出来了。 男人的身体比他们的思想诚实的多，至少秦瑞的是。 厉霖川冷哼。 他现在，非常不愉快。 更何况顾晚莞现在，竟然还赖在车里不愿意下来。 “她......可能有点头脑不清楚......”秦瑞想了想，还是简单解释了两句，“我昨晚上回别墅的时候在路上碰见她的，淋了一身雨，然后被左阳叫了过去，我赶到的时候......” 秦瑞想到了刚才的场面，抿了抿嘴。 “左阳？”厉霖川看向了车里，“她自己去的？” “嗯，带着水果刀，左阳惊吓过度，晕了。” 秦瑞汇报完，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顾晚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光是看一眼，就能想到自己那辆车里现在是什么温度。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哥......人怎么办？” 按照顾晚莞的意思，要么去医院要么找男人，医院就在不远处，被厉霖川拦下了，那就剩另外一个选项...... 秦瑞喉结飞快的滑动了一下。 厉霖川没理会他，绕到副驾拉开了车门。 神经末梢像是突破了皮肤，微小的轻风在顾晚莞这里都变成了惊涛骇浪，车门刚被拉开，她就重重的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关抬起了眼。 厉霖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药物摧残着她残存不多的理智，顾晚莞强行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努力维持自己最后一线清明。 “厉......霖川......” “不错，还知道认人，”厉霖川冷眼旁观着，看她白嫩的皮肤此刻红的像要滴血，恩赐般的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 修长分明的指节从颊边蹭过，冷硬的男戒很快被自己的温度侵染，顾晚莞明知该躲，偏偏又不受控制的把脸往对方温凉的皮肤上蹭。 “你走开......”嘴上说着和动作截然相反的话，顾晚莞低声呢喃，“我不要你......” 厉霖川冷笑，两根手指顺着侧脸滑下来，勾了勾她的下巴。 “你的动作，可不像是不要我的样子。” 说完，他强硬的握住了顾晚莞的手腕，弯腰一搂，把人用一个抱小孩的姿势抱了出来，轻而易举的压制住了对方那点微弱的挣扎，然后手掌在她脑后不轻不重的一压，让她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肩窝。 做完这些，厉霖川才不紧不慢的重新把视线落在了秦瑞身上。 多年兄弟，秦瑞哪能看不出来厉霖川这是在宣告主权，他原本打算立刻认怂，对天发誓自己没有别的心思，可是不知怎么，看着顾晚莞乖顺的窝在对方怀里，竟像是嘴唇被黏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寂静的蔓延开，直到顾晚莞被折磨的几乎落泪，厉霖川才收回了目光，抬步走向了自己的车：“叫杨医生过来。” 秦瑞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 性能顶尖的跑车闪电般开了出去，秦瑞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神色复杂。 第三十一章 还有你，别动 刚才被连带烧起来的血液因为厉霖川的出现渐渐冷却下来，直到他们离开，秦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状况不对。 他刚才和厉霖川的对峙，好像有那么一点，不想让步的意思。 被自己的反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秦瑞站在原地，疯狂的抖了抖。 顾晚莞和他不过是几面之缘的女人，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一些，但天下好看的女人多得是，他绝对是疯了才会冒出那种心思。 那可是他川哥的女人，就算未来不是了，也不是他该碰的。 一定是熬夜太多，才会对顾晚莞产生了错觉。 三两句劝舒服了自己，秦瑞按照厉霖川的吩咐找到了杨医生，然后联系了个俱乐部，摩拳擦掌的飙了几圈车，彻底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他性格洒脱，从不纠结，却苦了突然接到通知的杨医生。 秦瑞在电话里就说让他过去，也没说明白具体，杨医生还以为是厉霖川哪里不舒服，简单的带着日常药物就来了，没想到一进屋，居然是这种状况。 “这个......二少......” 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杨医生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头上不停溢汗。 “管好你的眼睛，”厉霖川坐在床边，牢牢的把顾晚莞锁在怀里，修长的双腿轻轻回勾，一边阻止了她的踢打，一边控制了她的活动区域，他左手纹丝不动的揽在顾晚莞腰间，右手捏着顾晚莞的手腕固定在了半空，“抽血化验，出份报告给我。” 杨医生忙不迭的拿着医疗箱凑了过去。 顾晚莞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她五脏六腑都抓心挠肝的痒，但是整个身体被厉霖川控制，除了被动的颤抖，什么都做不到。 “放开我......”后脑在男人锁骨上不停的摩擦，顾晚莞两侧的鬓发都被汗水浸湿，唇红齿白，娇艳脆弱糅杂在一起，像是午夜悄然绽放的玫瑰，足以让任何男人怦然心动。 “再看一眼，就把你剁了喂狗。”厉霖川淡淡的扫了眼呆愣的杨医生，圈在顾晚莞腰间的手臂收的更紧了些，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你，别动。” 顾晚莞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好不容易抽完了血，杨医生立刻拿着医疗箱站到了一边，从头至尾，眼皮再也没敢抬起过。 “我要一份有科学权威的报告，需要的手续明天补。”厉霖川用棉签压着顾晚莞手臂上的针眼，蹙了蹙眉，“听懂了就滚。” 杨医生不敢多留，背上东西就要走。 “等等，”厉霖川反倒又叫住了他，他微微顿了片刻，低声问，“药性什么时候才能过？” “这个根据个人的体质不同，情况也不同，”杨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总算从这个奇怪的气氛中缓过神来，变回了原本专业的模样，“我在您的日常储备药品里放了安定，吃一点可能会舒服些。” 厉霖川不为所动，又问了一遍：“多久。” “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杨医生推了下眼镜，干脆的回答，“这是根据现状，最保守的估计。” 第三十二章 我陪你？ 四十八到七十二个小时，顾晚莞听见杨医生的话，立刻挣扎了起来。 “厉霖川......你放开我......”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让她在厉霖川身边坚持这么长时间，她一定做不到。 “别闹！”厉霖川眸光一暗，把人重新制住，对杨医生摆了摆手。 “不吃安定的话会很难受，”杨医生看他们俩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药性过了还是再来看看比较好。” 厉霖川略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卧室的门被杨医生顺手带上，顾晚莞听到关门声，身体紧跟着抖了一下。 “霖川......” “嗯？”厉霖川随手扔了棉签，慢条斯理的把她的袖子放了下来，“怎么？” “你说过不管我的......”顾晚莞去推他的手臂，“放开......我要出去......” “因为我说了这样的话，所以你就找了秦瑞？”厉霖川声音沁着凉意，身子一松，把下巴放在了她肩膀上，“很聪明啊。” 顾晚莞现在浑身犹如火烧，偏偏他非凑到自己耳边说话，微凉的皮肤贴着自己的耳朵，像是第二块凑到眼前的薄荷糖。 不过这回，顾晚莞不会再上当了。 “小秦爷是自己凑上来的......”她闭了闭眼，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霖川，你是不是不准备放开我？” “嗯，不太想放，”厉霖川修长的小腿往回收了收，膝盖和她轻轻一碰，哑声问，“七十二个小时，我陪你？” 顾晚莞耳根麻了一下。 “或者我们可以用个更方便的方式，”厉霖川轻笑，五指伸展，和她的缠在了一起，“只要你说要我，我不介意当个解药试试。” 他不是大度的人，顾晚莞和秦瑞一起出现刺到了他的眼，那句“不要你”，更让他十分不快。 所以现在，哪怕再想，他也得让顾晚莞自己说出来。 “不必麻烦，”顾晚莞绷紧后背，扯了扯嘴角，“你要是不想松手，那就劳驾帮我找个绳子。” 男人眸色暗了暗：“什么？” “我不要你，”顾晚莞偏了偏头，固执道，“绑起来，泡冷水，什么都行......我不要你......” 厉霖川俊美的面容像覆了一层薄冰，“不要我，你想要谁？秦瑞？” “行啊......”顾晚莞像旁边一倒，果然这回厉霖川没阻止，任由她脱离了那个令人难受的怀抱，“单身的......谁都可以......” “这算什么？”厉霖川冷眼睨着她，“你用这个，和我谈条件？” 顾晚莞把脸埋进了枕头。 她并不想用这个做筹码，她没有这个自信，也没有这个胆量，光是厉霖川站在这儿，就会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她不要，单纯是不想被扔掉第二次。 “我真是太惯着你了。”厉霖川耐心告罄，他握住顾晚莞手腕压到了枕头旁边，整个人倾身覆了上去，不由分说的压上了对方殷红出血的唇。 铁锈的味道在唇齿间徘徊，顾晚莞睫毛簌簌颤抖，她无力反抗，只能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 “再给你一次机会......” 厉霖川与她纠缠半晌，微微拉开了些距离，轻声诱哄，“晚莞，说你想要我。” 顾晚莞用力摇了摇头。 她哪怕只剩下一线清明，都不会再给自己沉沦的机会。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厉霖川撑着身子看了她片刻，眸色由浅入深，以后一言不发的起身，甩门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他的未婚妻 顾晚莞松了口气。 厉霖川毕竟是厉霖川，在已经断开关系的现在，只要她表现出抗拒，他就不会勉强。 那个男人永远不会沦为情绪的奴隶，做出不合身份的事，他永远姿态优雅，永远游刃有余。 顾晚莞自嘲的笑了笑，跌跌撞撞去旁边的柜子里找出医药箱，飞快的吞了几片安定，紧紧闭上了眼。 ...... 浑浑噩噩不知睡了多久，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是被一阵毫不客气地敲门声吵醒的。 身上意外的干爽，头晕脑胀的感觉减轻了许多，连带着之前痛痒并济的酥麻都跟着褪去，顾晚莞神志慢慢回笼，伸出手来回张合了几下，把目光落在了墙上的挂钟上。 早晨八点，她睡了整整一天。 看来安定真的有一定效果...... 还没从睡梦中彻底清醒，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顾晚莞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谁？”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外面传来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声，“穿上衣服出来见我！” 顾晚莞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件颇为眼熟的睡衣——墨蓝色的真丝垂感面料，男款。 脸侧唰一下染成了红色，顾晚莞下床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能硬着头皮穿着那件睡衣拉开了门。 敲门的是一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子，五官端正，中分披肩发，黑色高领丝裙，银色耳环快要触及肩膀，模样十分高贵，只不过眉眼间充斥着倨傲，看着不太好相处。 看见顾晚莞从里面出来，她妆容晕染完美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地苛刻从上之下扫了她一圈，然后瞳孔一缩，落在她身上的睡衣上。 “你就是霖川昨天带回来的女人？” 顾晚莞指尖一动，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叫唐妍，唐氏集团长女，霖川的未婚妻。” 唐妍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目光从她被咬破的嫣红唇瓣上一扫，闪过一丝妒意。 她之前就听说过厉霖川有一个养了五年的女人，今天过来原本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外貌上，甚至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出来，我有事要说。” 唐妍说完，率先走了出去，身后众星拱月跟着一大帮人，怎么看都来者不善。 顾晚莞闭眼定了定神，跟着她走了出去。 外面有女仆刚刚冲好的咖啡，唐妍抿了一口，眉心就蹙了起来：“这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加糖的吗？” “唐小姐，二少不喜欢加糖的......”旁边的一个女仆小声回答。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了解二少？”唐妍冷哼了一声，“这家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女仆立刻诚惶诚恐的闭上了嘴。 厉霖川没吩咐，谁也不知道唐妍会不会变成她们未来的少夫人，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 下面人的乖巧算是给了唐妍一点面子，她把咖啡放下，看到顾晚莞穿着那件明显不合体的睡衣坐在自己对面，怨怼的冷笑起来：“顾晚莞是吧，我听霖川提起过你的事，今天过来就想问问，你能不能离我的男人远一点？” 第三十四章 你不过是为了钱 顾晚莞心脏猛地坠了坠。 她知道只要她来这里，必然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我......” “我听说霖川养了你五年？”挥手打断了顾晚莞的解释，唐妍双腿交叠，稍稍向后靠了靠，“你花了他不少钱吧？” 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顾晚莞睫毛一颤，勾了勾嘴角：“你想说什么？” “我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唐妍嗤笑一声，“缠着别人的男人不放，就为了那点钱，不是下贱是什么？” 顾晚莞缓缓挑了挑眉。 她原本打算好好解释一下，然后离开这里，不过唐妍现在这样，多半也不是来听自己解释的。 “唐小姐，你有话不妨直说，”顾晚莞对她笑了笑，“拐弯抹角除了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会用为了唐妍这样刻意的羞辱而觉得怎么样，和厉霖川在一起五年的时间，如果还要把别人说的话放在心上，那就太折磨自己了。 唐妍眸色一沉。 从刚才起她就察觉到了顾晚莞和正常女人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不仅仅是外貌和气质，还有对待事情的态度。 她就像是一团棉花，用尽全力一拳打下去，又被软绵绵的弹回来，伤不到一点要害，也摸不清她的底线。 明明就是个被人拿钱养着的女人...... “顾小姐才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就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吗？” 顾晚莞皱了皱眉：“男朋友？” “我和二少不久以后就要订婚了，他当然是我男朋友，”唐妍轻轻抬了抬下巴，冷矜道，“这个家未来的少夫人是我，也只能是我。” 说话间，她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眼尾带着威慑扫过了全部的人。 顾晚莞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唐妍果然拉下了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罢了，”顾晚莞满不在乎的掀了掀眼皮，懒洋洋的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少应该从没承认过，他有女朋友的事吧？” 这其实是顾晚莞猜的，她对这件事毫无了解，不如说哪怕在别的地方看到相关的消息，都会远远的避开，把趋利避害的发挥到了极致。 果不其然，唐妍眼中掠过了一丝狼狈。 厉霖川确实从来没承认过。 “二少没承认，厉家没公开，唐小姐，你这句少夫人，是不是自封的为时过早了？” 抿了一口咖啡，顾晚莞许久没进食的胃里条件反射的抽痛了一下，她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杯子。 如果放在平时，她是一定不会和唐妍这样的人争论的。 她知道口头上的胜利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不过现在，她更相信输人不输阵的道理。 顾晚莞并不是随便让人揉搓的性格，更何况唐妍没有这个资格揉搓自己。 “顾晚莞，你别太得意了！”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顾晚莞嗤笑一声，“唐小姐，我在和你陈述事实，整个京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五年前跟着二少的，那个时候，可没听说过有你的存在。” 唐妍的脸开始充 血，顾晚莞说的没有错，自己和厉霖川的关系并没有得到承认，再怎么说，她都算不上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你不过就是为了钱......” “新鲜，”顾晚莞笑了，“我是为了钱没错，但唐家让你嫁给他，难不成就不是为了钱？” 第三十五章 你倒是算得清 上流社会的圈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婚姻早就变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合作筹码，只是一直没人宣之于口罢了。 唐妍被堵的无话可说，她猛地一拍桌，直接站了起来：“你给我滚出去！” “恐怕不行，”顾晚莞惋惜的摇了摇头，“二少把我带回来，如果我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他会生气......” 唐妍重重的冷哼了一声：“霖川才不会为你这样的人生气，顾晚莞，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是么......可是怎么办呢？?你也知道我是为了利益才跟着二少的，自然求着他给我买了不少好东西，这要是一不小心惹他生气全收走了，我岂不是很亏......” 顾晚莞说着，对唐妍轻轻眨了眨眼，“要不这样吧，你甩给我一张支票让我走人，只要数目够了，我一定飞快的离开这里，再不跑过来碍眼，怎么样？” 唐妍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她怎么也想不到，顾晚莞竟然会朝她要钱，还要得这么自然，仿佛在谈一件无关痛痒的生意。 “做人不能太小气，”顾晚莞接着说，“你现在甩钱给我，我拿着钱走人，二少生气也是气在我头上，还不影响你的形象，稳赚不亏啊。” “你......” “你倒是算的很清楚。” 凉薄的男声从门口响起，佣人们这才松口气，整齐划一的开口迎接：“二少。” 顾晚莞像被人一下抽掉了发条，浑身一绷，僵硬了转过了头。 厉霖川......什么时候过来的？ “霖川？......”紧张的不只顾晚莞一个，唐妍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也捏紧了拳头。 厉霖川把领带扯下来，随手扔进了身后人的手里，目光毫无停顿的从唐妍身上扫过，落在顾晚莞的方向。 “看样子是好了。” 顾晚莞垂眸，安静的站了起来。 厉霖川回来，她要起身接，这是五年养成的习惯。 “霖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唐妍硬挤出来一个笑容，她想维持自己高贵冷艳的形象，但在厉霖川面前，总是忍不住伏低做小。 “我回家，需要向你报备吗？”厉霖川淡淡的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妍更加紧张了起来，“我是听说你早上要开会......” “嗯，确实有个重要的股东会，”厉霖川对她笑了笑，不等唐妍放松，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消息很灵通。” 唐妍瞬间冒出了冷汗。 那个人明明说厉霖川早上不会回来，让自己趁这段时间给顾晚莞一点教训，可是现在...... 厉霖川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 “唐小姐不爱喝咖啡，倒杯红酒过来。” 男人的声音打消了所有念头，唐妍先是一愣，随后一阵狂喜。 他没生气！他还记得自己喜欢的口味！ 这就能证明，在他心里，自己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膨胀的自信瞬间重回身体，唐妍大着胆子挽上了厉霖川的手臂，挑衅般的看向了顾晚莞。 “霖川，我还有话要和你说，让顾小姐回去，好不好？” 第三十六章 送她走 厉霖川没说话。 他早上的会开的意兴阑珊，本来十分钟能解决的事情，生生让那些老头拖了几个小时，拖得厉霖川无所事事，便又想起了那只放在家里的野猫。 到底没有真的放任顾晚莞不管，昨天出去之后又找人弄来了解药针剂，也许是终于舒服起来，顾晚莞整整一天没有睁眼。 所以他昨天久违的抱着人睡了一晚。 怀里踏实的存在感让厉霖川睡了近期最满意的一觉，歇的他意犹未尽，所以会议结束之后，放下了手边不算着急的工作，提前赶回了家，只是没想到一推门，就听见了顾晚莞那句“再不出来碍眼”，顿时沉下了眸色。 一早上的好兴致荡然无存，厉霖川无视身侧的唐妍，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顾晚莞身上，等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霖川......”唐妍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娇笑着晃了晃他的手臂，“我们品酒聊天，让她离开好不好？” 厉霖川置若罔闻，黑眸如墨，里面装的是顾晚莞一个人的影子。 即使没抬头，顾晚莞也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她如芒在背，坚持了没两分钟，就败下阵来，咬着唇抬眼看了厉霖川一眼。 她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也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驳回自己刚才的胡言乱语，但是不知怎么，她现在不想做出任何回应。 即便是脱口而出，也是事情的真相，她和厉霖川之间最本质的联系，不过就是金钱维系的脆弱关系。那点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是她单方面的痴心妄想，自从厉霖川考虑结婚，这点痴心妄想，也开始逐渐泯灭。 既然总有彻底让他厌烦的一天，提前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轻轻垂下眼，假装看不懂男人的意思，顾晚莞固执的不愿开口，宁愿听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一下一下不安的跳动。 厉霖川哪能看不出她的变化，他薄唇轻挑，明明是笑着的，可周身的气势却因为顾晚莞的沉默，越发冰冷了起来。 唐妍得意的笑了笑，虽然她不知道刚才还伶牙俐齿的顾晚莞怎么现在反倒哑了火，但是厉霖川越不高兴，事情就对她越有利，于是她决定乘胜追击，恶人先告状了起来：“霖川，这位顾小姐，好像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知道，你没回来之前她说的话有多难听！” “比如？”厉霖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比如......”唐妍眼珠转了转，想到什么，鄙夷的看了顾晚莞一眼，“她说她舍得不你送给她的那些礼物，所以一定要留在这里。” 顾晚莞睫毛颤了颤，话确实是自己说的，可她并非这个意思，唐妍随便调换了下顺序，其中的含义却大不一样。 “舍不得礼物......”厉霖川轻嗤笑了一声，上前两步在顾晚莞面前站定，压低了声音，“不解释吗？” “......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顾晚莞垂下了眼，用睫毛盖住了所有的情绪，“二少，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这回不用唐妍再多说些什么，厉霖川就淡漠的给出了回答，他从容不迫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也没往顾晚莞的方向看一眼。 “李管家，关了她所有地方的进出权限，送她走。” 第三十七章 拿出去扔了 门口的李管家应声而去。 唐妍露出一个赢得胜利之后的高傲笑容，回头朝顾晚莞抬了抬下巴：“顾小姐，霖川的话你听见了，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出去？” “不用劳您大驾，我会自己出去。”顾晚莞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二少，这件睡衣......” “不要了，”厉霖川淡漠的说，“拿出去扔了。” 顾晚莞点了点头。 厉霖川不缺这么一件衣服，她也没必要因为这件事纠缠，只习惯性的向他报备：“那我先走了。” 没人说话，唐妍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她早上看见顾晚莞穿着厉霖川的衣服出来，心中还捏了一把冷汗，现在看来，这个顾晚莞在厉霖川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玩物始终是玩物，身后没有家族作为筹码，厉霖川不会要她。 想明白这一点，唐妍露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慢走不送。” 顾晚莞笑了笑，抬步离开，神态泰然自在，看不出一丝窘迫。 门口李管家的车已经等在了外面，顾晚莞钻进车里，随着车门关上，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变淡，到最后终于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小姐，你又何必呢！”别墅在身后渐行渐远，李管家从后视镜看着她的样子，于心不忍的提醒，“二少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说两句好话哄一哄，他总会原谅你的。” 厉霖川吃软不吃硬，从前顾晚莞要是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都会这样挽救回来。 五年的时间看在眼里，别墅这面的人都喜欢这位安安静静顾小姐，李管家原本以为她和二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想到竟然闹成了今天这种地步。 “何必呢......”顾晚莞笑笑，把他的问题反问了回去，“他原谅我，他未婚妻也不会原谅我，李管家，你说我道歉的话，厉霖川会不会娶我？” 李管家噎了噎，没吭声。 “你看，他永远不会娶我的，”顾晚莞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那我又有什么必要，再继续摇尾乞怜。” 李管家重重叹了口气。 他在厉家工作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顾晚莞这话没错，二少爷也好，大少爷也罢，厉家不是普通家庭，每一个人都要为家族做出贡献，这种贡献包括他们的智慧能力，也包括他们的婚姻。 “可是你这样......”不是难过吗？ 李管家从后视镜看着她的表情，终究还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颠簸半晌，车子终于开到了顾晚莞楼下，顾晚莞和他道了谢，趁着没人，飞快的上了楼。 她知道李管家刚才想说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并不想听。 哪怕做了这么久的准备，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像是引线烧完，轰然爆炸，她依旧能猝不及防，被炸个遍体鳞伤。 厉霖川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花，她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服自己离开，也正因为如此，她听不得半句劝言。 第三十八章 另有原因 也许是睡得时间太长，顾晚莞回家本来打算休息一下，奈何横躺竖卧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叫了份外卖，把自己收拾好，决定去趟医院。 顾琛是在昏迷状态被送走的，顾晚莞醒来第一时间联系了医生，确认他没受到什么伤害，才放下心。 左阳被她唬住，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动手，趁这个时间，她得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拍了拍自己的脸，顾晚莞特意上了层淡妆，赶去了医院。 特护病房十分安静，查房的护士正在给顾琛换点滴，见到顾晚莞过来，抬头打了个招呼：“顾小姐来了。” “辛苦，”顾晚莞回了一个笑脸，摸了摸顾琛地头，“觉得怎么样？” “觉得非常不好，”顾琛仰起一张和顾晚莞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目光是久病中人没有的锋利，“姐，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哪个人？”顾晚莞装不知道，“你刚好一点，别瞎想。” “我查了一下，”顾琛不和她争辩，他五官和顾晚莞长得差不多，精致漂亮，但是线条更为硬朗，隐隐已经能窥见成熟男人的风度，“带走我的人叫左阳，左氏最小的儿子，行为乖张易怒，前两年被查出肇事逃霖，后来又传出和命案相关，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顾琛静静的看着顾晚莞：“姐，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有关系？” 抱着侥幸心理的顾晚莞微微叹了口气，顾琛最擅长的就是黑客追踪技术，因为身体原因医院不让他碰电脑，顾晚莞还抱着侥幸心理，想他也许会查不出来。 “除了电脑，调查还有各种各样的方式，”顾琛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顿了顿，直白的问，“又是因为厉霖川吧？” 顾晚莞干笑了一声：“怎么突然提到他了......” “左阳再不是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新闻上的事，”顾琛抿了抿唇，额前的碎垂下眼前，看不出眼里的情绪，“除非有人把你带进那个世界里。” 顾晚莞愣了下，握住了他的手：“小琛，你这么不喜欢我跟着厉霖川？” “不喜欢，”顾琛回答的很是迅速，厉霖川他见过几次，不管从哪里看，顾晚莞都不是他的对手，到最后怕是一定会弄得伤心而返。 “我记得一开始我跟着他，你也同意了呢？”顾晚莞笑了起来，“怎么一会儿一个样。” “那时候是另有原因......”顾琛别过头，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又飞快的被掩盖过去，“总之，我觉得厉霖川也不是什么好人。” 顾晚莞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那我和他彻底断了，你看怎么样？” 顾琛一愣，蹙了蹙眉。 他不知一次和顾晚莞提醒过，但从前她都是一笑置之，今天第一回，说出要斩断关系的话。 “......好。”顾琛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脸，“我就知道姐还是对我最好，离开那只大尾巴狼，气死他。” “可不是么，”顾晚莞跟着笑了起来，“谁让我弟弟聪明又能干，我等着你病好了挣大钱给我养老呢。” 病房里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护士悄悄退出去，体贴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不过左阳还是得小心一点，”顾琛看顾晚莞坐在床头给自己削苹果，犹豫又犹豫，小声提议道，“姐，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 第三十九章 约定 “不行，”顾晚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好好在医院待着，这里是京城最好的医院，对你的病有帮助，等医生帮我们联系好国外的医院再考虑离开也不迟。” “我真的可以了，”顾琛也不和她争执，温和的解释，“医生说我现在只能保守治疗，每天不过是挂挂点滴，在哪里都一样。” “少骗人，”顾晚莞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没有医生的联系方式？” 虽然现在是保守治疗没错，不过医生建议最好让他继续住院，一旦出现意外，可以尽快医治，不至于因为耽误时间而出现最坏的结果。 可我不放心你......顾琛咬了咬牙，终究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晚莞的异样，网上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厉霖川准备结婚的消息，顾晚莞今天，绝对是受了什么委屈。 可她不愿意说，自己又不能逼她...... “我可是你姐，长姐如母听过吗，你好好听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顾晚莞继续说。 顾琛翻了个白眼：“你就比我一岁，好意思说......” “一岁也是大，我学说话的时候你还在肚子里呢。” 顾晚莞拧了拧他的耳朵：“小屁孩，一天就知道瞎想。” “你松手！”顾琛躲她的手，“我可是病号！你别欺负我不能动！” “你又没残，有什么不能动的，”顾晚莞转而又去捏他的脸，“少卖惨。” 顾琛无奈的叹了口气。 “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也坚持活着吗？” 他突然开口问，顾晚莞欺负人的手一顿，半晌才轻轻笑了下：“不是约好了吗？” “是啊，约好了，”顾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不能轻易放弃。” 这世界本来就很辛苦，但是只要有支撑自己的信念，人就不会轻易被击垮。 “我是你的后盾，不是你的拖累，”顾琛挑了下嘴角，“知道吗？吊车尾姐姐。” 顾晚莞眉毛一立：“你再说一遍？” “虽然你考了倒数，但我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天才，所以如果你向我求助一下，没准会好很多。”顾琛眼疾手快的抢过了她手里的苹果，嘎嚓咬了一口，“我就这个意思。” “我那次是因为肚子痛......你要拿这件事说到什么时候？！” “等我把这个传说告诉我的小外甥，就不嘲笑你了。” “想得美！”顾晚莞抬手揍人。 和顾琛这样吵吵闹闹的折腾了一段时间，他的眼皮就开始打起了架，顾晚莞帮他放平病床，翘起来的嘴角慢慢拉成了直线。 顾琛每天的进食只能靠营养液，吃两口水果是他的极限，如果再吃些别的，就会引起一连串的不良反应，加重病情，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着逗自己开心。 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萎靡不振呢？ 深深吐出一口气，顾晚莞关上病房门，拨通了那个一直埋在通讯里没被拨通过的号码。 “顾小姐？”对面的声音十分惊喜，“您怎么突然联系我？” “没什么，”顾晚莞笑了笑，“就是想问问您之前说的空缺替补，还有位置吗？” 第四十章 和我们走一趟 对面的人愣了片刻，才重新激动起来：“有！当然有！您终于考虑好了，我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呢。” “抱歉，让您久等了，”顾晚莞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方便的话，我现在过去看看？” “方便！当然方便！”对方哈哈大笑起来，“我在俱乐部等你！” 顾晚莞和他约好，便挂断了电话。 她联系的这个人姓方，叫方圆，是一个极限运动俱乐部的老板，顾晚莞之前机缘巧合参加过他举办的一场潜水比赛，被方老板看中，几次三番想拉她入伙，都没成功。 因为厉霖川不喜欢她玩这些。 顾晚莞心里记挂着顾琛，没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去做这种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工作，不过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 左阳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动作，不代表他会一直没动作，顾晚莞必须在那之前挣足够的钱，把顾琛转到安全性更强的特护病房才行。 “顾小姐，您可来了！”顾晚莞刚进俱乐部，方老板就挺着肚子迎了上来，“我就说您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顾晚莞对他的话一笑置之，扫了眼馆内设备，感慨道：“方老板生意兴隆。” “托您的福！”方圆嘴角咧到了耳根，笑的像尊讨喜的弥勒佛，“咱们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上层人士，越往上走竞争越大，竞争一大压力就大，我这儿不说别的，至少是个排解压力的好地方。” 顾晚莞点点头，在心里肯定了他的说法。 她这些年见过的少爷小姐，没几个不爱追求刺激，方圆生意好也在情理之中。 “时代潮流是一方面，我们这儿客人多，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方圆说着，带她走进了另一边的私人场所，“您看。” 巨大的训练场展现在眼前，就算顾晚莞料到了会惊讶，但也没想到竟然会弄出这么大的场地。 “我们每个月都有比赛，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几，是收入来源之一。” 方圆乐呵呵地给她介绍：“顾小姐过来，也是要参加比赛的，平时时间自由，对您也方便。” 厉霖川要结婚的事方圆也听说了不少，他一时拿不准顾晚莞现在的处境，只能尽量给出便利。 “我明白了，”顾晚莞收回视线，“那我们签吧。” 极限俱乐部收人，高薪水也是高风险，免责协议必不可少。 方圆笑的合不拢嘴，赶紧让人拿来合同，和顾晚莞谈起了细节。 相谈愉快，午饭就干脆在俱乐部吃完，方老板给她专门配了休息室和训练场地的钥匙，告诉她任何时候都可以过来自主训练，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暂时没有比赛项目，算是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顾晚莞眼神放空的躺在床上，总感觉自从离开厉霖川之后，人生像是一下被按了加速键，喜怒哀乐都被隔开，她无能的被时间推着走，不敢停步，更不敢回头。 现在她终于一脚踏上了一条自己选的路，可惜前路一片茫然，除了继续往前，没有别的出路。 深深的叹了口气，顾晚莞捏捏掌心，刚准备起来，却看见刚才的方圆去而复返，身后带着三个警察走了进来。 “徐队，顾小姐这刚到我们这儿，您要说的事情，我是真不知情......” 顾晚莞蹙了下眉：“方经理，这是？......” “顾晚莞是吧？”为首的那个警察掏出了证件摆在她面前，“我们接到报案，你现在涉嫌故意伤害罪，手举起来，和我们走一趟。” 第四十一章 证据 “故意伤害？”顾晚莞没动，目光清冽，“我能问问受害人是谁吗？” “受害人左阳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想道歉的话去警局说吧，带走！”徐队冲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剩下的两个警察立刻一左一右站到了顾晚莞身边，只要她反抗就会采取强制措施。 “我明白了，我自己走。” 顾晚莞不急不躁的点了点头，她没想到左阳会选择报警，这么看来，他真的是丝毫不顾及左家的颜面。 徐队走的是正常办案流程，只要顾晚莞不反抗，也不多做为难，带着她上车，直接进了谈话室。 “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案，左先生后颈有一道长度两厘米的伤口，是不是你做的？” 顾晚莞第一次坐在这样的地方，四角的监控摄像头压迫感极强，她不动声色的放匀了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是我做的。” “理由呢？”徐队在笔记本上飞速的记录了两笔，目光如剑，冷漠打量着顾晚莞。 “我是正当防卫。”顾晚莞抿了下下唇，“左阳以我弟弟的安全做威胁，企图强迫我，情急之下，我动了手。” 她说的都是事实，可惜徐队并不买账：“去俱乐部之前我们去医院找过你，监控显示，你的弟弟一直好好待在病房。” “你们去找了顾琛？”顾晚莞眉头紧了紧，“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现在说实话，如果你继续隐瞒，按照医院给出的伤害证明，你会被判刑。” “想想你弟弟，如果你这样被捕，他怎么办？” 徐队手上的笔转了一个圈，边说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对面的人。 顾晚莞咬了咬牙。 徐队这一番话虽然软硬皆施，但每一句都是压在她心坎上说的，她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消失，顾琛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治病。 “我说的就是实话，”她脑子飞快的动了起来，“警官，以左阳的身份，想在监控上作假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我有证据证明他对我造成了威胁，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正当防卫？” “可以，”徐队眯了眯眼，“你有什么样的证据？” “我当时在左阳的逼迫下喝了一杯酒，”想到之前的事情，顾晚莞声音有些低沉，“那杯酒里加了药。” 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徐队向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外面的警察立刻检查录音设备，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说他在废旧的工厂给了你一杯酒？顾小姐，这件事的难度不小。” 谁威胁别人的时候会带着一杯酒过去，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因为我之前在酒吧做调酒师时，顶撞过他。”顾晚莞掐了下掌心，“他对这件事有执念，不奇怪。” 徐队没说什么，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成立，那我们缺一个决定性的证据，”徐队点了点桌面，“你用什么证明你说的话？” 他们办事讲的就是证据，左家给出了伤害鉴定证明，顾晚莞想说她是正当防卫，也得给出相应的证据才行。 “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顾晚莞语气迟疑了起来，“我想想办法......” “可以，你在这里慢慢想，想好了叫我。” 徐队就此站了起来，鹰隼般的视线从顾晚莞脸上停留了半晌，移开了目光。 他职业原因，对人脸的敏感度相当高，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孩，应该就是曾将见过的那个...... 表情逐渐不耐烦了起来，徐队走到拐角处点了根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破浪哥？” “是我，”徐破浪面色稍霁，放缓了声音，“妍妍，你那个未婚夫，是不是之前养了个小情人？” 第四十二章 他在外面吗 唐妍听见他说这个，立刻不高兴了起来：“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有还是没有，问你话就答。”徐破浪不理会她的情绪，缓缓吸了口烟。 “......有，”唐妍气的咬牙，但没有办法，“怎么了？” “没事儿，随口问问，”徐破浪笑了笑，“那你还能忍？” “我不忍能怎么办？”唐妍被他说得委屈了起来，“二少现在也没表明态度，我什么都不敢做！” 她本来以为她厉霖川赶走了顾晚莞，就是要接受自己，没想到他还是一样不咸不淡，甚至在顾晚莞走了之后，也对她下了逐客令！ 唐妍都不敢想象那栋别墅里的人是怎么看她的！ “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唐妍撒起娇来，“那个顾晚莞，真的太讨厌了！” 徐破浪和唐妍从小一起长大，把她当成自己妹妹看，听到她这么说，也没觉得烦，反倒问了起来：“怎么讨厌了？” “她霸着霖川不放！明天的宴会霖川都不愿意带我去！” “哦？厉霖川要带她去？” “我不知道......”唐妍语气弱了下来，“他没说......” 徐破浪笑了起来，随口安慰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他盯左阳不是一天两天，这回的事正好撞进他手里，大概什么情况他心里有数，不会因为唐妍影响自己的判断。 不过是否能成，得看顾晚莞这个证据的真假。 一根烟抽完，徐破浪又重新回到了审讯室，顾晚莞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从侧面看，颇有几分柔弱的美感。 徐破浪对着桌上多出来的热咖啡嗤笑一声，心想美女倒是有美女的好处，走到哪里，都有人献殷勤。 “想到了吗？” “想到了......”顾晚莞端起咖啡，食之无味的灌了几口，捏紧了咖啡杯的把手，“但我不确定对方愿意帮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厉霖川应该是让人给她出过一份报告，但是她不确定现在自己能拿到那东西。 徐破浪挑了挑眉：“人证有吗？” 顾晚莞没说话。 审讯室的门敲了两下，一个女警走了进来：“头儿，有人过来，要保释顾晚莞，律师也来了。” “我知道了，”徐破浪对这个情况丝毫不惊讶，他站起身来，移开了椅子，“走吧，顾小姐，我送你出去。” 顾晚莞虽然心中起疑，但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她没联系过方灵，也不知道来保释自己的这个人是谁，不过既然能出去，还是要跟过去看一看。 徐队在前面健步如飞，她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见到外面等着的人，不由愣了一下：“秦瑞？” 秦瑞脸色不太好看，目光从她身上掠了一圈，长长的叹了口气，和同样惊讶的徐破浪对了下拳。 “你怎么过来了？”徐破浪看着他的脸色，笑了笑，“过来跑腿？” 秦瑞脸色更黑了些，他知道自己不该过来，但是回过神的时候，人就已经到门口了。 刻意回避了徐破浪的问题，低声问：“什么情况？” “正常办案，有人说她涉嫌故意伤害，”徐破浪还以为是厉霖川让他过来的，拍了拍秦瑞的肩膀，“回去告诉二少，我手里的案子不讲人情，证据为上，如果左阳先出示了顾晚莞持刀行凶的证据，那逮捕令一分钟都不会耽误。” 秦瑞点了点头，他和徐破浪同学多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不过同样，如果她能先证明自己是正当防卫，局里不会冤枉好人。”徐破浪回头，冲顾晚莞说：“一会儿让秦瑞给你我的电话，有证据就联系我。” 顾晚莞连忙感激的道谢。 她来之前还想会不会因为左阳的身份受到不公平待遇，现在看来还是好人更多。 “我先带她走了，”秦瑞见他没别的事，扬了扬手里的钥匙，“什么时候不用加班了，出来找我喝酒。” 徐破浪叼了根烟出来，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市局里面不能进车，顾晚莞跟着秦瑞走了一截，突然抬起了头：“小秦爷......二少他......在外面吗？” 第四十三章 不重要 秦瑞倏地停下了脚步。 明知道她这么问无可厚非，但是秦瑞就是在那一瞬间觉得心里堵了一下。 “不在，?怎么了？”? “没什么......”顾晚莞重新低下了头，“你突然过来，我以为是他的意思。” 秦瑞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颇为烦躁的移开了视线。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本来今天打算去俱乐部好好玩一场，听到处都在讨论警察刚过来的事，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被带走的人竟然是顾晚莞。 想都没想，秦瑞就甩下一众朋友赶到了这里，等那个女警去叫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了？”顾晚莞抬眼对他笑了笑，“算起来这是小秦爷第三次帮我了，你是我命中的贵人也说不定......” “别笑了。”秦瑞冷着脸打断了她，“没必要。” 来的人不是厉霖川，隐藏的再好，他也从她眼里看出了失望。 他不想看见顾晚莞对着自己强颜欢笑，看了心里更堵。 “川哥不知道这件事，”秦瑞重新迈开了步子，“我是听俱乐部的人说的。” “你也去那个俱乐部玩吗？”顾晚莞跟上他的脚步，微微叹了口气，“刚签约就这样......方老板大概是不会要我了。” “我正想问你呢，你那个合同怎么回事？”秦瑞听她说起来，忍不住问道，“免责协议？” “俱乐部的常驻都要签，况且我未来准备参加比赛。”顾晚莞和他解释了两句，“如果不签的话，出现意外会很麻烦。” 蓬松细软的头发在阳光下被镀成了浅金色，秦瑞看着她，实在想象不到看上去如此柔软的顾晚莞去玩那些极限运动时的样子。 “川哥同意你玩？” “以前不同意，”顾晚莞勾了勾嘴角，“现在不重要。” 现在她做什么事，都要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厉霖川高兴与否，并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 被徐队带走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小秦爷，你知道二少现在在哪吗？”顾晚莞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口。 秦瑞低哼：“不重要？” “我需要证明自己是正当防卫，”顾晚莞捏了捏掌心，“我记得那天......二少应该......” 话说一半，顾晚莞轻轻皱了皱眉。 刚才在审讯室思维不够全面，现在想想，厉霖川让人留了样本，还做了检验报告，难不成早就想到了这一层？ “应该什么？”秦瑞不明就里。 “没什么，我得想办法见他一面......”顾晚莞勉强笑了笑，“不过之前惹他生气，他关了我所有的权限，应该没那么容易见到。” 没有权限的顾晚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相见厉霖川一面，比登天还要困难。 “谢谢你接我出来，”顾晚莞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不过以后，还是不要插手我的事了。” 她还不清这个人情是一方面，再说秦瑞性格豁达，没必要被她卷进这些浑水。 “左阳现在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你要是需要的话......” “不需要。”顾晚莞轻笑着打断了他，“小秦爷，左阳没脑子，别浪费人情在我身上。” “你......” 秦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顾晚莞在那样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个收揽左阳的机会，是感谢，也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他只能顺势而为。 “好吧，”吐出一口浊气，秦瑞把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了收，压低了声音，“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今天晚上川哥应该要出席一个宴会，我告诉你位置，能不能见面我不保证，你要试试吗？” 第四十四章 他来了 机会难得，顾晚莞当然要试一试，她把地址记下来，先给顾琛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联系上了方灵。 “什么？！”方灵听她三两句讲完这两天的事，顿时起了火，“那你不和我说！” “我这不是和你说了，”顾晚莞无辜的眨眼，“那你能帮我弄一张邀请函吗？” “每个人的邀请函都不一样，没有多余的，不过你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方灵倒了杯水，边喝边说：“不过你想好了，韩总夫人的生日宴，保不齐会碰见顾家的人。” 韩家这两年稳扎稳打，发展的一直挺稳定，圈里大部分都愿意给这个面子，顾家这种一直没什么成就的，更是不会放过。 “我尽量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顾晚莞低声说，“我就去找厉霖川......” “你觉得他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吗？”方灵直白的问，“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厉家的两兄弟，从来都是宴会里的电灯泡，走到哪里都有人趋之若鹜的围上来攀谈两句，顾晚莞想找到他，必然要顶着众人的视线上去搭话，想要不引人注意，哪又那么容易。 “那就直接去吧，了不起被说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晚莞也不是把那些话放在心上的人，跟着厉霖川五年，如果还在意别人的眼光，估计早就要抑郁而亡了。 方灵跟着叹了口气。 这五年从来都是一样，每次顾晚莞和厉霖川闹别扭，到最后都是因为各种理由，而不得不低头。 两个人商量好了时间，等到了晚上，顾晚莞便稍作打扮，跟着方灵去了宴会厅。 觥筹交错，人来人往，她低眉顺眼的跟在方灵身侧，目光在众人之中来回扫视，始终没看见自己要找得人。 “不可能没来，”方灵用香槟杯挡着嘴，和她说悄悄话，“厉霖川不会不给韩总这个面子。” 顾晚莞点了点头，眼看快到了开宴的时间，不想在中央引人注目，跟着压低了声音：“我去露台等。” 方灵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和大厅比起来，露台的人要少很多，视野也更好一些，顾晚莞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无所事事的向外看去，突然顿住了目光。 一辆黑车从大门口缓缓驶进来，宴会的主人韩总早就等在外面，看到这辆车，赶忙跑了过去，恭敬地帮忙拉开了车门。 距离过远，顾晚莞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能看见一只修长的腿先迈出门外，紧接着厉霖川的身影全部出现在视野里，一如既往的淡漠优雅。 顾晚莞心脏一紧，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与此同时，厉霖川若有所感，抬头微微扫了一眼。 “二少，没想到您真的愿意赏脸过来，”韩总笑的满面红光，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厉霖川收回视线，淡淡的“嗯”了一声，从吴超手里接过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尊夫人生日，没什么能表示的，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韩总笑的更夸张了，连连摆手，和他互相客套起来。 顾晚莞躲在栏杆后，长出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尽管她的目地就是来找厉霖川，但突然看见人，还是会觉得紧张。 韩总已经引着人走进了大厅，顾晚莞掐了掐掌心，调整好心态，从角落里绕了出来。 她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自己再退缩了！ 第四十五章 恋爱关系 因为厉霖川的出现，大厅里更热闹了起来，顾晚莞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他身上，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无法移动。 她从来没有跟着厉霖川在这种场合出现过，听方灵形容了很多回，这还是第一回感受到，所谓众星捧月是什么样的概念。 原来在她没见过的地方，他这么耀眼。 聚集起来的勇气一点点消散，顾晚莞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出去，突然被人一声低呼挡在了前面：“你怎么在这里？” 抬头一看，果然白映秋和顾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好巧，”顾晚莞一脸漠然，“有事吗？” “这种场合你出来做什么？”白映秋的眼神是十足的厌恶，“你不要脸，顾家还要，给我滚出去！” “声音小一点，”顾晚莞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竖起来嘘了一声，“之前你在二少面前刻意营造出来的慈母形象，要崩了。”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白映秋更加生气，顾南山在那天他们走了之后狠狠训了她一顿，到现在还对她爱答不理，要不是今天千求万求，顾南山甚至都没打算带她过来！ “你还有脸提，”白映秋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至于这样抬不起头来！” “关我什么事？”顾晚莞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想让顾盈跟着二少，结果自己的女儿没被看上，转头拿我撒什么气？” “你胡说！”顾盈难堪的涨红了脸，“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赶出去！” “信啊，当然信了......”顾晚莞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毕竟你跟了左阳嘛，说起来也真是好笑，千金大小姐和我这种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我和左少是恋爱关系！”顾盈气的发抖，“你休想污蔑我！” “恋爱关系？” “所谓的恋爱关系，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一巴掌扇到吐血？”顾晚莞惊讶的挑了挑眉，“好厉害哦。” 顾盈被戳中了最难堪的心事，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狠狠推了顾晚莞一把：“你闭嘴！” 露台的保护措施只有一个刚刚及腰的围墙，顾晚莞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来不及保持平衡，身子一点歪，竟这样直接跌了出去！ “咚！” 巨大的落水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有目睹这一幕的女人立刻尖叫起来，大厅里的人不明就里，唯有方灵一回头看见顾盈和白映秋，瞬间变了脸色：“晚莞！” 所有人都往露台的方向挤了过去，顾盈猛地把手缩回来，惊魂未定的躲在了白映秋身后。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而至，顾晚莞耳中嗡鸣作响，落水一瞬间的冲击力砸的她浑身生疼，她挥动手臂想让自己浮起来，却不知撞到了哪儿，呛出了一串白色气泡。 “救人啊！”方灵推开堵在露台边上的人，撕心裂肺的喊道，“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众人如梦初醒，正想往楼下跑，就听一个男人焦急的喊：“电梯故障了！” “应急出口，”方灵一把抓住一个服务生，“应急出口在哪？” 服务生被吓得脸色青白，支支吾吾的回答：“应急出口通向后场空地......来不及了......” 前院的喷泉和后院的空场中间隔着一整个会所，想要绕过去至少要五分钟的时间，方灵瞳孔放大了一瞬，正不知所措，一个身影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来不及反应，第二声落水声紧跟着传了过来，众人爆发出一声惊呼，韩总一边打电话联系管理，一边带着人从应急出口往外跑，好不容易赶到水池边，却又纷纷刹住了脚步。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前面的方向，厉霖川怀中横抱着一个纤细的影子，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来，水滴顺着他的发丝低落，换任何一个人都会狼狈的模样，偏偏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性感。 “晚莞！”还是方灵最先反应过来，跑了过去，跟着众人下来的韩总也如梦初醒，赶紧让服务生去拿毛巾。 “我没事，”顾晚莞朝方灵勉强笑了笑，她不过就是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碍。 厉霖川停下步子，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真的没事......”顾晚莞声音在他的视线下越来越低，最后和蚊子哼唧也没什么区别，“二少，你先放我下来......行不行？” 第四十六章 再咬一下试试 谁也没想到厉霖川会跳下去，他动作太快，就连方灵都没看清，人已经从眼前闪了过去。 韩总一个头两个大，生怕这位爷生病感冒，连忙亲自把毛巾递了过来：“二少......” “不用，”厉霖川抱着人，任由水顺着侧脸滴落也不去管，淡淡的问，“有空房间吗？” “有有有，来个人给二少带路，动作快！” 服务生赶紧鞠躬，引着他们往过走。 “二少。”吴超也迎了上来。 “处理一下。”厉霖川面无表情的命令，“我不想看见多余的报道。” “是。” 吴超领了命令，应声而去，方灵跟了他们一段路，确认顾晚莞没大碍，也停住了脚。 厉霖川的气势太足，如果不是实在担心，她也不敢跟着。 “二少......”顾晚莞有点窘迫，“我......” “你要是不想我在这儿教训你，”厉霖川低下头，一字一顿道，“就给我闭嘴。” 顾晚莞从善如流的安静了下来。 走廊里只有男人稳重的脚步声，顾晚莞垂下眼，手指偷偷勾了勾他的衣服。 湿哒哒的布料没有这么好的触感，她那点小动作厉霖川压根察觉不到，顾晚莞就像是偷来了一点不为人知的幸福，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她没想到厉霖川会下来救自己。 明明她现在已经不怕水了。 服务生在打开门之后就离开了，厉霖川用脚把门勾上，人却还抱着没放。 顾晚莞抬眼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屋里气压偏低，张了张嘴，又不敢说。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厉霖川把她往沙发上一扔，从手表开始，一点点开始卸身上的负担。 “二少？”莫名感觉到了危险，顾晚莞往沙发里面缩了缩，不管不顾的解释了起来，“我是一不小心被人推下去的......二少......霖川！” 衣服被人扯开，厉霖川低下头，一口咬住了她雪白的脖颈。 “继续，”厉霖川的声音有些低哑，“叫的好听一点。” 顾晚莞哪里还敢再叫唤，厉霖川身上的怒气快要引到自己头上，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吭声。 “我还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厉霖川手撑在沙发背上，在她耳边低声问，“来做什么？” 顾晚莞恍惚了下：“来找你......” “用这种方式找我？” 顾晚莞猝然一惊，这才意识到厉霖川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唔！” 解释的话被人堵在了唇齿之间，厉霖川的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狂风骤雨般落了下来，逼得顾晚莞眼眶一红，情急之下就要合口。 “试试，”厉霖川睁开眼，目光冰凉，声音却含着笑意，“来，再咬我一口。” 顾晚莞身子一僵，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 “你只有一次机会，”厉霖川垂了垂眼，声音像是醇厚的美酒，呼吸间都是醉人的味道，“咬我，或者吻我。” 顾晚莞屏住了呼吸。 这像是一个同意的信号，厉霖川浅笑一声，重新低下了头。 第四十七章 你就这么求人？ 漫长的一个吻结束，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顾晚莞眼里像是含着层雾，茫然又无辜，厉霖川居高临下的审视了她半晌，慢慢退开，坐进了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顾晚莞平复了下呼吸，等活蹦乱跳的心脏恢复正常频率，起身走进了浴室。 厉霖川没阻止，轻轻阖上了眼。 他指尖在桌上有节奏的轻点，再睁开眼时，刚才因为顾晚莞突然落水而产生的一点焦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始思考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后果。 正巧这个时候，顾晚莞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哗哗的水声从没关严的门缝里传出，顾晚莞走到厉霖川面前，轻轻蹲下，把头放到了他膝盖上。 “你消气了吗？” 厉霖川没说话，手指从她发间穿过，一点点捋开了她被水打湿的头发。 他不是圣人，难免会有情绪不好得时候，奇怪的是不管什么情绪，到顾晚莞这儿都能被很好的化解，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的变化，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自己恢复原样。 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慵懒和惬意让厉霖川提了提嘴角：“怎么？怪我强吻？” 顾晚莞摇了摇头：“我放了热水。” 就算是夏天，水池里的水温也依旧偏低，厉霖川那样跳下来，就算不会感冒，也会不舒服。 顾晚莞用五年时间摸清了他的喜怒，也用五年时间学会了如何利用这一点。 她不再去追究厉霖川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误会，对他们来说没必要解释的那么清楚。 “不洗，”厉霖川懒洋洋的吐出一个字，“脏。” “我处理过了......”顾晚莞叹了口气，这家会所全是京城顶尖，每天都有人早晚各打扫一遍，也不知道这男人的奇洁癖什么时候能好。 厉霖川没理会她，他明显心不在焉，手上的动作有一搭没一搭顺着顾晚莞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听话的猫。 “你刚才说，你来找我的？” “没错......”顾晚莞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厉霖川既然问了，她就不能不答，“二少，我想要那天杨医生提供的血检报告。” 厉霖川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却还是轻轻挑了下眉。 “左阳报了警，”顾晚莞低声解释起来，“我如果有证据，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正当防卫。” “如果没有呢？” “故意伤害罪，按照伤害等级，判处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顾晚莞抬眼看他，目光中的情绪复杂难辨，种种感觉混杂在一起，就是没有厉霖川想看的那种视线。 那种他看了五年，早已习惯了的依恋。 “这么说，你是来求我的。”厉霖川神态慵懒，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她下巴，“晚莞，你就这么求人？” “您想让我怎么求？”顾晚莞不躲不闪的直视他，不用厉霖川回答，又补充了一句，“也都行。” 她不能坐牢，为此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不困厉霖川如何刁难，她都能一概全收。 “什么都行？”厉霖川眯了下眼，“那如果，条件是让你陪我一场呢？” 第四十八章 因为你要结婚了 陪一场有很多种解释，不过眼下厉霖川说的，应该只有一种。 “好。”顾晚莞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子，“二少想在哪？” “在这儿，”厉霖川手肘弯曲，撑着下巴看她，“你不是放了水吗，刚刚好。” 顾晚莞顿了下，抬手开始解自己的扣子。 她那缸水的作用是想让他缓解情绪，现在看来，厉霖川也许又误会了她的意思。 不过虱子多了不咬人，反正都被误会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从始至终，厉霖川的呼吸都没乱过一瞬，他好像在刚才用完了所有情绪，现在坐在这里好整以暇看着顾晚莞的，依旧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厉家二少爷。 “很好，过来。” 对她勾了勾手指，厉霖川向后轻轻一靠，眸色加深了几分。 他不是什么柳下惠，自己的女人这样站在面前，如果不动点心思，和废了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点心思，他并不打算让顾晚莞看出来。 依言坐在了男人腿上，顾晚莞垂着眼，依旧是淡漠的表情，耳根处的血色，却不动声色地出卖了她。 “一段时间不在我身边，你胆子大了不少，”厉霖川嘴角轻抬，命令道，“晚莞，抬头看我。” 顾晚莞睫羽一颤，缓缓抬起了眼。 水润的眸子，氤氲的视线，明明是无辜清纯的一双眼，却偏偏因为上挑的眼尾带上了一点妩媚的味道，厉霖川和她对视片刻，压着她后脑吻了过去。 食髓知味本就是人生一大不可避，况且这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女人。 他如果不想放手，谁能强迫得了他？ 浅尝辄止变了味道，厉霖川放任自己尝了个够本，才意犹未尽的拉开了距离。 “我突然后悔了......”他轻声说，声音沙哑性感，“晚莞，继续跟着我，怎么样？” 顾晚莞眼底的情绪瞬间崩塌，她建立了这么久的心理防线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挤破，露出内里掩耳盗铃的兵荒马乱来。 “不......” “又是拒绝，”厉霖川也不生气，反倒轻轻笑了起来，“怎么，跟着我的五年，我委屈过你？” 顾晚莞摇了摇头。 厉霖川确实没委屈过她，这五年里他带她看过的世界，比过往十几年都精彩，也正因为如此，离开的时候，就变得异常艰难。 “那为什么？”厉霖川耐性十足的挑了下眉，“别撒谎，你不是不想要我。” 他不是没脑子的二百五，顾晚莞是真心还是嘴硬，不至于分辨不出来。 “因为你要结婚了。”顾晚莞深吸一口气，她刚才的动摇瞒不过这个男人，也干脆不再隐瞒，“霖川，你让我用什么身份跟着你？” 厉霖川动作一顿，笑容淡了几分：“有区别？” 他总是要结婚，不是和唐妍，就是和另一个女人，婚姻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手上多攒一个筹码，她又何必这么在意？ “我不想做第三者啊，”顾晚莞轻叹了一声，笑容苦涩，“怎么会没有区别。” “那你想怎么样？”厉霖川淡淡的看着她，不知是讥是讽，“你希望我一辈子，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没有过那样的奢望，”顾晚莞迎着他的视线，微微一笑，“我只是希望，我不要瞧不起我自己。” 第四十九章 放过我 话说到这一步，两个人谁都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致，厉霖川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像暗无天日的夜晚，看不出情绪。 他有无数种方法让顾晚莞就此服软，让她从此曲意逢迎，只能听自己一个人的话，但是这样做太没意思，那种顾晚莞，他也不想要。 他要在身边放一个能让他放松下来的人，而这个人，必须得是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你是在告诉我，只要我身边有别人，你就会为了那点可笑的尊严离开我？” 厉霖川指尖绕着她的头发转了一圈，修长的手指缠绕乌黑的发丝，看上去别有一种诱惑。 “那就难办了，不管是谁，我总要娶妻生子，到时候晚莞有事要求我，还要像现在这样，坐在我腿上吗？” 他声音轻缓，可威力丝毫不减，顾晚莞瞬间白了脸色，柔软的腰肢变得无比僵硬，一动不能动。 “这么说吧，”厉霖川伸手把她拉过来，让她上半身贴紧自己，轻轻在她脸侧亲了一下，“我对你有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一时半会儿不会腻，只要你找到我，我都会要求你取悦我，讨好我，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做？” 顾晚莞被他搂在怀里，像是一把拉满的弓，只要再轻轻一用力，就会猝然断开，碎成靡粉。 厉霖川说的一句话都没有错，她不敢说出大话，说自己永远不会来求她，顾晚莞深知这个男人的本事，他都不用亲自动手，哪怕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在京城寸步难行。 除非...... “我.......” “不行，”厉霖川嘴角一勾，“我给过你机会，你说不走。” 顾晚莞重新沉默了下来。 她确实想离开，就算顾琛的病不适合转院，但是厉霖川形容的未来太可怕，她不想，也绝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而且你不会觉得，我只在京城有话语权吧？”厉霖川闷声笑了起来，“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一室沉默，过了好半晌，顾晚莞才重新找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二少，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满京城的女孩只要他招手，前赴后继的大有人在，他又何必和自己纠缠？ 顾晚莞自认什么都没有，不能给他带来既定的利益，不能给他身后的支持，甚至离开他一段时间，连自保都无比艰难，他放自己在身边，除了让新婚妻子不痛快，还能有什么好处？ 厉霖川没回话。 顾晚莞问的问题，也是他刚在想问自己的问题，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执着，但他并不想强行矫正。 只要他想，他可以养无数个女人，没有人有胆子说什么，更况且他只想养顾晚莞一个。 “我说过了，我想要你。” 顾晚莞笑了起来。 想要你，多好听的情话，顾晚莞每次听见厉霖川这样说，都止不住心脏乱跳，只可惜厉霖川想要的，是身边那个乖巧的宠物，那个能让他卸下负担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 “好啊，”顾晚莞笑着，心里的漏洞像堵不住的风口，“只要你不结婚，我永远是你的。” 不顾厉霖川的脸色，她在他唇边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笑盈盈的眼睛，盛满了别人看不见的哀伤。 “可惜你不能，所以二少，你放过我，好不好？” 第五十章 送进来 他可能更生气了。 顾晚莞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轻轻抽了抽鼻子。 要算起来，她还真的是胆大包天，顶着厉霖川那样的视线，还能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惊险程度无异于参加了一回徒手攀岩。 那句“放过我好不好”出口之后，厉霖川就拎着她的衣服把人甩到了床上，顾晚莞原本都做好准备要承担他的怒火，没想到对方只冷冰冰的扫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他没发话，顾晚莞自然不敢走，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要到样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还是想挣扎一番。 厉霖川留着那份血样，不外乎就是想压制左家，而她的目的，则是牵制左阳，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战线统一。 五分钟后，门铃被按了两下，顾晚莞打开门，吴超站在外面，送来了干净的衣服。 顾晚莞接过来，没想到他送来的衣服里竟然还有女款，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给我的？” “韩总准备的，”吴超把东西放在她手里，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十分的守礼的距离，“麻烦帮我转达二少，事情已经办好了。” “你要不要进来等？”顾晚莞看他还有话没说完的样子，“霖川在洗澡，应该快出来了。” 吴超回想起刚才厉霖川的脸色，绷着脸摇了摇头，飞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顾晚莞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吴超讨厌自己的状况应该还没好，耸耸肩，关上了房门。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顾晚莞看着玻璃门上升腾的雾气，耳根微微红了红。 厉霖川绝对不会穿已经打湿的衣服，吴超不进来的话...... 手上轻薄的衣物一瞬间重达千斤，顾晚莞有一刹那产生了想扔了衣服就跑的冲动，结果念头还没成型，里面就传来了厉霖川的声音：“送进来。” 顾晚莞乖乖的“哦”了一声，低头走了进去。 顶级会所，浴缸都是超大按摩款，厉霖川把所有的头发捋在脑后，微微仰着头，享受着水流。 顾晚莞悄悄的把衣服放到置物架上，又想悄悄的离开。 “刚才不是还说，没结婚之前都是我的人么？”厉霖川微微动了动，细小的水波以他身体为圆心荡漾开，连雾气都染上了暧昧的颜色，“过来，跑什么。” 顾晚莞盯着自己脚下的地砖，聚精会神的程度，好像指望从砖缝里看出一朵花来。 厉霖川轻声笑了笑。 这个时候的顾晚莞比起刚才不知生动了多少倍，厉霖川有意为难她，刚才的话说的不可谓不重，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妥善的调整好了情绪。 知情知趣，从不耍脾气任性，是厉霖川最喜欢她的地方。 朝着脸红的小女人伸出手，看着她磨磨唧唧的靠近自己，厉霖川微微用力，把人带进了浴缸里。 “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既没结婚，也没有恋人，”他下巴搁在顾晚莞肩膀上，轻轻晃了晃，“现在，你是不是愿意陪我？” 第五十一章 到我爱上别人为止 直到宴会结束，方灵才从楼下看见顾晚莞的身影，她赶紧过去，紧张的摸了摸她手臂：“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顾晚莞任由她摸，“二少同意把东西给我了。” 方灵的手顿了顿，抬起眼看她：“代价呢？” “代价是我要继续跟着他，到他结婚，或者和别人确定关系为止。” “这不就和从前没有区别了吗！”方灵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停车场走，“你还想做他的人？” “不想，”顾晚莞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但我更不想铁窗泪。” 如果厉霖川和监狱只能选一个，那显然，还是看上去赏心悦目的二少更好一些。 “从一个囚笼到另一个囚笼的区别而已，”方灵眼里流露出几分焦急，“如果他一直不结婚，你怎么办？” 难不成要让顾晚莞一直绑在他的身边？ “那就在我爱上别人的那天终止。”顾晚莞停下步子，对她笑了笑。 停车场的灯光算不上明亮，方灵看着顾晚莞的眼睛，慢慢瞪圆了眼。 “......你说什么？” “顾晚莞你知道你说什么呢吗？” 她以为自己的朋友看的比其他人都要通透，她还以为这么多年，顾晚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她刚刚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顾晚莞吸了吸鼻子，“灵灵，对不起啊，我一直没告诉你。”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厉霖川是互惠互利，可是只有顾晚莞心里最清楚，从见到厉霖川的第一眼开始，她的世界就被重新点燃了色彩，如果不是左阳的事情，她本想接着这点光走过一生。 “糊涂，”方灵眼眶红了起来，眼泪在她眼底打转，即将掉落的时候，被她一把抹了下来，“走，我们现在去回了他，我保证不会让左阳得逞，我们不用厉霖川帮忙......” 她再怎么样也是方家的女儿，只要豁出去，没人能欺负她的朋友。 “别啊，”顾晚莞被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逗笑了，“你现在带我过去，二少肯定会生气的，你不怕他？” 方灵动作一顿，拿出了武松过岗的气势：“不怕！” 顾晚莞没动心也就罢了，她动了心还要继续在他身边待着，等他什么时候说出不要自己，这对顾晚莞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好啦。”顾晚莞把人拽了回来，“这不算什么，再说你就确定我一定要等他不要我为止吗？没准我先看上别的帅哥了呢！” 方灵回头，悲愤的看着她。 顾晚莞只好改口：“......就算没有厉霖川好看也无所谓，我又不是看脸的。” 方灵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些怒其不争。 “总而言之，现在回到厉霖川身边是最好的办法，”顾晚莞一句话总结陈词，余光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脸色逐渐愣了下来，“灵灵，等一等。” “干嘛？”方灵还以为是厉霖川来了，顺着她的视线抬头一眼，怒火“噌”的一下蹿了起来，“白映秋和顾盈？他们还敢出现！” “我有点小仇需要报一下，”顾晚莞拍了拍她的手，“你要等我，还是要和我一起来？” 第五十二章 不许动 “一起！”方灵迅速的做出了决定。 她原本就又心疼又生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的靶子，不用白不用。 两个人对视一眼，飞快的上了车，顾晚莞在这方面是行家，自然坐上了架势位，稳扎稳打的跟在了那家人身后。 虽然是朋友关系，但方灵从来没和顾晚莞的家人有过接触，一方面是因为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厉霖川的人，另一方面是因为顾晚莞自己，也没把他们当成家人看待。 即使是这个时间，市区的车也多的十分拥挤，顾晚莞看着他们把车停到路边，和方灵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跟了过去。 也许是嫌外面堵，白映秋和顾盈下了车，母女两个挽着手逛街，完全看不出半点愧疚的样子。 “该死的，”方灵低声骂了一句，“她们等着。” 顾晚莞笑了下，和方灵趁着她们试衣服的空隙，迅速的买了两套黑色套装换上，对彼此打了个手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得让顾盈付出相应的代价才算完。 “她们要回家的话，得拐上这条小路才行，”顾晚莞指给方灵指了指那条黑暗的小路，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这条路尽头的天鹅湖，就是我们的战场。” 方灵点头，表示了解。 毕竟已经这个时间，白映秋和顾盈也没逛多久，两个人不一会儿便出来坐上车，拐上了顾晚莞说的路。 “坐稳，”顾晚莞叮嘱一声，手腕飞快的一动，档位在她的手下灵活的换了位置，飞快的开了出去。 私家车为了安全，速度不会太快，顾晚莞一脚油门赶上去，一个漂亮的漂移，车身横在了他们全面。 “谁呀！！”顾盈被司机的急刹撞到了头，气愤的叫嚷起来：“你不会开稳点吗！” 司机本就是个代驾，看这个形势，立刻察觉到了不对，随口编了个谎言，下车就跑。 干一次活几十块钱，谁也不会为了这点钱惹上这种麻烦。 他这么一跑，白映秋和顾盈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什么人？”白映秋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见对面的车上下来两个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人，心道不好，“停住，再靠近我们要报警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顾晚莞刻意买了肥大的套装，黑夜里不仔细看，看不出男女，她们俩又带着兜帽，压迫感更强。 拿起路边的一块砖，对着车窗砸了下去，果不其然，听到了顾盈刺耳的尖叫。 “想死就报警！”顾晚莞低哼一声，声音又粗又哑，“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白映秋和顾盈抱在一起，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恐惧驱使下只能颤颤巍巍下了车。 “我警告你们，我们家......唔......”白映秋的嘴被一团破布塞住，顾晚莞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亮了一下，低声道，“走！” 白映秋被上面反射的白光吓住，双手举起，慢腾腾的向前走去。 “背过身，不许动。”方灵有样学样，也低声呵斥着顾盈。 两个人面对湖心站着，顾晚莞和方灵对视着笑了一下，同时抬起了脚。 “等等！别杀我们！”白映秋突然慌不择路的叫了起来，“你们是那个当年那个野泽村的人，对不对！” 第五十三章 做干净了吗 野泽村...... 顾晚莞瞳孔骤然紧缩，几乎要站不稳。 她和顾琛都是被顾南山收养的孩子，对于身世虽然不执着，但也曾经好奇过。 随着顾琛黑客技术的日益精进，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他们父母曾经在野泽村居住过，他们本身约好要在顾琛病好之后过去看看，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从白映秋嘴里听到这个地方。 她为什么知道那里？ “你......你怎么不说话......” 白映秋小心翼翼的回头，正要和顾晚莞打个照面，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踢下了湖。 “妈！”顾盈惊呼一声，紧接着，方灵又出了一脚，把她也踹了下去。 “怎么愣了？”吐出一口郁气，方灵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晚莞？” 下面两个人还在湖水中扑腾，顾晚莞如梦出醒，对着方灵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方灵发出了一声快乐的感叹，心满意足的跟着顾晚莞上了车。 “爽！” “嗯，确实爽。”顾晚莞把疑惑压下，笑着应和她，“你踹人动作挺麻利啊。” “你砸车动作也挺麻利。”方灵礼貌的回捧。 直到两人开出去一截路，方灵才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野泽村是个什么地方？” “如果没弄错的话，我父母曾经在哪里住过一段日子，大概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顾晚莞也不瞒着她，低声解释，“我和顾琛说好，等他治好了病就回去找我们的父母，没想到居然能从白映秋嘴里听到这里。” “野泽村，”方灵重复了一遍，“顾南山不是从你父母手中领养的你们吗？” “不是，他领养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在福利院了。” 顾晚莞的眼神晦暗不明，白映秋出乎意料的两句话彻底颠覆了她对过去的看法，她有强烈的预感，顾家的人，一定认识他们的父母。 方灵碰了碰她的手背。 “慢慢来，总会找到的。” “是啊......慢慢来吧......”顾晚莞笑了笑，“总是要看缘分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茫茫人海想找两个人，就像是要在海底捞针，顾晚莞早已不把这件事看的那么重要了。 只不过有些事不去查，总感觉缺失了些什么，连死心都没有那么心甘情愿。 “灵灵，”车子拐到了下个路口，顾晚莞慢悠悠的打了圈方向盘，“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反正顺路，我下你的车，我稍微往前开一截就好了。” “不是......”顾晚莞犹豫下，脸有点涨红，“我不回去了......” 方灵愣了一下：“厉霖川是畜生吗？” 顾晚莞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一定是。” 方灵自问自答，倒也没让顾晚莞为难，直接换了位置，亲自把她送到了吴超等着的地方。 “好了，快回去吧，注意安全。”顾晚莞手动回正了她的头，“别瞪了，鱼尾纹都要出来了！” 方灵对着吴超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与此同时，白映秋她们终于爬上来，在路人的帮助下回到了家。 “怎么搞的这是？”顾南山从沙发上站起来，也来不及因为宴会上的事生气，赶紧让她俩坐下。 “遇到两个神经病！”顾盈气急败坏的把头发上沾的东西择下来，“妈！我们为什么不能报警？” “你闭嘴！”白映秋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沉默着回了屋。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切都是顾晚莞一时兴起的小小报复，过去的事情变成浓雾，重新笼罩在了她的头上。 “你们到底怎么了？”顾南山推门进来，眉头川字纹明显突出，“盈盈刚才说有人抢劫？” “不是抢劫，”白映秋猛的回头，一把抓住了顾南山的手臂，“南山，当年的事，你确定你做干净了吗？” 第五十四章 不问理由 “你胡说什么！”顾南山生气的甩开她的手，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不是告诉你，那件事不要再提了吗！” “可是今天那个人......”白映秋想到自己恍然间看见的半张脸，瞳孔惊恐的放大，“太像了......” 她的表情不是演出来的，顾南山只觉得一股冷意顺着小腿爬上了脊椎，猛的呵住了她。 “够了！”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当年的事做的绝对干净，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早点洗洗睡吧。” “南山！”白映秋还想说什么，顾南山却已经拍门走了出去。 失望逐渐在眼中聚集，白映秋狠狠一咬牙，表情变得狠厉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一个能靠得住的人，她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能安心。 一夜的时间就这样在不同人的不同情绪中飞逝而过，顾晚莞抬手挡住倾泻而入的阳光，闷声哼了一声。 饿久了的男人果然不能招惹，方灵那句，可能还真没骂错。 “疼？”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他似乎还没睡醒，尾调慵懒无比：“给你揉揉？” “不用这么客气，”顾晚莞忍不住翻白眼，“你别动我，我就很高兴了。” 厉霖川低笑，长臂一伸，把大清早就开始冲自己扬爪子的女人抓进怀里，按着她操劳过度的腰揉捏了好一会儿，直到顾晚莞不再呼痛，才心满意足的起了床。 宽肩窄腰，丝毫不夸张的肌肉线条呈现在眼前，顾晚莞盯着看了一会儿，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二少，我今天要去警局。” 已经找到了证据，还是尽快提交，省得夜长梦多。 “我和你一起去。”厉霖川轻描淡写的说。 “一起去？”顾晚莞惊讶，“这种场合，你怎么露面？” 她那一刀虽然控制了角度和力道，但只要手抖一瞬，就有生命危险，左阳不会轻易绕过她，厉霖川和她一起去，相当于公开和左阳站在了对立面。 “我听秦瑞说，你在左阳那儿给他做了个人情？”厉霖川扣上袖扣，扫了她一眼。 “小秦爷帮过我，”顾晚莞轻声解释，“我除了顺水推舟，也没什么能做的。” 那个时候，不管谁来打断自己，左阳都会认为是对方救了他，秦瑞只是碰巧。 厉霖川没说话，他还记得那天秦瑞看顾晚莞的眼神，那是看到了猎物的视线，说实话，他非常不愉快。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别人身上，他都会一笑置之，但不应该发生在自己兄弟身上。 “离他远点。”厉霖川简短的命令。 “好。”意料之外的乖顺回答。 不带一丝犹豫的回应让厉霖川颇为意外，他轻轻一挑眉，问道：“不问理由？” 顾晚莞摇头。 理由无非就是那么几样，她原本就不想和秦瑞有什么关系，厉霖川既然说了，她照做就是。 “你这时候，还真是乖得很。” 意味不明的评价，顾晚莞不置可否笑了笑，起身帮他系领带。 其实不仅这个时候，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像这样听话......直到最后，彻底分离的那一天。 第五十五章 时刻小心 去过一次的审讯室，仿佛没有上次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顾晚莞手放在膝盖上，看对面的徐破浪翻看那纸报告，等待他的问题。 “手续挺全，”徐破浪两指交错，弹了弹那张纸，“顾小姐，你这份报告，什么时候做的？” “当天抽取的血样，”顾晚莞如实回答，“至于什么时候出的结果，我不知道。” 没有疑点，证据确凿，徐破浪把那份检验报告递给同事，微微点了点头。 “徐队，这样就可以了吗？”顾晚莞不懂他们的办案流程，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 “可以了，”徐破浪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准备点上，看见了外面的黑色宾利，“等你的？” 顾晚莞点头。 徐破浪眯了眯眼，露出一抹破有深意的笑容。 厉家二少爷的时间有多宝贵，圈里的人无人不知，现在陪一个女人到处跑，要是让唐妍知道，还说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把手里的烟轻巧的扔进了嘴里，徐破浪刻意停在那辆车前，礼貌的问了句：“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顾晚莞：“不......” 徐破浪“咔嚓”一声，点着了火机。 微笑着把后两个字收起来，顾晚莞头一次见识到了所谓“客气客气”是什么意思。 “顾小姐，我有话直接说了，”徐破浪也不兜圈子，直言道，“左阳这份案子，一定会按流程审，但结果什么样，我做不了保证。” “我明白，”顾晚莞善解人意的说道，“我只想证明自己无罪，其他的并不在意。” 再粗的胳膊比不过大腿，她没有那么看不开，胡搅蛮缠去要一个说法，不是给自己受过的委屈一个交代，是固执己见的以卵击石，可能带来的后果，谁也说不准。 徐破浪倒是没想到她这么懂事儿，被钱养着的女人他见多了，身上总有一股浮夸的张气，顾晚莞身上没有不说，还意外的乖巧。 能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保持冷静本就非常难的了，更何况还能做到隐忍自己不夸大情绪闹着作死，看来厉霖川的高要求不仅对着自己，还对着身边的人。 不由自主的又想到唐妍，徐破浪在心里摇了摇头， “还有个事儿，”徐破浪接着说，只不过语气更轻了些，“时刻，注意安全。” 顾晚莞轻轻蹙了蹙眉。 她对人的态度向来敏感，徐破浪这句话不像随口的提醒，倒像有意而为之，让她不得不在意。 “您......” “徐队。”车窗突然被摇了下来，厉霖川嘴角轻勾，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徐破浪的烟微微翘了一下：“可不是么，好久不见。” 厉霖川的礼节向来挑不出错，就连面对顾南山时都彬彬有礼，可现在明明打了招呼，却没有下车的意思，顾晚莞隐晦的看了眼他的表情，轻轻抿了抿唇。 “徐队还有别的交代吗？”厉霖川指尖在笔记本键盘下方敲了敲，“如果没其他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没什么，电话随时保持畅通，再有什么我会联系你。” 后半句明显是对着自己说的，顾晚莞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了这里。 “奇奇怪怪的，”顾晚莞看着徐破浪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上车，”懒洋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顾晚莞收回视线，依言上了车。 男人却重新把目光移到了屏幕上。 顾晚莞也不吵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另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还没等她捋出来一个确切的思路，厉霖川突然动了，他合上电脑，目光浅淡的看向了前面：“吴超，去豪林公馆。” 第五十六章 期待什么呢 吴超应声启动了车子。 顾晚莞愣了一下：“豪林公馆？” 那是顾家在的地方，厉霖川怎么想起来去那里？ “找顾南山，”厉霖川似乎知道顾晚莞在想什么，向后靠了靠，英俊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但贵气与生俱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生人勿进的光。 “我也要去吗？”顾晚莞撇了撇嘴，虽然厉霖川从不限制她联系家人，但是顾家不同，如非必要，顾晚莞不想看见顾家的任何一个人。 厉霖川把她那点小表情尽收眼底，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怎么，不愿意？” 顾晚莞确实不愿意，点了点头。 虽然有八成的把握，白映秋和顾盈没察觉到那天的人是自己，但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如果她跟着厉霖川过去，那对母女还不知道会作什么妖。 “你居然也有怕的时候？”厉霖川挑了挑眉，揉了把她的头发，“曼特宁给我端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 顾晚莞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悄无声息的往旁边移了移。 “二少......翻旧账不好的......” “少废话，”厉霖川丝毫不买账，把人拽回自己身边，伸手捏她的脸，“一直没和你算账，现在都敢拒绝我了，嗯？” 顾晚莞被他捏的生痛，赶紧求饶：“不敢不敢！我陪你去！去！” 厉霖川轻笑，改捏为揉，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挲，最后干脆把手掌贴了上去，轻轻拢了拢。 顾晚莞耳根一寸寸红了起来。 他很少这样和自己闹，大部分时间，这个男人都是冷静而优雅的，她爱他，但也同样敬畏他。 可是唯有这样的时候，男人会露出一点不属于那个圈子的鲜活气，每一次每一次，顾晚莞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的跟着沦陷。 厉霖川眸色暗了暗。 掌心里的触感十分温和，像多年前曾经到手过得那块温玉，顾晚莞被他放开的那段日子，厉霖川不止一次的怀念过这种感觉。 “你知道......”厉霖川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 “不......不知道......”顾晚莞睫毛轻颤，忍不住向后仰，“二少......” 厉霖川十分不满意这个称呼，手下的力道重了点：“叫我什么？” “......霖川，”顾晚莞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感觉厉霖川德呼吸越来越近，缓缓闭上了眼。 预想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顾晚莞心道不好，豁然睁眼，果然看到厉霖川推开了些距离盯着自己看，眼里笑意闪烁。 “晚莞，你期待什么呢？” “我没有，”顾晚莞义正辞严，铿锵有力的解释，“有点眼干。” “哦？”厉霖川尾调上扬，偏了偏头，挺直的鼻尖离她只有不到一寸距离，“真的？” “真的。”顾晚莞飞快的和他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垂下了目光，强调，“我一点都不期待。” 欲盖弥彰的效果太重，厉霖川笑了笑，浅尝辄止的给了她一个吻，等顾晚莞连脖颈都跟着红起来，才慢悠悠的放开了她。 “到了。” 顾晚莞迷茫的眨了眨眼，扭头一看，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到了豪林公馆的门口。 “剩下的回去再补偿你，”厉霖川意犹未尽的捏了捏她的耳垂，“走吧，顾南山等我们好久了。” 第五十七章 你要牵着我进去吗 顾家别墅内。 顾南山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沓资料杂乱无章的摆在面前，上面的数据被标红了好几处。 “怎么会这样？”白映秋在一旁焦急道，“南山，怎么会突然亏损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顾南山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顾家做的是房地产生意，接连两个地段被人抢走，对于准备了这么久的公司来说，造成的损失相当致命。 “这两个地段明明都提前打好招呼了.......”白映秋心疼的看着那些标红的数字，相当于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是不是有人故意要整我们？” “不是。”顾南山搓了一把脸，眼白上布满了熬夜熬出来的红血丝，“两家都不是新公司了，竞争一直有。” 和他抢地方的公司顾南山明里暗里调查过好几次，水平和顾家的公司不相上下，然而这次对方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竟然不考虑成本，高价收走了那两块地。 “爸爸，这怎么办？”顾盈看不懂材料，但她从父母谈话中知道公司亏损的事，也急了起来，“我们会破产吗？” “胡说什么呢！”白映秋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只不过是亏损而已，不会那么轻易就破产的，是不是南山？” 顾南山没说话，把脸埋进了掌心。 经营公司不是过家家，没有那么轻易被一次两次的亏损整垮，但顾南山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对方的一次警告。 一次亏损可以重头再来，次次亏损的话，他拿什么填补这些窟窿？ “南山......你说话啊。”白映秋见他这样，也开始着急了，“咱们也不是没亏损过，你怎么这样的表情？” “我不确定。”顾南山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对方找了个多大的靠山，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如果不是，一切好说，如果是的话，他绝对无力抗衡。 “那怎么办？”顾盈更急了，她见过好多宣布破产的企业，日子过得清贫无比，一想到自己这即将成为这其中的一员，她说什么都无法接受！ “还有一个办法，”顾南山抬眼看了眼挂钟，“映秋，你和盈盈去准备茶点。” 白映秋在大事上很分得清轻重，听到顾南山这么说，就知道一会儿要来重要的客人，赶紧拉着顾盈去准备。 只剩下顾南山一个人看着挂钟出神。 虽然不知道对方攀了个什么样的高枝，但是顾南山知道，只要厉霖川点头，任何人想对顾家下手，都要先掂量掂量。 而想要知道厉霖川能不能同意这件事，还得看顾晚莞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有顾晚莞对这件事的态度。 眉头快要纠结成一片，顾南山搅着手指，重重的叹了口气。 顾晚莞此时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自从下了车，她的手就被厉霖川牵在手心里，时不时捏一捏，说什么都不愿放开。 “二少，”顾晚莞再一次抽手无果，无奈的抬起了眼，“你要这样牵着我进去吗？” “要，”厉霖川嘴角含笑，他从前没发现，顾晚莞居然会对这样的动作感到害羞，现在既然发现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顾晚莞的耳朵自从从警局出来，红晕就没降下去过，现在整个左手被男人放在掌心里，温度更是节节飙升，连带着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厉霖川盯着她看了半晌，眼里笑意更浓，鸽了顾南山带她回家的想法在脑中绕了数圈，终究还是遗憾的压了下去。 顾晚莞现在看上去是很可口没错，但是放出去的鱼钩，没有不收回的道理，有这个胆子把他的女人推下水，就得有这个勇气，承担后果。 第五十八章 我不满意 时针滴滴答答走了半圈，顾晚莞坐在厉霖川身边，听顾南山把情况艰难的讲完，脸上的血色终于退回了正常范围。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顾盈，尽管顾南山有所保留，也大致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基本情况，知道了顾家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 顾南山低着头，姿态放得比平时更低，“二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求到您这里，您看能不能......” 厉霖川轻笑了一声。 他食指上的男戒发着冷硬的光，虽然笑着，眸光却没什么温度，和刚才在门外时判若两人。 “昨天晚上，晚莞从二楼掉进了池塘。”厉霖川慢悠悠的开了口，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顾总，这件事，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顾晚莞呼吸一窒，她还以为厉霖川已经不在意，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是个意外，”白映秋急忙开口狡辩，“昨天晚上我和盈盈都在，是晚莞不小心踩到裙摆绊倒了自己，不信您可以问她，从小时候开始，这孩子就毛毛躁躁的！” 不着痕迹的加重了尾音，威胁的视线同一时间扫了过来，顾晚莞看着白映秋，轻轻提了提嘴角。 本来，她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的。 打从心里，顾晚莞不愿意让厉霖川知道自己和顾家的事，哪怕从一开始她在厉霖川面前就没什么尊严，但那些肮脏黑暗的东西，她还是想好好的捂在口袋里，不让他看见一星半点。 可这并不能代表，白映秋可以利用这一点威胁她。 “映秋，你闭嘴！”顾南山抢在顾晚莞开口前出了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厉霖川，半晌点了点头，“二少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原本就在想，厉霖川为什么要把见面的地点定在家里，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给顾晚莞出气的准备。 “是我教子无方，”顾南山面露悲色，抬眼看向了顾晚莞，“晚莞，你能不能原谅爸爸？” 顾晚莞看着他的表情，险些笑出了声。 如果她今天是十岁，顾南山这样的姿态还有可能唤醒她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可惜现在，她早就不再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顾南山这一套惺惺作态，非但不能让她动容，相反，更令她觉得讽刺。 “教子无方......”顾晚莞低头笑了笑，一边的眉毛轻轻挑起，看向了顾盈，“这位没被教好的子，你的态度呢？” 顾盈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盈盈，和你姐姐道歉！”顾南山加重了语气，厉霖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顾家想要靠着他，就得先靠着顾晚莞，如果顾晚莞不把他们当回事，那顾家的死活，厉霖川绝不会管。 “爸！”顾盈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从小到大都只有顾晚莞向自己道歉的份，她顾盈才不会向一个野种低头。 “道歉！”顾南山狠狠一拍桌，眼里已经闪过了厉色，“再不道歉，信不信我把你撵出顾家！” 顾盈从没见过父亲这幅模样，眼眶一红，泪水就漫了上来，手足无措的看着白映秋：“妈，爸他......” “听你爸的吧，”白映秋这次也彻底没了办法，她没想到厉霖川居然会把这样的权利给顾晚莞，这对他们顾家来说，简直百害而无一利，“晚莞，这件事是我们的错，但不管怎么样，你我都是母女一场，我记得你小时候的一点一滴，看在这一点上，也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她连威胁带道歉，目光重重的在顾晚莞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安抚性的拍了拍顾盈：“盈盈。” 父母都低了头，顾盈也没了其他办法，她死死咬住牙，不让眼泪落下来，隐忍又克制的模样，最容易让人怜惜。 “对不起！”顾盈大声喊了一句，“对不起！你满意了吧！” 顾晚莞笑着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顾家这三个人的样子，给了她那么一瞬间的快慰，可是这样的快慰过去，只剩下无尽的麻木的空洞。 “我不满意，”顾晚莞走到她面前，垂眼看她，“顾盈，一句对不起，你们欠了我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这区区三句话，就觉得满意？” 第五十九章 我偏欺人太甚 顾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一僵，慌乱的和白映秋对视了一眼。 厉霖川还坐在这里，谁都没想到顾晚莞竟然会不依不饶，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怎么敢在二少的面前如此骄纵？ “晚莞，你想要爸爸做什么，你说，只要你说出来，爸爸一定做到！”顾南山眼白里都爬上了红血丝，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了几倍，“就算你不愿意为家里想想，你也为你爷爷考虑考虑，晚莞，咱们家的公司是顾家几代人的积累，你就忍心这样毁了你爷爷这辈子的心血吗？” 顾晚莞嘴角抿紧了些。 厉霖川自从进来到现在，只说过一句话，那句话说完之后，他就一直神情慵懒的坐在旁边，观察顾晚莞的反应。 他今天过来，本就是给自己的女人出气的，不管她怎么做，厉霖川都能给她兜得住底，只不过没想到今天顾南山两三句，居然就能让她犹豫。 兴致缺缺的移开了视线，厉霖川突然觉得无趣起来，百无聊赖的转了转戒指。 “顾家到最后，你准备给顾雷还是顾盈？”顾晚莞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 顾南山眼睛亮了一下，以为顾晚莞是看中了财产，立即道：“当然是你们三个都有份！都是爸爸的孩子，这点你放心。” 顾晚莞冷笑一声：“顾雷一滩烂泥，顾盈只会享受，我么，喜欢被人养着不爱奋斗。这么看来，爷爷这点心血是必定要浪费的，早一些和晚一些，有什么区别？” 顾南山愣住，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要那些东西，”顾晚莞笑了，她看着顾南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剩讥讽，“你要是心疼爷爷的心血，就趁早做个捐赠公益，那才叫有意义。” “顾晚莞你到底想怎么样？”顾盈再也忍不了，大声质问，“我们都道歉了！” “不怎么样，我不过是告诉你们，除非你们捐赠一半家产，不然我拼尽全力，也会求二少不要出手。” 厉霖川重新将视线移了回来。 他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比起刚才犹豫不决的顾晚莞，现在这样的，显然和更令他喜爱。 “顾晚莞！你别欺人太甚！” “我偏欺人太甚，”顾晚莞冷哼一声，“这才哪到哪，顾盈，你心理素质，未免太差了些。” “盈盈是你妹妹！我们是你家人！”白映秋突然开口道，“晚莞，你这是为什么啊！” 顾晚莞蹙了蹙眉。 白映秋比顾盈要聪明的多，这个女人有无数肮脏的手段，顾晚莞领略了太多次。 果不其然，下一秒，白映秋就亮出了杀手锏：“你是不是气我们当年把你送到乡下？可那是因为我们没办法！顾雷是你哥哥！就算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也不行！” “你还好意思和我提顾雷！”顾晚莞瞳孔一缩，过往不堪的回忆一股脑涌了上来，让她觉得无比恶心，“如果不是你们纵容他，他怎么敢.....” “我们纵容？”白映秋豁出去了似的一笑，转而看向了厉霖川，“二少，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了，顾雷之所以被我们送出国，就是因为他为了阻止晚莞和男人过夜，得罪了徐家！” 白映秋看着顾晚莞惨白的脸，无声的笑了：“而他之所以阻止，是因为徐家的大少爷徐枫，当年，是盈盈的男朋友！” 第六十章 机会只有一次 没人再说话，厉霖川看着顾晚莞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 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女人，脾气秉性厉霖川再了解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之前白映秋和顾盈说什么厉霖川都没在意过，偏偏这一次，顾晚莞脸色变了样。 “徐枫......”脑中闪过一个人影，厉霖川眸色暗了几分，轻笑道，“晚莞，你的说法呢？” 顾晚莞双眼无神，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厉霖川已经好久没见过顾晚莞这幅表情，就连和自己分开，这女人都是一脸随缘地淡漠，可是现在，不过是一个名字，她倒是如此魂不守舍。 “二少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一查，”白映秋见顾晚莞这副模样，赶紧乘胜追击，“我要是胡说一句，任您处置！” 厉霖川略一抬手，打住了她的聒噪。 顾晚莞终于回过头来，瞳孔颤动着回头看了他一眼。 印象之中，她这样的眼神只有两次，第一次是在他弟弟宣布病危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霖川......”顾晚莞喃喃叫了一句，她浑身上下的骨髓都像被冻成了冰渣，旧时的恐惧在这间熟悉的别墅里变得更加鲜活，唯有在看见厉霖川的时候，才稍稍回暖了一些。 再有觉悟，顾晚莞都没想到白映秋居然会提起徐枫，她本以为随着顾雷出国，那些事都被封棺在黄土之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硬生生撬开棺盖，把腐烂的过去重新扒了出来。 厉霖川向后靠了靠，声音一如既往，清冽温和。 “我在。” 顾晚莞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从冰冻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我还是一样的话，”她抬起头，眼里的茫然淡去，越发坚定，“一半家产和全部家产，你们自己考虑。” “晚莞......”顾南山还想再说，被顾晚莞一挥手打断了。 “别再给我来这一套，”顾晚莞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柔弱又迷人，“爷爷如果生气，我会自己和他解释。” “你也就能现在过过嘴瘾罢了！”顾盈提及往事，骄傲了起来，“肮脏的女人！谁还会要你！” “这不归你管，”顾晚莞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谁还会要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一件事情，如果我到时候没人要了，我还可以去找左阳，他对我念念不忘，想必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到时候顾盈，谁会要你呢？??”?? “你不要脸！”顾盈被气的尖叫起来，“顾晚莞！你再说一遍！” “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顾晚莞拉开距离，低低冷笑了一声，“听不懂，怪你智商低，自己回去琢磨。” 说完，她冷眼看了白映秋一眼，乖巧的走到了厉霖川身边，垂下了眼。 顾南山头痛欲裂，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 “顾总家风水宝地，每次来总有惊喜。” 这次没再给他机会，厉霖川笑了笑，浅淡的目光从对面三个人脸上扫过，对顾南山招了招手：“顾总，借一步说话。” 顾南山赶紧跟了上去。 “二少......” 厉霖川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顾南山愣了下，忙不迭点了点头。 “机会只有一次，能不能把握看你自己，”厉霖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总，别让我失望。” 第六十一章 不用等我 从顾家出来，天色已经渐晚，夕阳在天边擦出一抹亮色，将颓不颓，展示着艳丽的美。??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顾晚莞身心俱疲，视线却一直跟在厉霖川身后，片刻不愿意离开。 她不知道厉霖川听到那些事会怎么想，白映秋说的话真假参半，却依旧在他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以厉霖川的聪明，一定瞒不过去。 “霖川......” “嗯？”厉霖川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生气了吗？” 厉霖川停下了脚步。 ??“你别生气，”顾晚莞抿了下唇，从身后还住了他的腰，“我可以解释的。” 虽然当年的事像一团乱麻?，但只要稍微给她一点时间，她不是不能重头讲起。 “解释什么？”厉霖川回头挑起她的下巴，“顾雷？还是徐枫？” “都行，”顾晚莞仰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带一点杂质，“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能解释。” 好久不见这样的眼神，厉霖川眯了下眼，问到：“你知道徐枫是谁吗？” “白映秋说是徐家的大少爷，”顾晚莞回答，“具体的，我不知道。” 自从顾雷出国之后，徐枫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顾晚莞被顾家人送到乡下，从那之后再没见过这个人。 厉霖川淡淡的收回了手，一言不发的迈开了步子。 顾晚莞没想到他竟然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不愿再多想，她快走了两步，跟上厉霖川的脚步，不着痕迹的靠近，吸附着属于他的空气。 “霖川，你饿不饿？” “不饿。” 厉霖川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女人开始要开始和自己撒娇，弯了弯嘴角。 “不饿也得吃饭，不然你会不舒服。”顾晚莞不以为意，继续细声细语的问，“你有想吃的吗？” “随便。” “那回家吃？我给你做？” “做什么？” “清淡点的，酒酿圆子羹？” “还有呢？” “我看冰箱里还有鱼，松鼠鳜鱼你想吃吗？” 边走边说，顾晚莞几乎把自己会做的菜都数了一遍，才让身边这位大爷勉勉强强满意，到最后上了车，还满脑子都是食谱，扒着手机看个不停。 就算没说出口，顾晚莞也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一下对他的感谢。 以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人会在意顾晚莞的想法，更别提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带着她出去找人要说法。 厉霖川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自己也是被偏爱着的人。 不管是什么理由让他这样做，顾晚莞都是心存感激的。 顺路买了点材料，等回到别墅的时候正好天黑，顾晚莞怕厉霖川等太久，叫了佣人帮忙，赶在饭点把菜端上了桌。 厉霖川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见她从厨房出来，眼神柔和了一瞬，可惜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还没等顾晚莞看清，厉霖川又转过了头。 她只好先坐下等。 厉霖川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十分钟，对面的嘈杂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连坐在这面的顾晚莞都听到了女人的娇笑声，没等她抬头，厉霖川便轻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了外套。 “霖川？你要出去吗？” “有点事，”厉霖川看着一桌子菜，顿了顿，“不用等我。” 顾晚莞笑了下：“好。” 不吵不闹不任性，厉霖川奖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了门。 他没解释他要去做什么，顾晚莞也不会问，她一个人默默盛了碗饭，闷声吃完，把剩下的菜倒进了垃圾桶。 厉霖川不吃二次加热的食物，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第六十二章 能帮我保密吗 刚收拾好碗筷，方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顾晚莞擦干净手，点了接听：“小灵？” “晚莞！我在医院！你快点过来！” 嘈杂的背景声让顾晚莞心里猛地一突，她沉下眸色，低声问：“哪个医院？出了什么事？” “小琛过敏了！”方灵的声音难言焦急，她也不过是路过顺便去医院看了一眼，谁知道问了才知道，顾琛因为过敏进了抢救室，“三两句话说不清，我在医院等你！” 顾晚莞二话没说，拿起衣服就跑出了门。 顾琛病了多年，免疫力低下，普普通通的过敏对他来说就极有可能致命，只是人在医院，衣食住行都有专人照顾，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油门踩到底，顾晚莞一路把车飙到医院，刚停下来，方灵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怎么样了？”顾晚莞顾不得别的，抓紧了她的手臂。 “稳定了，医生说幸亏摄入量不大，不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方灵扶住她，在她背上拍了拍，“别紧张。” 顾晚莞缓缓吐出一口气，七魂六魄总算慢慢回归了肉体。 “怎么会突然过敏？” “我也不知道，我有事来医院，想路过看看小琛，结果正好碰到他被从病房推出来。” “他过敏了，但医院没有人通知我。”顾晚莞面无表情，眼底冰冷一片，“灵灵，要不是你过来看他，也许他死在手术台上，我都不知道。” 方灵从没见过顾晚莞这样的眼神，一时间竟被吓住，喃喃叫了一声：“晚莞......” 顾晚莞没说话，抬步走了进去。 已经脱离危险期，病房里只有一个小护士在做记录，见到顾晚莞和方灵进来，眼神躲闪了一下。 顾晚莞把她的表情收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垂下眼，轻轻摸了摸顾琛的头。 “到底怎么回事？”方灵忍不住先问出了口，“你们主任呢？我去找他！” “主任刚走......”小护士支支吾吾地回答，时不时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顾晚莞一眼，“这次的事情真的是意外......” 顾晚莞发出一声嗤笑。 她还什么都没问，这个护士的反应，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灵看着顾晚莞的眼神，越看越觉得心慌，总觉得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沸腾的岩浆都隐藏在深处，只差一个轻轻的撞击，就能彻底爆发。 “晚莞，你......” “我没事。”顾晚莞知道她要说什么，飞快的挑了下嘴角，把顾琛的被子压平，缓缓抬起了眼，“许小姐，是吧？” 小护士愣了下，她原名是叫许茹没错，没想到顾晚莞竟然能记得。 “能不能告诉我，顾琛为什么会过敏？” “我......” “顾琛常和我提起你，”顾晚莞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她看上去异常平静，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但就是这样，那其中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怒就更加明显，“许小姐，我不想追究责任，就想听你和我说句实话，行吗？” 许茹抿紧了嘴，眼神躲闪着，似乎是经历了一番内心的挣扎，终于无法忍受，轻声道：“顾小姐，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能帮我保密吗？” 第六十三章 你要做什么 顾晚莞和方灵对视了一眼，关上了病房的门。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顾晚莞目光坚定，“我发誓。” 许茹沉默着点了点头，目光在沉睡的顾琛脸上一扫而过，低下了头：“您应该知道，我每天要来换三次药，今天没什么事，本想提前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正好看到有人进病房。” 顾琛没有亲人在，常来的只有顾晚莞和方灵，今天来的那个却是个男人，许茹心里觉得不对，但能进特殊病房的必定是有批准的人，因此她也没敢阻拦，只在门外偷偷看了两眼。 “顾先生在睡觉，屋里拉着遮光帘，我也没太看清楚，隐约看到那个男人拿了一朵花放在了床头，赶紧阻止，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 “那那个男人呢？”方灵低声问。 “我一出声他就跑了，”许茹抿着嘴看了顾晚莞一眼，“没看清脸，就看到他额角有一道疤。” 顾晚莞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额角有伤疤的人不少，但是会对顾琛下手的，她只能想到一个。 “是左阳身边的人。” “又是他？”方灵惊怒不已，“他还想做什么？！” 就算没有媒体敢曝光，但京城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已经传开了。徐破浪油盐不进，上面的施压根本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的要对这件事彻查到底，左家老爷子大怒，直接把左阳关了禁闭，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分出心思？ “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顾晚莞语气没什么波动，眼神却比刚才更冷，“徐警官提醒过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先从顾琛下手。” 许茹眼神暗了暗，突然出声：“左阳？” 顾晚莞和方灵一同看向了她。 也许是自知失言，许茹咬了咬唇，垂下了眼。 “你知道他吗？”方灵皱着眉问。 左家有私人医生，很少来医院，这小护士不像圈子里的人，按理来说，不应该知道他才对。 “不......不知道......”许茹僵硬的牵了牵嘴角，低着头想往外走，“没有什么事地话我先走了......” “等等！”顾晚莞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许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颤抖，并没回头，站在门口问。 “没什么大事，”顾晚莞也站了起来，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不知道你和左阳是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的想和你说一句，他一定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我保证。” 掌心下的肌肉明显绷紧了几分，顾晚莞笑了笑，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句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她之所以愿意忍耐，就是因为不想和左阳过多的纠缠，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如果继续忍气吞声，除了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唯有彻底解决这个隐患，顾琛才能真正安全。 许茹眼中暗芒一闪，飞快的推门走了出去。 “晚莞......”方灵也听见了那句话，心里的不安更扩大了一些，“你冷静点，别做傻事。” “有顾琛在，我永远不会做傻事。” 顾晚莞转过身，淡淡的笑了下，黑白分明的眼像两潭深不见底的井。 “灵灵，我现在去给顾琛办理出院手续，这段时间，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方灵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点完又觉得她的语气不太对，猛地抬头问：“我照顾小琛......那你呢？你要做什么？！” 第六十四章 总要试一试 顾晚莞其实并没有方灵想象的那样冲动。 顾琛被伤害她是气愤没错，但那并不代表，她会因此失去理智。 情况越不利，越要保持冷静，逆转只有一瞬间，能不能翻盘，就要看能不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你想哪去了，”低声笑了笑，顾晚莞抬起眼，冲紧张兮兮的方灵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没有那种鱼死网破地打算，不用担心。” “你越这样说我越不放心！”方灵眉头拧的更紧了，“你到底准备干嘛？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个底儿行不行？” “没想干嘛，”顾晚莞摊了摊手，“我想去探探二少的口风。” 方灵蓦的一愣。 她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条路，毕竟顾晚莞的性格摆在那儿，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她绝不会求到厉霖川头上。 “他会帮忙吗？” “不知道，”顾晚莞回答的很是果断，“但总要试试。” 二少的心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透的，包括她在内也是一样。 方灵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和顾晚莞一起办完了出院手续，直接带着顾琛一起上了医院的车。 “有事给我打电话，小琛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顾晚莞和方灵挥了挥手，目送他们的车离开，缓缓拉平了嘴角。 夜色浓重的好像笼了一层漆黑的幕布，顾晚莞在路灯下站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给厉霖川发了条消息，告诉他顾琛出事，自己晚上要住在医院，不能回别墅，然后干脆利索的上车，开回了自己家。 以她对厉霖川的了解，就算自己真的放下面子去求他，他也绝不会插手，厉霖川对她的宠爱仅限于平时她听话懂事的时候，绝不会为了她站在左家的对立面。 所以她还得靠自己。 黑白分明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清冷，顾晚莞冲了杯咖啡，打开了电脑。 顾琛当时身体情况还允许碰电脑的时候，给她做过一款搜索引擎，虽然比不上他自己出手，但找起资料来，要比普通的引擎准确上不少。 纷纷杂杂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顾晚莞目不转睛的盯了半晌，微微眯了下眼。 她向来心细，任何微小的信息都不会放过，她知道左阳之所以忌惮厉霖川，就是因为上次厉霖川随手甩过去的东西，而她想要对付左阳，恐怕也要从那件东西下手。 可是左阳那样的身份，他会怕什么？ 抽丝剥茧般整理着现有的资料，顾晚莞指尖一顿，突然想起曾经方灵无意中提过一句，说左阳曾经闹出过命案，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愣生生压下了这件事。 心脏没来由的跳了两下，顾晚莞抿了口咖啡，把心里的不适感压了下去，刚在输入框中输入左阳的名字，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她握着鼠标的手。 瞳孔骤然紧缩，顾晚莞猛地抬头，没等说话，就被人捏住下巴，噙住了嘴唇。 “长本事了，”厉霖川低哼一声，牙齿在她嘴唇上磨了磨，呼吸中带着酒气，低声问，“你不是告诉我，你要在医院住吗？嗯？” 第六十五章 有什么事瞒着我 顾晚莞从头到尾僵成了一条人棍。 厉霖川最讨厌欺骗和隐瞒，更何况她现在屏幕上，还打着左阳的名字。 握着鼠标的手一寸寸冰冷下来，顾晚莞顺从的抬着头，任由他在自己唇瓣上厮磨，大脑却飞快的动了起来。 “霖川......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厉霖川勾勾嘴角，缓缓拉开了距离，“路过看见你灯亮着，上来一看，还真是在骗我。” 他身上的味道不像是喝了一点的模样，顾晚莞扫了一眼时间，低声问：“没骗你，我刚刚从医院回来，你头疼不疼？我给你热点牛奶？”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不着痕迹的起身挡住屏幕，摸了摸他的脸：“很晚了，你躺下等我？” 厉霖川没说话，顺着她的动作后退了两步。 这个时候再关闭显示器显得太过刻意，顾晚莞心如擂鼓，一狠心，直接走向了厨房。 厉霖川如果饮酒过量就会头疼，顾晚莞赌的就是这种状况下他没注意到屏幕，也不屑于去看自己的屏幕。 谁都知道二少性格温润，但顾晚莞见识过厉霖川对于手下的态度，也知道如果他真的动怒，会有多可怕。 况且他现在，本身就不太高兴。 掐了掐掌心，顾晚莞往牛奶里放了点糖，稳稳的端了出去。 “霖川？” 电脑前已经没有了人影，顾晚莞松了口气，按下关机键，走进了卧室。 这里的房子是厉霖川之前送给她的礼物，他虽然有钥匙，但很少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过来，今晚这样，恐怕是另有原因。 “别开灯。” 床上传来低沉的声音，顾晚莞听话的把东西放下，摸黑走了过去：“怎么了？不舒服？” 厉霖川没回答，他轻阖着眼，眉头微微蹙起，月光衬得他越发俊美，好像流落人间的天神。 “太吵。” 顾晚莞依言闭上了嘴。 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必不可少，就算是一直被恭维的那方，也不得不提高十二分的警惕，厉霖川这句太吵不是说她，说的是那些围绕在他身边时刻不停的人与事。 难以明说的感觉涌上心头，顾晚莞顿了顿，抬起指尖，轻轻按了按他的太阳穴。 厉霖川长睫一动，不动声色的任由她按。 “为什么不回去？”男人闭着眼问。 “太晚了，”顾晚莞轻声回答，她声线平柔，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听上去非常舒服，“本来想着你今晚应该不会回家，没想到你会到这里来。” 厉霖川轻轻抬了抬嘴角。 致命的弱点捏在别人指尖，他却提不起丝毫防备，放松了身体，把头放到了她腿上，舒舒服服的享受。 “你弟弟怎么样？” “不小心吸入花粉引起的过敏，”顾晚莞抿了抿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厉霖川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还是第一次厉霖川问起她关于顾琛的事，顾晚莞莫名的有些心慌，揉按的指尖乱了节奏，见他不再说话，才缓缓恢复了过来。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半晌之后，厉霖川轻轻睁开了眼，黑暗中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大海，轻易和顾晚莞对上了视线，“晚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六十六章 你是同伙对不对？ 令人压抑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顾晚莞迎着厉霖川的视线，轻轻抬了抬嘴角：“没有。” 厉霖川眯了下眼。 “如果没办完出院手续，我确实准备住在医院，”顾晚莞指尖继续动了起来，“我对医院不放心。” 她没说为什么不放心，厉霖川也懒得再问，他重新闭上眼，过了好久，突然开口说道：“我记得你刚跟着我的时候，什么事都要跑来和我念叨念叨。” 新养的花开了也好，隔壁的小狗下崽了也罢，那个时候的厉霖川从公司回来，总会被她灌一耳朵柴米油盐，顾晚莞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染上一丁点颜色都无所遁形。 顾晚莞指尖蜷了蜷，闷闷的应了一声：“你不喜欢。” 那个时候她走投无路被带到厉霖川面前，头一次见到那样光鲜亮丽的人，绞尽了脑汁想和他说说话，甚至都没想过他会不会因此厌倦不喜。 厉霖川浅笑一声，没说再说什么。 他确实不喜欢那种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比起那个时候缠人的小姑娘，还是这样的顾晚莞更令他满意。 “不许出圈，”厉霖川低低说了一句，“知道我的规矩，嗯？” 顾晚莞犹豫了下，缓缓点了点头。 厉霖川不要没有只会依附的菟丝花，却同样不喜一腔孤勇的冒进者，不许出圈是他的规矩，也是他给顾晚莞的纵容。 只要她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厉霖川不介意让她自己出去攒攒见识。 况且有自己看着，她也没那个能耐，真的做一些出格的事。 一夜时间就这样过去，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许久，顾晚莞看着那个空了的牛奶杯发了一会儿呆，起身走到了电脑桌前。 昨天关机的时候，她特意放了一根头发在鼠标下面，现在那根头发还好好的压在下面，代表厉霖川昨天，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些搜索结果。 也许她应该感谢昨天和厉霖川在一起的那些人，不然她绝对没那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顾晚莞拿起手机给方灵发了条消息，飞快的收拾好自己，打车去了顾家。 尽管只有寥寥几眼，昨天的那些搜索结果也给了她一点思路，顾晚莞现在，就是要去证实自己的想法。 早上的晨雾还没散尽，顾晚莞已经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谁啊！大早上的神经病吗！” 尖利的声音从里面响起，顾晚莞讥讽一笑，毫不犹豫的重新将门铃按了几遍。 刚才进来之前她就听佣人说过了，顾南山一大早带着白映秋出了门，家里只剩下顾盈一个人。 天时地利人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顾盈丧失理智，赶在他们回来之前，问出自己想问的话。 “按什么按！你们这些人都是死的吗？！”顾盈终于忍耐不住，怒气冲冲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见顾晚莞倚在门口，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顾晚莞！你又来做什么？” “我来通知你一件事，”顾晚莞笑笑，径自走了进来，“顾盈，我记得你说你和左少是情侣关系。” “关你什么事？”顾盈面色不善的看着她，“怎么？被二少撵出来没地方住，想起来投奔我们家了吗？” 顾晚莞冷笑一声，并没有把她的嘲讽放在眼里。 “二少撵没撵走我你心里有数，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你，左阳做过的事已经暴露了，而你......” 顾晚莞刻意停顿了一下，见顾盈眼神一凝，乘胜追击的问道：“顾盈，那件事，你是同伙，对不对？” 第六十七章 简直痴人说梦 顾盈猛的退了一步。 她跟左阳在一起没几天的时间，风言风语却听了不少，虽然不清楚顾晚莞说的是哪件事，直觉却让她觉得恐惧。 “你胡说什么？” “胡说？”顾晚莞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你们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顾盈刚起床的脑子更加混乱，她怂恿左阳做过不少事，好多事自己也插了手，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顾晚莞说的是哪一件。 “警察已经被惊动了，”顾晚莞低笑两声，像是得意，也像是幸灾乐祸，“我等着看你陪她一起坐牢。” “你闭嘴！”顾盈高声叫嚷道，“谁允许你这个小贱人进来的！出去！给我滚出去！” “可惜了，从法律角度来说，我勉强也算顾家的人，”顾晚莞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她慢悠悠的审视着顾盈，状作惋惜的摇了摇头，“你赶不走我，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想想怎么救你自己。” 顾盈越发糊涂了起来，她昨天晚上刚刚听人说过左阳被警察盯上的事，还没来得及细问，顾晚莞大早上便来耀武扬威，难不成事情真的已经严重到连左家都解决不了的地步？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顾晚莞眸中暗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那可是一条人命，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顾盈瞳孔缩了缩，她没想到顾晚莞会说出这两个字，惊讶之余，不由松了口气。 “你是说，左少是因为这个被抓起来的？” “是啊，”顾晚莞故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得意洋洋，?“警方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赶在你入狱之前，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顾盈差点笑出声来。 如果说她刚才还有点紧张，现在听了顾晚莞的话，彻底放下了心。 “蠢货！你以为警察会像你一样愚蠢？” 她倨傲的仰着头，看向顾晚莞的眼神都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悲悯：“我那个时候根本就不认识左少，顾晚莞，你想用这件事污蔑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顾晚莞眸光一闪，佯装愤怒：“怎么会和你没关系？你说你那时候不认识他？空口白牙，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那时候和他不认识？！” 顾盈放声笑了两声，莫名生出了一种在智商上碾压对方的优越感，傲然道：“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去国外看了哥哥！” 只要查一查机票，就能知道那个时候她和左阳并没有任何关系，顾晚莞这个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大错特错！ “怎么可能......”顾晚莞一脸被打击到了的失魂落魄，“怎么可能与你无关......” “身正不怕影子斜，”顾盈看着她的模样，快意的笑了起来，“想用这种事让我蒙羞？你想得美！你们几个！给我把她扔出去！” 狠狠一挥手，顾盈双手环胸，看顾晚莞被人推搡着出了门，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她从始至终都没意识到不对劲，顾晚莞更是把戏做成了全套，直到走出好远，才慢慢停下了脚步，沉下了目光。 果然是这样。 她想的没错，以左阳那种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好好的保守一个秘密，就算平时不提，两杯酒下肚之后，也一定会提那么两句。 所以与其漫无目的搜索?，还不如来顾盈身上碰碰运气，正巧顾盈又是个没脑子的，随便诈两句，就诈出了真相。 这样看来，左阳之所以忌惮厉霖川，多半就是因为厉霖川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这样的证据一旦曝光，左阳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从厉霖川手里，把证据弄过来！ 第六十八章 字面意思 事情有了进展，顾晚莞反倒没有了之前的志在必得，她按了按抽痛的眉心，深深叹了口气。 厉霖川可不像顾盈这样好骗，从他手上取东西，无异于从虎口拔牙，要想不动声色，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可为了顾琛的安全，她不得这样做。 一股脱力的感觉油然而生，顾晚莞面对别人时候尚且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厉霖川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自信。 “滴滴——滴——” 身后传来不停按喇叭的声音，顾晚莞心烦意乱的往旁边让了让，那声音却不依不饶的从后面绕到了身边。 “我说，您就不能屈尊降贵，往旁边看一眼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顾晚莞回头，轻轻挑了挑眉：“小秦爷？” 有段时间没见，秦瑞的气质比从前稳重了不少，支楞八叉的头发也打理的服帖起来，打眼睛看过去，竟然一下没认出来。 “让你回个头可真不容易，”秦瑞挂了空档，稍稍探了探身，“上来我送你一程？” 顾晚莞还记得厉霖川的吩咐，闻言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矫情什么，你又没开车，”秦瑞不由分说打开了车门，“上来吧，一脚油的事儿。” 顾晚莞当然不是怕他费油，哭笑不得的坐了上去。 有段日子没见，乍然遇见，秦瑞一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莫名开始兴奋起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顾家在这里，”顾晚莞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小秦爷，你激动什么呢？” 秦瑞一声干咳，正襟危坐道：“刚才出去玩的太嗨，没缓过来。” 顾晚莞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也没戳穿这种一眼能看穿的谎言，默默勾了勾嘴角。 和厉霖川的俊美不同，秦瑞的相貌是非常爽朗的帅气，他身形挺拔，五官硬朗，说话办事总有种不拘小节的爽朗，相处的起来十分放松。 “上次你找到川哥了吗？”秦瑞边开车边问她，见顾晚莞穿的单薄，稍稍调高了车里的空调温度。 “找到了，”顾晚莞回答，“二少留了我正当防卫的证据，不然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 秦瑞点了点头。 他原本还想，如果厉霖川手里没有证据，自己就作为目击者作证，现在看来，应该是多此一举了。 二少办事滴水不漏，不会给左阳留下这样的机会。 眼神又向旁边扫了一眼，秦瑞瞄了一眼顾晚莞恬静的侧脸，飞快的移回了视线。 没遇到的时候便罢了，现在遇到了，秦瑞才发现，自己从心底，多期待这样和她坐在一起。 这种感觉来的实在太过突然，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理由，可每次午夜梦回，看到的都是顾晚莞蜷缩在厉霖川肩头的模样。 乖顺妖媚，偏偏眼神如此倔强，让人不自觉就会被她吸引，想要让人撕开她的伪装，让她全然依赖自己。 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气质糅杂的这样完美，每次想到，都能让自己心跳不受控制。 “小秦爷，”顾晚莞突然叫了一声。 “嗯？”秦瑞微调上扬，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不回家，”顾晚莞轻声说，她不是单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秦瑞刚才的眼神代表了什么，她怎么可能看不懂，“麻烦前面拐一下，我要回山城别墅。” 秦瑞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在脸上：“你回川哥那儿做什么？” “二少让我暂时住在那里，”顾晚莞笑了一下。 厉霖川从不让女人靠近，现在却让她住进那里，原因是什么，不用她多说，秦瑞应该也能明白。 车子缓缓停到了路边，秦瑞熄了火，目光少见的凝重了起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晚莞迎着他的视线，不躲不闪，微微勾了勾嘴角，“我现在，重新变成他的人了。” 第六十九章 我证明给你看 重新变成了厉霖川的人，不管是用什么身份，秦瑞都不该再惦记，他拧了拧眉，低声问：“为什么？” 厉家已经在安排厉霖川的婚事，就算不是唐妍，也会是别人，世家从不做打自己脸的事情，既然已经对外宣布考虑，那最晚在今年，他就得完成自己的婚礼。 那时候顾晚莞算什么？一个被养在外面的情妇？ “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而他喜欢我的身体。”顾晚莞浑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等价交换。” 她不会再有过多的奢求，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天真，在厉霖川厌烦之前，她必须先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就为了利益？”秦瑞目光沉沉的看向了她，“因为川哥是厉家的二少爷？” 顾晚莞轻轻皱了下眉。 她本以为秦瑞听了这件事会激动，甚至会骂她两句不要脸之流，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冷静，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对，因为他是厉家的二少爷。” “可厉家并不是万能的，”秦瑞向后靠了靠，盯着顾晚莞的目光没有一瞬偏移，“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 “秦瑞，”顾晚莞声音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秦瑞一摊手，目光澄澈又坦荡，“我原本不想用这种方式，可你既然是为了利益，为什么不能和我试一试？” 话已经说开，秦瑞干脆也不掩饰，他向来习惯直面自己，喜欢就是喜欢，想要就是想要，只要不违背道德，他不介意争取一下试试。 “因为我是厉霖川的人，”顾晚莞抿了抿嘴，察觉到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一回事，她没想到秦瑞会这样直白，在自己暗示过拒绝之后，还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你如果是川哥交往的女朋友，我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一辈子不会说出口。”秦瑞爽快的笑了笑，“但你说你不是。” 既然是用利益牵了这根线，那厉霖川给她的，自己一样能给，凭什么不能提出来试一试？ “况且秦家不干涉我的婚事，”秦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有点泛红，“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走到底。” 顾晚莞睫毛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 她绝没想过秦瑞居然存着这样的想法，这么多年对她见色起意的人不在少数，她本以为秦瑞也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我随口说的！”秦瑞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忙解释，“你不用有压力，我们可以慢慢来！” 顾晚莞从没见过如此纯情的提议，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 秦瑞看着她的笑容怔了一下，干咳一声，慌忙移开了视线。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但我就这个意思，你考虑一下......” “不用了，”顾晚莞心里叹了口气，她不想把话说的太绝，可是面对秦瑞这样的人，如果不清不楚的吊着，才是最大的不尊重，“小秦爷，我们一共没见过几次面，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头脑发热的一时冲动，今天这话我就当从没听过，以后，你也不要再提了。” “是不是一时冲动我心里更清楚，”秦瑞并没有因此气馁，他重新启动了车子，一直把顾晚莞送到别墅门口，才充满自信的开了口，“等着我，我证明给你看。” 第七十章 我心里有数 顾晚莞并不想看他证明自己，还想说什么，秦瑞已经哼着小曲离开了，汽车尾气都打着开心的旋，弄得她哭笑不得。 凭心而论，她不讨厌秦瑞这样性格的人，不过不讨厌和喜欢是两码事，他们可以做朋友，却做不了恋人。 没把秦瑞一时兴起的话放在心上，顾晚莞拎着水壶走进花房，佯装摆弄花草，心思却已经飘出了很远。 想要从厉霖川手里拿到东西，一般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认清自己的身份，想办法讨他欢心，高兴了之后，可能会随手甩给她一些奖励，第二种，就是拿厉霖川感兴趣的东西，和他交换情报。 二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随随便便给别人宠爱，所以这两条路，她哪条都走不通。 水壶里的水耗尽了最后一滴，顾晚莞盯着娇嫩的花瓣，定定的出神。 或许，她还可以尝试一下第三条路...... 浑身的血液都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凝结了一瞬，顾晚莞咬了咬下唇，不由抬头看了眼书房的方向。 山城别墅是厉霖川最常住的地方，重要的资料一般都收集在这里，厉霖川从前并不限制自己出入书房，可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进出权限有没有被恢复。 “顾小姐？” 李管家开门进来，顾晚莞把水壶放下，回头笑了笑，“李管家。” “您自己回来的吗？”李管家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厉霖川的身影，“二少......” “应该是直接去了公司，”顾晚莞回答，装作不经意的问，“对了，霖川之前说他得了一套孤本文献，你知道放在哪儿了吗？”? “知道！就在书房摆着呢，二少特意叮嘱过。”李管家笑盈盈的问，“顾小姐怎么想起问这个？” “刚才浇花想起来的，”顾晚莞笑了下，“我们看看吗？” 孤本放在书房，未经允许没人敢动，李管家迟疑了一下，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顾小姐......这......” 看样子是并没有恢复。 顾晚莞心中有数，淡漠道：“我随口一提，二少不允许也就罢了，你不用为难。” “我问问，二少日理万机，多半是忘了。”李管家给了彼此一个台阶，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看顾晚莞依旧心无旁骛的摆弄那些花草，赶紧拐弯给厉霖川发消息请示。 “书房么......”厉霖川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心情的好坏，“要做什么？” “顾小姐说，想看看您前段时间收藏的孤本。”李管家实话实说。 “孤本？”厉霖川把这两个字放在唇齿间品了品，轻笑，“可以，把她之前的权限全部打开。” 李管家心道果然，连忙应下。? “再告诉她，我要回去吃晚饭，”厉霖川懒洋洋的撑着下巴，笑的耐人寻味，“别的别多嘴，明白了吗？” 李管家完全没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是好歹听懂了别多嘴这个指示，赶紧表示自己绝不多说。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一开始没打算和我合作的吧？”对面一直没开口的男人挑了挑眉，等厉霖川挂了电话，才兴致勃勃的开口问，“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么护着？” 厉霖川轻扫了对方一眼：“我的女人。” 对方无语片刻，伸手比了一个拇指。 “对了，关于我那个便宜弟弟，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男人说着，向后靠了靠，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露出一张和左阳七分相似的脸，“二少，放虎归山可不是好事儿。” “我心里有数......”厉霖川挑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坐坐？” 第七十一章 想求你件事 这还是厉霖川第一次向自己提出邀请，左承欣然同意，跟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左家到了他这一辈，只有左承和左阳两个人，论才学能力，左承哪里都比左阳强数倍，奈何他无名无分，左家的老头，不愿意承认他，还是希望左阳能够继承家业。 谁也不愿意屈居人下，更何况还是左阳那样的人，所以左承不惜把自己手里最重要的证据拿给厉霖川示好，为的就是借他的手，彻底断送左阳。 可惜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厉霖川有什么动静，他心里着急的很，又不能催，只能这样有事儿没事儿过来一趟，试试看能不能探出什么口风。 “二少想去哪？今天我做东，您挑地方，包您满意。” 厉霖川对打发时间的地方没有什么要求，随口?说了个地方，没想到好巧不巧，正好碰到了哼着歌的秦瑞。 “川哥？”秦瑞眼睛一亮，三步并两步走了过来，“你今天不忙？” 厉家正是关键的阶段，没什么大事儿秦瑞一般不会随便打扰他，没想到上午刚下定了决心，现在就迎面碰见，简直就是上天给机会。 “这位是......” “左承，”左承赶紧自我介绍，“这是小秦爷吧？久仰久仰。” 秦瑞眉头皱了下，见厉霖川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和他握了下手：“左少。” “正好碰见，咱们里面聊？” 像这样能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机会可不多，左承不想错过，出声邀请。 “他就算了，这小子坐不住。”厉霖川突然开口，轻描淡写的拒绝了左承的提议，转而看向秦瑞，“有事找我？” “也不算......”秦瑞咧嘴一笑，“哥，我想求你个事儿。” 他从小时候起就跟在厉霖川身后跑，求起人来也坦坦荡荡，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看的左承都有几分惊讶。 “闯祸了？” “差不多吧......”秦瑞含糊的回答，想到自己要说的话，有点尴尬的低下了头，“三言两语说不清......” 厉霖川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用手背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回去等我。” 秦瑞抬起头来嘿嘿一笑，哼着小曲走了出去。 左承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沉重了几分。 尽管外界一直传闻厉霖川和秦瑞和亲兄弟差不多，但今天见了一面，左承才感觉到，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小秦爷作为秦家独子，代表的就是整个秦家，以厉霖川和他的关系，将来必定是要站在二少这边，这样一来，厉家老爷子这次退位，权柄交到谁手里，还真不一定。 扳倒左阳是当务之急，可他与虎谋皮，又会不会真的影响左家根本？ 左承瞄了眼厉霖川俊美的侧脸，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同一时间，顾晚莞也被李管家带进了书房。 厉霖川的藏书多的数不胜数，从译本到原著都排的整整齐齐，顾晚莞踩着梯子在高处找了找，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那本孤本。 李管家已经退了出去。 顾晚莞拿着书，把目光投向了厉霖川的电脑。 第七十二章 监控视频 厉霖川如此轻易的就把她放了进来，以至于现在，顾晚莞反倒更不敢轻举妄动。 她确实想着要偷偷拷贝一份资料回去，但是想法是想法，真的做起来，才觉得无比紧张。 如果被厉霖川知道自己利用了他的信任...... 狠狠甩了甩头，顾晚莞从攀爬架上下来，轻手轻脚的走向了那台电脑。 “我没有办法，”顾晚莞指尖从质感良好的磨?砂面上摩挲而过，翻开了笔记本的盖子，“对不起。” 对付左阳那样的人，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她不确定徐破浪能在世家大族的打压之下坚持多久，但她明白，只要错过这一次机会，再想让左阳无法翻身，就太难了。 顾琛带着呼吸机昏迷的样子重新浮现在眼前，顾晚莞心一横，输入密码，按下了回车键。 厉霖川的手机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了一条提示。 左承还在滔滔不绝，他轻扫了眼发亮的手机，唇角一勾，按灭了屏幕。 顾晚莞手心已经冒出了汗。 厉霖川的电脑是特配，功能复杂又强大，她在堆叠如山的文件里翻了又翻，还是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来也是，她甚至都不知道厉霖川掌握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证据，除非他在文件后面标注，不然哪有那么轻易被自己翻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距离厉霖川说要回来的时间还有挺长一段距离，顾晚莞重重吐出一口气，聚精会神的重新找了起来。 但凡是决定性的关键证据，有大概率会直接出现左阳身上的东西，指纹，或者面容。 也就是说，她所搜索的范围，应该首选视频和图片，两种。 指尖在键盘上点了点，顾晚莞拉了把椅子坐上去，飞快的把为数不多的图片内容过了一遍，重点放在了视频上。 商业会议，有不少录像的复盘，每一个都价值千金，足够她从此过上飞黄腾达的人生，但顾晚莞对这些东西丝毫没有兴趣，确认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点击了关闭。 在哪里...... 黑白分明的眼睛散发着晶亮的光，顾晚莞一目十行的从屏幕上扫视，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个没有标注的视频文件。 心跳一瞬间加快了几倍，她下意识的又抬眼看了眼时间，点开了那个视频。 奇怪的角度，不太清楚的画质，看上去是某个不起眼的监控视频，顾晚莞放大了界面，果不其然从屏幕上看见了左阳的脸。 尽管年轻的过分，还穿着校服，但是见过左阳的人，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 监控视频没有录音功能，整个书房只剩下顾晚莞清浅的呼吸声，她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看到他们推着另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进了废弃的厂房。 那个少年眉眼清秀，神情却有些唯唯诺诺，被左阳一脚踹倒也不反抗，颤抖着蜷缩在地上，有人上去拎着他的领子让他站了起来，然后不尊不重的在他脸上扇了几巴掌。 顾晚莞蹙眉，稍稍快进了一点。 她看不惯左阳的做派，但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无能为力。 视频一共只有七分钟，几乎都是左阳他们单方面施暴的画面，直到接近末尾，才看见左阳偃旗息鼓，满意的点燃了一根烟。 地上的少年已经昏迷不省人事，左阳在他身上踹了几脚，仰头放声大笑，然后把烟头随手一扔，扬长而去。 微弱的火光从空中一闪而过，顾晚莞瞳孔紧缩，猛地站起了身。 即使只有一瞬间，她也看清了少年身后的东西，那是整整一通，废弃的机油。 第七十三章 你在做什么 机油并不易燃，但是那地方堆满了杂草干叶，遇到明火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切断的视频只剩下一个白色的重播键，顾晚莞闭了闭眼，把手心里的U盘插上，点击了退出。 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既然让她看到，她就不会再保持沉默。 三秒钟的时间，视频完成了输送，顾晚莞仔仔?细细把所有的痕迹清除，拔下了U盘。 “川哥，你提前回来了？”爽朗的声音和开门声一起传来，顾晚莞手腕一抖，东西从掌间跌落，清脆的在桌面上。 秦瑞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微微一愣，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了桌面上。 顾晚莞千算万算，没算到秦瑞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桌面上的东西明晃晃的摆在两人中间，她刚才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小秦爷？......”干笑了两声，顾晚莞捏紧了桌下的拳头，“你怎么过来了？” “你在做什么？”秦瑞没回答，他表情少有的正色，关上书房的门，一步步走了过去，“川哥的电脑吧，你拷了什么？”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不严厉，只不过眼神却和从前截然不同，带着探究和攻击性，像一匹狼。 顾晚莞身体僵硬，她指尖因为秦瑞的靠近逐渐变得冰冷异常，不远处的u盘安静的放在桌上，里面是她刚拷出来的证据。 秦瑞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顾晚莞心里划过无数理由，终是一个都没说出来，紧紧抿了抿嘴。 “我刚说过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秦瑞突然开了口，刚才逼人的气势慢慢消失，英俊的面容一派坦诚，“所以如果你需要什么，与其冒着惹川哥生气的风险，不如直接告诉我。” 他相信厉霖川的全面，不会留一个危险在身边五年而不得知，所以顾晚莞这样做，多半是有什么，不能和厉霖川说，又必须要做的事。 “我说了之后会怎么样呢？”顾晚莞低声问，“你要帮我吗？” “只要能做，我就帮。”秦瑞毫不犹豫的回答。 顾晚莞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了桌上的U盘。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只有?把事情说明白，才有可能让秦瑞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毕竟现在，还不是让厉霖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我拷了左阳之前的犯罪证据，”顾晚莞摊开手心，把东西放到他面前，“小秦爷，我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拿亲人的性命做赌注，左阳必须付出代价，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办法。” 秦瑞目光一凛，蹙起了眉。 “证据？” “一段视频，”顾晚莞观察着他的神色，“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左阳过去的混账行为，就算没参与，也多少有所耳闻，秦瑞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谁告诉了你关于视频的事？川哥？” “我自己猜的，”顾晚莞见他脸色不对劲，疑惑，“怎么了吗？” “把这东西给我，”秦瑞的表情说不出的沉重，“晚莞，你需要向警方提供证据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这样直接递给警察，你给我，我帮你想办法。” 第七十四章 换我保护她 秦瑞少有这样正色的时候，顾晚莞蹙了蹙眉，?不解：“为什么？” “不为什么，”秦瑞薄唇紧抿，看上去有些无奈，还有些愤怒，“听话！”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顾晚莞捏了捏手里硬质的外壳，低声道，“秦瑞，这是现在，唯一能让我弟弟脱离险境的东西。” 她废了这么大力气，不惜欺骗厉霖川才拿到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秦瑞咬牙：“我不能说。” 他了解这些手段，可顾晚莞并不了解，秦瑞在这里说出来，算的上是对厉霖川的背叛。 “那真抱歉，”顾晚莞笑了一下，“我不会给。”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下来，顾晚莞抬头看了眼时间，把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我先出去了。” “等等！”秦瑞一狠心，抓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方向一拉，铁钳一样的手握着她的手腕，轻描淡写的按在了桌上，“抱歉了，这个，你真的不能拿走。” “秦瑞！”顾晚莞又惊又怒，她现在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制在桌上，丝毫反抗不得，“你放开我！” 秦瑞充耳不闻，伸手去她口袋里摸刚才看到的U盘。 除了厉霖川，顾晚莞还从来没被别的男人用这样的姿势靠近过，一时间那些压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全部涌了上来，令她一瞬间变了脸色。 “秦瑞......你快走开......”? “找到了。” 秦瑞稍稍撤开了自己，低头看她惨白的不正常的脸，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顾晚莞来不及回答，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秦瑞被她推了一个踉跄，虽然莫名其妙，但忍不住担心，往前追了两步，没等追上人，先看见了刚走到楼梯口的厉霖川，一个愣怔，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川哥......” 厉霖川没出声，视线轻轻一抬，落在了顾晚莞刚跑进去的房间。 “呕！” 撕心裂肺的呕吐声里面传出来，顾晚莞抱着洗手池撕心裂肺的干呕，脑子里走马灯一样放送着过去的事，让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怎么回事？”厉霖川向里面扫了一眼。 “我也不知道，突然这样了。”秦瑞一脸茫然，听顾晚莞呕的厉害，担心道，“哥，我进去看一眼......” “站住。” 厉霖川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他鲜少用这种直接命令的语气和秦瑞说话，两个字一出口，就像是两颗钉子，直接把秦瑞的脚钉在了地面上。 “秦瑞，知道里面那个人是谁吗。?” 疑问句，却是反问的语气，秦瑞顿了顿，低声回答：“顾晚莞。” 厉霖川“嗯”了一声，接着问：“知道顾晚莞是谁吗？” 秦瑞这次没说话，神色复杂的回过了头。 暗流直接涌至了表面，秦瑞知道厉霖川的意思，可是这一次，他不想和上次一样离开了。 “川哥......” “看在这声哥的份上，”厉霖川轻笑，眼神像是两把裹着寒冰的利刃，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秦瑞脸上，“秦瑞，想好了再说话。” “我来这儿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秦瑞顿了下，硬着头皮迎上了他的视线，“川哥，我喜欢她，你要是对她没有那个意思，能不能，换我来保护她？” 第七十五章 你也想不到吗 如果说刚才出口之前，秦瑞的心情是从所未有的忐忑，那么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他对顾晚莞有兴趣，想靠近，想了解，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今天也好，过段时间也罢，只要他的心没变，迟早有一天，他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所以他不后悔。 “亏你有这个胆子，和我说这样的话，”厉霖川半眯起眼，慢条斯理的抽了根烟出来，放进了嘴里，“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也不知道......”秦瑞低声回答，或许是那个不适时宜的药，或许是那个雨夜，或许更早，等他察觉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牵走了心神。 “很好。”厉霖川吐出一口烟圈，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转身向外走，“跟过来。” 秦瑞看了眼顾晚莞跑进去的那间屋，招手叫来一个佣人吩咐了两句，跟着厉霖川走了出去。 山城别墅的装修设计是一位和厉霖川相熟的设计师做的，对他的生活习惯有所了解，因此特意在地下打造了一间训练室，方便他日常使用，秦瑞跟着厉霖川一路向下，在训练室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进去。 “川哥......” “关门。”厉霖川淡淡的打断了他。 秦瑞无法，依言把门关上，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这样安静的地方，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扰，厉霖川转了下手腕，云淡风轻的问秦瑞：“准备好了吗？” 秦瑞下意识绷紧了肌肉。? 厉霖川很少动怒，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动怒。? 自己的话无疑踩中了他的底线，秦瑞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他现在也许已经不在这世上也未可知。 “......好了。” “有本事就亮出来，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嗯？” 厉霖川很有闲情霖致的冲他勾了勾嘴角，几乎是在秦瑞点完头的瞬间，人就已经逼到了秦瑞面前，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骨与肉碰撞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秦瑞咬紧牙关接了这一拳，半边脸跟着肿了起来。 “就这点能耐，还敢惦记我的女人......” 厉霖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目间充斥着骇人的冷意，“痴人说梦。”? “你的女人？”秦瑞也被这一拳打出了火气，他抬手把嘴角的血沫抹掉，扶着墙站了起来。 “既然是你的女人，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手里捏着刚才从顾晚莞身上找到的U盘，眼神被怒气染的晶?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件事。” 多少商业间谍想从他手里获得情报都无功而返，秦瑞不信他真的能如此没有防备，让顾晚莞仅凭一个谎言就得到想要的东西。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厉霖川看都没往那上面看一眼，轻声冷笑，“单因为这个，你就敢从我手上抢人？”? “又何止这个，”秦瑞盯着他，眼白微微泛红，“川哥，这种东西拿出去，她一个背后什么势力都没有的人，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和反扑，她想不到，难不成你也想不到吗？” 第七十六章 你喜欢她是不是 训练室里落针可闻，厉霖川冷眼瞧着他，拎起他的衣领，又是一拳。? 他出拳的速度飞快，秦瑞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晃，身上就又传来了牙酸的疼痛。 “反扑？”厉霖川冷笑，“你觉得，他们还有反扑的机会？” “......怎么会没有......”秦瑞痛苦的咳嗽了几声，“川哥，你不愿意自己出手，害怕牵连厉家......不就是担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 秦瑞不是傻子，他再远离世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熏陶也能让他在最快的时间明白厉霖川的做法，二少善用谋略，顾晚莞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 既是棋子，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会被弃用，秦瑞正因为心里清楚，所以才要阻止。 厉霖川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 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他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秦瑞心知肚明，他强撑着站起来，咧嘴笑了一下，声音浅淡：“川哥，我不想瞒你，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喜欢她，还是喜欢她。” 厉霖川倏地停下了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火从何来，但是从刚才开始，心中的暴戾就翻腾不止，不仅仅是因为有人一脚踏进了自己的领地，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烦闷。 “闭嘴。” “我知道你对顾晚莞没那个意思，所以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和你坦白，”秦瑞挨了两拳的地方依旧生疼，他强忍着痛意，低声问，“况且唐妍那儿，厉家不是已经决定让你娶她了吗？” ————————————————? 微凉的水气冲淡了鼻尖陌生的味道，顾晚莞洗了把脸，终于慢慢平复了自己。 她本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冲淡之前那些不堪忍受的回忆，没想到身体还是无法接受别人的靠近，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自我保护。 “顾小姐，你还好吗？”门外一直有人在等，听到水声停歇，赶紧问，“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顾晚莞闭了闭眼，擦干脸上的水渍走了出去，“二少回来了？” “回来了，”佣人小声回答，“不知道和小秦爷说了什么，两个人往地下走了。” 地下二层是车库，一层只有一个训练室，顾晚莞目光一凛，重新盯住了她：“你说什么？” 佣人被她的神情吓到，不由结巴起来，“顾......顾小姐......”? “地下？听没听到去做什么？” “没......小秦爷吩咐我在这儿照顾您，别的什么都没说......” 顾晚莞心中的不安扩大了数倍，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东西果然已经被秦瑞拿了出去，一咬牙，飞快的往楼梯口跑去。 地下训练室，厉霖川从不许她过去的地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砰！” 沉重的打击声从走廊尽头传出，顾晚莞不可置信的顿住了脚，缓缓走了过去。 “我再说最后一遍，”厉霖川蹲下身，捏住了秦瑞的脖颈，“秦瑞，把你的话收回去。” “不收......”秦瑞重重的喘着粗气，任由命脉被他握在手里，笑道，“川哥......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厉霖川眯了眯眼。 “从小到大，我要什么你都给我.......”秦瑞咳嗽两声，抬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直直盯住了他的眼睛，“唯有这次......川哥，你也喜欢她，是不是？” 第七十七章 找到了就回来 厉霖川松开了手。 再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对秦瑞下死手，更何况他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咳......”秦瑞撑着自己咳嗽起来，他喘匀了呼吸，一抬头，看见了外面的顾晚莞。 “川哥......” 厉霖川抬眼扫了一眼，低声道：“进来。” 顾晚莞推开门走了进去，耳根泛着不显眼的红色，视线飘散在空中，没敢去看厉霖川的表情。? 刚才她在外面，正巧听到了秦瑞的最后一句话，本以为厉霖川会冷笑反驳，没想到他竟然放开了手。 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但是忍不住，抱上了一点期待。 “好了？” “嗯，”顾晚莞点了点头，看秦瑞垂着头坐在地上，轻轻蹙了蹙眉，“二少，这是......唔！” 厉霖川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低头吻了上去。 狂风骤雨般的吻，带着侵略和吞噬的味道，顾晚莞双膝一软，被他整个人扣在了怀里。 秦瑞抿着唇抬起了头。 这是示威，也是宣告，厉霖川动作不停，压着顾晚莞的腰肢贴近自己，手掌用力，硬生生逼出了她一声闷哼。 “霖川！”顾晚莞面红耳赤的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乖，靠过来。”厉霖川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刚和秦瑞打了一场，身上的温度比平常还要高一些，“别惹我生气，嗯？” 顾晚莞咽了下口水，推拒的动作僵了下来。 她看的出来厉霖川的情绪，但她不确定，这样的情绪是因为秦瑞，还是因为自己。 火热的掌心隔着衣物贴上了后腰，顾晚莞红润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僵着身子被他拉回怀里，耳根到脖颈都染了血色。? “够了......”秦瑞低声开了口，“川哥，我先走了。” 厉霖川眼皮都没抬，重新覆上了顾晚莞的唇。 上次的警告不足以让秦瑞明白，他不介意用更直白的方式告诉他，顾晚莞是他一手雕刻出来的人，想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就算是秦瑞，他也绝不能忍。 “霖......霖川！”眼看着秦瑞已经走出了门口，顾晚莞终于忍耐不住，仰身躲过了他的亲吻，“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厉霖川皱起了眉，对于她三番五次的推阻十分不满，“一会儿让李管家给你找！” “在秦瑞那！”顾晚莞扭头看，门口已经没有了秦瑞的影子，“二少，是对我来说相当重要的东西，你先放开我，我保证马上回来，好不好？”? 她的眼神着急又紧张，见厉霖川不动，狠下心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下：“求你了，我就去拿一下东西，拿到了立刻就回来，一句话都不多说，行吗？” 厉霖川眸色暗了暗：“你想拿什么？” 顾晚莞一下安静了下来。 她没法说自己想要拿回左阳犯罪的证据，也不能告诉厉霖川，自己是在他的书房碰见了秦瑞。 “一个U盘，”顾晚莞避重就轻的说，“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厉霖川眸色深沉的看着她，秦瑞刚才的话没来由的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迫使他微微紧了紧手臂。 “很重要的东西？”? “没错。”顾晚莞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正在想如果厉霖川拒绝，自己要怎么办，突然腰间一松，脱离了男人的桎梏。 “十分钟，”厉霖川目沉似水，“拿完了就上来，我有话问你。” 第七十八章 真的没必要 顾晚莞一愣，点点头，转身就跑。 这不太符合厉霖川的一贯作风，在顾晚莞的意识里，如果放在平时，他都不会同意自己去追，更何况他和秦瑞还在刚刚动过了手。 来不及细想，顾晚莞一路小跑了出去，刚跑到门口，看到了秦瑞那辆越野。 “小秦爷！” “顾小姐？”李管家面露惊讶，看顾晚莞冲向那辆车，倒吸了口的凉气，“小心！” 巨大的越野车视野虽然好，但是死角也是有的，顾晚莞就这样冲过去，司机一个不小心就会撞到她。 “停车！”秦瑞也看见了冲过来的人，急忙拍了下司机的后背，“瞎了你！看不见有人吗！” 司机确实没看清，诚惶诚恐的道起了歉。 “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顾晚莞撑着车窗，低喘了几口气，“小秦爷，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顾晚莞有一双很会说话的眼睛，这种时候从外向内看着他，虽然没点明，但是祈求的神色快要从满溢出来。 “不能，”秦瑞别过眼，“我说过了，我先帮你保管。” “就算你真能帮我一次，难不成还能次次都帮我吗？”顾晚莞勾了下嘴角，笑容清淡又苦涩，“谢谢你秦瑞，但是真的没必要。” 她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人，秦瑞这样的人，没必要因为自己染上一身泥泞。 “我没必要，川哥就可以？”秦瑞拧了拧眉，被厉霖川打破皮的嘴角受到牵扯，痛的他吸了口气。 顾晚莞忍不住笑了下：“疼的厉害？” “废话，川哥的三拳，要不是我身强体壮，早就趴了。”秦瑞白了她一眼，感觉这女人一点都不体贴可爱，“你就不知道给我送个药膏过来？” “我给你药膏，你能把东西还给我吗？”顾晚莞问。 秦瑞简直被她的奸商发言震惊，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来话。 “二少一共给了我十分钟的时间，”顾晚莞笑了笑，轻声说，“小秦爷，拜托你了。” 她语气一如往常云淡风轻，既没问他们为什么动手，也没问秦瑞和厉霖川说了什么，但是正因为如此，这句拜托，就显得尤为重要。 “你确定吗？”秦瑞把U盘拿出来，迟迟不愿意递给她，“晚莞，左家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如果愿意相信我......” “我相信你。”顾晚莞打断了他，“我相信你，但是秦瑞，别让我觉得愧疚。” 左家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前提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样，秦瑞去做这件事，诚然比她自己做要稳妥的多，但这并不是自己可以把别人推出去替自己承担压力的理由。 “......我明白了，”秦瑞打开车门跳下车，郑重的把东西放回了她手心里，“需要帮忙的时候就联系我，晚莞，我说过的话从不收回，你暗示我多少次都一样。” 什么别让她觉得愧疚，根本就是不愿意和自己有过多的牵扯，秦瑞不是听不明白，他是压根就不想听。 “小秦爷......” “你总不能剥夺我的自由，”秦瑞朗声一笑，打断了她，依旧是俊朗的面容，可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坚定，“既然已经两清，那我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顾小姐，你总不能再管了吧？” 第七十九章 对我笑一笑 顾晚莞深觉头疼。 她不是好赖不分的人，秦瑞单单是喜欢自己，没做过什么坏事，她千百般暗示已经是极限，他既然坚持，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 “回吧，”秦瑞眼角淤青，笑出一口白牙，“等过两天我再来。” 顾晚莞无奈摆手，把U盘放进口袋，转身进了屋。 落日的余晖从天尽头处散落，在她本就纤细的背影上勾勒出一层暖融融的光，秦瑞缓缓收了笑意，抬头和二楼窗边的厉霖川对上了视线。 目光相触，一个冰冷睥睨，一个炙热愤怒，两人视线相撞，隔着通透的玻璃，互不相让。 厉霖川冷冷的挑了下唇角。 秦瑞的反应并不完全在自己预料之外，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胜负欲会这么容易被激起。 什么时候，顾晚莞竟也成了他的一片逆鳞？ 眸色愈冷了几分，厉霖川转身，目光落在了门口。 顾晚莞轻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出片刻便停了下来，厉霖川几乎能想象的到她站在门口深呼吸的表情。 和刚才面对秦瑞时那一脸轻松的样子截然不同。 咚咚...... 顾晚莞敲了两下门，拧开了把手，见厉霖川神色淡漠的看着自己，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这两天不会过来，”果不其然，厉霖川开了口，“一会儿让李管家送你回去。” 顾晚莞立在原地，不该生出的念头就像是深渊尽头勉力点燃的火苗，一转而逝之后，只剩下乌青色的灰烬，嘲笑着她的自不量力。 “......好。” “秦瑞，”厉霖川接着说，他身形动了动，靠在了窗沿边，语气不知是嘲笑还是讥讽，“你喜欢他？” “不喜欢，”顾晚莞身子僵硬，捏紧拳头垂下了眼，“二少误会了。” 厉霖川没说话，轻描淡写的冲顾晚莞勾了勾手指。 气氛莫名紧张了起来，顾晚莞稍一犹豫，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她看得出来厉霖川余怒未消，可惜刚刚落空的期待吹散了她全部?精力，实在不愿再软声细语的哄他开心。 误会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明知道自己没这个胆子选择秦瑞，之所以会生气，不过就像是被抢了领地的雄狮，觉得尊严和威信受到了挑战而已。 她解释与否，并不重要。 厉霖川耐着性子看顾晚莞移到自己跟前，明明和从前一样乖顺，可预想之中的笑容和示好都没有出现，不知怎么，眼前又晃过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突然眼神一暗，伸手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扣上了她的下巴。 “来，笑一笑。”他扣着她的下巴，低声命令。 这样的方式太具有欺辱性，顾晚莞眼睛倏地睁大，颤抖着嘴唇看向了他。 “什么？......” “听不清吗？”厉霖川微微低了低头，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对我笑一笑，用你刚才对着秦瑞的表情。” 顾晚莞唇色苍白，一动不动。 她有些发冷，厉霖川的话没有一点温度，他看着她，和看着那些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好啊，”她轻声道，就真的笑了起来，妩媚动人，目光如丝，“这样，您满意吗？” 厉霖川俊眸微眯，低声冷哼：“难看的很。” “那可真抱歉，”顾晚莞抬手抚了下头发，睫毛低垂，笑意轻微?，“让你不满意了。” 厉霖川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 明明和从前没什么差别，可不知为何，他反倒心中更堵了些。 “晩菀......” “如果二少没有别的吩咐，”顾晚莞突兀的打断了他，她没抬头，素白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角，低低的问，“我能先走吗？” 第八十章 改天联系 厉霖川看着她的发旋，眉毛轻轻一蹙，摆了摆手。 秦瑞的突然插手打乱了他的思路，他需要时间冷静，如果继续把顾晚莞放在身边，难免做出更不像自己的事，还不如先让她走。 顾晚莞轻轻点了下头，利索的转身走向门口，脊背挺直。 “等等。” 厉霖川却又从背后叫住了她。 顾晚莞手臂不自觉的颤抖，她强压下自己的情绪，笑着回了头：“二少还有别的吩咐？” “没什么，”厉霖川捏了下鼻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俊美面容一如往昔，只不过看上去多了三分疲态，“去吧。” 顾晚莞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厉霖川刚才的话，与其说是碾碎了她的幻想，更是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这几年的顺风顺水全都是依仗着厉霖川，反倒养出了毛病，还以为他对自己与别人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惯用的东西懒得更换，之所以这么久走不出来，不过是因为自己贪心不足，妄想的太多罢了。 顾晚莞用力眨了几下眼，把眼里的水雾抹掉，然后拒绝了李管家要送她回去的建议，自己从车库开了一辆车出来。 她没有这个时间因为厉霖川的态度而悲春伤秋，顾琛还在等着她，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熟练地控制着车速，等车子停到警局门口的时候，顾晚莞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控制感情不是她的强项，但至少压制情绪，她还算的上在行。 “顾小姐，”徐破浪早接到了她的电话，叼着烟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往里走。“有点事儿要处理，办公室等我五分钟。” 顾晚莞点头，余光往旁边扫了一眼，不由顿住了脚：“徐队，这几个人......” 徐破浪看了她一眼：“认识？” 顾晚莞不太确定，她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定睛去看那几个人的脸。 明明是几个吊儿郎当的人，对视线倒是很敏感，其中一个发现了顾晚莞，油腻腻的吹了一个口哨：“美女，看这儿，一会儿别走，哥哥带你出去玩啊？” 顾晚莞不为所动，凝眸仔仔细细把那群人看了一遍，低声道：“徐队，我不知道这几个人犯了什么罪，但是如果你相信我，可以看完我带来的东西，再绝对要不要放了他们。” 徐破浪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听到她这么说，和自己队里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拖一拖时间。? “老大？”有个戴眼镜的年轻警察走过来，面露疑惑，“这几个就是路上和人寻衅滋事，顺道让小刘给逮回来的，本就不归市局管，现在还不放人，恐怕说不过去。” “谁来找我们要说法了？”徐破浪挑眉，嗤笑一声，“让过来保释的那傻丫头等一会儿，没罪自然放，急什么急？” 年轻警察拍了拍脑门，无奈：“人马上就到了，要说你说，我是怕了那女的了。” 两句话之内必掉眼泪的女人，徐破浪也没什么办法，认命的把烟一掐，没等去把烟蒂扔进垃圾桶，一道身影已经冲了过来。 “阿南！”女孩眼睛里蓄满了水迹，冲到刚才对顾晚莞吹口哨的那个男人身前，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怎么样了阿南？” “还能怎么样，离老子远点！”叫阿南的男人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女孩身材干瘦，被他这样猝不及防的一推，直直向后倒去。 “小心！”顾晚莞离她最近，看她差点磕到桌角，急忙上前扶了一把，“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谢谢你......” 女孩抹了把眼泪，似是不经意间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顾晚莞对上了视线。 顾晚莞一愣，就算浓妆弄花了脸，这样的距离也让她认出了这个人。 “许.....” “快走，”赶在顾晚莞开口之前，女孩先一步在她耳边说道，同时用力在她手掌上压了一下，就势站了起来，哭哭啼啼的道起了谢。 顾晚莞沉默着收回了手，十指成拳，慢慢收紧了力道。 “伤着了吗？”徐破浪脸色也不太好看，剑一样的目光从那个叫阿南的人身上落了片刻，走过来问。 “没，就是突然有点肚子痛，”顾晚莞弯了弯腰，拳头抵在小腹上，充满歉意的说，“徐队，我得先回去一趟，等改天再联系你，行吗？”? 第八十一章 听我讲个故事 这种情况，徐破浪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目光莫测的从顾晚莞和那女孩之间滑了一圈，点头道：“任何情况都可以打给我，工作号，二十四小时开机。” 顾晚莞点头，她没注意到徐破浪话里的深意，许茹的出现让她脑子有些混乱，生怕是顾琛出了什么事，出了门便联系了方灵。 “小琛？他刚输了液睡下，”方灵声音不敢放大，低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看到了许茹，”顾晚莞听到顾琛没事儿的消息，缓缓吐出一口气，继而皱起了眉，“一直照顾顾琛的那个小护士，你还记得吗?” 方灵虽然记得，但依旧不明就里：“她怎么了？” 顾晚莞反倒没有再说，一来方灵一定不会同意她的做法，二来她也知道事情危险，方灵被蒙在鼓里，反倒更安全。 “没什么，”顾晚莞笑了笑，“顾琛没事儿，应该是我多虑了。” 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顾晚莞精神敏感些也是正常，方灵安慰了她几句，确认确实没什么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暮色渐沉，路灯已经渐次亮了起来，顾晚莞略一思付，去了顾琛之前的医院。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才在警局的那几个男人，都是在那个视频里出现过的人，许茹明明告诉了自己之前的事，又偏偏和这几个人混在一起，说是没有巧合，未免太牵强了一点。 守株待兔的感觉并不算好，顾晚莞随意选了个歌单，一边盯着医院门口，一边放音乐，听到第不知道多少首，终于看见了许茹左顾右盼的身影。 顾晚莞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的观察了半晌，看她确实只有一个人，拨开了照明灯。 这个时间，车灯已经是非常显眼的存在，许茹被晃的闭了一下眼，顺着光的方向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 “上来说吧，”顾晚莞解开了车锁，淡漠的看她。? “我想你有可能过来找我，”许茹开门见山，不等她问，先开口解释起来，“抱歉，我能先问一下，你今天去市局，是要做什么吗？” 顾晚莞眉头轻挑，她当然不可能回答这样的问题，证据如果满天飞，就失去了它作为证据的价值。 尤其在看见许茹和左阳的人混在一起之后，她更不可能相信她。 “或者我换个问法！”许茹看顾晚莞不说话，眸色比刚才还要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顾小姐，你知道那件事了，对不对？” “哪件事？”顾晚莞盯着她的眼睛，把问题反抛了回去。 许茹捏着她的手指，压低了声音：“左阳和那几个人，身上背负的命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中一个是你男朋友，”顾晚莞没承认也没否认。 “男朋友？”许茹嘲讽一笑，眼中恨意一闪而过，“我可没那个?胆子，让一个杀人犯当自己男朋友。” 许茹说着，缓缓放开了顾晚莞的手，她已经确定顾晚莞知道了那件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她相信自己。 “顾小姐，阿南对我的态度，想必你也看到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 第八十二章 为什么拦我 那是个青春味十足的故事，腼腆害羞的男孩和活泼开朗的女孩暗生情愫，原本该是青春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没想到一场大火，彻底毁灭了两个人。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可是警方找到的证据太完美了，他们说那里到处都是气球和蜡烛，看上去应该是一时失手，酿成的结果。” 许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骨泛着不正常的惨白。 顾晚莞关上了车里的空调，接着问：“然后呢？” “我去过那里好多次，”许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我知道他一直在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他家境不好，我就说我什么都不想要，送我一朵花就行，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把送花的地点选在这里。” 人迹罕至的地方，摆满了蜡烛和鲜花，是那个时期的小男孩能想到的最终极的浪漫，证据和理由都是完全无缺的，谁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别的可能。 顾晚莞拍了拍她的后背，递过去一张纸巾。 “所以你一直觉得，他是因为给你准备礼物而意外身亡的。” “没错......”许茹低声笑了两声，这件事影响太大，不久之后，许茹就在学校的劝说下转了学，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回来过。 “我以为他就会一直这样在我记忆里了，”许茹鼻尖通红，哽咽道，“直到后来，我从他唯一的朋友那儿听到了这件事，才知道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没人会舍得让自己喜欢的人委屈，男孩也是一样，他几乎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信誓旦旦的告诉朋友，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最好的礼物送给许茹。 顾晚莞心脏难以言喻的抽痛了一下，抿了抿唇，问道：“他打的是什么工？” 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在这一环节里出现了错误，家境不太好的男孩之所以被左阳那群人盯上，必定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你真的很聪明，”许茹挑了挑嘴角，“我当时没想到这些，过了很久，才知道他去的就是左家旗下的娱乐产业。” 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乍然看见班里的乖学生变成了自己家手下的打工仔，必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一来二去，为什么会演变成最后那个样子，不用说明，顾晚莞也能想象。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拦住我？” 她既然想让过去的事情大白天下，自然要把证据送到警方手里，这样想尽办法让自己回来，恐怕还有别的理由。 “因为我知道，他们有多有恃无恐。” 许茹狠狠咬了咬牙，她这两年一直假装成一个恋爱脑跟在那个阿南身边，得到的消息也并不少，可是不管试多少回，都不能真正把他们拉下水。 顾晚莞蹙了蹙眉。 她明白许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视频放在厉霖川手里，也许就是能彻底断送左阳的利器，可是放在自己和许茹手里，变成废料尚且不算什么，有可能会招来的祸端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既然要做，就一定要一网打尽，这样才能保证安全。”许茹擦干净眼泪，目光真诚的看着顾晚莞，“所以，你愿意和我联手吗？” 第八十三章 交给你了 华灯初上，夜色正浓。 天上人间会所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服务生步履翻飞，一瓶瓶红?酒从酒柜里拿出，销售业绩展现在屏幕之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消金窟。 许茹依偎在阿南的怀里，一脸的娇羞。 “左少可终于出来了！”阿南放声大笑，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呼吸之间都是酒气，“怎么着，您这面壁思过，思的可还好？” “滚！”左阳被他提起烦心事，一杯酒的直直泼了过来，“有你他妈什么事！” 阿南被泼个正着，也不生气，大咧咧的笑着，挤眉弄眼的问：“哎，左少，我听说这回，你是为个女人被关起来的？” 左家老爷子最擅长的就是关禁闭，从小到大左阳犯了什么事，都是关在房间里闭门思过，他们几个见怪不怪，只不过为了女人，倒真是头一回。 左阳端杯的手指顿了顿，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后颈。 “那个女疯子......” “疯子？”阿南一听，更加来神了，“怎么着？”? 那么丢人的事，左阳自然不会讲，他眯着眼冷哼，语焉不详的回答：“别让老子再看见她，不然绝对给她点颜色看。” 阿南他们几个对视一眼，赶紧绕开了话题。 因为女人做点荒唐事不算什么，可被女人反制住，就不是开开玩笑能过去的事了。 许茹紧张的脊背发硬，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下头发。 微型耳机里传来电子设备的电流声，她轻轻敲了两下，顾晚莞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我们已经在门口了，”顾晚莞声音压得极低，“出来吧。” 特殊包间，想要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准确的获取左阳他们的位置，许茹有这个必要和他们一起混进去，一旦人被徐破浪带走，左家再想干预，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手心全是汗，许茹轻笑着在阿南耳边说了两句，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上了顾晚莞的车。 “三层B17，确定吗？”徐破浪低声问。 “确定，”许茹小声回答，“所有人都在，拜托了。” 徐破浪点了点头，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们俩一眼。 他原本是想，顾晚莞既然是厉霖川养着的人，也许会弄来一些他们找不到的情报，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居然自作主张做到了这一步。 “来一队人和我上去，另外一队待命，尽量封锁消息，行动！”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警察们纷纷四散而开，顾晚莞深呼吸两次，目光冷淡的盯住了门口的方向。 今晚之后，事情就算尘埃落定，她会和顾琛一起离开京城，再不回来。 眼前不适时的出现了厉霖川的脸，顾晚莞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如果他发现自己存着这样的心思，怕又是要生气了吧？ 二少喜怒不形于色，但只要认真观察的眼睛，总也是有迹可循的。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不好控制的东西，暗中筹谋着利用逃跑，被他抓到的话，应该是再也不会容许自己靠近了。 胸腔处又传来了沉闷的疼痛，顾晚莞轻轻闭了下眼。 “出来了！”旁边的许茹低声道。 顾晚莞眼睛豁然睁开，果不其然，看见了左阳他们被徐破浪扭送上警车的模样。 “终于......”顾晚莞勾了勾嘴角，拨通了顾琛的电话，“小琛，剩下的交给你了。” 第八十四章 最向往的人 顾琛傲娇的哼了一声，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 不出十分钟的时间，各大版面的头条就有了新的推送，豪门世家的故事被众人纷纷转开，左家顿时骂声一片，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被逼到极致的时候，人就会选择弃车保帅，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手臂，再痛也不能犹豫。”顾晚莞看着手机上置顶推送的热搜，喃喃的叹了口气。 “谢谢，”许茹早已泪流满面，她蹭了蹭脸，低声笑道，“感觉你不像是说出这种话的人。” 缜密的思维和铁血的手段，虽然是顾晚莞一点点和她补全的计划，但是她总感觉这不像是面前这个温和的人会有的思考方式。 “确实......”顾晚莞轻轻一笑，目光透过玻璃，轻柔又缱绻，“你猜的不错，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许茹看着她的眼神，了然一笑：“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说的吧？” “嗯，”顾晚莞看着远去的警车指示灯，重重吐出一口气，“是我在世界上，最向往的人。” 她不善于表明心迹，但是在心神松懈的这段时间里，倒也不介意放任自己一把。 “要抓住啊，”许茹眼里含着泪，嘴角却向上翘起，“像我这样，现在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顾晚莞不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可避，她劝不了什么，只能轻轻拍了拍许茹的手背。 左阳被捕的太过突然，左家还来不及反应，大批的媒体已经把摄像头对准了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只有一点动作，都会被有心人捕风捉影，造成更糟糕的局面。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左家老爷子用拐杖重重的垂着地板，“徐家那小子，是不是摆明了和我左家过不去？” “我不清楚，”左承佯装迷惑，耸耸肩，“徐破浪一向不合群，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糊涂！”老爷子怒目而视，“你再怎么都是左家的长子，怎么连你弟弟都看不住？” 现在倒是想起了他是左家的长子，左承讥讽的勾了勾嘴角，百无聊赖的低下了头。 这种时候，他本就不宜插太多的话，更何况厉霖川接下来如何安排，他确实一无所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手里只有二少的空口承诺，做不做数还是两说。 左阳的母亲还在一旁哭哭啼啼，老爷子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烦躁道：“哭什么哭，给我闭嘴！左承！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左承并不回答，等着女人的哭泣声逐渐微弱下去，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救人吧。” “说的简单，怎么救？”左阳的母亲摸着眼泪狠狠剜了他一眼。 她一直就觉得这个丈夫前妻的儿子没存好心眼，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没把这个孽种逐出家门。 “还能怎么救？”左承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无所谓的一摊手，“求人，疏通路子，散财，协商解决，外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除了打稳牌，还能怎么办？” 这个提议乍一听句句在理，但是老爷子的眉头却越来越紧，左承说的这些他都想过，但是就算是这种保守牌，也必定会使左家股票大跌，没有人盯着也就罢了，如果这本就是别人设的局，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查！”老爷子声音阴沉下来，眉目间厉色将苍老的面容衬的更加可怖，“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子，动我的孙子！” 第八十五章 真的要走吗 京城的空气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左家碍于舆论不能有太过的动作，私下却找了不少人，到处在通融关系。 徐破浪世家出身，对此充耳不闻，不管上面说什么，都咬定了要调查到底，弄得左家老爷子越发火气上头，甚至为此闹了一场大病。 时间拖的越久，对形式就越没有利，左家的股票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屏幕上的一串红色，让左承都有些坐立难安。 舆论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各大媒体报道这件事时丝毫没有顾忌，左承不得已出手阻止，却没有一家把他当回事，依旧孜孜不倦的关注着案情的进展。 一切的发展似乎都太过顺利，顾晚莞却不知为什么，心中越发忐忑。 厉霖川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她似乎真的被人忘在了角落，除了秦瑞偶尔搭话之外，其余的事情，都风平浪静的过了头。 这像是一个征兆，预示着她应该结束过去的生活。 顾晚莞捏紧了手里的机票。 “实在放不下就不走，”顾琛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两个行李箱摆在脚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腿，“我看你这个样就难受。” “不走不行，”顾晚莞撑着下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投出一小片阴影，“真等二少发现了这件事，我怕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 “要我说你干脆和他挑明算了，”顾琛皱皱鼻子，和顾晚莞相似的脸上露出了十成十的不满，“他要有意见，我帮你盗了他家数据库，转手一卖，发家致富。” “别说那些犯罪的事，”顾晚莞仰头白了他一眼，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封上了信封口，“走吧，方灵在楼下等我们了。” 离开京城这件事，除了顾琛和方灵，她谁都没有告诉，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可是临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与这座城市的格格不入。 除了厉霖川，她甚至连一个可以去思念的人都没有。 “行吧......”顾琛把帽子扣上，嘟囔了一句，和顾晚莞一起下了楼。 “真的要走啊？”方灵眼眶红红的，看他们把行李放好，撇了撇嘴，“要是真的出了国，想见一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有这么快，”顾晚莞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们联系的医生暂时排不开时间，要去的话也是冬天的事，到时候一定会告诉你的。” 方灵抽了下鼻子，一言不发的开起了车。 厉霖川一时兴起给的东西，顾晚莞都没浪费，她变卖了那套自己要过来的海边别墅，又把手里的股份变成散股投进了市场，甚至连最后开出来跑车也没放过，全部变现，装进了自己口袋。 “你这个做法，总让我觉得二少有那么一丝可怜，”方灵边开车边感叹，快到机场的时候，突然发问，“晚莞，你确定他知道了你这些做法，不会追杀你到国外吗？” “不会，”顾晚莞托着下巴，心不在焉的回答，“这些东西都是他拿来逗我玩的玩具，玩过了也就罢了，二少不会为了这么点钱自降身价。” “不是钱的事......”方灵咂了咂舌，她想说这些东西是厉霖川表达感情的方式之一，又觉得感情这两个字对于二少来说太过天马星空，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表达不明白，只好无奈闭嘴，“好吧，但愿你说的有道理。” “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办理值机了，”顾晚莞也不想再提起厉霖川，她等方灵停好车，低头看了眼腕表，“等我一下，我先去个卫生间。” “快去快回，”方灵摆手，“我们在安检口等你。” 顾晚莞点了点头，就近找了个卫生间走了进去，刚走到洗手台，突然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紧接着一块黑手帕蒙住了口鼻，刺鼻的药水味直冲大脑，顾晚莞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六章 我舍不得杀你了 “滴答......滴答......” 规律的滴水声在耳边响起，空气冰冷黏腻，打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带来阵阵不适。 顾晚莞眉心紧蹙，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 旁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顾晚莞扭头看去，对方的脸被脸谱面具遮住，看不清五官。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先告诉我左阳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的话一下给了顾晚莞思考地方向，她不着痕迹的动了动手腕，尝试着能不能找到解开绳结的方法。 “别费劲了，我打的结一般没人能解开，我耐心有限，十秒钟不回答，你就永远不用再说话了。” “一......二......” “抱歉，”顾晚莞没有拖延，突然开了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绑我过来吗？”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男人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波动，继续数道：“三......” “我是参与了一些，”顾晚莞挣动了一下，尽量远离了滴水的地方，模棱两可的回答，“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我们可以商量。” 她的表现实在冷静聪敏的可圈可点，面具后的男人似乎笑了一笑，沉声道：“一些是哪些，把话说清楚。” 他并不买账，顾晚莞也不敢耍小聪明耍的太明显，她眯了眯眼，想努力在黑暗中观察出一丝蛛丝马迹，可惜看了半晌，却没有丝毫发现。 “别看了，你不认识我。”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也不恼，只冷哼了一声：“说还是不说。” “说，”顾晚莞快速权衡了一下，知道自己在手脚被缚的情况无论如何也打不赢对面的人，只好先与他周旋，“我到处搜集了证据。” “证据......”男人低声重复，唯一暴露在外面的视线也锋利起来，“谁给你的证据？” 这个问题比起之前就莫名其妙了不少，顾晚莞心中不解，假装没听清的样子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是厉霖川的女人。”对方似乎并没有和她聊天的意思，单刀直入，字字见血，“你找的证据，无非只能是他提供给你的。” 顾晚莞眸色暗了暗，难不成这个人，是为了厉霖川来的？ “如果你真的调查过，应该发现我已经被抛弃了，”顾晚莞立刻转变了态度，真假参半的说，“他有了未婚妻，我的存在未免多余。” “多不多余，要之后才能知道。”男人惋惜的摇了摇头，走近两步，摸了摸顾晚莞的脸，“可惜了，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遇见，我还对你挺有兴趣。” “我的荣幸......”顾晚莞笑笑，抬起了头，“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能不能回答我一个？” 她非常擅长观察和利用自己的魅力，男人看她的样子，果不其然挑起了眉：“问吧，虽然我不保证会回答就是了。” “左家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很聪明啊，”男人假模假样的鼓了鼓掌，“你怎么知道是左家雇的我？” “猜的，”顾晚莞背在身后的拳头捏紧了些，“毕竟我也没得罪过别的什么人。” “猜的不错，”男人朗声一笑，突然靠近几分，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愧是二少的女人，顾晚莞，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第八十七章 我喜欢你 顾晚莞呼吸一窒，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也许会嗤之以鼻，但是面前这个面具男，她竟丝毫不怀疑，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左家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顾晚莞尽力平复着呼吸，让自己看上去胸有成竹一些，“你杀了我，要负担的风险太大，你想想，左家保不住左阳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倾尽全力来保你？” 她转了转手腕，低声诱导：“不如和我合作，左家给你的利益，我可以翻一倍给你。” “条件很诱人，”面具男声音听上去有些愉悦，“可我怎么能保证，你出去之后不会直接报警？” “你怎么可能给我那样的机会，”顾晚莞见他有松口的迹象，赶紧继续劝说，“你能从机场那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把我带出来，一定有能力看得住我，我不会冒这个险。”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男人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的犹豫起来。 顾晚莞放轻了呼吸。 这种情况，她不能说的太多，留给对方一个思考冷静的时间，往往比没完没了的叫嚷更容易得手。 况且顾琛和方灵还在安检口等自己，时间长了，一定会察觉到事情不对。 她现在最需要争取的，就是时间。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冷静，”男人目光闪过了一些赞许之意，“可惜，你对面的人是我。” 轻易就能反水的人，左家怎么敢用，这女人还是太天真了些。 “杀了我对你而言完全没有好处！”顾晚莞低吼，看他走到门口拨弄了一下外面的开关，终于急了起来，“等一等！” “有没有好处要我自己说了才算，”男人慢悠悠的说，想了想，干脆把放水阀也开了，“顾小姐，祝你好运。” 骇人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包裹而至，顾晚莞先是被水淋湿，又乍然被冷风这么一吹，瞬间明白了自己是在哪里。 “不......等等......” 男人挥了挥手，毫不留情的拉上了外门。 阀门打开之后，这里的一切反倒清晰起来，昏暗的灯光跟着冷风一起打开，四周都是冷硬的铁色，不知名的箱子杂乱无章的堆积在角落，上面贴着冷冻的标致。 顾晚莞浑身打起了哆嗦，她奋力挣扎起来，手腕处的皮肤溢出了血迹，将绳子都染成了暗红色。 “救命！有人吗！！”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口中传出，顾晚莞不管不顾的喊了一声，狠狠闭了闭眼。 其实不这样做，她也知道这里不会有人过来，面具男既然把她关在这里，必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死亡的压迫感逼紧了神经，顾晚莞深吸一口气，灵活的十指开始在绳结上飞快的摩挲起来。 重新启动的冷冻库需要时间，她必须趁着温度彻底降下来之前把绳子解开，然后再想有没有保持体温的方式。 冷静......冷静...... 顾晚莞眼尾开始发红，她手下动作不停，脑中却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厉霖川的脸，一分一毫都清晰的毫发毕现。 “霖川.......” 如果真的死在这里，被他知道以后，一定会嘲笑自己自不量力吧？ 以卵击石，盲目行动，明明跟在他身边五年，却没有丝毫进步，还和从前一样愚笨无知。 或者......有没有一点可能，他也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感到片刻的难过？ 嘴角不受控制的勾了勾，顾晚莞被自己不合时宜的心思逗得发笑，指尖的动作却慢慢僵硬了下来。 她低估了冷库温度下降的速度。 “救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顾晚莞唇色青白，牙根疯狂的打颤，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隐约间觉得眼前的灯光都在晃动，不由慢慢闭上了眼。 可惜了。 她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告诉厉霖川自己的想法，做了五年的胆小鬼，现在真的想说的时候，居然连一句拒绝，都再也听不到了。 “顾晚莞！你给我睁眼！不许睡！” 恍惚间又听见了男人的声音，顾晚莞奋力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霖川......是不是你？......” “是我！睁眼！看着我！”厉霖川低吼，一双剑眉紧紧蹙起，眉目间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我喜欢你......” 顾晚莞眼尾泪水滚滚滑落，她轻声呢喃了一句，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清，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第八十八章 她还在等你 市内最好的私立医院内忙成了一团，相关的医生主任全部集中在会议室，一点点分析着顾晚莞的情况。 冻伤的处理并不特别困难，但是想要在最大程度下恢复完全，院长还是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力求能让厉霖川满意。 “根据初步检查的结果，患者情况并不严重，”主治医生慎之又慎的推了推眼镜，一边观察着对面两尊大神的表情，一边解释，“一般来说，我们会先把患者放到温度适宜的病房观察，如果出现伤寒等症状，再根据情况调整方案......” “这些我们都知道，”秦瑞脸色异常难看的打断了他，“先说她那个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顾晚莞手腕上的伤送过来的时候尤为刺眼，青紫一片不说，还有冻裂的伤痕，秦瑞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整颗心脏纠在了一处。 “如果恢复的妥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医生顿了顿，回答起秦瑞来，反倒比刚才要轻松许多，“不过顾小姐的手腕暂时一段时间，不能再提重物。” “怎么都没问题？”秦瑞有点着急的站了起来，“哪都没问题，她怎么还不醒？” 西华医院是秦家的产业，秦家对医疗这块的研究一直是行业内领先水平，秦瑞对于这些事情，就算不是精通，也应该基本了解，主治医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向了厉霖川。 谁都知道，人是厉家二少爷带过来的，当时前台所有值班的小护士全被惊动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二少对怀里那个女人的在意，现在秦瑞这幅模样...... “我问你话呢！”秦瑞崩溃，“你看我川哥干什么？川哥就差揍人了你看不出来啊！” “您别激动，别激动，”院长赶紧出面打圆场，一边给厉霖?川陪着笑脸，一边而解释，“顾小姐这个，有可能是精神因素。” “精神因素？”秦瑞皱眉，“什么叫精神因素？” “你的意思，是她不愿意醒？”厉霖川终于凉凉的开了口，他没心情去和秦瑞计较，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明白顾晚莞的情况。 “也不能这么说，”院长笑了笑，“顾小姐骤然遇到危险，心里状态受到影响，也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不过睡眠也是人体自我修复的一种方式，让她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大碍。” 厉霖川一言不发的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就有劳各位费心了。” 众人一愣，不明就里的跟着站了起来。 “川哥，你去哪？”秦瑞目光跟了过来，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几乎是和厉霖川前后脚找到的顾晚莞，即便当时顾晚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秦瑞真真切切听到了她说的话。 再怎么样，他也不相信厉霖川竟然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有事。” 厉霖川扫了他一眼，指骨戒指寒光一闪，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厉霖川！”秦瑞在身后吼了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喊厉霖川全名，声音里全是愤怒，“她还在等你！” 厉霖川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接过吴超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没事了，乖 顾晚莞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偏远的村庄，屋与屋之间隔得很远，村子的外面有一条河，只要把耳朵贴在墙上，就能听到门外潺潺的水声。 她不记得自己到这里多久，一开始还有人来送饭，虽然没什么好吃的，至少可以填饱肚子，但是现在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了。 唯一的窗户被糊上一层厚厚的废纸，昏黄的日光从外面透进来，顾晚莞有气无力的凿了两下墙壁，歪到在了角落。 和市区不一样，这里的夜晚是一片纯粹的黑，太阳落下之后，整个村庄伸手不见五指，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清晰的听见风穿过树林的声音，像是鬼魅的低语。 顾晚莞用力蜷起了身体。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她几乎一刻都不能休息，明知道外面是风声，但是只要房门一动，她就像惊弓之鸟，条件反射的贴紧墙根。 没人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过来，什么时候会把她抓回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车厢里，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扇门发出了“咯噔”一声脆响。 顾晚莞眼睛睁得更大，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走近，对地上的自己伸出手，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剧烈的挣扎起来。 黑暗如影随形包裹了一切，眼前所有的东西都被扭曲重叠，顾晚莞抵着墙角拼命后退，却依旧逃不过那几只企图把她拉向深渊的手。 “不要......走开......不要碰我！！” 顾晚莞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她喉咙中泛着铁锈的腥甜，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的下坠，暗影寸步不离的跟随而至，在那些人的指尖即将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男香包裹住身体，顾晚莞怔怔的停止了挣扎，恍然间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轻柔又低沉：“没事了，乖。” 一点光在眼前倏地炸开，顾晚莞猛然睁开眼，看到了病房的白墙。 “你醒了？”秦瑞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凑了过来，着急的问，“有没有哪里难受？” 顾晚莞看了他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确定？哪不舒服你别瞒着，冻伤看着没事儿，拖久了就严重了！” 顾晚莞动了动嘴角，勉强吐出一个字：“水......” “哦，水！”秦瑞一拍脑门，把一旁早就晾着的温水递给了她，“慢点喝，不够还有。” 顾晚莞垂着眼，把一杯水喝干净，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了你去机场的事儿，”秦瑞站在床边看她，越看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谁给你的勇气，这种时候往外跑？” 顾晚莞鬼门关走了一圈，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她把杯子放在一旁，没理会秦瑞的问题，抬头看了一圈，缓缓攥紧了拳头。 “小秦爷......”顾晚莞声音低柔，晶彻的视线慢慢落在了秦瑞身上，“你知道，方灵和顾琛在哪吗？” 第九十章 不记得就好 秦瑞知道她一醒来必定要问这个，叹了口气，对门外一个护士招了招手。 护士原本就是等在这儿准备汇报情况的，见秦瑞招呼自己，连忙走进来，把一个平板放在了顾晚莞膝头。 “顾小姐，这里是顾琛先生的资料，之前因为您遇到意外，他气血攻心，身体受到了影响，现在已经恢复过来了，不必太过担心。” 她这样的说法，可信度反而更高，顾晚莞松了口气，接着问：“方灵呢？” “方灵在楼上套间睡觉，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 秦瑞摆摆手，让护士去忙自己的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 “放心了吗？能说说你自己了吗？” 顾晚莞觉得自己已经在医院了，没什么好说的，看秦瑞一脸?严肃，也不好破坏他的气氛，只好跟着严肃的点了点头：“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争取坦白从宽。” 秦瑞却没这个心思和她开玩笑，低声问：“谁绑走的你，你看清了吗？” 顾晚莞眼前闪过那张带着面具的脸，仔细回忆了一下，蹙眉轻轻摇了摇头：“是个男人，始终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 秦瑞脸色更沉了一些，从手机上点出一张图片递给她：“是不是这个面具？” 对于不熟悉这些的人来说，面具的细节并没有那么好辨认，顾晚莞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是这个。” “那就难怪......”秦瑞低喃，能从他那样的部署中把人带走，没点本事的人，根本做不到。 “他是被左家雇来的，”顾晚莞转了转不住传来刺痛的手腕，轻轻笑了一下，“托他的福，左阳的结果不用问，我大概也知道了。” “证据确凿，明天开庭。”秦瑞也不瞒着她，摇了摇头，“晚莞，这一步走的还是冒进了。” “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顾晚莞耸了耸肩，“本来准备趁乱逃走的，没想到左家下手这么快。” 秦瑞看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虽说他本来就知道顾晚莞性格没有表面上那样温婉，但也没想到，这女人拼起命来，竟然比自己还要无畏几分。 “要真这么容易，当初我都不会拦你......”秦瑞嘀咕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的看了顾晚莞一眼，“那个......你还记得你被救出来时候的事儿吗？” 顾晚莞眼神颤了一下：“我只记得我想割开手腕的绳子，剩下的事，不太有印象了。” 秦瑞心底松了一大口气，不知为什么，十分庆幸：“不记得就好......挺好......” 顾晚莞笑了笑，温和的看着他。 “那什么......反正都不记得了，你要不再睡会儿？”秦瑞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俊朗的脸上飞了一抹红，“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顾晚莞笑着回应了一声，重新躺下，从善如流的闭上了眼。 和昏迷时候不同，这种情况下，秦瑞也不好意思在旁边守着，想了想，给她拉上遮光帘，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假装入睡的顾晚莞悄无声息的把脸埋进了枕头。 她说了谎，那个时候，她还不至于完全没有意识，当时她抓着厉霖川的袖子说了点什么，一字一字，都记得异常清晰。 她绝对没这个能耐等厉霖川过来看自己，光是想到那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顾晚莞脑中的退堂鼓就打的噼啪响，巴不得现在就钻进地里，永远不用出来。 更何况还有那封信...... 等等，信！ 顾晚莞突然僵硬了一下，来不及细想，一把拔了输液针，飞快的跳下了床。 第九十一章 我会抓你回来 如果人能回到未来的某一时刻，顾晚莞发誓，她一定要回到一分钟之前。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厉霖川会在这个时间进来，更没想到，自己连唯一的装睡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直愣愣的和对方对上了视线。 “霖川？......”顾晚莞慌不择路的移开了视线，干巴巴的抬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怎么突然过来......” “过来看你。”厉霖川把门关上，长腿一迈，走到了顾晚莞面前，神色自然地伸出手，在她额头上碰了碰，“有点发烧。”? 顾晚莞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僵着身子任由他试温度，等厉霖川的手移开一点，才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坐回了床上。 厉霖川手悬在半空中，微微挑了挑眉。 “头晕，”顾晚莞盯着地面，死鸭子嘴硬，“没站稳。” 确实晕，巴不得立刻不省人事的那种晕。 厉霖川轻笑，没拆穿她的谎言，他把被子拉开一个角，等顾晚莞撑不住压力，乖乖躺下，才屈尊降贵的坐到了床边。 “霖川，”顾晚莞动了动身子，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块钢板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长对了地方，“我能不能坐起来？” “你不是头晕？”厉霖川双腿交叠，一手撑在身后，闲适的看着她，“头晕就躺着，闹什么。” 顾晚莞也不好解释说这样躺着更晕，只能不尴不尬的牵了牵嘴角，暗中祈祷有什么人能进来拯救拯救自己。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完全的沉默，顾晚莞僵硬的身体慢慢在沉默中卸了劲，飘忽的视线试探性的滑了两圈，小心翼翼的落在了厉霖川脸上。 跟在这个人身边五年之久，她很少有机会这样看着他，怕厉霖川厌烦，更怕以男人的精明，自己眼里那点感情，根本藏匿不住。 不过现在不一样，该说的都已经说出了口，顾晚莞就像是放下了十几斤的重担，尴尬过后，反倒生出一丝无所谓的坦然来。 最坏不过被甩，反正就结果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病房的检测器发出规律性的“滴滴”声，厉霖川任她看了半晌，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信封，对顾晚莞扬了扬：“这个，给我的？” “不是，”顾晚莞矢口否认，“我随便写写。” 回答的太快，欲盖弥彰的感觉简直呼之欲出，顾晚莞咬了下舌尖，默默移开了视线。 “是想从我身边逃走，所以才在机场被人抓住。”厉霖川淡淡的说，他垂下眼，睫毛并不十分浓密，但很长，像一片羽毛，刮碰着顾晚莞的心。 “你知道，如果你真的这样跑了，我会做什么吗？” 顾晚莞呼吸一窒，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不管怎么想，都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我会抓你回来。”厉霖川轻笑了下，他的样貌实在太过出挑，即便是这样昏暗的环境，也凭空多出一分诱惑，“你是不是还想问，抓你回来做什么？” 顾晚莞心脏重重一跳，她总感觉如果继续下去，厉霖川会说出些无法预料的话，理智告诉她应该赶紧转移话题，嘴唇却不受控制，紧抿着不肯出声。 “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背叛，”厉霖川用指尖挑起她的一缕头发，轻轻绕了一圈，“没经过我的同意，擅自逃离我身边......晚莞，要不是你最后那句话，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和我撒娇吗？” 第九十二章 谁教你的无赖手段 这话里蕴含的深意冷气逼人，顾晚莞却少见的没觉得害怕，她定定的看了厉霖川一会儿，神使鬼差的说了一句：“不会的。” 厉霖川动作顿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遮光帘的效应，顾晚莞总觉得现在的厉霖川没?那么高不可攀，她挣动了一下，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对不起，我错了。” 厉霖川：“......” 他上次就发现，这女人哄他的方式只有这么一种，偏偏自己还就吃这一套，传出去保不齐要被别人笑掉大牙。 “顾晚莞......” “我真的错了，”顾晚莞抢在他前面低声说，“你都来救我了，就是原谅我了，对不对？” “想得便宜，”厉霖川仰了仰头，微微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放开。” 顾晚莞不放，手臂一环，抱得更紧了些。 她身体还没恢复，饶是用了最大的力，对厉霖川来说也和猫挠没区别，不过怀里挂着一个香软的身体，就算是他，也狠不下心直接把人推开。 “谁教你的无赖手段。” “无师自通的，”顾晚莞笑得狡黠，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厉霖川的想法，这种无赖的道歉方式，也是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好不好用不知道，总之能先帮自己把话题转移过去。 面对着秦瑞，她还能勉强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换了厉霖川，这样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你自己选的。”厉霖川没给她继续松口气的时间，他手臂一提，直接转了个身，把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顾晚莞惊呼了一声，面红耳赤的放开了手。 这样的姿势和刚才完全不同，她能厚着脸皮挂在厉霖川脖子上当自己是个挂件，但像这样整个人趴在对方身上，实在是太考验定力。 “刚才是谁说不放的，”厉霖川这回反倒不愿意了，抓着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肩膀上，低哼了一声，“抱着啊。” 顾晚莞被迫和他保持着一个呼吸相闻的距离，脸上温度节节升高，耳根都跟着红了起来。 “我......” “抱好了，正好有话和你说，”厉霖川没再逗她，他来之前想了一路，就在刚刚，一直犹豫的事情，也算有了答案。 环着对方腰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厉霖川舒舒服服的靠在靠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她的头发：“知道左阳的案子明天开庭么？” 秦瑞刚说过这件事，顾晚莞闻言严肃了起来，郑重的点了点?头：“知道。” “猜猜看，结果是什么。” 没有开始的事情，结果自然无法预料，不过既然厉霖川这样说了，顾晚莞还是认真想了一下：“还不行吗？” 她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但是能不能撼动一个世家，她心里也没底。 “会胜诉，”厉霖川向后靠了靠，眼睛像是漂亮珍贵的琉璃，折射出一点微光，“做的不错。” 顾晚莞一怔，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她心跳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会胜诉”三个字，还是因为厉霖川久违的夸奖了自己。 “不过还有一点，”厉霖川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笑意微敛，指尖在床头靠枕上轻轻点了点，“左家的报复不会这么简单，你打算怎么办？” 第九十三章 想不想嫁给我 说到左家，就一下把话题拉回了最初，顾晚莞抿了抿嘴，诚实的回答：“还没想好。” 她原本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甩脱京城这个圈子，只是没想到左家的动作这么快，还没等她出国，先一步盯上了自己。 行踪暴露，国外反倒还没有国内安全，顾晚莞刚从生死一线上迈回来，这些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考虑。 厉霖川问这个，大概也是因为猜到了她现在举步维艰的状态。 “两者相害取其轻，这是京城这些老头惯有的手段，”厉霖川低声说，“这次的事情做的隐蔽又突然，左家老爷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必定会选择放弃左阳。” 放弃了左阳，就相当于放弃了左阳母亲家的支持，对左家来说，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左家老爷子的眼睛已经盯了过来，顾晚莞出其不意一次已经是极限，绝没有可能再攻其不备第二次。 更何况这一次，还不单单只是冲着顾晚莞来的...... “我得先想办法把小琛送出去......” 顾晚莞凝起了眉，顾琛是她唯一的软肋，只有他绝对安全，自己做起事来，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然后？”厉霖川眸色微暗，收了收手臂。 顾晚莞想的入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几乎靠在了厉霖川怀里，自顾自的说：“然后可以想办法周旋，左家碍于舆论，做事不会太光明正大，我小心一点，总会有办......唔！” 话没说完，声音就被堵住了出口，顾晚莞眼睛大睁，等厉霖川退开，才重新找回了嗓子：“二少？” 厉霖川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起她的下巴摩挲片刻，低声道：?“我不同意，再想。” 顾晚莞皱了下鼻子，疑惑的看他。 二少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顾晚莞一连想了几个方法，都被他毫不留情的驳回，最后干脆换了思路，开始琢磨起厉霖川的想法来。 “从那个冷库找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声私语，“是真的吗？” 顾晚莞愣了一下，不明白厉霖川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二少有十足的耐心，问了一句之后，也没再强迫她回答，悠哉的顺着顾晚莞的头发，从表面上来看，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但顾晚莞觉得，他应该并不高兴。 刚开始跟着他的时候，厉霖川就说过，他讨厌不必要的麻烦，顾晚莞亲眼看见过他是怎么拒绝那些为他沉迷到失去自我的女人，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敢流露出半点自己的心意。 他要的是一个单纯互惠互利的简单关系，顾晚莞知道，一旦表明了心迹，就相当于一脚踏上了那条红线，她将再也走不进厉霖川考虑的范围里，也再也没法欺骗自己。 “是真的。”顾晚莞低下头，轻轻闭了下眼，“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察觉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了口，厉霖川扣在腰上的手臂勒的她发疼，但依旧没有勇气抬头看他。 “既然这样......”厉霖川略微低头，薄唇在她耳边轻轻落了一个吻，眼神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晩菀，想不想嫁给我？” 第九十四章 别的女人很麻烦 顾晚莞从来没有过心跳如此剧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胸口，擂鼓一样的心跳声，震的她脑子发懵。 “你说......什么？” 厉霖川做事只考虑最优解，她怎么可能？她什么都没有。 “二少，我......” “安静。”厉霖川在她腰上拍了拍，眼神含着三分漫不经心的坏笑，揶揄道，“声音太大，一会儿要把寻房的护士叫过来了。” 顾晚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用了多大音量，红着脸抿住了嘴。 厉霖川的提议来的太过突然，她不是没有过痴心妄想，但当这块诱惑的蛋糕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没有一点靠近的勇气。 “为什么？......”? 总不是因为他也喜欢自己，二少对她的态度，充其量算是宠溺，和喜欢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 “因为我必须要结婚，”厉霖川淡漠的回答，表情不像是在说自己，反倒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别的女人很麻烦。” 利益的牵制他向来得心应手，就算真的摆在家里一个大小姐，厉霖川也没什么应付不来，但是如果娶了别人，怀里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就要闹腾着离开，想想多少有点得不偿失。 能给厉家带来利益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能让他放松心神的?，自那以后，就只有顾晚莞一个。 “你不担心......我被感情左右，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吗？” 厉霖川轻笑，两指捏着她的脸颊，抬起她的脸，往中间捏了捏：“试试看。” 顾晚莞撇了撇嘴，微微垂下了眼。 厉霖川提出来的这个提议，就像是在她面前放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即便知道打开之后并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却还是忍不住被诱惑。 “想好了再回答我，”厉霖川淡淡一笑，“我只问一次，如果你不想嫁，那就按照家里的安排，我会娶唐妍。” 顾晚莞手指倏地缩紧，指节骨都泛起了白。 她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嫁给厉霖川，但是如果自己拒绝他就会?变成别人的人，更让她难以忍受。 “我想的，”声音有些艰涩，顾晚莞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了头，“霖川，别娶她。” 厉霖川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嘴角轻轻勾了勾：“确定？” “确定，”顾晚莞点头，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低声问，“顾琛那边......” “解决了左家之前，先在秦瑞这儿待着，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厉霖川在这些事上从来大方，现在更是不介意，“既然答应了，就没机会再后悔了。” 顾晚莞乖乖的“嗯”了一声。? “很好，”厉霖川轻笑，终于松开手臂，把人放了开来，“这?两天先在医院歇着，过两天我让吴超过来接你，嗯？” “哦，”顾晚莞声音偏低，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抬了抬，触及到厉霖川目光的瞬间，又飞快的垂了下去，“你要走了吗？” “嗯，”厉霖川勾了勾嘴角，低头在她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我还有点事情要先处理一下，养好身体之后出来帮我的忙，知道了吗，厉夫人？” 第九十五章 想都别想 顾晚莞原地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厉霖川这三个字实在太犯规，她想忍都忍不了，从头到脚僵成了一条顶天立地的人棍，任由他轻描淡写的离开，顺便拿走了放在一旁的信封，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 病房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滴滴答答的检测仪吵得人心乱如麻，顾晚莞捂住脸，哀嚎一声，倒回了床上。 医院的时间仿佛比外面慢上许多，顾晚莞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快待不下去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顾琛和方灵。 顾琛和她不同，虽然没受到直接伤害，但担心过度还是?给他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这次尽管各项机能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水平，人还是瘦了一大圈。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琛瞪着给他削苹果的顾晚莞，眼神凶出了极限，“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有了，”顾晚莞无奈，“之前的事情已经全部和你交代了，祖宗，您正常吃点东西行吗？” “我不吃！”顾琛倔强的扭头，“你今天把事情全部给我讲明白，别想蒙混过关！” “我支持小琛。”方灵这一次也让顾晚莞吓了一跳，立刻临阵倒戈，选择投靠正义的一方，“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给我们讲一遍！” 顾晚莞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坦白从宽，挑着重点给他们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你是说，那个视频，”方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字一顿的问，“不是二少给你的？” “不是，”顾晚莞连连摆手，示意她小声一点，“你别这么大声，被人听见怎么办？” “你还知道害怕啊？”方灵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胆子已经比天高了呢！” 厉霖川给她，和顾晚莞自己拿有本质区别，基本上就代表了二少对这件事的态度，方灵原本还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倒是彻底明白了。 “你可真是命大，”顾琛也听懂了这个状况，“顾晚莞，你能不能多动动脑子？” “这已经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顾晚莞无语的看着他们，“不然你们觉得，我还有什么办法？” 方灵和顾琛对视一眼，双双移开了视线。 “还有吗？”顾琛揉了揉眉心，看着顾晚莞像是看着一个令人操心的小朋友，“一次性告诉我，不然再这样来两下，我这孱弱?的身体真受不了。” 顾晚莞明显犹豫了起来。 “还真有？”顾琛怒目而视，“顾晚莞！” “还有一个事儿......”顾晚莞硬着头皮回答，“你们觉得......如果我嫁给厉霖川的话......” “想都别想。” 不等她说完，方灵和顾琛异口同声的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这么干脆？” “他不是什么好玩意。”顾琛回答。 “厉家不可能同意。”方灵回答。 这俩人刚刚达成的结盟瞬间露出了端疑，顾晚莞狐疑的看着他们，没等开口，顾琛突然爆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小琛！”顾晚莞来不及想别的，赶紧扶住了他，“怎么了？哪不舒服？” 顾琛憋的脸色发红，重重咳嗽了几声，终究没憋住，吐出一口鲜血。 “顾琛！”顾晚莞眼睛一红，连忙伸手去按铃，刚刚起身，被顾琛抓住了袖口。 “没事儿......”顾琛接过方灵递来的纸擦了擦，把染血的纸团在了手心，“姐，你刚才说的事，是不是认真的？” 第九十六章 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顾晚莞哪里还敢在这个时候刺激他，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回答：“不是，我开玩笑的。” “你从来不开这种玩笑，”顾琛闭了闭眼，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才放开了她的衣袖，“他来找过你了是不是？” 方灵睁大眼，看向了顾晚莞。 自从那天顾晚莞被厉霖川送进医院之后，方灵就再没见过这个人，本来以为二少是生气不打算过来，没想到居然已经来过了。 顾琛了解顾晚莞的性格，反倒没有那么惊讶，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那些喜欢做白日梦的人，既然这么说，多半是因为厉霖川和她说了什么。 “是来过，”顾晚莞看着他手里的纸巾，低声回答，“问我想不想嫁给他。” “什么？”方灵张大了嘴，“所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真的，”顾晚莞笑了笑，帮她合上了下巴，“但是无所谓，如果你们都不同意，我可以重新考虑。” 她不是听不进去劝的脾气，顾琛和方灵是这世界上少有的真正关心她的人，她心里明白。 “不用......”顾琛摇了摇头，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口水，低声说，“姐，让我见见他。” 早就知道这个人，也早就调查过厉家的事，但是一直在医院，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好，”顾晚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等你身体好一点。” 顾琛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像孤夜里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顾琛都这么说了，方灵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她之前已经知道了顾晚莞的心意，担心是担心，也免不了松一口气。 再怎么样，二少的身份和地位都摆在那里，如果顾晚莞真的嫁给他，至少不用担心会再遇到什么危险。 三个人默契的都没再提起这件事，顾晚莞坚持叫了医生过来，确定顾琛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见面的事情就这样被单方面的定了下来，顾晚莞本以为这个承诺要很久才能实现，没想到当天晚上，厉霖川就亲自带着一个人来了医院。 “二少？”顾晚莞见到他，显然愣了一下，“你怎么......” “我听院长说你恢复的还不错，”厉霖川走进来，身上带着微潮的湿气，先是从上到下看了她一圈，才低声道，“手。” 顾晚莞不明就里，把手伸了过去。 “麻烦您了，”厉霖川往旁边让了让，给身边的人腾出了位置，“不让您帮我确认一下，我不放心。” 他身边的男人了然的笑了笑，揶揄了几句，捏着顾晚莞的手腕检查起来，好半天才放开了她的手：“没什么问题，注意保暖，别再受凉就好。” 顾晚莞就是再愚钝，也知道了这人是来干什么的，心中一暖，赶忙道谢。 “不用谢我，”对方哈哈大笑，冲着厉霖川眨了眨眼，“是二少不放心，一定要不远万里接我过来看看......对了，顾小姐，我听说您还有一个弟弟？” “他在楼上，”顾晚莞看了厉霖川一眼，见他微微颔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顾晚莞偏头一看，顾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外，目光漆黑的看了过来，“病的事情不着急，可以再等一等，二少，难得能见你一面，我能不能和你谈一谈？” 第九十七章 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种时候，显然不是谈一谈的时机，顾晚莞迟疑了一下，刚想说话，被厉霖川抬起来的手打断了。 “可以，”他含笑看了顾琛一眼，眼神里带着三分探究和漫不经心，还有与生俱来的高贵散漫，“上楼等我。” 顾琛抿嘴，转身先一步上了楼。 “二少......”顾晚莞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厉霖川既然已经同意，她也不好再拦，只能提前打打预防针，“顾琛他......” “我知道。”厉霖川淡淡的打断了她，转而看向了一旁看戏的男人，“丘奇，晚莞这儿交给你，我一会儿下来。” 丘奇和他认识多年，这点小事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摆摆手让他自便，兴致勃勃的盯着顾晚莞看了起来。 “丘医生，”厉霖川离开，顾晚莞被他看的有点尴尬，“您......要不要喝点水？” 丘奇年龄看上去和厉霖川差不多，五官笔挺深邃，看上去不像本国人，中文却相当流利：“不用，我只是好奇，上一次二少这么着急的叫我过来，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他说的意味深长，顾晚莞愣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 丘奇眼大漏光，全然没把她微红的耳根当回事儿，自言自语的啧啧称奇：“上次他被人耍手段达打成重伤，我说要过来都被他拒绝，这次接着电话，本来我都做好过来收尸的准备了，结果居然是让我过来看看你的手腕，你说稀奇不稀奇？” 顾晚莞哪好意思接话，面色微红，指尖揉了揉手腕的皮肤，努力把话题往正经方向引：“丘先生，我弟弟的情况......” “哦，顾琛是吧，”丘奇面色也严肃了起来，慎重的摇了摇头，“我看过医院传给我的检查单，这么多年估计你也了解过了，你弟弟的情况非常奇怪，现在不好下定论。” 顾晚莞等了这么多年，闻言也没觉得多失望，秋水般的眸子微扬，眼神通透又认真：“无论如何，都谢谢您。” 丘奇眼神晃了晃，一瞬间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你认不认识......” 话说到一半，厉霖川他们已经聊完走了下来，他看了眼腕表，见丘奇怔怔的盯着顾晚莞看，微微扬了扬眉。 “在聊什么？” “没什么......”丘奇回过神来，悻悻的移开了视线，“我的病人呢？” 厉霖川朝一边偏了下头，顶着顾琛能杀人的视线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把手搭在了顾晚莞腰上。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他声音低沉的刚好，既不高调也不肉麻，自然的就像是已经在一起多年的情侣，顾晚莞忍不住颤了一下，绷紧了肌肉：“没有。” “我觉得她哪里都不舒服，”顾琛凉凉的插嘴，无视顾晚莞充满暗示的目光，挑衅道，“尤其你一靠近。” “嗯？”厉霖川一边眉毛高高挑起，视线从顾晚莞淡粉色的耳垂上一扫而过，恍然笑道，“小子，你知道害羞是什么意思吗？” 顾晚莞忍无可忍，又不敢伸手去捂他的嘴，只能拼命低头，恨不得原地蒸发。 “你少得意！”顾琛瞪圆了眼，“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医院里安静点。” 厉霖川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也不管顾琛在一旁气的要跳脚，抬眼看了眼时间，揉了揉顾晚莞头发：“既然没事儿了就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九十八章 把这个带上 顾晚莞本来这段时间就闷着无聊，听到他这么说，稍一犹豫，便同意了。 厉霖川公私向来分的很清楚，说要带她见人，多半都是和她自己有关系，顾晚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件素雅的裙子走了出来。 原本还在和顾琛说话的丘奇瞬间没了声音，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顾晚莞，从上至下看了两圈，倏地滑开了视线。 厉霖川一声低笑，对顾晚莞招了招手。 他很少干预她的穿着打扮，毕竟这张脸摆在这儿，不管什么衣服穿起来都赏心悦目，不过今天毕竟不同，倒也不必穿的如此素雅。 “还差一点。”厉霖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要去见的人很麻烦，把这个带上。” 顾晚莞好奇心愈重，接过来看了一眼，打开盒子一看，发现一对红宝石耳坠。 “我靠！”丘奇扫了一眼，立刻大叫了起来，“理查德纪念款，全世界就这么一对，你从哪里搞到的？” “拍卖会上看着好看，随手拍了，”厉霖川轻描淡写的勾了勾嘴角，看顾晚莞踟蹰着不动，突然改变了注意，“过来，我给你带。” 屋里还有两个大活人，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弟弟，顾晚莞当然不能可能真的过去，那对耳坠在掌心，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实在是进退两难。 厉霖川挑了挑眉，看出她在顾虑什么，轻声笑了一下，用“识相点”的眼神看向了丘奇。 “我拒绝。”丘奇面无表情，语气很酸，“我上次想让你帮忙拍一套古画你都不帮忙，现在倒是肯去拍宝石了，重色轻友。” “我也拒绝，”顾琛双手环胸，抬起了下巴，“姐，把那玩意扔回去，等我出院了，给你买更好的。”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虽然第一次见面，默契倒是与生俱来，顾晚莞让他们闹的脸色更红，白嫩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泛起了淡淡的粉色，抬头乞求的看了厉霖川一眼。 “二少......这个耳坠......” “拿着。”厉霖川淡淡的说了一句，食指和中指交错，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把人弹的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低下了头，才转而看向了屋里多出来的电灯泡。 “至于你们两个......” “我错了。”丘奇一点尊严都没有，一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就立刻临阵倒戈，冲顾琛堆起了笑脸，“咱们走吧？” 顾琛被他变脸的速度噎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宁死不屈：“不走！你要带我姐见谁？先说清楚！” “见谁你都管不了，”厉霖川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对着丘奇扬了扬下巴，“交给你了，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丘奇灰溜溜的领命，半拖半拽的带走了骂骂咧咧的顾琛。 “丘先生......是我从电视上经常看见的那个人吗？” 顾晚莞看他们离开，走到厉霖川身边，低声问。 “没错，”厉霖川顺手拿过了她手里的小盒子，慢悠悠的解释，“媒体吹的太过，丘奇在医学方面的造诣很高，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一剂万能药，我带他过来是想让他帮忙，这算一个开始，调整好心态，嗯？” 顾晚莞眼眶倏地一红，重重点了点头。 没有厉霖川，她就是再努力，也没有这个人脉让天才医学博士破例为专人诊治，但这个男人把这些事情说的如此漫不经心，就好像只是随手扶住了一个即将要摔倒在地的人，做了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总是这样，冷漠又温柔，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但又忍不住追逐他的脚步。 “靠过来点，”厉霖川微微俯身，捏了捏她的耳垂，“现在都没人了，怎么还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第九十九章 还记得他吗 顾晚莞低下头，依言靠近了些。 红宝石折射出的光华丽而不扎眼，厉霖川指尖微凉，在温热的耳垂上揉捻几下，沉了沉眸。 第一眼看见这串耳坠的时候，他就觉得她会很合适，现在看来，这点钱花的不亏。 “好了吗？......” 顾晚莞被他揉的浑身不自在，躲又躲不开，声如细蚊的问了一句。 厉霖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食指上的冷戒碰在顾晚莞侧脸，指尖微动，慢条斯理的拨弄着那颗切割精巧的耳坠，低声命令：“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顾晚莞不是第一次领教这个男人的坏心眼，每一次都让人无力招架，别说抬头，她现在恨不得把脸埋进地下，好降一降面上火辣辣的温度。 厉霖川却是笑，笑声闷在喉咙里，低沉而性感：“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容易害羞，怎么，几天不见，这是想我了？” 顾晚莞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磨人的态度，心脏快要蹦出来，干脆猛地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视线相对，半嗔半娇，媚态天成，厉霖川轻轻一挑眉，唇边笑意加深几许，不知道是在赞人还是赞物：“还不错。” 敛眸星辉，美不胜收。 “再不走要迟到了，”顾晚莞彻底败下阵来，她伸手揉了揉自己依旧在发麻的耳朵，生硬的转开了视线，“不是说是个很麻烦的人吗？” 厉霖川优哉游哉的看了眼时间，发现指针确实指向了一个不得不走的方向，颇为惋惜的打量了顾晚莞两眼，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走吧。” 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见面，迟到的话必定要被念叨很久，他嫌麻烦。 顾晚莞默默松了口气。 吴超一直等在外面，见到厉霖川出来，沉默又恭敬的拉开车门，神色复杂的看了顾晚莞一眼。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不敢在大少爷面前多说什么，但二少的性子越来越难以捉摸，有时候光凭他自己，甚至揣测不出，他的用意。 比如现在，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带着顾晚莞过去和对方见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霖川，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一会儿咱们是去见谁？” 顾晚莞上了车就趴在厉霖川耳边轻声问，她没忽略吴超刚才的眼神，看的她莫名有些心慌。 “我哥，”厉霖川懒洋洋的靠在座位上，撑着下巴偏头看她，“还记得他吗？” 顾晚莞一愣，五年前的场景在眼前飞快闪过，不由呆了呆，抿了抿唇。 “记得......” 厉霖川的大哥，厉家长子厉斯年，她不仅记得他的样貌，还记得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好像自己是个摆件，厉霖川收下便罢，不收便随手找个地方抛弃，不会有半点犹豫。 厉霖川......怎么会突然带自己和厉斯年碰面？ “总是要见的，提前带你和他打个招呼，”厉霖川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长眉轻挑，“晚莞，我好像没问过你，五年前，为什么那么爽快的答应要跟着我？” 第一百章 我不同意 当时是他状态最低迷的时候，虽然自己察觉不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但是看公司里那些平时嬉皮笑脸的人一副噤若寒蝉地模样，也知道大概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 顾晚莞有点恍惚，五年前对方拉上窗帘挑起自己下巴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二少，”她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仰着白嫩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厉霖川，“或许，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厉霖川颇为诧异的挑了挑眉。 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是路上无聊，想出个难题看看她为难的样子，没想到几天不见，怀里的猫学会了反抗，竟然敢反过来调戏自己。 “顾晚莞......”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恨不得以身相许，”顾晚莞彻底豁出了脸皮，什么羞耻说什么，故意把声音放的又软又嗲，甜腻腻的问，“这样，您还要问嘛？” 不是看不出来这女人想蒙混过关，但厉霖川还是被她的样子逗笑，抬手捏了捏她雪白的后颈，低声道：“现在说的这些话，你可要给我记好了。” 什么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胡扯也要有个限度，真当他是好糊弄的不成？ “记得的，”顾晚莞乖乖的点头，在他掌心蹭了蹭，讨好的模样十分明显。 “二少，”前方传来吴超的声音，低低提醒了一句，“到了。” 厉霖川看了眼腕表，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估计厉斯年已经在里面等，也不再逗弄顾晚莞，直接带着带她下了车。 茶室里香味弥漫，比起之前来，又添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花香，厉霖川轻车熟路的推开包间门，淡淡勾了勾嘴角：“哥。” “嗯，”厉斯年把手里的茶放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顾晚莞身上，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你没说你会带人过来。” “难得你有时间，带她过来和你商量件事。”厉霖川也不在乎他的冷脸，浅笑着揉了揉顾晚莞后脑，低声道，“叫哥。” 厉斯年骤然锁紧了眉。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起来，顾晚莞不动声色的咬了下舌尖，想了想，还是低声称呼了一句：“大少。” 以她现在的身份，这种叫法显然更合适一点，厉霖川却不甚满意，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脸。 “先坐。”厉斯年再怎么说也是厉家的大少爷，情绪不会表现在脸上，他目光从顾晚莞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弟弟脸上，“这就是你今天叫我出来的目的？” “是其中之一，”厉霖川带着顾晚莞坐下，慢条斯理的转了转自己的戒指，“另外，我把丘奇带回来了。” 丘奇一回来，就意味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能第一时间掌握在他们手里，厉斯年抿了一口茶，眸中冷意加深了几分：“二叔不会同意。” “他没有不同意的资格，”厉霖川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反倒更显妖异，“只要老爷子还想活。”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愿意甘心送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会紧紧握在手里，更何况有丘奇这种号称神医的人在身边。 厉斯年沉默半晌，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我来安排。” 厉霖川不置可否，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也是这个意思，厉斯年是厉家的长孙，也是老爷子现阶段最信任的人，由他来安排，最好不过。 “说完了？”厉斯年问。 “说完了，”厉霖川眼神向旁边一扫，正要开口，被厉斯年打断，“那该我了。” 他把面前的茶杯挪了个地方，目光从顾晚莞脸上一扫而过，一字一顿的说：“霖川，你接下来想说的事，我不同意。” 第一百零一章 你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顾晚莞心道果然，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方灵早就和自己说过厉家不会同意，顾晚莞也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厉斯年会这样果断的把事情挑在明处，这样一来，不知道厉霖川会不会因此觉得难堪。 她不想让他难堪，更不想这样的难堪是因为自己。 “厉少，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厉霖川打断她的话，浑不在意的勾了勾嘴角。 他和厉斯年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刻板性格心知肚明，倒不会因此生气，“哥，我今天带晚莞过来，并不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顾晚莞瞳孔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 即使没有挑明了说，她也能感觉的到厉霖川对厉斯年的尊重，正因为这样，他这个态度，才更令顾晚莞惊讶。 “什么意思？”厉斯年冷哼，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没什么......”厉霖川笑笑，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眼神比平时还要专注，“哥，这件事，我想为自己考虑。” 婚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互惠互利的筹码，他知道历斯年反对的理由，但自从他把顾晚莞从那个冷冻室里带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过来了一件事。 他暂时不想让顾晚莞离开自己，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离开。 “好一个为自己考虑，”厉斯年怒极反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厉家每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肩负着属于自己的责任，厉霖川这个决定，不仅关系到他自己，还关系到整个厉家。 “我当然记得，”厉霖川悠悠一笑，厉斯年的反对在他预料之中，不过他会这么激动，倒在他预料之外，“哥，我听家里的安排结婚，但结婚对象必须是晚莞，这是我的条件，也是我今天想和你说的事情。” 至于他嘴上说的不同意——厉霖川有的是办法，让他慢慢改变想法。 “胡闹！”厉斯年彻底动了真火，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为什么非她不可！” 一个摆件不过的女人，一个让他消遣不过的玩物，怎么就能让他疯魔一样，动这样的心思？ 似乎是没想到厉斯年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厉霖川少有的愣了一瞬，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非谁不可的经历，现在猛的听到这四个字，竟然有些恍然。 非她不可？他厉霖川？ 笑话。 他只不过觉得其他女人麻烦，远不如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人乖巧懂事合心意，既然总要结婚，不如让自己畅快，怎么到了厉斯年这里，就变成了“非她不可”？ “你回去给我好好想一想，”厉斯年平复了下呼吸，转而坐了下来，凌厉的目光一扫，落在了顾晚莞身上，“还有顾小姐，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 顾晚莞知道池门失火，第一个殃及的就是自己这条池鱼，只不过厉斯年的态度，比她想象的还要让人不舒服。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她抬起眼，眸中既没有屈辱，也没有得意，坦坦荡荡看向了厉斯年，“我既不是厉家的人，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事，大少爷，您可能不了解我，我没什么主见，所以我只听二少一个人的话，如果要我离开，得是二少的命令才行。” 第一百零二章 迟早会后悔 厉斯年眸色瞬息万变，牢牢的锁住了顾晚莞。 那是顾晚莞从没见过的眼神，不同于厉霖川的疏冷轻蔑，也不同于左阳的狂悖癫狂，厉斯年的眼神就像是沉重化不开的黑夜，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重威压，如有实质般把自己钉在了原地，令人头皮发麻。 “刚才的话，我当你口快失言，”厉斯年声音沉缓，透着浓浓的讥讽，“别拿霖川当你的挡箭牌，认清你的身份。” 如非必要，厉斯年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去威胁一个女人，可是顾晚莞刚才的样子，一瞬间勾起了他相当不愉快的回忆。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我自己的身份，”顾晚莞轻轻挑了挑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接连不断地经历打磨了她的勇气，她接触到厉斯年的眼神，竟然除了一开始的紧绷之外，没觉得多么恐惧，“大少爷，您对我的警告，没有意义。” 她留在这里，是因为厉霖川想要她留在这里，她同意嫁给厉霖川，是因为厉霖川选择了自己，顾晚莞从前的人生向来不由自主，唯有这一次，她不想矫情着放弃。 她渴望他，想要靠近他，只要不违背道德，那不论如何努力，都不用觉得羞愧。 厉霖川轻笑了一声。 厉斯年是什么样的人，顾晚莞不了解，他可是心知肚明，不说别的，就连吴超那样的男人，在他哥那种眼神下都坚持不了一分钟，她倒好，不仅不害怕，还敢顶回去第二次。 “好了，”担心这小女人真的激起自己大哥的怒火，厉霖川站起身，勾猫一样捏了捏她的下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剩下的时间留给厉斯年慢慢消化，他过段时间，再来验收成果。 顾晚莞抿了抿唇，起身站到了他身后。 再不愿意承认，厉斯年也不得不说，这两人的外形条件无比般配，单单是并肩站在那里，就有股别人都融不进去的亲昵。 “你迟早会后悔，”厉斯年看着他背影走出门，低声，“霖川，别忘了当年的教训。” 厉霖川脚步顿了一下，复而重新抬步，走了出去。 和厉斯年的见面，远不算一次愉快的经历，顾晚莞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总觉得自己当时还是有些激动，明明有很好的方法，可惜条件反射一样，就把那样的话说出了口。 “霖川，抱歉......” “嘘，”厉霖川含笑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眼神看上去比平时更专注，“没必要道歉，做的很好。” 厉斯年的表情明显变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她，倒不如说，顾晚莞的两句话，要比自己说，效果来的更显著。 “我情绪化了，”顾晚莞拨弄了下指甲，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放宽心，“应该还有更好的方式......” 厉霖川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勾了勾嘴角。 厉斯年的话，让他回忆起了当年顾晚莞刚被送到他身边时的模样，诚惶诚恐的像只认生的猫，只要微微皱皱眉，她就会惊慌失措，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是因为他吗？ 莫名的满足感一点点盈满胸口，厉霖川撑着下巴看她，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含了笑意，在夜光下有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奇异魅力。 “二少，”顾晚莞脊椎麻了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今晚，是不是故意在诱惑我？” 第一百零三章 宣布订婚 厉霖川微微一愣，没忍住笑了起来。 “从一见面起就不太对，”顾晚莞嘀咕一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刚才也是，明明觉得我做法有问题都不生气......” 还有这串耳坠，还有动不动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哪里是平时厉霖川对她的态度？ “有话你直说呗......”顾晚莞撇了撇嘴，“这样撩拨的人不上不下，怪不道德的。” 她后半句压得声音和蚊子哼没什么区别，厉霖川没听清，一边的眉毛扬了扬：“你说什么？” “没什么，”顾晚莞叹气，头一次觉得顾琛说厉霖川是只大尾巴狼，也不是没有道理。 “坐过来，谁允许你离我那么远的。”厉霖川悠悠道，“对你好也不行，不好也不行，晩菀，你现在怎么这么难伺候？” 顾晚莞认命的挪回他身边，恨不得拔光他尾巴上的毛。 “然后呢？”厉霖川挑眉，“你一见钟情的二少都这样引诱你了，你都不会给点回应的吗？” 顾晚莞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信口胡诌，差点原地爆炸：“你......” “快点，”厉霖川催促，老神在在的闭上了眼，等着顾晚莞给他“回应”。 这种情况，要是不让他满意，自己大概下不了这辆车，顾晚莞一咬牙，干脆凑过去，在他唇边狠狠亲了一下：“这下行了......唔！” 大尾巴等的就是猎物上钩，哪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过关，慢条斯理品尝了个够本，才舔舔唇拉开距离，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看。 昏暗不明的灯光，交缠香甜的呼吸，厉霖川眸色沉了沉，视线从她嫣红的唇瓣上下滑，落在白皙柔嫩的脖颈上，微微眯了眯眼。 顾晚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带到了腿上，眼看着厉霖川的视线越来越危险，忍不住向后靠了靠：“二少......” 厉霖川充耳不闻，指尖一动，升起了隔板。 引诱的名号已经坐实，他如果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很亏。 厉家二少爷，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一夜时间转眼而逝，顾晚莞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捂着腰坐起来，心有余悸的到处看了看。 二少经不得刺激，昨天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一定要逼她把“一见钟情”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见钟情也不能让他满足，非逼得她胡言乱语，抱着他不停说喜欢他才肯收手。 没有在第一时间妥协的后果，就是今早浑身车轮碾过一样的酸痛，顾晚莞捏了捏自己肌肉，确认厉霖川已经离开，干脆重新钻回了被子里。 脸上的温度被枕头上厉霖川的味道蒸的有些高，顾晚莞闭上眼，刚准备再睡一会儿，顾南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如非必要，他从不和自己联系，顾晚莞脸上笑容缓缓收起，点了接听。 “有事？” “晩菀吧？”顾南山虚假的亲昵声音传了过来，“你还在二少那儿吗？明天上午抽空回来一趟吧，顾家要开一个发布会，你再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没有不在场的道理。” 顾晚莞凝眸：“发布会？” “你还不知道吗？”顾南山的声音透出得意的自信，“左氏大部分企业被我们收购，京城的世家里，现在也有我顾家的一份，徐枫正好也从国外回来了，我们打算借着发布会的时机，宣布盈盈的订婚的消息。” 第一百零四章 他回来了 顾晚莞瞳孔骤然紧缩，声音难以自持的颤抖起来：“你说谁回来了？” “徐家大少爷徐枫，”顾南山放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管怎么说，盈盈宣布订婚，你必须在场，顾家今时不同往日，不能丢脸。” 谁都知道顾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养子，顾琛那个药罐子不在情有可原，如果顾晚莞不出席，必定会有人说三道四。 “你放心，”顾晚莞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时间地点发我，我一定到。” 徐枫，徐枫...... 他竟然回来，他还敢回来！ 顾南山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冷意，得到回应之后又絮叨了几句，满足的挂了电话。 困意被电话彻底驱散，顾晚莞下床洗了把脸，走出了房门。 昨天二少是亲自抱着顾晚莞进来的，不少人亲眼所见，自然不敢怠慢，早就准备好了她喜欢的小菜，一个女仆凑过来想和她打个招呼，走到了近前，突然刹住了脚步。 “顾......顾小姐？......” 顾晚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女仆一惊，连忙低下了头：“饭菜给您放桌上了，您有吩咐可以叫我。” 顾晚莞没有让别人伺候的习惯，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走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李管家注意到了这边，把那小女仆拉了过去，“没看到顾小姐神色不对吗？” 小女仆刚刚上班，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不如他，哭丧着脸低声说：“我真没注意到，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实在太骇人了。 “不知道，”李管家心思重重地看了看顾晚莞的背影，“我去探探二少的意思，你去告诉其他人，没事儿不要打扰她。” 小女仆连连应是，也不敢再有别的心思，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些人的动作顾晚莞一概不知，她木然的坐在桌前吃着饭，神思已经飘散出去，思考着对策。 徐枫，顾雷当年最好的朋友，经常来家里玩的徐家大少爷，当时的顾晚莞那么相信他，可惜最后才知道，这都是阴谋。 他回来了，还要和顾盈订婚...... 捏着筷子的指尖泛出惨白的颜色，顾晚莞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慢慢放下了手臂。 想得美。 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她知道了还什么都不做，未免太便宜这两个人。 一个念头渐渐成型，顾晚莞等情绪渐渐和缓，拨通了厉霖川的电话。 他们很少用这种方式联系，通常有什么事都是厉霖川直接打给她，顾晚莞拨他号码的时候少之又少，以至于现在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还有些紧张。 提示音中断，对面传来一阵涩涩的电流微响，顾晚莞看了眼屏幕，看到他已经接通，沉默着咬了咬牙。 拉开椅子的声音和脚步声相继传来，五秒钟之后，手机里传出了厉霖川的声音：“晩菀？” “二少，”顾晚莞犹豫了下，低声问，“......我今明两晚，能不能先不回来？” 她的想法需要空间和时间来实现，厉霖川若是察觉了，怕是会不高兴。 “怎么了？” 顾晚莞就隐瞒了徐枫，把顾南山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对面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厉霖川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呼吸声浅浅的传过来，让顾晚莞越来越紧张。 “可以，”快绷不住的时候，厉霖川那边才淡淡的开了口，顾晚莞心底大松一口气，正要应声，却听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能就这样过去，在家等着，我派两个人给你。” 第一百零五章 好久不见 派两个人，行动上一定会受限，顾晚莞头皮一紧就想拒绝，刚发出一个音节，又勉强收了回来。 “好......” 此时此刻，厉霖川应该还没有起疑，要是真的拒绝，搞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还疼吗？”厉霖川突然问。 顾晚莞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脸上刚刚因为思考降下去的温度，卷土重来不说，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早上走的太早，没舍得叫你，”厉霖川继续道，他轻轻一笑，话说的暧昧缱绻，字字沾着荷尔蒙灌进顾晚莞耳朵，“昨天的晚莞，我很喜欢。” 顾晚莞倒吸了口气：“二少，你真是......” 丧尽天良。 可惜二少英明神武，偏偏听不懂人后半句，自顾自的继续说：“体谅你身体还弱，没吃尽兴，别让我等太久，嗯？” 顾晚莞麻木的挂了电话。 二少不愧是二少，脸皮厚这块，也不落下风。 厉霖川办事的动作向来快，两个小时之后，吴超就带着人，敲响了门。 “顾小姐，”吴超面无表情的给她介绍，“这两位是二少吩咐的，往后您不在二少身边的时候，他们会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这还是厉霖川第一次派人给她，顾晚莞难免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低低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都是不苟言笑的存在，眼力价却很足，等吴超介绍完之后，就自动守在了外面，随时等顾晚莞的吩咐。 “我来之前，二少让我把这个带过来。”吴超说着，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了她面前，“如果没什么吩咐，我先走了。” 顾晚莞接过来，有些疑惑。 二少送给她的礼物不少，但是文件还是头一次，顾晚莞翻了翻，越看越觉得不对，深深蹙起了眉。 顾家的发展方向一直是个谜，顾晚莞本来以为这是顾南山能力不够导致的，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一股外来力量的干预。 联想到徐枫这个时候回来和顾盈订婚的事，顾晚莞心中的迷雾更大了些，妥善的把文件收好放了起来。 受到左阳犯罪过程被媒体披露的影响，左家的股票一跌再跌，早有人在暗中盯着这块肥肉，没想到最先下手的，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家，顾南山总算是威风了一把，发布会办的有声有色，甚至还邀请了几个世家的人坐镇，隐隐有跻身名流的派头。 顾晚莞到了地方，看到的就是这样觥筹交错的场面。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方灵从不远处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无酒精饮料，低声问，“厉霖川的人？” 顾晚莞扫了眼后面车里的两个人，无奈点头。 “也好，”方灵这次少见的没有打抱不平，“上次绑架你的那个人还没找到，多两个人跟着没有坏处。” 顾晚莞愣了下，她本以为这两个人的作用是监视，倒是没想过，厉霖川或许真的会担心她的安全。 “晚莞？” 身后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顾晚莞身体一僵，慢慢转过了身：“徐枫。” 单论五官来说，徐枫的样貌算的上十分出色，只不过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挥散不去的痞气，他缓步走到顾晚莞身前，一双眼带着玩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距离他出国已经有五年左右的时间，没想到顾晚莞竟然长成了这副模样，这么多人在的地方，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真的是你，”徐枫笑了笑，眸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好久不见，晩菀，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第一百零六章 你为了什么？ 明明是一句夸奖，但徐枫眼尾眉梢的态度，却显得无比轻佻，方灵蹙了蹙眉，谨慎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位刚回国的徐家大少爷怎么会突然过来和顾晚莞搭话，还一副理所当然的熟稔模样。 “确实好久不见，”顾晚莞轻轻一笑，眼眸波光流转，明暗不辨，“徐枫哥，你回来了。” 徐枫夸张的挑了挑眉。 虽说他出国的时候年纪还小，但当初顾晚莞撕心裂肺一样的诅咒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本来以为她猛地见到自己，会疯魔般冲上来，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反应。 久别重逢，看来那些传言，也并非不能相信。 “我回来那天没见到你，”徐枫说着，从一旁取了杯香槟，对着顾晚莞示意了一下，“听盈盈说，你现在在外面发展。” 外面两个字咬的不轻不重，听上去是寒暄，却和讥讽没什么差别，顾晚莞浑不在意的笑了下，像是恭维一般客气道：“我和徐枫哥不一样，哪里称得上发展，不过是勉强活着罢了。” 自从跟着厉霖川开始，这样的冷嘲热讽就不在少数，顾晚莞向来一笑置之，这次也不例外，但方灵偏就觉得不对——自从徐枫出现开始，她的眼神，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她从来没见过顾晚莞这种眼神，亮得惊人，漆黑的瞳仁里像点了把燎原大火，稍不留神，就会被那把火燃烧殆尽。 “徐少......” “顾小姐这身打扮，可不是勉强活着那么简单，”徐枫笑了笑，刻意忽略了想打圆场的方灵，低声道，“我听说，你被一个男人包了五年？” 如果刚才还是或多或少的暗讽，现在就相当于把话挑到了明处，顾晚莞在方灵手臂上安抚性的拍了拍，满不在乎的应了下来：“是啊，你不提我差点忘了，已经五年的时间了。” 徐枫眯了眯眼，顾晚莞这个反应让他极不满意，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想要对方有什么反应，但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倒是挺想得开，”徐枫把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空杯子重重放在一旁的桌上，低下头，充满恶意的问，“他给了你多少钱？” “没数过，”顾晚莞无辜扬眉，略带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急，你可以慢慢回忆，”徐枫冷哼，上挑的眼尾显得无比倨傲，“京城有钱的人，可不止一个。” 顾晚莞轻声笑了起来。 出席这样的场合，再不愿意折腾的人也会稍作打扮，顾晚莞一头秀发轻巧的盘起，露出光洁细腻的额头，明明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轻灵之气，却又在嫩白小巧的耳垂上点缀着一串酒红耳坠，这样一笑，雪白的皮肤和红宝石相互衬托，明晃晃的闪到了徐枫的眼。 “你笑什么？”他声音暗哑下来。 顾晚莞摇摇头，精致的小脸笑意未收，轻轻眨了眨眼：“徐枫哥，你觉不觉得你刚才的话......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徐枫盯着她的眼，情不自禁的上前了一步：“他给你多少钱，我能给你双倍。” “可二少给我钱，是他心甘情愿养着我，”顾晚莞微微偏头，毫无笑意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后面款款走来的女人身上，“徐枫哥，你给我双倍，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零七章 我们常联系 徐枫喉结一动，伸出手臂下意识就想去揽她的腰，指尖还没碰到礼服，顾盈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徐枫哥哥，你在做什么？” 徐枫倏地一愣，借着转身的动作，挪开了自己的手：“盈盈？你怎么过来了。” “爸说那边不用我帮忙，要我过来陪陪你。”顾盈娇俏的说着，一把抱住了徐枫的手臂，“你在做什么呀？” 明知故问，顾晚莞退后两步，对徐枫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没什么，”徐枫倒也不嫌烦，帮她捋了捋头发，“来和熟人打个招呼。” “她算什么熟人，”顾盈一脸嫌弃的撇嘴，“也不知道爸怎么想的，非得让她过来。” 顾家的发布会，宣布的是她和徐枫的婚事，顾南山非让顾晚莞过来，引得徐枫总往这边跑，真是讨厌。 “说的好像谁愿意来一样，”方灵实在忍无可忍，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要不是顾总挨家挨户的通知，谁愿意来蹚你家这浑水，怎么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你说什么？”顾盈立刻拔高了声音，她本就是一点就着的性格，上次被方灵压了一头的事还记在心里，现在见她又站出来，当下便不干了，“不愿意来就不来，当谁求你吗？” “没有人求，你以为今天这里还会有人吗？”方灵讥笑，“大小姐，天真和白痴只有一线之差，动动你的脑子，别像个傻子一样，浪费你爸的一番心血。” 顾晚莞倒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联想到来之前厉霖川给自己的文件，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 “你胡说！”顾盈可爱的脸扭曲起来，“我们顾家才不需要求人！你少血口喷人！” “这也叫血口喷人？”方灵被她逗笑了，“顾盈，你到底什么学历？” 顾盈平时骄纵，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学历做文章，闻言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你......” “好了，发布会要开始了，”一直没开口的徐枫突然开了口，他手搭在顾盈腰上，眼神却一直没从顾晚莞身上离开，“盈盈，我们该走了。” “我不走！”顾盈闹起了脾气，“你没听到她刚才说什么吗！” “听到了，”徐枫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很有耐心，“可是你听，交响乐响起来了，你不需要提前做准备？” 聚光灯就是清晰版的照妖镜，顾盈要出现在公众面前，势必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她仔细听了听，确实听到了交响乐的声音，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 “要走了吗？”顾晚莞唇边挂着笑意，假装看不见顾盈的眼神，“可惜了，久别重逢，还以为能多叙叙旧呢。” 她笑的和平时大不一样，顾盈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打个招呼而已，能有什么，”顾晚莞耸耸肩，无视她的表情，向旁边的服务生要了纸和笔，“稍等，我还有件事。” “晚莞？”方灵有些诧异，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电话号码写到纸上，轻轻巧巧的一撕，走到了徐枫身前。 “好不容易碰到，”顾晚莞低笑，放着徐枫和顾盈的面，把那张纸折起来放进了徐枫的口袋，“徐枫哥，我们常联系。” 第一百零八章 你出来吧 顾盈的脸瞬间绿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晚莞对徐枫居然还不死心，明明都已经能跟着厉霖川了，居然还敢勾引她的男人。 “你要不要脸！” “给个电话怎么不要脸了？”顾晚莞反问，轻轻一挑眉，摆了摆手，“一会儿见。” 顾盈肺都要气炸了，胸口剧烈起伏，眼看着就要骂人，被徐枫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盈盈，媒体的人也到了。” 媒体引导出的舆论力量有多大，从左家现在的状况就能看出来，顾盈眼睛睁大，左右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见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人员，在不远处徘徊。 “我们先回房间，”徐枫用力在她肩膀上压了压，轻佻不友善的目光从顾晚莞身上扫了一圈，带着顾盈离开了这里。 他们一走，方灵就待不住了，她做贼一样左看右看，不由分说把顾晚莞拉倒一个没人的角落，急切道：“你活腻了？” 顾晚莞一脸莫名：“怎么了？” “你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方灵抓着她的肩膀，一脸活见鬼，“晩菀，给二少带绿帽，会株连九族的！” 顾晚莞被她的夸张逗得笑了起来，伸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说：“没关系，不会被发现的。” 方灵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十分夸张。 “要帮我保密，”顾晚莞继续吓唬她，“不然让二少知道，我给别的男人留电话......” 她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切了一下，方灵跟着一哆嗦，嘴唇都跟着抖了起来。 “你......” “我逗你玩的，”顾晚莞笑弯了眼，看她真的相信了，赶紧解释，“没有的事，徐枫和顾家是旧识，我这么做是有别的打算。” 谁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方灵反倒更紧张了：“你又有什么打算？” 顾晚莞的打算向来匪夷所思，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觉得她那个小肩膀能撑起一整片天，有了左阳的事在前，方灵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提防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这事说来话长......”顾晚莞迎着她不信任的目光，抽了抽嘴角，“别这么看我，我今天就是想气气顾盈，真没想别的。” 毕竟徐枫回来的如此突然，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那个时间。 方灵嗤之以鼻：“好的我信了。” 顾晚莞：“......” 友谊真是脆弱的令人难以置信。 虽然嘴上这么说，方灵到底还是相信了顾晚莞的话，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她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知道顾晚莞性情相对随和，如果不是威胁到她的生活，不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 “你今天来，是不是就是为了他？”方灵低声问。 “嗯，”顾晚莞看着不远处的音乐声响起，顾南山携夫人白映秋上台，讥讽的勾了勾嘴角，“还有一点，我想知道，顾南山这次的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根本就不是那块在名门世家中竞争的料子，偏偏在左家这件事上，出手如此果决周密，若说其中没有猫腻，顾晚莞绝不相信。 “我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方灵皱起了眉，“这件事的风格不像是顾家，倒是像......” “像什么？” “没什么，”方灵把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应该是我想多了。” “感谢顾先生的回答，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麦克扩音出来的效果回荡在整个大厅，顾晚莞和方灵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最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冲过去一个记者，兴致勃勃的举着话筒等顾南山回答。 “请。”顾南山颔首。 “我来之前做了一些小的调查，传闻您二女儿近期在筹备婚礼，是真事儿吗？”记者推了推眼镜，手里的录音笔捏的很稳，就等顾南山爆料。 “是真的，”顾南山放声笑了起来，这个记者的问题问的正中下怀，让他忍不住得意，“原本没想这么快公开，既然你都问了，那正好，阿枫，你出来吧！” 第一百零九章 她也在这里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后面的出口，方灵凑到顾晚莞耳边，低声幸灾乐祸：“环宇娱乐，他家以疯狗出名的，为了火什么都敢报道，顾南山要完。” 顾晚莞笑了笑。 来之前她就知道顾南山准备借这个机会公开顾盈的婚事，所以并没有很惊讶，端着酒杯眼神幽深的看着徐枫和顾盈从里面出来，讥诮的勾了勾嘴角。 先是左阳后是徐枫，也不知道顾盈算是幸运还是算不幸。 “徐枫？” 台下一片哗然，记者们互相交换着眼色，有动作快的，已经噼里啪啦拍起了照片。 做这一行的都知道，徐家向来都是一个出新闻的大户，当年徐家二少爷几乎占了小半月的版面，现在徐枫刚从国外回来，就抛出了这样一个重磅炸弹，很难让人不兴奋。 “给大家介绍一下，”顾南山满意的看着他们，一手牵起女儿的手，一手拍了拍徐枫的肩膀，“这是我女儿，顾盈，这位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徐枫，也是她的未婚夫。” 记者们炸锅一样兴奋起来，纷纷开始提问。 “请问二位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听说徐少常年在国外深造，这次回国，是不是也和顾小姐有关？” “顾家这次突然改变运营方针，是否也是受到了两位婚事的影响？” 问题慢慢转向了尖锐的方向，顾南山避重就轻的回答了两个问题，就故作神秘的止住了话音，任由记者如何问，都像封闭的蚌壳，只笑不语。 “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陪着盈盈过来，”徐枫笑着开了口，他习惯性的挑着一边的嘴角，笑容痞坏帅气，瞬间抓住了在场好多女性的眼球，“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两个会另找机会回答大家的问题，今天既然是顾氏集团的发布会，还是希望大家把目光集中在集团发展上。” 这就是摆明了拒绝回答，记者们虽有不甘，但也没办法，只能悻悻的转回了目光，继续对顾南山提问。 没有爆点的新闻，就意味着没有浏览量，刚才冲在最前面的环宇娱乐的记者皱了皱眉，目光在徐枫和顾盈的身上转了两圈，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顾小姐，听说您之前和左家小少爷左阳是情侣关系？” 顾盈没什么脑子，性格又跋扈，来之前顾南山刻意叮嘱过，让她如非必要情况不要开口说话，可是叮嘱是一回事，实际站到这里又是一回事，顾盈一听记者问到左阳，还没等怎么样，自己先慌了神，急切的否认：“没有的事！” 记者眼睛神瞬间亮了起来，拉着镜头对准了顾盈的表情：“可是我听说之前您和左阳共同逛商场，还和别人起了冲突，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专业的人问起问题来，从来都是亦真亦假，顾盈被他这样逼问着，彻底慌了神：“那次是意外！” “意外？” “对......意外！”顾盈稳了稳心神，“这件事，你不如问问另外一个人，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 环宇娱乐的记者兴奋起来：“您是说......” “我的姐姐顾晚莞，”顾盈抬起下巴，轻轻一笑，看向了顾晚莞的方向，“恰好，她今天也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章 祸水东引 记者们嗅到了异常，赶紧抗起镜头，对准了顾晚莞。 顾家在儿女双全的情况下，又从孤儿院领养了两个孩子，这件事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顾南山也因此变成慈善企业家，捞到了不少好处，只不过顾家的孩子从不怎么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顾氏集团在金融圈也激不起别的水花，这才被大家渐渐遗忘。 没想到今天，亲生女儿和养女都在场，看这个样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还另有隐情。 “您就是顾晚莞小姐？”环宇娱乐的记者首当其冲问起了问题，“顾盈小姐刚才说的隐情，能否请您帮我们解释？” 顾晚莞没想到顾盈上来就用自己作挡箭牌，目光流转，见顾南山和白映秋脸上都没有惊讶的神色，便明白了顾南山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不是要堵媒体的嘴，而是为了替顾盈背这个锅。 “真不要脸，”方灵也明白了顾盈的意思，低声骂道，“她这是知道当初和左阳的事会被扒出来，故意叫你出来顶锅的！” “蠢，”顾晚莞勾唇，对着镜头大方一笑，回答刚才的问题，“算不上什么隐情，要说的话，最多就是一个误会。” “是什么样的误会？”那人凑近了些，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企图解读她的微表情。 顾晚莞没说话，深潭一般的眸子看不出一点异常，好半晌，才轻声开口：“当时我和顾盈同时看中了一件裙子，本来还在打赌看谁能抢到，没想到......” 话说一半，最能引人注意，记者手中的话筒抬高几分，屏息凝神的等着她后半句话。 顾晚莞却轻轻笑了一下，抬眼看向了台上。 就在刚刚，她还在想，为什么顾南山敢这样让她出现在媒体的面前替顾盈背锅，现在看见白映秋的动作，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白映秋刚才，悄悄给徐枫塞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写的是什么，顾晚莞不得而知，但她看的清楚，白映秋分明是盯着自己做的这件事，是赤 裸裸的威胁。 只要她敢说出顾盈和左阳的事，徐枫就会帮着顾家往她身上泼一盆脏水，到时候无论顾晚莞怎样辩解，她都会变成不知感恩反咬一口的卑鄙小人，媒体的目光都会转移到自己身上，顾盈就会趁机淡出大家的视线。 好一出移花接木，顾家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没想到什么？”记者们等的着急，追问道。 “没想到左阳为了讨好盈盈，强行插手了这件事，引起了误会，还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我们姐妹两个，一直觉得很抱歉。” 顾晚莞补全了后半句，精致的面容没有一点瑕疵，似笑非笑的把问题抛了回去：“那时候左阳很喜欢我妹妹的，是吧，盈盈？” “没有的事。”顾盈强装镇定，要不是徐枫在背后悄悄撑着她，她都不敢开口，“只不过是认识而已......” 顾晚莞抿着嘴笑了笑。 顾南山趁火打劫，下手如此迅猛，是个明眼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有问题，顾盈当初跟着左阳招摇过市的场合不在少数，只要左家不傻，必定会怀疑是顾盈利用这个关系给顾家谋取利益，在他们暂时动不了自己的情况下，会不会拿顾盈出气，谁也说不准。 祸水东引，她顾晚莞，也不是不会。 “关于我女儿的感情生活，就到此为止吧，”顾南山的表情和刚才比难看了许多，赶在那些记者开口之前，抢过了话题，“阿枫，你刚回来应该也累了，让盈盈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徐枫点了点头，带着顾盈下了台，与顾晚莞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顿了顿，偏头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顾晚莞眉眼带笑，跟着他压低了声音，“徐枫哥，我们时间还长着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怎么喜欢管这些 徐枫上下打量她一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带着顾盈离开了大厅。 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离开时候顾晚莞的模样，虽然已经能依稀看得出美人模样，却远远不像现在一样通透美丽，千种风情万般韵味都藏在眼里，笑起来的时候，说是勾人心魄都远远不够。 这让他很难不觉得心痒。 “徐枫哥哥，”顾盈眼眶湿红，低声问，“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徐枫把刚才飘散出去的思路收回来，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怎么这么说？” “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顾盈哽咽着扑进了他的怀里，“一碰到顾晚莞，我的事情就一团糟，徐枫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顾盈和徐枫自小相熟，但是成年之后，她很少用这种方法叫他，徐枫挑了挑眉，意识到她在故意撒娇，也不戳破，戏谑道：“怎么帮，你说。” “我讨厌她！”顾盈扁嘴，控诉道，“她刚才还勾引你！” 徐枫对这件事不置可否，表情都没变一下，拉着她进了房间，锁上了房门。 他这种反应，让顾盈心里更加没底，顾晚莞比她还要出众许多的样貌一直是顾盈的心头刺，先是厉霖川再是左阳，如果连徐枫都对顾晚莞有意思，那她就真的没人能依靠了。 “徐枫哥哥，”想到这里，顾盈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你不要和顾晚莞联系行不行？” “我本来就没打算和她联系，”徐枫痞笑着低头看她，“盈盈，你现在怎么喜欢管这些？” 放在从前，别说他和别的女人联系，就是他日日夜夜流连在夜店会所，也不见顾盈有所反应。 顾盈的动作僵了一下，她太过心急，差点忘了自己之前对徐枫的态度。 “还不是因为你要和我结婚了！”顾盈佯装恼火的推了他一把，气鼓鼓的坐到了床上，“我可不想无端被人戴绿帽子，你今天要是不把顾晚莞的联系方式扔掉，我们这个婚就不结了！”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顾盈倔强的扭着头，隐在暗处的拳头却不受控制的捏紧了些。 她这样做，其实也是在赌，徐枫曾经说过，他之所以喜欢自己，就是因为当年人人恭维他的时候，只有顾盈敢命令他做这做那，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一套还有没有用，她也不敢保证。 “扔了便扔了，怎么还生上气了。”徐枫无奈的哄她，把那张写着顾晚莞号码的纸拿出来展开，对着她亮了一下，毫不惋惜的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这样行了吗？” 顾盈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骄傲的“哼”了一声，还是不肯看他。 “我扔都扔了，你怎么还不开心？”徐枫凑近了些，“怎么？要不我现在出去找几个人把她绑过来，给你出出气？” 外面全都是记者，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顾盈却还是笑了起来：“那你去啊！快去！” 徐枫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开门。 “好啦！我开玩笑的啦！”顾盈娇笑着拉住他，抱着他精壮的手臂晃了晃，知道自己赌对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徐枫哥哥，你想想办法，我们把顾晚莞彻底撵出京城，再也不见那个坏女人，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上钩了 “好啊，”徐枫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从少年时期起，他就给过她这样的承诺，真心实意，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顾盈满足的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徐枫的神色有什么不对。 而另一边，顾晚莞也趁机找了个机会，和方灵一起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我今天算是明白什么叫近墨者黑了，”方灵听完顾晚莞对刚才那些话的解释，忍不住拍着方向盘感慨，“黑！晚莞，你这招真的黑！” 顾晚莞觉得这不是什么夸奖，白了她一眼，让她好好开车。 “不过你干嘛不坐自己的车？”方灵从后视镜看见顾晚莞那辆车跟在身后，汗颜道，“我还没体会过这种出门有保镖跟着的感觉呢，好像电影里那种呼风唤雨的社会大哥。” “那两个人......”顾晚莞顿了顿，叹了口气，“二少说，让他们时刻跟着我，我也没办法。” 方灵啧啧的摇头，对于厉霖川的做法也不好多说，只能顶着当大哥的压力，慢慢把车开回了自己家。 顾晚莞很少有这样能和她住一起的时候，方灵相当兴奋，叫厨房做了一堆甜点，又弄了点低酒精的饮料，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十分惬意。 “你和徐枫到底怎么回事？”方灵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追问道，“我看你们那个样子，不像是有一腿。” 顾晚莞看徐枫和看厉霖川，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眼神，虽然表面上都是带着笑意，可熟悉她的人还是能从中看出来不对。 “本来就没什么，”顾晚莞向后靠了靠，她喝了一点小酒，脖颈处的白嫩皮肤透出一股淡淡的粉，这样仰头靠在后面，像一只血统高贵的猫，“徐枫从小就喜欢顾盈，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只不过是个邻居的儿子，直到他出国，才知道他是徐家的大少爷。” “他喜欢顾盈？”方灵一脸不可理解，“那他刚才，对你那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顾晚莞笑了笑，手肘撑在膝盖上，晃了晃酒杯：“他喜欢顾盈，但不妨碍他对我也有兴趣。” 徐枫那种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存在，在他的意识里，他对顾盈好，和他出去猎艳是两码事。 “他想猎你？”方灵牙疼的咧了咧嘴，“晩菀，我劝你还是最好把这件事如实上报，二少对你的占有欲不是一般强，你要是真的让他误会了......” “等等，”顾晚莞打断了她，“二少对我的占有欲？” 厉霖川什么时候有过那种东西？ “干嘛，你没注意到？”方灵也很惊讶，“表现得那么明显，连我们都看出来了。” 厉霖川说话做事向来温雅有礼，唯有关于顾晚莞的事情，基本上是分毫不让，当初有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看中顾晚莞的相貌，想要以这个作为交换筹码和厉霖川谈合作，被二少当场打掉了一颗门牙，几乎传遍了整个圈子，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提这种建议。 “什么时候的事？”顾晚莞睁圆了眼，他以为厉霖川和秦瑞动手，是因为秦瑞的冒犯，没想到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还有这种事发生。 “你不知道？”方灵比她更惊讶，“在我们认识之前，大概......” 话说一半，顾晚莞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人扭头看了眼，不约而同噤了声。 陌生号码来电，又是在这种时间...... “多半是徐枫。”顾晚莞轻轻一勾嘴角，拿起了手机，“他上钩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你叙旧 关于厉霖川的话题戛然而止，顾晚莞把头发绑起来，接通了电话：“您好？” “你好？”对面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饱含笑意的声音揶揄的响起，“给我塞号码的时候，倒是不见你这么客气。” 果不其然是徐枫，顾晚莞冲方灵眨了眨眼，轻笑道：“徐枫哥？” “是我，”徐枫声音懒洋洋的，偷着一股明显的轻浮，“你在哪呢？” “朋友家，”顾晚莞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我还以为顾盈会撕了我的电话，没想到许久不见，她到是大方了不少。” 徐枫那边声音明显压低了些：“顾晚莞，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听你挑拨是非的。” “那你是想做什么？”顾晚莞抿了一口酒，轻描淡写的反问。 三更半夜，一个男人给女人打电话，还能是什么原因，徐枫嗤笑一声，加重了语气：“找你叙旧。” 顾晚莞笑了起来。 “少和我装模作样，”徐枫低哼，“你给我电话，不就是这个目的，别废话了，出不出来？” 眸色幽暗了几分，顾晚莞停顿了片刻，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应了下来：“去哪？” 对面轻蔑的笑了一声：“你想去哪？” 即使已经有了之前的事，徐枫眼里顾晚莞还是那个不谙世事追着他跑的小女孩，打电话之前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自己，现在正印证了他的想法。 “你定吧......”顾晚莞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声音都轻柔起来，“徐枫哥，太久不见了，我想和你谈谈。” 徐枫唇边的笑意加大了些许，顾晚莞的态度让他的自尊获得了极大满足，她就是变了一些又能怎样呢？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傻子，只要自己露出一点甜头，就会眼巴巴的望过来，不论做什么，都不会生气。 “我时间不多，”徐枫叼了一根烟点燃，邪佞一笑，“地方你选，我陪你，嗯？” 顾晚莞说了声好，挂断电话，选了一家酒店，把位置发给了他。 她做这一切都没避着方灵，以至于方灵看她发完位置，连嘴巴都忘了合：“晚莞，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晚莞又不是那些随便的人，为什么明知道徐枫心怀不轨，还要和他一起出去？还把地点约在了酒店？ “我有些必须要做的事，”顾晚莞抬眼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没有任何掩饰，冰冷的怒意在眸间翻滚，“灵灵，我向自己发过誓，不管发生什么，绝不让徐枫得偿所愿。” 方灵震了一下：“你......” “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吃亏，”顾晚莞笑了笑，“等我一会儿，很快回来。” 说完，她便拿起手机走了出去，愣在原地的方灵听见关门声，才如梦初醒，赶忙跑向了阳台。 厉霖川派来的人一直在车里守着，见顾晚莞下来，两个人沉默的围了过去。 顾晚莞回头冲她摆了下手，跟着那两人上了车。 只要是厉霖川派来的人，基本上都是相当可靠的，方灵看顾晚莞还肯带人，稍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额头。 喝过的酒还在桌上摆着，屋里却没了刚才的热气，方灵想了想，拿过自己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来回犹豫了两圈，终究一狠心，拨通了电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 顾小姐的客人 路灯渐次掠过，橘色的灯光透过树枝照进车里，投下斑驳的阴影，顾晚莞闭着眼，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搅碎了落在上面的清冷月光。 “顾小姐，到了。”前面开车的男人回过头，一如之前的面无表情，“我们两个分别在安全出口和楼下，有任何情况，您都可以按响手里的提示铃。” 无线触控盘，只要指尖点两下，他们就能接到警报，第一时间冲进去保护她。 顾晚莞没动，只把指尖攥紧了些：“二少他......到底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她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没有阻拦，现在车停到了酒店门口，这两个人也没有反应，顾晚莞打了一肚子地腹稿和对策一个没用上，不由有些忐忑。 “二少让我们保护您的安全。”副驾驶的男人也回过了头，他看上去比旁边的人年轻一些，性格却也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回答，“无论发生什么事，优先保护您不受到任何伤害。” “还有呢？” “没有了。” 简单有力的回答，却完全在顾晚莞的预料之外，“如果他让你们监督我的话......” “那我们不会让您在这个时间出门。” 顾晚莞：“......”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说的很有道理，以这两个人的人体素质和能力，想要把她困在一个地方，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了。”顾晚莞不再纠结，挺起脊背走了进去。 富丽堂皇的酒店，私密性也相当到位，顾晚莞一开门，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您好。” “您好，”顾晚莞点头回敬，“我刚刚预约了一间套房，劳驾您帮忙查一下。” 能在这里消费的都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是一间套房，那人连忙把她带到前台，端上了茶点，让她稍作等候。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家。”顾晚莞剥开一颗话梅放进嘴里，左右打量了一圈周围，对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勾了勾手指。 “顾小姐。” “一个人喝酒太无聊，”顾晚莞拖长了尾音，眼神暧昧，“有没有能过来陪我的？” 服务员也是老员工，对这个要求见怪不怪，低声回答：“我帮您安排。” “不急，”顾晚莞打断他，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我要女人，劝酒就好，找几个机灵的。” 服务员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带她去房间之后，就转身去安排人了。 虽然很少有把工作安排在酒店谈的，但也并不是没有，顾晚莞这个要求虽然少见，但也不奇怪。 二十分钟后，徐枫抵达了这里。 哄顾盈回家花了点时间，但不妨碍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纯黑色的休闲套装显得身材高大挺拔，微微压低的棒球帽下，露出挺直的鼻梁和菱角分明的下颚。 这是出国之前，他最喜欢的穿法，现在来见顾晚莞，不自觉的又把这种压箱底的衣服拿了出来。 顾晚莞那种隐隐泛着冷光的眼神他不爱看，他还是想看见她一脸崇拜，全然相信自己的样子。 “先生......先生！”前台小心翼翼的叫了两声，“您是刚才，顾小姐说的客人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试图找过你 徐枫手里的打火机转了一个圈，挑眉：“她已经到了？” “到了，”前台确认了一下，“顾小姐说让我们直接带您上去。” 徐枫勾了下嘴角。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顾晚莞此刻的表情，也想知道她要和自己说什么事，只不过在外面漂泊的这几年时间，让他不得不谨慎。 “先把你们经理叫过来。”徐枫从兜里掏出证件亮了一下，“别通知楼上，打扰了我女人休息，你们就统统给我卷铺盖走人。” 前台哪里见过这样一身匪气的人，当即被吓住，乖乖的叫了经理过来。 “徐少？”经理见到他，惊了一下，“您怎么过来了？” “有点事需要你去办，”徐枫堂而皇之的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点燃一根烟，叼着烟嘴含糊不清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经理点了点头：“您放心，交给我，一定不会有人打扰。” 徐枫满意的挑了挑唇角。 顾晚莞那副模样是新鲜，但他今天没那个征服的性质，他今晚想要一个完全顺从的女人，让他找找五年前的感觉。 “你过来，带徐少上楼。”经理见他没有别的吩咐，招呼了一个服务员，“徐少，您有什么事可以打房间的电话......” “啰嗦，”徐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按我说的做，别那么多废话。” “......是。”经理低下头，让到了一边。 直通电梯一路通到顶层，徐枫盯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 几乎在他敲门的同一时间，顾晚莞做好了准备，她深吸一口气，飞快的确认了一圈自己有没有披露，然后淡然的拉开了门。 “徐枫......啊！”顾晚莞一声惊呼，一句话没说完，人就被抵到了墙上，脸色瞬间白了两个度，“让开！” “偏不，”徐枫用脚尖甩上门，低头嗤笑，“你把我约到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这个？” 顾晚莞整个人被他笼在身下的阴影中，手臂忍不住颤抖起来，强撑着笑道：“我是说想和你聊一聊，徐枫哥，你这样，顾盈不会生气吗？” 徐枫冷笑，自动忽略了她后半句：“聊吧，你想聊什么？” 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顾晚莞用疼痛提醒自己，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低声道：“你走的时候，我曾经试图找过你。” 徐枫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微微一愣，稍微退开了一些：“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顾晚莞趁机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出来，微微喘了口气。 “什么时候？”徐枫皱起了眉，“你当时不是......” “我以为当时的事是你故意设计我的，”顾晚莞抢在他之前开了口，她胃部条件反射的抽搐，却顾不上理会，尽量把声音放的轻缓委屈，“差点误会你，对不起。” 这幅表情，是徐枫当年经常看到的表情，他还来不及细想，思路就已经被顾晚莞带了过去，厚颜无耻的干咳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顾晚莞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她视线从桌上的酒瓶一扫而过，再抬眼时，眼里已经蓄起了泪水：“徐枫哥，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聊聊，好不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是来赔罪的 徐枫一顿，真的坐了下来。 顾晚莞手心快被自己掐破皮，她对徐枫的了解仅限于当初，现在看来，几年的时间，这个男人并没有改变多少。 他还是当初那个自负的模样，想让他不再设防，就得表露出一种毫无理智的依恋，满足他虚荣的内心。 顾晚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当年怎么想通的。”徐枫看她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忍不住问道。 那个时候徐枫和徐家还没有闹僵，知道自己背后有家里撑腰，做事百无忌惮，听到顾雷说起对顾晚莞的那点心思，第一反应不是阻止，而是好奇。 正是懵懂时期的少年，自尊心看的比什么都重，顾晚莞那个时候对徐枫的依赖如此明显，原本就是一件让他骄傲的事，又遇到顾雷求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戒备心强烈的少女，轻易不会走出房间，唯有徐枫说要带她去买喜欢的冰糖葫芦，才会鼓起勇气走出来，那天“恰好”顾家没人，“恰好”卖糖葫芦的给了他们两张游乐场入场券，又“恰好”徐枫离开，顾晚莞在杂物室里，遇到了顾雷。 在现在看来相当拙劣的阴谋，却因为她的信任取得了胜利，徐枫替顾雷关上游乐场那件杂物室的门，本来准备过两个小时再过来，没想到一向软弱的顾晚莞居然下了死手，等他听到动静开门的时候，顾雷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救护车是惊慌失措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顾家怕事情败露，只能想办法把顾晚莞秘密送回乡下，送走她的那天徐枫也在，他到现在还记得顾晚莞心如死灰的眼神，拢聚着对这世间彻底的绝望。 “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不会是那样的人。”顾晚莞垂下眼，低声回答，“毕竟......这样做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如果失败，你还会受到牵连。” “你能这样想最好，”徐枫一脸高深莫测，眼看着她喝了两杯酒，白皙的侧脸飞出两片诱人的绯红，喉咙也跟着干渴起来，“所以今天......” “今天我是来赔罪的，”顾晚莞展颜一笑，按下了客房服务，“让她们进来吧。” 房门应声打开，徐枫冷眼看着鱼贯而入的几个人，讥笑：“这是什么意思？” “说了，是赔罪。”顾晚莞举起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睛越发晶莹剔透，“你以前说，两个人喝酒最没意思，所以......我特意找人来陪你的......” 这话确实是徐枫当年说的，他转了转手里的杯子，邪笑了一下：“行。” 管它是真是假，反正顾晚莞今天都逃不出去，他就是陪她演一演，也无所谓。 “我听说，你现在连调酒都会？”徐枫顺手揽了一个女人入怀，扬了扬下巴，“给我调一杯看看。” 这个要求正中顾晚莞下怀，她低下头，轻轻抿了抿嘴，似乎在为自己的变化感到羞涩：“一定要吗？” “一定要，”徐枫吊儿郎当的笑着，眸色愈发幽暗。 他这么多年，喜欢女人的口味从来没变过，唯有顾晚莞，让他动了之前没动过的心思。 糅杂的，灵动清纯又妩媚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自另一个男人的手......那个传说中，养了她五年的男人。 “可以了，”出神间，顾晚莞一杯酒已经调好，贴着桌面推了过来，“迷雾，你尝尝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给我一个解释 迷雾，看不清摸不透，但让人禁不住好奇，和现在的顾晚莞一样，徐枫挑了下嘴角，端起杯子尝了一口，赞道：“调的不错。” 入口绵长的辛辣感恰到好处，即使喝惯了好酒，也能从中品出与众不同的格调和品味。 “还要吗？” “来吧，”徐枫把帽子摘下来扔到一边，来者不拒的模样，一杯接着一杯喝起顾晚莞递过来的酒。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算得上顺利，顾晚莞稳定心神，淡漠的看着他喝下第三杯，微微勾了勾嘴角。 “徐枫哥，”顾晚莞低声问，“困不困？” “困......”徐枫低垂着头，把怀里的女人推开，嘟囔道，“滚开。” “不急，”顾晚莞冲她使了个眼色，“帮我个忙。” 那女人点头，配合她一起把晕乎乎的徐枫挪到床上，不等顾晚莞说话，率先开了口：“顾小姐，我们该走了。” 顾晚莞叫她们过来也只是陪酒，现在目的达到，偏头看了一眼已经睡死过去的徐枫，轻声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我明白了，”女人十分懂事，“您稍等，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 顾晚莞不疑有他，递了钱过去表示感谢。 屋里重新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顾晚莞笑意渐收，目光落在了徐枫身上。 什么误会，什么想开，都是她为了报复想的托辞，顾晚莞只想让他身败名裂，其余的，她并不在意。 “晚莞......”床上的徐枫发出一声嘤咛，顾晚莞被这一声的恶心了片刻，忍无可忍的背过了身。 刚才下去的女人还没有消息，顾晚莞抬眼看了眼时间，突然有些忐忑。 她在酒里放下的剂量足够，按理说徐枫没有那么容易醒过来，但是现在还没有人上来，实在不太正常。 只是拍几张不露脸不暴露的照片，以她开出的价，应该有不少人愿意，怎么会这么慢？ 眉头轻轻蹙了蹙，顾晚莞刚要打电话，突然从背后伸过来一只手，狠狠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这么热情......”徐枫压着她的手腕，胸口贴在她的背上，低声问，“等什么呢？” 顾晚莞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了头，僵硬的挣扎了一下：“你怎么......” “怎么醒的？”徐枫嗤笑，“你以为这家酒店是谁家的企业，一句话的事，就能毁了你所有安排，别等了，没人会上来，你现在，好好伺候伺候我！” 徐枫狞笑一声，拖着她的腰把人甩到了床上，跟着压了下去。 “滚开！”顾晚莞声音都变得尖锐，她手在旁边不管不顾的摸了几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反手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给老子安静！”徐枫也被激起了火气，眼疾手快的挡住下那个摆件，抓着顾晚莞的手腕按在床头，吼叫着威胁，“你再动一下，信不信老子叫别人过来一起玩你？” 顾晚莞僵了一瞬，徐枫趁机把她手腕绑好，直起了上半身。 “当初把你送顾雷，绝对他妈脑子有病，”他的手隔着衣服不老实地动了起来，眼眶都变得赤红，“晚莞，你不是喜欢我吗？啊？老实点，把那个养你的男人甩了，跟着我，我有的是钱。” “你做梦！”顾晚莞扭动身体试图躲开那只肮脏的手，她奋力挣扎起来，熊熊燃烧的仇恨把眼睛染的晶亮，“你动我一下，我绝对会杀了你，不惜一切代价，我发誓！我绝对会杀了你！” 徐枫反倒更兴奋：“那你试试看，是我先得手，还是你先能杀了我。” 他说着俯下了身，滚烫的嘴唇落在了顾晚莞纤细白嫩的脖子上，放肆的滑动起来。 “不要！滚开！”顾晚莞眼神开始破碎，她不顾手腕的疼痛，奋力踢打起来，“我会告诉顾盈！顾盈不会容忍的！你不是想娶她吗！” “娶她和养你不冲突，”徐枫抬起头，捏住了顾晚莞下巴，“你......” “徐枫？”顾晚莞眼睁睁的看着徐枫地瞳孔慢慢失焦，软趴趴的跌在自己身上，惊魂未定的看向了他身后的位置。 “顾晚莞，”隐在黑暗处的男人慢慢走上了前，月光从他的皮鞋开始一路向上，终于露出了那张鬼斧神工的脸，“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取所需 空气安静的令人窒息，顾晚莞低低的喘着气，顾不上看厉霖川的表情，先膝盖用力，把徐枫从身上掀了下去。 酒精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空调循环的微弱声响也被无限放大，顾晚莞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鼓起勇气，看了厉霖川一眼。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表情，英俊的面容像覆了一层冰霜，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和她对视了两秒，然后轻轻一眯，向下落在了她的胸口。 顾晚莞意识到什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自己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徐枫扯开，露出一截引人遐想的肩带。 “霖川......” 厉霖川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拿出一把刀，用刀刃在被绑的手腕中间挑了一下：“下来。” 顾晚莞低头，拢了拢衣服。 四目相对，男人眼里的厌弃呼之欲出，顾晚莞头一次觉得如此难堪，连下床都需要勇气。 “我耐心有限，”厉霖川突然开口，他闭了下眼，等之前压制不住的心底的暴戾缓缓平和，才缓缓睁开，“怎么？不愿意下来？” 顾晚莞当然不是不愿意，听他这么说，只能硬着头皮下来，站到了他身边。 几年的时间足够让她积攒起经验，厉霖川刚才的表情，本能的让她觉得危险。 厉霖川却没理会她，拎着徐枫的衣领把昏迷的人拽起来，两指用力，粗暴的捏开他的下巴扔了样东西进去。 “顾家人说的并不是全无道理，”厉霖川把徐枫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一边，冷笑道，“徐枫，这就是顾盈嘴里说的，你的初恋？” “不是，”顾晚莞猝然一惊，她知道厉霖川问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是在乎顾晚莞的初恋到底是谁，而是不能忍受他身边的女人对别的男人怀有心思，“二少，你误会了。” “我如果真的误会了，你现在不会还站着和我说话，”厉霖川随手扯了一张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递给了她，“但我现在，非常不快。” 如果再晚来一步，他看到的应该就不只是这样的画面，一想到有可能会出现的情景，厉霖川就像是在身体里点燃了一把阴蓝色的火，若不是习惯性的去理智思考，他现在已经把徐枫从窗户上扔下去了也说不定。 “你别生气，”顾晚莞软声央求，“霖川，我......” “噔噔。” 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顾晚莞愣了下，想到现在来的可能是自己刚才叫的人，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她心里明知道，对付徐枫这样的人渣，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心积虑的肮脏手段要暴露在厉霖川面前，就像是被扒开了坚硬的外壳，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进来。”厉霖川脱下外套，搭在了顾晚莞身上。 草木青香的男士香水，带着一点干烟草的诱惑，顾晚莞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一些，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衬衫。 厉霖川低头扫了一眼，没阻止。 “二少，”进来的是一个打扮相当时尚的女人，她似乎并不畏惧厉霖川，熟稔的打了个招呼，“人呢？” 厉霖川对着床的方向偏了下头。 “哇，打晕了？”那女人夸张的捂住了嘴，拨弄烂泥一样翻来覆去的看了圈徐枫，感慨道，“这就是徐家大少爷？” “各取所需，速战速决。”厉霖川并没有和她聊天的意思，冷眼看了过去，“做的利落点。” “哎呀讨厌，”女人捧着脸扭了扭腰，冲他跑了个媚眼，“我留下来，你去哪，该不会要听人家墙角吧？”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厉霖川把顾晚莞的手拉下来，迎着她躲闪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比如，审一审某个屡教不改，不听话的小东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这话说完，屋里的两个女人同时打了个哆嗦，坐在床上的同情的眼神看了顾晚莞一眼，做了个“祝你好运”的口型。 顾晚莞低下了头。 厉霖川所说的审一审，没那么好过，他这是终于不耐烦，要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 “去吧去吧，”女人摆了摆手，对顾晚莞挤了挤眼，“美女，我叫庄璐，日后常联系。” 顾晚莞不明所以，只好轻轻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厉霖川进来之前都做了什么，走廊里空无一人，顾晚莞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心里的不安就扩大几分，等到彻底停在另一个房间门口，几乎都能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厉霖川刷了门卡，率先走了进去， 只要是人，就总会有退缩的时候，顾晚莞先前觉得自己这几年已经千锤百炼什么都无所畏惧，直到看见厉霖川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袖扣，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甚至有转身就跑的想法。 “你敢躲一下，”厉霖川把袖扣扔进托盘里，发出一声脆响，“就别怪我用绳子把你捆起来审。” 这还是头一次厉霖川明确表达他的想法，顾晚莞眼神惊恐，戚戚然抬起了头：“别，我说。” “我要听实话，”厉霖川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他坐下来，好整以暇的拉松领结向后一靠，左腿搭在右腿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小节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闲适而优雅，“全部。” 顾晚莞眼神不由自主从他身上走了一圈，小声问：“关于徐枫吗？” “还有顾雷，”厉霖川淡淡的补充。 他原本还在想，不过是点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顾晚莞乐意瞒着，他也没那个兴趣非得逼她吐露真相，厉霖川不是没度量的人，过去的事情，他也懒得斤斤计较。 但是现在不同，再这样放任她不管，顾晚莞还不知道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把自己陷入危险多少次。 顾晚莞眉眼低垂，双手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 过去的生活黑暗又难堪，她一直没和厉霖川坦白，就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那个时期的自己，这个男人的人生向来是光鲜璀璨的，顾晚莞不敢想象他知道之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这件事。 虽然现在，她不得不说了。 寂静的夜晚，偶尔反射在玻璃上的明亮车灯，顾晚莞垂着眼，一五一十的把过去的事情讲给了厉霖川，然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严防死守这些事，今天突然说出来，就好像被赌死的洞口移开了巨石，湍急的水流倾斜而出，剩下空洞的内里，回荡着猎猎风响。 厉霖川表情未变，轻声问：“以前怎么不说。” 顾晚莞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以前哪里敢说。 即便他们相识的最初没有那么美好，顾晚莞也不甘心一直保持现状，她这些年拼了命的学东西，不过就是为了变成一副能站在他身边的模样，哪里还会自己把不光彩的过去抖出来，破罐破摔的捧给他看。 “二少，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顾晚莞讨好的笑了笑，在厉霖川的默许下走到他面前，乖巧的蹲下身仰视他：“我全部都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厉霖川莞尔，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顾晚莞疯狂摇头，看见厉霖川的眼神，又猛的僵住，干巴巴的扯了下嘴角。 “霖川......” “不用叫的这么客气，”厉霖川嘴角微微抿出一个弧度，右手技巧性的一拽，顾晚莞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不受控制的倒在了他的腿上。 这种姿势，实在不适合横抱，顾晚莞低呼一声，小声抗议：“痛。” “在我还没动手之前，姑且先给你个机会，”厉霖川对她蚊子哼一样的声音视若无睹，低下头，目光里透着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意，“晚莞，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第一百二十章 别撒娇 顾晚莞一瞬间想到了好多答案。 比方说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做事太急，忽略了徐枫会有别的手段脱离控制。 再比如，因为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徐枫试图染指，独属于他的东西。 光凭这两点，就足够让厉霖川不悦，更何况还有她隐瞒不报，欺骗在先等等一系列，她不知道厉霖川想要的答案是哪一个。 顾晚莞试探性的开了口：“因为徐枫？......” “哦，”厉霖川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我和他关系这么好。” 好个屁，刚才劈晕人的那一巴掌毫不犹豫，利索的要命。 顾晚莞只敢腹诽，不敢出声，听厉霖川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猜错了，想了想，又试探：“因为我瞒着你，自己解决。” “再想。”厉霖川唇边笑意微收，顾晚莞忍不住又抬眼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此时的眼神不太对。 厉霖川这个人，平日里就像是冬日暖阳下一颗挂满雾凇的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总觉的高贵优雅，不可逼视，但是又因为唇边总带着笑意，总给人一种想要亲近的冲动，即便他目光再薄情，也会引的众多女人奋不顾身的沦陷。 然而现在，那种笑意就像是浮在冰川表面的浮冰，一双眼睛狭长而又深邃，顾晚莞有一瞬间，觉得她就像是被一只猛禽按在洞里，惊慌的等待着厉霖川完全撕破伪装，将身为猎物的自己吞噬殆尽。 “看样子，你是想不出来了。” 厉霖川似乎很惋惜的叹了口气，膝盖轻轻一顶，强迫着顾晚莞翻了个身，趴在了自己腿上。 “霖川？”顾晚莞有些慌，腰部用力，想拒绝这个没有丝毫安全感的姿势，然而下一秒，厉霖川的巴掌就落了下来，狠狠的打在了腰部以下肉最多的位置上。 顾晚莞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登时睁大了眼。 打死她也没想到，厉霖川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那地方明明下了重手都不会受到太大伤害，顾晚莞却像被一巴掌扇到了心尖上，连挣扎都忘了挣扎。 “继续想。”厉霖川语气冰凉，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第二下紧跟着落了下来。 “啪——” 极为响亮的一巴掌，宣告着他的引而不发的不满，顾晚莞闷哼一声，从耳垂一路红到了脖颈。 她腰部都发麻，那地方疼的要命，厉霖川刚才说的动手是什么意思，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等等！霖川......” “啪！”又是一巴掌。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顾晚莞疼的眼泪快要下来了，此刻哪里顾得上什么面子尊严，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不该和徐枫见面！不该骗你说会一直待在灵灵家！” “再想。”厉霖川完全不为所动，重新举起了手。 “还......还有！”顾晚莞又羞又恼，干脆把之前做过的事一并交代，“我之前想要离开，惹得你和秦瑞动手，跑到酒吧工作给你惹麻烦......” “啪！”毫不留情的一下，似乎比刚才更重了一些，顾晚莞吃痛的尖叫，终于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厉霖川为什么这么生气，本来今晚被徐枫那样对待，已经让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好不容易厉霖川出现了，她有了依靠，还以为自己交代原委之后，男人至少会安慰自己两句，没想到期待的温情半分没有，还要被按在腿上一顿胖揍，想想都觉得委屈。 厉霖川听见她压低的哭声，抬起的手腕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前因后果一串联，他就大概能推测出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晚莞站在他面前强装无所谓的讲过去的事，他看在眼里，并非毫无触动。 他的人，他怎么教育怎么修剪，都是他的事，容不得其他任何一个人插手，今天顾晚莞提到的这几个，他日后有的是方法，让他们为之前所做的事感到后悔，但在那之前，顾晚莞必须明白，她错在哪里才行。 “别撒娇，”厉霖川边说，边用手掌捧起她的侧脸，冰冷的戒指贴在软嫩的皮肤上，拇指熟门熟路的抹掉了她的眼泪，“晚莞，好好想一想，到你明白为止，我今天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算什么麻烦 顾晚莞眼泪掉的更凶了。 她某个部分火辣辣的疼，为了提高安全性，她出来时候特意换了一条牛仔裤，可惜这时候的这点布料，起不到任何一点缓冲作用不说，还磨的她生疼。? “你放开我......”她愤懑抱怨，男人却像没听见，丝毫不为所动，又是一下，狠狠的拍了下来。 “啊！” 顾晚莞咬紧了下唇，这一下之后，干脆起了倔劲儿，咬着唇瓣一声不吭。 她根本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干脆破罐破摔不猜了，有本事他就打死她，反正厉霖川心狠手黑，她痛不痛的，他根本就不在意！ “有骨气，”厉霖川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那个小眼神的意思，轻笑着赞了一声，坏心眼的在她疼的难以自持的地方揉了揉，低声问，“求我的话，就给你点提示。” 顾晚莞心中宁死不屈，口中能屈能伸，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加上了一点软音：“求你了......你别揉我真的疼......” 厉霖川便真的住了手，小臂用力将人面对面抱起来，帮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 顾晚莞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不好看，动作先于理智，在头发被捋到而后那一刹那，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厉霖川轻笑：“别擦了，妆早就花了。” “反正不花你也不爱看，”顾晚莞抽了抽鼻子，这样实打实坐在他腿上太疼，只能膝盖用力稍稍减轻一点负担。 “我什么时候不爱看了？”厉霖川向后靠了靠，勾着嘴角问，“我不爱看，把你放在身边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那你还打我！ 顾晚莞在心中怒吼，眼一抬，触及到他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临时拐了个弯：“那你还打那么重！” “不重不长记性，”厉霖川懒洋洋的笑了笑，沉声问，“晚莞，我第一次带你出去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 顾晚莞微微一愣，想起当年他第一次带自己出门的场景。 商务场合有些必须要带女伴出席，那时候顾晚莞连高跟鞋都不会穿，却因为出众的长相引来了一帮搭讪的男性，有个刚出道的小明星看不惯自己抢了她的风头，当众给她难堪，被厉霖川知道后彻底封杀，到现在都没有出镜的机会。 那天回去之后，厉霖川和她说，既然已经跟着他，就是他的人，他的人不用委屈求全，惹了麻烦先学会自己想办法，解决不了的不用强撑，回来告诉他，他来解决。 时过境迁，顾晚莞都快把之前的话忘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我自己处理就好......”顾晚莞抿紧了嘴唇，语气比刚才更弱了几分，“你一直好忙，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别说她本就是个心细的人，就算是放一个迷糊精在别墅，也能感觉的到厉霖川工作强度和常人不同，尤其这段时间，他明显就在筹划着别的事情，顾晚莞帮不上忙，却也不想拖他的后腿。 “你这点事儿算什么麻烦，”厉霖川捏了下眉心，极力忽视心里刚才一闪而过的奇怪感觉，一句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你就没想过，突然听到你可能有危险的消息，对我来说才是最麻烦的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担心我对不对？ 顾晚莞呼吸瞬间停滞，心脏擂鼓一样的声音快要冲破胸膛，连带着一双顾盼生波的眼镜都不自觉的睁大了些：“什么？......” 厉霖川也愣了一瞬，自知失言，略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这是什么意思？”顾晚莞捧着他的脸，指尖都在颤抖，“霖川，你看看我，刚才这句，是什么意思？” 她很少有这样不依不饶的时候，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个无比珍贵的时刻，若是错过，再想听一句，怕是要等好久。 “你担心我，对不对？”顾晚莞笑了，眉眼都跟着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不是生气，你是担心我了，是不是？” “少得寸进尺，”厉霖川无奈，把她的手拉下来，冷眼扫了她一眼，“坐够了吗？坐够了就从我腿上下去！” “不下，”顾晚莞语调雀跃，抱着他的肩膀贴的更近了点，“二少，打一棒子要给颗甜枣，你现在该安慰我了。” 厉霖川头一次被人教要如何做事，一边眉毛夸张的挑了挑，压低了声音：“顾晚莞，你没被教训够是不是？” “别，真的疼......”顾晚莞撇撇嘴，软着嗓子哼唧了两下，去找他的唇，“亲一亲。” 厉霖川偏头一躲，意志力坚定的避开了这种送上门来的福利。 这种动作，拒绝的意思就太过明显，顾晚莞有点尴尬，手臂松了松，眼神跟着黯淡下来。 好像确实被高兴冲昏了头脑，贪心不足，差点忘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厉霖川眼睁睁看着刚才还熠熠生辉的眼睛一寸寸灰暗，叹了口气，按着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他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放在这个女人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多，放下开到一半的会议跑到这里就已经有失常态，现在又因为对方一个眼神步步后退，一切就像是乱了套，不论怎么为自己开脱，厉霖川也知道这样不对。 可明知不对，他偏偏不由自主。 “霖.......唔，霖川！”纠缠的吻越来越热烈，顾晚莞肺里的空气都被掠夺一空，不得已轻轻挣动了一下，“停......停下！” “不是让我安慰你，”厉霖川略一侧头，斜觑里透出一股风流笑意，“这样不够，我还有别的方式，好好安慰。” 轰—— 顾晚莞瞬间闹红了脸，厉霖川最后四个字咬的奇重，好像生怕她不理解其中“深意”，又用那性感至极的薄唇在她唇上蹭了蹭，修长手指不动声色的扶上了她的腰。 灯光氤氲，气氛正好，顾晚莞眼里水雾若隐若现，正在纠结是要假装矜持还是要放飞自我，门铃突然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二少！”门外传来庄璐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二少！你结束了没？” 厉霖川动作一顿，按下顾晚莞要起身的动作，亲自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转身开了门。 “咦，二少你都结束了？”庄璐一脸惊讶，目光往他身上不怀好意的扫了几圈，啧啧的摇了摇头，“常年在办公室，也别忘了健身啊，不然你身边的小美人和人跑了怎么办？” “知道我在忙，你还有胆子过来敲门，”厉霖川轻轻一笑，“庄璐，你活腻了？” 庄璐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又想到自己有正当理由，重新挺直了腰杆：“我是有命在身，大少爷来电话了，让我转告一声，要你现在立刻回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哪个诱惑力大 厉斯年很少直接和他身边的人联系，这次直接把电话打到庄璐这里，就相当于是一句警告，厉霖川蹙了蹙眉，对于大哥这种方式有些厌恶，沉声问：“什么时候打的？” “就刚刚啊，”庄璐无辜的摊开了手，“我正干柴烈火呢，手机铃一响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厉霖川对她这种嘴上没把门的说话方式视若无睹，选择性忽略了里面蕴含的种种细节，继续问：“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庄璐晃了晃手机，表情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沉，“二少，接下来还得麻烦你帮忙才行。” “我说过了，各取所需，你不用怀疑我的合作诚意，”厉霖川两手插进裤兜，姿态闲散的依靠在门框上，“况且徐枫让我很不满意，你就算是临时反悔不愿意继续，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庄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摇了摇头：“我一定要亲自参与其中，才能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厉霖川虽然从小经历尔虞我诈，却从没像她这样憎恨过什么人，闻言目光流转，不知怎么，想到了屋里那个刚刚还抱着自己不撒手的女人。 庄璐如此，她是不是也是如此？ “行了，看你和我说两句话心不在焉那个样，”庄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颇为嫌弃，“该转达的我转达了，你看着办吧，我先回去了。” “让吴超送你。”厉霖川目送。 庄璐也不拒绝，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径直走向了电梯。 其实从刚才庄璐大惊小怪的往里探头的时候，顾晚莞就大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现在人一离开，终于忍不住轻轻叫道：“二少。” 厉霖川回过身，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徐枫......”顾晚莞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顿了顿，硬着头皮接着问，“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带着庄璐过来，为什么徐枫能在她下了药的情况下保持清醒，还有之后的事情，厉霖川准备怎么做，这些她都想知道。 厉霖川本来是打算让她彻底放手这些事的，但刚才庄璐的表情还近在眼前，他之所以插手，是想彻底根除了她埋在心底的芥蒂，不是为了让顾晚莞多年后想起，依旧觉得意难平。 “这家酒店的老板，主要业务客户都来源于徐家。”厉霖川走到落地窗前，半明半灭的霓虹灯衬的他侧脸愈发迷人，“晚莞，你之所以会被徐枫反咬，就是因为这个。” 这个圈子里没有绝对的公平，她的战场，首先就选错了地方。 “原来如此，”顾晚莞自嘲的笑了笑，不用厉霖川多说，她就明白了过来，之前的种种疑问，现在也都有了解释。 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在徐枫眼里就是透明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把约定地点选在这里，徐枫毫不犹豫便一口答应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不怕被顾盈发现，而是因为他胸有成竹，知道事情绝对泄露不出去。 “那庄小姐呢？”顾晚莞不解，“既然这家酒店服务于徐家，那你们......” 话说一半，厉霖川淡淡的转过了头，外面的夜色成了他的背景布，男人目光似清冷月色，淡漠的看了过来。 顾晚莞的问题卡了个壳，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这世上没有永久的合作伙伴，只有永久的利益，”过了许久，厉霖川才淡淡的开了口，唇边的笑容清浅而难以捉摸，“晚莞，你觉得和我合作，或者和徐枫合作，哪个诱惑力更大？”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也别想跑 这是一道不用犹豫的选择题，和不知底细的徐枫比起来，显然是业内有口皆碑的二少更合适，尽管和厉霖川做生意总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但高风险同时意味着高收益，这家酒店的老板明显选择了后者。?? “所以，现在?这家酒店更听你的话？”顾晚莞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魔幻色彩，“真的就这么轻易吗？” 这样的常年合作关系，不就是用诚信堆积起来的，如此轻易的倒向另一边，又怎么能保证下次合作的时候，不会再反过来倒打一耙？ “所以我才说你有的时候很聪明，?”厉霖川赞许的笑了笑，“这样的人不能深信，但是很好驾驭，只要眼前利益足够，就不用担心他们突然的背叛。???” 顾晚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跟着厉霖川这么久，这些事情她多少也明白一些，今天的事情虽然超过了她的预料，但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顾晚莞担心的是接下来，厉霖川所做的一切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 ?支支吾吾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顾晚莞视线躲闪，总觉得这份担心愚蠢又多余，但还是想提一提，才能彻底放心。 厉霖川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探究，他静静的等顾晚莞把???话说完，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她。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顾晚莞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赶紧解释，“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厉霖川长睫缓慢的划出一个弧度，低声问。 顾晚莞嘴角紧抿，捏紧了床单：“我也不清楚......”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那可是厉霖川，是厉家二少爷，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都轮不到自己这种自身难保的人担心。 ?厉霖川也不逼她，走到床边俯身，把人抱进了怀里。 “我能自己走......”顾晚莞靠在他肩膀上，脸色微红，“其实，也没那么疼......” 只不过被打了两下，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抱着来回走。 “回去上点药，不然第二天会肿。” 厉霖川知道自己用了什么力气，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游刃有余地掏出手机，简单地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徐枫的事明天就会有结果，庄璐有她的节奏，我们先配合。”厉霖川收了手机，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明天我去方灵那儿接你，在我到之前好好休息，不准胡闹，听清楚了吗？” 顾晚莞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灵灵那儿？” 他怎么突然这么大度，在这种情况下，还大发慈悲让自己回方灵那儿睡？ “我有点事，要回一趟本家，”厉霖川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或者，你见了大哥，还想再见见我家里的其他人？” 顾晚莞脑海里立刻闪过厉斯年那张脸，疯狂的摇了摇头。 “我去灵灵那儿挺好，真的。” 厉霖川看她瞬间变怂，轻声笑了笑，带她走了出去。 到底没好意思让人一路抱着走，顾晚莞在电梯里坚持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脚尖刚一落地，就看见了之前跟着自己的两个保镖大哥。 “呃，”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两个人的存在，顾晚莞尴尬的笑了下，目光投向了厉霖川。 “办事不利，”厉霖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淡淡的说，“一人十鞭。” 那两个人立正，异口同声：“是！” 顾晚莞不知道这十鞭是个什么概念，但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事情挨罚，情急之下赶忙抱住了厉霖川手臂：“霖川，这件事是我的错，和他们无关。”?? 厉霖川不为所动，利落的一摆手，那两个人就退了出去，拉开了车门。 “你也别想跑，”他垂眼，在她脸色轻轻捏了捏，“先回去睡觉，等解决了徐枫，我再来好好解决一下你的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其实对你挺好的 自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的顾晚莞：“......” 二少不生气则以，一生气起来，真的好难哄。 方灵在等她，一直没睡，好不容易见到车开回来，一步三蹦的走下了楼。 “我看你是要急死我！”方灵毫不留情的翻了她一个巨大的白眼，余光一扫，看见车里的厉霖川，瞬间怂了，“二少也来了啊......” 厉霖川没下车，坐在车里对她勾了勾嘴角：“晩菀就麻烦你了，在我明天过来之前，不许她出门。” “好，”方灵认真答应下来，冲顾晚莞传递了一个咬牙切齿的眼神，“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自己瞎跑了。” 顾晚莞回了她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厉霖川还有事要忙，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剩下顾晚莞被方灵抓回去一顿狂轰乱炸，末了还被逼着交代事情始末，连二少去了之后的事情也问了个清楚明白。 “打得好，”方灵彻底向恶势力屈服，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倔骨头，全天下只有二少能制住你，不枉我放下多年苦心经营的高冷形象，屈尊降贵......” 顾晚莞眯起了眼。 “屈尊降贵......”方灵眼神开始乱飘，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顾晚莞。 “我就说为什么二少会突然出现呢，”顾晚莞一拍沙发，愤懑控诉，“方灵！你内鬼！” “你怎么不说我善解人意灵活多变呢！”方灵死不承认，“要不是你除了二少之外别人的话一句不听，我能出此下策，屈尊降贵和厉霖川联手？” 谈话进行到这里，已经诡异的没法继续，顾晚莞和她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半晌，双双败下阵来。 “算了，”顾晚莞说，“反正我揍也挨了，话也说了，从此对着二少就真的一点秘密没有了。” “就是，”方灵附和，“况且对付二少那种人，适当的示弱没准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要学会套路。” 两个人迅速达成统一战线，用最快的速度洗漱，身子刚挨着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快速而深度的睡眠最有助于精神的恢复，但忘了厉霖川的话的代价，就是第二天顾晚莞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某个部位肿的异常明显。 方灵险些没笑岔了气。 “二少真的太绝了！”她抹着眼泪，真心实意的赞扬，“这种方式太适合你了，如果不是怕他报复，我甚至都想给他送一面锦旗。” “感谢他为民除害？”顾晚莞趴在床上，对她比了个手势，“麻烦您滚远一些，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方灵毫不在意，十分体贴的帮她端了杯水，看顾晚莞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的模样，突然说了句：“晩菀，二少他，其实对你挺好的。” 再生气，也不过就是这种不算教训的教训，这么多年，方灵从没见厉霖川对顾晚莞说过一句重话，二少那些为数不多的耐性，好像都只给了她一个人。 “我知道，”顾晚莞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回答，“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他别这样对我。” 这样等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她也不会那样难过。 方灵沉默了一瞬，拍了拍她的背。 “重伤”在身，实在不好随意走动，顾晚莞这回学的听话了些，老老实实的窝在屋里，和方灵边吃早点边看电视。 “根据本台最新消息报道，著名女歌手与本市一男子深夜相约酒店被抓拍，二人姿态亲密，男方疑似刚刚订婚的某位豪门长子......” 主持人声音平板无波，顾晚莞瞳孔一缩，猛地抬头，果不其然在屏幕上看到了徐枫的脸。 于此同时，顾晚莞的手机铃疯狂的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哪也不许去 “谁？”方灵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还能有谁，”顾晚莞勾了勾嘴角，把屏幕给她看，“自然是绯闻的男主角。” 厉霖川只限制了她的出行，没说过不让她接电话，顾晚莞毫不犹豫的点了接通，含笑打招呼：“睡得好吗，徐枫哥。” “是你做的！”徐枫声音狠毒，“顾晚莞，你敢阴我？” 顾晚莞早就暴露，自然懒得和他演戏，冷哼一声，漫不经心的反问：“怎么，看来你对我的招待很不满意？” “你的小情人听舍得给你花钱啊，”徐枫咬着牙，阴郁的盯着电视屏幕，“当红女歌手，顾晚莞，你为了报复我，下了血本了吧？” 顾晚莞不太关注娱乐圈的动态，庄璐和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又用的是本命，要不是电视上说起，她根本不知道，不过为了让徐枫更生气，刻意没去解释：“没办法，今时不同往日，我都不知道，原来钱能办的事情这么多。” “你给我等着！”徐枫撂下一句狠话，把手机往墙上狠狠一砸，关上了电视。 一夜之间，顾家从赢家变成了笑柄，争前恐后的媒体不出一会儿就挖出了徐枫的身份，顾盈从看到新闻开始就给徐枫打电话，结果电话打不通又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急的哭了起来。 “盈盈，”白映秋心疼的给她擦眼泪，“别哭，媒体的报道从来都是捕风捉影，阿枫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顾盈抽噎着摇头：“可是他不见了，他说过就在家里哪也不去，但是我一醒来，他就不见了！” 因为顾晚莞的出现，顾盈特意提高了警惕，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 “妈，我得去找他！”顾盈一抹眼泪，猛地站了起来，“帮我查查照片上的酒店是哪家，我得去亲自问他！” 徐枫是徐家的大少爷，甚至还对她念念不忘，对顾盈来说暂时是最好的选择，让她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的等消息，她等不起。 京城有多少女人等着挤进这个圈子，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徐枫才不会被人抢走。 “站住！”顾南山呵住了她，“那地方现在到处都是人，你过去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当成捉奸，你不要面子，顾家还要！” “那我还能怎么办！”顾盈一跺脚，发起了脾气，“难道我就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他在外面鬼混吗！” “说的对！”顾南山一声怒吼，这条新闻简直丢尽了他的脸，前一天他还在发布会上信誓旦旦的和所有人介绍，宣称自己找到了一个乘龙快婿，今天就爆出了这样的消息，“你给我好好在家待着！哪也不许去！” 顾南山在商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磨平了脾气，这还是头一次，他对顾盈发这么大的火，把人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发那么大火做什么！”白映秋赶紧扶住顾盈，白了顾南山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们男人的劣根性，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有这个功夫训女儿，你倒不如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出去玩的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把徐枫爆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并不合适 这一句话点醒了顾南山，他怔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 白映秋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个圈子里，除非厉霖川那样摸不清喜好的人，剩下的谁也别说谁干净，徐枫这件事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被曝光，说不定顾南山还会觉得没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他就在这个当口，做出了这样的事？ “顾晚莞！”顾盈少见的聪明一回，大声喊道，“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她在发布会开始之前就勾引徐枫！我全部都看到了！” “晚莞？”顾南山想到当年的事，脸色有些挂不住，断然否认，“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白映秋也跟着附和，“要不是她，谁还会这样记恨顾家？” 顾南山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闻言狠狠掐了掐眉心。 就算是他这回抢了左家一部分产业，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但是这种不为取得回报只为让顾家丢人的手段，除了顾晚莞，顾南山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有别的什么人。? “爸！”，顾盈跺脚，看顾南山还不说话，气急败坏道，“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你怎么净向着外人说话！” “你住口！”顾南山不耐烦的一挥手，“让我想一想。” 上一次顾晚莞对家里的态度就已经非常明显，她背后有厉霖川撑腰，就算顾南山跨着一个父亲的名号，也不敢多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连顾琛那个病秧子都无法控制，更何况是顾晚莞。 “我不管我不管！”顾盈闹了起来，“是你们把那个小贱人从孤儿院接回家的，你们必须负责！” 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顾盈从小被宠到大，根本不顾及父亲的感受，非得逼得他们承诺，会好好教训顾晚莞一顿才算作罢。 可他们不知道，顾晚莞此时此刻，也是这样的想法。 顾家的人嚣张太久，再加上徐枫的新仇旧怨，她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就想彻底把事情解决干净。 所以厉霖川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 “又在想什么？”厉霖川用指尖蹭了蹭她的脸，眉宇间看上去有些疲惫。 “没什么，”顾晚莞抬头，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既心疼又自责，“你要不要咖啡？我去给你冲。” 厉霖川是被情绪绊住手脚，倒并没有什么想喝咖啡提神的兴致，不过看她这个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二位，”方灵环着手臂站在一旁，嗤之以鼻，“这里是区区不才在下的家，里面只有啤酒，没有二位想要的东西。” 方灵没有囤货的习惯，通常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咖啡这种待客用的东西，上一包喝完就没再买过。 顾晚莞在她说完，才发现自己关心则乱，忘了这还是在方灵家，脸侧飞红，不好意思起来。 “人我先领走了，”厉霖川轻笑，在顾晚莞头发上揉了揉，对方灵说，“方小姐，麻烦你了。” 方灵惊讶的扬了扬眉。 厉霖川这个人的办事风格圈里人都知道，他从不欠别人人情，就算是托人办事，也会在第一时间结清报酬，方灵还以为这回他过来会带点什么奢侈品做感谢，没想到二少竟然二话不说，搭了一个人情给她。 厉家二少爷的人情，可比什么奢侈品，来的贵重多了。 看来他对顾晚莞，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我不是为了这个，”方灵抿了抿嘴，还是说出了口，“二少，这种形式下，方家会做出什么决定尚未可知，你许诺给我的东西，并不合适。”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听明白了吗 和顾晚莞不同，方灵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人，思考问题的方式首先向家族靠拢：“我不插手家里的事情，除此之外，做不了更多。” 这相当于直接和厉霖川摊牌，放在其他人看来，估计是一件再蠢不能的事，方灵却在出口的瞬间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浑身都清爽起来。 承诺厉霖川打小报告，是为了顾晚莞的安全，和利益没有直接关系，她想说的，就是这点。 “方小姐多虑，”厉霖川眸中带着揶揄的笑意，“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可以放心。” 方灵满意，对着一脸茫然的顾晚莞飞了个吻，目送他们走出了门。 直到两个人拐过街角，厉霖川才突然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的弹了弹，“装傻。” “什么？”顾晚莞迷茫。 厉霖川垂眸扫了她一眼：“胆子大了，在我面前都敢演。” 顾晚莞吐了吐舌头，看瞒不过他，干脆也不再演戏，捂着额头笑起来：“我要是一脸你懂我懂的表情，那岂不是挺尴尬的。” 方灵和厉霖川都有他们各自的立场，顾晚莞夹在中间，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不相帮。 厉霖川轻笑一声，阖眼靠在了椅背上。 昨晚从酒店出来时间就很晚，加上回家之后听了一耳朵念叨，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顾晚莞说那些话的表情，头一次在她的事情上踌躇起来。 女人的仰慕厉霖川从来不缺，但是顾晩菀......和别人终究不一样。 吴超的车开的几乎没有颠簸，不过厉霖川依旧在车停的瞬间睁开了眼，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盖了一块薄毯，顾晚伸到半空的手在近在咫尺。 “醒了啊，”她假装没事人，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拉开车门企图下车，“正好我刚才来了个电话......” 厉霖川手臂一伸，把人抓了回来：“谁？” “啊？” “电话，谁打给你的？” 求求了，顾晚莞一脸木然的想，谁也好，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吧，她一点都不想和厉霖川解释，刚才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是想做什么。 “嗯？”厉霖川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逼近了些，“问你呢，晩菀，谁给你打的电话。” 顾晚莞身体不自觉后仰，现在的厉霖川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猛虎，看上去慵懒又危险：“就......可能......” “叮咚——” 山泉撞击石壁的音乐声应声应景的响了起来，顾晚莞大松一口气，给厉霖川递过去一个“你看我没骗你吧”的眼神。 “接。”厉霖川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手臂一动，彻底把人圈在了自己怀里。 顾晚莞乖乖的窝在他怀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拉平了上翘的嘴角：“喂？” “喂，”顾南山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你爷爷回来要见你，过两天是他生日，你过来一趟吧！” 家里的老爷子算是现在唯一能给顾晚莞递进去话的人，顾南山被顾盈折腾的头晕脑胀，说话的态度并不算好，“听见了吗！” “听到了，”厉霖川凉凉的开了口，“老爷子生日那天，晩菀会带份大礼回去，在那之前，顾南山，我不想再在任何时候听见你的声音，听明白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有下次 同样的疑问，换了一个人就换了一种感觉，顾南山只觉得周围的冷气都随着厉霖川的声音冲进了自己的耳朵，顿时下了一身冷汗。 “二......二少......” “我从没觉得你有这么烦人，”厉霖川语气淡淡的，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刚才，是你和我女人说话应该有的态度？” 再怎么说，顾晚莞名义上也是顾南山的女儿，语气虽然不好，但一般不会有人提出来，偏偏厉霖川不吃这一套，直接把顾晚莞划在了自己名下，听上去倒像是要和顾家彻底划清界限的样子。 “我这是......一时情急......” 顾南山抹着汗解释，他面对厉霖川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哪怕像现在这样通话，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压迫感。 “没有下次，”厉霖川打断了他，不等顾南山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晚莞全程没吭一声，见他把电话挂断，默默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机。 可以的话，她不想和顾家再有一丁半点的牵扯，可惜这些事情，并不是她自己能够决定的，爷爷的生日，她确实得回去一趟。 “别丧着脸，”厉霖川面带倦意，进了屋就把人往床上带，当成抱枕一样裹进了怀里，“先睡一会儿，我起来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他声音比平时轻软的多，听上去居然有点像是在撒娇，顾晚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飞快明白过来，涨红着脸发出了一连串气音：“哦哦哦好好好，你睡，我不吵你。” 厉霖川不语，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靠了靠，缓缓睡了过去。 脑袋枕着坚实的臂膀，耳边就是男人沉稳的心跳，顾晚莞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充当人性抱枕，等他呼吸渐匀，才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她其实有很多想问的话，只不过现在比起男人的睡脸来说，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偷偷看过他了。 和刚跟着厉霖川的时候不同，那段时间顾晚莞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半夜偷偷爬起来盯着厉霖川的脸看。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像每一个细节都是上帝精心雕刻出的手笔，就连电视上最受欢迎的明星，都要比之逊色。 每次看到，就像会在漆黑一片的人生里，看到一些苦尽甘来的希望。 “喜欢你。” 顾晚莞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碰了碰，然后心满意足的躺了回去。 她没注意到，就在她把脸重新埋进他怀里的一瞬间，厉霖川睁开了眼。 那双眼极深极黑，似月下静湖被碎石落入，泛起圈圈波澜，寂静而幽深。 他设了一个幼稚无比的陷阱，源于他恶劣的性格，他本来准备等顾晚莞触碰自己的时候，翻身把人压制住，好好逼问一下她刚才在车里想做什么，然后重点关照一下昨天被自己惩戒过的部位，以上药为名义欣赏欣赏顾晚莞害羞的表情，再一点点把人吃干抹净，可他没想到，顾晚莞居然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摈弃视觉的情况下，其余的感官就会被放大，对方清浅淡香的呼吸，温润的触感都变得异常明显，这些奇妙的感觉和那句喜欢你细腻融合，一瞬间让厉霖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顾晚莞说这句话，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混杂的满足感。 第一百三十章 想办法让我高兴 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陌生到在顾晚莞睡着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翻身坐起，离开了那张床。 厉霖川的冷静和自持几乎刻在骨子里，这样的性格能让他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以最好的状态冷静的选择一条最合适的路，但是唯有这次，他感到了不知所措。 顾晚莞无意识的触及到了他最陌生的角落，这种感觉，实话说，并不算太好。 他必须做点什么，把自己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他厌恶沉溺，他必须时刻冷静。 这些想法，已经睡着的顾晚莞全然不知，她这一觉补得短暂又舒服，睁开眼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厉霖川站在窗口抽烟，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衬的他身材越发欣长挺拔，像是古代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怎么起来了？......”顾晚莞看了眼时间，才刚刚两个小时，“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一会儿。” “两个小时就够了。”厉霖川答，眸中明灭不定的暗光沉淀下来，扭过头看她。 刚睡醒的女人，眼睛还带着水雾般的迷茫，领口在几次翻身的过程里被扯开了部分，露出一截细小白嫩的锁骨，本就是媚色生香的场面，偏偏她毫不知情，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无辜的盯着自己。 养了五年，不管是习惯还是性格，都是最合他心意的样子，就像用惯了的东西不愿意换，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再换人，那些突如其来的感觉，说到底都是雄性生物本能的占有欲，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厉霖川按灭了手里的烟，缓步走了过去。 顾晚莞刚刚做了一场好梦，正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看他这幅表情，有点疑惑：“霖川？你怎么......啊！” 手腕被抓住，身体被翻过来，顾晚莞惊呼声还没落，就被厉霖川用一根布条绑住了眼睛。 “霖川？”顾晚莞有些紧张，她畏惧黑暗已经变成了本能，这样突然被剥夺视线，让她打从心里觉得恐惧。“你怎么了？你放开我......你......呃！” 嘴唇被封，不甚温柔的咬法，顾晚莞双手交叠，被厉霖川用一只手牢牢抓住，向他的方向带。 “安静点，不会弄伤你。”厉霖川淡淡的说，灵活的手指向下，熟练的在她身上煽风点火。 “你到底怎么了......”顾晚莞闷哼，声音惶急，“霖川！” “我在。”厉霖川回答。 顾晚莞挣动的幅度就小了一些，等三分钟左右，又会急切的叫一声：“霖川？” “是我。”厉霖川在她身上落下一个吻权当安抚，听着顾晚莞每隔几分钟叫一次自己的名字，稍微顿了顿。 她的身体在不自觉的颤抖，之前被按在头顶的手早就不自觉的攀上了自己的肩膀，似乎忘记了反抗，除了确认自己还在，再没有多余的话。 又听话又乖巧，如果现在摘下她眼睛上的束缚，一定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萦绕着不易察觉的，对他的恐惧。 这样才对，这才是正常的。 女人和宠物，都该是打发时间用来放松的存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不能也不该，在他的身上出现，那些轻声细语的喜欢，听听就算，绝对不可以放进心里。 “别动，”在顾晚莞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厉霖川压低了声音，“晩菀，听话点，想办法让我高兴，然后我带你回顾家，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为什么 顾晚莞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她的世界仿佛一下被人按住了暂停键，不论厉霖川做什么，都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娃娃，任人摆弄。 厉霖川注意到她的变化，却并没有停下来，他像高高在上的君王，在领地内横征暴敛，理所当然享受着应有的待遇。 “......为什么。” 顾晚莞声音艰涩，她不明白厉霖川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在睡着之前，他还如此温柔，差一点，她就要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为什么一觉醒来，一切又变了模样？ 厉霖川不答，比平时温度高出几度的手指顺着她鼻梁向上，挑开了那块蒙着她眼睛的布料。 顾晚莞却闭上了眼。 不用想，她知道自己现在会有什么样的眼神，此时此刻，她更愿意重新回到黑暗里，也不想把那种满眼悲凉的自己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呵......” 厉霖川缓慢的吐出一口气，强忍着冲动，低头咬了咬她的耳朵：“睁眼。” 那声音的音质一如既往的冷清，但音色却含混沙哑，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顾晚莞别开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听话已经变成了本能，她知道如果她不按男人说的做，对方还有一百种方法，逼得她不得不睁眼。 “乖，”厉霖川满足的揉了下她的头发，刻意忽略顾晚莞的表情，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一句话出口，彻底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回了原本的状态，顾晚莞始终一言不发，连带着五官都丧失了表达能力，只知道木讷的跟着男人的步调走，直到事后被他抱进浴室，才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珠。 “你爷爷生日什么时候？”他淡淡的问。 “......后天，”顾晚莞嗓子堵了堵，等声音大致恢复正常，才轻声回答。 “后天一早我接你过去，”厉霖川慢条斯理的把她打理干净抱出来，又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那之前出门记得带人。” 顾晚莞点了点头。 西装不染纤尘，厉霖川一瞬间变回了遥不可及的二少，他低头扫了她一眼，习惯性用微凉的指节骨碰了碰她的脸，没再多说，抬步走了。 顾晚莞缓慢闭上了眼。 她明白厉霖川的意思，那句话并不是故意羞辱，他是在提醒她，让她认清现实，看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别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确实全程都没伤到她，只是挥手斩断了那点丝丝缕缕的念想，把最冷漠的视线变成一只手，捏紧了顾晚莞的心脏。 不痛，但是仿若窒息，闷的嗡嗡作响。 一天时间眨眼就过，厉霖川在约好的时间准时出现，来之前还让人给她送来了一身衣服，从头到脚一应俱全，顾晚莞听话的把衣服换上，也识相的再没提起这件事。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一切都没变，但只有顾晚莞才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刚刚搭建起来的东西轰然崩塌，厉霖川正在收回对她的感情，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只会离她越来越远，直到他再也不需要自己的那一天。 她的不甘也好，难过也罢，这个人都不会在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到底是谁 车子停在了顾家门口。 刚闹出过那样的事，老爷子的生日就没有大张旗鼓的办，别墅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顾晚莞跟在厉霖川身后下了车，在他的示意下按响了门铃。 顾南山今天叫她回来的目的，大概也是因为顾盈的婚事，顾晚莞心里有准备，所以看到徐枫的时候，也没有很惊讶。 除了老爷子，顾家的人都在，徐枫一看进来的是顾晚莞，眼神瞬间阴鸷了下来：“你终于来了啊。” “等我？”顾晚莞笑了笑，“那多不好意思。” 她心里想的都是厉霖川的事，面上就显得更心不在焉，徐枫先被戏弄又被忽视，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顾晚莞！” 顾晚莞懒得理他，垂下了眼。 她心烦，她不想吵架，徐枫的脸越看越扭曲，再多看两眼，她怕自己忍不住吐出来。 “这又是谁？”徐枫越过她看见了厉霖川，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不怀好意的冷哼，“怎么？你的男人？他知道你是个被包养的玩意吗？” “徐枫！”顾盈没想到他气急了会吐出这样的话，这些话背地里说说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厉霖川的面说出来，和挑衅有什么区别？ 徐枫常年在国外，对于京城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了解并不多，他只看见顾晚莞带来了一个男人，又是这样一个风度气质都比自己还要出众的男人，不由怒火中烧，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二少......阿枫他刚从国外回来，不知情，误会，误会......” 顾南山脸色惨白，他不好说徐枫什么，更得罪不起厉霖川，只能先打圆场。 “误会？”厉霖川挑了挑眉，他揽着顾晚莞坐下，“我看，他清醒的很。” 徐枫眯了眯眼，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二少，我们今天叫晚莞回来，是想商量一下家事。”白映秋眼珠一转，不着痕迹的站到了徐枫身后，拉了顾盈一把，“您看，是不是给我们一点时间？” 所谓家事，一般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厉霖川这种人，想必不愿意参与，再者说徐枫和顾盈的事情已经定好，相当于他们多了一个靠山，二少就算再喜欢顾晚莞，想必也得掂量掂量。 厉霖川轻笑一声，上下看了白映秋一眼。 他以前没把她放在眼里，连带着顾南山和顾盈，这一家人既吵闹，又不怎么聪明，但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人，他们也有共同优点在。 他们普遍，胆子很大。 “胡说什么！”顾南山额头立刻溢出了汗，“你发什么疯！脑子不清醒就给我滚上去！” “我说的又没错，”白映秋暗示性的往徐枫身上瞟了一眼，“我们顾家向来讲理，但是又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厉霖川绕有兴致的点了点头：“继续。” 顾晚莞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又恹恹的移回了视线。 “你到底是谁？” 徐枫也从顾南山的态度里察觉出不对，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问。 “厉霖川，”厉霖川笑笑，也不在意他的冒犯，眼神往对面的沙发上轻飘飘的落了一下，“坐。” 徐枫一愣，虽然从没见过面，但他在出国之前就听过厉霖川的名字，和厉家大少爷不同，厉霖川从少年时期就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博弈天赋，这种天赋让他不论金融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不容置疑的天才。 “厉家的人，”徐枫坐下来，惊疑的目光在他和顾晚莞身上来回打转，“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不放心 厉霖川身姿舒展，双腿交叠，轻描淡写的回答：“自然是来贺寿。” 顾家的老爷子顾志国，行事风格刚正不阿，当年在京城口碑也算不错，厉霖川作为一个小辈，贺寿无可厚非，但是徐枫总觉得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男人放在顾晚莞腰间的手实在碍眼，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问：“既然是贺寿，为什么和顾晚莞一起进来？” “因为她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厉霖川笑了笑，表情十分随和，“徐少，你和你弟弟问话的风格，很不一样。” 徐枫明显不喜这个话题，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弟弟，肉眼可见的皱起了眉：“你们认识？” “承蒙关照，曾经帮过我未婚妻的忙。”厉霖川抬手，抚了抚顾晚莞头发，余光瞥见她疑惑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提醒，“徐队，徐破浪。” 顾晚莞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徐枫。 交集不多，她也能看出来徐破浪是个相当正直的人，没想到居然是徐枫的弟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说什么？”徐枫的重点根本没放在这里，眼神如骨刀，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未婚妻？你和顾晚莞？” 这种消息实在令人震惊，顾盈呼吸一窒，忍不住惊叫出了声：“什么？！”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顾晚莞心中觉得好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她从前觉得，婚姻这两个字是个十分庄重的承诺，至少在她心里，这代表着互相依靠和信赖，所以不管厉霖川对其表现出了什么样的态度，顾晚莞都没觉得怎么样，直到那天晚上。 他打破了她所有对婚姻的幻想。 别人的婚姻是什么样顾晚莞不知道，但她知道，至少在厉霖川心里，结婚这两个字和融资没什么区别，都是分析利弊，权衡得失后得出的结论，只要是最优解，他并不在意他的妻子姓甚名谁。 之所以选了她做未婚妻，也只是因为在厉霖川眼里，她更听话懂事一些。 “顾晚莞？”白映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厉家二少爷的妻子，何等尊贵的地位，怎么可能是顾晚莞？ “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提前告知你们一声，”厉霖川笑了笑，懒洋洋的扫了他们一眼，“不过晚莞和你们的关系，让我觉得通不通知，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是厉霖川第一次在顾家人面前，公开谈论他们和顾晚莞的矛盾，但和过去不同，他现在是以顾晚莞的未婚夫的身份出现，摆明了就是无论如何，都会站在顾晚莞这边。 顾南山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想到之前所作所为，心里陡然一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你要嫁给他？”徐枫用手撑着桌面，斜着脑袋看向顾晚莞，“所以，这他妈就是你敢耍我的理由？” “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晚莞最烦现在徐枫这种没事儿刷刷存在感的做派，没好气的冷笑，“怎么？你也想嫁？” 想嫁就自己想办法啊，反正二少不在乎他的妻子是圆是扁，大抵也不会在意对方是个什么性别。 徐枫语塞，脸色青紫交加，精彩纷呈。 别人听不出来，还以为是顾晚莞故意这样说着恶心徐枫，厉霖川却从她酸溜溜的语气里听出了些什么，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个时间了，都在吵闹些什么！” 楼上传来重重的拍门声，老爷子顾志国终于出现，气汹汹的下了楼。 厉霖川抬眼扫了一眼，动作优雅的起身，顾晚莞紧跟着站起来，低声叫了一声：“爷爷。” “晚莞回来了，”顾志国看见她，火气稍微小了些，又看见她旁边的厉霖川，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想必就是南山经常提起的，厉家的小子，厉霖川了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必委曲求全 老爷子的语气算不上多客气，至少在顾晚莞听来，这绝对不是爷爷从前待人待物的正常态度。 不仅她这么想，顾南山也吓出了一身汗，忍不住频频给老头使眼色。 厉霖川是什么人，当年凭一己之力挽厉家于水火，在股市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京城任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声二少，现在被这样对待，要是真动了怒，三个顾家也不够他耍着玩的。 出乎意料的，厉霖川并没有生气，他微微颔首，一如既往地高贵优雅：“顾老前辈。” 顾志国表情和缓了一些，沉声：“来者皆是客，都坐吧，我今天有话要说。” 老寿星开了口，其余的人不管有多大的恩怨都要放下，顾晚莞趁机观察了下厉霖川的表情，见他确实没往心里去，微微松了一口气。 顾志国要说的事很简单，一是关于他身体欠佳，以后顾氏将逐步移交到顾南山手上，第二就是关于顾盈的婚事，让他们低调行事，免得生出事端，说完了这些，才把目光投向顾晚莞，绷直了嘴角。 对这个孙女，顾志国一直心怀愧疚，他当年放任了事情发展，现在顾晚莞反手报复，自然也没什么立场说话，但顾盈毕竟是他的亲孙女，一家三口哭哭啼啼求到他这里，他心再硬，也没法拒绝，只好答应借这次机会，好好和顾晚莞谈一谈。 “晩菀，”老爷子顿了顿，想了半晌，低低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顾家都把你养到了成年，毕竟是一家人。” “一家人......”顾晚莞喃喃重复，轻笑一声，听不出是叹息还是嘲弄。 刚从孤儿院被接出来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家人，结果三个月的时间都不到，那些美好的幻想就被击的粉碎。 “我这些天，去公证处办了一些手续，”老爷子说着，拿过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里面白纸红章，是一份财产转让协议，“晚莞，顾家这么多年，有不少对不起你的地方，这些就当是爷爷给你的补偿，从此往后，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再委曲求全。” 厉霖川目光动了动，轻描淡写的在那文件袋上扫了一眼。 到底是经历过岁月打磨的人，说话做事和顾南山那种无脑奸商很不一样，恩威并重软硬兼施，甚至连给顾晚莞的东西，都是些可以直接变现的财产，相当于给了她一个独立生活的保障。 “委曲求全”四个字，听上去是在说顾家，看的却是自己的方向。 “爷爷，你凭什么把资产分给她！”顾盈心疼的看着顾晚莞手里的文件夹，好像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口袋流出来一样，怪叫起来，“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价，哪里看的上这点小钱？” “可不是么，”徐枫眯着眼附和，故意把音咬的一字一顿，“毕竟都是订了婚的人！” “订婚？”顾志国一愣，“谁？” “除了顾晚莞，还能有谁？”顾盈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抹妒色。 顾志国下来的晚，没听到之前的对话，抬眼刚想确认，却不小心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那双眼睛足够好看，三分玩味七分睥睨，像是在泥潭里发现了一个挣扎的生物，充满怜悯的同时，还有一丝好奇，即使他阅人无数，看到厉霖川这样的眼神，也麻了一瞬。 “怎么可能......”顾志国眉头紧蹙，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抬高了音量，“南山！快打电话——” 厉霖川并不阻拦，只轻轻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笑容，放在平时能迷倒一大片女人，顾老爷子却只觉得遍体生寒，收了话音，颤着手便去按电视开关。 “爸？您怎么了？”顾南山赶紧上前两步，疑惑的帮他按下了开机键。 与此同时，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的传到了众人耳朵里：“我市龙头企业重新整改，自愿曝光违规渠道，数百家企业被列入待查名单，顾氏集团首当其中......” 顾南山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自己处理 白映秋和顾盈也被吓住，一时间竟忘了去扶他。 违规渠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一旦被有心人抓住，甚至有可能得去坐牢，徐枫对着电视上的人看了半晌，突然回头盯住了厉霖川：“你做的。” 厉霖川不置可否，见顾晚莞也盯着自己，淡淡笑了一下。 电视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左承，左阳入狱之后，他摇身一变成了左家唯一的继承人，接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厉霖川的建议下甩脱了过去的累赘包袱，让左阳彻底背实了这个锅，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而在左家出事以后第一时间落井下石的顾南山，就成了城门前池塘里的那尾鱼，除了祈祷顾氏不要被查封，再没有别的办法。 “二少！”顾南山突然醒悟，急慌慌的站了起来，“二少！你看......” “南山，回来坐下。”顾志国打断了他，挥手让人关了电视，再坐下的时候，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厉家的小子，是我小瞧你了。” 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厉霖川会在这件事上出手，他低估了对方的手段，也低估了顾晚莞在厉霖川心里的重量。 “您言重了，”厉霖川轻笑，带着戒指的手指在顾晚莞侧脸碰了碰，低声问：“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他把事情推到了这样可大可小的一步，接下来只需要顾晚莞做一个决定，就能轻而易举的决定顾家的未来，厉霖川不会再插手。 “怎样都行吗？”顾晚莞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看着他，“如果我的决定让你不满意，也可以吗？” 厉霖川纵容的勾了勾嘴角，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可以。” “既然如此，”顾晚莞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了顾志国的视线，“爷爷，顾家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顾志国原本燃起希望的眼睛，又重新暗了下去。 “我要顾家损失近一半的财产，然后断绝我和顾琛的领养关系。”顾晚莞声音不大，但是很稳，她目光依次从顾家人脸上扫过，最后闭了闭眼，看向了厉霖川，“二少，这就是我的决定。” “你还要不要脸？”顾盈尖叫起来，要顾家一半财产这句话她之前就听顾晚莞说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会变成现实，“要不是顾家，你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饿死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晚莞不想理她，只抿了抿嘴，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了老爷子：“爷爷，东西我不要，说过的话也不会收回，顾南山签了协议之后，我和顾家的关系就彻底撇清了，到时候如果您还愿意见我，我会想办法来看您。” 这些人对她的伤害，从来都不是钱可以弥补的，顾晚莞垂眸，只觉得心神俱疲，拉了拉厉霖川的袖口：“霖川......” 厉霖川知道她的意思，五指伸开，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掌心，带着人站了起来。 “晚莞！”顾志国突然叫了一声，声音透着老年人特有的沧桑沙哑，“顾家是我这一辈子的心血，你......” “我知道，”顾晚莞平静的转过了头，“爷爷，您从前帮过我，谢谢。” 顾志国到嘴边的话被死死堵住，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是帮过她，帮着她躲避过顾雷顾盈的欺辱打骂，但他从未真的阻止过他们，本质上，他依旧是什么都没做，之所以瞪起眼睛训斥他们几句，也是因为想让自己安心罢了。 顾晚莞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给他留下了一半的财产，这是她的报恩。 “顾家不招惹我的情况下，我不会再插手任何关于你们的事，”顾晚莞回头，目光隐隐流动，像是化不开的寒冰，“你们好自为之。”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比厉家差 这一场祝寿，祝的顾家鸡飞狗跳，顾晚莞靠在车窗上，想到刚才那一家人的表情，有些啼笑皆非。 她知道自己总会有和顾家彻底断绝关系的一天，只不过当这一天真的来了的时候，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高兴，反而有些怅然。 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顾晚莞曾经对亲情有多憧憬，后来就有多失望，直到今天，她彻底把那点念想从心底移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地疲惫。 “二少......”她开口，轻轻叫了一声。 厉霖川从顾家出来就一直在忙，长腿上放着的笔记本透出一点微蓝色的光，听到顾晚莞叫他，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顾晚莞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就是一块木头，这个时候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更何况厉霖川本来就十分敏锐，他在键盘上最后敲出几个字，点了回车，盖上了笔记本的盖子：“怎么？” “没什么，”顾晚莞摇头，之前放肆的目光在厉霖川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收了回去，欲盖弥彰的保持着表面乖巧。 厉霖川也不追问，挑了下嘴角，转而看向了窗外。 他们之间流动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尴尬疏离，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变得格外清晰，顾晚莞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想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沉默。 顾家的事情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因为嫉妒而落井下石的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顾南山求助无门，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徐枫身上，不仅不敢对他的花边新闻有意见，还反过来训斥了顾盈不懂事，然后在顾志国的示意下，又把解除领养关系的证明寄给了顾晚莞，以寻求最后的保障。 谁也没想到，顾家到最后竟然要仰仗顾晚莞的鼻息生存，这对一向嚣张惯了的白映秋和顾盈来说算得上巨大打击，顾盈被老爷子训得不敢出声，回到房间立刻发起了脾气。 “爸爸和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脚踢开碍事的椅子，重重坐在了床上，“区区一个顾晚莞而已！凭什么要怕她！” “你小点声，”白映秋低声训斥了一句，把她的房门谨慎关好，才走了进来，“还没被骂够？” “明明就不公平！”顾盈见白映秋都向着他们说话，更加委屈，“是顾晚莞挑衅在先！是她先勾引阿枫！” “阿枫没那个意思，也不会轻易被她勾走！”白映秋稍稍抬高了声音，她脸色十分难看，刚才顾志国骂人的时候，也没少训她，“顾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次要任顾晚莞摆布？！” 顾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你别不服，”白映秋知道她在想什么，怒其不争的说，“你以为那个小贱人能成什么事，顾家之所以不敢对她怎么样，不是因为顾晚莞，是因为她背后有厉霖川！” “我知道啊！”顾盈被刺激到，喊了起来，“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没试过！厉霖川根本不让我靠近他一米以内！” “我没让你去和她抢！”白映秋一把捏住了顾盈的肩膀，力道之大让指尖都泛起了白色，“盈盈！徐家，不比厉家差到哪去！” 百年世家，都是祖祖辈辈的沉淀和积攒，徐家之所以没什么动静，不过是因为徐枫这一辈没人能扛得住大局，顾盈如果能顺利嫁进徐家，从此以后，哪里还用得着看顾晚莞的脸色？ “可是......”顾盈犹豫起来，“我听说徐家的人对我并不满意。” “你可以这样......” 白映秋看她终于开窍，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低声在她耳边耳语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来做什么 就在白映秋给顾盈出谋划策的这段时间里，顾晚莞和厉霖川到了家。 那个不算愉快的晚上结束之后，还是厉霖川第一次回来，刚进门李管家就迎了上来，说来了一位客人，姓庄。 顾晚莞知道的姓庄的人只有一位，就是那天在酒店的女孩庄璐，听到她来，抬起头往里看了一眼。 厉霖川的性格和身份使然，经常往来的朋友并不算多，女性更是凤毛菱角，顾晚莞跟着她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女性朋友，不由有些好奇。 二少的朋友，必然有过人之处，庄璐一定也不例外。 “她来做什么？”厉霖川兴致缺缺，推开门边走边问。 “庄小姐说她是来做客的，”李管家想到庄璐的自我介绍，笑了两声，“她说如果能蹭顿饭，就更好不过了。” 除了几个交情匪浅的兄弟，厉霖川从不留人在家里吃饭，闻言挑了下眉，随口命令：“那就吩咐厨房，做两道菜给庄小姐带回去。” “你也太无情了！”庄璐刚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来你这儿取外卖的？” 厉霖川看着她手里削了皮的黄瓜，不置可否：“那你过来是做什么？” “我想找你帮个忙，”庄璐把黄瓜咬的咔嚓咔嚓响，边吃边解释，“找个机会，让我见到徐枫父母。” 绯闻是绯闻，要真想登堂入室，她还需要别人的引荐，想了一圈没人合适，只能来找厉霖川。 “我会让吴超安排，”他淡淡的应了，“还有事吗？” “没了，”庄璐摊手，特别真诚的问，“我能吃完这根黄瓜再滚吗？” 顾晚莞轻声笑了一下。 她的声音非常小，连站在对面的庄璐都没听到，但偏偏厉霖川发现了，低头扫了她一眼。 “抱歉，”顾晚莞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想解释，“我......” “我要去趟公司，”厉霖川打断了她，声音平缓，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你愿意的话，可以给她一个蹭饭的机会。” 顾晚莞一愣，见庄璐眼巴巴望着自己，低声回答：“我都可以......” 庄璐立刻欢呼起来，厉霖川用堪称温柔的力道揉了下顾晚莞的头发，没再多说，拿了需要的东西就去了公司。 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庄璐又是个活泼的性格，很快就聊到了一起，顾晚莞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好相处，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被赐予留在二少家吃饭的荣誉，”庄璐语气夸张的说，“你都不知道，我平时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晚莞配合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也不敢喘。” 庄璐就有些好奇：“你还怕他？为什么？他对你那么好。” 顾晚莞正在给她准备咖啡，听到这这个问题，眼神一僵，纤长的睫毛慢慢垂了下来：“可能习惯成自然，已经改不掉了吧。” 仰望太久的人会忘了如何平视，她揣着一腔无疾而终的慕恋，难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庄璐笑容渐隐，沉默着靠在门口看了她半晌，等顾晚莞做好咖啡递给她，才抿了一口，问出了想问的话：“晩菀，你该不会，真的对他们这种人动心了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还需要计划？ 顾晚莞没说话。 她的手很稳，咖啡的拉花做的非常漂亮，这是第一次她给厉霖川冲咖啡的时候，厉霖川沉默半晌，叫人来教的她。 他对味道如此挑剔，那段时间却喝了她一个月的半吊子咖啡，每次都淡漠的喝完，然后挥挥手让她走，什么都不说，但顾晚莞能从他的眼神看出他并不满意。 于是更加勤练，追着咖啡师从咖啡的基本香味到烘焙方法了解透彻，窝在厨房调了一杯又一杯，终于某一天晚上，在喝完她咖啡的厉霖川眼中，捕捉到了一点零星的笑意。 那点笑意像一个讯号，点燃了顾晚莞从未有过的求知心理，她开始汲取各行各业的知识，执拗的想要得到厉霖川的肯定，哪怕是一点点，都够她开心很多天。 可是这些说来容易，如果没有男人的支持，光凭毫无人脉可言的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找到那么多专业的，愿意不耐其烦教导她的老师。 “说的不错，”顾晚莞过了半晌，笑了笑，声音很轻，“我喜欢他。” 只要他还对她有耐性，她就愿意等，不管结果是什么，她都能欣然接受。 庄璐往咖啡里加了一点糖，搅动着勺子，没吱声。 职业原因，她认识不少京城的富家子弟，不沉迷酒色的已经算自制力强，想在这样的人身上得到爱情，无异于在夜晚的大海里捞一根针，基本不可能存在。 “选了条最难的路啊，”庄璐感慨，“那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晚莞不明就里，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吧？”庄璐夸张的叫了起来，“你不至于告诉我，你连计划都没有，就准备这样干等？” 顾晚莞比她还要疑惑：“计划？” 这种事，还需要计划？ “这世界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要是不知道如何争取，结果就只有一个。”庄璐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带她出了厨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报复徐枫吗？” “不知道。”顾晚莞实话实说。 她心跳有点快，有什么一直没意识到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我母亲是个舞者，毕生的梦想就是想要登上舞台，可惜人宁折不弯，又没有自保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属于她的机会被别人夺走，最终郁郁而终。” 庄璐三两句概括了下她母亲的生平，脸上看不出表情：“你知道抢了她登台机会，偷了她编舞的人是谁吗？” 顾晚莞蹙了蹙眉：“徐家的人？” “不，”她笑了笑，“是徐枫他爸当年饭桌上随口许诺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才华盖不过权利，她母亲苦练多年，还没有徐家人一个玩笑来的重要。 “所以你的目的不是徐枫，”顾晚莞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是想......” “我要让徐家任我掌控。”庄璐淡淡的回答，顾晚莞猛然抬头，看见了她目光里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还以为庄璐是个活的肆意潇洒的人，所以才能有那样的性格，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先造出声势，让徐家先知道你的存在，然后利用这点，嫁给徐枫，”顾晚莞抿了抿嘴，“然后呢？” “然后我会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一步步把权利笼在自己手里。”庄璐毫不犹豫的回答，“必要的时候，手段绝不会太光明。” 她有野心，也有觉悟，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 “普通人还要学会经营感情，更何况你的目标是二少，”庄璐说完了自己，又重新把话题绕了回来，身子前倾，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晩菀，你就没想过，一步步把他的心收回来，变成你的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有用的 顾晚莞瞳孔一收，缓缓抬起了头。 隐藏在土壤中的嫩芽冒出了头，一个她自己从没想过的提议被人轻描淡写的提了出来，让她微微顿了一口气。 “那是厉霖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是向对方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没有用的。” “你试都不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庄璐托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如果厉霖川真会爱上一个女人，那这个女人最可能是你。” 她目光真挚，看上去不像开玩笑的模样，顾晚莞和她对视了半晌，轻轻勾了勾嘴角：“理由呢？” “理由？”庄璐没想到她会追问，微微愣了一下。 “或者我换个问法，”顾晚莞把杯子往旁边推了推，刚才不由外露的情绪在眨眼间被收起，又变成了那个温润无害的模样，“你这样不遗余力的鼓励我争取，是为了什么？” 庄璐前倾的身体慢慢后退，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你好聪明，”她笑起来，一点都没有小心思被人当面拆穿的尴尬，轻轻耸了耸肩，“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几句不痛不痒的鼓励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如果顾晚莞真的成功了，多个朋友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出路，何乐不为。 “可惜你高估了我的分量，”顾晚莞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淡淡道，“我起不到什么作用。” 就算能起作用，她也不会多嘴，庄璐找谁都好，找自己确实是找错人了。 “我只是提一提，不用这么戒备我。”庄璐哭笑不得，总算是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这顾晚莞的戒备心，不比二少少到哪里去，“毕竟这么多年，能近二少身的，也就你一个。” 点到即止，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庄璐完成了蹭饭的心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顾晚莞礼数周全的把人送走，回到房间，陷入了沉默。 庄璐的话就像是在深不见底的海洋深处点爆了一颗炸弹，她装的再平静，也无法掩盖心底的动摇，顾晚莞突然意识到，太长时间的仰慕和敬畏，让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厉霖川也许不爱她，但同时，他也没有爱人。 而她是现在，唯一厉霖川并不排斥的人，甚至偶尔，她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淡淡的宠溺。 他纵容她，也宠爱她，那她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为自己争取一下试试看？ 顾晚莞低下头，慢慢揉了揉冰凉的指尖，目光逐渐坚毅起来。 厉霖川的收尾工作做的有条不紊，他说到做到，真的顺了顾晚莞的意，给顾家留了一条生路，左承趁着这个机会甩脱了左家遗留的危险包袱，当机立断的行为让左家在缩小三分之一规模的同时，也完美的把掌控权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而他不敢承接的那三分之一，则被厉霖川用雷霆手段处理干净，收进了自己麾下。 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较量，厉家在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情况下，变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厉霖川对此非常满意，大方的给员工放了一天假，所有加班加点处理问题的相关人员涨薪百分之十，连董事会那帮爱挑刺的老头都没了声音。 “做的很好，”最后一场会议结束之后，厉斯年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霖川，这次的事情老爷子也知道了，他很高兴。” “那就好，” 厉霖川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随手一扔，兴致缺缺的模样，“我该回去了。” 几天没回家，就连习惯了高强度的厉斯年也觉得疲惫，他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叫住了他：“等等！” 厉霖川收住了脚步。 “好久没看见秦瑞过来，”厉斯年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目光中略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你们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第一百四十章 在干什么 厉霖川和秦瑞的矛盾，无非只有那一件事，他表情淡漠的看着厉斯年，轻轻勾了勾嘴角：“没有。” “真的没有？”厉斯年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段时间的动向不太正常。” 秦瑞性格单纯，一旦有了想法就会付之于行动，这几天不知中了什么邪，突然对商业圈子有了兴趣，埋头开始处理家族产业，十分积极上进。 有志气是好事，厉斯年担心的是他这份志气，会不会反过来对付他们。 “我会注意，”厉霖川勾了勾嘴角，“还有别的事吗？” “老爷子想见你，抽时间回去看看。”厉斯年摆摆手，也许是刚完成了一件大事，语气没有上次一样严厉，“家里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我拦不住你，你自己想清楚。” 厉霖川淡淡的应了一声，推门走了出去。 厉斯年说的，无外乎就是顾晚莞的事，厉霖川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抵住了额头。 顾晚莞对他而言，就像是在手心里培育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推移，种子抽根发芽，慢慢开出了一朵花，他明知再放任下去，这朵花会在更深处扎根，但他依旧不舍得将它连根拔起。 毕竟那是他的种子，是他精心培育的花。 “晚莞......” 他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一字一顿，最后收在了一片寂寥无声的沉吟里。 有了确切的想法，顾晚莞就飞快的付之行动，她认真的分析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试探一下厉霖川的态度。 她得先明白现在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才好一步步前进，免得弄巧成拙，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不说，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叮铃——”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顾晚莞扫了一眼，是庄璐发来的一个链接。 上次吃完饭之后，庄璐就一直没再有动静，顾晚莞颇为好奇的点开界面，按照提示同意了授权申请，发现她竟然给自己发了一本书。 好友之间互相推书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庄璐的这本书没有名字，封面的地方像是做过特殊的处理，一片白花花的马赛克。 “搞什么鬼......”顾晚莞嘀咕了一句，随意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本想如果点不开就算了，没想到那本书竟然放成了全屏，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金光璀璨的动画配合神圣的音乐一同响起，加粗加黑的标题以一种极富艺术形式的表现方式出现在屏幕上，挽着边的花体字带着与众不同的贵族气息狠狠撞进了顾晚莞的眼睛—— “验证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做这几步就够了。” 下面还有一个向下翻页的荧光粉按钮，标注是：开始测试。 即使是脑子再不好使，也不会去依靠这样一个链接，顾晚莞一脸麻木，正要点退出，突然听见门口有动静，手一抖，快速把手机翻了过来。 “霖川？”她轻轻叫了一声。 “嗯，”厉霖川淡淡的应了一声，把外套递给管家，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在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密码是我 顾晚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厉霖川每走近一步，倒计时的时间就少一分。 “没什么......”她咽了一口口水，在厉霖川距离桌子只有两步远的时候站了起来，僵硬地挡住了后面的手机，“你回来了......” 厉霖川挑了下眉，顾晚莞这样起立正好撞进了自己怀里，温香软玉送个满怀，看上去和投怀送抱没什么两样。 “这么热情，”他顺势环住了她的腰，微微低头，两片薄薄的唇就贴上了她的耳朵，“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顾晚莞耳尖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用自己磨炼了多年的意志，勉强保持住了脸上的温度：“没有。” “真的没有？”厉霖川轻轻一提，把人放到桌上，两手撑在了她身体两侧，“那怎么不看我？” 顾晚莞无奈，只好抬起了眼和他对视。 即使看了这么多年，顾晚莞也不得不承认，厉霖川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藏着一整个宇宙，他看着你的时候，你就得到了全世界的星星。 “真没有，”顾晚莞声音软了下来，“霖川。” 最后那声算的撒娇，厉霖川勾了勾嘴角，偏头吻了上去。 假期之所以称之为假期，就是要让人随心所欲的去做想做的事，厉霖川自然不会亏待自己，温柔又强势的掠夺着她的呼吸，等到顾晚莞因为氧气不够开始抗拒，才轻笑着后退了一些。 “跟了我五年，还是没学会怎么换气。” 他勾了勾她小巧的下巴，越过她的肩膀，扫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手机。 顾晚莞演技太过拙劣，他几乎不用动脑，就知道这小女人一定是在背着自己捣鼓什么东西，只不过既然她这么不想被发现，他也不介意陪她玩一玩，让她继续自欺欺人一会儿。 “给你个选择，”他低声说，在她娇嫩的后颈处捏了捏，徐徐诱导，“是现在抱紧了和我回房间，还是继续在这里？” 顾晚莞心说哪个都不想选，奈何男人的态度摆明了不容抗拒，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第一个。 “回去。” “那抱紧了，”厉霖川低低的笑了一声，象征性提醒了一句，稳稳的把人托了起来。 “啊！”顾晚莞一声低呼，她还以为男人是准备直接用这样的姿势带她上楼，没想到他竟然像抱小孩一样把自己抱了起来，赶紧调整了下姿势，攀住了他的肩膀。 厉霖川那点恶劣的心思得到满足，一手托着她，一手推开了房间的门。 一室旖旎，等到厉霖川吃饱喝足，顾晚莞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厉霖川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起身走到了门口。 李管家接到他的示意，赶忙把落在桌上的手机送了上来。 “二少。” “她有没有和什么人起争执？”厉霖川淡淡的问。 李管家不敢怠慢，仔细想了想，认真道：“应该没有。” 庄璐在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她走了之后顾晚莞也一直很平静，没看到有什么情绪不好的表现。 “看着她点，如果有什么异常，记得告诉我。” “是。”李管家迟疑了一下，“二少，顾小姐的手机，应该是上了密码。” 早就过了锁屏的时间，现在要打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知道了。”厉霖川摆摆手，让他退出去，拇指点了两下，果不其然蹦出来一个密码输入界面。 “有点意思，”他笑了笑，回头看去，顾晚莞小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睡得正香。 “你的密码……”出于一种莫名的笃定心理，他输入了四个数字，“是我，对不对？” 第一百四十二章 要不要尝一尝 像是在附和他的话，顾晚莞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转瞬解开了界面。 厉霖川目光黑沉，看不出情绪。 密码的设定，一般是人下意识的举动，顾晚莞的第一部手机是他给的，那时候小丫头抱着手机怯生生的看着自己，厉霖川让她设密码，并没有想过她会设成自己的生日。 他不过试试，而这个结果，恰好和他的猜测一致。 屏幕的再次金光闪烁起来，厉霖川拨开了静音，看着那个夸张的动画链接最终停在一个开始测试的界面，忍不住挑了挑眉，按了下关机键。 他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爱好，之所以要看一眼，不过就是想确认她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徐枫还在虎视眈眈，顾晚莞又越来越胆大，他不介意她出去闹腾，但前提是，必须要保证安全。 “验证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厉霖川轻笑，把刚才摘下来的戒指重新带回去，兴味盎然的碰了碰她的脸，“那就试试吧。” 他也很好奇，她会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论。 全然不知自己秘密被兜了个底净的顾晚莞一觉睡到了半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彻底，连街上都没了人影，她心有余悸的坐起来，看厉霖川不在，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有时候觉得这个男人的体力和精力都不太正常，尤其是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每次都让她筋疲力尽，还说不出一个不字。 “属狐狸的，”顾晚莞低声抱怨，揉了揉腰，突然想起自己还放在楼下的手机，赶紧一溜烟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厉霖川的书房亮着灯，应该是还在办公，顾晚莞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别人，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其实比起之前她自作主张做出来的那些事，一个测试连接并不算什么，就算真的被厉霖川看见，也大概率会被一笑置之，但顾晚莞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毕竟摸不清对方心意要靠玄学链接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十分羞耻。 手机还在原位放着，顾晚莞吐出一口气，打开确认了一眼，还是之前那个又俗又损的界面，彻底放了心。 偌大的一楼安静的没有声响，李管家知道厉霖川的习惯，天一黑就让大部分人回了宿舍，除非二少有事吩咐，不然轻易不会有人过来。 顾晚莞把手机收起来，抬头看了看书房的方向，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之前自己不在这里的时候，他必然也是这样一个人，在书房里工作到深夜，人们都说二少是天生的天才，但顾晚莞知道，他靠的不仅仅是天赋。 胸有成竹的人，永远都做过万全的准备，厉霖川的气度和从容，都是因为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道他是自己触之不及的存在，依旧飞蛾扑火般爱他。 “如果他变得丑一点就好了......”顾晚莞暗自感慨，想到刚才厉霖川撑在自己上方时那张勾人心魄的脸，忍不住按了按心口，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摇摇头，把杂念甩到一旁，顾晚莞去厨房弄了点夜宵，端上了楼。 书房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见动静，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五秒，才拧开了门把手。 “进吧，”厉霖川淡淡道，看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二少，”顾晚莞笑了下，并没有直接进去，站在门口轻声问，“我做了点夜宵，你要不要尝一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和我回家 厉霖川指尖点了点桌面，含笑回答：“当然要。” 他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深夜里思维更集中，想到她醒来会找手机，没想到还会找自己。 “没弄太甜的，”顾晚莞把托盘放到他桌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瞧，明摆着在期待什么。 厉霖川挑了一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品了品，勾了下嘴角：“不错。”? 顾晚莞顿时心满意足。 她脸上不带妆，头发随意散在脑后，看上去柔软又无害，厉霖川心中塌下去一块，冲她招了招手。 上次来厉霖川的书房还是要从他的电脑里拷贝左阳犯罪的证据，当时紧张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顾晚莞看到那台电脑都觉得胃紧，犹犹豫豫的靠近了一些。 厉霖川却不管那么多，慵懒的向后靠了靠，留出身前一块小小的空间，把顾晚莞拉进了自己怀里。 键盘散漫的敲击声间歇性的响起，顾晚莞坐在他怀里充当人形抱枕，越坐越无聊，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人长得俊朗，脸型也无可挑剔，清晰的下颚线在眼前削出一个清晰好看的线条，一路顺延到弧度精美的喉结，顾晚莞盯着看了一会儿，在心猿意马之前，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还是很甜，”厉霖川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下，“不过这个时间，这种甜度刚刚好，我很喜欢，谢谢。” 顾晚莞麻了半边身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夜宵甜点，嗯嗯啊啊的胡乱应了，也顾不得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赶紧指着屏幕转移话题：“你还有事吧？......那你先忙，我......” “不急，”厉霖川环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一手抱着她，一手拨弄了一下鼠标，“看看这个。” 他都这么说了，那自然不用再有顾忌，顾晚莞抬头，发现他屏幕上的，竟然是一份病例。 “是顾琛的？”她立刻认真起来，把那份报告重头到尾读了一遍，轻轻蹙了蹙眉，“血液病？” “准确的说，是血液引起的各种并发症，”厉霖川把她扣在桌沿的手展开，往下翻了一页，“丘奇把样本和检测结果送回了他的团队，如果能找到成因，就可以考虑着手治疗。” 引起血液问题的一部分原因，是遗传因素，顾晚莞低低“嗯”了一声，眸色沉了几分：“丘医生......有说成功率吗？” “没有，”厉霖川声音很稳，寂静的夜里有种奇异般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现在得出的所有结论都是源于经验和理论，化验的结果是什么，他不能保证。” 顾琛的病拖的时间太久，期间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治疗也得考虑在内，想在源头上找到病因，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知道了，”顾晚莞转过身，认认真真的看向了他的眼睛，“二少，谢谢你。” 没有厉霖川，她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给顾琛治病的机会，就凭这一点，他就是她永远的恩人。 “不用谢，”厉霖川轻笑，低头在她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算是接受了她的心意，“顾家的事情交给了吴超，按照你的意思，他会帮顾南山保住最后的一半产业，你和顾琛的领养证明被销毁，从此之后，不用再受这段关系的束缚。” 顾晚莞悄悄红了眼尾，点点头，鼻子有些发酸。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事了，”厉霖川盖上电脑盖子，长腿用力，椅子向后移了几寸，扩大了她的空间，“晚莞，过两天，和我回一趟本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见面谈 厉霖川的本家别墅在京郊，听说厉家老爷子准备退位，提前给自己选了养老地址，是个风水宝地，但顾晚莞从没去过。 “我吗？”她有些意外，“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厉霖川目光柔和，揶揄的提醒，“在医院答应我的，你要负责。” 顾晚莞先是一愣，然后想到了自己在医院答应过什么，神情黯淡了几分。 那个时候她心里全是隐秘的期待，还以为努努力，厉霖川总会允许自己一步步靠近，可惜后来这点心思被他发现，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自己。 顾晚莞不是木头人，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就算不会表现出来，心里也会难过，也会举步不前，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这样下去，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庄璐说的没错，她喜欢的人是厉霖川，就要比别人付出多一倍的努力，多一倍的耐性。 “我怕我应付不来，”她抬头，莞尔一笑，“但你要是觉得我行，我就行。” 厉霖川没说话，壁灯撒下柔和的光，把他们二人笼罩其中，男人高挺的眉骨下方留下淡淡的阴影，使他的眼神显得异常深邃。 顾晚莞心头一动，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眼：“你快结束了吗？” “很快，”厉霖川低声，轻轻笑了一下，“怎么，我陪你睡？” “行吗？”顾晚莞往前凑了凑，抱住了他的腰，“太晚了，我一个人回去睡不着。” 厉霖川目光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玩味的勾了勾嘴角。 “等我五分钟，”他说，手掌在她脑后轻轻揉了揉，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他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不过自己的女人久违的撒撒娇，先把工作放一放也没什么关系。 顾晚莞“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他怀里，抓住了他的衣角。 睡不着是假的，她被迫过度劳动，现在回到房间不出片刻就能去会周公，但她还是这么说，目的就是想一点点试探，看他对自己会纵容到什么地步。 欲速则不达，她得从小事入手，循序渐进，才能不着痕迹的摸清楚男人的底线。 就这样待了五分钟，五分钟一到，厉霖川准时放下了手机。 “走吧，”他把她的头发向后捋了捋，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要我抱你回去？” 顾晚莞没有他这么擅长调情，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腻歪，讪讪的笑了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厉霖川轻笑，他从前就发现顾晚莞比别人更容易害羞，千般手段刚使了个头，她就会满脸通红退开，弄得他反而想更进一步，做些什么欺负人的事情出来。 不过今天确实晚了点，厉霖川颇为惋惜的起身，搂着她的腰，边往卧室走边调侃，直到顾晚莞实在受不了，面红耳赤的开始捂他的嘴，才堪堪收了神通。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晚，第二天顾晚莞醒来，厉霖川已经去了公司，她摸了摸身边尚有温度的被褥，眨眨眼，翻身坐了起来。 刚刚八点，外面的温度还没升起来，顾晚莞打开窗户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花房看看，突然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方老板？”她确认了一下来电信息，关上窗回到了屋内。 自从上次被警察从俱乐部里带走，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方圆的电话，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顾小姐，有个事要和你商量，”方圆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听上去憨态可掬，“方便的话您挑个时间，我们见面谈？”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选哪一个 顾晚莞正好闲着没事，欣然同意，收拾一下就去了俱乐部。 这里和上次比起来有了一些变化，看得出老板重新整修过，顾晚莞刚到门口，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不由挑了挑眉。 “顾小姐！”方圆遥遥冲她招了招手，冲面前的男人谄媚地笑了笑，“小秦爷，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顾小姐。” 秦瑞目光复杂，自从顾晚莞进门之后，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听到方圆介绍，淡淡点了点头。 “方老板，”顾晚莞走近打了个招呼，见到秦瑞有些意外，“小秦爷，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认识？”方圆惊讶，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看见秦瑞的眼神，了然，“真是太巧了，那具体情况您和小秦爷沟通？” 顾晚莞都无所谓，转而看向了秦瑞。 秦瑞也在看她，目光深邃，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气，轻轻笑了下：“我们有个需要承接的比赛项目，缺人手。” 举办比赛的目的是宣传，想达到宣传效果，就要保证比赛有一定的看点，方老板这里的人都是个中老手，如果继续上场，很难激起观众的兴趣。 “什么样的比赛？”顾晚莞眼睛亮了一下，她好久没接触这些，终于有机会，难免会感到兴奋。 “高速赛车，”秦瑞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场中大荧幕，“A1队缺一个人，赛制3v3，对手是一支海外的队伍，第一次在国内比赛。” 第一次在国内比赛的新面孔，比起国内的选手更加难掌控，因为资料和比赛记录更少，很难在短时间内摸清对方的习惯。 “我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顾晚莞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很长时间没有做过训教。” 虽说赛车对于训教量的要求不高，但花费的时间不会白费，顾晚莞的这一点生疏，上了赛场就会是一段很大的差距。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方圆笑眯眯的解释，“顾小姐，我们叫你来的原因，是因为对方的车队里，有一个女车手。” 女车手并不算多，偶尔出来一个就会引开全场目光，秦瑞他们想要赢得不被诟病，最好的方式是也派出一个女性。 “不要求你获胜，”一旁休息区有个男人听到动静，遥遥冲顾晚莞喊，“美女，不用有压力！” 顾晚莞好脾气的对他扬了扬嘴角。 她不止一次的被人当成花瓶，倒也不至于去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只不过秦瑞微微蹙了蹙眉，颇为不悦的看了那人一眼。 方圆是个人精，早就发现秦瑞对顾晚莞不一般，赶紧给那个车手递了个眼色，自己也找了个借口，和那人一起离开了。 场中就只剩下顾晚莞和秦瑞两个人，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秦瑞抓了抓头发，找了半天话头，最后还是顾晚莞先开了口：“我弟弟的事情，还没谢谢你。” 她唇边带笑，看了就让人如沐春风，秦瑞不自觉的跟着笑了一下，跟着开玩笑道：“是啊，我家医院安全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你赶紧想想要怎么谢我，我可是股东之一，十分的有面子。” “好厉害好厉害，”顾晚莞连忙吹捧，配合的拍了拍手，“我有两个提议，你要不要自己选一下？” “说来听听。”秦瑞抬起了倨傲的“股东”脸。 “我朋友家刚开了一家餐厅，据说味道很不错，你要是愿意赏脸，我想请你吃个饭。”顾晚莞展颜一笑，冲他轻轻眨了眨眼，“或者，小秦爷，我赢了这场比赛，算是送你的谢礼，你选哪一个？” 第一百四十六章 帮我保密 秦瑞呼吸一窒，本能的动了下喉结。 他性格使然，最喜欢带有刺激性的人和事，和顾晚莞初遇就是因为那杯酒，之后几次相遇，都是在意外的情况，更让他对她的性格有所了解。 秦瑞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单看外表温柔的能滴出水，可内里又有蒲草般的韧性，好像永远没有攻击性，但越相处越知道，她心底永远不缺少玉石俱焚的勇气。 和厉霖川的做事风格，如出一辙的果决坚定。 “说的好轻巧哦，”秦瑞跟着笑了，“你开车可以吗？” “我可以啊，”顾晚莞向吧台示意了一下，“和我具体说说你们的计划？” 秦瑞巴不得有时间和她相处，叫了两杯无酒精的饮料，给她讲了讲这段时间的事情。 他原本就不太喜欢经商，为了之前承诺的一句话，琢磨了好久，决定从自己的爱好开始，先收购了几家体育用品大厂，打出一个新时代新潮流的招牌，在圈子里混出一小点名气之后准备大范围推广。 “潮流是一种营销的方式，”秦瑞和她碰了碰杯，低声解释，“这次的比赛虽然是官方举办，但说到底就是一场友谊赛，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取胜，而是如何能把产品用的炫酷。” 顾晚莞早年在厉霖川的耳闻目睹之下，了解过不少营销的手段，听到他这么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说到底，竞技比赛最有看点的事永远是取胜的那一瞬间，”顾晚莞托着下巴，淡淡的说，“你们已经找好宣传团队了吗？” “当然，”秦瑞对她的敏锐感到意外，颇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我们请了一个当红的流量明星过来带流量，到时候会有不少粉丝和媒体。” “那就好，”顾晚莞把杯里剩余的饮料一饮而尽，玻璃杯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短暂的声响，“我会加油的。” 秦瑞没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嘴：“你......用不用和川哥说一声？” 据他所知，厉霖川对顾晚莞的占有欲非常强，如果她这样参与到自己的计划里不提前和厉霖川打招呼，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不利。 顾晚莞愣了一下，明显犹豫起来。 按理来说，她想要参加这样的比赛，确实应该提前和厉霖川说一声，但是厉霖川向来不喜欢她玩这些，如果提前说了，他也许真的会不同意。 “不了，”她手指慢慢纠缠在一起，迟疑片刻，抬头问，“小秦爷，我会参赛这件事，在比赛之前，能不能帮我保密？” 车队可以选择提前曝光参赛人员，也有权要求主办方保密，这对秦瑞来说不算难事，飞快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你确定？川哥要是生起气来......嘶......” 他咧着嘴吸了口冷气，顾晚莞想到他之前鼻青脸肿的样子，轻声笑了一下，肯定道：“我确定。” 秦瑞帮了她不少忙，好不容易有机会，顾晚莞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 况且以厉霖川的忙碌，如果不在赛前大肆宣扬，他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件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秦瑞看上去有些兴奋，“这家俱乐部里有我几辆车，晚莞，你要不要先和我跑一圈练练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给我出来 顾晚莞抬头看了眼表，见时间还早，也跟着跃跃欲试起来。 “你的车？改装好了？” “最新款的配件，我收购的工厂是我平时用的那家，质量有保证，你以后要是想要什么就联系我，给你挑好的。” 顾晚莞印象中，秦瑞的车一直都是款式夸张的越野，还没见他开跑车出来，闻言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更硬挺的车型。” “也不是，”秦瑞抓了抓头发，他对车确实有喜欢的风格，但是没有固定喜欢的款式，“市区限速，开这些车没意思。” 京城的交通确实让人不敢恭维，顾晚莞身有所感，表示赞同。 秦瑞原本就是这家俱乐部的常客，现在又摇身一变变成了投资商，方老板很大方的给他划出一大片车库，里面放的都是他自己的车。 “就这儿，”秦瑞走过面部识别机器，打开了车库的门，“来吧，给你看看我的珍藏。” 顾晚莞真心实意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秦瑞一看就是爱车的人，这几辆车都擦洗的一尘不染，顾晚莞挨个看过去，最终选了一台通体银色的车。 “小秦爷，”她笑了笑，车钥匙在手里打了个转，“真的要和我跑两圈吗？” 秦瑞简直太喜欢她这幅鲜活无比的样子，被挑衅的甘之如饴，选了另外一台，摩拳擦掌的扬了扬下巴：“废话少说，赶紧的！” 顾晚莞依言上了车。 和非场地赛车不同，这样的弯道比赛不需要领航员来看路线图，顾晚莞熟悉了一下车，带好安全护具，缓缓驶出了车库。 秦瑞在国外的那几年，除了日常的训练，玩的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这一次邀请她和自己跑两圈，一来是想法设法的拖延一下见面的时间，二也是因为想探探顾晚莞的底。 女车手少，但并不是没有，如果顾晚莞的技术不足以上赛场，他会想办法找别人来代替。 他不怕她输，他怕的是这种比赛具有危险性，如果她没有自保的能力，秦瑞不会让她随意冒险。 两人在起始线停好车，负责看场的人见到他们过来，拿起了对讲机：“这个场地是竞速制，绕场地三周，先越过终止线为胜，您二位确定要在这里吗？” “确定。” 顾晚莞和秦瑞异口同声，把对讲机扔到后座，凝眸看向了裁判。 “准备！”裁判大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发令枪，“砰！” 白烟飘散，两辆车像离弦的箭，飞快的射了出去。 顾晚莞有段日子没飚过车，她有节奏技巧的踩着油门，方向盘随着弯道的出现，稳稳的转了一圈。 世界在这一瞬间都慢了下来，耳边是引擎的轰鸣声，明明秦瑞的车就在身后不远处紧紧追着不放，但顾晚莞脸上，却露出了惬意放松的笑容。 这就是她喜欢这些运动的原因，这一刻，她什么都不用想，她无比自由。 第二圈结束在转瞬之间。 场外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熟悉比赛规则的人已经屏住了呼吸，秦瑞只差顾晚莞半个车身，这种距离下，第三圈才是最关键的一圈，四处弯道只要有一处不慎，就会被直接反超。 秦瑞油门往下踩了踩。 他承认他一开始留了几分余地，没想到顾晚莞飙起车来竟然这么猛，让他一开始的谦让成了一个笑话。 不加速的话可是会输的很难看，秦瑞有包袱，坚决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眼前出现了第一个弯道。 顾晚莞坐在车里，神态比在外面逛街的时候还要放松，她熟练的控制着方向盘，眼看着秦瑞甩尾即将要超过自己，不紧不慢的勾了勾嘴角。 “加油啊！”已经有人控制不住在场外喊了起来，“超他！” 顾晚莞充耳不闻。 她的速度一直很稳，秦瑞尝试了两次，都没能彻底超过她，两辆车并驾齐驱，眼看到了最后一个弯道。 顾晚莞猛地踩下了油门。 弯道超车最重要的就是把控速度，哪怕有一丁点疏忽就会造成打滑失控，顾晚莞这次加速已经超过了一般转弯的速度，所有人包括秦瑞在内都呼吸一窒，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 秦瑞失声低吼，眼睁睁看着顾晚莞的车轮转了一个弧度又飞快的回归原位，突破了最后的重点线，提起来的心才总算跟着落了地。 “胡闹！”秦瑞懊恼的停下了车，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了顾晚莞车前，敲了敲她的玻璃，“你给我出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等着收你的谢礼 顾晚莞没动，施施然摘了护具，坐在车里低低的笑。 如果要对人生喜欢的事做个排行，那这种风驰电掣地感觉，对她来说，仅仅排在厉霖川之后。 可惜以往能这样畅快玩一次的机会不多，厉霖川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不让他玩，但每次她刚带上护具，就能看见男人落在她身上淡淡的视线。 那是不太赞同的目光，坚持玩下去的话，事后要花时间挖空脑筋的哄好久，才能重新看到厉霖川对她露出那种淡淡的宠溺笑容。 “别给小爷假装没听见，”秦瑞见她没反应，更气了，“下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种不要命的玩法是怎么个意思！” “哪有，”顾晚莞安抚性的笑了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我最擅长这个，忍不住和你炫耀一下，别激动。” “擅长？”秦瑞狐疑的看着她，“擅长什么？” “弯道加速，”顾晚莞柔声和他解释，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她就是刚才飞车的人，“第一次跟着教练玩车的时候就发现了，算是我的特长。” 赛车从头至尾都是全速，想要在直线超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顾晚莞的这个技能让她在赛场上几乎没输过。 “有危险，”秦瑞苦口婆心，“你看看安全须知行不行？” 顾晚莞笑了：“您还看那个呢？” 玩这种危险性极强的东西，安全须知就像是温馨提示，毫无实际作用可言。 “我看，”秦瑞突然正色起来，“晚莞，你玩这个我不反对，但是追求新鲜感和刺激，并不代表漠视生命。” 顾晚莞一愣，微微抿了抿嘴。 秦瑞的眼神纯净又真挚，这些话放到别人嘴里是说教，到了他这里，就偏偏让人反感不起来。 “我知道的，”她抬眸，温温软软的样子，“我有分寸。” 秦瑞干咳，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顾晚莞这种外柔内刚的类型，好死不死的戳着他软肋，听得进去劝分得清好赖，不任性又有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让人想和她硬声都做不到。 “那......那行吧......”他勉强维持了一下自己铁血男人的形象，“下次不许这么乱来了。” “好的呢，”顾晚莞揶揄的看着他，“小秦爷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秦瑞抬手，面无表情地做了个要打人的手势。 “比赛时间定了吗？”顾晚莞带着笑意，靠在车上和他闲聊，“我想看看还有多久的时间。” “后天，”秦瑞也正色起来，“时间有些赶，不过你不用有压力，尽力就好，不强求。” 顾晚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厉霖川说了要带她回本家，但没说具体的日子，以他的习惯一般会提前告诉自己，所以多半不会耽误后天的比赛，时间刚好。 “车是到时候分配？” “你喜欢的话可以用这辆，”秦瑞对着她身后这辆银色的车抬了抬下巴，“明天我送去做审核，到时候车身做点装饰，宣传效果就有了。” “那太好了，”顾晚莞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车身，刚才两圈跑下来，她对这辆车十分满意，比赛时候能最好不过，“那就这样说定了，后天一早我过来，小秦爷，等着收你的谢礼！”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方便露面 夜深人静。 办公楼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总裁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厉霖川四肢舒展，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这是大哥的意思？” “大少让我如此转达，”吴超站在他身后，回答的毕恭毕敬，“他说他不方便露面。” 厉霖川挑了挑眉。 和自己比起来，厉斯年算是一个刻板十足的男人，毕生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发展上，这种在老爷子眼里“不学无术”的事，确实不适合由他出面。 “查过了吗？” “查过了，”吴超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从数据上来看，确实是个值得一试的投资。” 厉霖川随意翻翻，对于这种小模小样的东西不感兴趣，刚想丢给吴超让他去历练，突然想到什么，手指蜷起，意味深长的在纸面上弹了弹。 吴超早已摸清了他的这些肢体语言，竖起了耳朵。 “后天......”厉霖川眸光流转，抬眼问他，“我记得我后天有个会议。” “金融研讨会，”吴超回忆了一下他的日常安排，飞快的说，“还有一个需要您审批的企划。” 一个研讨会一般要开一下午，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一帮老学究说点没意义的废话等着年轻一辈阿谀奉承，厉霖川对此毫无兴趣，兴致缺缺道：“想办法推了，企划晚上给我。” 这就是要把白天的时间都空出来的意思，吴超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您有别的安排吗？” 厉霖川轻笑，不置一词的走了出去。 他确实有个想法，但要不要实施，还需要回去看看那个小女人的表现。 顾晚莞时间把控的很合适，厉霖川到家的时候，她刚好做了晚饭，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惊喜道：“霖川？” 厉霖川很少这个时间回来，夜晚是最好的交际应酬时间，有无数人排着队想请他吃饭，顾晚莞从一开始的傻等到后来长出了经验，基本饿了就自己吃，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回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她眼里难掩雀跃，一天的好心情到了此刻更是达到了巅峰，叽叽喳喳的围着厉霖川转，“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只做了几道普通的菜，你有没有想吃的，要不要我去叫李管家？” 家里有的是做饭好吃的出资，不过顾晚莞一般不会劳动他们，做饭是她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她喜欢用精致的盘子装点美食的过程。 “做了什么？”厉霖川随口问，声音沁着笑意，听上去有几分宠溺。 “冰糖湘莲，豉汁排骨，虾饺......”顾晚莞掰着指头数，语速飞快，“这几样都是我最擅长的，你要不要尝一下？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 她的话音淹没在唇舌之间，厉霖川用一个吻止住了全部的喋喋不休，没事人一样直起了身：“正好，都是我想吃的。” 顾晚莞愣了下，脸色爆红，也不敢再废话，从厨房端出一小碟一小碟的晚饭，摆到了桌上。 久违的“家”的感觉让厉霖川彻底放松下来，他没再欺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晚莞聊着天，吃起了那顿被某人倾情推荐的“拿手菜”。 即使跟着他五年的时间，顾晚莞也很少有这样和他相处的机会，因此今晚吃的异常珍惜，时不时就要抬起眼看他一样，巴不得一双眼睛原地变成拍立得，把男人用餐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拍下来珍藏，结果看的太入迷，眼睁睁看着男人薄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听清。 “......什么？” “晚莞，”厉霖川放下碗筷，似笑非笑的撩起了眼皮，“如果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要加菜了。” 顾晚莞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加菜？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有，”厉霖川懒洋洋的撑着下巴，音色像一把雨前龙井，氤氲的恰到好处，“你。” 第一百五十章 就去一次 顾晚莞登时收回了视线，欲盖弥彰的和自己面前的瘦肉粥较劲。 她也算是有了经验，知道厉霖川坏心眼上来的时候一般人都不是对手，干脆不挣扎了，能躲则躲。 虽然一般躲不过，但好歹也能拖延一下时间，总算是小有成效。 厉霖川看她一脸怂样，轻笑了一声，罕见的没继续逗她，低声问：“后天，要不要和我出去一趟。” 顾晚莞刚才还晕上脸侧的红晕飞快的褪了下来，她不着痕迹的咽了下口水，捏紧了手里的筷子：“去做什么？” “有件事想让你试一试，”厉霖川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不急不缓的解释，“带你去看看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盘下来，当成一个项目，整体交给你做。” 他一早就在考虑顾晚莞的情况，小女人之前无数次跃跃欲试想帮忙，厉霖川知道她勤学又聪明，在自己身边五年，学了不少东西，但对于把她放到什么位置，一直没考虑好。 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以两人这样的关系，也不会让她接触到公司内部管理运营，顾晚莞最缺的就是经验，这样可有可无的项目，才最适合她。 做好了是她的本事，做砸了也没什么影响，损失完全可控，也许还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惊喜。 顾晚莞心跳十分剧烈，这对厉霖川来说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对她来说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如果真的能做下来，至少意味着，她有了一个支撑未来的方向。 厉霖川帮她撑起了一个骨架，之后如何填充血肉和羽毛，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我......”顾晚莞张了张嘴，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收了回去。 她想去，但她提前承诺了秦瑞。 人不能言而无信，尤其秦瑞帮了她那么多忙，她不能临时毁约，给别人添麻烦。 厉霖川看出她的纠结，一边的眉毛挑了挑，好奇道：“怎么？你后天有别的安排？” “我想去，”顾晚莞放下了迟疑，实话实说，“但是后天不行。” 厉霖川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提出邀请被人拒绝，感觉实在非常新鲜，轻笑了一声：“晚莞，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呢吗？” 顾晚莞心里一紧，赶紧解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后天有事，我答应了过去救场不能反悔的，我......” “救谁的场？”厉霖川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声音依旧轻淡，懒洋洋的追问。 顾晚莞指尖被自己捋成了一片没有血色的白，犹豫再三，小声道：“之前帮过我的一个俱乐部老板。” 没敢说秦瑞，她怕厉霖川生气，平添多余的误会。 自己养出来的人是个什么脾性厉霖川比谁都了解，顾晚莞既然说有恩，那必然是在落魄之时伸过援手的人，不论大小，她都会记在心里好好报答，怪不得敢壮着胆子和自己说不。 “我很快就结束，只是去帮帮忙，没有危险，也不会做出格的事，”顾晚莞眼巴巴的看着他，“最多一上午，就去一次......行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美在哪里？ 厉霖川起身，淡淡道：“既然答应了，那就去吧。” 他抬手，招呼了一个人来收拾碗筷，看不出什么怒意，但无端的让顾晚莞心中一沉，面前的粥都顾不上喝，局促的站了起来。 “霖川......” “味道很好。”厉霖川目光轻浅，似是安抚，他不至于因为这点事生气，也就没必要故意不理不睬让人心惊胆战，不过说实话顾晚莞为了别人拒绝他这个认知，感觉确实不怎么好。 顾晚莞掌心都被自己掐出了红印，嗫嚅着问：“那你明天还回来吗？” “不一定，不用等我。”厉霖川微微勾了下嘴角，径自上楼进了书房。 他一走，楼下就显得冷清起来，顾晚莞低头一看，喝了一半的粥还摆在桌上，彻底没了再吃的兴致。 她不愿意让厉霖川有一点不高兴，但这次的事情不同，她不能食言，只能想办法之后再弥补了。 就这样过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厉霖川就没了人影，顾晚莞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抓紧时间去俱乐部熟悉了一下飙车的手感，力求比赛时能更好的发挥。 当然，她还是在晚饭之前赶回了家，可惜厉霖川没再回来，她鼓起勇气发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到了不得不如睡的时间，也没有回音。 顾晚莞深叹一口气，强迫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比赛当天。 有大厂赞助的比赛，规模要比之前俱乐部自己举办的大很多，顾晚莞为了避免招摇，特意开了辆最不起眼的车，从后门绕了进去。 秦瑞和方圆已经在休息室等她，听说了这件事闲不住的方灵也跑来凑热闹，一见到顾晚莞就夸张的叫：“哦我的小宝贝，你终于要出山了吗？” 顾晚莞冷漠的推开她的脸：“我就比这一次。” “别啊，”方灵喜欢这些，可惜自己天赋不高，只能奋力游说顾晚莞，“你都不知道你参赛的时候有多帅，简直美绝人寰。” 顾晚莞丝毫不为所动：“我比赛的时候穿赛服戴头盔，全身上下露出两只眼，不提醒的话估计连你都认不出哪个是我，请方小姐简要的阐明一下，美在哪里？” 方灵眨巴了两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尬吹失败，只好闭嘴。 秦瑞从她们一见面起就开始乐，听到顾晚莞反问嘴角咧的更开，但毕竟和方灵不熟，要给人家女孩留面子，这才强忍着没笑出声，及时打圆场道：“比赛快开始了，晚莞，要不我们先出去，你准备一下？” “好，”顾晚莞应下，被方灵这么一打岔，倒是真有点担心，“小秦爷，赛后的宣传和采访......” “都安排好了，”秦瑞知道她的顾虑，拍了拍自己胸口，骄傲道：“除非像方小姐说的，有人能光凭一双眼认出你来，不然绝对暴露不出身份。” “俱乐部这边也做好安排了，没人会乱说话。”方圆也跟着保证。 顾晚莞这才彻底放了心，只要不暴露姓名，就算厉霖川听到相关的消息，估计也不会联想到她身上。 她想安安静静比完这场比赛，如果时间来得及，她还想去找他。 “晚莞，场次出来了！”方灵突然叫了一声，她一怔，回头去看屏幕，在最后一场看到了自己的选手号码。 “居然是压轴赛，”秦瑞惊讶，没想到主办方会把两个女车手放到最后一场。 “准备吧！”方灵声音难掩兴奋，“晚莞，我有预感，这场比赛，一定会比我想象的更精彩！”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的对手是谁 方圆一愣，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场中。 刚才他就觉得顾晚莞的神态不太正常，她这么说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只是不知道，让她失态的到底是哪一位。 内场的欢呼声排山倒海，比刚才热情的多，顾晚莞心无旁骛的上了车，开始做基础检测。 标准赛车场，场地很大，顾晚莞坐在车里无法回头，但心神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引向之前厉霖川所在的方向。 他还在不在顾晚莞都不得而知，但一想到他有可能正在看着自己，顾晚莞的心跳就开始不受控制。 裁判吹响了哨声。 躁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顾晚莞轻缓的吐出一口气，凝起了神。 “砰——” 宛如击中心脏一般的枪响在旁边响起，顾晚莞目光一凛，飞快的踩下了油门。 一胜一败，她这场的胜负关系到整个比赛的结果，虽然秦瑞和方老板都让她不用有压力，可是她想要胜利。 只有取胜，她今天过来，才有意义。 十六圈，没有一圈敢掉以轻心，顾晚莞掌控着节奏，在第十圈的转弯处，突然加快了速度。 人群到处是欢呼，她摒弃所有声音，耳边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呼吸声，方向盘和油门配合的天衣无缝，眼看就要超过去，对方的车却不知怎么，打了一个滑。 弯道加速，最需要控制的就是离心力，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顾晚莞没想到对方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瞳孔一缩，手下的动作滞了一瞬，车子不受控制的向一侧滑了出去。 “晚莞！” “小心！” 休息室里盯着大屏幕的秦瑞和方灵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顾不上比赛规定，直接跑了出去。 车轮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音，顾晚莞被惯性拉扯着向前，狠狠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她咬紧了牙关，硬抗着没吭声，脚下刹车轻重交替踩了几轮，车子横着撞向了看台。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车驶过了终点线。 人群分成了两拨，窃窃私语和欢呼混杂在一起，顾晚莞晃了下昏昏沉沉的头，被赶过来的秦瑞和方圆扶了下来。 “怎么样？伤到了吗？”方灵面色焦急，想帮她摘了头盔，被顾晚莞抓住了手腕。 “没事......”她低低呼出一口气，下意识去看厉霖川的方向，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 医护人员也入了场，顾晚莞配合着回答了两个问题，听到有观众发出惊呼，跟着抬起了头。 和她竞速的车上下来一个女人，车门一关，摘下了碍事的头盔，秀发顺着动作落下来，美不胜收。 “唐妍？......” 顾晚莞愣了，还不等反应，就看唐妍突然绽开一个笑容，向缓缓走来的男人扑了过去。 “霖川！”唐妍张开双臂，满脸都是胜利的喜悦，“你怎么来了？你看到了吗？我们队赢了！” 厉霖川微微向旁边让了一下，毫不掩饰的躲过了她环过来的手。 “霖川？”唐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本以为厉霖川是过来看她比赛的，但男人现在的表情，丝毫没有喜悦感不说，反而冷的逼人。 “唐妍，”厉霖川低头，声音平稳，眼神像极地的寒冰，“你的对手，是谁？”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没问你 唐妍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的全名，有点紧张的同时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亲密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做作的回答：“我不知道呀，我们上场之前都是保密的。” 厉霖川眯了眯眼，看向了对面。 他不知道顾晚莞是太过自信，还是对他太没有信心，从她出现在候场区的时候，厉霖川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车子一加速，他就基本断定了里面的人是谁。 “不说这个，”唐妍娇笑迎了上来，“霖川，我们赢了，你可别忘了之前承诺给我们的事。” 厉霖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吱声。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双眼十足的冷淡，和厉斯年的那种生硬的压迫感不同，厉霖川的眼神更睥睨，也更目空一切，看着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 唐妍狠狠打了个寒颤，刚才伸出去的手也跟着缩了回来，无力的垂到了身侧。 厉霖川抬步走了过去。 谁都知道，赛场上容易出现意外，因此观众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他们的肾上腺素在三轮比赛里分泌的足够，在主办方的安排下，有序的走进了地下通道，边了解产品信息边退场。 秦瑞想要的效果已经发挥的差不多，接下来就是营销团队的事，他神色复杂的抬头看了一眼，低声打了个招呼：“川哥......” “放开。”厉霖川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秦瑞的脸色变了变，抿紧了唇，扶着顾晚莞的手却没动，力道却轻了一些。 “二少......”方灵看见厉霖川的脸色，也有些发怵，期期艾艾的看了顾晚莞一眼，头盔挡着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 两个人都张了口，唯有最重要那个依旧一声不吭，厉霖川勾了勾嘴角，冷冰冰的打了个招呼：“好巧。” 顾晚莞咬住了下唇。 “你可以继续沉默，”他目光在面前三个人身上轻描淡写的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中间的位置，咬重了音，“晚莞。” 顾晚莞身子一僵，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撞击还是什么，厚重的头盔压的她险些喘不上气。 “川哥，是我拜托她帮忙的。”秦瑞站了出来，没让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继续，“你知道的，她答应这件事，不外乎想和我撇清关系，还了人情。” “我没问你，”厉霖川抬了下手，止住了他的解释，“我没耐性陪你磨，现在，把头盔摘了。” 隐瞒在先，满盘皆输，顾晚莞勉强自己站直身体，颤着指尖摘下了头盔。 唐妍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瞪圆了眼，幸灾乐祸：“怎么是你？” “我......”顾晚莞顿了顿，厉霖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霖川，你听我解释......” “哈！”唐妍夸张的发出一声轻笑，细长的手指摆了摆，颜色艳丽的指甲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顾小姐可真有趣，明目张胆的和霖川资助的车队对着干，狼心狗肺不在乎此，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顾晚莞猛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秦瑞。 “我不知道！”秦瑞比她还要震惊，厉霖川对这些东西一直不感兴趣，打起他他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资助车队。 顾晚莞的心无限下沉，她突然想起之前厉霖川说的话，他说他想带自己看一个有可能要盘下来的项目...... “霖川！......” “够了。”厉霖川蹙了蹙眉，看上去真如他所说，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你喜欢她是吧？”他撩起眼皮看了秦瑞一眼，视线在他和顾晚莞两人中间绕了个圈，“正好，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在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身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演给我看吗 这句话的含义太深重，秦瑞睁圆了眼，迟顿的问：“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厉霖川收回了视线，再也没往他们的方向看，“烦了，不要了。” 他说罢，转身便走。 顾晚莞仿若被一个巨锤当头锤了一棒，厉霖川的话在她耳边不断回响，一次比一次刺耳难当。 烦了，不要了。 烦了，不要了。 他不要她了...... 巨大的恐惧在一瞬间笼罩了顾晚莞的全部理智，她的世界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厉霖川的背影理她越来越远，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不见。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顾晚莞挣开方灵扶着自己的手，不管不顾的嘶吼道：“霖川！” 厉霖川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 顾晚莞抬腿便跑，她顾不上身后方灵和秦瑞的叫喊，也顾不上旁边医护人员诧异的表情，她只想把男人追回来，只要他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霖川！你等等我......”顾晚莞越跑越快，她从没觉得追赶一个人如此困难，厉霖川渐行渐远的身影即将隐于黑暗，就像是从她的世界一点点抽走了所有的光。 突然，脚下滚过一个矿泉水瓶，顾晚莞没看见，一脚踩上去，踏着圆圆的瓶身打了个踉跄，不受控制的扑在了地上。 粗粝的地面在手肘处狠狠磨了一下，顾晚莞连疼都来不及呼，跌跌撞撞的又要站起来。 “别追了，”旁边穿来一个高挑的女音，唐妍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低声讥讽，“顾小姐，要点脸吧，霖川都说了，他不要你了。” “不......”顾晚莞双瞳震颤，她头晕目眩，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霖川......” 恍惚之中，黑色的鞋尖出现眼前，顾晚莞抬头，厉霖川的脸逆着阳光，看不出表情。 他去而复返，让顾晚莞看见了仅剩的希望，她仰着头，眼尾发红，一动不动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厉霖川的声音无比冰冷，他蹲下身，伸手把她的下巴固定住，眼里满是讥讽，“演给我看吗？” 顾晚莞摇头，厉霖川的虎口贴着她的脖颈，食指上的戒指硌得她生疼：“你别走......” “我别走？”厉霖川挑了挑眉，他轻笑一声，把顾晚莞的脸抬的更高了些，让她直视自己，“接到这个项目，觉得你会喜欢，推了工作想带你过来看看，被你找理由拒绝，我想总应该给你一点自由空间，所以自己来这里考察，最后比赛结束，发现我的女人在对方的车队里，帮别人卖命，你为她做的打算，她根本不稀罕。” 他语速很慢，语调慵懒，就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却让顾晚莞瞬间红了眼眶：“我不是......” “住口，我不想听。”厉霖川打断了她，他就像是在商业投资上出现了一个错误，坦荡又冷静的说，“我没兴趣听你解释，你也用不着解释，晚莞，我没那么大方，能容忍自己的人左三番右五次的欺骗，原本想陪你试试，看看那个不入流的测试题会得出什么结论，现在不用了——” 他抽回自己的手，托着她的手腕把人扶了起来，像一个体贴的绅士，淡淡的笑了笑：“因为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懒得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注意分寸 顾晚莞的世界，剩下一片弦音。 厉霖川淡淡的笑脸近在咫尺，她却觉得像是永远失去了他。 秦瑞和方灵也跑了过来，在和厉霖川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清，两眼无神的站在原地。 她从没想过厉霖川会生气到这个地步，她本以为就算被发现，也最多是被小惩大诫的训诫，可没想到，她自作主张的举动，却和他站到了对立面。 那可是厉霖川，京城里无人不要尊一句二少的人，她做了什么，竟然把他的好意当成驴肝肺，竟然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晩菀？晩菀！”方灵察觉到她状态不对，焦急的叫了两声，“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顾晚莞毫无反应，她木讷讷的看着厉霖川，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伸手想去抓他的袖子，刚刚抬起，又被他冰冷的视线冻住，生生顿在了半空。 “川哥，”秦瑞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靠近了厉霖川，“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你会往这块投资，纯粹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厉霖川淡淡的反问，“秦瑞，我犯得着因为一个小打小闹的项目产生误会吗？” 秦瑞一时语塞，他看见顾晚莞这个模样心乱如麻，什么话都往外吐，差点就忘了厉霖川的脾性。 他不是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他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想必是以为其他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理由。 顾晚莞头晕的厉害，膝盖微微发软，强撑着身体，细瘦的骨架都在颤抖，唐妍在一旁看着热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装什么可怜啊，保护措施做的那么好，不就是撞了一下。” 方灵早就忍无可忍，听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说风凉话，气不打一出来，抬头就呛了回去：“不就是撞了一下？要不是因为你比赛中途耍小手段，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怪我？”唐妍阴阳怪气的挑了挑嘴角，“你怎么不怪她没本事呢？” “她如果没本事，就不会被有些人忌惮，之所以玩这种不光明的东西，只有两个理由，一是明知道自己无法取胜还非想表现，二是本质肮脏，不想光明正大的赢得比赛，怎么，你是第二种？” 唐妍之前在顾晚莞面前吃过一回瘪，现在又被方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顶回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管不顾的抬手就冲方灵扇了过去。 秦瑞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仗着身高一把握住了唐妍的手腕，拧起了眉头：“吵两句也就算了，注意分寸！” 他身份地位特殊，唐妍骄纵是骄纵，却也知道轻重，到底没敢真的动手，跺了跺脚，挣脱秦瑞的桎梏凑到了厉霖川身边。 “霖川，我的手好痛......”她低声抱怨，手腕抬到厉霖川面前，给他看白皙皮肤上的红痕，“明明就是她自己输了比赛，仗着有人保护就这样，凭什么......” 绝口不提刚才先举起手的人是她自己。 唐妍是个聪明的人，她听到了刚才厉霖川问秦瑞的问题，知道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觊觎，所以话里话外都在挑拨他们的关系，厉霖川越生气她越高兴，毕竟少一个人竞争，她就离厉家二少奶奶的位置更近一步。 “带你去做个检查。”厉霖川漠然的扫了一眼她的手腕，抬了抬下巴，“走吧。” 唐妍立刻喜上眉梢，刚刚受了极大“委屈”的手臂水蛇一样，试探的缠上了厉霖川的手臂。 这一次，厉霖川没再躲，任由她挎着，稳步向外走去。 在他身后，顾晚莞终于坚持不住，双膝一软，跌到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不是更合适 秦瑞心中一紧，赶忙蹲了下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事......”顾晚莞闭了闭眼，她刚才磕到了头，总觉得眩晕，“小秦爷，扶我一把。” 秦瑞叹了口气，和方灵一起把她扶起来，看到她双眸紧闭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劝道：“对不起，这个事我去和川哥解释，误会一场，他不会真的生气。” 顾晚莞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许没有秦瑞和厉霖川认识的时间长，但没有人比她更用心的去观察厉霖川的情绪变化，她知道厉霖川这次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再不想想办法，他会真的不要自己。 “晩菀！”方灵突然惊呼一声，顾晚莞抬起头，一道温热的暖流顺着脖颈流了下来，用手一抹，指尖上全是刺目的红。 秦瑞骂了句脏话，轻手轻脚的拨开她头发：“撞哪了？” “可能是蹭破了吧。”顾晚莞不甚在意的抹掉指尖的血迹，掐了掐自己眉心，“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别太在意了，”方灵在秦瑞的示意下递过去一瓶水，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少的性格你比我们都清楚，就算你现在为难自己也没什么用，不如等大家都稍微冷静一点再说。” 顾晚莞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的伤口不严重，多半是撞击的时候被划伤，秦瑞简单的给她处理了下伤口，还是不放心，准备带她去医院看看。 “想起来就恶心，”方灵也跟着上了车，坐了一会儿，突然学着刚才唐妍的样子伸出了胳膊，“人家好痛好痛，都红了。” 秦瑞笑，他和方灵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性格上相差不多，所以并不生疏：“她一直那个样，别和她计较。” 方灵一听来了神：“小秦爷，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叫我秦瑞就行，”秦瑞打着方向盘，一边看路一边回答，“不熟，吃过一顿饭。” 京城这个圈子里的人，同时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局里是件很正常的事，不过一般大家不会用吃了顿饭来形容，方灵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追问道：“私下的局啊？” 秦瑞指尖一顿，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眼顾晚莞。 他和唐妍，说到底只见过那么一次，当天晚上原本准备回厉霖川那儿借住，结果遇到了在半山腰的顾晚莞，当时他没追问她在黑夜里淋雨的原因，现在想想，恐怕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 “二少的局，”顾晚莞笑了笑，低声和方灵解释，“介绍他未来的妻子。” “等等......谁？”方灵惊了，“你说刚才那个......” “嗯，”顾晚莞手动帮她合上了下巴，“他要结婚的消息不是你告诉我的，怎么还这么惊讶？” “他什么眼力啊！”方灵叫起来，“我只知道他当时要结婚，没想到他是要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他要是真喜欢这样的那是他眼瞎，晩菀，我们不要他也罢。” 她情绪上头，义愤填膺的说完，才想起前面开车的不是她家司机，干巴巴的卡了个壳。 “那个......” “没关系，背后说川哥坏话，帮你保密，”秦瑞哼笑，把车停好，回过了头，“不过，既然川哥你不满意，那我和晩菀，是不是要更合适一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带她去 方灵僵成了一条顶天立地的人棍。 她没想过事情还能发展成这个方向，或者说之前发现过一些蛛丝马迹，但她都没往心里去。 毕竟谁能想到秦瑞会对顾晚莞有意思呢？京城是人都知道他和厉霖川的关系好的和亲兄弟一样，甚至比厉斯年和厉霖川在一起的氛围更轻松。 “我重新梳理一下，”方灵僵硬的牵了牵嘴角，“意思是，你也喜欢晚莞吗？” “是啊，”秦瑞下车，帮她们拉开了车门，坦坦荡荡的回答，“喜欢。” 顾晚莞现在没什么心情和他们闹，叹了口气，嗔怪的白了秦瑞一眼，和方灵一起下了车。 他们三个边走边聊，医院里面却有人发起了愁。 “二少......唐小姐这个情况，确实是没什么大碍......” 外科医生对着那个红痕已经褪下去的手腕端详了半天，慎之又慎的给出了结论：“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拿一管药膏回去涂抹，一日两次，您看......需要吗？” 他最后三个字说的十分费力，总觉得今天碰着的这种情况，比疑难杂症还令人头疼。 “是么......”厉霖川双腿交叠，懒洋洋的玩着手机，抽空扫了唐妍一眼，“满足了吗？” 唐妍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满足，闻言点了点头。 “我倒是觉得，还得再查查看。”厉霖川起身，接过医递来的单子，看都没看一眼，递给了在一旁的吴超，“唐小姐身体娇弱，该查的都要查一遍，带她去。” 吴超短暂的愣了一下，赶紧应了下来。 “什么？”唐妍也愣住，立刻不愿意了，“你不陪我？” “我在这儿等你。”厉霖川重新坐回了贵宾等待席，撩起眼皮冷冰冰的看了吴超一眼，“还不快去？” “抱歉。”吴超低头，“唐小姐，您这边请......” 唐妍咬住了牙。 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强求厉霖川，但唐妍想不明白，刚才他明明还很关心自己，怎么突然一下就变了样子？ “二少......” “唐小姐，我们走吧。”吴超在一旁低声提醒。 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来二少现在心情不好，吴超跟着他干了这么多年，深知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废话，看唐妍还要说什么，冒险打断了她。 可惜唐妍并不领情，周围的人都在看她，她觉得自己刚才的矫情造作像个玩物，难堪极了。 “连你也要催我吗？”她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包扔到吴超怀里，敏感的听到周围有声音，怒声大喊，“看什么看！” 人们无动于衷，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些。 普通的地方，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人在意，他们只看到那位气质矜贵的男人的态度，所以跟着对唐妍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两个人一起，人们最多会说这对小情侣腻歪，只有一个人，大家就会觉得作了。 唐妍受不了他们的目光，气冲冲的走了。 厉霖川让她做检查，她就不敢离开医院，吴超尽职尽责的带着她各个科室走，刚刚做完了基础体检，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顾晚莞等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唐妍横眉立目，一看到顾晚莞，就想到了刚才的尴尬委屈，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她，“二少都说不要你了，你还恬不知耻地追过来，顾晚莞，你一点脸都不要了是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想失去他 突然的发难让在场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秦瑞舒展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没好气的冲了回去：“唐妍，你有病吧？” “我有病？”唐妍嘲讽的笑了，“当初是厉家去我们家提的亲，说直接一点，我和霖川就差对外官宣，顾晚莞缠着我的男人不放，我说两句，你觉得是我有病？” 她声音不小，嗓门又亮，似乎是为了给刚才的自己找回场子，故意抬头挺胸，扬起了下巴。 吴超默默地低下了头。 大少爷对他有恩，他不论如何，心里也会偏向大少爷一些，对于厉霖川伴侣的选择上，也下意识的跟着厉斯年的思路走，觉得唐妍更合适一些，但是总有些人第一面看不出什么，越往后相处，越能愚蠢和无知来。 大少爷这次，也许真的是看走了眼。 “你说什么？”顾晚莞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他在这里？现在还在？” 谁也没想到她的重点会放在这个方向，唐妍表情裂了一瞬，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他在哪里？”顾晚莞上前两步，衣领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不正常的光，“吴超，二少在哪里？” 吴超张了张嘴，看看她又看看正在瞪着自己的唐妍，不知该说不该说。 “川哥在哪？”秦瑞叹了口气，跟着问了一遍。 “外科诊室贵宾休息区。”吴超飞快的回答，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顾晚莞一言不发，抬步就往外科走。 “等等！你给我回来！”唐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不知道顾晚莞哪来的胆子再跑到厉霖川面前，好像笃定了厉霖川不会对她怎么样一样。 这个认知让她心神难宁，干脆心一横，把厉霖川的安排抛在盲目，跟了上去。 一群人再没人说话，浩浩荡荡的往外科方向走，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放到平时，顾晚莞但凡出现在厉霖川面前，都要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可是现在她没这个时间，庄璐的话深入脑海，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首先她要见他一面。 步履飞快，连伤口的疼痛都感知不到，顾晚莞机械的向前，好像除了厉霖川，心里再装不下别的东西。 秦瑞看着她，眼神黯了黯。 “晩菀......顾晚莞！”方灵一把抓住了她，“你先等等！” 顾晚莞被拽了个踉跄，不解的回头。 “你到底怎么了？”方灵面色担忧，“这不像你......” 她之前知道厉霖川要结婚，二话没说就选择了离开，即便再难受，也不曾露出过半点难过的模样，方灵本以为今天二少说了那样的话，以顾晚莞的性格绝对不会多说什么，没想到她竟然会挽留，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才是我，”顾晚莞笑了笑，“灵灵，我只是对自己更诚实了而已。” 喜欢和爱从不可耻，什么都不愿意做，故步自封自怜自哀的人，才是可悲，她最近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方灵无言，缓缓松开了手。 “这世界每个人都有追逐幸福的权利，我曾经总觉得自己不配，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顾晚莞拍了拍的手背，坚定的敲响了外科室的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失去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让人厌烦 外科医生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厉霖川。 刚才那位姓唐的小姐被带走之后，他就一直没变过姿势，小护士们轮流换了好几轮，每一个都找借口想在他这儿多待一会儿，始终不见男人抬一抬眼皮。 他不知道这位爷想干什么，也不敢问，坐立难安的等了好一阵，终于等来了敲门的声音，就像等来了一个救星，眼巴巴的看着厉霖川不放，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开门？”厉霖川眸色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开......开......”医生抹了把汗，赶紧把门拉开，一看外面站着这么多人，微微愣了一下，“你们是？” “不好意思，我想找个人，”顾晚莞回答，侧了侧身，看到里面男人的身影还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刚才还砰砰直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虽然还没想好见了面能说什么，但见到人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二少！”唐妍先一步挤了进去，“我拦过了，但她不听我的，这个女人真的好讨厌，我们走吧好不好？” 出于女性的直觉，她也不想给顾晚莞创造这个机会，唐妍能够忍受厉霖川对她爱答不理的事实，但她绝不能接受他对另外一个女人好。 厉霖川终于收起了手机，缓缓扫了一圈面前的这几个人，没等开口，顾晚莞提前抢在了前面：“霖川，我只占用你五分钟的时间，我有几句话想说，给我五分钟......不用，给我三分钟时间，你听完了再撵我走，行吗？” 她试探性的上前了两步，见厉霖川没什么反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屋里的人太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注视着她，顾晚莞能够做到不去在乎陌生人的眼光，但顶着方灵他们的视线，果然还是难免觉得难堪。 错过这一回，再想找机会和他解释，难度就会翻倍，她必须迎着头皮上。 “我......” “我应该说过了，我不想听。”厉霖川声音低沉，目光没有丝毫的温度，“况且，顾小姐，你在流血。” 顾晚莞一怔，用手摸了摸脑后，才发现刚才走的太快，简单的处理过的伤口又开始重新溢出了血迹。 “怎么不说话呢！”旁边的医生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把顾晚莞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先坐下消毒，其余的一会儿再说。” “谢谢，”顾晚莞咬了咬下唇，任由医生帮她处理伤口，余光紧盯着厉霖川不放，“二少......对不起。” 厉霖川轻笑，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施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用，本质上来讲，我并没有损失，你要实在在意，就当我接受了这句道歉，以后不要再追过来，穷死缠烂打会让人厌烦，知道了吗？” 顾晚莞脸色一白，嘴唇轻轻抖了抖。 “川哥，”秦瑞实在听不下去，“是我带她过来的，滑车的那一下撞到了后脑，不查一下大家都不放心，你别这么说她。” “过程是什么样的我并不关心，”厉霖川懒洋洋的打断了他，“你太吵了，让开。” 第一百六十章 别不理我 秦瑞戳着没动。 他心里乱作一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想不明白，眼前是顾晚莞苍白低垂的脸，还有她刚才说的话，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让厉霖川离开，她会更加难过，秦瑞不想看见她那个样子。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厉霖川被他挡着去路，蹙了蹙眉，“让开！” “不让，”秦瑞干脆破罐子破摔，无赖一样堵在门口，“你把话说清楚了，搞得像我横插一脚，我心里不得劲。” 他性格如此，尤其面对着亲近的人，学不来弯弯绕绕那一套，喜欢顾晚莞是一回事，趁虚而入又是另一回事，秦瑞要堂堂正正的追求，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什么呀！”唐妍脸色非常不好看，秦瑞对顾晚莞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就不理解这个女人到底好在哪里，先是厉霖川后是秦瑞，一个个都对她说不清道不明，“说到底还不是他自己要上的比赛，又没人逼她，这样算什么？耍无赖吗！” “这场比赛我输得蹊跷，”顾晚莞突然开了口，“唐妍，你要是不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真相，就别和我的朋友这样说话。” 唐妍身体僵了一下，慌乱的看了厉霖川一眼，气急败坏道：“你休想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有数，比赛有车内录像，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顾晚莞站起身，对气的跳脚的唐妍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厉霖川身边，拉住了他的袖口。 她没敢用力，就那样若有似无的力道，声音也跟着软下来，眉眼间都是若有似无的祈求：“霖川，我们聊一聊，行吗？” 厉霖川垂眸，顾晚莞对他了解深刻，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赶紧补了一句：“求你了，几分钟就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别不理我......” 后半句轻不可闻，但厉霖川还是听见了，他眉头松动了一下，本来准备抽开的手臂也跟着顿在了原处，缓缓垂了下来。 “那你们聊，”秦瑞松了口气，看厉霖川态度有所松动，赶紧让开了门口，“这儿不方便，换个地方，我和方灵在楼下等你们。” 顾晚莞给他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一下走了两个，屋里瞬间没那么拥挤，唐妍面红耳赤的站在原地，万万没想到厉霖川竟然真的会做出让步。 “唐小姐，我们也先走吧。”吴超一张扑克脸，在她身边低声提醒，“别忘了大少爷的话，这里来来往往不少人，您和别人不同，切勿失了分寸。” 厉家未来的少夫人，最不能失去的就是体面，唐妍被他这么一说，激灵了一下，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她想要的先是那一个身份，其次才是别的，厉家人的支持是她的依仗，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嫉妒，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更何况赛场上的视频，还要提醒队长处理...... “既然二少同意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唐妍狠狠用眼神在顾晚莞那只手上刮了一下，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口中，当着厉霖川的面，一句都不能说出口，“顾晚莞，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耐心有限 屋里的人一下离开了大半，房间变得比刚才安静不少，顾晚莞的手指依旧没从厉霖川的袖口放下，冰凉的袖口贴在皮肤上，像是勾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医生干咳一声，出声帮忙解围：“二少，顾小姐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建议去神经外科检查一下，以防有脑震荡的现象。” “麻烦您了，”顾晚莞低低道了声谢，就算现在没有病人，到底也是给人家添了麻烦，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那我们先走了。” “您不用这么客气，”医生笑了起来，有唐妍做对比，他觉得顾晚莞顺眼多了，亲自帮他们拉开了门，还好心提醒了一句，“左手边那个楼梯一般没人用，二位要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也不失一种选择。” 厉霖川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他时间珍贵，顾晚莞不敢磨蹭，又和医生道了声谢，小心翼翼的询问：“二少？” 厉霖川抬步走了出去。 他没刻意去甩顾晚莞的手，但她本就虚虚抓着，突然手中一空，下意识想往回捞，身子向前一扑，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 “痛！” 鼻子都酸了起来，眼眶立刻涌起了泪花，顾晚莞捂着自己撞红的鼻尖，可怜巴巴的抬起了头。 厉霖川也被这一下撞了个措手不及，他浑身肌肉紧实，倒不至于撞疼，但也顿了顿脚步，绷直嘴角回过了头：“顾晚莞，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顾晚莞扁扁嘴，不敢顶嘴，委委屈屈的解释，“我怕你直接走了，想抓一下，没抓到......” 厉霖川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哼，目光从她后脑包着纱布的地方飞快掠过，又在她通红的鼻尖上轻描淡写的扫了一圈，终究没说什么，率先走出了门。 顾晚莞赶紧跟上。 诊疗室里只剩下医生和几个小护士，医生看他们走出去，把门一关，开始哄人：“行了，别看了，那个男人被套住了，你们没戏。” 有个胆大的小护士不服，追问：“廖医生，你怎么知道的呀？” “看还看不出来？”廖医生施施然坐回去，“你们觉得二少在这儿坐了这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打发之前那个挺跋扈的女人吗？”周围的护士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讨论，“我从新闻上看见过刚才那位帅哥，金融圈特出名，豪门二少爷，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廖医生也是第一次见厉霖川，上面的人尊称一声二少，他就跟着叫了，并不知道底细，听她这么一说，摇着头咂了咂舌。 几个人看不惯他卖官司，开始催促：“廖医生，你还没说呢，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在等人。”廖医生言简意赅的回答，用笔指了指自己脑后，“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伤。” 诊疗室瞬间炸开了锅，小护士们被提醒，纷纷想起了之前忽略的细节。 “怪不得第一眼就看到了人家身上的血迹！” “还故意说出来，好引起廖医生注意！” “所以他们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刚才堵着门口的那个帅哥？他也好帅！我可以！” “多半是！豪门多角恋！我还是更喜欢二少！我支持厉总！” “傲娇！” “腹黑！” “豪门贵公子！” 小姑娘们的词一个接一个，被讨论的主人公却毫不知情，厉霖川走到安静的楼梯口，终于耗尽了耐性，掏出了一根烟：“三句。” 他把烟放进嘴里，目光比深冬的夜还冷上几分，“晚莞，我说过了，我耐心有限。”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欠了他什么？ 顾晚莞愣了一下，她在这里能遇到厉霖川都是一场意外，虽然顺着本心强行把人留住了，但是该如何让他回心转意，她没有一点把握。 这像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顾晚莞手里没有任何筹码，唯一能赌的，就是厉霖川对她有几分心软，何况他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厉霖川点燃了那根烟，明灭的火光在光线昏暗的楼道忽明忽灭，像是顾晚莞起伏不定的心。 “我是在不清楚对手是你的情况下参加的比赛，理由......和秦瑞说的一样，我想还了他之前欠下的人情。” 顾晚莞睫毛轻轻颤了颤，她没去试图揣摩厉霖川的表情，毕竟只要厉霖川不想让她知道，那无论怎么观察也观察不出来，因此，她正好错过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妙的光。 “你欠了他什么？”他懒洋洋的问。 “小琛的事，之前左阳的事，还有再之前......”顾晚莞顿了下，“在山城别墅的事。” 厉霖川吐出一口白烟，修长的手指交错，把烟拿下来，皱了皱眉。 顾晚莞深知他的习惯，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四处找了找，看见角落的灭烟垃圾桶，向他伸出了手。 十足乖巧的模样，不是曲意逢迎的刻意讨好，是长久培养出的习惯，厉霖川扫了眼她的皮肉细腻的掌心，微微抬眼，对上了她的眼睛。 如果让他挑一个顾晚莞身上他最喜欢的部位，那应该就是这双眼，明镜纯澈，眼尾开阔，不挑不垂，温温润润的，只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霖川？......”顾晚莞看他半晌不动作，疑惑的提醒，“烟，还要吗？” 厉霖川的烟向来只抽一两口，他对于情绪的控制能力向来优秀，烟草只不过是起到一个缓神的作用，今天不知怎么，竟然没有要扔的意思。 “继续说，山城别墅，什么时候你在家里欠了别的男人人情？”厉霖川没理会她伸出来的手，径直走到垃圾桶旁扔掉了剩下的烟，淡淡的看着她。 “在商场碰到左阳那天，我在半山腰下了车，手机没信号，正好下了雨，碰到了秦瑞。” 厉霖川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顺着她的形容回忆了下，眼皮一跳：“那天你一直在半山腰？” 顾晚莞没说话，默默垂下了眼。 那是厉霖川第一次把她扔下，她在雨夜里和恐惧争斗了半宿，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了秦瑞，她还会一直在那里坐下去，直到天亮。 “原来是那个时候的事......”厉霖川点了点指尖，秦瑞后来的反常都有了苗头，他串联出来事情的经过，轻嘲的勾了勾嘴角。 “这事儿算我的疏忽，一会儿让吴超给你补偿，还有什么要......” 顾晚莞不等她说完，咬了下牙，猛地冲了过去。 后两个字被吞没于唇齿，厉霖川眼睛倏地睁大，猝不及防被撞的后退了一步，左手下意识揽住了她的细腰，帮人稳住身形的同时，一个温软的唇瓣，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有例外 顾晚莞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两只手的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她手臂环着厉霖川的脖子，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温度。 对方的气息熟悉中带着一点陌生，顾晚莞来回品了品那种若有若无的烟味，在厉霖川推开自己之前，先一步撤开了距离。 软玉温香悄然溜走，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茫然，厉霖川有生以来第一次失语，定定的眨了下眼。 “你别说那样的话......” 顾晚莞低着头，刚才回忆起来的事情激发了她的勇气，让她的怒气值在一瞬间达到了巅峰，然而那点怒火和难过终究是过去式，外强中干没用的很，仅仅一个吻，就立刻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我又不是想在你这儿得到什么补偿，要说的话，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不生我的气，然后别第二次扔下我，但你又不愿意......” 顾晚莞说着，低低叹了口气。 她刚才的行为纯属铤而走险， 突袭厉霖川这种行为放在平时简直想都不敢想，就是现在，她的心脏都在怦怦直跳，甚至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直到他突然低低的抽了口凉气，顾晚莞才敢悄悄抬起眼皮看他，却见男人蹙着好看的眉，用指关节碰了碰被她弄破皮的嘴角。 “嘶......”厉霖川面色不善，声音压的很低，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顾晚莞，这是你第二次咬我......” “......我不是”，顾晚莞欲哭无泪，她发誓她只是想吻一下，只是技术有限，不知怎么，吻就变成了啃。 “欠收拾。”厉霖川冷静的下了定论，长腿向前逼近了两步，直接把人抵在了墙上，“看在你之前乖巧可爱的份上，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觉得我怎么处理你比较好？嗯？” 这问题几乎不用思考，顾晚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回答：“要不......我让你咬回来？” “想得美。” 厉霖川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个在顾晚莞看来非常合理的提议，慢条斯理的在她脸侧摸了摸，突然扬起了手。 顾晚莞下意识闭紧了眼。 虽然她觉得厉霖川不会对她动粗，但之前秦瑞被打成那个样子，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自己刚刚惹了他不快，天知道怒火催使下，他会不会真的动手。 “我身边从不留有异心的人，”预想之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顾晚莞感觉自己耳垂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浑身一颤，慢慢睁开了眼。 厉霖川的呼吸打在耳侧，轻浅淡漠，却存在感十足：“这么多年，没有列外。 “我就算背叛自己，都不会背叛你。”顾晚莞声音很闷，额头垂下来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二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想要，”厉霖川没动，依旧是之前的姿势，任由她靠着自己撒娇，“晩菀，我留你在身边，不是为了多一个合作伙伴，合作对象需要忠诚勇敢，可我的女人，比起这些，更需要信任我，依靠我。” 顾晚莞愣愣的抬起了头。 这是厉霖川第一次说起他对于另一半的期待，顾晚莞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刚要开口，被人捂住了嘴。 “我不听解释，也不准备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厉霖川直起身，幽黑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什么时候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赶紧离开这里 夏天的风掠过发梢，隐隐有了凉意，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颓然的势头，被风一打，吹出一股秋天的味道。 顾晚莞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她从医院出来就是这个模样，明明称不上多么失魂落魄，但不管方灵怎么问都不置一词，秦瑞跟着厉霖川走了，只剩下她俩，方灵着急也不敢多问，生怕她一路上哪里想不开。 胆战心惊的一路开回去，直到方灵停下车，顾晚莞才如梦初醒般抬了抬眼皮，诧异：“怎么会这儿来了？” “那要不去我家？”方灵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憋不住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厉霖川和好没有？他嘴上那个伤，又是你咬的？” 连珠炮一样问问题，顾晚莞就算想回答也没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带她上了楼：“来都来了，喝杯咖啡再走，正好我想找点东西。” 这里是顾晚莞自己的公寓，之前准备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变卖了自己所有能变卖的资产，唯独留下了这个地方。 虽然这个公寓，也是厉霖川送她的礼物之一。 “我真是服了，”方灵跟在她身后，左右打量这个一段时间没踏足过的地方，“要我说，厉霖川这个人真的有点奇怪，你要说他对你没意思，他偏偏宠你宠的没边界，但你要说他有那个意思，他有时候又真的挺无情。” “比如呢？”顾晚莞边开门边和她闲聊。 “比如这里，”方灵冲屋里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如果是我，你要是一言不发卖了我送你的东西就跑，那我知道以后一定第一时间把这儿处理了，是砸是卖都行，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打扫的干干净净，等着你住。” 顾晚莞指尖顿住，慢慢的“嗯”了一声。 “但是我没想到，他又能这么果断。”方灵叹了口气，把门关上，拉着走神的顾晚莞坐下来，语重心长的劝慰，“晚莞，我和你说句实话，与其选择厉霖川，你倒不如选秦瑞，至少和秦瑞在一起，你不用这么累。” 一段感情里，仰慕的那一方总是要付出的更多一些，方灵知道顾晚莞对厉霖川的感情复杂，所以为了她好，也想要劝一劝。 “小秦爷一时新鲜，你别听他胡说，”顾晚莞听她说起这个，无奈的把手插进了头发里，“愁死得了。” “我觉得他那不是开玩笑的态度，”方灵神神秘秘的转了转眼睛，还想拉着顾晚莞继续讨论，突然发现沙发下有什么东西在闪光，瞬间收了玩闹的心。 “那是什么？”方灵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什么？” 顾晚莞低头要看，被方灵按住肩膀，推回了原位，“自然点，摄像头。” 小区安全做的到尾，顾晚莞从没有在自己家装摄像头的习惯，闻言也警觉起来，随便找了个话题和方灵假装闲聊，拿起了手机。 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少之又少，且都是些熟悉的人，没人会闲得无聊开这种玩笑，顾晚莞第一时间想到了之前绑架自己的面具男，目光沉了几分。 “小琛之前给我做过一个东西，”顾晚莞轻声说，在方灵的注视下，顺着记忆打开了一个软件，“完全性信号屏蔽，灵灵，现在对方无法再接收到信息，趁这个时间，你赶紧离开这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对我姐有意思 谁也不知道这个摄像头安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顾琛做出来的软件只能给他们争取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顾晚莞不想让方灵跟着自己遇到危险。 “那你呢？”方灵没走，反倒瞪了她一眼，拿出手机编辑信息，“我先和我哥说一下情况，要不你和我一起走，我们出去报警，要不我留下来陪你演戏，想办法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都是互相了解的人，方灵一抬眼就知道顾晚莞在想什么，她无非就是想引蛇出洞消除后患，这样的话，自己继续留在这里更加方便。 “光凭我们恐怕不行，”顾晚莞顿了下，也没和她因为这件事争辩，“我联系小琛。” 两个人三言两语定下了方向，分别开始行动，方灵滑动界面的指尖停顿了片刻，想了想，往上一番，复制了一条同样内容的待发信息。 信号屏蔽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顾晚莞也做好了准备，和方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面前的屏幕由黑转淡，几次电流声响过之后变回了原状，黑暗的房间里，有人凝眉，微微眯了眯眼。 “要我说的话，吃个火锅比较好吧？”方灵摆弄着手机，百无聊懒的提议，“再买点啤酒，好不容易今天有时间，我们吃完了还能看场电影。” 顾晚莞和她配合默契，悠然起身，去冰箱里翻了翻：“两个人吃没什么意思，多叫几个人，我来准备。” 她们俩谁都没露出破绽，像是平时聊天一样简单交流，坐在屏幕前的人却像察觉到了什么，鼠标轻描淡写的点了几个程序，切断了电源。 监控痕迹一扫而空，防火墙自动删除了所有数据，那人在漆黑的屋里静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什么意思？”方灵面前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气氛火热而温馨，几个人的面容却沉重无比，不见喜色。 “就是说，对方察觉到自己暴露了行迹，先一步清理了痕迹，”顾琛坐在椅子上，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他刚才还在看着你们。” “我们从医院赶过来，一共二十分钟，”秦瑞在一旁插话，俊朗的眉眼也跟着凝重下来，“这个人相当果断。” 顾琛接到顾晚莞消息的时候，他正好在医院，见丘奇把人带出来，好奇的询问了一下前因后果，越听越不放心，干脆直接跟了过来。 顾晚莞回忆起之前在冷冻水库的经历，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还能查到吗？” “我试试。”顾琛回答，翻开笔记本，眸光朝桌上冒着香气的火锅上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 顾晚莞没忽略自己弟弟的眼神，诧异道：“你想吃？” 自从生病住院，顾琛就再也没对什么食物表现出兴趣，这还是头一次，顾晚莞看见他多看了几眼吃的。 “还不行，”顾琛很诚实的咽了下口水，“丘医生说，现在还没找到准确的过敏原因，除了他挑的水果，不能吃其他的东西。” “但是你终于有胃口了......”顾晚莞笑了起来，隐隐流光的眼睛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开心和期盼，转而看向了秦瑞，“没想到转院的效果这么明显，小秦爷，谢谢你。” 秦瑞愣了一下，血色顺着耳根蔓延上来，佯装镇定的摆了摆手：“多大点事儿，别总谢来谢去的，再说顾琛帮我不少忙，我俩也算好兄弟了，是吧？” 后两个字是冲着顾琛去的，顾琛把摄像头连接到电脑上，边敲代码边扫了他一眼。 “好不好兄弟先放一放，”他语调轻缓，和顾晚莞七分相似的眼尾凉飕飕的飞了秦瑞一眼，“秦哥，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姐有意思？”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拿回来 秦瑞表情僵了一瞬，悻悻的笑了笑。 他一直信奉事无不可对人言，所以对着方灵的时候坦言交代了自己的感情，但顾琛不一样，顾琛这么问，就带了一点审视的味道。 秦瑞还没有这种经验，干巴巴咳嗽了一声，实话回答：“确实......” “确实？”顾琛敲下回车键，抬头问顾晚莞，“你知道吗？” “......你可闭嘴吧，”顾晚莞扶额，头一次感觉到了尴尬，“丘医生怎么没要求你别说话。” 屏幕上进度条缓慢前进，顾琛把电脑往前一推，来来回回在他们中间看了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知道了。” “秦哥，”他正色，因为不能进食而过分消瘦的身材并不显得脆弱，反而衬的五官更加锋利，“我姐曾经......不对，就是现在，她应该也是厉霖川的女朋友，以你和那男人的关系，你真的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秦瑞早就把这些事想明白了，问心无愧道：“但凡他们情投意合，我绝不从中作梗，但现在川哥连他自己的心意都没弄明白，我凭什么不能公平竞争？” 这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答案，顾晚莞睫毛颤了一下，抿紧了唇。 屋里的空气安静下来，四个人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事，直到电脑发出“叮”的一声，顾琛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打破了尴尬：“查到了。” “这么快？”方灵趴了过来，企图把脸越过屏幕，“知道是谁了吗？” “我顺着产品型号查到了出厂日期和流经路径，虽然不能确定是谁干的，但是查到了这个设备的最后购买人。” “最后购买人也有再转手出售的可能，但也是一种思路，”顾晚莞也绕了过来，“名字知道了吗？” “徐枫，”顾琛调了一下数据库，截取了一个监控画面放大给她看，“长这样。” 监控画面不算高清，但顾晚莞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形，狠狠拧了拧眉。 “认识？”顾琛并不知道徐枫的事，见他们三个神色都不太对，重新看了看屏幕，“怎么回事？” “顾盈的未婚夫，”顾晚莞言简意赅的解释，捏起那个小型摄像头转了转，不解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弄这个？” “监控摄像头一共两个目的，一是监视，二是为了查找，”秦瑞也开了口，他和顾琛一样，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他听说过徐枫这个人，“你要不要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顾晚莞回来就是为了找东西，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起身，走进了卧室。 她习惯把重要的东西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在厉霖川的要求下搬到别墅之后，大部分物品也跟着拿了过去，只剩下一个不甚贵重，却对她而言十分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用帮忙吗？”方灵他们也跟了进来，看她跪在床头柜前飞快的翻找，出声询问。 “不用了，”顾晚莞把手放在那块原本有红丝绒盒子的地方，目光像点燃了一把火，灼灼逼人，“徐枫，我要找他拿回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份礼物 她很少表现得如此愤怒，连背影都能看出肌肉的僵硬，方灵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以示安抚，低声问：“丢了什么？” “一棵钻石编制的圣诞树，”顾晚莞缓缓闭了下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是我从二少那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她的生日正好是圣诞节那天，顾家没人记得，她也懒得要求，本以为过生日的蛋糕和礼物与自己无缘，没想到厉霖川竟然记得。 这份礼物对厉霖川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却是顾晚莞最宝贝的东西，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卖了的所有能换钱的玩意，都没舍得动那颗晶莹璀璨的圣诞树。 “川哥送的啊，”秦瑞蹲在她身边，笑了笑，“那是得找回来，我们帮你，别着急。” 顾晚莞杂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低低的“嗯”了一声，推回了抽屉：“可是徐枫拿那个做什么？” 这几年那颗圣诞树一直在她手边摆着，除了价格上贵一些，从没发现别的什么特别之处，徐枫再怎么说也是徐氏的大少爷，总不至于见钱眼开到这种地步。 “去问问他不就得了，”顾琛冷冷的说，“顾家人做事，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顾晚莞不敢和他说太多，怕耽误他养病，听到他语气里的冰寒，轻轻抿了抿嘴。 “我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还是得提醒你们，徐家最近和厉家走的很近，”秦瑞伸手把顾晚莞扶起来，慢慢给他们解释：“人人都知道，厉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但事实上，他还有一个无人知晓的女儿。” 豪门贵族的风流债从来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就连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儿，直到前段时间发现了些蛛丝马迹，这才派人去查了查，谁知道女儿早已去世，还没见面，就已经天人永隔。 女儿生前留下来的日记唤醒了老爷子少有的良知，他为了补偿，联系到了徐家，现在两家已经逐渐有了业务上的往来。 “所以，”方灵吞了吞口水，听故事听的两眼发直，“你是说，徐枫现在和二少......” “算表兄弟。”秦瑞肯定了她的想法。 “这是什么魔幻操作啊！”方灵惊叹，诧异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顾晚莞，“我说，那上次.......” “走了，该吃饭了，”顾晚莞飞快的打断了她，不顾秦瑞和顾琛好奇的视线，低着头走了出去。 上次爷爷过生日的时候，徐枫还不认识厉霖川，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存在这种兄弟关系，顾晚莞不知道徐枫有没有在厉家老爷子面前提起这件事，也不知道厉霖川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什么都没和她说过。 不甘和担忧在心中交织混杂，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混乱情绪，顾晚莞拿起桌上那个已经无用的摄像头，放在手中把玩了半晌，渐渐出了神。 厉霖川说，让她什么时候明白了他的意思，什么时候过去找他，可顾晚莞想了又想，都没能揣测出他的想法。 她愚钝又固执，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能摸索出一条能通往他的道路，现在他终于不迁就自己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给自己烦恼的时间，”秦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晚莞怔了一下，回过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笑嘻嘻的站到了自己身后，“三天之后，厉家有个家宴，徐枫也会出现，怎么样，要不要去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是为我自己 和厉霖川令人惊艳的五官不同，秦瑞的帅总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他就像上学时期出现在篮球场的少年，不管见识过什么都保持着那份天真，永远无畏，永远向前。 这样的人不计回报的给你安慰鼓励，没人会不动容，顾晚莞轻轻笑了一下，抬头看他：“我是不是又要找你帮忙了？” “找呗，”秦瑞耸了耸肩，十分坦然，“我巴不得你多找找我，就今天这个事儿，如果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顾琛而是我，足够我未来高兴一个多月。” 他句句直球，说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想歪的歧义，顾晚莞和他对视半晌，默默垂下了眼。 “何必呢......”她低声呢喃，“我又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人。” “胡扯，”秦瑞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不值得珍视，只不过我们每个人珍惜的人不同而已。” 他偏了偏头，浅棕色的瞳孔干净之余，还流淌着顾晚莞看不懂的情绪：“我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如果察觉到了喜欢却不努力，事后会懊悔好久，所以你不用有压力，我是为我自己。” 顾晚莞轻浅的笑了一下。 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再扭扭捏捏反倒显得矫情，干脆不再提这件事，把躲在门后偷听的方灵和顾琛揪出来吃饭，四个人商量起了之后的事。 厉家的家宴没有那么好进，厉老爷子铁了心要认徐枫，那厉家的所有人都会到场，顾晚莞没有厉霖川带着，想混进去几乎不可能。 “我也不建议你用这种方式，”秦瑞坐在她身边，看上去心情不错，“厉家关系复杂，多少双眼睛盯着川哥，你的存在他们早就知道，真想办法混进去，怕是一眼就会被认出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接触徐枫，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单独和他见面，但顾家濒临破产之后，顾盈粘徐枫粘的紧，想要不动声色，也没有那么容易。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顾晚莞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小声道，“在比赛之前，二少是想直接带我去本家的。” 一句话惊雷霹雳，秦瑞瞬间瞪圆了眼：“啥？” 带回去参加家宴是个什么含义，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明白的很，厉霖川从没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过这个念头，没想到竟然暗自在做这样的打算。 “他怎么要带你回本家？”秦瑞突然握住了顾晚莞的手臂，“不行，你不能去。” 那件事还没彻底过去，秦瑞不知道厉霖川的真实想法，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继续涉险。 “但我想去，”顾晚莞淡淡的说，“徐枫拿走我的东西又安装了摄像头，一定有他的目的，小秦爷，你觉得如果他是单纯的想对付我，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吗？” 抛开和厉霖川的关系，顾晚莞毫无背景可言，徐枫明明对自己咬牙切齿，却始终不敢真的做什么，不是担心别的，单纯是投鼠忌器，害怕厉霖川的存在。 “你是说，他的目的是和厉霖川作对？”顾琛靠在椅子上，蜷起一条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那岂不挺好，让他们两个人折腾去吧。” 顾晚莞无奈的白了他一眼。 “对付二少，为什么要带一个小玩意去？”方灵不能理解，以厉霖川的条件，别说送了顾晚莞一个不甚贵重的礼物，就是甩手送房子和跑车，也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顾晚莞凝眸，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 “晩菀？” “你们吃，我得去找一趟霖川，很快回来！”她说着，拿过放在一旁的包，正要去摸车钥匙，秦瑞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和你一起去，”他神色郑重，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我知道川哥在哪。”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相干的人而已 夜幕将垂，路边的建筑都镀上了暖金色，秦瑞沉默的开着车，间或能听见导航的提示音，在路口处发出一声闷响。 “小秦爷，”顾晚莞眉眼轻垂，细软纤长的睫毛像挂着糖霜，安静恬美，“对不起。” 秦瑞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之间最多的词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你，秦瑞从没想过她会有多好接近，但也确实没想到，他们会一直这样疏远。 “到了，”他指了指前面厉霖川的公司大楼，“有什么话上去说，我负责把你安全送到川哥面前，剩下的你要自己小心。” 他没多问，顾晚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咬了下舌尖，低低应了一声，拉开了车门。 “我不是轻易就气馁自甘堕落的人，”秦瑞突然说，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撑着座椅靠背，微微偏了偏头，“但谢谢和对不起都不爱听，有机会记得报答我。” 顾晚莞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厉霖川公司的位置，但她很少过来，不是怕打扰他工作，而是怕自己过来之后会直接被吴超打包送走。 工作和生活不混为一谈是他的原则，那男人看似慵懒随意，实际上该守的规矩从不破坏，顾晚莞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见到他。 “您好？”前台还没下班，看到顾晚莞进来，悄无声息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我来找人，”顾晚莞迟疑，放在口袋里的微型摄像头抵着掌心，微微收紧了些，“请问，厉总的办公室......” “厉总？”前台惊了一下，目光落在顾晚莞精致漂亮的脸上，又看她欲语还休的表情，了然的勾勾嘴角，语气带上了一点轻蔑，“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有很重要的事，”顾晚莞吐出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紧张，眼神清明的看向了她，“麻烦您帮忙传达一下。” “不好意思，厉总不接受无预约的见面，”前台几乎断定了她的来意，连刚才的恭敬态度都没有了，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快回去吧，这招不知道多少人用过了，见不到人的。” “可我真的有十分重要的事，”顾晚莞并不因为她的怠慢而生气，好脾气的解释，“如果联系不到二少，您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吴助理？他知道我。” 前台年纪轻轻，在这方面异常敏感，听顾晚莞这么说，立刻觉得受到了侮辱：“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不过是个前台，没有能联系到总经理的机会？” “......我没这样想，”顾晚莞愣了下，察觉到周围有人向这里投过来目光，刻意压低了声音，“美女，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发生口角，见不见我还是让厉总自己决定，您走个流程，他说不见我绝不纠缠，这样行吗？” “不行！”前台态度十分强硬，直接拿起了电话，“如果每次这样的小事我们都要通传上面，那工作量得多出来多少倍，你要是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顾晚莞不想把事情闹大，蹙了蹙眉。 正迟疑着，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厅里人迅速各归各位，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低下头，开始忙碌手头的工作，顾晚莞愣了下，若有所觉的回头，果然看见厉霖川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前台站的笔直，余光不停往厉霖川的方向瞄，顾晚莞下意识看了圈周围，这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原地，显得突兀又尴尬。 和厉霖川一起出来的人看见了顾晚莞，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少，这姑娘是不是来找你的？” “别拿我打趣，”厉霖川懒洋洋的勾了勾嘴角，径直从顾晚莞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不相干的人而已，走吧，我送各位出去。” 第一百七十章 她来多久了 一群人笑闹着跟上了他的脚步，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走出了顾晚莞的视线。 “看吧，”前台见他们走远，抬起头嗤笑一声，“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一个个仗着有点姿色就想攀关系，厉总？厉总是你能攀上的人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闭嘴。” 顾晚莞突然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的眼神和气势与刚才截然不同，前台被她目光里的寒意吓住，支支吾吾的张了张嘴，色厉内荏的呛了回去：“厉总都不愿意理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来这里想尽办法要见厉霖川的女人多着去了，从来没见她们总裁理会过哪一个，前台有之前的经验在，根本无所畏惧。 “他只是不愿意理我而已，”顾晚莞轻描淡写的看着她，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相比之下，他都不认识你。” “你......” “你看上去比我小一两岁，我懒得和你计较，”顾晚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双黑湛湛的眼睛压迫感十足，“现在，你给我闭嘴。” 前台脸色憋红了几分，明显不服，却真没敢再说话。 本以为厉霖川已经离开，今晚扑了个空，顾晚莞低头整理了下衣服，正准备另想办法，就看吴超去而复返，快步走了回来。 “顾小姐，”他遥遥冲顾晚莞点了点头，“二少还有事要忙，让我带您去办公室等。” 顾晚莞眼睛亮了一下，刚才的烦闷不翼而飞，飞快的勾了勾嘴角：“方便吗？” “二少的吩咐。”吴超点点头，没什么表情的向前一伸手，“请。” 前台的表情活像吞了苍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顾晚莞。 顾晚莞没有时间和她计较，在吴超的领路下，一路登上了最顶层的办公室。 和其他楼层不同，这一层是厉霖川专用，除了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外，还有配套的健身房与休息室，顾晚莞被安排在会客厅里，沉下心坐了下来。 吴超把水倒好，退了出去。 虽说冲动之下直接找了过来，但顾晚莞对这件事并没有把握，她打了一肚子腹稿，真的到了这里，却又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厉霖川觉得满意。 更何况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绝对算不上高兴。 她叹了口气，十指摊开，抵住了额头。 这一天虽然发生了不少事，但依旧没影响厉霖川的工作，他亲自把这些人送走，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转头一看，吴超已经赶了过来。 “二少，”吴超训练有素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不用他开口，低声汇报道，“顾小姐已经在会客厅等了。” 厉霖川“嗯”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问：“她来了多久了？” “二十多分钟。”吴超答。 “为什么没上来？” “想必是被前台拦下了。” 厉霖川前行的脚步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拦下了？” “是人事部的工作没做到位，”吴超嗓子紧了紧，“我明天会通知他们重新做员工培训。” “不用，”厉霖川轻描淡写的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公司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人，明天开始，别让她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自己选 除了提拔上层管理人员，这还是第一次厉霖川对公司的人事变动提出要求，吴超惊了一瞬，不动声色的应了下来：“是。” “徐枫这两天还在顾家？” “还在，”吴超按了电梯，一手抵在电梯门开口处，等他进了电梯才跟进去，点了顶楼，“据说顾盈这两天身体一直不舒服，徐枫自从搬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他倒是专情。”厉霖川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容，电梯屏幕的蓝光映在他侧脸，显得面容愈发刀削斧凿，看不清表情。 高速电梯不出一分钟就把两个人送到了终点，吴超在他的默许下直接回了办公室待命，空荡的走廊中只剩下厉霖川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顾晚莞心提了起来。 会客室用的是半透明玻璃，隐隐约约能看清外面人的身影，她捏了捏掌心，看见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男人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霖川？”顾晚莞小声叫了一声。 “秦瑞带你过来的？”厉霖川靠在门口，冷淡的扫了她一眼。 顾晚莞不敢再隐瞒，低低“嗯”了一声。 “我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厉霖川懒洋洋的勾了下嘴角，“你要是喜欢他......” “我不。”顾晚莞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霖川，你怀疑什么都行，别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她能剖开的都已经剖开给他看，厉霖川可以生她的气，可以不理她，但是不能觉得她不爱他。 “我来找你是因为别的事，”顾晚莞低了低头，她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发闷，感觉有些丢人，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摄像头，“我回家之后，在家里发现了这个。” 厉霖川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微型摄像头上，眯了眯眼，直起身走了出去：“拿过来。” 顾晚莞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会客厅，见人推开办公室的门，犹豫了一下，站在了门口。 “没时间给你耍小性子，”厉霖川在电脑前坐定，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手心向上，四指微微向里勾了勾，“拿来。” 顾晚莞抿了抿唇，走进去把东西放进了他掌心。 厉霖川一向说一不二，不管对什么人，都有他自身的限度，因此就算察觉到顾晚莞情绪不对，也没去理会，自顾自的把摄像头连接到了电脑上。 “小琛帮我查过了，”顾晚莞看他冷着脸点键盘，小声道，“最后的购买人是徐枫。” 厉霖川指尖一顿，抬起了眼。 “联系顾琛的时候秦瑞正好在医院，所以才碰到的。” 她垂着睫毛不看他，自顾自解释了几句，默默的扭过了头。 “你闹什么脾气？”厉霖川蹙了蹙眉，语气颇为不耐，“抬头，看着我说话。” 顾晚莞心绪翻涌，本就憋着一股气，看他这个态度，愈发觉得委屈，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僵着脖子没动。 她第一次来厉霖川的公司，被拦在门外这么久不说，还被他说成是不相干的人，这些顾晚莞都忍了下来，唯独刚才那句“你要是喜欢秦瑞”，她如鲠在喉。 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并不重，充其量就是对待宠物一般的喜欢和宠爱，但听到他那么轻易就可以放弃自己，还是不免觉得难过。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厉霖川把摄像头随手扔到了桌上，冷冰冰的抬起了眼，“我没耐性和你耗，要么说话，要么出去，你自己选。”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能不能带我去 这和直接赶人也没什么区别，顾晚莞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了眼睛。 这么多年，顾晚莞还是只会一令一动，厉霖川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顾晚莞依言走了过去。 她自始至终没开口，厉霖川也没再逼她，长臂一伸把人拽到腿上搂着，下巴放到了她肩膀上。 办公室没放香薰，只有保洁来打扫时候留下的淡淡清洁剂的味道，现在顾晚莞人在怀里，熟悉的味道散发着不知名的暖意，一点点抚平了他因为秦瑞一条消息而烦躁起来的心情。 “徐枫的事，秦瑞和你说了多少？”他问。 “说了他和厉家的渊源，”顾晚莞低声回答。 “他是不是说，老爷子因为对女儿的愧疚，大张旗鼓开始认亲，徐枫现在算是我的表兄弟？” 顾晚莞点了点头。 “天真，”厉霖川笑了一下，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夜色中更加魅人心魄，“厉家的产业分为三种，分别涵盖了金融，通讯和能源，其中通讯是大伯负责，新能源掌握在三叔的手里。” 而真正掌握一个家族生存发展的经济命脉金融业，在名义上是由厉斯年管理，另外两家对这个安排不满已久，现在老爷子想要彻底放权，更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暗中的斗争几乎要摆在明面上，千钧一发的时候，老爷子偏偏认了个外孙回来。 “分散注意......”顾晚莞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掐了掐自己掌心，“还是诱饵？” “两者都有，”厉霖川对她的聪慧十分满意，“徐枫的突然出现，既是老爷子给的考验，也是一个警告，普通的竞争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有人动了歪心思，他就毫不留情的做出处理。” 这就意味着，徐枫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变成厉家最有话语权的存在，老爷子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为了这个目的，都会对他多几分纵容。 顾晚莞沉默下来，她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从没想过明明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间会用到如此手段，忍不住开始担心：“那你怎么办？之前在顾家的事情，会不会有影响？” 厉霖川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轻笑了一声：“刚刚不是还生我气不愿意说话么，怎么，现在反过来开始担心我了？” 顾晚莞被戳中心事，身体一僵，闭紧了嘴，像一只受到外界刺激的蜗牛，探出脑袋试探了一下，重新缩回了壳里。 不过是一句信口而至的调情，厉霖川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目光扫过桌上的摄像头，眸色沉了沉，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我没生气......”顾晚莞突然开了口，她像一个蚌精被撬开了一小个裂缝，露出里面柔软温暖的内在，“霖川，我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厉霖川挑了下眉。 “我丢了样东西，”顾晚莞继续道，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听上去有些不知羞耻，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二少，厉家的家宴，你能不能带我去？我想见徐枫一面，把我的东西要回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别用这招对付我 这是顾晚莞暂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只要厉霖川愿意带她过去，那就不必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她是想拿回东西没错，但也不想太过鲁莽，给他添麻烦。 “丢了什么？” “礼物......”顾晚莞顿了下，脊背挺得笔直，“你之前，送过我的一颗小圣诞树。” 厉霖川微微一愣，他对自己的女人从不吝啬，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就会随手买下来送她，顾晚莞说的这颗圣诞树，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丢了便丢了吧，”他懒洋洋的把人抱在怀里，头一次觉得带她来上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说......” “凭什么。”顾晚莞突然打断了他，她猛地站起来，似乎是忍耐到了极限，连眼尾都染上了一抹愤怒的绯红，“凭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是我的东西，你都送出手了，我连想好好珍惜都不行吗？” 厉霖川哪里被人这么吼过，愣怔过后，声音跟着冷了下来：“你这是在和我说话？”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顾晚莞拳头在身侧攥的死紧，巨大的落差感让她顾不得去看厉霖川的脸色，依旧自顾自说道，“但是我在乎，哪怕是你随手甩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值得好好珍惜的回忆，凭什么你可以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不要了，凭什么？！” “凭我还能再给你买十个八个一样的，区区一个小玩意，值得你这样？” 顾晚莞哑了声。 她看着厉霖川，对方稳坐在座椅上，微微蹙起的眉峰下面是一双不耐的眼，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国王，俯视下面无理取闹的庶民，突然就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可笑。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轻声说，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是么，”厉霖川双腿交叠，手肘搭在扶手上，冷冰冰的笑了一声，“你是在告诉我，你是那么喜欢我，所以我送的礼物都很珍视，不舍得丢掉，是不是？” “那你告诉我，之前那套海边的别墅，恒天百分之十的股份，现在在哪里？” 顾晚莞心脏一紧，遍体生寒。 “别用这招对付我，”他站起身，懒洋洋的走到顾晚莞面前，慢条斯理的低下了头，“你以为，这样的话我听了多少？”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甜言蜜语他从小听到大，早已经免疫，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着眼眼前，看能看见的东西。 “听了多少？......”顾晚莞仰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和她们一样是吗？” “有什么不同。” 厉霖川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他送她的东西可不知那一个小玩意，顾晚莞带着顾琛走的时候，七七八八卖了个干净，现在再在他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也对，是我矫情了，”顾晚莞自嘲一笑，她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避而不宣的感情，对厉霖川来说是多么多余的东西，“所以，你不会带我去的，对不对？”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雇主要见你 十点半，写字楼的灯渐次熄灭，加完班的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体靠在出租车停靠点等着打车，微凉的风从身边穿过，让顾晚莞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个问题，是他们今晚最后一句话，厉霖川没有给她回答，顾晚莞也没再追问，安安静静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胃里传来一阵阵紧缩感，她弯了弯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嗨美女！”旁边有两个男人你推我搡的走了过来，“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这样的搭讪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顾晚莞也习惯了应对，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别这么冷淡啊，”为首的男人挠了挠头，“我们不是坏人，就是看你好像不舒服，过来问问。” “不好意思，”顾晚莞笑了一下，“因为我男朋友在前面的路口，他总是小心眼。” 这句谎言说了好多遍，运用起来无比自然，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望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也是，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抱歉，是我们打扰了。” 顾晚莞摇了摇头，回了一个抱歉的笑。 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耽误了最佳的打车机会，顾晚莞左右看了看，打车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龙，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事情和厉霖川挂钩，她就总像被抽走了理智，冒冒失失的冲过来，风风火火的闹了一出，到头来除了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僵硬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收获，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何必。 “慢死了！”旁边有一个小姑娘和自己男朋友抱怨，“让你早一点出来你不听，这个时间根本打不到车。” “我的错我的错，”那男孩也不生气，笑盈盈的捧着女朋友的手给她暖手，“下次一定早点出来，我们往前走走好不好？前面有家奶茶店，买杯奶茶边喝边等，多快乐。” “才不要呢，”女孩嘴上抱怨，却依旧被领着向前走去，“喝奶茶要胖死了......” 一直到他们走远，顾晚莞才恍然回过了神，她心底隐约生出一股羡慕的情绪，神使鬼差的也想尝尝那家奶茶店的味道，于是抬脚跟了上去。 甜品店飘得香味治愈又诱人，里面都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顾晚莞要了块小蛋糕，配着奶茶吃完，自嘲的笑了笑。 奶茶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一样好喝，蛋糕也甜的腻人，她强求自己吃完了所有的东西，依旧没有变的快乐，就像有些东西，无论如何羡慕，得不到的 ，终究是得不到。 “您一共消费六十八元，”店员帮她结了账，拿起手边的一个盲盒递了过去，“这是本店的小礼品，祝您生活愉快。” 顾晚莞勾了勾嘴角，走出店面，随手拆了盲盒，发现好巧不巧，里面是一颗挂满了糖果的圣诞树。 “命运的嘲讽无处不在啊，”她举起那个小小的挂件看了看，精致的边角折射了黄色的路灯，朦胧中打了一层光圈，和印象中的那个如出一辙，“可惜，他不记得了。” “请问，是顾晩菀，顾小姐吗？” 身后传来一个一板一眼的声音，顾晚莞回头，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 “找您很久了，”那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对着她的脸比对了一下，点了点头，“上车吧，我们的雇主要见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她还能去哪 顾晚莞不见了。 这是第二天早上，方灵得出的结论。 顾琛的病不能离开医院太久，所以忙完了事方灵就把他送了回去，时间太晚，干脆也就没回家，直接在顾晚莞家里住了一宿，谁知道一觉睡到第二天，顾晚莞还没回来。 她从来不是任性起来丧失理智的人，明明知道她们还在家里等，夜不归宿一定会想办法打招呼，但方灵手机里一片安静，别说电话，连微信都没有一条。 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方灵第一时间联系了厉霖川，可惜二少不知道在忙什么，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她越想越不妙，干脆打给了秦瑞。 “没回去？”秦瑞的声音从困倦到清醒，只用了数秒，“你等等，我联系川哥。” “我打过了，”方灵急急打断了他，“他不接电话。” “我去找他，”秦瑞翻身下床，利落的套上了衣服，“你等我消息。” “我和你一起去！”方灵努力保持镇定，脑子转的飞快，“会不会是徐枫？” “先别瞎猜，”秦瑞面如止水，平时阳光俊朗的面容也因为方灵这个猜想而沉了下来，“我送晚莞过去的时候通知了川哥，有他在，不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话虽这么说，秦瑞心里也没底，他和方灵分别从两边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厉霖川公司楼下，直接从地下停车场坐专用电梯上了楼。 “晚莞的手机打不通，”方灵过来的路上不停在试图拨打顾晚莞的电话，每打一次，心就提起几分，“一直是没信号的状态，秦瑞，我感觉不太好......” 秦瑞没说什么，把手放到了她肩膀上。 高速电梯的速度可观，他们没一会儿就到了顶层，正好碰到了端着咖啡的吴超。 “等等，”秦瑞叫住了他，“吴超，晚莞和川哥在一起吗？” 吴超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听到他这个称呼，面无表情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在。” “她去哪了？”秦瑞眸色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吴超板着脸，丝毫没有情绪波动般提醒，“我只知道二少昨晚一直在公司，其余的并没注意。” 秦瑞低声骂了一句，绕过他直接冲向了厉霖川的办公室。 还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的环绕音响播放着晨间金融新闻，厉霖川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吴超的咖啡冲好了，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进。” 秦瑞“砰”的一声，应声推开了纯木的门板。 厉霖川被这动静惊动，颇为诧异的抬了抬眼，一看是他，闷闷的叹了口气：“大清早的，你过来做什么？” “川哥，”秦瑞三步并两步走进来，两手直接撑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方灵说晚莞一晚上没回去，她在你那儿吗？” 厉霖川眼尾不易察觉的跳了一下，这才发现秦瑞身后的方灵：“她没回去？” “没有，”方灵听他这么问，几乎确定了顾晚莞不在这里，神色立马慌张了起来，“手机也打不通，晚莞在京城只有那么一个可以落脚的公寓，连你都不知情的话，她还能去哪？”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去做什么 她这一句话问住了在场的两个男人，厉霖川薄唇绷直了些，拿过了桌上的手机。 吴超推门进来，悄无声息的放下三杯咖啡。 “调附近的监控，”厉霖川命令，“包括公司内部，从她离开的时间开始查，看她和什么人接触过。” “你没送她？”秦瑞狐疑的看了厉霖川一眼，“那个时间，她自己走的吗？” 厉霖川想到昨天顾晚莞走时的表情，略带烦躁的闭了闭眼：“十点多而已，她一个成年人，没必要非得让人送。” 方灵当即不干了，上前两步就要和他理论：“你说什么？” “川哥，”秦瑞拦住她，也跟着正色起来，“你们吵架了吗？” 厉霖川平日里的做事风格摆在那里，别说是顾晚莞，就是换了一个别的什么女人，他都会妥善安排，昨天如此反常，必然是有原因在。 “没有。”厉霖川矢口否认，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实际上心中的烦躁却更深了一些。 他承认自己昨天气血上头，说话没注意分寸，不过顾晚莞是会刻意躲起来让人着急的性格，但就正因为如此，情况才更不容乐观。 “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秦瑞加重了语气，“川哥，徐枫和左家的人都在盯着，我知道你暗中做了安排，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万无一失，你总得告诉我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好顺着可能出现的方向去找人。” 厉霖川两指抵着发根，闭眼蹙了蹙眉。 方灵说的没错，顾晚莞能去的地方一共只有两个，除了公寓，就只剩下山城别墅，可刚刚李管家传来消息，说她并没有过去。 “圣诞树......”厉霖川低喃一声，回忆着昨天顾晚莞的话，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叮叮——” 特殊的铃声响想起，厉霖川面色一沉，抬手对秦瑞和方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爷爷，是我......今天？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简短利落的交流方式，却摆明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方灵拳头紧紧攥起来，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再也无法忍耐的问道：“二少，晩菀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厉霖川没给出任何反应，他背对着身后的两个人，手机握在手里，指节骨因为用力，呈现出了一种缺血的白色。 “秦瑞，带着吴超和所有能动用的人，从公司为中心向外找，包括周围店面和路口的监控，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秦瑞瞳孔缩了一下，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是。” “那你呢？”方灵冷笑，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甩开了秦瑞的手，质问道，“厉霖川，秦瑞去找晩菀，你去做什么？” 放在平时，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和厉霖川这样说话，但顾晚莞昨天的模样在她脑海挥之不去，方灵每次想到，都为她觉得不值。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厉霖川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回答，“方小姐，你管的太多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还不到时候 日光倾斜，正午的太阳不遗余力的发挥着夏日的余温，把露在外面的皮肤晒得发热，顾晚莞百无聊赖的坐在飘窗上，双目无神的发着呆。 从昨天晚上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地方开始，她就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里，那些人拿走了她的手机，切断了她和外界联系的方法，然后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一样，除了一个一言不发的佣人过来送食物和水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顾晚莞不是没想过逃跑，但软禁她的人显然身价不菲，不管是楼下还是房门外，都安排了足够的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视着她。 “我要见你们老板。”在又无所事事的坐了几个小时之后，顾晚莞终于忍不住，一把拉开了房门。 “请不要踏出一米以外，”门口的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油盐不进，绷着脸说，“不然我们被允许使用暴力。” 顾晚莞掐了掐掌心，这些人一看就受过专业训练，知道怎样才能悄无声息的进行威胁，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样的人物，深深皱起了眉。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还以为强行带自己过来的人是徐枫，不过一晚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徐枫自我意识过剩，又不怎么会掩饰情绪，如果真的是他，那昨天晚上一定会忍不住来见自己，像这样把人掳过来却不置一词，不是他的作风。 “请你回房间，”门口的男人动了动手腕，沉声道，“到了该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 顾晚莞无言，飞快的扫了一圈门外的人员部署，甩上门回了房间。 她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不可能在十几个壮年男人的监管下逃出这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补充体力，静待时机。 方灵和小琛会发现事情不对来救自己，厉霖川......她睫毛一颤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算了，不想也罢。 事已至此，顾晚莞就像彻底想开了一般，她先尝试着和门外的人要了一些零食，发现对方并不在这些事上苛待自己，于是变本加厉，软磨硬泡的要了几本打发时间的书，终于消停下来，窝在房间看的津津有味。 “倒是能屈能伸，”楼上的一间书房里，一个白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人听了汇报，冷笑了一声，“她还说了什么？” “除了要见您，没再说别的。” “急什么，总有放她出来见面的时候，你们几个把人给我看住了，出一点意外，就都不用回来了，知道了吗？” “是！”几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老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咳.......”门关上的一瞬间，咳嗽声就再也压制不住，老人捂着嘴跌坐到椅中，身后管家模样的人赶紧上前，帮他拍了拍后背顺气。 “您又何必操这个心呢，”对方递过来一杯温水，边说边感慨，“小少爷们都是人中龙凤，尤其斯年，这么多年带着厉家蒸蒸日上，您这个身体，早些放手养老才是正事。” “要是那样倒好了......”老爷子终于停止了咳嗽，重重的叹了口气，“还不到时候。” 一个庞大的家族不怕遇到敌手，怕的是内忧外患，他必须在退位之前，给厉家选出一位最优秀的继承人，才能确保他厉家稳居高位，经久不衰。 “打电话把人都叫过来吧，”老爷子眼中溢出几分凉意，“让我看看，这些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和大家打个招呼 即便是老爷子下的命令，厉家所有人都到齐也花了小半天的时间，钱管家按照老爷子的吩咐，把所有人集中到了客厅，每个人上了一杯好茶。 “爷爷呢？”厉斯年面无表情的观察了一圈周围，抬头问。 “老爷子刚服了药，在楼上休息，”钱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请各位稍作等候。”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厉斯年对面有个男人开了口。 这人是厉老爷子的长子厉雄，也就是厉斯年的大伯，人近五十，啤酒肚几乎要垂到肚子上，阴阳怪气的哼唧：“我们也就罢了，斯年掌管家业日理万机，怕是等的不耐烦了吧？” “大伯说笑了，”厉斯年对他的挑衅没什么反应，“全是依仗大伯的教导。” 家宴一年两次，每次都会闹出些动静，厉斯年来的时候就有准备，一言不发的静坐品茶。 “指教可不敢当，”厉雄往后一瘫，拍了拍自己肚子，“通讯业一年不如一年，和你们做金融的可不一样，谁不知道老爷子看中你，是吧老三？” 他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男人，那人一身西装，身材保持的刚好，闻言抬起头，假模假样的笑了一下：“可不是，你可是我们厉家的希望，不用妄自菲薄。” 厉斯年向上提了提嘴角。 他父亲这辈有三个兄弟，老大厉雄沉迷声色，顽劣不堪，老三厉文争强好胜，性格阴郁，而最被老爷子看好的他的父亲，对家族产业不感兴趣，所以老爷子才把目光投到了孙子身上。 “说起来，”厉文推了推眼镜，假意环顾了一圈周围，“霖川怎么还没到？” “他正在路上，”厉斯年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腕表，“快了。” “我从城南回来，这个时间也到了，”厉雄皮笑肉不笑的哼唧了两声，“我看，他是根本没把老爷子放在眼里。” 话正说着，门突然被叩了两声，钱管家赶忙小跑了过去，拉开了厚重的门板。 “我寻思谁呢，”厉雄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什么叫牌面，看看人家二少爷，来晚就算了，还得钱叔亲自去迎，这就叫牌面！” “您回来的时候我不也是亲自接您进来的么，开个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钱管家好脾气的笑了笑，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把厉霖川迎进了门。 “大伯看上去精神不错，”厉霖川把车钥匙递给门口等着泊车的人，缓步走了进来，“声如洪钟，不减当年。” 厉文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没了虚假的笑意，阴沉沉的盯着他看。 “你说谁嗓门大呢！”厉雄猛地站了起来，老爷子最讨厌他这幅大嗓门，总嫌他说话办事不够稳重，厉霖川这一句好死不死掐中了他的命门，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立刻炸起了满身的毛。 “你给我闭嘴！”楼上传来一声沉厚的声音，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提着拐杖走了下来。 厉文和厉斯年齐齐起身，毕恭毕敬的立在了一旁。 厉雄嘴唇动了动，当着老爷子的面，他不敢造次，只能泄愤般瞪了厉霖川一眼，咬牙切齿的和厉文站到了一起。 “今天叫你们回来，是想给你们介绍个人，”老爷子坐下，咳嗽了一声，“都坐吧。” 几个人这才分别落座。 与此同时，楼上吊儿郎当的走下来一个人。 厉霖川轻轻眯了眯眼。 “徐枫，”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向他招了招手，“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来安排 徐枫发出一声冷嗤。 他对厉家人从来没什么好印象，看在钱的份上，对老爷子恭敬几分已经是极限，让他对其他人笑脸相迎，他可做不到。 “徐枫？”厉雄眉毛一竖，“爸，你不是说家宴，怎么把徐家的小子叫来了？” 几个人中属他最没有脑子，也就属他最摸不清状况，老爷子十分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随口解释了一句：“是你妹妹的孩子。” “啥？”厉雄惊的肚子上的赘肉都颤了一下，“我啥时候还有个妹妹？爸，你和谁生的？”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在老爷子雷区反复横跳，厉振鸿怒不可遏，扬起拐杖就给了他一下：“你给我住口！” 这一下毫不留情，正好打在大腿侧面最没有防御力的地方，厉雄疼的直呲牙，终于闭上了嘴。 “我叫徐枫，”徐枫双手插在口袋里，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不管你们想不想承认，血缘摆在那儿，我都得叫老爷子一声姥爷，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态度狂放，连厉文都忍不住沉了沉脸色，嘴角绷直，隐晦的看了厉雄一眼，忍住了没说话。 厉霖川的眸色暗了几分，转了转食指上的骨戒。 “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他们母子，”老爷子打完人疲惫的喘了口气，浑浊的眼看不出真正的情绪，“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这些年我亏欠他们不少，这次叫小枫回来，一来是让你们认认亲，二来是想给他一些补偿。” 厉文推了下眼睛，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爸，你想怎么补偿？” “厉家现在的产业，你们三家各自负责，做的都不错，平时的压力也应该不小，”厉振鸿咳了两声，思考数秒，提出了早就想好的提议，“徐枫还年轻，需要历练，三个行业都有试一试的必要，正好可以给你们分担一些压力。” “你是说让我们三家各自分出来一部分给他？”厉雄瞬间忽略了大腿的疼痛，短粗的指头颤颤巍巍指向了徐枫，“就这小子？他凭什么？” “凭他和我有血缘关系！凭他叫你一声舅舅！”老爷子用拐杖重重的杵了一下地板，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怎么，你们都不愿意？” 厉文咬了咬牙，他的新能源产业虽然不如金融圈，但这几年在他的努力下正是势头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让他分一部分交给徐枫，他当然不愿意。 “斯年，”厉文勉强牵了牵嘴角，把难题抛了出去，“这个事，你怎么看？” 厉斯年沉默了半晌，深思熟虑之后，点了点头：“可以。” “可以？”厉文不可置信，又看向了厉霖川，“霖川......你......” “我来安排，”厉霖川淡淡的笑了下，“三叔不用担心。” 两个小的都表了态，厉文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丢了面子，咬着牙心一横，也豁了出去：“既然如此，我也可以！” “老三，你怎么回事？”厉雄简直不能理解，他们两家都同意，不管他什么意见，这事儿都得板上钉钉，“都疯了吧？” “既然如此，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爷子一挥手，直接把厉雄的话堵了回去，“小枫，你还有没有想说的？” “没有，”徐枫玩世不恭的勾了勾嘴角，“这些事都无所谓，老爷子，我之前说过，我有一份非常想要的礼物。” “你别得寸进尺！”厉雄以为他还不满足，立刻嚷嚷了起来。 “都住口！”老爷子低斥，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抬起手臂，对楼上的顾晚莞招了招手，“顾丫头，你下来吧。” 第一百八十章 不愿意 厉霖川的呼吸微不可查的顿了一瞬，薄薄的眼皮抬起，深不可测的目光精准的落到了顾晚莞身上。 他想遍了所有可能性，唯独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本想打发了老爷子便亲自去寻人，现在看来，应该是没这个必要了。 厉斯年蹙了蹙眉。 别说他们，就连顾晚莞自己，也没想到把她带来的人是厉家的老爷子。她本来在房间里看书看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一个笑容可掬的人过来说有人要见她，然后就把她带到了这里。 几乎是第一时间，她就看见了徐枫对面的厉霖川，下意识想开口叫人，却被人用利器抵住了腰间。 “还不到你能开口的时候，”身后的人冷声威胁，“发出一点声音，就让你不得不闭嘴。” 顾晚莞迫不得已，收回了到嘴边的呼唤。 楼上楼下没有隔音设施，她听着他们的对话，结合厉霖川之前给自己做的简单介绍，不怎么费力，就认全了人，直到老爷子冲她招手，身后的武器才缓缓离开。 明明威胁已经消失，顾晚莞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徐枫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厉霖川现在落在身上的目光重逾千金，压的她几乎快要走不动路。 “顾丫头？”厉文突然笑了，他神情愉悦，看了看顾晚莞，又看了看厉霖川，故意道，“这位顾小姐面熟，仿佛从哪里见过。” “还能从哪见过，”厉雄眼睛一瞪，直接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喊了出来，“你不是厉霖川......” “老大，闭嘴。” 老爷子声音沉了下来。 厉雄从小被厉振鸿训，勉勉强强也练出了一个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现在见他脸色不好，支支吾吾几声，真的闭上了嘴。 “你们年轻小孩的事，我上了年纪，管不了也不想管，”厉振鸿若有所指，眼尾扫过厉霖川，落在了顾晚莞身上，“顾丫头，我今天请你过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顾晚莞指甲嵌进掌心，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情况也就罢了，刚才从头听到尾，厉家的情况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是对的哪句话会出错，只能保持沉默。 “怎么不说话？”徐枫起身，饶有兴致的围着她转了一圈，“之前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怎么，哑巴了？” 他态度轻佻，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厉雄怔了怔，下意识看向了厉文，却见厉文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顾丫头，”老爷子抿了口茶，气势不敛，直白的盯住了她，“我这外孙同我说，他对你很是心仪，你愿不愿意同他试一试？” “不愿意。”顾晚莞毫不犹豫的回答。 “先别忙着拒绝，”老爷子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徐枫是我的外孙，身上也流着我的血，将来的财产也会有他的一份，顾丫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真是令人心动的提议，”顾晚莞笑了笑，三分讥讽七分鄙夷，“不过......您不提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徐枫已经声名狼藉到这个地步，需要您靠着这些东西帮他找存在感了吗？”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算个什么东西 她话说的毫不留情，徐枫瞬间黑了脸，厉雄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他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个发泄的出口，也顾不得厉文给他递的眼色了，赶紧落井下石：“就是啊，咱们厉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拿钱送都送不出去？”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徐枫扭头，狠狠一指指向了厉雄的鼻子，“闭上你的嘴！” 厉雄再怎么说也是个长辈，被一个小自己一辈的人指着鼻子训斥，火气也涌了上来：“你再指一个试试？” “指的就是你，”徐枫冷哼，“怎么，你还想动手？” 厉雄虽然一身赘肉，但真要动手也不怂，听到徐枫挑衅，当即就撸起了袖子：“你当我怕你？” 厉文头疼的叹了口气，赶紧过来打圆场。 一个屋里只有两个人没说话，顾晚莞对自己引出来的这场闹剧没有兴趣，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偷偷地看向了厉霖川。 厉霖川也正在看着她。 他平时就是风雨不动的样子，不是常年细心琢磨，很难从他面上看出情绪，现在更是收敛了所有的 表情，轻描淡写的打量着她。 顾晚莞倏地收回了视线。 “小丫头，”顾老爷子支着拐杖，看她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您问我愿不愿意的，”顾晚莞勾了下嘴角，“我当您是征求我的意见，所以给了您我的回答，至于这个回答能不能让人满意，这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她站的很直，但不僵硬，迎着老爷子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依旧能够泰然自若，别说徐枫等人，连钱管家都多看了她一眼。 “有意思，”厉振鸿双手交叠，落在了拐杖的龙头把手上，“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天不是来问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你要怎么做？” “该拒绝的当然还是要拒绝，”顾晚莞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看到徐枫就觉得恶心，没想到他人不怎么样，手段还这么脏，老爷子，你们厉家如果真的为了他，用权势强迫一个弱女子就范，传出去不觉得丢人吗？” “多嘴多舌，”徐枫阴沉着脸转向了她，“顾晚莞，你真觉得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这天下哪有你不敢做的事......”顾晚莞冷嘲，抬头和他对视，眼里的厌弃呼之欲出，“徐枫，你不是喜欢顾盈么？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盈盈和你不一样，”徐枫讥讽一笑，“她是我未来要娶回家的女人，而你......” “她是未来，我要娶回家的女人。” 一句话石破天惊，顾晚莞身子一僵，厉斯年当场变了脸色，愤而回头，看向了厉霖川。 厉霖川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他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深邃漆黑的眼睛从厉老爷子开始，慢悠悠的扫了一圈，落在了徐枫身上，“看你们闹腾的挺开心，没好意思打扰你们，怎么，真当我不存在吗？” “你说什么？”老爷子这回连茶都不喝了，甩手一挥，直接把茶杯摔到了地上，“你再给我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一样，”厉霖川起身，慢条斯理的走到了顾晚莞身边，“爷爷，您动手之前就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她算什么你的女人？”厉振鸿气急，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徐枫是你弟弟，你弟弟想要的女人，你还要同他抢不成！” 厉霖川轻声笑了一下。 “弟弟？”他偏了偏头，上下打量了徐枫一圈，“若是有人跪下来毕恭毕敬叫我一声哥，再好言好语求我几句，我倒是可以考虑割爱，但是啊......” 他走到徐枫面前，仗着身高优势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盯住了他：“这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惦记我的女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等你 所有人都噤了声，厉雄忍不住想说什么，被厉文一把拉住了手臂。 如果说徐枫的出现是对他们所有人的试探，那顾晚莞的存在，就是老爷子单独甩给厉霖川的挑战，他不明白厉振鸿为什么这么做，也不明白厉霖川为何会如此反常，但他对这样的结果喜闻乐见。 厉文巴不得他和老爷子闹翻脸，好从中渔翁得利。 “你......你！......”老爷子面红耳赤，手指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指着厉霖川，哆嗦的稳都稳不住，一句话没说全，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爸！”厉雄叫了一声，赶紧冲上去扶人，钱管家也赶紧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过来照看。 乱成一团，每个人似乎都在喊叫，顾晚莞站在中央被过往的人来回推搡，呆愣愣的看着老爷子倒下的方向，头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 “厉霖川！”厉文怒喝一声，猛地站了起来，“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看把你爷爷气成了什么样子！” “气他的是徐枫，不是我。”厉霖川并不理睬，他目光在老爷子身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轻轻抬了抬嘴角，佯装关心的问向老爷子的私人医生，“爷爷状况怎么样？要我叫丘奇过来吗？” “咳咳......” 厉振鸿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捂着胸口大喘几口气，悠悠转醒。 “爸！你怎么样？” “老爷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先扶人起来，送去医院看看？” 周围的人赶紧围了上去，厉霖川却后退几步到顾晚莞身边，低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别怕。” 顾晚莞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摆。 厉霖川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头发，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既是安抚，也是鼓励：“吴超在外面，你自己出去找他，让他带你离开，做得到吗？” “你呢......”顾晚莞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声音却轻的仿佛怕惊醒一个梦，“你还会来找我吗？”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或许刚才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过分，或许之前应该尝试逃跑而不是等待救援，更或许再之前，应该警惕不一个人乱跑......她不清楚自己走错了哪一步，但她感到了恐惧。 “会。”厉霖川肯定的回答，眼尾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会去找你，不用顾忌，去吧。” 顾晚莞松开了手指。 “我等你。”她轻声说，尾音的颤抖很好的掩藏在了情绪之下，然后利落的转身，趁着人们不注意，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的嘈杂的声越来越远，顾晚莞快步穿过走廊和花园，走到门口时，看见了门口等她的人。 “晩菀！”方灵轻声叫了一声，一双大眼睛飞快的在她身上扫了两圈，确定她没受到什么伤害，大大的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跑到厉家本家来了？” “说来话长。”顾晚莞勉强勾了勾嘴角，看见方灵手臂张开，走过去抱了她一下，闭了闭眼。 “上车说，”秦瑞看她一脸疲倦，有点担心，“川哥还在里面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个女人坐在地上 “没有。”顾晚莞抬起头，眼里似乎还有没散尽的雾，“他还在里面，老爷子晕倒了......” “晕倒了？”秦瑞狠狠皱了下眉。 他们的部署还没到万无一失的时候，老爷子如果这时候出个三张两短，是最麻烦的状况。 “嗯。”顾晚莞低应了一声，行尸走肉一样被方灵拉着往车上走，等被塞进座位，才开口在方灵的催促下开了口，“徐枫和厉家老爷子说想要我。” “啥意思？”方灵愣了，“他不是喜欢顾盈？” 秦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我不知道......”顾晚莞弓起了身子，手指深深地插进了自己头发里，“我......” “到底怎么了？”秦瑞看她这幅样子，心脏难以言说的抽痛了一下，“厉家人说什么了？还是川哥因为这个迁怒了你？算了......吴超，前面停车，我自己去厉家问。” “没有，”顾晚莞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都没有，我就是看到老爷子突然晕倒，吓了一跳罢了......” 顾晚莞因为顾琛的缘故，经常往医院跑，生离死别见了那么多次，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能这么差，秦瑞眉头挑起，刚想说什么，被方灵从后面轻轻戳了一下。 比起大大咧咧的秦瑞，方灵显然更明白顾晚莞在担心什么，她能想象到刚才在厉家的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以顾晚莞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就范。 但是错就错在，她忽略了老爷子的身体。 除了秦瑞，她们对厉家知道的太少，站在顾晚莞的角度，她不过是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但是却让厉霖川的长辈因此而生气晕倒，顾晚莞担心的，是厉霖川会怎样想。 太为别人着想的人总会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面对心爱的人更是如此。 “别考虑那么多，”方灵拍了拍她的背，一会儿想起厉霖川之前在办公室里绝情的样子，一会儿又想到他给吴超发消息让他们过来接顾晚莞的事情，神色非常复杂，甚至不知道该说他好还是骂他坏，“错的本来就是那个老头和徐枫，现在身体出问题也是他们自己作的，和你没关系。” 顾晚莞没说话，把脸埋在掌心里狠狠蹭了一把，抬起了头。 厉家的庄园比厉霖川的私人别墅还要大，吴超驾着车左拐右拐，眼看着即将拐出大门，突然一个急刹，车轮噔噔两声，抱死了地面，车里的人猝不及防，都跟着惯性向前冲了出去。 “卧槽......”秦瑞抽了口凉气，情况紧急，他下意识去伸长手臂护两个女孩的头，结果胳膊被刮在座位中间的挡板上，刮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秦瑞！”顾晚莞瞳孔缩了下，飞快的按住了他手臂上方，“吴超，小秦爷受伤了，急救箱有没有？” 吴超自己也撞的不轻，晕晕沉沉的打开储物盒，把简易急救箱递了过去。 “怎么回事？”方灵接过来，她也在秦瑞的保护范围内，没受什么伤，但依旧心有余悸，“怎么突然刹这么急？” “前面有人，”吴超一脸愧疚，“抱歉，是我反应慢了。” “没啥事儿，破点皮不至于，”秦瑞反过来安慰了他一句，伸长了脖子，“比起我来你先下去看看，我怎么看着有个女人坐在地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猜是谁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有个穿裙子的女人跌坐在车前，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 “天！”方灵惊呼了一声，捂住了嘴。 “灵灵，你和吴超一起下去看一眼，如果真的撞到了第一时间叫救护车，”顾晚莞从医药箱里拿出绷带和消毒酒精，飞快的动作起来，“小秦爷这边我来照顾。” 秦瑞本来准备一起下车，听到她这么说，又重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勾着嘴角做作的发出了几声哼哼。 方灵不会包扎，又看秦瑞一脸期待，于是和他道了个谢，跟着吴超一起下了车。 厉霖川为人大方体现在各种方面，包括给吴超配得这辆车都是顶尖设备，车门一关就把外面的声音隔绝了开来，秦瑞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声。 “疼？”顾晚莞手上动作放轻了些，“血止住了，但消毒还得做，稍微忍一忍。” 秦瑞皮糙肉厚，本来也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现在听见她温声细语着哄自己，甚至觉得被酒精覆上的伤口有些麻痒，连忙点了点头。 “那个......”他那只没受伤的手展开又握紧，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坦诚，“我还挺高兴的。” 顾晚莞抬眼看了他一眼。 “川哥救过我的命，”秦瑞咧嘴笑了一下，“所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哥，但是这和我喜欢你不冲突，晚莞，我觉得让你提前见识到厉家的家族纷争，是个好事。” “怎么说？”顾晚莞第一次看见向他这种，小心思说的坦坦荡荡的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会很辛苦，”秦瑞不知道想到了怎么，脸上笑意微收，侧脸地线条都跟着变得硬朗，“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被大潮推着走，身后背负着一个家族的命运，容不下半点任性。” 顾晚莞顿了下，用绷带在他手臂上打了个不甚明显的结。 “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这些，”秦瑞偏头，眼神赤诚明亮，带着能灼人一样的热度，“所以晚莞，理智上来讲，我更适合你。” 他和厉霖川不同，虽然秦家在京城的地位全然不输厉家，但家族的环境要单纯的多，没有那么多旁支和亲族，不管在外面如何拼搏，永远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怎么还自卖自夸上了，”顾晚莞忍俊不禁，“小秦爷，你......” “你没有之前那么排斥我了，”秦瑞打断了她，因为受伤而撸起来的袖子露出小半截漂亮的肌肉，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腕，用她的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眼睛弯了弯，“对吧？” 顾晚莞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收回了手。 秦瑞哈哈大笑起来。 即使他一直洁身自好，但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耳闻目睹，对如何展露自己的优势这点有着与生俱来的判断，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是抓紧时间冲顾晚莞开开屏。 “小秦爷，”顾晚莞无奈，坐直了些，本想好好和他谈一谈，没想到外面方灵去而复返，敲了敲窗户，只好暂时放弃。 “什么情况？”秦瑞按下了窗户，伸出去半个脑袋。 “虽然打扰你们挺不好意思，”方灵一脸强行压制的愠怒，冲着车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晚莞，前面突然拦车的那个神经病，你猜是谁？”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她都这样问了，一定是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顾晚莞拉开车门下车，心里闪过一张人脸，试探的问：“顾盈？” “......猜的还挺准，”方灵噎了一下，见她要下来，伸手拦住了她，“别了吧，我看那个女人现在有点疯。” “她既然看见你了，就一定知道我也在这里，如果我一直在车上不下来，我们今天大概很难从这里出去。” “可烦死人了，”方灵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走吧，吴超正对付她。” 秦瑞看着她俩如出一辙的表情，笑了笑，也拉开车门跟了下来。 “撞到她了吗？”顾晚莞低声问方灵。 “没见有伤，但嚎的可惨了，”方灵颇为嫌弃的回答，余光扫到秦瑞的手臂，关心起来，“你的手......” “可惨了，”秦瑞挤眉弄眼的开玩笑，“一会儿她要是碰瓷，我们可以讹回去。” 方灵的眼睛亮了好几个度。 一段时间不见，顾盈的样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头发垂散着，穿了一身素色连衣裙，之前引以为傲的皮肤暗淡了不少，顾晚莞第一眼见到，差点没认出来。 “顾晚莞呢！”顾盈尖叫着，扯着吴超的手臂不松手，“她在这里对不对！她 和徐枫在一起是不是？” “不是，”吴超被她扯的烦不胜烦，又因为差点撞了人，不好意思说重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车里没有徐枫，你这样胡搅蛮缠没有意义。” “不可能！”顾盈重重的甩脱他的手，“我偷听了他的讲话，我听到他说他今天要来厉家本家，怎么可能不在这里？” “你也知道这是厉家本家，”顾晚莞淡淡的开了口，“顾盈，今天厉家所有人都在，你再这样闹下去，你确定以现在的顾家，还能帮你承担的起这件事的后果？” 顾盈颤了一下，慢悠悠转过了头，可爱的圆眼空洞中带着怨毒，直勾勾看向了她。 “你果然在这里。” 秦瑞心道不对，不着痕迹的拉近了他和顾晚莞的距离。 “我在这里，是被强行带过来的，”顾晚莞接着说，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从这个方向一直往下走，能看见一座庄园，徐枫和厉家的人都在那里，你想找他们话，可以直接过去。” 顾盈自打跟过左阳之后，就彻底被吓怕了，哪有这个敢直接面对那些人的勇气，闻言气急败坏的一抬手，指住了顾晚莞的鼻尖：“骗子！既然厉家的人都在，那他们带你过来做什么？” “你问我，我还不知道要去问谁，”顾晚莞冷冷淡淡的看着她，“没事的话就让开，我们要离开了。” “休想，”顾盈彻底撒起了泼，伸直手臂往车前一拦，大喊道，“有本事你们从我身上碾过去，要么就让徐枫出来见我！” “这是你说的，”顾晚莞扯了扯嘴角，向吴超伸出了手，“车钥匙给我。” 吴超愣了下，犹豫不足三秒，就把车钥匙摘下来递到了她掌心里。 “我别的不行，对于开车这件事很有自信，”她对着顾盈晃了晃钥匙，“如果你想往车底下钻，大可以来，我会打开行车记录仪，证明你的行为是自杀。”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打开驾驶位坐了进去，秦瑞和方灵对视一眼，也乖乖的跟着上了车，剩下吴超站在原地，饱含深意的看着顾盈，轻轻摇了摇头。 引擎发动，手刹落下，行车记录仪上的提示灯闪烁，顾晚莞向后退了一截，毫不犹豫的踩下了油门！ “不！”顾盈尖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眼里泪水滚滚而落，终于忍不住大声哭道，“不要！我怀孕了！我怀了徐枫的孩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做个交易吧 顾晚莞一脚定住了车。 她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顾盈的哭声飘散在微风里，显得凄惨又可怜。 她就这样看着她，半晌过后，终究还是熄了火，走下了车。 “天......”方灵捂着胸口，好像刚从真空的环境里走出来，大大的喘了口气，“我刚才还以为真要撞上了......” 秦瑞咧着嘴直乐，递了瓶水给她：“不会的，别紧张。” “你是不知道，”方灵咽了口口水，一脸郑重，“别看我家晚莞长得柔柔弱弱的燕样子，有时候可猛了呢。” “比如？”秦瑞对她这种“丈母娘”般的语气很感兴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比如既然决定了要动手，那就绝对不会含糊，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她下定了决心，就会不计后果和代价。” 秦瑞想到之前左阳挨的那一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不会，”他指尖点了点中控盘，“制动没取，虽然放了手刹但不会真的开出去，只是引擎声会大一点，吓唬人罢了。” 像一只炸开全身毛的猫科动物，威胁性比伤害性大的多。 方灵这才松了口气，和秦瑞一起走了下去。 顾盈还在哭，她坐在地上，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苍白的脸色显得好不可怜。 “起来吧，”顾晚莞站在她面前，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这么闹腾对孩子不好。” “我有什么办法！”顾盈大喊一声，愤恨的抬起了头，“如果不是你勾引徐枫，我怎么冒着危险跑来这里？如果不是你煽动厉霖川，我们顾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本来是天之娇女，明明可以仰仗家里过一辈子幸福的人生，如果没有顾晚莞的出现，她怎么会忍受现在这样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 “顾家欠的外债并不算多重，财产清算之后，你们依然可以过上相对普通人来说比较富足的生活，顾盈，我对你们相当仁慈。” 顾晚莞笑了笑，顾盈之所以这么惨淡，不是生活在为难她，是她自己心里不甘心只做一个普通人。 “那又怎样！”顾盈声嘶力竭的喊道，“顾家本来可以跻身名流，我的孩子本来可以享受最优质的人生，是你毁了这一切的！都是你！” “优质的人生如果是这样衡量，那我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悲哀。” 顾晚莞耸了耸肩，她停下车没有强行绕过她，是因为对一个孕妇的仁慈，并不是对顾盈的同情，所以并没有忍让的必要。 “徐枫在庄园，你想找他的话就一路向上走，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确保孩子没有受到伤害。” 她说完，还是伸手，把顾盈从冰冷的地面上拽了起来：“如果你选择后者，我们可以带你一段路。” “不用你假好心，”顾盈抹了一把眼泪，不知是喊叫声太大还是一直在哭，声音有些嘶哑，“徐枫都不让我插手他的私生活，他宁愿过来见你这种女人，都不愿意留下来照顾我......” “做个交易吧。”顾晚莞突然打断了她。 “什么？” “我想办法帮你把徐枫叫出来，并且承诺如非意外不和他见面，作为条件，你看好你的男人，如果他有奇怪的动向，提前联系我方便我早做准备。” 顾晚莞轻轻挑了挑嘴角，目光闪过一丝幽远的微光：“怎么样，成不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