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复苏：开局觉醒灭世邪灵》 第一章 血色开局 厚重阴暗，侵袭校园。 剧烈喘息和脚步声于血色走廊回荡。 秦阳咬牙狂奔，避开不断朝他扫射过来的黑色长发。 “噗！” 一声闷响。 前方走廊的黑色长发拧作一团，如同锐利钢钉，狠狠射入胸腔！ 嘴角血沫横流。 “唵……” 幽冥邪音自遥远虚空涤荡。 秦阳眺望阴暗苍穹，隐约得见一模糊眼眸轮廓。 “秦阳！秦阳！” 两声叫喊把秦阳惊醒，他猝然抬头，眼里布满血丝！ “你没事吧？这几天我看你总白天睡觉，是不是晚上奖励自己太多了？” 王子强拍了一下秦阳的肩膀，笑哈哈地瞅着他。 “我只是最近经常做恶梦，可不像你，老想着操练麒麟臂。” 秦阳缓过神来，没好气地说道。 “期末压力大，发泄一下也有助于身心健康，别憋着。” 王子强哈了一声，开始低头刷手机。 秦阳抬手按在胸口，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肌肉酸痛，不由苦笑。 老姐最近给他安排的魔鬼训练强度的确有点高，不过还在接受范围内。 想来也是奇怪。 他在高中那时体质就异于常人。 各种运动项目，他随随便便就能突破学校往届的历史纪录。 当然，这还是他收敛的情况下。 真正爆发起来，国家一级运动员可能都比不过他。 这并非夸张，而是老姐给他测试出来的结果。 “秦阳，咱们学校，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你看。” 王子强手机上赫然是南城大学论坛的页面，上面挂着一个回复上千的帖子： 恐怖！！！A栋宿舍的水有问题！ 早上洗漱的时候，我打开水龙头，发现水里有腥臭味，而且还有一束长头发流出来，好恶心。 文字下面还配了一张图片。 一个塑胶洗漱盆里，飘着一蓬如同水藻般的黑色长发。 “我也是本校学生，不过我住B栋，我早上起来洗脸，也看到了毛巾上挂有几根长头发，我特么板寸头啊！” “卧槽！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不对劲。今天我去散步的时候，发现教学楼水沟里也有很多长头发。” “巧合吧，我也住在A栋，感觉水质没问题啊。” “楼主应该闻错了，我今早洗漱的时候发现学校的水一股消毒粉味。” “宿舍里的水大部分是从自来水公司引过来的吧，楼顶虽然有水塔储水，但是完全密封的啊。” “楼上，你应该是大一学生吧，不知道咱们学校旧校区那边还有一口水井供水吗？” “咦惹，别说了，听说去年旧校区那边有个女生自杀，然后一直闹鬼。”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困了啊，组团旧校区敢不敢？” “作死啊！听说那个女生死的时候惊动了市局，咱们学校被封了半年，那段时间一直有不好的传言。” “我从老贴吧那边看到了去年的消息，照片我放主页了，你们自己去看。” 秦阳有点好奇，顺手点进了后面这位回复者的主页。 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可能是因为拍摄者离得比较远，天又黑，秦阳只看到一个垂着长发，站在废弃宿舍楼后方的白色人影。 秦阳把手机还给死党王子强，表情不太自然。 “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王子强嘿嘿乐道。 “你早上洗漱有看到长头发吗？” 秦阳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和自己姐姐住在城外小区，大一到大二基本不曾着脚宿舍。 “没有，我起床牙都没刷呢，群里说今天要点名，我就急冲冲赶过来了。” 王子强打了个哈欠，抬头瞄了一眼秦阳侧边，压低声音：“班长来收作业了。” 班长田广源身材高大，手里捧着一叠作业本，上面摆着一本记名册，不耐烦道：“交线代作业了。” 秦阳翻了翻自己的书包，略显尴尬，“不好意思，忘记带了。” “班长，我作业在宿舍，也忘带了。” 王子强见状，连忙跟上秦阳的话头。 田广源用笔在记名册上勾了几笔，瞥了两人一眼，没有太多言语。 眼看田广源离得远了，王子强用胳膊碰了碰秦阳。 “被鄙视了啊，话说快期末考了，有把握吗？” “咱两班级吊车尾，你说我有把握吗？” 秦阳十分无语。 他和王子强同为计算机专业大二三班学生。 其实以秦阳的体质，压根没必要念大学，一个展示，直接就招到国家队去了。 不过那位姐姐大人不允许他暴露，他也只能低调地装成一个普通学生。 大一期末考因为成绩和王子强一样排在他们专业末尾，所以升大二后两人经常被辅导员叫去喝茶。 一来二去，这哥俩很快成为了老熟人。 王子强笑呵呵道：“专业课全都二十分以下，在我潜意识里，你不是傻逼就是大佬……” 秦阳很郁闷，老姐让他人前藏锋就算了，还硬塞给他那么多体能训练内容。 专业成绩能好就怪了。 上课铃响过一分钟，教室后边，走进来一名脸庞蜡白、披头散发的女生。 咚！ 心脏猛地一跳，秦阳忍不住抬头，望着那女生。 “你对周惠感兴趣？” 王子强见秦阳瞅住周惠，不由调笑。 周惠相貌一般，也没有任何特点，非常普通的一个人。 秦阳长得也不赖啊，会看上这种女生？ 再说周惠今天的扮相可不咋地，整个人苍白虚浮，跟女鬼似的。 还好是在白天，如果放半夜出来，不得吓死人啊。 周惠穿着宽松的白裙子，摇摇晃晃走到后排。 秦阳和王子强坐在教室最里边的靠窗角落。 目睹她往自己这边走来，秦阳心跳越来越快。 邻桌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妹子，突然拉住周惠。 她伸手拨开周惠垂下的头发，惊愕道：“惠惠，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呀？” 这妹子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刘姝。 刘姝开朗活泼，平日里出席各种活动都是十分抢眼的人物。 巧合的是，这样一个人，却和周惠组成了闺蜜二人组。 他们系里常有女生在私底下议论，说刘姝是绿茶婊。 这谣言听说还是刘姝一个高中同学爆出来的。 在高中的时候，刘姝就专找周惠这样的女生来做闺蜜，好衬托自己。 当然，也有人说是八卦群众目光狭隘。 可能人家两个就单纯合得来也说不准。 秦阳可没空去想这两人的关系，周惠出现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一般。 一股强烈的悸动，从灵魂深处传递过来。 “呃……呃……” 周惠嘴唇微张，喉咙里发出了诡异的卡壳声。 下一秒， “惠……噗！” 刘姝张着嘴，扭成纠扎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射穿了她的口腔，带着一抹血色从后脑蹿出。 秦阳和王子强瞳孔猛烈紧缩。 前方众人扭过头，俱是目光惊颤。 整个教室寂然无声。 恐怖的血腥画面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以致于所有人瞬间哑然。 头发抽出，刘姝双眼上翻，瘫软倒地，头上一个血色空洞，格外瞩目。 周惠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瞳，嘴角高高裂开。 “死……桀……” 沙哑话音从她喉间挤出，众人毛骨悚然！ 周惠那满头黑发，此时化成了恐怖的夺命利器，赫然散射！ 距离较近的几个人，当场被头发穿膛而过！ 望见飞射过来的头发，秦阳一把推开王子强，举起身后的椅子，往前扔出！ “啪啦！” 长发穿透木质椅子，化作无数黑线，将之缠绕撕裂！ “不想死就跑起来！” 秦阳一声大吼，把吓懵的众人震醒。 他这一吼，教室里的学生立马惊叫着朝教室门口冲去！ 五十多人疯了般往两个只有半米宽的门口挤，结果可想知。 教室里乱哄哄的一团，前面的人出去了几个，后面则像堵车一样，硬生生卡在了门口。 “你们真他娘是小可爱啊！” 王子强本来也想冲门，现在看到其他人把门堵死，只能骂骂咧咧地退了回来。 黑色长发飞舞，几具尸体就如串烧般上下摆动，格外瘆人。 周惠步步逼近，头上的黑发，已是垂到地面。 无数黑色，飘飞扫射！ “强子，跳窗！” 秦阳一步蹬在窗沿上，冲王子强喊了一句，撞碎玻璃，直接从二楼跃下！ 第二章 逃亡 头发疯了般蔓延，王子强神色惊慌，但没有多少犹豫，一个翻身，跟着跳了下去。 在秦阳和王子强跳窗后，教室里还未来得及冲出门口的人也是急中生智，飞快从窗口跳出。 秦阳双腿一弯，稳稳落在教学楼后方的草坪上。 眼见王子强正面朝下坠落，他往旁边侧了一步，在他落地的一瞬，伸手托住了他的腰。 王子强站稳，心有余悸地往二楼望去。 一道高大身影紧随两人其后，从一旁的窗口跃下，双手抱膝滚到了草坪上。 是班长田广源。 在田广源之后，几道人影接连落到草坪上。 有男有女，全是他们班的同学。 楼上不断有人跳下，秦阳这批最先落地的人立即后退。 “大家没事吧？” 田广源走过来，对三班众人问道。 “没事，其他人怎么样？”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扎着侧马尾的女生。 关甜甜是他们三班的副班长，长相出众，颜值榜上有名，大一就加入了校学生会，是南城大学的风云人物之一。 “没事。” “没事……” 旁边几个男生纷纷开口。 仅有的两名女生一个摇了摇头，一个低头咬唇，脸色痛苦。 “乐乐，你脚受伤了？” 关甜甜见刘乐乐有点站不稳，不由关切道。 “嗯……刚刚没注意，右脚崴了一下。” 刘乐乐脸蛋微红。 “我们先转移到空旷一点的地方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田广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皱着眉头。 学校这时被一层灰色雾气笼罩，异常阴森可怖。 关甜甜点头，“嗯，大家最好聚在一起，毕竟这件事……” 她话音未落，楼上就是响起众多尖叫。 “啊！！！” “救命！！！” “救救……” 凄厉之音四处回荡，教学楼无数窗口玻璃“哗啦”破碎。 骇人黑发散开，拖拽着一具具血色人影，荡出窗外！ 楼上人影不停坠落，草坪霎时被染成一片血红。 楼下众人脸色惨白，惊恐跑开。 “谁来背一下乐乐？” 关甜甜搀着刘乐乐，焦急向众人问道。 刘乐乐是他们班的班宠，长着一张娃娃脸，身材爆炸，标准的“合法萝莉”。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况且此时崴了脚，刘乐乐及膝裙下的黑丝破了几个洞，着实有些诱惑。 但身处危墙，没几个人愿意负重逃亡。 田广源眼神一动，正要上前。 谁料秦阳先一步走到了刘乐乐面前，二话没说，就把她揽在了背上。 “抓紧了！” 秦阳托住刘乐乐大腿，偏过头，说了一句。 “嗯……嗯。” 刘乐乐趴在秦阳背上，小脸一红，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秦阳目光放到前方，飞快奔出。 关甜甜和另一个女生也同时跑了起来，跟在秦阳后面。 “愣着干什么，跑吧，班长！” 王子强冲过来拍了一下田广源的肩膀。 田广源看了看秦阳和刘乐乐的背影，急忙汇入人群。 秦阳的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强，即使背着刘乐乐，也能媲美一般人的奔跑速度。 甚至，还要快上不少。 刘乐乐看着被甩在后面的人群，忍不住道：“秦阳，你要是累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不、不用这么拼命的。” “嗯，如果我跑不动了，肯定会把你扔到地上。” 秦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他不是什么老好人，背刘乐乐也是因为自己的体能超出普通人太多。 毕竟一个班上的同学，在这种情况下，他有能力帮，自然会帮一下。 刘乐乐被秦阳一句话呛住，心里有点尴尬。 南城大学外围。 三道身着黑色长衫，头戴帽兜的身影出现在警戒线内。 左右两人背负长方黑匣，中间一人手提沉箱。 摘下衣服帽兜，三张脸庞显露出来。 两男一女。 三人同步跨进被灰色迷雾笼罩的校园大门。 “布置虚数空域。” 最左边的男子神情冰冷，抬眼朝校园内望去。 “我感觉我就是后勤啊。” 中间那眉宇英挺青年无奈撇嘴，蹲下来打开黑色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银色沙漏。 沙漏有只有巴掌大小，上下两面刻着许多古老的黑色铭文。 里面盛放的不是细沙或塑料颗粒，而是一团半凝固的黑白流体。 右边那看起来只有一米五的鹅蛋脸少女，斜了青年一眼。 “出力小，功劳平分，偷着乐吧。” 说着，她从左边衣兜里摸出一盒打火机样式的薄荷糖，食指按住上面开口，中指灵巧一转，把糖丸弹进自己嘴里。 “行动。” 男子脸色肃整，一步踏出，和少女消失在迷雾中。 “唉，开始吧。” 青年关上箱子，双手一上一下抵住沙漏，黑白在下，空漏在上。 他微闭双眸，手掌之间传来玄奥波动。 “界。” 嘴里念出一个类似梵音的古老音节，青年缓缓收手。 银色沙漏翻飞上浮，悬至半空。 “嗡~” 黑白分离，波动扩散，霎时遍布整个南城大学。 灰雾收缩，环境空间顿化常态。 如果有人走进南城大学就会发现。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只不过里面空无一人。 秦阳本来想直接离开学校，可通往大门出口的方向灰色雾气浓重，看起来十分不祥。 他念头一动，背着刘乐乐跑到操场。 “这里暂时算是安全的。” 秦阳转目张望四周，把刘乐乐放了下来。 “嗯。” 刘乐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视线落到远处人群，愣时呆住。 她发现，有好几个长发身影，跟在了众人后面。 它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转眼就赶上了人群，长发飞舞，开始了残忍的屠杀。 “你待在这！” 秦阳身影一晃，朝反方向冲了回去！ “秦……” 刘乐乐小嘴微张，秦阳眨眼没了踪影。 王子强和田广源几人刚跑到文化长廊石道，就不得不停下。 他们被包夹了。 而且，包夹他们的还是昔日的“同学”。 班上的闺蜜二人组——周惠和刘姝。 是的，死去的刘姝，也莫名异变了。 她前额留着一个骇人的血洞，前后贯通，头发长得吓人，和周惠连在一起，封住了田广源几人的去路。 第三章 觉醒 “怎、怎么办？” 关甜甜小脸煞白，不管平时在学校里怎么出彩，她终究还是一个柔弱的女生。 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田广源和王子强几个男生比关甜甜好不到哪去，有几个胆小的，腿都开始打摆了。 这种时候，反而是之前那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女生显得镇静一些。 薛可是班级里存在感最为薄弱的一个女生。 因为性格孤僻，不善与人言语，基本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即便同班一年多，班上的人，也没有几个和她相熟的。 周惠定在不远处，突出的黑色眼球直勾勾地盯着王子强等人。 地上扭成尖的黑发急速旋转，突射而起。 几人眼前一暗，心中升起死亡大恐怖。 这么可怕的攻击，他们根本无法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 “给老子滚！” 暴喝轰鸣，一道人影单手举起一张石凳，落到几人身前，奋力横挥！ “砰！” 石凳把周惠砸翻在地，滑出数米！ 头发偏移收拢，秦阳把石凳高高举起，再次砸向周惠。 “咔嚓！” 周惠上身骨头断裂，被石凳死死压住。 死里逃生的田广源等人看着那张宽长石凳，惊悸不已。 这石凳，一看就是平时摆在文化长廊里那张，起码有几十斤重。 王子强满头冷汗。 自己这哥们，真尼玛猛啊！ “跑。” 秦阳低喝。 几人没有发呆，快速逃离文化长廊。 “呃……呃！” 周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她的好闺蜜刘姝可没有。 头颅一扭，黑发甩动，直接捆住几个落单者。 “啊！救命！” “啊！！！” 头发紧紧束勒，几人大声惨叫。 刘姝头发蠕动，很快就是追上了最前面的秦阳五人。 “啊！” 关甜甜力气衰竭，脚跟一绊，重重摔在地上。 头发缠在她腰上，一下拽走！ 田广源忍不住往后望了一眼，却看见一束头发从关甜甜太阳穴贯穿而过！ 这位南城大学校花，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香消玉殒。 田广源呼吸急促，心神一恍，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就因为这一耽误，后面的头发像是长蛇一样，碰到了他的鞋跟。 不要！我不要死！ 他望着跑在自己前面的薛可，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右手往前一伸，抓住了薛可手腕。 被人拉住，薛可猛然回头，“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死！” 田广源惶恐嘶喊，用力把薛可拉向身后。 借着作用力，他成功提速，避开了后面的头发。 薛可一个踉跄，脚踝被一缕头发卷上，整个人倒吊飞起！ 田广源再而前奔，头发依然穷追不舍，看到前面的秦阳和王子强，他内心逐渐狂躁。 活下来，我今天一定要活下来！ 他眼睛大张，嘴角无意识地勾了起来。 两手伸出，他抓住了两人背后的衣角。 秦阳和王子强分别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阻力。 两人刚要回头，不料阻力大增。 田广源霎时从他们两人中间穿了过去，面露扭曲笑容，使劲往后一推！ 秦阳大惊，脚步一扎，强制稳住身形。 而王子强反应就没那么迅速了，田广源这一拉一推绝对是致命的，他整个人止不住地向后倒去。 大量黑发包围上来，将之团团裹缚。 “强子！” 秦阳转身大喝，数抹黑色倏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和四肢！ 他额角青筋暴起，奈何爆发全力，也无法挣脱这坚韧黑发。 发丝紧缩横射，三人命悬一线！ 也不知是否因为死亡临近，他只觉眼前画面在意识快要模糊的一刹。 猝然滞缓！ 这难道就是死亡的感觉…… 脑海中，一道倩影浮现，秦阳眼中顿时爆发出强烈求生欲望。 不！ 我不能死！ 咚！咚！咚！ 心跳频率急剧上升，胸腔如火灼烧。 血液，沸腾。 灵魂深处，一双邪异赤瞳，骤然睁开！ “咒·合。” 古老冥音悠然回荡。 秦阳抬眸，瞳孔泛起邪异红色。 空间恢复流动。 “啪！啪！啪！” 黑发寸寸崩断！ 人影暴冲跃起，迅似电芒怒闪！ 前方黑发赫然落空。 秦阳右腿膝盖一弯，沉重撞至刘姝头颅！ “咔嚓！” 巨大力量轰袭，刘姝脊椎向后弯折，头颅狠狠磕在地面上，红白飞溅，砸出一个凹坑！ 长发松散，王子强和薛可死里逃生，瘫坐在地。 看见倒在地上的刘姝，薛可满脸不可思议。 “咳咳咳……卧槽！” 王子强注视着慢慢挺直右腿的秦阳，张嘴爆了粗口。 倒在远处的周惠四肢一弹，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猛地转了过来！ 黑发，继而扫来！ “啪！” 秦阳动都不动，左手一抬，就把黑发攥住。 这附近的长发人影统统扭动头颅，漆黑眼珠倒映出秦阳的身影。 下一秒，黑发汹涌拧旋，接连射出。 秦阳此刻邪凛异常，嘴角轻咧，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嗒！” 波纹荡开，无数黑发散为灰烬。 “轰！” 众多长发头颅猝而炸裂！ 红白溅洒！ 王子强和薛可眼见此景，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吼！” 尚且存活的周惠发出愤怒低吼，整个身子俯在地上一弹，头发成堆，猛地扑向秦阳。 秦阳站于原地，一拳向前轰出。 肉眼可见的力量波纹凝成一条震荡轨迹。 “嘭！” 血沫逸洒，黑发消弭，周惠半截身躯凭空蒸发！ 残尸掉落，空气腥甜刺鼻，令人作呕。 其他人逃出生天后，远远把后方几人甩下，这边的情况，他们压根没有心情关注。 所以，这一残暴景象，只有王子强和薛可目睹了全程。 放下手臂，秦阳背对两人，看不见表情。 “秦、秦阳……” 王子强盯着秦阳的背影，有点心惊胆颤地唤了一句。 他感觉秦阳好像变了一个人。 既陌生又恐怖。 薛可也有这种既视感，她忽然觉得，比起这些怪物，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秦阳。 更为可怕。 他身上散发的压迫力，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恐惧。 周围清扫一空，血色满布。 秦阳转了转手腕，偏过头来，瞥了王子强和薛可一眼。 瞳中，流露出一抹骇人赤红。 那颜色，如血琥珀一般，不祥且诡异。 王子强和薛可只被余光扫上一眼，顿觉全身发凉，心跳刹那停滞。 秦阳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咚！” 双腿一弯，地面炸开一个凹坑。 他跃上高空，像炮弹一样，朝旧校区的方向冲了过去！ 至于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场面的王子强和薛可，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第四章 杀戮 南城大学，旧校区。 阴森破旧的教学楼和宿舍建筑，爬满黑色长发。 长发如同藤蔓，不断朝废弃教学楼后方的两道人影奔涌卷射！ “队长！这只邪灵有点强的过分了，我的灵言最多只能凝滞它们三秒。” 苗小敏柳眉拧起，身子一晃，蹬着教学楼的侧墙落到地面上。 长发击穿墙面，带起无数碎块！ 她纵身一跃，趁着空隙往嘴里扔了两颗薄荷糖，嘴唇蠕动，念出玄奥音节。 “灵·九宫！” 无形波纹扩散，蓦地定住大半个南城大学。 黑发悬停，她伸手一握，发丝倒卷，撕开一大块空白。 “灵·霜！” 灵音乍起，冰霜冻结黑发，以中间的空白为基，撑开一个两人宽高的门户。 楚凉抬手一拉苗小敏，足下弹起一条冰棱长带。 两人踩着冰棱，借力攀升，飞跃楼顶之上。 楚凉望着楼下侵袭上来的头发，拍开身后长匣，抽出一把黑色唐横刀。 往楼面一甩！ 刀身没入地面。 “咔咔咔……” 白色冰霜眨眼覆盖整个楼顶。 两人平稳停落。 一条条黑色长发触碰冰层，竟不再前进，停在下层墙面四周。 “还能坚持吗？” 楚凉目光冷然，往地面扫视。 苗小敏脸色苍白，含着薄荷糖，拍了拍脑袋，笑道： “还行，疼习惯了。” “高阶灵言比较耗费灵能，注意使用时机。” 楚凉半蹲下来，握住了地上的唐横刀，视线落到远处一栋宿舍楼旁边。 那里是一个被水泥墙柱围起来的狭区，四周黑雾浓重。 一口水井处于正中，大量黑发从井口喷涌而出。 画面极其骇人。 “那就是源头吗？” 苗小敏点了点头，心神微震。 “不用怀疑。” 楚凉说着，深吸一口气，握在刀柄上的手掌松了又紧。 他按下右耳上别着的通讯耳机，“学校有不少人变成冥尸，确定是一只域级邪灵，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先撤退。” “好。” 苗小敏应了一声，身子稍躬，右手抚上了后面的匣子。 他们这次过来的任务主要是侦查踩点，如果是危险级别较低的单体邪灵，他们说不定就顺手解决了。 可域级邪灵，危险程度超过单体邪灵太多。 如今的南城大学，已经有演变成“邪灵屠宰场”的趋势。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动作时。 远处的天空，一道人影高高俯冲而至，准确坠到那栋宿舍楼下方！ “第二只邪灵！” 苗小敏瞳孔收缩。 楚凉也是变了脸色！ “怎么了？” 耳机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富有磁性的低沉男声。 “疑似出现了第二只邪灵，危险程度未知，能力未知。” 楚凉紧盯着远处那道邪异人影，快速汇报情况。 “先撤回来，死在那边，我可不好给你们收尸。” 耳机另一边的声音没有太多波澜。 “等等。” 苗小敏注视着下面的情形，忽然开口道。 却见秦阳走到了那几个水泥柱旁边，和泥石流一样的黑发疯狂朝他席卷过来，不到一秒就把他完全吞没。 但，下一秒。 流动的黑发忽然止住。 一道人影从扎堆的黑发里爬了出来，一步步向前抬步。 每一步，都能踩散无数头发！ 每一步，都能炸出一个空缺！ 他来到井口前，原本还在向外扩张的头发这时突然收拢，一点点流回井内。 一双赤红眼眸带上了些许戏谑之色，秦阳右手往井口一探，生生揪住一大团往回缩的头发。 手掌黑色涌动，用力一拽，一大蓬头发像是拉面一样，十分夸张地飞向高空。 头发全程保持着绷直状态，在达到一个临界后，井口突兀伸出一只惨白手掌。 秦阳松开头发，一把握住这只手掌！ 一个穿着白裙，全身苍白水肿的女人，被一点点拉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楚凉和苗小敏顿时心脏一紧。 域级邪灵本体，就这样被拎了上来？ 女人皮肤可能因为长期浸泡在井水中，表面结满了青黑血丝。 她眼球漆黑无白，死死瞪着秦阳，张开嘴巴，发出了“呃呃”的诡异声音，身子不断晃动，想要挣脱束缚。 秦阳歪头看着这女人，脸上流露出一丝玩味。 那神情，如同在看一个玩具。 秦阳左手扣住那张死人脸，轻轻一握！ “嘭！” 脑袋整个炸开，无头身躯跌落消湮，那垂落下来的头发失去了控制，满天暴涨！ “不好！” 楚凉看着天上蔓延过来的头发，拔出地上的唐横刀，紧急地推了苗小敏一把。 两人同时坠楼！ “灵·九宫！” 快要落地时，苗小敏一声娇喝，空间滞凝。 画面静止。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落地，有惊无险。 黑色满空，遮天蔽日！ 不到一瞬。 哗！ 整个南城大学的黑色长发，赫然收缩！ 空气中的灰雾逐渐消散，化成长发怪物的学生老师一个个倒地不起，没了生息。 苗小敏咬牙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随后不免惊讶抬头：“怎么回事？” “头发……被他吃了。” 楚凉看向坐在水泥柱上的人影，神色凝重。 “两只蝼蚁，实在无趣。” 秦阳左手拄脸，盯着他们两人，缓缓合嘴，露出一个十分无聊的表情。 忽然，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 “给我滚出去！” 秦阳眼神一阵波动，赤红淡化，面色狰狞地自言自语起来。 没过一会，他就跟当机一样，直挺挺地栽倒下来。 楚凉和苗小敏对视一眼，同时愣住。 沉默了几秒。 “那个，队长，咱们过去看看吗？” 苗小敏瞧着远处躺尸的“扑街仔”，只觉现场气氛有点古怪。 楚凉握着唐横刀，谨慎道：“不要放松警惕，你去看看学校里的状况，通知老板过来，我在这守着。” “好。” 苗小敏点了点头，飞奔纵闪，很快便离开了旧校区。 十分钟后，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旧校区。 他两鬓微白，胡子拉碴，一身黑风衣迎风摆动，看上去颇为不羁。 “他就一直这样？” 林木聪走过来，对守在一旁的楚凉询问道。 楚凉收起唐横刀，点头。 林木聪近前，蹲下来，抬手戳了戳秦阳的脸。 “林野，搭把手，把这小伙弄回去。” 他用手夹着烟头，冲秦阳脸上喷出一口浓烟。 “为什么每次这些苦力活都是我干啊？” 一个提着黑色金属箱子的青年突然从旁边迈出，眼神有些幽怨，但还是伸手扯住了秦阳衣领。 “队里就你最懒，抱怨个屁！麻溜的！” 林木聪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瞪了林野一眼。 “好好好，我先和他走着了啊。” 林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拉着秦阳衣领，旋即失去踪迹。 “收工。” 林木聪对楚凉招呼一句，插兜起身。 第五章 灵能咒师 “你是谁？” 黑暗空间，秦阳孤身独立，语气不善。 “我知道你在，敢用我身体，不敢出来面对我吗？” 他高声怒喝，放眼所在，全是黑色。 “脾气倒不小。” 秦阳前方，一双赤红眸子现出，讽刺之音，悠悠传来。 一个长相和秦阳一般无二的人影，面露邪凛笑容，从漆黑中显露出来。 “你究竟……” 秦阳心里涌起一股相融的熟悉感，想要伸手触碰这另一个“自己”。 但很快，他就收回手，脱口而出：“是谁？” 被头发束缚后所发生的一切，他全程参与其中。 只不过，他是以第三人的存在，目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此期间，他无法控制身体，甚至思维都处于一种奇怪的停滞状态。 “满足我一个条件。” 另一个秦阳竖起右手食指，声音里带着来自幽冥的空灵。 赤红眼眸映出了秦阳的模样，两边脸颊爬满邪异黑纹，望之格外诡谲。 “什么条件？” 秦阳双拳紧握，濒临爆发边缘，他不容许自己身体里有一个不受控制的异物存在。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别人使用，任谁都会不舒服。 “找到它们……” “秦阳”咧嘴一笑，突然张开嘴巴，咬住了右手食指，很是猎奇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滚！” 秦阳不明其意，也不想和这怪诞的“自己”过多交流。 一拳猛然砸在了对面的“秦阳”脸上。 脸颊凹陷，血肉崩飞！ 只剩下半张脸的“秦阳”身躯歪斜，发出了刺耳的怪笑。 他仅剩下的一只赤红眼眸盯住了秦阳，突然，右手往前一送。 一只布满漆黑花纹的手臂，自胸口没入，抓着一个血淋淋的心脏，从后背穿出！ 脸上血肉逐渐复原，手掌慢慢收紧，他靠近秦阳耳畔，缓声低言： “你会答应的……” 一颗心脏被强大的力量攥得稀碎，秦阳胸口一阵痉挛，猛吸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哟，醒了？” 一名花衬衫青年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凉白开，来到床边，递给秦阳。 “这里是……哪？” 秦阳捂着胸口，打量着四周贴满动漫美少女海报的墙壁，缓和着刚才那恶梦般的惊悚感。 “这是我的房间啊，怎么样？我的品味不错吧？” 林野见秦阳没接杯子，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撩开窗帘往楼下瞄去。 过了一会，他回过头，瞧见秦阳那迷惑的眼神，才一拍脑袋，再次把凉白开递过去。 “谢谢，我不渴。” 秦阳摇头。 “我叫林野，楼下是我爸开的异端事务所，专门帮助你们这种迷途小羔羊解决疑难，下楼说。” 见秦阳没有喝水的意思，林野无奈，只能把水杯放到一旁，下巴指了指门口。 秦阳瞥了几眼摆在桌子下面那几个可脱卸手办，很快穿上鞋，跟着林野来到楼下。 楼下果然如林野说的一样，是一个事务所。 事务所大厅里十分空旷，旁边摆着两排长座椅，里面靠墙的空间，放着一张办公桌。 这办公桌后头，一个穿着黑衬衫的颓废中年大叔躺在一张老板椅上，鼾声如雷。 他嘴角微张，双腿支在桌上。 让秦阳很难忽视的是，这货脚上套着一双破洞黑袜。 两个暴露的脚指头，不知因为闷还是瘙痒，很是调皮地往旁边抠了抠。 “来，坐。” 林野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客户椅，脸色慵懒。 秦阳瞅着桌上那对十分“带味”的脚底板，摇了摇头。 “随你。” 林野用力一拍老板椅的靠背，大声道：“起床！隔壁老许请你去足浴城搞888套餐了喂！” “诶！来了来了！” 林木聪垂死病中惊坐起，擦了一把嘴边的哈喇子，十分熟练地放脚塞皮鞋，左右一拍灰，就要夺门而出。 不过，当他看见旁边的秦阳，还有若无其事，挨坐在长椅上的那臭小子。 又摇头晃脑地坐了回去，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华子，悠哉悠哉地给自己点上一根。 “我叫林木聪，这家事务所的老板，抽烟么？” 他吸了一口烟，转着烟盒，指向那张客户椅。 “不抽。” 秦阳这才坐下。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两人面对面， 林木聪神情姿态与刚才截然不同。 “记得。” 秦阳如实回答。 他记得在学校里发生的一切，但，他不清楚林野是如何短时间内把他带回来的。 因为他在床上躺了很久。 期间，还听到了林野和另外两个人的一些对话。 “如果我告诉你，是我们恰巧碰到你晕倒在学校门口，然后把你捡了回来，你觉得可能吗？” 林木聪叼着烟，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声音极具磁性。 “别试探我，我记得所有事情，包括……” 秦阳抬头看着林木聪那双深邃的眼眸，说道：“你把烟雾吐在我脸上的不礼貌行为。” “很警觉嘛。” 林木聪眯起眼睛，不再把秦阳当作小朋友，而是把他摆在了高手的位置上。 “你当时明明是昏迷状态，是怎么知道我把吐烟到你脸上的？” 他靠在老板椅上，有些不解。 “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秦阳没有回答林木聪，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当时身体死机，意识却保持着半清醒状态。 关于体内的秘密，他自己都没弄清楚，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太多。 “你很想知道？” 林木聪弹了一下烟灰，视线透过烟雾，落到秦阳那略显稚色的脸上。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大学生该有的表现。 不过，他转念一想。 那些怪胎，也没几个是正常货色。 他吐出一口浓烟，微微闭眼靠在椅背上，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 在林木聪不急不缓的叙述中，秦阳了解到了一些他从未接触过的隐秘。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宁静。 从古至今，地蓝星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诡异事物。 它们叫作邪灵。 根据邪灵对区域的危险灾害等级，可以划分为四个种类。 单体邪灵：针对单一或多个目标，拥有独特的杀人规律。 域级邪灵：能在一个区域内形成灵异空间，无差别杀人。 可以通过自身媒介，把人同化为邪恶的杀人傀儡——冥尸。 灾厄邪灵：域级邪灵的进化版，一旦出现，就是整个城市的灾难。 至于最后的灭世邪灵，林木聪说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见过，秦阳也就不知其详细了。 不过林木聪也给秦阳打了个比方，说灭世邪灵现世，大概率能直接覆灭一个国家，是所有邪灵中最为恐怖的存在。 至于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林木聪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对秦阳说了四个字： 灵能咒师。 有邪灵为祸人间，自然会有猎杀邪灵，维护社会秩序的团体。 而灵能咒师，就是这样一类人。 林木聪只是给秦阳介绍了一下他们灵能咒师的牛逼之处，至于想要了解更多。 这不是他能说了算的，除非…… 林木聪最后留下了一个悬念。 “除非什么？” 秦阳问道。 林木聪绕过办公桌，叼着烟走出来，似是想到门外透透气。 在经过秦阳的时候，一缕烟灰落到了他衣领上。 林木聪伸手帮秦阳拍去烟灰，理了理他的领子，单手插兜，意味深长道： “除非，你加入我们。” 第六章 无眼小孩 几分钟后，秦阳揣着一张名片，离开了异端事务所。 “就这么放他走，你不怕他搞事？” 林野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看了看蹲在门口抽烟的林木聪。 “没必要。” 林木聪吐出一个烟圈。 “如果真是那些货色，我刚才就把他宰了。” 他起身把门上的牌子翻过来，露出“暂停营业”的字样。 “所以，你认为他是一只迷途羔羊？” 林野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表情似笑非笑。 “不，他是迷茫的猎手。” 林木聪把门关上，然后弯腰在办公桌下面一按，后方的隔间咔嚓一声。 一个通向地下的暗格通道，悄然打开。 林野偏过视线，目光惊愕，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林木聪微微一笑，进入隔间，对林野招了招手。 “走吧，你小子最喜欢的节目开始了。” “来了来了。” 林野收起手机，嘿嘿一笑，一脸猥琐地跟着林木聪去了地下…… 秦阳本来想回学校看看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但，他仰头扫过阴暗天空。 决定回家。 坐上出租车，他拿出手机，拨通王子强的号码。 “哥们，你这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刚开了一把排位，有事吗？” 王子强那带着一点贱意的声调从手机里传来。 邪灵死亡后，灵能咒师会使用特殊手段处理普通人的记忆，把影响降到最低。 就算周围的人数减少，官方也会用各种举措和理由，让他们信服，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这是一种保护措施，为的是不引起大范围的社会恐慌。 毕竟，还没到那种邪灵遍地走的时候。 这是临走时，林木聪的说明。 秦阳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 “你，想揍田广源吗？” 他看着车外流动的景物，问了这么一句。 王子强那边愣了一瞬，随后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愤怒，说道：“想，我老想揍他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想弄死他！” 异端事务所地下，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里，林木聪屁股挨在桌沿，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华子。 林野头上戴着耳机，坐在几台监听设备前头，通过扬声器，把刚才秦阳和王子强的对话放了出来。 “这小子有点门道啊，没有直接问别人记不记得，反而是唆使小伙伴去揍人。” 林野靠在电脑椅上，乐道。 “小敏，查一下这个叫田广源的人，看看他和秦阳的关系。” 林木聪看向抱着一台军工平板，同样坐在一旁的苗小敏。 “好。” 苗小敏嘴里含着薄荷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很快便是说道： “田广源是秦阳所在班级的班长，平时学习成绩优异，但性格比较小气，喜欢斤斤计较。 因为开学没有选上学生会，还在论坛里匿名发帖骂学生会智障。 他和秦阳之间没有太多交集。 因为秦阳和他那个叫王子强的死党经常不交作业，专业课成绩又烂，所以这两类人基本玩不到一块去。” “这样么……” 林木聪摸着下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强子，那明天中午你等我一下，下课了，我们一起堵他。” 秦阳笑着说道，眼神却是明灭不定。 “说干就干，看他老不爽了！” 王子强气势汹汹应着，而后又突然压低声音：“秦阳，其实吧，先前我们和姓田的没仇没怨，无缘无故抽他实在不怎么合适。” “那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想起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 “什么梦？” 秦阳神情微动。 “我梦到学校里有人变成僵尸追杀我们几个，然后田广源那逼崽子为了活命，拖了我们一把！ 草！我记得当时你就跟奉先战神下凡一样，还跑回来救我们，而田广源这玩意却不干人事，良心太他妈脏了。” 听见王子强这么说，秦阳忍不住问道：“那梦后面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不得了，我们应该都死了吧？那种玩意谁干得过啊，除非开基因锁。 真的，那东西太恐怖了。不说了啊，再唠信誉分该扣到九十了。” “好，不打扰你了，继续上分去吧。” 结束通话后，秦阳注视着车窗上的人像倒影，仿佛看到了那个眼眸赤红的自己。 “我明天过去盯着？” 地下房间里，楚凉用一块绸布擦拭着唐横刀的刀身，冰冷开口道。 “不用，他如果真想杀人，你也拦不住。” 林木聪摇了摇头，淡笑道：“一个连灵言都不用释放，就能单杀域级邪灵的怪物，太危险了。” “别告诉我你没把握击杀他。” 楚凉抬头，朝林木聪望来。 林木聪的目光落到楚凉那张扑克脸上，无奈摊手，“我也是人，遇到无解一点的邪灵，我也对付不了。 如果我死了，你们这支萌新小队，得自己挑大梁，到时候你们压力就大咯。” “老板，你这样立flag，很容易成真的。” 苗小敏小手一抛，往嘴里扔了两颗薄荷糖，白了林木聪一眼。 “林老板，动漫里像你这样的角色，flag预言不超过三集就得领盒饭。” 林野这时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双手枕着后脑勺转了过来，笑呵呵道。 “老子死了，最开心的恐怕就是你小子！” 林木聪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喷出一团烟雾。 “那是，这样就没人可以管我了，赶紧死球！” 林野笑骂一句，就转了回去，继续他的监听“大业”。 林木聪没有说话，烟雾升腾，遮住了他的脸庞。 “师傅，到这里就可以了。” 秦阳在城外的马路边下了车，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路，朝远处的小区走去。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他才来到小区前门附近。 小区的位置靠近郊区，可能由于建立年代久远，小区内部有很多弯折的羊肠巷通向外边。 咚！ 心跳突然加重，秦阳视线掠动，猛然在大门右边的旧巷口定住。 那里，站着一个浑身粉白，没有眼珠的小孩！ 他立在巷口，眼窝一片漆黑，就这么直勾勾地对着秦阳这边，两边嘴角，慢慢往上抬起。 “秦阳？” 一个女声从身后响起。 秦阳猝然回头！ 第七章 秦灵 “薛可？” 看到背后这张面容有点冷淡的面容，秦阳不禁轻疑一声。 当他再回头往那巷口望时，那个皮肤粉白的小孩却已不见踪影。 “那边有东西吗？” 薛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淡漠，顺着秦阳的视线朝那巷口里看去。 “没有。” 秦阳笑着摇摇头，开始打量起班上这个有点孤僻的女生来。 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这个平时人前不显的女生其实很漂亮。 只不过她不善于打扮。 一身运动外套加宽松牛仔裤，让存在感本就低的人直接成为了一个路人甲。 “你也住这？” 秦阳见薛可一直盯着他，一边往小区里走，一边开口问道。 薛可点点头，犹豫了几秒，抿唇道：“今天，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 秦阳有点疑惑，难道薛可的记忆没被篡改？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薛可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秦阳道谢。 “你挺奇怪的。” 秦阳笑道。 “是吗？很多人都这样认为。” 薛可的语气一直很平淡，没有太多波动，仿佛天生如此。 “我家在二单元，你呢？” “我家也在二单元，住六楼。” 薛可抬头看着前面的一栋标有一个数字“2”的单元楼，目光落到了最顶层那有点阴暗的阳台。 秦阳有点好奇，平时他经常回家没有碰到薛可，但像薛可这种话不多的女生，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搭讪。 换句话说，他自己也是直男一个，和女生交流，算了吧。 地下室里，林木聪几人听到薛可和秦阳的对话，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薛可，好像有点奇怪啊。” 苗小敏趴在桌子上点着平板屏幕，说了一句。 “可能有些人就是这些性格。” 林野瞅了瞅旁边一脸冷酷的楚凉。 楚凉此时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再看什么。 听到林野说话，他目光不变，漠然道：“我性格受灵言影响。” 苗小敏打了个哈欠，“可能这个薛可，也是因为受到什么因素影响，才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也可能是我们太多疑了。” 林野嘿嘿一笑，转了回去。 林木聪没有说话，他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薛可和秦阳前面的对话。 在遇到薛可之前，秦阳，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单元楼环境比较老旧，没有安装电梯，只有一条往上的窄楼梯。 顺着楼梯来到三楼，秦阳和薛可挥手告别：“我住这，302。” “我住601。” 薛可说了一句，就走上了四楼的台阶。 “好。” 秦阳只觉和薛可说话有点别扭，摇摇头，拿出钥匙拧开了自己的玄关大门。 “姐，我回来了！” 换了鞋，秦阳走进客厅，喊道。 “臭弟弟！回来了？” 客厅沙发上传来一道略带醉意的声音。 一个全身只着内衣的女人，把脖子枕在沙发边缘，头朝下闭着眼睛，面色潮红，笑嘿嘿地打着嗝。 秦阳看见茶几上那几瓶开封的洋酒，忍不住扶额。 这就是他那位姐姐大人，秦灵。 别看平时训练他的时候意外的严格，但在私底下，她就是一个酗酒成瘾的酒鬼。 “不是说好戒酒的吗？” 秦阳把几个空掉的酒瓶收了起来，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湿毛巾过来，敷在秦灵额头上。 冰冷的毛巾接触在额头上，秦灵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把秦阳拉到怀里。 “臭弟弟！老姐寂寞了，想男人，喝点酒怎么了？” 秦灵手臂一动，直接把一米七八个头的秦阳给拽到了怀里，一把按住了他的头。 “姐，你想男人，也不能找自己弟弟啊！” 秦阳被秦灵按住，直接来了个“洗面奶”，苦笑不已。 虽说自己和这位老姐不是亲生的，但常年以来养成的家庭思想，他只把秦灵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 即使老姐经常对他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但他心里却也没有半分要逾越那条线的不纯想法。 “你是我捡回来的崽，我可是把你当童养夫养的啊。把你锻炼得这么强，不就为了有一天能帮我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吗？” 秦灵睁开眼睛，露出了一双奇异的眼眸。 她的瞳孔不似常人，是一对纠缠在一起的黑白勾玉。 秦灵伸手在秦阳衣领后边的折叠里摸了一下，然后用膝盖一顶，撞开了秦阳。 地下室里，林野几人听到秦阳姐姐的话音，脸色很是古怪。 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林野想继续听下去，林木聪却一把关掉了扬声器。 他正准备摘掉林野头上的耳机，一声剧烈的锋鸣却先行从耳麦里传了过来。 “嗡！！！” 林野整个人一抖，直接把耳机甩了出去，难受地捂住双耳。 苗小敏敲了敲桌面，“喂！没事吧？” 林野捂住耳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说话声极大：“啊？你说什么？” “林老板，林野他……” 苗小敏有点惊奇，林野这耳朵怕不是被震坏了吧？ “没事，暂时性的。” 林木聪摇了摇头，起初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就有点熟悉。 如果是她的话，自己这点小伎俩，绝对瞒不住。 并且还可能会被教训。 “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另一头，秦阳捂着胸口，看向赤足走到垃圾篓旁的秦灵。 秦灵把手里那枚纽扣样式的窃听器捏得粉碎，张手洒进垃圾篓。 “一个小玩具。” 秦灵笑眯眯地看着秦阳，“以后出门注意点，别被人捉弄了还不知道。” 秦阳摸了一下自己外套的衣领，很快反应过来。 在事务所的时候，林木聪借着弹烟灰的空隙，帮他理了一下衣领…… “姐，我今天……” 秦阳正想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秦灵说一下，但看见秦灵的神情后，却突然止住。 “我待会要出一趟远门。” 秦灵扭头望着阳台外面渐渐转黑的天空，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下来。 秦阳没有再说下去，老姐一般露出这种表情，他就必须保持安静。 秦灵走进卫生间，打开了花洒，冲刷着自己身上的酒气。 秦阳定定注视着隔门里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叹了口气。 老姐，究竟瞒着自己多少事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着老姐进行各种训练，强度都快赶上部队了。 而且今天遇上邪灵还有林木聪这些人，让他了解到了这个世界一部分阴暗的真相。 如果真有一天，邪灵灾难全面爆发，强者生，弱者亡。 老姐对自己的严苛要求，会不会和这些事有关？ 第八章 夜半敲门声 正思索着，卫生间隔门打开。 秦灵脖子上挂着一条长毛巾，紧致白皙的皮肤上呈现着诱人红晕。 “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以后每个月，你可能要自食其力了。” 她就这么踏着水珠，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房间。 秦阳急忙收回视线，转过身去。 “我可以工作，饿不死，但老姐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玩神秘。” 他背对着房门说道。 秦灵穿好内里衣服，披上了一件红色风衣。 她来到沙发后面，双手像是长蛇一样从秦阳脖子后面环到前面来。 一双红唇俯在秦阳耳边，轻声道：“记住我的话，活得自私一点，有些事情，以后的你，自然会知道。” 秦阳听着耳边软呢，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倒在沙发上。 秦灵从冰箱里取出一对美瞳戴上，遮掩了自己眼睛里的诡异。 临走前，她俯下身来，轻轻在秦阳额头上吻了一下，抚摸着他的脸颊，面色柔和。 “我有时候，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醒来……” 晚上十点，南城异端事务所。 “林老板，这么晚了，小敏和楚凉都回去了，我也先睡了啊。” 林野见自己老爸还蹲在门口抽烟，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小子注意着点，别让我听见你大半夜在那看片搞手艺。” 林木聪抬起夹着烟的右手，吐出一口浓烟。 “草！我是那种人吗？” 林野跨上楼梯，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还别说，哪个小伙年轻的时候……” 林木聪还想开导林野两句，林野马上说了一句“滚滚滚”怼了回来。 听见楼上关门的声音，林木聪凝视着外面漆黑空旷的街道，起身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异端事务所所在的步行街空无一人。 昏黄的路灯闪烁，把地上的影子拉得十分诡谲。 一根路灯杆后方的阴影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那是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冷艳女人，她蹬着一对黑色马丁靴，双手插兜，朝靠在路灯杆上抽烟的中年男人看来。 “秦将军，别来无恙啊。” 林木聪把嘴里刚点燃的香烟丢到地上踩灭，隔着一段灯光，与其相对。 “没想到，我会在这座城市遇到你。” 女人面无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件巧合。 “我也没想到。” 林木聪微微一笑，走上前，不羁的神态转为凝重。 他注视着女人的眼睛，缓缓道：“邪冥，复苏了。” 深夜十一点，秦阳皱眉坐起。 他靠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拔打了秦灵的号码。 “对不起，拔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个十分官方的声音响起，本来还在使用的号码，突然变成了空号。 打开V信，秦阳看到了两条新好友申请。 他暂时没有关注这两条好友申请，而是点开了秦灵的聊天界面。 盯着屏幕上那个阴阳鱼头像，秦阳迟迟没有打字。 最后，他关闭了聊天界面，低叹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老姐的性格，说一不二，只要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实现。 这次她说要出远门，肯定是不想自己去找她。 或者说，是要瞒着他，去做一些事情。 沉下心，秦阳抬手把秦灵从会话列表里移除，点开了那两个好友申请。 这两个好友，都是女生。 一个刘乐乐，一个薛可。 看两人的添加途径，是通过班级群。 是和白天的事有关么？ 他打开班级群成员列表，关甜甜几个死亡人员，全部从群里消失了。 秦阳点开王子强的微信聊天界面，发了一条消息。 秦阳：强子，睡了吗？问你件事，咱们群里是不是少了几个人？ 没过一分钟，王子强就回复了秦阳。 王子强：这事我也觉得邪门呢，咱们班里有好几个听说去参加什么国家培训项目了，而另外几个是退学。 王子强：咱们学院里的老师也少了几个，听说是被调走了。 王子强：你问这个干什么？你难道也要退学？ 秦阳：没，我就随便问问，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干大事。 王子强：好，滚去睡觉了您咧！ 秦阳无奈一笑，看来林木聪说得不假。 除了他这个杀死邪灵的异类之外，其他人的记忆都被动过手脚了。 看了看刚添加的两个好友。 刘乐乐添加他的时间是九点多，像她这种女生，这个时间段应该已经睡了吧。 随即他又瞥向了薛可的账号。 账号头像是一张自拍照。 照片的背景是他们小区大门，薛可站在大门前面，穿着一件白裙子，比着剪刀手，表情有点僵硬。 秦阳点开薛可头像，目光落到了照片右下角的小巷子里。 是的，那里有一个非常模糊的白色人影。 如果不仔细观察，绝对会认为这是手机拍摄时曝光不好所形成的噪点。 但秦阳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像素噪点。 那是自己今天看见的那个无眼小孩。 秦阳正想给薛可发一条消息过去问问情况，但薛可却在这时候，主动发来了消息。 薛可：秦阳，你睡了吗？ 薛可：我手机里没有保安亭的电话，你能不能发一下给我？ 秦阳：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保安亭的电话，说实话，他也没记下。 小区里的保安大爷已经六十多了，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也指望不上。 薛可：我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我现在在房间里，刚睡下就听见客厅外面传来敲门声。 秦阳：你没有透过猫眼看看是谁吗？可能是邻居也说不准。 薛可：看了，外面没有人。六楼只有我这一间住户房，应该不会是楼下邻居。 薛可：而且外面也没有说话声。 秦阳；大概了解了，那现在还有敲门声吗？ 薛可：断断续续的。 秦阳：我也没有保安亭那边的号码，这样吧，我上去帮你看看。 薛可：可以吗？我怕是歹徒什么的。 秦阳：没事，我就看看，真遇上了也能跑。 薛可：嗯，那就谢谢你了，小心一点。 秦阳揣着手机，走到外面。 楼道里的照明灯年久失修，早已无法使用。 眼看走廊一片漆黑，他只好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前面的楼梯台阶。 正当秦阳顺着台阶往四楼爬的时候， “咚！咚！咚！” 黑暗中，一阵敲门声，十分突兀的在楼道里回响起来。 第九章 不要开门 声音的源头，正好在秦阳上方，四楼住户层。 秦阳眉头一皱，飞速顺着楼梯往上，手机电筒照亮了四楼的走廊。 两扇相互对立的门户正中，空无一物。 “谁啊？大半夜没事敲什么门？” 401这边，一个大妈的骂声从里面传出。 秦阳眯着眼睛，两步跨到通往五楼的台阶。 他不想惹麻烦。 毕竟小区里的大妈可不好相处。 关闭手机电筒的一瞬，五楼的住户层，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见鬼了？” 401大门打开，透出一丝亮光，一个敷着面膜的中年阿姨探出头往外瞅了几眼，又很快缩了回去。 别说，大半夜敷着面膜的女人，看起来比那些脏东西还要恐怖。 401大门关上，楼道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秦阳这次没有贸然打开手机电筒，而是守在了四楼台阶的拐角处。 他想等等，看那敲门声还会不会出现。 过了两分钟左右。 “咚！咚！咚！” 不重不缓的敲门声再次回荡在楼道里，这一次，源头不是四楼，而是三楼！ 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这次的敲门声，的确是在三楼 怎么可能！ 秦阳一惊，浑身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强压心中惧意，站在通往五楼的台阶上，听着下面的动静。 敲门声响过三次后，隔了很久都没再传来。 而秦阳也不曾听到什么脚步声，看到有人往楼上走来。 这时，手机震动，点亮了屏幕。 是薛可发来的消息。 薛可：怎么样？没事吧？你上来了吗？ 秦阳重新打开手机电筒，往楼下照射过去。 象征性地扫了几眼，没有发现异常，他就一边往上，一边打字回复薛可。 秦阳：没事，我上来也没看到人。 一路走到五楼，也没有再听到刚才的敲门声。 秦阳穿过五楼走廊，径直来到六楼。 六楼是这一单元楼最高的楼层，秦阳平时不串门，基本不会往这上面的楼层跑。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六楼。 狭小的空间走廊，往外开着一扇小窗。 在601旁边，是一条通往楼顶的双折楼道。 楼梯两旁用低矮的墙扶围了起来，让本就狭窄的通道，看上去有一种幽闭的阴森感。 秦阳站在601前面，给薛可发了一条消息，大门很快打开一条缝。 薛可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看见秦阳，稍显安心，打开了门。 两人目光相对，秦阳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你不进来吗？” 薛可看着秦阳，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秦阳眼神古怪，“大晚上的，不太合适吧？” “不要紧，你可以进来坐一会，不用换鞋。” 薛可把身子往门里退了退，似乎想挤出一个微笑，但怎么看怎么僵硬。 “好。” 秦阳想了想，也不做意，跨过门槛，走进了薛可家的客厅。 客厅的布置很简洁，除了一部分必需的家具外，各种事物都摆放得十分整齐。 “你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薛可指了指电视机前的沙发，走到饭桌那头，给秦阳倒了一杯凉白开过来。 “谢谢。” 秦阳接过水杯，看到电视机柜上摆着的一张全家福，不由问道：“你怎么就一个人在家？” “我家里人一般不会回来，我往常也住学校宿舍。” 薛可站在一旁，双手纠在一起，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阳点点头，来到电视机前，拿起了遥控器。 “我想看看电视，还能用吗？” 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往回退了两步，目光一直停在那张全家福上。 “很久没有交费了，看不了。” 薛可望着秦阳，眼睛里带着点不好意思。 “我家里没装电视，平常一直用手机，我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电视节目，看不了就算了。” 秦阳笑着把遥控器放了回去，再次打量了那张全家福一眼。 全家福上面共有四个人。 照片里的薛可看起来显得比较稚嫩，应该是高中时期的她。 她右手边是一个小男孩，面容和她有几分相似。 两人身后，是一对中年夫妇。 一家人面带灿烂笑容，看之十分和谐。 他有点疑惑地看向面无情绪的薛可，这妹子笑起来应该挺好看的。 也不知这几年经历了什么，现在居然变成面瘫女了。 “秦、秦阳。” 薛可手指拽着衣角，说话也变得吞吐起来。 “怎么了？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刚刚的敲门声说不定是哪家的小朋友在恶作剧。” 秦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感觉和薛可共处一室有点尬，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毕竟，快十二点了。 “你能不能陪我一晚上？” 薛可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 “啥？” 秦阳眼眸大睁，不敢置信。 他像是歌舞厅牛郎吗？ “你误会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睡不着，天亮之前，你能不能守在这里？” 薛可连忙解释道。 “明天还要上课啊亲，通宵伤身。家里没人，你应该住学校宿舍的，至少有个伴。” 秦阳很无语，敢情是薛可自己胆小闹的。 他想不明白，既然胆小，住在学校宿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回家来呢？ “比起家里，我、我其实更害怕学校……” 薛可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秦阳骤然想到了白天的事，不禁多看了薛可两眼。 “好吧，我今晚在这里陪你，不过不能通宵，要睡觉。” 他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笑道。 薛可低头，脸红了。 秦阳嘴角抽搐，这回轮到薛可误会了。 正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两人心神一抖，同时朝客厅大门看去。 秦阳步伐一动，几步就行至门后，透过猫眼望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 他眉头紧皱，握住门把手一扭，拉开了门！ 一阵阴冷寒风吹来，秦阳瞳孔骤缩。 借着客厅里照出来的灯光，他看到外面的水泥地板上，一个粉白的小孩头颅正以极快的速度下沉。 空洞的眼窝还未彻底沉入地面，停留在外。 借着微弱的光亮，秦阳看到，这头颅在他出现后，竟不再下沉，一双蜡白小手突然攀住地面，诡异地往上爬出。 “秦阳？” 薛可意识到不对，快步往门口这边走来。 “别过来！” 强烈的恐怖冲击着秦阳的视觉，他心跳飞快，在这诡物彻底爬出来的一瞬，“砰”地关上了门！ 第十章 生死一线 “怎么了？” 薛可被吓了一跳，忙问道。 秦阳把门反锁，身后猛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咚咚咚……” 这次的敲门声不比先前，像是加入了某种催化剂一样，变得无比剧烈！ “回房间！” 秦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着薛可跑进卧室！ 关上房门并反锁，客厅里马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让……让我进来……” 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外面游荡。 薛可紧捂着嘴巴，蹲在床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但看她眼中的恐慌，显然是怕极了。 秦阳靠在门口旁边的墙上，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诸多念头。 按照林木聪所说，单体邪灵一般拥有特殊的杀人规律，域级之后的邪灵则无视规则杀人。 得知是这无眼小孩的在敲门后，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 它一直在敲门，无疑是在制造杀人契机。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敲门之后，它会迅速隐匿。 如果在它敲门期间开门，就会引邪入室。 带薛可躲进卧室，秦阳有着自己的考量。 他的想法是，既然这只单体邪灵的杀人规律和门有联系，那他就用门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当然，他也想过跳阳台，和物理攻击之类的方式。 但，这样做不确定因素太多。 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脑子。 邪灵想要杀人太简单了，他可不确定以自己的身手能跟邪灵对抗。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紧急避险。 “如果这扇门挡不住那东西，待会我想办法牵制它，你趁机跑出去。” 秦阳对薛可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某个号码拨了过去。 “这样太危险了。” 薛可虽然害怕，但基本地言语表达还能做到，她没有像一般的女生一样慌张大叫，只是说话声小了不少。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秦阳问道。 薛可摇头。 “那就听我的。” 秦阳斩钉截铁道。 异端事务所二楼，还躺在床上看恐怖小说的林野突然翻身坐起，打开了灯。 他往楼下看了一眼，发现一楼还亮着灯，二话没说，一个沉坠就是转移到下面来。 “出事了。” 他见林木聪还坐在椅子抽烟看报，当即说道。 林木聪放下报纸，打开手机免提，摆到桌面上。 “碰到一只单体邪灵，地点城外小区，地点2单元601！” 秦阳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放了出来。 “知道了。” 林木聪淡淡地说了一句，结束了通话。 他抬眸看向林野，笑道：“这就叫无师自通。” 林野一愕，有些气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把楚凉和小敏拽过去！” 说着，他身形一动，眨眼消失在事务所大厅里。 城外小区，2单元住户楼。 从一楼到五楼，基本每一层的房室，地板里都封着一具人形。 他们面目狰狞，被活生生地砌在了地板里。 601。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强烈的震动从门板透进来，秦阳毫不怀疑这只邪灵下一秒就能破门而入。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握紧拳头，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然而，过了几秒，敲门声戛然而止。 难道不开门，真的可以把这只邪灵挡在外面？ 这个想法涌现不到一秒，秦阳就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一个惨白的脑袋从他脚下冒了出来，两只苍白的手掌，一下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往地面拽去！ 秦阳大惊失色，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僵直，双脚像是融化一样，慢慢没入地面。 这一幕吓坏了薛可，她强忍着惊惧放下手，抄起一旁的书桌凳子，对着邪灵的脑袋砸了下来！ “啪啦！” 木制的凳子重击在邪灵的头颅上，木头散架，颅骨直接凹陷下去一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薛可的攻击，它居然松开了秦阳的脚踝，从地上爬了出来，脑袋前倾，呈九十度弯折。 两个黑深的眼窝就这样对着薛可的眼睛，嘴角上咧。 “找……到你了……姐姐……” 它喉咙里发出了一场嘶哑的话音。 薛可拿着断掉的凳子腿，整个人忽然呆住。 “咚！咚！” 双脚陷入地面的秦阳这时俯下身，两拳轰碎地面，生生把脚拔了出来！ 他一个飞冲，一脚落在和薛可对视的无眼邪灵身上，把它狠狠踹出房门外！ “砰！” 邪灵撞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凹坑。 秦阳得势不饶人，一个飞踹落下，当场踹碎了连接卫生间的墙面。 一个粉白人影浑身弯折扭曲，从残断里穿梭而过，没入地面，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再次抓住秦阳脚踝。 身体僵直，半秒不到，秦阳的半个身子就被拖进地面。 该死！ 秦阳暗骂自己大意，刚才不应该莽的，在邪灵面前，普通人拥有再强大的力量和身手，那也是白给。 他现在有一种特别怪异的错觉，地面里的钢筋很有可能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 只不过在邪灵的操控下，他处于一种半虚化状态，恐怕等这邪灵一松手，自己就会彻底死亡！ “不要……” 薛可终于反应过来，眼眶泛红地喊了一句。 然而，邪灵又怎能听懂人话？ 它用力一拽，秦阳连头一起，沉入了地面！ 薛可无力地瘫在了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庞！ 咚！咚！咚！ 邪灵正要松手之际，沉重的心跳声响起，秦阳双目赤红之色一闪。 本来横躺在地面里的人影，猛然弹起！ 薛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懵了，神色惊骇地注视着秦阳。 只见秦阳一只手掐住了那只无眼邪灵的脖子，另一只手扣在其天灵盖上。 一点点扭动。 “咔咔咔……” 邪灵面露痛苦之色，骨头碎裂之声不断回响，它挥舞着手脚，像是个无助的小孩，眼窝定定地望着薛可。 “不要杀他！他是我……是我弟弟。” 薛可眸中泪光涌动，跪在了秦阳身后。 什么？ 秦阳意识一震，眼中赤红退去，手里的无眼邪灵“啪嗒”一下，挣脱开来。 它落到地上，脸上浮现一丝怨毒之色，双手分别抓住秦阳和薛可的手腕，同时把两人往地下拖动！ “咔嚓！” 变故再生！ 在两人尚未沉入地面时，一圈冰霜铺满地面，无眼邪灵霎时被冰层冻结！ 第十一章 加入 两道背着武器长匣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601之中。 楚凉半跪在地，手里的唐横刀没入地面半尺。 苗小敏娇小的身子闪冲而过，一把黑色短剑甩动，带着惨烈的凌厉，从无眼邪灵脖间划过！ “咔嚓！” 冰层碎裂，楚凉起身，摘下了头上的帽兜，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人。 一个惨白的头颅滚落，身躯坠地，无数黑色斑痕扩散。 如同寂灭黑焰，将一具凄然残躯燃烧殆尽。 “不……” 薛可坐在地上，眼眸颤抖，定定望着那双空无一物的眼窝。 一颗头颅慢慢化为虚无。 秦阳从地上站起。 苗小敏接住自己的短剑，和楚凉一左一右，静默相对。 秦阳俯视着泣然无声的薛可，不由想到了很多。 那张全家福、无眼邪灵的五官容貌…… “哟，还活着呢。” 林野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走了过来。 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居室，他对秦阳扬了扬下巴，“怎么说？要加入我们吗？” “发工资吗？” 秦阳抬首，问道。 “当然，一个月一万。” 林野立起一根手指，露出微笑。 “我答应了。” 秦阳点头。 “好，收工。” 林野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界域逐渐淡化，在场几人，继而隐没消失。 第二天一早。 城外小区依旧如初，只不过2单元住户楼，被一道道严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 很多穿着施工服的工作人员在楼里进进出出，不时把一些混凝土墙面搬上泥头车。 小区物业这边给小区的业主住户发了一条通告： 2单元因为楼房结构问题，需要拆除翻修，为期半年，还请各位不要靠近施工区域。 以此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这则通告并没有在小区里引起什么波澜。 因为城外地段偏僻，很多人在这买房只是贪图便宜。 反正迟早要搬的，他们巴不得搞个拆迁下来，然后发家呢。 可惜，这次拆的是最小的2单元，没轮到他们。 早上六点。 异端事务所大厅。 门外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地下大厅里，林野三人立在一旁，望着和林木聪隔着一张桌子的秦阳。 “决定了吗？加入我们，成为一名灵能咒师。” 林木聪罕见地没有抽烟，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再次对秦阳询问道。 “是。” 秦阳答道。 “这是你的作战服和证件徽章。” 林木聪从一早就准备好的置物箱里取出了一套黑色长衫。 黑色长衫的款式类似于连帽风衣，上面摆着一本红色证件，以及一个印着古老铭文的银色三角形徽章。 秦阳的注意停留在徽章表面的铭文上。 铭文分为上下两个。 笔划很多，和甲骨文类似，但仔细看去，它们比甲骨文复杂许多。 给人一种玄奥诡异的神秘既视感。 他拿起徽章扫了几眼，问道：“这上面的铭文，代表什么意思？” “‘灵’和‘咒’，是我们灵能咒师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林木聪的视线从徽章上的两个铭文上挪开，说道：“这个徽章每个灵能咒师都会有一枚，说实话，除了装逼，还没这本证件来的实在。” 说着，他打开了秦阳的那本证件。 秦阳看了一眼，上面印着自己的照片，还有一个高级特派员的的职务。 在证件的右下角，还盖着一个鲜红刺目的钢印。 “很牛逼吗？”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很牛逼。这是为了便于我们执行除灵任务时调动城市资源，让部分人配合用的。 有了这玩意，你就是执法大将，可以起到威慑作用。” 林木聪笑了笑。 秦阳接过这本证件，“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的身份就被安排好了，真是不可思议。” “你永远可以相信我们的办事效率。” 林木聪依然面挂笑容。 他可不会告诉秦阳，这些东西，其实早有准备。 “既然你加入我们了，有些事情，我也该全部告诉你了。” 林木聪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从后面搬过来的一张椅子，坐下，点上一根烟，缓缓道：“邪灵的分类之前已经和你说了，灵能咒师的职权你现在应该也已经了解。 我着重要和你讲的是灵能咒师的体系和灵言能力。 灵能咒师的出现并非偶然，有些人，从出生开始，就异于常人。 我们通常把这部分人称为灵能觉醒者。 灵能觉醒者不仅限于天赋，有部分人成年之后，因为机缘巧合，也有可能觉醒灵能。 体内拥有灵能，就会获得相应的灵言能力。 灵言的种类很多，就目前最常见的，有元素、空间、力量等等。 当然，根据每个人灵言威力上限的不同，我们会把他们划分为常见灵言和高等灵言。” 林木聪瞄了一眼楚凉和苗小敏，给秦阳举例道：“拿他们两个来说，一个是常见的元素冰属性灵言，而另一个则是上限很高的空间类灵言。 除了两大类灵言之外，还有特殊灵言。” 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林野身上，顿了一下，继续道：“特殊灵言的特别之处，以后你自然会见识到，我今天就不多说了。 还有一点就是，灵能咒师的修炼和猎杀邪灵的方案。 这里我着重和你说一下猎杀邪灵的法子，对于你们这种小菜鸟来说。 用灵言击杀邪灵就不要想了，灵能总局那边研制了一种叫做‘诡兵’的武器给你们使用。 诡兵能够有效对邪灵造成伤害，并且在你们使用灵言能力时，能够给予一定增幅。” “好了，我就和你说这么多，还有不懂的，和你的几个队友请教，散会。” 说完，林木聪拍了拍手掌，叼着烟，离开了地下室。 “我们也见过几次，就不用啰嗦什么了。” 林野走上前来，一只手攀上了秦阳的肩膀，“冷脸的叫楚凉，是我们这个小队的队长，那小妹妹叫苗小敏。 别看小敏长得像未成年，其实她已经二十二了。” 说到后面，林野故意压低了声音。 秦阳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苗小敏，微微点头。 的确，合法萝莉。 第十二章 灵言 “你才小妹妹！你全家都小！” 苗小敏耳朵尖得很，气鼓鼓地冲上来踢了林野一脚。 “开玩笑！开玩笑！” 林野笑嘿嘿地挪到秦阳后面，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上的脚印。 “小阳，以后别和这货混在一起，嬉皮笑脸的，整个人坏得很。” 苗小敏双手叉腰，一副大姐头的样子，瞪着林野。 秦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和林野保持着一定距离。 想到林野房间里的那几个闷骚手办，嗯，这货怎么可能正经。 “喂喂喂！这就不对了啊，咱们好歹一个小队的，这么损我，良心何在啊！” 林野有点不服气了，反驳起来。 “哎，良心是什么能吃吗？谁叫你说我未成年的，就损你肿么了！” “嘿呀，小娘皮！给你脸了是吧？我就叫你小妹妹怎么滴？” “野崽子，再叫一下？” “就叫咋滴？小妹妹，小妹妹……” “啊啊啊！老娘跟你要跟你同归于尽！” 苗小敏一张脸鼓成小肉包，像愤怒的小猫，扑了过来。 林野见状不妙，急忙往旁边的训练厅跑去。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你追我逃的模式。 看着林野和苗小敏互掐起来，楚凉摇摇头，对秦阳说道：“时间不早了，去学校。” “好。” 秦阳瞧了瞧撕在一起的苗小敏，跟在楚凉身后往上走去。 二十分钟后。 秦阳坐在一辆宝马车的副驾上，瞥了一眼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的楚凉，暗叹人与人差距之大。 从几句简单的言语交流中，他了解到，楚凉，似乎是个富二代。 南城楚家，一个商业实力极其雄厚的集团家族。 不过成为了灵能咒师以后，他基本就和家族断层了。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和权力，想要成为家族里的领头羊，恐怕也就一句话的事。 “这是灵能咒师使用的特殊设备，有加密软件和通话功能，用来交互情报，系统密码是徽章铭文笔划数字的组合。” 白色的宝马车停在学校大门，楚凉递给秦阳一份档案文件，然后把一个黑色手机拿了出来。 “今天之内，把事情处理好。” “好。” 秦阳接过档案和手机，打开车门，下了车。 楚凉最后看了秦阳一眼，驱车离去。 短短的相处，秦阳也明白，作为队长的楚凉，实际上是个面冷心热，十分靠谱的成年男子。 进入学校，秦阳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开手机，输入了系统密码。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他倒不急着处理自己的事情，而是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从遇到学校的邪灵事件开始，到他成为灵能咒师。 中间的过程有很多疑点。 首先是自己区别于普通人的身体能力，还有体内隐藏的那个家伙。 再而就是老姐秦灵的离去。 他总感觉，自己那位姐姐大人，和灵能咒师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秦灵从来就没对自己这个弟弟，透露过她的工作。 他之所以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加入林木聪他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秦灵。 信息不足，他无法断定自己老姐和灵能咒师之间的关系。 不过，从最近这两起邪灵事件来看，他自己倒是越来越和这些东西纠缠不清了。 林木聪希望他能加入他们小队，无非是看中了他能够杀死域级邪灵的实力。 而秦阳也明确说过，他的能力不可控，真遇到事情了，不一定能帮上忙。 他不确定自己体内是否拥有灵能，他们说的灵言，他更是没有半点知觉。 对此林木聪不以为意，说是能力够强就行。 对于他这种开后门的行为，秦阳欣然接受。 之前藏得太久了，憋得够呛，现在有全力发挥的空间，还有工资领，他也乐得自在。 打开手机，主菜单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软件图标。 秦阳点开那个标着“本地邪灵相关汇总”的图标，很快，一整列的文字汇总就映入眼帘。 最上面的，无疑是最近发生的邪灵事件。 一件为“南城大学长发女”，另一件为“城外小区2单元敲门男孩”。 这两件事秦阳都经历其中，但有部分信息，他是不知道的。 比如这“长发女”邪灵背后，还隐藏着一件骇人听闻的旧校区女生自杀事件。 去年的报道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女生，半夜的时候跑到走廊上跳舞，而后坠楼自杀。 这里面还有一段网络上所没有的隐秘视频。 可能因为是晚上，视频的画面比较模糊，从拍摄者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女生一举一动。 女生当时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很长，垂到了腰部。 她长着一张瓜子脸，从五官上看，颜值不俗。 尽管脸蛋好看，但她脸上的表情却阴怨憔悴。 她倚在栏杆上，头颅慢慢转动，四肢也开始挥摆，她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跳着跳着，她突然脸色狰狞地把自己的头发死死绑在栏杆，一个翻身，从五楼跳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笑，这个女生坠楼身亡。 一整块带血的头皮和一蓬长头发挂在五楼的栏杆上，摇摇晃晃，异常瘆人。 视频到此结束。 秦阳继续浏览着后面的报道。 女生自杀时的异常行为让人感觉十分迷惑。 之后因为这件事，很多女生向学校反应，半夜总会听到宿舍后面传来奇怪的惨叫声。 校方几经调查无果，迫于压力封锁原校区的女生宿舍。 而后来校区搬迁，原来的校区也就变成了如今的旧校区。 “这邪灵，是那个女生变的？” 秦阳回想起那个长发女邪灵的样貌，心有疑惑。 压下心中的不解，他退出来，点开了第二个事件。 看到敲门男孩的内容后，他不禁瞳孔一缩。 上面有很多事件串联在一起，那血腥的描述，不由让人心脏一突。 这时候，秦阳终于明白薛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他关掉手机，不再思考这些事。 薛可在敲门男孩的事件中占有很重要的关系，所以，林野一行人这次并没有对她的记忆进行模糊处理。 当然，也可以说由于薛可的特殊性，她的记忆已经很难被改变。 薛可在凌晨的时候就被送去接受心理治疗了，等过了中午，秦阳打算去看看她的情况。 眼看时间差不多，秦阳拿着文件档案，大步朝学校的总学区行去。 第十三章 年轻有为 “小洛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咱们学校这些年对外聘老师的福利是越来越好了，你一走，学院那边的学生怕是会伤心。” 校长室，戴着老花镜的秃头老校长一边在文件手续上签字，一边劝慰道。 “不了，最近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一名高瘦的男老师面带微笑，修长白皙的右手放在自己脖子后面轻轻揉了揉。 “唉，既然你执意要离职，我也不好说什么。” 老校长把手续表递给这名男老师，叹息道。 “谢谢。” 男老师拿过手续表，对老校长微微鞠躬，转身就走。 经过门口的时候，秦阳正好和他擦肩而过。 余光交汇，秦阳的心脏莫名悸动了一下。 而那男老师脸上则是从头到尾挂着微笑，最后迈着碎步踏上走廊。 在秦阳进入办公室后，男老师在楼梯口停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弧度。 秦阳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来到老校长面前，也没有客套，直接就把手里的档案文件摆在了桌面上。 “这位同学，你这是……” 老校长有些不解。 “校长，我是计信学院的秦阳，我这边需要办理免修手续，院长做不了主，我就直接来找您了。” 秦阳很有礼貌地答道。 “免修……” 关洪庆有点郁闷，如果办理常规课程免修，直接找下级学院的院长就行了。 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找他这个老头？ 他打开了文件袋，取出了里面的一张张文件和表格。 全年课程免修？！还有证明材料…… 他一瞄，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禁抬了抬老花镜。 这些文件上，没有太多内容。 大部分是许可和录取调配证明，只是，在文件署名处。 都盖着国家特级科学院的相关印章。 是的，这些东西是让秦阳顺利脱离学校生活的材料。 秦阳自己不明白上面写了什么玩意，但林木聪信誓旦旦地说，保证能让自己在外拼命的时候，还可以顺利拿到学分。 “秦、秦阳同学，你等等啊，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关洪庆看着这些文件上面的署名盖章，语气都变了，急忙拿起一旁的电话，拔通了上级某部门的号码。 没经过几分钟交流，这位老校长就腾地立起，走出来激动地握住秦阳右手。 “秦阳同学，恭喜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在为国效力了。你这个免修请求，我同意了！” 关洪庆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这么年轻就能进入科学院深造。 大才，真是大才啊！ “啊这……” 秦阳有点尬住。 果然权力在手，一路绿灯。 为国效力……好像说的也没错。 十分钟后，秦阳站在计信学院的教学楼前，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就这样和校园生活告别了吗？ 随即，他摇头苦笑。 免修之后，其实还可以回来上课，不过，谁大学上课不是为了修那几个学分？ 学分都拿到了，再上课，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不过，今天上午的课，他还是要到场的。 上午的第一节是他们本专业的高数课。 秦阳来到教室，依然是挨在王子强旁边，靠后排。 他们班的人虽然少了几个，但大部分人依然和往常一样。 拿出课本，端在桌上，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 “田广源好像没来啊，这个点都快上课了。” 王子强用手肘碰了碰秦阳，眼睛瞟着前头的空位。 秦阳也感觉有点奇怪，按理说，作为班长的田广源出勤率一向最高。 正当两人疑惑不解时，上课铃响，早早就坐在多媒体讲桌前的老教授说了一句“上课”，便开始了自己列公式般的讲课。 别说教授的上课水平有多高。 像高数这种偏向于复杂逻辑的数理课程，你脑子稍微遛一下弯，除了简单求导，后面的内容基本就跟听天书一样了。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课上到一半，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满脸羞愧地道着抱歉。 全班的目光集中到前门。 来人，正是田广源。 他头发蓬乱，脸色憔悴，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这模样，像是刚睡醒。 “没事，来了就好。下次注意不要迟到了，身为班长，可不能给同学们树立坏榜样。” 高数老教授性格还是比较温和的，特别是对于这种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好学生”，他基本不会在课堂上让人下不来台。 “谢谢老师。” 田广源似是注意到了秦阳和王子强的视线，低着头，背过身在前排坐下。 秦阳眼神微变。 林野和自己说过，他作为队伍里的“闲人”，在执行任务时，一般会在某个特定区域，放置虚妄沙漏。 虚妄沙漏激活，能够在一片区域内形成一个介于现实和虚幻之中的空间领域。 简单来说，就是虚数空域。 虚数空域展开，便能把邪灵所在的区域和外界隔绝开来。 撤销虚数空域后，除了灵能咒师，之前被囊括进去的人，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也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作用，令人产生做梦的错觉。 待在虚数空域里越久，出来后，这种错觉效果就会越强。 这样，人就会越发觉得，嗯，我之前遇到的离奇经历，是在做梦。 但凡事有例外。 一个人要是在虚数空域里经历过大量刺激，能在大脑中形成永久性停留的画面，那虚数空域的作用，就不会那么明显。 比如刚才的田广源，极有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久久无法释怀。 就算他误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但舍人救己的事情，仍旧是发生了。 如果昨天秦阳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没有出来，那今天，他和王子强，就不可能还坐在这里听课。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十分钟课间时。 田广源勉强挤笑，向班上的女生询问薛可下落。 听到她们说薛可是请假之后，秦阳发现，田广源明显松了一口气。 看见田广源这不正常的样子，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秦阳在观察田广源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某个坐在靠窗位置的女生，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熬到中午放学，秦阳拍了一把昏昏欲睡的王子强，先一步上前。 “班长，找你有点事。” 眼看人走得差不多，他笑呵呵地坐在了前面的椅子上，扭过来看着正在收拾书本的田广源。 第十四章 变故 “没空，我要去吃饭。” 田广源扫了秦阳一眼，脸色冷漠，似乎有点不耐烦。 他背上书包，直接把秦阳当成了空气，就要离开。 然而这时，秦阳站了起来，横出一只手。 “班长，我们只是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不至于那么绝情吧？” 王子强从后面包抄过来，一前一后，堵住了田广源的去路。 “平时也没见你们那么热爱学习，有问题问老师，我没有义务辅导你们。” 田广源看到这两张脸就觉得烦。 他甚至觉得。 如果昨天的梦是真的就好了，这两个二百五，就应该被那些怪物杀死。 像他们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 可能连田广源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心理，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了。 “让开！” 凭借着自己高大的身材，田广源一个肩靠就想撞开秦阳。 他用力非常之大，这一撞，他不仅要秦阳推开，更要让他摔个屁股墩。 梦里秦阳力大如牛，今天自己就让他认识到，梦境和现实，永远都是相反的！ 秦阳没有退开，田广源这一记肩靠，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胸口上。 换做一般人，被牛高马大的田广源来上这么一下，很有可能会闷气倒地。 可秦阳没有，他双脚就像生根了一样，稳稳扎在地上，整个人晃都没晃。 田广源十分惊讶， 他平时可是经常在校外健身房锻炼的，秦阳看上去也不算壮硕，自己这一靠，怎么说也要让他吃点苦头才是。 教室里这时候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秦阳眼神平淡，“班长，你是对我动手了吧？” “你……” 田广源一张嘴，后膝盖就传来一阵酸麻。 秦阳也没招呼王子强动手，一个撩腿，当场使田广源跪了下来。 他身形一挪，用力扣住田广源一条胳膊，沉声道：“强子，搭把手！” “啊？来了！” 王子强如梦初醒，拽住田广源的另一条胳膊，和秦阳一起，把他半个身子压了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 田广源也不是吃素的，怒吼一声，右手一甩，就把王子强给挣开！ 他怒从心起，转过来，一脚就扫向秦阳下盘！ 开玩笑，自己可是练过跆拳道的，怎么能被这两个弱鸡干翻！ “强子，你去望风！我教训一下这王八羔子！” 秦阳一脚踩住了田广源右腿，冲王子强喝了一句。 “好！” 王子强对秦阳是无条件的信任，得令后马上跑出教室，守住前门。 “你找死！” 田广源小腿吃痛，愤然爆发，一拳对秦阳肚子轰来！ 田广源的拳头在秦阳眼里，和小女生撒娇的小拳拳没多大区别。 “咔嚓！” 他一个擒拿，两边同时发力，直接把田广源手掌卸了下来！ 田广源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手臂垂落，两只手掌霎时失去知觉。 “啊！！” 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门口的王子强听到这声音，浑身一毛。 嘶！好像很痛的样子！ 也不知道秦阳对田广源做了什么。 “啪！” 秦阳一巴掌抽在田广源脸上，把他扇倒在地。 刺痛之下，田广源毫无还手之力，整个人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秦阳揪住田广源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因为你昨天差点把我们害死！” 他压低声音，眼神愤怒，冷冷地盯着田广源。 “什、什么！” 田广源眼眸大睁，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秦阳可不管田广源是什么反应，松手，一脚踹在他腰上，让他再次扑街！ “如果我没猜错，薛可也是因为你，才被头发追上！” 眼瞧田广源倒地后难以起身，秦阳蹲下身，“咔咔”两下，帮他把脱臼的手腕接了回去。 “啊！！！” 这两下，田广源又是一声惨叫，差点没痛晕过去。 他全身颤抖起来，面上露出了极为恐惧的神色。 身体上的痛觉倒没什么，可怕的是他脑海中，一直重复播放着昨天关甜甜死亡时的血腥画面。 这一刻，他终于察觉，那根本就不是梦！ 关甜甜死了，学校里，死了很多人！ 而他，为了求生，把秦阳他们推向了身后！ 秦阳朝讲台上方的监控瞥了一眼，拍了拍手，走向门口。 瞅着还趴在地上缓痛的田广源，对王子强说道：“你要揍的话趁现在，等他缓过来了，你不一定是他对手。” “还是算了吧。” 王子强嘴角抽搐，冷不丁地注意到讲台上面的摄像头，惊道：“教室里有监控啊，等他打小报告就麻烦了。” “是了，忘了这茬，赶紧溜溜球！” 秦阳故作夸张地喊了一句，然后飞快和王子强往楼下跑。 他心里压根就不担田广源去打小报告，他动手时用了点技巧，里头痛，外表也看不出被打的痕迹。 而且，学校会为了这点事去调监控录像？ 除非瞎猫碰死耗子，刚才有人在那头直勾勾瞄着他们教室的监控画面。 退一步说，他现在等于半个优秀毕业生。 学校这头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是他做的，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说不得，被批评教育的人，会是田广源。 来到楼下后，一名身材丰腴的女生，快步朝秦阳和王子强走来。 刘乐乐？ 秦阳和王子强同时愣了一下。 刘乐乐在两人面前站定，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秦阳，欲言又止。 “嗡！” 恰在此时，秦阳口袋里的黑色手机传来震动。 “强子，我还有有事，先走一步！田广源要敢报复，你就打我电话！” 他一拍王子强肩膀，嗖地蹿了出去。 “秦……” 刘乐乐抿了抿嘴唇，无奈地望着秦阳的背影。 “刘乐乐，你找秦阳有事？” 王子强贱兮兮地问道。 “没……没事。” 刘乐乐有点脸红，很快就跑开了。 王子强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刘乐乐跑动时的身姿。 唉，多荡漾的妹子啊，可惜不是自己这只单身狗的春天…… “什么情况？” 秦阳按下接听后就是问道。 “以你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大门口。” 楚凉那冰冷的说话声从听筒里透出，“城外小区，出事了。” 第十五章 两口红棺 “来了？” 秦阳感到学校门外，林野一袭黑色冲锋衣，双手插兜靠在楚凉的宝马车前头。 “队长呢？” 秦阳疑惑。 “他和小敏已经在城外小区守着了，我们两有另外的任务。” 林野打开驾驶车门，一撇头，“上车！” 秦阳也没有犹豫，开门坐到了副驾的位置。 “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能力？” 林野戴上一副墨镜，熟练发动车子，松离合踩油门，一个甩尾，稳稳驶上了公路。 “其实也不是很好奇，我更在意二单元发生了什么，和这次我们的任务。” 秦阳系上安全带，身子紧紧贴在车椅的靠背上。 他不太喜欢坐快车的感觉，这会让他回想起某个人骑着机车，载着自己在环山公路狂飙的场景。 “你小子，真是不上道。” 林野嘿嘿乐道，一个换挡，在众多司机的叫骂声中，直奔城东而去。 “二单元的事说起来很怪，我们在楼顶上面发现了两口红棺材。” 林野把着方向盘，穿过一条十字路口，驶上一条僻静长道。 “红棺材？” 秦阳不解道。 在他和自己老姐搬进二单元后，物业就说过，楼顶大门被一闪防盗铁门封住，钥匙也没了，是不能从里面打开的。 所以，基本没有人知道楼顶上面是怎样一个情况。 现在听林野说上面有两口红棺材，秦阳忍不住联想到了那些恐怖小说里的凶煞风水局。 “是不是感觉有灵异小说那味了？” 林野仿佛看透了秦阳的心思，止不住笑道。 秦阳耸了耸肩，“你可别和我说这是小说里那些阵法，我住二单元那么久了，也还活得好好的。” “当然不可能是什么风水阵法布局，咱们灵能咒师可是正规军，凡事都要讲科学逻辑滴，不过……” 林野话锋一转，“因为敲门男孩的事情，你们单元楼的住户，除了你和薛可，都被埋在了水泥地面里。” 秦阳神情稍变，沉默下来。 林木聪他们，大概率是根据他提供的邪灵杀人规律线索，才得出“敲门男孩”这个命名。 而敲门男孩原本并非邪灵，他叫薛杰，跟薛可同一个姓。 “棺材里的事物，可能和你那同班同学有关。” 林野故意给秦阳卖了个关子，“手机上情报你看过了吧？” 秦阳点头，“看过了。” “看过就好，你应该也理解，薛可心理上或多或少存在一些问题。” 林野扫过后视镜，“我们这次过去，就是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家名为“蔷薇疗养院”的私人机构前停了下来。 宽广的墙院里，布满了淡紫色的不知名花藤。 一栋像是古欧洲复式钟楼的建筑，出现在秦阳视野里。 跟着林野来到一楼的院长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 “进。” 一个听起来颇为成熟的女性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 打开门，办公室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简洁的画面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波浪卷发女人靠在一张老板椅上，面带微笑，注视着门外的秦阳和林野。 秦阳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不是被她那张妩媚的脸蛋所吸引，而是她身上的气质。 她坐在那，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妖艳且魅惑。 “这位是这所疗养院的院长，罗蔷薇。” 一进办公室，林野就笑着给秦阳介绍道。 “和那个女生一起来接受治疗？” 罗蔷薇双手抬起，十指交叉支在下巴上，一双深邃眼眸，带上了一丝审察。 看见罗蔷薇这习惯性的动作，林野解释道：“秦阳是我们事务所的人，今天过来是和我一起探望那个女生的。” “小帅哥怎么年纪轻轻就想不开了？你这个年龄段，多谈几次恋爱更好嘛。” 罗蔷薇来了兴致，放下双手，笑眯眯地打量秦阳，语气有些轻佻。 秦阳面对这位美丽院长的调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他能说自己目前暂时对现实里的女生没有兴趣吗？ “如果你和林野一样，是个喜欢虚拟人的死宅，那阿姨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呢。” 罗蔷薇眨了眨眼，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也是阿宅吗？” 林野十分震惊地看着秦阳。 秦阳没有理会林野，只是感到有些诧异。 这位罗院长，能读取他内心的想法？ 不过，他并非二次元。 就算没有喜欢的异性，但心里却有一个仰慕的理想型。 一道人影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上来。 “你是在试探我吗？” 罗蔷薇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秦阳。 “你能读心调戏我，让我yy一下，不过分吧？” 秦阳念头一空，和她对视着。 林野看了秦阳一眼，显得异常惊讶。 这小子厉害啊，一个简单的见面，就看穿了这位美人院长的特殊之处。 秦阳猜的不错，罗蔷薇的确有很变态的读心能力。 但，这只是她的冰山一角而已。 “秦阳……我记住你了。” 罗蔷薇微笑依旧，对林野说道：“她在三楼304病房，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你没读出来什么吗？” 林野有些不解道。 “对于一个内心完全封闭的孩子，我可无从下手。” 罗蔷薇单手托腮，表示很无奈。 旋即，她那双媚眼又在秦阳脸上转了转，“不过，我感觉她对你有好感，你去色诱一下，说不定能让她敞开心扉哦。” 林野碰了碰秦阳，嘿嘿道：“好小子，咱两的任务就靠你了。” 秦阳脸皮一抽，瞅了瞅这个不太正经的院长阿姨，“薛可她对我有好感？” “是的哦。” 罗蔷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弹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读取到了一个和你有关的画面片段。” “一个片段而已，不能说明她和我有好感。” 秦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况且你们也需要从她那探听一些有用信息，不是吗？” 罗蔷薇微闭眼眸，神情变得慵懒起来。 “走吧，靠你小子去沟通了。” 林野不管三七二十一，搂住秦阳肩膀，拖着他上了三楼。 304病房。 薛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抬眸凝视着略显阴沉的天空，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流露。 “小杰，对不起……” 她轻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是从他们离婚开始，还是小杰失踪之后。 有些事，她不愿回忆，甚至不想记起。 第十六章 隐情 “薛可。” 正当薛可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病房门打开，秦阳走了进来。 “秦阳，你来了。” 薛可转过身，望向眼前的青年，僵硬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 “不用勉强自己。” 秦阳靠在床边，摇头笑道。 “这里只有一张椅子，你可以坐床上。” 薛可看到秦阳，脸上的阴郁似乎散了不少。 “不用，我这样就好。” 秦阳观察着疗养院病房的布置，四周墙壁刷上了咖啡色，旁边的物品也和一般家居无二。 给人以安静温馨的感觉。 薛可重新扭头看向窗外，“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对吗？” 秦阳沉默了一会，点头道：“是真的。” “你不是普通人吧？” 薛可又问。 “以前是，现在不是。” 秦阳没有隐瞒薛可。 “那就好，我真怕你是一个普通人，然后又和我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薛可言语轻柔，像是在安慰自己，又有点侥幸放松。 秦阳眼眸中映出薛可柔弱的侧脸，面前这个女生的话语，在他听来，显得有些沉重和刺耳。 他能看出薛可心里藏着事情，身后有许多阴暗。 但，他无法给予其任何安慰。 因为有些心结，需要自己才能打开。 打不开，就只能一辈子深陷囫囵，直至意志磨灭消亡。 “那个男孩，是你弟弟薛杰，对吗？” 秦阳开始问道。 通过黑色手机上的情报，她对薛可的家庭背景也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在薛可高中的时候，父母关系破裂。 薛杰从小就很依赖于薛可，姐弟两的关系并不像他们父母一样恶劣。 可能是由于老一辈人留下来的重男轻女思想。 她的父亲和母亲为了争夺薛杰的抚养权，闹得不可开交。 薛杰为了调和两个快要分家离异的成年人，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并不想在自己的父亲或是母亲之间做出选择，于是便强迫两方，谁抚养薛可，他就跟谁。 可惜，父母两人经济条件都不是很好，养一个孩子就够呛了，谁也不想再带上一个拖油瓶。 于是，两个成年人最终做出了妥协。 他们的关系无法修补，但等薛可上了大学，就离婚分家。 薛可成功考上南城大学的那天，她的父母也顺利拿到了离婚证。 也就是那天晚上，夫妻两人正要再次商量抚养权的事情。 薛杰，失踪了。 薛杰失踪之后，一家人疯了般的四处寻找起来。 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都没有一点消息。 半年过去，在警方的备案中，薛杰依然是失踪人口。 本来快要分家的夫妻二人也由于心存愧疚，迟迟没有离散，一直和薛可住在城外小区。 好景不长。 在薛可大一上学期结束之后，她的父母，死了。 这对感情不和的夫妻，在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惨死家中。 他们身首分离，肢体呈诡异的扭曲状，可怖的鲜血洒满了客厅。 “你知道了。” 此时的薛可就像一个木偶，眺望着窗外的景色，眸中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是。” 秦阳如实道：“我需要知道了解一些信息。” “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 薛可缓缓闭上眼睛，说出了一段隐晦而又骇人的情节。 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薛可撑着伞，站在公交站台前等待着最后一趟末班车。 就在她苦等无果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从学校的方向走了出来。 他站在公交站台前头，和薛可并排而立，雨水从他的雨衣上冲刷而下，像是有什么事物顺着雨水流到了地面。 当时天很黑，能见度很低，薛可见旁边的人有些怪异，不敢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站台前，默然无言。 就当薛可以为两个人会一直保持这份沉默时，那个男人却是开口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晚回家，爸妈一定会担心我的。” 听见是一个年轻的声音，薛可的戒心突然松了不少。 她潜意识地就认为，这一定是学校里的某个学长或同年级的学生。 后面，这个雨衣男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苦恼地抱怨了一句手机没电关机。 继而，他很自然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学校里的老师。 想借手机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听到是老师，薛可感到很惊奇。 也就是因为这一句表明身份的话，她的戒心彻底消除。 手机，被借走，落到了男人手中。 薛可借着雷电的闪光，看到了一只修长的右手。 那只手，白的吓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薛可没敢多看，等男老师打完电话后，她接过手机，末班车刚好到站。 这末班车只有一两分钟的停靠时间，她也不管那位老师是否跟着自己上车了，找到后排的空位，就坐了下来。 她坐在位置上，习惯性地拿出手机。 可能是因为雨天，她感觉握着手机表面有点冷。 头发上的雨水滴落到被点亮的屏幕表面，她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这不擦还好，一擦，她就发现，平常被她当作屏保的全家福图片产生了莫名的变化。 站在她和弟弟身后的父母，脑袋部分竟离奇消失了。 而且，更诡异的是，当她重新关闭点亮屏幕后，那两具无头身躯，呈现出一种离奇的扭曲状态。 她一度认为这是手机屏幕出了问题，可解锁进入主菜单，一切正常。 薛可尝试切换屏保，其他照片正常无误。 可她把找到相册里的全家福，再次替换成屏保时，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全家福后面的两人，不见头颅，身体歪斜别扭。 薛可把屏保换掉后，没想到太多，直接就回家了。 可回家之后，她被家里的景象惊呆了。 鲜血，到处都是红色的鲜血！ 两具扭曲的无头之躯，并列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薛可。 外面雷声大作。 薛可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事后，她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抑郁之中。 秦阳听完薛可所述，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薛可父母的死亡，本就是一桩悬案。 而经过薛可这个当事人这么一说，更是添上了一层恐怖的神秘色彩。 楼顶有两口红棺、变成邪灵的薛杰…… 想到这些，秦阳眉头深深皱起。 第十七章 从你工资扣 “怎么说？” 见秦阳从病房出来，守在外面的林野便凑上前问道。 “都在里面了。” 秦阳拿出那台黑色手机，把一个录音文件合成了一条加密信息，发送到林野的特殊终端上。 林野从口袋摸出设备，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秦阳。 “你这样做，很容易没有朋友的。” 说着，他戴上耳机，点开了信息里的录音文件。 “这是任务，换成你，应该也会和我做出一样的行为。” 秦阳耸了耸肩，有重要信息，暗中录音，这是老姐教会他的技能。 因为在某些时候，多一份信息，就可能多一份证据。 特别是在这个人心诡谲的社会里。 “她没有离开疗养院的想法吗？” 林野一边和秦阳走进电梯，一边问道。 “没有，她说自己住在这里挺好的，至少不用再面对外面的形形色色了。” 秦阳耸了耸肩。 林野盯着手机，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可，薛可在这里的疗养费用，是从你工资里扣的。” “啥？” 秦阳扭过脸，瞪大了眼睛。 傍晚六点，事务所地下会议室。 “小敏。” 一张会议桌前，林木聪靠在椅子上，手里转着一个打火机。 “好。” 苗小敏打开投影仪，把今天记录下来的影像，投到了对面大墙的幕布上。 林野打开了手机扬声器，把薛可说的话播放出来。 画面里，是二单元楼顶的景象。 防盗门被暴力破开，四周一米多高的矮墙一片漆黑。 整个楼顶地面，也是这般颜色。 空旷的楼顶虽是露天，但纵观整体，却像一个与周围环境分割开来的立方空间。 死寂且阴森。 楼顶上没有杂物，只有两口暗红色的棺材并列陈放在角落。 镜头拉近，棺材盖上方都被四根黑色棺材钉封住。 而奇怪的是，这四根棺材钉，有半截露在了外面。 近看棺材钉，会有种虚幻诡异的扭曲割裂感。 镜头将两口红棺四周记录了一圈便是结束。 录音也在这时播放完毕。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林木聪敲了敲桌子，对苗小敏道：“把你今天和楚凉调查到的情况说说。” 苗小敏点头，“这两口红色棺材我们用X光机扫描过，里面，有两颗类似人头一样的事物，但具体是不是人头还不清楚，需要开棺。”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楼顶的防盗门用正常方法无法打开，消防队用机器破墙的时候，发现靠近楼顶的墙体长出了许多人脸。 并且，在这些人脸的长出来后，墙体就开始渗出红色液体。我们找人检验过，这些液体，是人血。 用无人机拍摄到的楼顶画面是一片漆黑，并没有红色棺材。 我和队长赶到现场后，动用灵言能力破开了防盗门，两口红棺材就突然出现在角落里。 以上，是我的全部陈述。” 苗小敏说完，楚凉冷声补充：“楼顶大概率是灵异空间，破门的时候，四周发生了邪冥粒子坍塌现象。” “所谓的邪冥粒子，是单体以上等级的邪灵所释放的暗物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正常空间环境。” 坐在秦阳旁边的林野怕他不明白专业术语，特意解释了一句。 林木聪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眯眼道：“所以说，这棺材里，可能藏着一只或是两只域级的家伙。” “大抵是这样，这次可能要靠老板你出马了。” 苗小敏打了个哈欠，含了两颗薄荷糖，颓颓地把下巴支在桌子上。 这两天她的睡眠时间基本不超过四个小时，困得不行。 “可以，你和楚凉先回去休息，这边我们三个盯着。 “耶！那我回去睡觉啦！” 苗小敏马上跳了起来，挎上背包，大步奔出会议室。 楚凉也跟在苗小敏后面站了起来，低沉道：“需要我，随时联系。” “放心，这次我来处理。” 林木聪叼着烟，显得十分从容。 楚凉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同样迈出了会议室。 林野眼珠一动，“林老板，那我呢？我这两天也没睡够啊，就不能让我也……” 他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你小子天天就跟在后面摸鱼，睡个锤子！” 林木聪弹了弹烟灰，朝秦阳看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棺材里的，会不会是薛可父母的头颅？” 秦阳视线停留在投影屏的暂停画面上，面露不解。 “有可能。” 林木聪一乐，“你能看出这棺材上的端倪吗？” 秦阳摇头，“不能，我只是猜测。” “你的猜测，我想过。” 林木聪吐出抖了抖腿，笑道：“薛可一家的情况我们没有多少了解，当年这件事被上面封住。 你们城外小区的地产公司为了营收，把死过人的事情压了下来，最后模糊处理。 你住在那也有一段时间了，恐怕也没听到过这些事情吧？” “没错，我根本不知道二单元还发生过这种事。” 秦阳无奈，薛可平常不回家，而这件事，他也是经过昨天的敲门男孩事件，才隐约了解到一些内情。 现在知道601发生过惨案，而且房子还原封不动的出租售卖，想想就离谱。 “现在你知道了？那边的房子，你怕是不能住了，我们事务所对面正好有租房，你要租吗？” 林木聪话锋一转，不知为何扯到了租房子上面。 “别告诉我，对面的房子，在你名下。” 秦阳瞧见林木聪那逐渐变得市侩的表情，想到在离开疗养院时，林野所说扣工资的事，暗暗警惕起来。 嗯？这小子怎么这么精？ 林木聪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奇怪地斜了林野一眼。 林野嘿嘿怪笑两声，不说话，开始假装刷手机。 “这件事等回来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先过去看看那两口棺材。” 林木聪拍了一下林野肩膀，起身，举步离去。 秦阳也没多想，跟着两人离开了会议室。 晚上十点，三道人影，出现在城外小区二单元的施工警戒线外。 “布置空域，秦阳，你跟我上楼，打个下手。” 林木聪背上背着一个长匣子，看了一眼拎着手提箱的林野，穿过警戒线，往里走去。 第十八章 无头冥尸 秦阳见林野从箱子里取出虚妄沙漏，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就跟了上去。 “界。” 林野抵住沙漏，左右一拉，脚下一动，让沙漏上散开的波动缩小到一个范围，罩住了整栋二单元建筑。 听到那古老音节，秦阳微微一怔。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通用咒言了。 借助虚妄沙漏，配合咒言，够释放出一片虚数领域，将目标空间和现实分隔开来。 虚数空域布置好后，秦阳并未发现周围的环境有多大变化。 很多住户的房间基本已经搬空了，客厅大门洞开，里面的地板，被掏走一大块。 “你家的东西还留着，待会要是没事，你自己取舍。” 来到三楼，林木聪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好。” 秦阳应了一句，两人一路往上，很快来到六楼楼道的出入口。 林木聪一袭黑杉，手里握着一把强光电筒，照射在六楼走廊。 前面乌漆嘛黑，光线落到走廊上，像是被吸收了一样，渐渐暗淡下来。 本来能照到三百米开外的光线，这时只剩下了两米左右的小光柱。 林木聪对此见怪不怪，打着电筒往天花板上照过去。 秦阳顺着光线抬头，发现原本白色的天花板，此时变成了骇人的黑色。 光圈移动，秦阳心神一突！ 在他的残留视觉上，原来的位置，似乎出现了一张五官渗血的人脸。 借着余光再看，天花板平整无比，那张人脸消失了。 林木聪轻叹，“那两个小家伙，好心办了坏事。” “我们现在，算是踏进了冥区？” 秦阳不禁问道。 “学得很快，看来你很适合干这行。” 林木聪称赞了秦阳一句，而后把电筒光线打到通往楼顶的楼道里。 秦阳视线一凝，原来笔直向上的台阶，如今看上去歪歪扭扭，像是梵高的那副呐喊油画的背景。 微弱的光圈映照出两边的墙体。 那上面，一丝丝粘稠殷红，正不断往下淌落。 “能够释放冥区的，一般是域级或者域级以上的邪灵，还好这里没有住户，不然，生成冥尸，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林木聪左手摸到了自己背后的匣子开关上，一边解释着，一边后退。 秦阳也跟着往后退去，然而脚下“啪嗒”一声，如同踩到了什么。 他顿感小腿一僵，低头俯视，却见脚踝被一只从地面冒出来的漆黑手掌攥住！ “瞧我这破嘴！” 林木聪听到动静后马上扭过头，一拍匣子，忍不住低骂。 “锵！” 黑芒纵闪，一杆一米多长的冷兵长枪刺下。 枪尖擦着秦阳的脚踝，刺在了那只手掌的手腕上！ 黑色手掌被长枪刺中，瞬间化成一滩软泥，融入地面。 秦阳下意识撩了一下裤腿，看见一个青黑手印正在缓缓消失。 “注意了，你被冥尸攻击过一次，算是打上了死亡标记，下一次针对你的攻击可能会更猛烈。” 林木聪手腕一转，长枪向上回刺，锋利的枪尖扫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刺中了旁边走廊墙壁上一只向他伸过来的黑色手掌。 “冥尸，难道不是人变的吗？” 秦阳提防着四周，疑惑道。 “冥尸的确是由人转化而来，但部分邪灵可以抽取吸收死去之人体内的邪冥物质，让他们变成虚化幽灵一样的事物。” 林木聪目光扫向走廊围栏下之外。 外面早已变得漆黑一片，宛如无边无际的幽冥，没有边际，没有触底。 跳下去，也不知会落到哪个地方。 “也就是说，被同化成冥尸后，邪灵可以操纵他们的尸体，也可以把他们变成没有实体的阿飘。” 秦阳的大脑很快就转过弯来，突然一个转身，避开了身侧墙壁一只抓向他的黑色手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林木聪把手电筒往腰上一插，大步走过来，一把将秦阳拉到自己身后！ 却见秦阳刚才站立的位置，一具漆黑的无头身躯，双手做了一个用力搂抱的动作。 “踏踏踏！” 旁边楼道，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秦阳暗自心惊，这脚步声，难道…… “踏踏踏踏踏！” 突兀的，楼顶上，同样回荡起一阵脚步声。 “故意整我呢。” 林木聪把手电筒塞给秦阳，紧握长枪，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 “现在算什么情况？” 秦阳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拿手电筒照着前面的无头身躯，眼皮直跳。 “被困住了，我们走进了邪灵的陷阱里。” 林木聪双眼紧盯着走廊上的无头冥尸，声音也沉了几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林野那小子的能力无法把我们转移到楼顶，我就不该把你带上。” 秦阳眼里闪过一丝古怪，没有说话。 林木聪接触这些灵异事物那么久了，会没有想到这一层？ 反正他是不信。 不过现在也不是猜疑的时候，因为…… 脚步声下来了，有什么东西，正朝他们接近！ 林木聪右手一抬，手中长枪猛地一转，朝楼道一侧刺去！ 借着手电筒的光线，秦阳隐约看到长枪刺中了一道黑影。 就在这时，前面的无头冥尸动了，不算快也不算慢，踏着平缓的步子朝他们移动过来。 “踏踏踏！” 这样的移动速度，和正常人散步一样，但每一个脚步声，都踩在了秦阳的心弦上。 林木聪一拽秦阳，手电筒光线转向，霎时照出了楼道这边的三只无头冥尸！ 一杆黑色长枪刺穿了其中一只冥尸的胸口，使其身躯不住地颤抖起来。 其余两只冥尸僵硬地迈出了腿。 “得拼一把了！” 林木聪眼角余光横扫，迅疾抽出长枪，右脚往前重重一踏！ “灵·垂衡！” 玄奥之音化开，一阵恐怖重压自林木聪四面扩张！ 天花板上，一排人脸浮现，张着嘴巴，眼眸紧闭，表情显得无比狰狞。 “走！” 林木聪一枪砸在地上，挡在楼道前的三只冥尸忽的被一股作用力震开。 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右脚再一踏，抽象化的楼道赫然变得笔直！ 秦阳自然不会犹豫，紧跟而上。 毫无阻碍，两人飞快冲到楼顶门口！ 手电筒的亮光打在前方，眼前的景象，令秦阳毛骨悚然！ 第十九章 有死无生 漆黑的楼面之上，众多无头冥尸，直挺挺地站两口红棺四周。 一张张人脸，自楼顶四周的矮墙墙面浮现而出。 看见这些人脸，秦阳心里隐隐泛起一股熟悉感。 墙壁上的人脸，好像是他们这栋单元楼里的住户。 不，正确来说，是他们这栋单元楼里死去的住户。 它们眼眸淌血，一颗颗眼珠悠悠转动，朝两人望来。 在光线照射下，暗红棺材周围的冥尸纷纷转动身躯，木讷举步。 “必须消除源头，不然我们俩都得玩完！” 林木聪低喝一声，手中长枪一扫，地面划出一道空缺残痕，剧烈的重压以他为中心覆盖住整个楼顶。 那些向他们走来的冥尸统统僵在原地，秦阳膝盖微弯，也承受了不小压力，整个人定在门口。 “这种情况我就不小范围控制能力了，我先过去看看。” 对秦阳说了一句，林木聪一个纵跃，手执长枪，像是弹弓一样高高跃起，落到了两口红棺材前头。 视线在棺材盖上的四颗棺材钉上扫过，他也不管墙壁上那些人脸的注视，枪尖一挑！ “当！” 其中一口棺材上的棺材钉被重重挑飞。 没了一颗棺材钉，楼顶上的冥尸陷入了某种狂暴状态，身体艰难转向，似是要从重压中挣脱出来！ 秦阳没有妄动，以他的力量，只要发点狠，想摆脱这种重力束缚不成问题。 但他一动，保不齐会给林木聪带来不小影响。 因为他注意到，在冥尸和重压抗衡的时候，林木聪的行动出现了些许滞涩。 林木聪又怎能没察觉到附近冥尸的动静？ 一下压制这么多的冥尸和邪物，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即便在这种状况下，他也只能咬牙挑开了剩下三枚棺材钉。 根治邪灵诡异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掐灭源头！ “给老子开！” 林木聪大喝，一枪掀开了棺材盖！ “轰！” 楼顶空间震荡翻滚，一团漆黑浓雾从棺材里喷薄而起！ 四周的冥尸挣扎得越来越剧烈。 不多时，林木聪的重力压制便失去了作用，导致这些冥尸全部朝他张手飞扑而来！ “秦阳，想办法把另一口棺材打开！” 林木聪把压制范围缩小至自己身周一米，一枪抽在另一口棺材顶端！ 秦阳浑身一松，却见林木聪所在的位置出现了许多裂纹，所有冥尸半截身躯都沉入了地面。 只看一眼他就明悟过来，林木聪应该是增加了重力压制。 缩小范围，在某些方面可能会让他轻松不少。 “咚！” 一口沉重的红棺，横挪了一段，停在秦阳身前。 秦阳一拳轰在棺材盖上，想要暴力破棺。 然而这棺材也不知是因为有邪灵在里面作祟，亦或材质问题，一拳下去，竟纹丝未动。 秦阳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没理由连一块烂木头都轰不碎。 他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用手拔住棺材钉，奋力向上一揪！ 没有用。 林木聪盯着自己面前这口棺材里的事物，瞥见秦阳那边的狼狈，不由出言提醒： “把你体内那个家伙叫出来，这棺材钉把整个棺材封住了，普通人没办法拔出来。” “我没办法叫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把它唤醒。” 秦阳有点捉急，那个家伙似乎只有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出来。 就像在学校里他被冥尸攻击，还有在601时，他被敲门男孩拖入地面…… 脑海中灵光一闪，结合两次附身的异常，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秦阳吐出一口气，用力把自己的舌头往里缩去。 很快，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大脑缺氧状态下，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炙热的血液从血管中倒冲而上，一片赤红渲遍了整个眼瞳。 眼前的画面，像是进入了慢放状态，邪恶的冥音从潜意识里冒了出来。 一道迥异的阴森思想进入了秦阳大脑，想要把他的意识彻底排挤出去。 不行！不能被主导！ 秦阳反抗的念头愈发强烈，他右手用力抓住棺材钉，强烈的占据感冲击在他意识上，欲将之拍打下去。 “唵……” “咪……” 冥音回荡，秦阳还隐约听到一道灵韵之声。 就是这道声音！必须抓住这道声音！ 就在秦阳和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僵持不下的时候，林木聪这边的棺材里，一个被黑缎包裹住的人头飘了起来。 “砰！” 黑段崩碎，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庞。 “那女人坑我啊，这小子哪靠得住……” 林木聪脸色苍白，低声自语，一枪敲在地面上！ “刷！” 重力限制解除，他整个人高高弹起。 墙体上的人脸突然活过来般，顺着地面融入那些无头冥尸体内。 半空上的无脸头颅沉入楼顶地面，所有冥尸宛如泥浆一样融化，全数没入楼面。 “嗯？” 站在楼下的林野忽觉不对头。 从六楼开始，整个二单元的墙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漆黑之色。 “林老板，搞砸了？” 他按下耳朵上的通讯耳机，接通了林木聪的频道。 “沙沙”的电流声响起，信号被阻断。 “看来是搞砸了。” 林野叹了口气，见那片漆黑在三楼停住。 他望了一眼脚边的虚妄沙漏，决定等上一会。 如果不行，他只能亲自冲上去，当一回英雄了。 当然，有很大可能变成狗熊就是。 楼顶，沉入楼面的头颅隐匿无踪，整个冥区像是起了化学反应，变得愈加诡异阴暗。 秦阳手里的电筒完全失去了作用，跌落在地。 “啪！” 地面和墙体上猝然伸出几双黑色手臂，扣住了棺材和秦阳四肢！ 一口棺材慢慢沉入地面，秦阳整个人像失了神，被几只手臂拖向墙体。 “当！当！当！” 林木聪看着即将全部沉入地面的红棺材，一连挑飞三颗棺材钉。 当最后一颗棺材钉被击飞的时候，棺材盖掀起，他二话不说，一枪刺进棺材里！ “桀！” 同样是一颗被无数黑段包裹的头颅，枪尖从眉心穿了进去，大量黑色烟雾从洞口冒出！ 第二十章 驾驭邪灵 “灵·垂衡！” 林木聪再次发动灵言，可怕的重力从枪尖传递下去，愣时把棺材里的人头炸掉一半！ 地面收拢，剩下一半的人头，和棺材一起消失不见。 长枪嵌在水泥里，林木聪用力一拔，水泥块撕开，锐利的枪尖划出一道弧度，连带枪杆一起，射在了秦阳身后的墙体。 林木聪右手虚握，长枪散出一圈反向作用力，把扣在秦阳四肢上的手臂全部击退。 秦阳身体前倾，面朝楼面，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整个二单元楼层都裹上了漆黑。 一圈黑色波纹，飞速向外扩散，虚数空间的界域壁垒，染上了墨水一样的颜色。 楼下，林野发现自己脚边的虚妄沙漏剧烈颤抖，漏斗上绽出了一条黑色裂纹。 “糟糕！” 他不顾三七二十一，抬步朝单元楼里冲去！ 冥区反侵蚀虚数空域，这样的邪灵，恐怕已经不是域级这么简单了。 虚数空域被完全侵蚀，届时冥区会遍布整个小区，身处中心的人正在遭遇什么危险，不言而喻。 整个单元楼，长出了一条条细长的手臂，不断朝周围撕抓。 一张邪恶的人脸，自楼房正中长了出来。 脸上不知是多少人的眼睛堆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双巨大的密集眼眸。 嘴巴、鼻子、耳朵，同样如此。 更恐怖的是那脸的整体，仔细看去，是由无数空洞人面组成。 密密麻麻，无比瘆人。 “这帮混蛋，可真会搞事。” 林木聪张开一片重力区域，守在秦阳身旁，阻止着邪冥力量的侵袭。 他面露苦笑，这种程度的冥区，如果不加以制止，这个小区的居民，恐怕全会遭殃。 “唉。” 长长叹了口气，林木聪蹲下来，将秦阳翻了个身，拍了拍他的脸颊。 “我要当一回救世主了，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呃……”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 因为，秦阳很是突兀地睁眼了。 “就不能等我煽煽情？” 林木聪脸色尴尬，注视着站起的秦阳。 秦阳没有理会林木聪，一双眼眸，血气氤氲。 他神色肃杀，双手缓缓合十！ “咒·附。” 唇齿轻张，古老音节吐出，眼瞳顿化赤红之色，道道黑色气息自周身升腾。 秦阳抬手，一圈黑色花纹，布满手掌表面。 半边脸颊，也是爬上了雷电一样的黑色纹路。 他转过身来，林木聪一惊，脱口而出：“你就是那只灭世……” 话到半拉，他霎时止住。 因为，他发现秦阳眼里还是拥有情感的。 这么快就能控制了？ 这尼玛得拥有多强大的意志力啊！ 林木聪顿觉秦阳跟个怪物似的，禁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秦阳随意就走出了林木聪布置的重力区，从楼面伸出来的一只只手臂在他的脚步下，被全部踩爆！ 一块块黑色散开，像是屏幕光影一样绚烂。 秦阳在楼顶正中半蹲，把布满黑色花纹的手掌按在地面。 一道道黑色飓风自秦阳周遭幻化而出。 “嗖！嗖！嗖！” 宛如惨烈的阴风旋涡，黑色旋风围绕秦阳旋转起来，眨眼便将整个二单元的邪冥粒子抽了个干净！ “啊！！！” 二单元的墙面上，一张巨大人脸发出了痛苦哀嚎，无数眼球上翻，向外延展的手臂须臾回缩。 俄顷，楼面冲出大量无头冥尸，狂扑而至！ 秦阳微闭双眼，单手一挥！ “嘭！” 漆黑散尽！ “桀！！！” 一个聚合了多张脸庞的人头飞了上来，一口咬向秦阳脖子！ “嗒！” 一个响指，力量波纹荡漾，这颗头颅就像被什么东西抽击了上百下。 形状歪斜扭曲，脸皮全部碎裂！ 另一口棺材也在这时浮了上来，另外半个头颅即将冲出。 林木聪见状眉头一皱，就要动作，可秦阳却是对着两个人头抬起一只手掌。 “冥·域封！” 口中荡出幽冥爆音，掌心处，一个繁复铭文成形。 楼顶上的一口棺材一个回旋，凌空罩住那颗暴露在外的人头。 “咚！” 旁边的棺材盖径直飞来，两口棺材盖棺落地。 “刷！” 楼顶的八枚棺材钉飘起，分别钉在四角，将其封死！ 这还没完，二单元的各层墙体里再次飞出六枚棺材钉，接连钉在两口棺材上！ 总共十四颗棺材钉沉落，秦阳手掌握起，众多黑色事物被吸引过来，化成两个繁复铭文，拍在两口红棺上！ “轰！” 气流游动，冥区崩散，两口棺材摆在角落，化之漆黑颜色。 秦阳半跪在地，眼中赤红消退，手掌和脸上的黑色花纹也一点点消退。 “暂时把它们封在了这两口棺材里面，但时间只有七天。” 他说完，就是软软倒在地上。 “原来是一分钟真男人，我说呢。” 林木聪摇头轻笑，上前把秦阳扶了起来。 “呃，你把邪灵杀了？” 林野突然出现在楼顶上，疑惑张望着。 “没有，差点死了。” 林木聪一摊手。 看见昏迷不醒的秦阳，林野面带惆怅，“为了上来救你们，我也差点死了啊。” “你那叫白给。” 林木聪把长枪丢给林野，单手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给自己点上。 他叼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道：“转移用了多少次？” 林野接住长枪，象征性地挥了两下，“三次，没了。” “行吧，打电话给楚凉那小子，叫他来接我们。” 林木聪说着，拖着秦阳，往楼下走。 “楚凉那货说不定在被窝里做春梦呢，这么晚了把人叫醒，蔫坏啊。” 林野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边掏出手机按着号码，一边乐道。 “他那张脸就不像会做春梦的，倒是你小子，小时候晒被子上面经常留印。” “好吧，你赢了……” 凌晨时分，楚凉开车把林木聪一行人送回了事务所。 地下室大厅里，林木聪坐在一旁，手里夹着华子，又开始了吞云吐雾。 楚凉站在一旁，看着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的秦阳，问道：“他又失控了？” 林木聪扭了扭脖子，眯着眼睛笑道：“这倒没有，他反过来控制了失控。” 第二十一章 邪冥咒师 黑暗的精神世界，秦阳眼眸微抬，直视前方凭空出现的众多血色骸骨。 一根根骸骨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座椅的形状。 一道人影，逐渐现出。 那是另一个“秦阳”。 他上身赤裸，数不清的黑色纹路爬满躯体。 脸颊上，雷霆般的花纹如同妖冶的花瓣，连接于眼眸。 一双赤红眸子，是那样具有威慑力。 光对视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匍匐膜拜的冲动。 他左手托腮，歪头看着秦阳，发出沙哑且富有磁性的交叠话音：“你的意志，令我刮目相看。” “彼此，我只是不想被别人控制身体罢了。” 秦阳盘腿坐下，双手抱胸。 “上次的条件，依然成立。” 他面上挂着笑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秦阳。 “什么条件？” 秦阳终于开始正视自己体内的这个家伙。 “找到它们……” 坐在骸骨上的家伙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嘴巴。 他两边嘴角高高咧起，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声色低沉沙哑：“吃掉。” “它们，是什么？” 秦阳很疑惑，他如今已然能够确定，自己体内这个家伙，是类似邪灵一样的产物。 他需要寻找的东西，说不得和也和邪灵有关。 另一个“秦阳”摆正了脑袋，“等你遇到了，我会告诉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 秦阳反问。 “不，你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邪冥，已经复苏。”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望之十分阴森可怖。 秦阳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人类世界，会被邪灵占领？” “对，你们的文明，会因此覆灭。” 他笑了起来，像是在陈述一件有趣的事实。 秦阳沉默了一会，说道：“答应你的条件，我又能获得什么？” “免费使用我的力量。” 他抬起一根手指，“每找到一个它们，我可以无条件附身帮你一次。” “就算不答应，我也能使用你的力量。” 秦阳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一点门道，拥有了谈判的砝码。 “如果我说，你能获得咒言，是我故意的呢？” 他笑了，像是在看可爱的笨蛋。 “我……” 秦阳试着回忆那咒言的念法和音节，记忆里却是空空如也。 是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要力量，总要付出代价。” 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捉弄“自己”的乐趣。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 秦阳站了起来，心里有种无力感。 他第一次尝到被人算计，但又无法摆脱的滋味。 因为，这是全世界的灾难。 “我就是你，你也可以是我。非要做一个区分，也可以用你们的说法，称我为‘邪灵’……” 另一个“秦阳”没入黑暗，话音点点消湮。 秦阳的意识从黑暗中脱出，猛然回到肉身。 他张开眼睛，浓烈的二手烟扑面而至。 “醒了？这觉睡得可舒坦？” 林木聪坐在一张折叠椅上，翘着二郎腿。 “被呛醒了，舒坦不了。” 秦阳挥手驱散烟味，从沙发上坐起。 “醒了就过来开会吧，就差你了。” 林木聪掐灭香烟，起身走向会议室。 秦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会议室里人齐之后，林木聪最先开口道：“作为你们的领导，这次我的决策有所失误，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林野见林木聪道歉还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调侃：“林老板，道歉哪有你这样的？起码得鞠个躬表示表示吧？” “要不我给你跪下磕个头？” 林木聪斜着眼睛，瞟了林野一眼。 “啊这……” 林野羞涩地挠挠头，“老爹给儿子磕头，怪不好意思的。” 林木聪右手捏在椅子后面的靠背上，手背青筋一突，屁股挪了挪，最终还是坐了回来。 “别贫嘴，说正事。” 可能忍得比较辛苦，他故意转过头，不去看林野那张贼贱的臭脸。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城外小区二单元的楼顶上，是一只复合型域级邪灵。 之前二单元死去的人，已经化成了无实体的幽灵，也就是完全由邪冥粒子构成的虚化冥尸。 目前这两只邪灵我并没有消灭，而是被秦阳所封印。” “被秦阳封印？” 苗小敏不禁把视线转了过来。 楚凉也是望着秦阳，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林木聪对秦阳打了个眼神，“说说你的能力。” 秦阳思考了一会，似是在组织自己的措辞，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是说道： “我体内并没有灵能存在，我也不知道这种力量叫什么。 我只知道，在发动能力的时候，也会和你们一样，需要通过发出类似灵言一样的音节，才能把能力的效果展现出来。 我的能力比较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不过就我第一次使用力量时了解到的情况，我的能力可能属于封印和控制一类。 具体的，我也还在探索。” “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就连你自己也不清楚。” 林野有点惊奇。 “差不多，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我有双重人格。在另一个人格出来的时候，我才能够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和能力。” 秦阳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苗小敏用食指点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使用的灵言含义是什么？” 楚凉询问道。 “翻译过来的话，大概是，‘冥、域封’。” 秦阳如实答道。 “冥？” 除了林木聪外，楚凉三人俱是一愣。 “时间也差不多了。” 林木聪这时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这段时间大家也辛苦了，散会回去休息，等城外小区的事情有了眉目，我会通知大家。 秦阳，我有事要交代，你留下。” “秦阳，加油哦。” 苗小敏对秦阳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第一个跑出会议室。 楚凉对秦阳点点头，抬步走出。 “林老板，我回房间看动漫了啊。” 林野拍了拍裤腿，双手枕在脑后勺上，吊儿郎当地撇了撇嘴。 林木聪一脚踹在林野屁股上，吼道：“给老子滚去大厅守着！今天要是没有接到生意，今晚拿皮带抽死你！” 林野一个踉跄，差点扑街。 他揉着屁股，一边走出会议室，一边郁闷地嘟囔道：“想抽我直说，咱们事务所哪来的生意啊……” 林野三人走后，林木聪重新点上烟，为了不熏到秦阳，特地挪远了一点。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在这里可以回答你一部分。” 他吸着香烟，有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一只灭世邪灵？” 秦阳的确有很多疑问，当即就问了出来。 林木聪不假思索，“你在学校里，整个人就像邪灵，我猜的。” “你说谎。” 秦阳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林木聪，“我在学校不过是除掉了一只域级邪灵，域级邪灵往上还有灾厄邪灵。 你用这种方法来判断我是灭世邪灵，可真够合理的。 而且这次的任务，你丝毫没有一个领头人的稳重。 你把我这样一个新人带上，就是天大的失误，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真正目的，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林木聪脸色没有太大变化，“我承认，我的确隐瞒了你一些事。” “我体内有一只灭世邪灵，是我姐姐秦灵告诉你的，对吗？” 秦阳盯着林木聪，一字一句问道。 “对。” 林木聪很光棍地回答了秦阳，笑着称赞：“你很聪明，只从一点简单的线索里，就能猜中这么多。” 秦阳苦笑，“并非我聪明，而是我姐从小就一直给我安排各种训练项目。 这次出事后，你们又很慷慨地邀请我加入，然后她开始玩失踪，我很难不把这两方面联系起来。 能不能告诉我，我姐姐究竟是什么身份？” 林木聪笑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现在的你，还没办法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从林木聪的这句话里，秦阳顿时明白了很多东西。 “等你权限足够，或者说，在我们这个灵能咒师的团队里，做到领头人的位置。” “可我并非灵能咒师，我只是你们中的一个异类，成为领头人，可能吗？” 秦阳无奈摇头。 林木聪喷出一个烟圈，说道：“灵能咒师只是一个概念，准确而言，咒师才是符合我们的称呼。 等你成长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我相信，所有人，都会为你让路。 想找到你姐姐，也不是什么难事。 诡异在各地爆发，她现在应该奔赴在最前线出生入死。 除非她死了，不然你无法收到她的消息，就连我也不行。”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我姐姐，有多强？” 秦阳眸色闪动。 林木聪抬起手指，往上指了指，“很强，灵能咒师里的天花板。” “好，我问完了。” 秦阳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过自己老姐可能武力超群，但没想过会可怕到这种程度。 灵能咒师本就和超人一样了。 其中的实力天花板，真正爆发起来，又会是何种姿态？ 林木聪最后又和秦阳说了一些关于灵言能力，以及部分鲜为人知的隐秘。 这次交谈，算是告一段落。 通过这次谈话，秦阳也明白了有关灵能咒师的灵言特性。 每个继承了灵言的灵能咒师，记忆深处都会觉醒一种古老的灵音。 根据这种灵音的音节，从而衍生出专属于自己的灵言。 每个灵言的音节都独一无二，只有自己能够使用。 这是灵言的绝对规则。 也有灵能咒师曾尝试模仿音节发音，想看看能不能使用他人的灵言能力。 但无一例外，全以失败告终。 目前在这些音节中，只有寥寥几个能够直接提取出来配合特殊工具使用。 经过历代灵能咒师的总结，把这几个音节弄成了通用版。 由此，也就得来了布置虚数空域时，“界”这类的通用咒言。 灵言一般是以“灵”音节为前缀，通过消耗使用者体内灵能为前提，所释放的属性规则。 而在林木聪告诉秦阳的隐秘中，还有一种和灵言相对的音节。 这种音节，晦涩隐秘，通常在一些被邪灵寄生的人身上出现。 它们以“冥”为前缀，消耗邪冥力量，释放出恐怖的规则力量。 这类音节，统称为冥咒。 能够使用冥咒的存在，叫做邪冥咒师。 邪冥咒师一直是灵能咒师的宿命之敌。 在灵能咒师的圈子里曾有这么一个传言，有邪冥咒师存在的地方，必然会伴随着邪恶的杀戮和残忍的折磨。 所以，有部分知晓内情的灵能咒师，碰上邪冥咒师，绝对会除之而后快。 林木聪也告诫秦阳，如果遇到其他城市的灵能咒师团队，千万不要使用冥咒。 不然一旦暴露，那就将是一场生死大战。 可以说，秦阳这样的异类，想要在灵能咒师这个圈子里混开，是非常困难的。 林木聪倒没有那些人那么冥顽不化，他思想比较开明，反正只要控制得好，管他灵能咒师还是邪冥咒师。 能杀邪灵的咒师，就是好咒师。 况且有句话说的好，只有诡异才能对付诡异。 就某些方面而言，邪冥咒师猎杀邪灵，可比灵能咒师强太多了。 中午。 林木聪、林野、秦阳，齐刷刷地蹲在了事务所门口。 他们手里分别捧着一份十块钱的快餐，三人拿着筷子，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 要问他们为什么在外面吃饭，转过来嗅嗅事务所里浓到令人窒息的烟味就知道了。 “林老板，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抽烟啊，一年买华子的钱都够咱整一辆五菱了。” 林野腾了腾屁股，凑过来夹走了林木聪盒饭里的一块五花肉。 “滚犊子，老子就这点爱好，你小子把买手办的钱省下来，怕是能在市区买套房！” 林木聪弄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从用手抠走那块五花肉，扔进自己嘴里。 “靠！你刚才用手抠脚了吧？这样往我饭里抓，这饭爷不吃了！” “不吃正好，孝敬你老子我。” “诶诶诶，我还没吃饱，你别真抢啊！我淦！” 就当这父子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秦阳瞧见，一个穿着淡红及膝裙的女人，面带焦急地朝他们事务所奔了过来。 “你好，请问你是异端事务所的老板吗？” 不一会儿，一双裹着黑丝的笔直长腿，就这样定在了秦阳前头。 第二十二章 委托 “老板在那。” 秦阳用筷子指了一下和林野抢饭的林木聪。 “林老板你好，我叫方雅。” 女人迈动长腿，走到了林木聪面前，从自己那个爱马仕挎包里取出了一张银色名片。 方雅耳朵上挂着两个银色耳坠，长发柔顺，扭成蓬松的一缕，从左肩垂至胸前。 标准的太太发型。 看她的着装和白嫩皮肤，大抵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 从她成熟的声音来判断，尽管表面如芳华女子，但实际年龄，恐怕已经到了当妈的岁数。 林木聪放下快餐，在林野身上蹭了蹭手，才把名片接过来。 “哦，方女士啊。快进来坐，在外面站着多不好意思啊。” 他摸了摸名片的材质，很快就换上一副见了金主的市侩表情。 “啊，不用不用，我还是在外面站着吧。” 方雅摆摆手，牵强地扯动嘴角，似乎是闻到了事务所里的烟味。 “抱歉抱歉，我儿子经常在里面抽烟，屡教不改。” 林木聪抓了抓头发，把锅甩到了林野身上。 有锅，儿子背！ 林野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依然蹲在旁边吃饭。 “我听说你们事务所，善于接纳各种委托，特别在对付邪祟方面颇有经验？” 方雅快言快语，显得比较急促。 林木聪愣了一瞬，随后对林野打了个眼神，眉开眼笑：“对，我们在处理非常规事件方面很有心得。” “坐。” 林野放下快餐，从事务所里搬出来一张软椅，放到方雅身后。 方雅并没有坐下，而是一脸紧急地对林木聪说道： “林老板，我女儿最近老跟我说，在半夜的时候，她总能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坐在床头，用手摸她的脸。 这几天我在女儿房间里装了监控，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我也找心理医生看过了，我女儿精神状态很正常。你看这事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吗？” “红衣服的女人？” 林木聪摸了摸下巴，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到您家里看看是怎样一个情况，最好是在您女儿说的那个时间。” 他怕方雅误会，又补了一句：“当然，您不放心的话，这个不强求，白天过去也行。” 方雅点点头，“这个自然没问题，只要能解决这件事，完全可以按照你们的行事准则来处理。” “这最好不过了。” 林木聪露出一个微笑，摸出手机，“您留一下联系方式，我这边准备一下，到时人过去了好通知您。” “好。” 方雅在林木聪手机上留下了一个号码，而后就要往街道外走。 不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委托报酬怎么算？” 林木聪这时倒没有客套，手指在一划，一个收款二维码就弹了出来。 “像您这种怪事我们遇见过不少，押金一般是五千，事成之后交付剩下的五千。 您是新客户，可以给您打个对折，两千五就行。” “我还是直接给你五千吧。” 方雅犹豫了一会，给林木聪扫了五千过来，继而迈着碎步离开，留下一阵香风。 望着方雅远去的背影，林野过来用肩膀碰了碰林木聪，挑眉道：“分点？” “分个蛋！” 林木聪收起手机，没好气地瞥了林野一眼。 “那今晚这个委托我不去，你找其他人吧。” 林野双手枕在后脑勺上，像个流氓一样吹起了口哨。 “我说要你去了吗？” 林木聪冷笑，“秦阳，你今晚和小敏他们过去。” “额……” 秦阳有点呆滞，指了指自己，“我去？” “当然，如果你不想要这份额外奖金的话，也可以不去。” 林木聪往嘴里塞了根华子。 “咱们的工作不是类似公务员吗？还要接这种私活。” 秦阳彻底无奈了，他还以为加入灵能咒师团队，只处理邪灵就行了。 没想到，最后还得帮人干杂事。 “喏，对面那栋楼，算是我们员工的宿舍，只不过小敏和楚凉不住在那。” 林木聪下巴朝对面扬了扬，“如果你不接事务所的活，只能拿一份保底工资，也不包吃住。” 林野悄悄近前，搂住秦阳肩膀，小声说道：“他之前还想让你在对面租房。” 秦阳扫了一眼对面那栋挂着卷帘门的楼房，脸一黑。 他算是明白了，林木聪合着就是一资本家。 只要加入他们团队，手底下的人，绝对会被压榨得一点不剩。 “小逼崽子！说什么呢？” 林木聪叼着烟，揪住了林野衣领，把他拉开。 “依你吧。” 秦阳苦笑，现在二单元被封锁，想回去住基本不可能，学校宿舍倒是可以住。 不过，既然已经选择加入林木聪这个黑心老板手底下，在这边倒也方便行事。 “卧槽！你小子不中啊，是我我就回学校宿舍住，坚决不让资本吸血，这种人良心大大滴黑！” 林野拍开林木聪的手，不满嘟哝。 “你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老板的又怎么会亏待你？放心，这次事成，分红少不了你。” 林木聪双手夹着烟，拍了拍秦阳肩膀。 “没在我身上放窃听器吧？” 秦阳警惕地拿开林木聪手掌，在自己肩膀上一点的衣领摸了摸。 林木聪：“……” 晚上十一点。 秦阳坐在了楚凉宝马车的副驾驶上，苗小敏在后排端着手机，刷着消消乐。 “今晚的委托，林老板不来吗？” 秦阳瞄了一眼车内后视镜上那张冷峻的脸，问了一句。 楚凉没有回答，后排的苗小敏出声回答了他：“他和林野一个性子，委托总是不想出力。” “习惯就好。” 楚凉冷不丁地说道。 秦阳有点无语，只能点点头表示理解。 “咱们事务所一般很少接到线下的生意，林老板有时候会在网上投放广告，弄一些心理咨询啥的，所以名气也还行。” 苗小敏解释着，在手机上按下号码，给对方拨了过去。 “方女士，您好，我们是异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 交流几句后，苗小敏把定位地址发给了楚凉。 宝马车很快就朝南城北区的方向驶去。 北区，是南城著名的富豪聚居地，这里环境优良，地势开阔，遍布着各种高档小区和别墅庄园。 一个布满洋楼的小区里，方雅守在自家女儿房间里，不断朝阳台的落地窗望去。 一张暖色大床上，躺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女孩。 她看上去只有八岁左右，此时正安静酣睡，呼吸均匀。 “妈，要不你先回去睡吧，我来陪妹妹。” 恰在此时，一个穿着黑色睡裙的娃娃脸少女走了进来，轻声道。 方雅摆摆手，用手指了一下床上女孩，拉着少女来到门外。 方雅和少女走出房间后，只靠氛围墙灯照明的宽大房间里。 遮住落地窗的白色花帘，以微不可察得幅度往两边掀开。 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落地窗的玻璃上，幽幽浮现出一个披散长发的红色身影…… “乐乐，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吧，筱筱这边，妈妈守着就成。” 方雅摸了一下少女的头发，宠溺道。 刘乐乐抿了抿嘴唇，“妈，我觉得筱筱可能是心理问题，你不要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过来了。 我们抽空带筱筱去医院做个检查都比这强。” 方雅叹了口气，“妈已经带筱筱去过医院，医生说筱筱精神方面没有毛病，可能是作息导致的问题。 可你也清楚，筱筱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作息一直很规律。 你爸爸又不在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找这些人也是迫于无奈。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还没办法解决问题，妈妈就不找了，好吗？” 说完，她轻轻抱了抱刘乐乐，温柔一笑。 “嗯，那我先去睡了，妈妈晚安。” 刘乐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还以微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关上门，刘乐乐坐在席梦思上，望着观景窗外的夜景，眼神游离。 方雅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妈妈早在她小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她爸爸在南城算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业人士，丧偶多年，可能是耐不住寂寞，就娶了年轻漂亮的方雅做第二任。 方雅嫁过来后，很快就当起了全职太太。 并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后妈虐待孩子的狗血桥段，方雅对待刘乐乐比亲女儿还要疼。 刘筱的出生，更是让他们这个本就美满的大家庭凭添一份欢闹。 可惜，最近刘乐乐爸爸到国外出差，要大半年才能回来。 她妹妹刘筱身上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经常说自己在半夜看到一个红衣女人坐在床头。 发生这样的事情，刘乐乐觉得可能是妹妹的心理问题。 她之前并不知晓方雅已经带刘筱去看过心理医生，只是回家来经常见一些道士大师在妹妹房间里做法。 轻叹一声，刘乐乐拿起床上的手机，打开了微信。 前两天，她做了个恐怖的恶梦。 那真实的感觉，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胆战心惊。 事后，她发现，学院里很多同学不是转学就是休学，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想起那天的恶梦，刘乐乐心生惊悸的同时，还有点芳心乱颤。 她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加了秦阳微信。 这个男生，似是有点与众不同，对自己这样的女生，并不放在心上。 就像梦里他的所作所为一样…… 不对不对，就一个梦而已，又不是真的，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刘乐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正准备盖上被子睡觉，却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好大的客厅！” 秦阳三人来到方雅家，苗小敏就忍不住瞄着四周的精致装修，感叹起来。 楚凉对这样的家居环境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异样。 秦阳只是简单地打量了方雅家里两眼。 和老姐在一起，各种大场面他也见过不少，即使身处这样豪华的环境，他也不会有太多新奇的感觉。 苗小敏对站在一旁的方雅问道：“姐姐，这样一套房子，首付需要多少钱呀？” “这房子是我丈夫全款买下来的，首付……我并不清楚。” 方雅很不好意思地笑道。 苗小敏直接呆住。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多没见识。 “姐姐，能带我们去看看您女儿的情况吗？” 苗小敏赶紧把话题转到了委托上面。 “可以是可以，不过筱筱她睡着了，太多人进去的话，可能……” 说到后面，方雅面露为难。 苗小敏马上反应过来，“哦哦，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他们两在这里守着。” “嗯，你跟我来吧。” 方雅带着苗小敏穿过一条长廊，去了刘筱的房间。 楚凉和秦阳守在外面，没有太多言语交流。 “你体内的邪灵，很危险。” 楚凉来到靠近客厅大门的位置，单手插兜靠在墙上，拿出黑色手机，低头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想过把它剥离出去，但目前的我，办不到这种事情。” 秦阳叹了口气。 “这是属于你的独特性，没必要产生这种想法。” 楚凉语气听起来冰冷，但话里却带着一丝鸡汤味。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林野和苗小敏的队长了。” 秦阳笑道。 “为什么？” 楚凉很直白地问道。 “额，这个我也不好说。” 秦阳脸皮一抽，好吧，楚凉这种性格，就不该煽情的。 气氛沉默下来，秦阳装作无事四处环视。 忽的，他看见位于客厅隔墙右边的一个卧室房间，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刘乐乐外面的声音，有点好奇，就躲在房门后面，往客厅的方向瞄了一眼。 恰好，秦阳的目光也落到了她这个方位。 两人就这样莫名地对上了视线。 秦阳？ 刘乐乐很是惊诧，秦阳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秦阳看到门缝后面刘乐乐露出来的半张脸，着实汗颜。 这可真巧。 “秦阳，你怎么在这？你们是我妈请过来的人？” 刘乐乐心里一时闪过诸多想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脸孤疑地打量着秦阳和楚凉。 “差不多吧，我们接到委托，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解决问题。” 秦阳心里尴尬，但表面很淡定。 方雅看起来和刘乐乐长得也没有相像的地方，却不想这两会是一家人。 希望苗小敏能看出什么来，不然，说不得刘乐乐会把他们当成骗子。 第二十三章 红衣女人 “秦阳，你到底……” 刘乐乐不解，秦阳最近很少来上课，不会是被骗进传销了吧？ “哦，我最近在兼职。” 兜里的黑色手机震动，秦阳和楚凉对视一眼，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们在事务所工作，处理各种委托。” 楚凉这时滑了一下手机，说道。 处理各种委托…… 刘乐乐盯着秦阳。 秦阳扶额，楚凉队长可真是个直轴子啊。 不过他也不想解释什么了，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个委托，然后赶紧溜。 “姐姐，今天我们没带工具过来，这两天等您家里空的时候，我们帮您调整一下房间布局，您看可以吗？” “好，其实你叫我阿姨更好，我今年快四十了。” “啊这……” 这边正僵住，苗小敏和方雅轻声说着话，回到了客厅。 “乐乐，你怎么出来了？很晚了，去睡吧。” 方雅见刘乐乐站在客厅里，有点惊讶地说了一句。 这孩子很讨厌她请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回来，所以，当刘乐乐在家的时候，她总是会找借口让她规避。 见刘乐乐和秦阳他们气氛不对，方雅还以为是闹矛盾吵起来了，顿时不好意思露出一个歉意表情。 “妈，他是我同班同学。” 刘乐乐看着秦阳，对方雅说道。 “啊？” 方雅打量了一下秦阳，没注意到刘乐乐的语义，笑了笑，“那挺好，以后有空常来坐。” 既然这事务所里有乐乐的同学，那想来应该会靠谱不少。 刘乐乐如果会读心，知道方雅的想法后，肯定会抓狂。 苗小敏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瞅见秦阳那僵硬的表情，再看一看刘乐乐那幽怨的小眼神。 她一时间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赶忙上前拽住秦阳的衣角，干笑道：“那姐……啊，方阿姨，我们先走了哈。” “好，路上注意安全。” 方雅对苗小敏的印象很不错，人长得可爱不说，嘴巴又甜。 更主要的是，她刚才用风水理论阐述了筱筱房间里的布局问题。 说得头头是道，反正她是信服了。 “诶……” 刘乐乐本来想把秦阳叫回来，但看到自己老妈那暧昧难明的眼神，她顿时就闭了嘴。 三人走后，方雅语重心长地对刘乐乐说道：“乐乐，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对男孩有点心思很正常，但要注意考察对方的人品，知道吗？” 刘乐乐被说得俏脸一红，“妈，你说什么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为他们是什么传销团伙，才这样对你说的。” “你这孩子。” 方雅恍然，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是一家事务所里的人，就在南城。 我是在网上看过他们的营业资料后，才过去找他们老板的，别瞎操心，去睡吧。” “啊？” 刘乐乐不敢置信，先前都是自己的误会？ “妈，那、那我回去睡了。” 刘乐乐跑进自己房间，重重地把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她脸色愈红。 这下可糗大了。 拿出微信，她编辑了一条消息，正要给秦阳发过去，可想了想，还是删除掉。 她怕越描越黑。 再说秦阳一行人这边，坐上车后，苗小敏马上让秦阳和楚凉翻出黑色手机。 “我在方雅女儿的房间里装了监视设备，客户端已经通过频道发送给你们了。” 她说着，立马点开软件，切到了刘筱房间的画面。 “这不算侵犯他人隐私吗？” 秦阳同样打开了软件，播放起刘筱房间的监控画面。 “不算啦，这最多只能算是义务监视，况且我们的设备专门针对邪灵，除非你们中谁有恋童癖。” 苗小敏一双眼睛在楚凉和秦阳脸上来回游移。 “房间里有什么异常？” 楚凉打断了苗小敏的插科打诨，话音一如既往的冷。 “我感受到了非常少量的邪冥粒子。” 苗小敏也是认真起来，盯着手机，脸色一肃，“出现了！” “嗯？” 秦阳瞧着手机屏幕里十分正常的监控画面，十分迷惑。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是自己操作有误。 楚凉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过来点了一下秦阳的手机屏幕。 画面里，立时弹出来一个类似徽章铭文一样的切换按钮。 秦阳触碰这个切换按钮，画面霎时由彩色转换成一片黑白。 刘筱房间里的落地窗前，一团如同黑烟一样的事物缓缓凝结。 最终，化成了一个红衣的女人！ 在黑白的画面里，女人的颜色很鲜艳，模样也异常清晰。 刘筱的房间，除了她以外，其他东西都有黑白的失真效果。 秦阳明悟过来，苗小敏在方雅女儿房间里安装的监控，恐怕是什么特殊道具。 正常的监控，根本无法让邪灵具现出来。 监控画面中，女人坐到了刘筱床边，她的脸被长发遮住。 除了一身红衣，她身上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修长的手掌。 那双手，看起来非常完美，就像是天然的工艺品一样，白皙中带着一点晶润。 正是因为这双手太过完美，和这个红衣女人搭在一起，显得有点不协调。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只邪灵的双手。 “吃掉它……” 当秦阳注视着这双玉手的时候，内心深处传来一道低沉冥音。 嗯？ 这双手…… 秦阳压下内心的渴望和悸动，继续关注着监控画面。 画面里，女人轻轻伸手抚摸着刘筱的额头的脸颊。 从她的动作来看，极其温柔，就像是在抚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可惜，在秦阳他们的手机里，这一画面，却显得十分诡异和惊悚。 “妈妈。” 大概是一分多钟后，刘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红衣女人听到这声音，放下双手，慢慢走向了落地窗，化成一阵黑雾，从窗帘后面隐没消失。 苗小敏关掉监控，给秦阳使了个眼神。 秦阳也很自觉地退出了软件客户端。 凌晨，整个事务所的人，再次齐聚会议室。 “从这段画面里，可以这只邪灵比较异常，她对人好像没有什么过激的侵害行为，而且根源在哪，我们根本不知道。” 苗小敏望着投影幕上播放的视频画面，分析道。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委托，都能遇上邪灵。” 林野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最近我们国家各区域的邪灵事件爆发次数越来越多，这种事情，以后说不定还会经常出现。” 林木聪双手交叉放在桌面，盯着画面里那双手掌，脸色有点凝重。 “目前我们手头上需要处理的邪灵，总共有三只。” 楚凉朝林木聪看来，冷声道：“怎么做？” 第二十四章 人为 “这两起邪灵事件，危害性较大的，在城外小区，不过秦阳的封印给我们留下了七天的缓冲时间。” 林木聪捏着手指，做思考状，“而方雅女儿这边，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为了防微杜渐，能处理的话，尽量先把它料理了。 但现在我们面对着一个难点，出现在方雅女儿房间里的这只邪灵，灾害程度不明。 想制定方案，比较麻烦，所以，我的建议是，侦查一天，突击一天。 你们三个明天尽量寻找相关线索，城外小区这边，我和林野盯着。 当然，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说。” 楚凉和苗小敏摇摇头，表示没有异议，通常决策人一直是林木聪。 林野就更不用说了，把自己定位在后勤的位置上，就一个随大流的主。 “我觉得这些事件，可能有所关联。” 秦阳发表了不同的见解。 “怎么说？” 林木聪等着听下文。 秦阳把脑子里的线索串了一遍，说道：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无论是最近发生的长发女事件，还是敲门男孩和红棺材，以及方雅女儿房间的红衣女人。 都有一个关键性的目标和来源。” “南城大学。” 楚凉说了出来。 秦阳点点头，继续道：“对，就是我们南城大学。 我先把概率性最小的红衣女人排除出去，长发女发生的地点就是南城大学，这自不必说。 而从事后深挖的情报里，有很多离奇的地方，比如长发女生前跳楼的视频。 当时她的头发明明挂在了栏杆上，头皮都被扯了下来，那她化成邪灵后，那诡异的头发能力，从哪来？ 我们假设她的头发能力是一个未知，暂时定为未知来源。 然后到薛可这边，她晚上等候末班车，碰见了一个学校老师。 正是因为这个老师的促使，才发生的灵异凶杀。 这个老师，设为嫌疑人。 之后把敲门男孩和二单元楼顶的红棺结合起来，两个头颅不出意外，就是薛可的父母。 敲门男孩把人拖入地面，联系红棺四周化成的出冥尸，我们可以把它们归为一体。 一个杀人，一个收集邪冥能量，棺材的棺材钉需要七颗才能稳固，而每一层楼里，又隐藏着一颗棺材钉。 从这方面分析，整个二单元楼可以说是一个活人棺。 以薛可为一个触发器，这活人棺被激活，变成死人棺。 综合上面种种，我猜测，这两起灵异事件，是人为。 因为未知来源和嫌疑人，全都出自南城大学。 最后再说回红衣女人，那正好是我同学家。 这个联系倒不是很大，我只是有种预感，所以可以暂时选择忽略。” 秦阳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沉寂。 没一会儿，林木聪拍了拍手掌，笑道：“分析得不错，虽然有很多漏洞没能给出解释，但你这种想法，最符合我们当前的局势。” “老板，你也觉得，是人为？” 苗小敏感到有些惊讶。 如果是人为造成邪灵事件的话，那可真是细思极恐。 “最近各地邪灵爆发严重，相瞒也瞒不住，其实有关邪冥的来由和邪冥咒师有关……” 林木聪叹息，少有地正经起来，普及了一下邪冥咒师的相关概念。 除秦阳外，楚凉三人知道邪冥咒师的隐秘后，全变了脸色。 林木聪就知道他们会是这种表情，轻笑道： “邪冥咒师的事情我只单独跟秦阳提过，就是怕你们产生什么误会。 不过大势所趋，总有一天你们也会知道这些站在我们对立面的家伙。 当然了，秦阳除外。他现在，是我们阵营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团队碰到其他城市的灵能咒师，有秦阳在，不会打起来吗？” 林野很不应景地问道。 “真打起来，你难道还要反戈不成？” 林木聪斜了林野一眼。 “想多了，我又不是战斗型的灵能咒师。” 林野赶紧撇清自己。 “你们呢？” 林木聪又把目光转向苗小敏和楚凉。 现在整个团队，需要的是一个表态。 秦阳在他们团队里可以说是一个中坚力量，也可以说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要是今天不确定队员之间的态度，今后一起执行任务时，极有可能出现分歧。 苗小敏看着秦阳，缓了一口气，道：“我的灵言属于高等灵言，使用的时候会有头痛的副作用。 我和队长磨合了一年多，猎杀单体邪灵已经是手到擒来。 我希望，以后执行任务在我头疼地间隙，能有一个可以让我把后背露给他的队员。” 秦阳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 说实话，苗小敏这样说，他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新人，而且由于体内的邪灵，在这个团队里，他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苗小敏也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可惜秦阳不喜欢二十二岁萝莉。” 林野突然低声吐槽了一句，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滚！” 苗小敏脱下自己的靴子，直接朝着林野扔了过去。 林野贼兮兮地一扭身子，躲开后还使坏，捡起苗小敏的靴子放到了自己椅子后面。 苗小敏咬牙切齿，想当场刀了林野。 林木聪没有理会打闹的两人，冲楚凉扬了扬下巴，“怎么说？” 楚凉面无表情，开口道：“只要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失控，我没意见。” “好。” 林木聪站了起来，“那今天这场会议，就到这里。我做最后的总结，我们要处理两起邪灵事件。 城外小区的人头棺材和方雅家的红衣女人。 目前优先考虑红衣女人，明天你们三可能要辛苦一下了。 城外小区由我和林野盯梢，有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暂时先这样，剩下的时间大家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好，散会！” 会议结束后，秦阳在事务所这边拿了一床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住进了所谓的“员工宿舍”。 “秦阳，起床啦！” 第二天上午九点，住在二楼的秦阳被突然闯进来的苗小敏一个乌鸦坐飞机砸醒。 “你们怎么进来的？” 秦阳坐在床上，瞄了一眼抱着胳膊定在门口的楚凉，捏了捏鼻梁，有点无奈。 “林老板给我们的钥匙。” 苗小敏坐在床边，手上转着一串钥匙，嘻嘻笑道。 “今天有任务，别忘了。” 楚凉留下一句话，就下了楼。 “快点哦。” 苗小敏紧随其后。 五分钟后，一行人坐在宝马车上，再次前往北区。 第二十五章 奇怪的人 “方阿姨，你现在在家吗？” 车子在北区的疏风花园门外停下，苗小敏拨通了方雅的电话。 “啊，我暂时不在家，在外面超市买菜，你们到了吗？” “还没出发，我只是打电话确认一下阿姨你什么时候有空。” “要不你们中午过来？正好一起吃个午饭。” “不了，我们下午过去吧，嗯，好。” 苗小敏对驾驶上的楚凉眨眨眼，楚凉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到了不远处的公共车位上。 秦阳听苗小敏一口一个“方阿姨”的叫着，神色古怪。 “是她自己要求我叫阿姨的。” 苗小敏似是察觉到了秦阳的眼神，披上黑色长衫，嘟嘴道。 “其实从外表上看，你叫她姐姐，也还好。” 秦阳说了一句，三人一同走下车。 “想不到你还有毒舌潜质。” 苗小敏过来用肩膀撞了秦阳一下。 “行动。” 楚凉先行戴上衣服后面的头罩，整个人突然消失在苗小敏和秦阳的视线里。 秦阳和苗小敏也同时戴上帽兜，失去了身形。 这是灵能咒师作战服独有的模拟迷彩效果，能够规避大部分摄像头和常人视野。 通过作战服之间的感应频率，能让身在作战服里的队员看到彼此。 堂而皇之地翻过疏风花园，三人很快来到方雅一家所在的C单元公寓。 “这不算私闯民宅吗？” 秦阳看着一个蹬跳，落到两边空调外机上的苗小敏和楚凉，按下通讯耳机低声道。 “还好啦，毕竟特殊事件嘛，特殊对待。我们的身份不能随意透露给其他人的。” 苗小敏从二楼朝下面望来，“你能够够到这里吗，不行就走楼梯吧，待会我们从里面给你开门。” “不用，这样被方雅家的监控拍到，她可能会更害怕。” 秦阳后退两步，往上扫了一眼，一个原地起跳，直接升到了二楼的高度。 借着墙体一踩，他再次拔升，单手扣住三楼某户人家的阳台围栏，向上悬挂牵引，十分轻巧地落到了四楼方雅家房间的阳台。 苗小敏望见这一幕，小嘴张了张，彻底无语了。 好吧，这种怪胎，根本不能用常理看待。 她和楚凉还是接受过正规训练才能跳上这个高度，而秦阳就好像一个天生的特种兵，这一套玩的比他们两个还溜。 楚凉和苗小敏跟在秦阳身后，连续几个弹跳，同步落到阳台。 “怎么打开？” 秦阳扫了一眼里面反扣住的阳台门锁。 “你来，这个我不熟。” 苗小敏对楚凉说道。 楚凉伸手按在门缝上，一股奇异波动从掌心散发出来。 不一会，里面反锁的锁扣像被什么力量推动，“咔嚓”一声，霎时打开。 “这是关于灵能的一种使用方法，只要修炼到高深处，就能做到这样的效果，嗯，我暂时还没学会就是。” 苗小敏靠近秦阳，小声解释道。 “这不就是小说里记载的内力和内劲一类的东西吗？” 秦阳有点惊诧，按照灵能的这种特性，就算没有灵言，光是学武，都很厉害了。 苗小敏像是看穿了秦阳的内心想法，“一个人体内能容纳的灵能量出生就决定了，人类不是神，不可能一直修炼，灵能就一直增长。 我们只能加深操控和使用，以最小的消耗，发挥出最大功用。” “理解了。” 秦阳点点头。 想来也是，任何事物都有规则限制，如果灵能咒师能像修炼内功一样积蓄灵能，这个世界怕是会神鬼满天飞。 可惜，现在这个世界只有鬼，没有神。 不然，也不需要他们这些单薄的人类来对抗邪灵了。 三人进到房间里，很快转到了刘筱房间的落地窗前。 楚凉暂时切断了方雅安装在自己女儿房间的监控电源，而苗小敏也把监控设备换到了靠近落地窗的天花上方。 楚凉轻轻掀开窗帘，站在落地窗前感应了一下，皱眉道：“根源不在这个房间。” “怎么可能？” 苗小敏十分惊讶，“昨晚我们明明……”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了嘴。 “眼见不一定为实。” 楚凉蹲在落地窗前，朝阳台外面望去。 “那怎么办，我们几个总不可能在方雅家蹲到半夜吧？” 苗小敏往嘴里丢了两颗薄荷糖，这还没用灵言呢，她就感觉有点头疼了。 “要不要调查一下方雅家里人的生活轨迹？” 秦阳给出了一个建议。 “你怀疑，是她们和邪灵根源有所接触？” 楚凉很快就明白了秦阳的意思。 “既然你说邪灵根源不在这个房间，那很可能问题就出在她们身上或者其他地方了。” 秦阳走过来，用手背碰了一下落地窗，心跳顿时快了半拍。 他脸色微变，眼里的画面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外面的阳台上，浮现出一条蔓延至隔壁的漆黑纹路。 也就是短短一瞬，他的视野就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 楚凉见秦阳有点走神，问了一句。 “哦，没事，刚才脑子里恍了一下。我们可以去隔壁看看吗？说不定会有线索。” 秦阳也不确定自己刚才捕捉到的画面究竟是什么，只能这样对两人说道。 “可以。” 楚凉拉开阳台门，第一个跳到了隔壁阳台。 刘筱的房间靠近四楼户层最左边，和右边的阳台相隔。 从这边望去，两个阳台中间隔了大概四米多。 对面很干净，阳台上空无一物。 “没有邪冥粒子的痕迹。” 秦阳迈出阳台，对面的楚凉就是摇头。 难道是自己出现错觉了？ 秦阳用了一个自己都不怎么信服的借口。 “可以进隔壁看看吗？” 他又问道。 有时候，偶然出现的万分之一概率，往往是最接近真相的机会。 “这样不太好，我们只处理邪灵，没有实质性的根据，不好进去搜查。” 苗小敏给秦阳说道。 “行吧。” 秦阳也没有强求，毕竟只是一个闪现的画面。 楚凉这样对邪冥粒子敏感的人都没捕捉到异常，就算进去搜索，也不一定能感应到什么。 第二十六章 线索 “队长，怎么了？要进去吗？” 苗小敏来到阳台上，见楚凉迟迟不回来，有点奇怪地望了过去。 楚凉站在隔壁阳台的隔门前，眼睛直视前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没一会，他就纵身跳了回来。 “隔壁的房间很黑，让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冷着脸，说了这样一句。 苗小敏把目光从隔壁收了回来，“那我们不如先按照秦阳的提议，去调查方雅一家的生活轨迹？” “可以。” 楚凉没有多说，三人还原现场之后，就离开了方雅家，回到宝马车里。 “刚才你在隔壁看到了什么？” 秦阳坐在副驾驶上，好奇道。 “对啊队长，你之前的表情就不对。” 苗小敏也有点疑惑。 楚凉沉思了几秒，“说不清，那是我的一种直觉，也可能是错觉。” “既然有异常，为什么不进去？” 秦阳不解。 “可能会有危险，先通知林老板，我们下午把事情调查清楚。” 楚凉答道。 “OK。” 苗小敏握着手机，比了个手势。 下午，楚凉和苗小敏如约守在北区，而秦阳则是回到了南城大学附近。 “约女孩？这种事我可不在行啊。” 秦阳坐在学校门口对面一家奶茶店里，低声呢喃着，通过微信，把刘乐乐约了出来。 “秦阳！” 没几分钟，刘乐乐就穿着一件红色及膝裙，出现在秦阳视野里。 她来到奶茶店里坐下，正要用手机扫旁边的点单码，秦阳却笑道：“我请你吧，想喝什么？” “你请我……” 刘乐乐顿时有点脸红，说道：“那一杯烤奶就好啦。” “行。” 通过店里的小程序帮刘乐乐下单后，秦阳打量着刘乐乐今天的穿着，兀自想起了昨天那个红衣女人。 两者，似乎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 “秦阳，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呀？” 刘乐乐被秦阳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起昨天的误会，她内心就尬得不行。 “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昨天的事情。” 秦阳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礼貌的微笑。 “那个、那个，是我误会了。” 刘乐乐垂着脑袋，勾着手指。 “嗯？你误会什么了？” 秦阳吸着珍珠奶茶，诧异道。 之前苗小敏也说了刘乐乐这边的事，昨天她的确可能有所误会，不过方雅已经和她解释过了。 自己今天约刘乐乐出来，可不是为了解开昨天的误会的，他是奉命过来套话。 刘乐乐很不好意思地瞄了秦阳一眼，喏喏道：“昨天我以为你被骗进传销了，我还想向我妈给你求救来着。” “哦哦，你说这个啊，没事，我今天约你，也和昨天的工作有关，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秦阳汗颜，还好刘乐乐没有报警，不然他们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 当然，真要计较起来，把证件一亮，所有人都得让道。 到时也不知刘乐乐会怎么想了。 “这个倒是可以。” 刘乐乐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是有些迷惑，“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额，我们的工作很杂，有时候治疗心理疾病、有时候会研究量子力学、有时候帮人破解风水之类的。” 秦阳做了一个总结，“嗯，总之，挺复杂的。” 见秦阳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刘乐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刘乐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嘴。 “没事。” 秦阳虽说有点小尴尬，但也没在意，直入主题：“你最近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吗？” “奇怪的人？” 刘乐乐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奶茶，瞅着秦阳，“你算吗？” “也可以，除了我之外呢？” 秦阳认真道。 “咳咳。” 刘乐乐差点被奶茶呛了一嘴。 她总感觉，自己似乎在某个时候遇见过相同的情况。 “没事吧？喝口奶茶顺顺。” 秦阳关切道。 刘乐乐摇摇头，神色怪异，道：“我最近一直在学校，遇到的都是学院里的老师和同学，他们，都挺正常的吧？” 秦阳纳闷，正常你就说正常，怎么还用上了疑问语气。 但回想起那些变成冥尸的老师和学生，他也就释然了。 “放学回家的途中呢？还有就是在家的时候。” 他继续问道。 “在家……” 刘乐乐轻轻咬着吸管，歪头思索了一会，说道：“好像也没有，不过我记得我隔壁好像住着咱们学校的一个男老师。 我有一次因为学院活动排练，当时十点了吧，打车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和他碰了个照面。 我们两打了个招呼，他看起来很阳光，手掌很白很修长，我一个女孩子看了都羡慕。 自那以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了，不过有时候周末在家，我会听到隔壁传来钢琴声。 他弹琴的时候，我想过去拜访他，但一按门铃，钢琴声就停了，久久也没见人出来开门。 我想应该是我惹他生气了，虽然他就住在隔壁，但我再也没有打扰过他。 这个老师我只见过一面，可他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也不知道算不算你说的奇怪的人。” “学校的男老师……” 秦阳陷入了沉思，他脑海中思绪飞转，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继续开口：“这个男老师，你知道在哪个学院吗？” “唔……” 刘乐乐单手托腮，不假思索道：“我和咱们学院的女生打听过，这么帅气有才的男老师，应该只有音乐学院那边才能出一个。 不过我不喜欢八卦人家，也就没有细问。” “好，谢谢你，我问完了。” 秦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眉目。 刘乐乐盯着秦阳，“秦阳，别告诉我，你觉得这个男老师奇怪。” “没有，只是他被你说得这么帅气有才，有点酸而已。” 秦阳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诶，秦阳……” 刘乐乐转头，秦阳却已不见踪影。 捧着手里的奶茶，她回味着秦阳刚才那句话，浮想联翩。 嗯，有点酸…… 第二十七章 诡异复苏 傍晚，几人回到了异端事务所地下室。 “不好办啊。” 林木聪靠在椅子上叼着烟，皱着眉头。 “按照你们的发现，这起事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人为。也就是说，北区那边住着一个邪冥咒师呗。” 林野拿出黑色手机，编辑着本地情报。 “而且那个邪冥咒师，很可能就住在方雅家旁边。” 苗小敏语气凝重。 “很危险，建议一起行动。” 楚凉沉声道。 秦阳保持沉默，他还在思考刘乐乐说的那个男老师。 他和刘乐乐对话的录音已经交给苗小敏分析，他在思考，思考那个男老师在这几起事件中的关联。 “那个男老师，你有发现了吗？” 林木聪对苗小敏问道。 苗小敏点点头，“这一点也是我要说的，住在方雅家隔壁的人，在一个星期前把房屋空置了。 我动用特权在物业和相关的房产公司查询过，那个男人叫洛高，三年前，他以外聘教师的身份，进入了南城大学音乐学院任教。 不过他已经离职，离职的时间，就在敲门男孩时间发生的第二天上午。 这是他的照片和身份资料。” 苗小敏打开投影仪，把洛高的照片和部分资料信息，投到了幕布上。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五官协调，整体给人一种开朗阳光的感觉。 当秦阳抬头，望见上面的照片，瞳孔骤然一缩。 这个人，正是那天在校长室，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 脑海中，一条条线索像是串珠般，逐渐明朗化。 薛可家的惨案、音乐学院自杀的女生、以及刘乐乐家的红衣女人！ 全部，指向了这个男人！ “那个跳楼自杀的女生叫什么？和洛高有什么交集？” 秦阳突然发问。 苗小敏唉连接投影仪的平板上点了点，一行信息资料显示出来。 那是洛高任职时教过的班级学生名单，还有他指导过的一些班级目录。 “死亡的女生叫柳芊，生前就读于大三音舞四班，和洛高的交集并不多，只是有过一两次的私下指导接触。 但我们从这里引申出了很多学生的八卦内容，当时和柳芊一个班的女生总说柳芊暗恋洛高。 往外拓展到学院这边，有女老师说自己曾在学校外面看到洛高和柳芊在逛街。 但毕竟是饭后闲谈，无法作为实质性证据。” “这个洛高，就是散播邪冥根源的人！” 秦阳眼中蕴藏着一丝怒火，“柳芊的头发被扯掉，而成为邪灵之后，邪冥介质便是头发，这必然是有人一手促成。 从薛可和刘乐乐的话里可以得出，她们两遇到的是同一个人。 薛可家的遇难，全家福的被抹去头部是一个杀人信息，他需要用薛可父母的头颅把整个二单元楼做成一个活人棺。 薛可的弟弟薛杰，可能就一直藏在小区里，作为转化冥尸的关键，他有很大概率也是洛高制造出来的邪灵。 洛高如果是邪冥咒师，必然要把邪冥散布的范围最大化，他的目标，绝不仅限于小区的二单元楼。 前面布置这么久，他为什么在我们处理邪灵的时候无动于衷？ 作为一名邪冥咒师，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这件事过后，方雅又来找我们处理她女儿房间的怪异，而他曾经就住在隔壁，这未免太巧了。” “呃，这些我们都知道啊，你要不直接说重点吧。” 林野听得一头雾水。 林木聪倒是从秦阳的话里读出了他的想法，“你是说，洛高在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 楚凉和苗小敏瞬间变了脸色。 秦阳加快了语速，继续说道：“对，你们想想，在长发女事件的时候，作为洛高布局触发器的薛可死了，会发生什么？” 林木聪恍然惊觉，腾地站了起来，“小敏！快给疗养院打电话，问问薛可还在不在！” “好。” 苗小敏立即用平板的加密频道，拨通了罗蔷薇的号码。 林野还是有点犯迷糊，“这关薛可什么事啊？她不是说自己愿意住在疗养院吗？” “你小子就是头蠢驴！” 林木聪白了林野一眼，完全不想解释。 “有事？我刚准备下班呢。” 罗蔷薇那带着点慵懒的声音从扬声器里响起。 “薛可是不是出院了？” 林木聪低沉询问。 “啊，对。昨天晚上刚走，对了，她还让我谢谢‘秦阳’那小子呢，说是他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听到这位美人院长的回答，林木聪心凉了半截。 林野一怔，看向脸色难看的秦阳。 这小子之前不还和他说，薛可不愿意出院吗？ “草！” 这时候，他脑瓜里一转，终于明白过来。 苗小敏和楚凉盯着桌面上的平板，默然无话。 “没事我挂了啊。” 随着“嘟嘟嘟”的声音，罗蔷薇那边切断了通话。 这时，会议室里出奇的安静。 没有人在意通话是否结束，所有人都有种被耍的感觉。 秦阳叹了口气，道：“在南城大学的长发女事件中薛可不可能死，因为她就是体内有邪冥根源，死了最多化成邪灵。 她的目标，终究是城外小区的二单元楼。 长发女事件，不过是为了吸引我们过去，从而让我们落套的一个诱饵。 还有红衣女人，方雅就算不委托我们处理，我们迟早也会发现。 但，就不知道这是为了单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还是一个计中计。” “不管如何，现在全体行动，目标城外小区！” 林木聪一声令下，几人全部穿上作战服，带上装备。 “不好！城外小区的空间坐标点被抹除了！” 林野正准备发动能力将众人转移到城外小区，大惊。 他的灵言能力叫“象挪”，能够在自身到达过的空间位点上进行自由转移。 林野象挪每天最多支持三次方位转移，而且带的人越多，转移所消耗的灵能也就越多。 当然，就算不带人，他每天也只能转移三次。 这是灵言能力的固有限制。 现在象挪无法启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固有的坐标空间坏境发生了改变，导致空间坐标被破坏。 二是空间坐标隐匿，原有的空间消失。 对于林木聪他们而言，这两种情况，哪一个都不是好兆头。 “能转移到城外吗？” 林木聪有些急迫。 林野皱眉，“我的空间坐标最多只能留下八个，城外只有城外小区二单元这一个。” “算了，现在就算从军区调配之运输机也需要一段时间，楚凉！” 林木聪一边往上跑，回头看了楚凉一眼。 “交给我！” 楚凉点点头，马上打了个电话到家族那边。 “上楼顶！” 他跟在林木聪身后，大步奔跑起来。 一行人来到事务所楼顶，五分钟不到，一阵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就从上空传来。 “少爷！” 一辆直升机上，一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打开舱门，放了一条绳梯下来。 这是楚家的管家，李福。 他几分钟前街接到楚凉的电话说要调配飞机，立马兴奋地找人把直升机开了过来。 他知道，楚凉是军方的人，一直在外面为国争光。 这一次，能参与到这样的行动中，他顿时激动得泪流满面。 我李福，总算也能为国家出一份力了啊。 放下绳梯之后，他本以为少爷和他的战友们会像史泰龙一样拽住绳梯荡起来，可谁料。 “咚！” 那种领头的中年男人一手抓住自家少爷和那个未成年女娃，直接跳了上来！ “干的不错，过后给你记个功勋。” 林木聪把楚凉和苗小敏一放，拍了拍李福的肩膀。 李福神情呆滞地测算了一下。 这里离地面，至少有十米啊！ 就在他惊讶的时候，秦阳也拽着林野的衣领，跳进了飞机舱门。 “少爷，你们这是超能部队吗？” 李福转过来，看着楚凉喃喃道。 “我们是高于特种部队的特级作战部队，服务于国家机密部门，你可以叫我首长……” 林木聪把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吓得李福连连后退。 “首长，您别说了，我没签保密协议……” 城外小区。 昏暗发黑的天空，布满了厚重的阴霾。 死寂，悄然蔓延。 某栋单元楼里，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跑进了客厅。 他手里拿着一张打满红钩的数学试卷，兴高采烈地喊道：“爸爸、妈妈，我今天数学考试拿了一百分！”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 他的父母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 “爸爸、妈妈……” 男孩慢慢靠近自己父母，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他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妈妈的衣角。 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一颗失去了五官的长发头颅，从女人脖子上滚落下来。 男孩望着那具无头躯体，浑身发颤，“妈……妈妈……” 他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而他爸爸那颗头，同样落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地板上浮现出两张人脸，两具无头身躯转了过来。 一左一右，伸手掐住了男孩的脖子！ “呃……呃……” 男孩害怕极了，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不多时，一家三口，重新站在了客厅里，背对着门口。 天花板上，两大一小三张人脸，同时露出微笑。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城外小区各处。 第二单元楼六楼，一名少女身着运动服牛仔裤，站在电视机前，拿起了那被相框裱起来的全家福。 抬手一抹，照片上的人像渐渐发生了变化。 两个成年人的头颅被抹去，右下角的小男孩，失去了眼珠，一张脸变得无比粉白。 而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少女，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了邪异的笑容。 她放下全家福，走出了客厅。 薛可来到楼顶上，站在了两口漆黑地棺材前。 她面无表情，两只手掌，分别放在了两口棺材的棺材盖上。 正常肤色的手掌，一点点泛白。 最后，一双完美无瑕的玉手，形成了。 棺材表面的漆黑褪去，露出了原本那鲜艳如血的诡红。 棺材盖上的黑色铭文碎裂，十四颗棺材钉拔升，射向了远处的漆黑之中。 两口棺材渐渐融化，宛若鲜血般布满了整个楼顶，血色匀速往下渗透，把整个单元楼染成了夺目的赤红。 那赤红之中，两张扭曲的人面凝聚而出，楼上的少女站在楼顶往四周眺望。 嘴角，缓缓上扬。 “李福，这件事回去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南城之外，飞机上的楚凉眼神冰冷。 “是！少爷！” 李福对楚凉敬了个军礼，急忙让飞行员掉头回市区。 “反正回去之后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几人跃下飞机，林野收起了手里的虚妄沙漏。 “来晚一步，彻底形成冥区了。” 林木聪抬目朝远处那一片不正常的漆黑看去，摇头笑道。 “这一次任务，危险程度超乎以往。里面可能遍布冥尸，也可能有灾厄级邪灵存在，不想跟我进去的，可以留在外面。” 楚凉没有说话，冷漠的神情早已表明一切。 “我跟队长是最强搭档，有邪灵在的地方，就有我和他。” 苗小敏提前摸出了自己的薄荷糖。 林野抛了抛手上的沙漏，依然是那损样，“放心，只要虚妄沙漏没有损坏，我就可以重新刷坐标，给你们做辅助。” 众人扭头看向秦阳。 “我要找到薛可。” 秦阳的理由很简单。 “好，既然确定了，那……行动吧。” 林木聪没有习惯性地抽烟，而是大步往前踏去，右手高抬，缓缓向下握拳。 “自冥灾天降，吾等守夜者，必立于浊世，向死而生！” 一袭黑杉迎风飞扬，一句略显中二的口号，从前方那人口中吟出。 立于浊世，向死而生！ 后方四人似是有所共鸣，黑杉肆意，迈步向前！ 五人并列，人影重叠，阴风狂啸。 “立于浊世，向死而生！” 没有激昂的声调，没有冲天的威势。 有的，只是那五个不同特质的异口同声。 厚重夜幕翻滚袭来，这一行五人，缓缓没入深沉幽冥。 黑暗降临，诡异复苏。 第二十八章 以身犯险 五人来到城外小区大门前。 里面的景象并非外头般看之漆黑一片。 门口一侧的保安亭里，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秦阳往里瞧去，年过六十的保安大爷背对着他们这边，佝偻着背，伏在桌子上。 “过去看看吗？” 苗小敏低声问道。 “邪冥粒子很浓。” 楚凉一只手摸向武器匣。 “不用管。” 林木聪从一旁绕进了小区里，打了个手势。 苗小敏放弃了进保安亭一探究竟的想法。 跟着楚凉一起，穿过大门。 林野拍了一下秦阳的肩膀，手里提着金属皮箱，和他们三人汇合。 秦阳眉头微皱，在经过门卡的时候，他眼角余光隐约瞟到了侧墙上那半张闭眼人脸。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张脸，是他们小区里站晚岗大爷的脸。 “冥区成形，无法用虚数空域进行隔绝，所以我们等于在邪灵眼皮底下跳舞。” 林木聪从兜里摸出一根华子点燃，“林野，用虚妄沙漏在这做个标记。” “好。” 林野拿出虚妄沙漏，短暂激活，形成了一片和漆黑格格不入的区域。 两块区域皆是黑色，不过被虚数空域开辟出来的黑色比较自然一些。 “虚数空域能撕开部分薄弱的冥区，我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在两个空间的虚数层里留下坐标。” 林野低声吟咏音节，收起虚妄沙漏，“以前我其实在城外公路上留下了一个空间坐标，不过出事后，为了方便，我把坐标转移到了二单元楼。 可惜那个坐标被冥区覆盖，现在进了冥区，我也没办法带你们转移过去。 借助虚妄沙漏留下坐标，我就可以在冥区给你们做转移了。” 林木聪三人都了解林野的能力特性，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秦阳听的。 “直接去二单元？” 秦阳询问道。 林木聪说过，解决邪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源头消灭。 冥区覆盖下的城外小区格外的阴森寂然，四周的建筑楼层尽管亮着灯，却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怪异。 “二单元已经消失了。” 林木聪朝前面走了一段，目力所及，原本二单元所在的警戒区域，只剩下一片寂无。 秦阳四人也往前迈了几步，二单元住户楼，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 林木聪近前，“邪冥粒子的浓度很高，此时正往四周扩散，根源可能隐藏，也可能转移。” “那这些单元楼呢？我们要上去看看吗？” 苗小敏环视着那些亮着灯的楼层。 即便整个小区成为了冥区，但好几栋单元楼的住户层依然亮着灯。 就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还在正常活动。 “你觉得呢？” 林木聪回过头，询问秦阳。 “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小区里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变成了冥尸，我不建议上去。” 秦阳想起在保安亭看到的一幕，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建议是上去。” 林木聪叼着烟，意见正好和秦阳相反。 “我们的目的是消灭邪灵，在没有头绪时，只能以身犯险。” “你拿主意。” 秦阳没有太多反对情绪。 林木聪作为领头人，这样的决策并没有错。 自己的做法只是从个人出发，毕竟，只要不主动触碰诡异，存活率就会大大提高。 但这样做很难找到邪灵的本体根源，除非对方主动找上门。 邪灵的想法不与人类想通，任谁也无法判断它们会如何行动。 “没意见就分组。” 林木聪指了一下林野，“这小子和我一组，你们三个一组，顺便磨合一下，楚凉。” “可以。” 楚凉选了前面的第一单元楼，看了秦阳和苗小敏一眼，“走。” 秦阳和苗小敏跟楚凉上了楼，林木聪和林野选了原来建在第二单元楼旁边的第四单元楼。 “秦阳，我的空间能力不能准确掌控区域范围，我使用能力的时候，你自己注意。” 在走楼梯的过程中，苗小敏给秦阳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灵言能力的弊端。 “知道。” 秦阳忽然想起自己在学校被头发束缚，画面凝滞的那一瞬。 说不得，那时候是苗小敏发动了灵言能力。 三人停在二楼的住户层中间。 两旁的住户，厅门虚掩，似是要故意引人入内。 两束灯光照射出来，把楼道映得昏暗。 “上面有东西！” 苗小敏抬头，指着201上方低呼。 左边标着201的墙面上，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庞，逐渐勾勒浮现。 “这边也有！” 秦阳扭头往202上方扫去，一张女人脸，同样凸显出来。 两边的人脸有一个相同的特征： 闭着眼睛！ 秦阳盯着202的那张女人脸的眼睛，心里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这边睁眼了！” 苗小敏惊呼。 201上面的男人脸，睁开了眼睛。 一双漆黑没有眼白的黑眸，直勾勾盯住苗小敏，两边嘴角往上扯动。 “不要和人脸对视！” 在女人脸快要睁眼时，秦阳急忙撇开视线，提醒楚凉和苗小敏。 人的视觉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特别是在发现某些猎奇事物之时。 苗小敏和201上的人脸已经互相看了几秒。 楚凉的视线先前就不自觉跟随秦阳一起，不提醒还好。 这句提醒一出来，就相当于给旁人的大脑提供了一个观察暗示。 楚凉反应慢了几秒，和那女人对上了视线。 “吱呀！” 两边只有一扇单面木门，合页转动的声音响起。 两个无脸头颅滚出，一男一女，两道服装各异的无头身躯，双手大张，以一种异常迅猛的速度朝三人扑来！ “灵·霜！” “灵·九宫！” 楚凉和苗小敏发动灵言。 空间凝滞。 “咔咔咔咔……” 一圈寒气从三人脚下扩散，结起一层冰霜，把地上的头颅和无头身躯冻结。 秦阳察觉到，在苗小敏发动灵言的时候，他的身体也跟着停顿了。 不过思维没有受到影响。 五、四、三、二、一。 空间恢复流动。 “锵！” 楚凉和苗小敏像是约定好一般，同步抽出了武器匣里的兵器，对着两具无头身躯一切而过！ 第二十九章 杀人规律 冰层炸裂，在两人的攻击下，这两具躯体竟一分为二，重重摔在地上。 诡兵之下，这两具躯体竟没有立即消失。 楚凉眉头一皱，扬刀朝地上的头颅砍了下去！ “当！” 在唐横刀和女人头颅接触的一瞬，一张嘴从头颅上方冒出，咬住了刀刃！ 楚凉脸色稍变，能力发动，唐横刀一转，用力斜斩！ “咔嚓！” 一圈冰霜绽开一条半弧形轨迹，把半个人头冻结在旁边的墙体上。 “队长！” 苗小敏也想反戈斩头，可灵言的后遗发作，让她皱起了眉头。 那个男人头颅上也长出了一张嘴，像个皮球一样弹了起来，咬向苗小敏脖子！ 楚凉力有不逮，身体陷入僵直。 原本被斩成两半的无头躯体，没有任何血液流出。 两边冒着黑烟，以一种骇人的姿势手脚并用，束箍住了楚凉双腿。 “哼！” 千钧一发，一只手骤然伸出，抓住了朝苗小敏脖子撕咬的头颅！ “嘭！” 秦阳用力把头颅砸向201上面的人脸，低吼道：“攻击墙壁上的人脸！” 苗小敏反应过来，一个弹跃，手中黑色短剑对着那个快要印在人脸上的头颅狠狠穿刺！ 黑色物质爆溅，在诡兵的作用下，墙壁上的人脸露出了痛苦之色，消湮化开！ 地上那两半身躯须臾消散。 秦阳瞥见202墙上少了一张嘴的女人脸正在往里隐没，一个奔滑，夺过楚凉手中的唐横刀，反手往上一甩！ “噗！” 唐横刀如切豆腐般，从人脸上撕开一个口子，没入半截刀身。 黑色焰化，束缚在楚凉身上的身躯还有那被冻结的头颅，飞快散成邪冥粒子。 楚凉行动恢复，轻轻一纵，把墙上的唐横刀拔了出来，落到秦阳面前，冷声道：“多谢。” “秦阳，刚才多亏了你，不然我和队长肯定要栽在这两个鬼东西身上。” 苗小敏往嘴里弹了两颗薄荷糖，抓住短剑诡兵，小脸有点苍白。 “你们牵制这两只冥尸的时候，我也在观察它们的特性。” 秦阳观望着四周的墙体，说道。 “它们已经具有部分杀人规律，堪比单体邪灵。” 楚凉往楼上望去，踏上了两级台阶，“这一层在消失，必须往上。” 话音落下，秦阳和苗小敏也是惊觉，两边的楼房墙体正被漆黑侵染。 两人跟在楚凉后面，很快就来到了三楼。 又是两扇虚掩的房门，灯光从客厅里流泻而出。 在三人停留的一瞬，墙壁上的两张……不，多张人脸迅速成形。 “动手！” 楚凉一声轻喝，和苗小敏主动出击。 有了前车之鉴，两人很快就把墙壁上的人脸杀了个干净。 这一次，通往下方的楼道虽然消失了，但三楼环境还算稳定，没有马上就出现黑点。 “进去看看？” 秦阳提议道。 他们现在算是走进了死胡同，如果不掌握足够的线索信息，一直往上，等于盲人摸象。 一单元的布局和二单元差不多，都是每层楼两间住户房。 到达顶层之后，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出口。 “可以，一起进去，万事小心。” 楚凉说了一句，选了靠近楼道这边的302。 苗小敏和秦阳跟上，三人提防着周遭，走进了302客厅。 客厅里的布局很正常，但诡异的是，凡是和外面空间有直接接触的阳台、窗户，全被一层黑色阻隔。 三人又相继看了卧室、厨房、卫生间，能看到外面空间的口径，俱布满漆黑。 苗小敏试着把诡兵伸到这层漆黑外面，兵器毫无意外地透了过去。 楚凉发现这层黑色完全由邪冥粒子组成，便把手伸进去感应。 “我们所在的单元楼是一个小型的灵异空间。” 楚凉脸色凝重，“外面的邪冥粒子浓度很高，无法确定其中情况。” “所以，我们被困住了？” 秦阳象征性地伸手从阳台探出，脑海里霎时闪过一张张扭曲的淌血五官。 他把手收了回来，脸色难看。 “你感应到了什么？” 楚凉见秦阳脸色变化，不由问道。 苗小敏也是好奇地望着他。 在方雅家，秦阳也是靠这样玄之又玄的感应，发现了隔壁的异常。 看他的表情，可能情况不容乐观。 “很多带血的人脸，还是不要冒险尝试越出楼外，暂时往上走，应该还有希望。” 秦阳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队长。” 苗小敏看向楚凉。 “往上。” 楚凉看了一眼出现黑色斑点的墙壁，大步往门外走去。 “秦阳，觉得我们上到顶层后，会比现在危险吗？” 苗小敏望着遍布的漆黑颜色，有点心神不宁。 “可能，我们除了往上走，基本也无路可退，走吧。” 秦阳摸着下巴，一直在联想这些冥尸攻击他们时的细节。 任何事物都是有迹可循的，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误区。 三人来到四楼，人脸再现。 这下，不止墙体，就连天花板上，也长出了数量不一的人脸。 秦阳忽然明白了什么，忙拉住了要上前攻击的楚凉和苗小敏。 “避开杀人规律，往上走。” 他转过视线，没有去看那些人脸的眼睛。 “好。” 楚凉马上收起视线。 苗小敏虽然不明其意，但也直接把头低了下来，瞅着自己的脚尖。 “站成一排。” 秦阳在前面领路，没有关注那些睁开眼睛的人脸。 楚凉和苗小敏一前一后，跟在秦阳身后，顺着楼梯慢慢朝五楼移动。 “停。” 走到楼道拐角的落脚点，秦阳突然停了下来。 楚凉和苗小敏如言放下脚步。 秦阳余光往楼道四面扫过，没有人脸。 他大着胆子，往天花板上望。 天花板，空无一物。 他转过身，往楚凉和苗小敏身后的台阶看去。 台阶没有消失。 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四楼墙体。 没有人脸，猜测正确。 楚凉和苗小敏也发现了端倪，开始转动目光。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 秦阳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些冥尸拥有单体邪灵的杀人规律。 冥尸逐层递增，要是触发规律，危险程度会一次比一次强。 如果我们一开始就避开杀人规律，冥尸在各层保持空间稳定，楼层就不会消失。” “可这本来就是一个误导，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苗小敏不解道。 楚凉仿佛想到了什么，抬首道：“楼顶。” 秦阳看着楚凉，“对，就是楼顶。” 第三十章 惊险 “第一单元楼的每一层住户楼就像一个游戏关卡，越往上，难度就越高。 这些冥尸，无非是这几道关卡的守关小怪罢了。它们守在每一层，是防止我们往上。 为什么要防止我们往上？那自然是因为它们在保护什么东西。 我们把每一层的冥尸解决后，楼层就会消失。 楼层全部消失，就只剩楼顶可去了。 如果我们实力过强，把这些冥尸都解决，最后根源暴露，我们自然会被困在这个灵异空间里。 就像一个密闭的棺材，生生把人活埋。” 秦阳做出解释。 “你是说，我们避开杀人规律，就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苗小敏有点理解了。 “这个不一定。” 秦阳不是非常肯定。 “去楼顶，避开杀人规律。” 楚凉说道。 这时候容不得他们在这踌躇，在这种灵异空间里，多浪费一分钟，不可测就会多增加一分。 三人来到五楼。 脚步刚落，四周人脸浮现。 除了地面，天花板和墙体，到处都是闭眼的人脸。 就连通往楼道的部分，也长满了猎奇的面庞。 “集中看地面！” 楚凉低下头，飞快往通往六楼的楼道冲了上去！ 秦阳和苗小敏没有落后，同样低着头，奔向六楼。 三人跑上六楼走廊拐角，还未彻底稳住身子，前面的楚凉霎时惊喝：“闭眼！” 秦阳和苗小敏闭上眼睛，立即停住脚步。 “噗！” 楚凉闭着眼睛挥刀往侧墙一刺，一张睁眼的人脸直接化成邪冥粒子散开！ 三人周围，布满了睁眼的人脸。 这些人脸没有出现的前兆，像是提前睁着眼睛在这里等着他们。 和预想中一般，越往上，危险性越大。 只不过，六楼的危险，有点超出三人的预料。 “千万别睁眼。” 楚凉刚才只和一张人脸对了一眼，若非反应及时，很可能就被冥尸淹没了。 “队长！我们怎么过去？” 苗小敏问道。 她刚刚虽然没看到是怎么一个场景，但也能猜测出这六楼是怎么一回事。 “死胡同啊。” 秦阳闭着眼睛，苦笑一声。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停留在四楼到五楼的区间可能会很安全，但同样会被困死。 六楼是一个无解的陷阱，两者间仅仅是危险程度的差异罢了。 六楼地人脸全部睁眼，显而易见是为了阻止他们。 这变相地验证了他的想法。 有什么重要的事物，在楼顶。 “队长，我们一直闭着眼睛也不是办法，要拼一把吗？” 苗小敏紧紧握住短剑，指节泛白，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 “我可以把这些人脸暂时冻结。” 楚凉冷漠道。 “这里邪冥粒子很浓，我不确定自己的空间能力可以滞缓空间多少秒。” 苗小敏从兜里摸出薄荷糖，凭着肌肉记忆，精准地把糖扔进嘴里。 “这样做太冒险了。” 秦阳皱眉。 “你有更好的办法？” 楚凉反问。 “没有，动手吧。” 秦阳无奈，他其实是想动用一下自己能力的。 可想到上次用过冥咒的后遗症，他就有些心堵。 这么不靠谱的力量，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楚凉这样做可能有些鲁莽，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只希望，待会能顺利到达楼顶。 楚凉手腕一翻，把唐横刀拔了出来，半蹲往地上一插！ “灵·霜！” 恐怖的寒流肆虐整个六楼，除了秦阳和苗小敏站立之处，四面皆是结起晶莹冰层！ “睁眼！跑起来！” 楚凉沉声发话，先行打开眼眸，在冰层上侧滑出去！ 秦阳和苗小敏睁开眼，没有停滞，跑向通往楼顶的楼道。 “咔嚓！” 地面的冰层下，三只手臂破冰而出，疯狂朝三人脚踝抓来！ “嘭！” 六楼两旁的门户，数具无头躯体从冰里冲出！ 楚凉拎着唐横刀，反身一记半月斩！ 咔！咔！咔！ 大片冰棱扫射，将这几只破冰冥尸全部冻结。 “上楼顶！” 眼看裂痕越来越多，一具具无头冥尸的轮廓从墙壁和地面凸现，楚凉不禁低吼。 秦阳和苗小敏没有犹豫，急忙往上奔跑！ 可他们还没跑出两步，楼道赫然扭曲。 失重感袭来，两人身子一歪。 “灵·九宫！” 苗小敏咬牙，瞬间发动灵言。 一秒、两秒，空间开始流动。 “刷！” 冰冷的寒意从苗小敏和秦阳脚下传来，楚凉控制着两条冰带，把两人送到楼道尽头！ 他自己则是因为这一耽搁，被众多冥尸包围！ “队长！” 苗小敏不由惊声大喊。 秦阳瞟向漆黑一片的楼顶门口，目光一凛。 “咒·附！” 冥音荡出，玄奥自灵魂深处涌现。 清明双目，顿化赤红！ 无数欲念，冲进大脑。 另一半意识，强行抑制欲念，秦阳伸出右手，对准楚凉所在，重重虚握！ “嗡！” 无形波纹炸开，包围楚凉的冥尸统统炸成黑雾！ “砰！” 楚凉一刀劈开保护在身周的冰层。 他迅疾一弹，一脚蹬在楼道的墙面上，眨眼落到台阶平台上。 苗小敏松了口气，瞥见秦阳脸上那雷霆一样的花纹，背后一凉。 楚凉也是浑身寒毛乍起，只觉身旁站着一只凶戾野兽。 “站好别动。” 秦阳红眸微闪，发出了冰冷低沉的话语。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没有上次那种争夺感，只要压制住体内的邪恶欲念，这股力量，他就能随心所欲地运用。 不过，缺少了被那家伙夺舍身体时的厚重感。 也就是说，他如今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可能不足那只灭世邪灵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即便是这样，他也觉得，如今的自己，能毁灭一切！ “嗒！” 秦阳扫见四周扑上来的冥尸，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圈比漆黑更加深沉的黑色波纹自三人所在的平台扩散！ “嘶啦！” 像是布帛撕裂一般，冰层消融，人脸撕裂，无数冥尸愣在原地，被一团黑色吞没。 最后，只剩下两张被黑色遮住双眼的人脸，印在楼顶下方。 “走！” 秦阳转身抬起右手向下一劈，生生把通往楼顶的漆黑撕开！ 苗小敏看傻眼了，这能力也太可怕了。 第三十一章 释放灵言 楚凉先一步跟了上去，苗小敏揉了揉太阳穴，小心翼翼走上楼顶。 楼顶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秦阳每走过一个位置，楚凉和苗小敏的视野中就能出现一点轮廓。 没过多久，三人来到楼顶正中位置。 那里，插着一颗黑色棺材钉。 “拔出来！” 秦阳看了楚凉和苗小敏一眼，声音逐渐虚弱，脸上的黑色花纹正一点点消退下去。 时间到了。 和上次一样，使用力量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分钟。 他眼中赤红消散，一股虚弱感传遍全身。 大脑中一股强烈的晕眩感涌起，楚凉眼疾手快，按住了秦阳肩膀。 “怎么拔？” 苗小敏见漆黑再次聚拢，急切道。 “诡兵，” 秦阳强撑着没有让自己晕过去，说道：“用诡兵挑起来。” 苗小敏握着自己的诡兵短剑，插进棺材钉旁边，用力一撬。 棺材钉纹丝未动。 楚凉注视着棺材钉上散出的漆黑，道：“附加灵能试试。” “好。” 苗小敏把体内灵能注入诡兵，往上一带，棺材钉整个脱落，滚到一旁。 整栋楼的漆黑化开，三人站在黑暗中，没有了刚才那种睁眼瞎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根源了吧？” 苗小敏用短剑戳了戳那颗棺材钉，眨眨眼，“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收起来吗？” “给我吧。” 秦阳晃了晃脑袋，强打精神，蹲下来把这棺材钉捡起。 就像林木聪说的，他算是一名邪冥咒师。 这棺材钉属于邪冥之物，应该无法对他造成影响。 果不其然，即便把这棺材钉掂在手上，也没发生任何异常。 “你怎么样？” 楚凉目带询问。 “没事。” 秦阳摇摇头。 “咦？下面的楼层，好像恢复了。” 苗小敏倚在围墙上往下扫了几眼，发现四楼以下的楼层重新复原了。 “下去吗？” 她转过来，看向秦阳和楚凉。 楚凉没有言语，而是看着秦阳。 这颗棺材钉是秦阳找到的，接下来怎么做，还得看他得到了什么线索。 “不对劲。” 秦阳盯着手上的棺材钉，朝周遭地黑暗扫视。 “怎么啦？” 苗小敏好奇道。 “这颗棺材钉，是原来钉住那两口红棺的其中之一，现在却出现在一单元楼顶……” 秦阳眉头紧紧拧起，心跳隐隐加快。 十四颗棺材钉，是封住两口棺材的关键。 封印被破坏，棺材钉分布在小区不同角落…… 脑海思绪一闪，难道！ 秦阳瞳孔一缩，苗小敏身后的黑暗，白皙如玉的双手，悠悠显现。 “快闪开！” 他大吼，想要冲过去拉开苗小敏，奈何身体还没缓过来，速度慢了。 苗小敏感觉不对，立刻想往前跑。 她刚做出一个奔跑姿势，赫然发觉。 自己宛如身处一片泥泞空间，根本迈不开腿！ 楚凉如风突闪，来到苗小敏身前，左手用力，穿过前方的空间屏障！ 手臂血肉飞溅，一只手身在两层不同空间，被强大的扭曲作用撕得皮开肉绽。 “抓住我的手！” 他一声嘶吼，拼尽全力，扣住苗小敏右手手腕。 不要！ 苗小敏望见楚凉那血肉崩裂的手臂，想让他松手。 可她所处的空间如海底水纹一样凝重，现在连话都说不出。 空间的威力，她最清楚不过，楚凉这样把手臂伸进来，只会葬送掉这只手！ 后方的双手抓在了苗小敏脖子上，向里收紧！ 冰冷瞬间侵遍全身，意识，缓缓停滞。 那种感觉，就像心电图突然间变成一条直线。 生命，一刹那抽离而出。 意识还在运转，可苗小敏整个人却像凝固了般，再动不能。 从小到大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小时候，她是别人眼里的小不点。 因为个头矮小，她经常被人称作“矮冬瓜”。 中学，因为稚嫩的外表，她被别的女生看不起、嘲笑。 在很多日常活动里，她会受到各种“特殊照顾”。 矮子、死侏儒…… 各种侮辱性地词汇，从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口中吐出。 回到家，空无一人的客厅和居室，令她陷入了深深的孤独之中。 她啊，喜欢双手抱膝靠坐在学校天台的矮墙下面。 因为这样，就能把自己隐藏起来，安静地欣赏天空的美丽景色。 纯净的蓝天，总能使人心安。 那干净纯粹的地方，空无一人，就像，整个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天空总有阴沉下来的时候。 她拖着疲累的身体，跌在了漆黑的沼泽之中。 一张张泛着狰狞笑容的面孔，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痕，不断把她拖向黑暗。 她嘶声呐喊，奋力向上抓去。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心脏里压抑已久的恐惧无助喷涌而出。 她喜欢天空，喜欢安静的世界。 她不喜欢黑暗和孤独！ 强烈的情感爆发，画面悄然定格。 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冰冷瘦弱的小手。 那是一个面色冰冷的少年，他一个眼神，就吓跑了那些欺凌她的影子。 遍体鳞伤的心灵，在无尽黑暗中，被一束光芒照亮。 “我叫楚凉，有兴趣加入灵能咒师吗？” 少年说着冰冷的话音。 “我可以吗？” 她低着头，不敢注视少年琥珀一样清透的眼睛。 “抬起头，看着我。” 少年语气清冷。 似是感觉到了少年的视线，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把头抬了起来。 “释放灵言。” “灵言……” 她愣住了。 释放灵言！ 楚凉那带着冰冷的声音，在意识中回荡。 “乾坤浩然，十方缺一！” 灵魂深处，回荡巍然灵音。 “嗡！” 心脏汹涌跳动，气血滚动，汹涌灵能娇小身躯之内攥聚！ “灵·九宫！” 眸中精芒骤然闪，繁奥音节化作一圈浩大波动，爆散！ 白色手掌如遭针刺，张走缩退。 空间褶皱抚平，两只手掌握在一起。 苗小敏整个人扑到了楚凉怀里。 “队长！” 她看着楚凉那只剩下了一半血肉的手臂，止不住流下两行泪水。 “快走！” 秦阳捂住胸口，双目满是血丝，抬手抓住一只苍白右手！ 另一只手掌自侧方抓至，楚凉和苗小敏瞳孔骤缩。 第三十二章 逃生 “秦阳！” 苗小敏用力把自己的短剑甩了出去，刺向那只苍白手掌！ “嗡！” 水纹一样的空间波浪化开，短剑被定在了手掌一尺之外。 “灵·霜！” 楚凉挥动手中唐横刀，一圈寒气扫过，立起一面冰墙，生生把手掌格挡在距离他们一米左右的位置。 该死！ 秦阳浑身冰冷，忍不住在心里低骂一句。 这手掌太过诡异，他这条手臂失去了知觉，似乎随便一拔就能掉下来。 而也正如他所想，手掌往外一拉，他的右手就从肩膀位置脱落。 奇怪的是，手臂分离，伤口处却平滑如镜。 “灵·九宫！” 苗小敏发动灵言能力，这次不再是空间凝滞，而是空间撕裂！ “哗！” 手掌和秦阳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条镜面裂痕，两方急速分离。 见苗小敏柳眉紧皱，楚凉两步冲出，黑色唐横刀“当”地击在那把被固定住的短剑上。 “咔咔咔！” 大片冰霜覆盖住那只苍白手掌，没入黑暗，不知传导至何处。 楚凉目光凛然，握着诡兵继续发动灵言能力。 “轰！” 和秦阳分隔开的另一半空间，一大蓬冰层爆出，一只苍白手掌被瞬间冻结。 苗小敏见状连忙撤销能力。 两片空间缝合，秦阳的手臂自动回到他的肩膀，完好如初。 “走！” 楚凉同时抽走两把诡兵，从楼顶的门口跑下。 “秦阳，快跑起来！” 苗小敏冲秦阳喊了一声，霎时冲进楼道。 “咔嚓！” 悬浮在半空中的两团冰霜裂开了数道裂纹，秦阳活动了一下右手，同样向下奔逃。 在三人离去，冰层爆裂，两只手掌相聚，握住一颗黑色棺材钉，朝楼顶正中刺下！ 三人一路往下，丝毫不敢停滞。 下了六楼，冥尸不存，只有两张人脸印在天花板上方。 没有谁往回望，因为他们都察觉到了楼上的不妙。 脚步声重叠，来到五楼。 楚凉本想再用老办法越过去，可那一张张人脸似乎产生了异变。 它们五官淌血，多具无头身躯升起，堵住了三人的去路。 五楼的墙体变了颜色，一片殷红，把环境映衬得无比阴邪。 “秦阳，你还有力气吗？” 苗小敏突然对秦阳问了一句。 “有。” 秦阳点点头。 “好，把我背上。” 苗小敏显得有些急迫。 楚凉往上望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楼层正在消失。 秦阳不问什么原因，二话没说，就把苗小敏扳到背上。 “队长，你跑！我发动灵言，把空间隔开！” 苗小敏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进行一个快速说明。 “好。” 楚凉也不问缘由，大步向前奔了出去。 那些冥尸身上流下红色血体，疯了般朝楚凉扑来。 “灵·九宫！” 苗小敏把着秦阳的肩膀，右手一挥，那些冥尸和人脸像是二维化一样，向一旁的墙体缩显。 “跑起来。” 苗小敏的声音有点虚弱，在秦阳耳边回荡。 秦阳大踏步跟上楚凉，顺利来到了四楼。 而他背上的苗小敏，已是昏迷过去。 和五楼的情况一样，只不过冥尸的数量少了很多。 可能是由于之前拔出了楼顶的棺材钉。 这些冥尸如今没有遵循杀人规律，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楚凉因为之前多次发动灵言，脸色煞白，灵能和体力不复上楼之时。 “队长！给我诡兵！” 秦阳看出楚凉的状态，背靠背接近，把苗小敏转到其背上。 楚凉没有犹豫，两把诡兵都塞到了秦阳手里。 楚凉左手不能动，背上苗小敏，等于孤注一掷。 秦阳手握两把诡兵，避开两只冥尸的撕抓，左脚蹬在墙面上，一个旋转，两把诡兵带出强大割裂之力，眨眼把墙上的数张人脸斩开！ 落地，挥斩！ 数具冥尸被分成两段，生生杀出一条通道！ 秦阳一个弹跳，两把诡兵一下刺穿了两具冥尸的身体。 楚凉知道这是秦阳为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根本不会多想，迈步狂奔，顺着楼道疾速向下！ 诡兵刺进冥尸身体里，被两张嘴巴死死咬住。 秦阳发狠，带着两具无头冥尸，对准墙上缺少嘴巴器官的两张人脸，飞跃握刺！ 邪冥消散，几个头颅滚出，秦阳拔出诡兵，眼见上面的虚无漆黑侵染下来，用力往楼道下方一跳！ “砰！” 地面被他踩出一个凹坑！ 楚凉就在他前面。 可能是由于之前的灭杀，三楼并没有什么危险。 两人对视一眼，顺着楼梯下了二楼。 二楼，同样没有冥尸。 就这样，一行人有惊无险地从一单元冲了出来。 前面的水泥道，林木聪和林野立即奔来。 “没有活人，这只邪灵是灾厄级，你们消耗太严重了，先撤出去！” 林木聪手握着长枪，在前面领路，用力一挑，把周围笼罩过来的黑色狠狠撕开！ “你手怎么搞的？” 林野瞧着楚凉那只半边白骨都暴露在外的左手，忍不住问道。 “救人。” 楚凉只说了两个字，奔跑的过程中，不禁有点气喘。 “给我吧。” 林野想接替一下楚凉的苦力。 可楚凉却是摇头。 “林野，待会我把冥区撕开一个角，你带他们转移出去！” 目望前方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手掌轮廓，林木聪脸色猛然阴沉下来。 “那你呢？” 林野忽然有种不妙的征兆。 “你老子我要拼命了！” 一双苍白手掌从前方游曳而至，林木聪把诡兵长枪往地上一插，抬手把自己的黑色手机扔给林野。 无数手臂从地面伸出，抓向他们一行人。 “灵·垂衡！” 林木聪低喝一声，恐怖重压席卷全场，地面伸出的手臂，生生僵住。 “一起走不行吗？” 林野接住黑色手机，话语里第一次有了紧迫感。 他知道，自己老爸，怕是要玩真的了。 “现在整个城外小区都成了一个活棺材，这只灾厄邪灵，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存在。我不阻止她，谁都走不了。” 林木聪说着，叹了口气，“秦阳，记住你的身份。 你现在虽然身在南城猎灵团队，但终究有一天，你要面对更多的灵能咒师和邪冥咒师。 有时候，活得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 话音落下，前方缓缓走出来一道人影。 秦阳脸色惊变，那是…… 薛可？！ 第三十三章 灾厄级 此时的薛可，长着三张人脸。 中间那张，是她自己的脸，而脑袋两旁，生长着两张扭曲多样的脸庞。 那怪异的模样，已经无法辨认原来的姿容。 她张开苍白如玉的手掌，五官上流下来一缕殷红鲜血。 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灵动之气，就这样定定地拦在秦阳几人面前。 “薛可！” 秦阳皱着眉头，忍不住喊了一声。 薛可没有回应。 她双手交叉，身子一晃，诸多无头冥尸从四周浮现。 “林野，准备好！” 林木聪回头望了一眼，握住长枪，如同一尊巍然战神，直面朝他走来的灾厄邪灵。 无数冥尸冲进重力区，他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 林野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楚凉垂下了眼眸，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林木聪口鼻溢血，生生依靠自己的灵言，挡住了众多冥尸的进攻。 “界·垂衡囚笼！” 他手握长枪，大声暴喝，一轮恐怖的重力界域，当即把冥区撕裂，将无数冥尸和邪灵本体囊括在内。 “林野，趁现在，送他们回去！” 林木聪手握长枪，处在囚笼领域之内，整个人疯狂踏冲，一枪横扫，重力碾压！ 林野紧盯着那片空间领域，犹豫不决。 “咚咚咚！” 一个个黑色重力旋涡爆开，把大片冥尸清空！ 被拖进重力领域里的薛可双手合十，掀起一片空间风暴，瞬间把林木聪的领域撕开一个缺口。 “咳！” 林木聪咳出大口鲜红，领域里的身影半虚半实。 “老子好不容易为你们创造出来的逃命机会，还他妈傻愣着，赶紧转移！” 他长喘了一口气，两步避过从领域里爬伸出来的手臂，一枪刺在了双掌合十的薛可面前！ 枪尖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挡，寸进不得。 猛烈的重力风暴一层层施加在薛可身上，令她发丝飞舞，可无法伤之分毫。 灾厄级邪灵，能力诡谲莫测。 人力终究渺小，林木聪即便是展开了自己的领域，依然没办法奈何她。 “帮我一次！” 秦阳试图寻找意识深处的灭世邪灵。 “帮帮我。” 他看见薛可这凶戾的模样，在意识深处大声地呼喊着。 是的，他后悔了。 面对这种恐怖的事物，他明明有力量与之对抗，如今却只能在这眼睁睁看着别人去送死。 如果早一点找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林木聪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慷慨就义。 无论他如何呼唤，那家伙就是无动于衷，没有一点动静。 即使这双苍白的玉手，就赤裸裸地展现在秦阳面前。 秦阳目中闪过一丝凶狠，握起手里的短剑，往心脏刺去！ 这时，林野却是猛地拽住他和楚凉。 “灵·象挪！” 灵言能力发动，林野死死攥着秦阳手掌。 楚凉睁开眼睛，于转移出去的最后一刻，看到了无比惨烈的一幕。 林木聪的诡兵长枪，崩成了数截。 一双苍白之手，一只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如同没入水纹，从他胸口洞穿而过。 领域消散，林木聪抬起右手。 口鼻溢血，他艰难朝他们三人看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用力，握拳！ 三人心中不约而同涌现出那句口号： 立于浊世，向死而生！ 画面，霎然扭转。 下一秒，林野四人出现在事务所大厅里。 气氛出奇的沉默。 过了大概一分钟，林野率先打破拍了怕秦阳肩膀，打破这份凝重。 “我有点累，先上楼了。” 他把秦阳手里的两把诡兵收走，双目无神，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姿态，了无踪影。 楚凉的左手一直在滴血，他看了秦阳一眼，说道：“我要把小敏送到医院。” 秦阳抬起血红的眼眸，道：“去吧，顺便治疗你的手。” “别做傻事。” 楚凉背着苗小敏拉开事务所大门，偏过头，嘱咐了一句。 秦阳颔首，“不会。” 楚凉离开，秦阳坐在事务大厅的待客椅上，靠着椅背，沉沉睡去。 冰冷黑暗的精神世界，一道身影，满身遍布黑色花纹，从血泊中一步步走来。 整个世界，白骨成堆。 “为什么？” 秦阳抬起眼眸，一丝丝愤怒之火，于其中酝酿。 “那不是我需要的东西。” 他坐在一堆白骨上，右手支在腿上，歪头看着秦阳。 “你之前，却还叫我吃掉它。” 秦阳上前，神色冰寒地注视着这只与他长相无二的灭世邪灵。 “因为，那才是我需要的东西，而你遇到的，并非它们。” 他咧嘴一笑，“让你免费使用力量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想要我无条件帮你，你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去你的代价！” 秦阳怒吼暴走，一拳轰在了这只邪灵的脑袋上。 “砰！” 头颅这次变得坚硬如铁，秦阳的拳头砸在上面，反倒是自己的皮肉绽开，鲜血横流。 “砰砰砰！” 秦阳不依不饶，一拳接一拳轰在邪灵的头颅上，带动两人的身体，不知撞碎了多少白骨堆！ “去死！” 两道身影在这血色世界中滑出去很远，秦阳怒吼着，一拳朝着邪灵的胸口轰击！ “啪！” 这一拳没有打下来。 一只手掌，握住了拳头。 “发泄完了吗？” 他面露戏谑笑容，握着秦阳的拳头，缓缓起身。 “你……” 秦阳还欲再说什么，他的一根手指弹起。 “刷！” 秦阳的半个脑袋直接被分成了平整的两半！ 两分钟后，秦阳复活，又是愤怒地冲了过来。 “嗒！” 一个响指，“嘭”的一声，炸成了碎肉。 再度复活攻击，“噗”，心脏被抓出，捏碎。 复活攻击，头颅拧转一百八十度。 复活攻击，直接分尸两半…… 良久之后，秦阳终于冷静下来，不再上前作死。 “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都是因为当事人能力的不足。” 一句经典暗黑语录，从另一个“自己”嘴里冒了出来。 秦阳无言嗤笑：“我能力不足，实力不够强，不都拜你所赐吗？” “哈哈哈！” 邪灵疯狂大笑，像是人格崩坏一样，随即他面露邪恶，诱惑道： “你想变强，那不惜一切代价就去寻找它们，只要找到一个吃掉，你使用我力量的时间就会增加。 最后，你甚至能取代我，成为我！” 话音响彻脑海，秦阳逐渐转醒。 天刚蒙蒙亮，兜里黑色手机，不停震动。 他拿出来扫了一眼，上面显示着一条消息通知： 有关南城灾厄邪灵事件，皇城第五特殊猎灵小队，将予以支援。 第三十四章 做客 “你在这睡了一宿？” 林野从楼上走下，揉了揉两只挂着黑眼圈的眼睛，淡笑问道。 “差不多吧。” 秦阳从椅子上挪开，扫了一眼林野那两个红肿的眼袋，也不点破。 “我去整理一下情报，过两天要迎接皇城那边的人了。” 林野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秦阳，“这是林老板让我转交给你的。” 秦阳接过着密封好的信封，疑惑地看了林野一眼。 “不用惊讶，这是我昨晚收拾房间时发现的，你自己处理吧，我去地下室了。你可以回去休息。” 林野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 “好。” 秦阳揣着信封，回到员工宿舍。 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他撕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一个黑白相间的手镯，以及一张折叠好的信纸。 信纸上，写着清秀苍劲的正楷。 秦阳目光一凝，这笔迹，是出自他姐姐秦灵之手。 这封信里只有短短两行字： 时机成熟，戴上手镯，可帮助你抑制邪冥，隐藏身份。 手镯名为阴阳诡兵，可以把冥力转化成灵能使用。 秦阳拿起这个手镯，发现上面的暗扣，印刻着一正一反，两个不同颜色的铭文。 这铭文是什么意思他并不知道，只是看起来和徽章上的文字十分相像。 他打开暗扣，把手镯戴在左手腕上。 一股奇异波动传来，秦阳只觉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物质和这个手镯连接在了一起。 不仔细感应，根本注意不到。 秦阳把手镯摘下，那种连接感霎时消失无踪。 想了想，他还是把手镯戴了回去。 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这只阴阳手镯，让他略微心安。 秦阳吐出一口气，只要这个世界没有灭亡，两人任何一方不出现死亡。 他和秦灵，就还有相见的机会。 只希望，到时候整个世界的邪灵都已消除。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刘乐乐发来的消息。 刘乐乐：秦阳，今天周末，你有空吗？ 刘乐乐：我妈说你们解决了我妹妹房间的事，想请你们过来吃个中饭。 刘筱房间的红衣女人解决了？ 秦阳心有不解，但还是随手回复了刘乐乐。 秦阳：我今天是没事，我问问他们两有没有空。 刘乐乐：嗯，其实他们没空的话，你一个人过来也可以的。 秦阳：行。 他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拔了个电话给楚凉，说明了一下刘乐乐家的事由，楚凉那边很快给出了回应。 “小敏消耗过大，现在还没有苏醒，我手臂受伤需要静养，你代替我们就好。” “好，那我一个人去。” 秦阳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手臂的伤，没有大碍吧？” “没有。” 蔷薇疗养院，楚凉左手打着绷带，坐在六楼的一间病房里。 他靠着窗户，视线落在病床上那道娇小身影之上。 “你的状态还不错。” “还好。” 秦阳不由想到林野，说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楚凉放下手机，眺望窗外阴沉云空，心间浮上一层阴霾。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后续，可能会远比现在沉重…… 中午，秦阳来到刘乐乐家里。 “哥哥，吃排骨。” 秦阳对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用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 “谢谢筱筱。” 秦阳看着自己碗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排骨和鸡腿，不禁汗颜。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刘乐乐妹妹，这小丫头长得十分可爱活泼，而且比一般的同龄小孩聪明成熟。 上了饭桌，她的热情就没停过，一个劲给秦阳夹菜。 嘴里还时不时冒出几句：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啦” “我姐姐可是个小富婆，你可以吃软饭”之类。 嗯，反正秦阳是听得额头冒汗，坐在他旁边的刘乐乐则是羞红了脸。 方雅瞧着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乐得自在，完全没有“教育”刘筱的意思。 有这样一个活宝丫头，生活不知要增添多少乐趣。 刘筱不仅是嘴皮子厉害，在行为方面，也是深得他人喜爱。 你瞧她这夹菜的殷勤劲，反正秦阳是没法生气的。 “哥哥碗里已经放不下了，给你姐姐吃吧。” 见刘筱又夹了一条秋刀鱼过来，秦阳嘴角抽搐，筷子一接，把秋刀鱼放到了刘乐乐碗里。 刘乐乐瞥了秦阳一眼，眼睛眨了眨。 刘筱笑眯眯地瞧着秦阳，乖巧道：“好的呢。” 秦阳无语，这丫头可真会打助攻啊。 生怕你姐姐嫁不出去吗？ 当然，他对刘乐乐是一点感觉没有。 非要说有的，也不过是那点简单的同学情谊。 单身狗的他，和林野比起来差不到哪去。 林野是下限很低，进到二次元里了。 而他则是上限很高，毕竟有个无人能及的老姐。 午饭过后，方雅和刘乐乐在厨房洗碗。 刘筱邀请秦阳进她房间，展示自己收藏的小物件。 刘筱从床底拿出了一个红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水晶心脏。 “哥哥，你看这水晶心脏，好看吗？” 刘筱手上的水晶心脏里有一团红色流动，看起来和人血一样，很是奇异。 “挺好看的。” 秦阳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嘻嘻，哥哥你看，这个八音盒，是我最喜欢的宝贝哦。” 刘筱把水晶心脏放了回去，又取出一个透明八音盒。 秦阳不知说什么好了。 刘筱手上的八音盒外观类似缩小的钢琴，底座上一双玻璃人手，里面的转轴，是一颗颗突起的骷髅头。 “哥哥，这八音盒的曲子很好听的，我给你听一下。” 刘筱扭了两下底座发条，那台八音盒悠悠转动起来。 骷髅头扣在那排长短不一的金属片上，发出了空灵幽沉的声音。 秦阳听出来，这是《幻昼》的前奏。 因为发条没有上到底的缘故，音乐只进行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筱筱，和秦阳哥哥出来吃水果。” 方雅在客厅喊了一声。 “啊，来啦。” 刘筱把八音盒放回红木箱里，一下塞回床底。 “秦阳哥哥，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哦。” 她双手合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要告诉妈妈和姐姐。” 第三十五章 幻昼 “好。” 秦阳善意一笑。 他心里感觉异常古怪，这小丫头，看上去古灵精怪的，没想到会收藏这类猎奇的玩具。 “你们吃，我去楼下干洗店取个衣服。” 方雅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客厅。 刘筱望着中间隔着一个座位的秦阳和刘乐乐，大眼睛一转，笑道： “姐姐，你晚上是不是经常梦到秦阳哥哥呀？” 刘乐乐正用塑料叉子吃着哈密瓜，听到自己妹妹这话，顿时从盘子里插了一块水果，塞到她嘴里。 “别说胡话。” 她看了秦阳一眼，脸上有点发烫。 “嘻嘻……” 刘筱双腿在桌子下轻轻摆动，视线一直停留在秦阳脸上。 秦阳没注意到姐妹两的互动，而是在思考刘筱房间消失的红衣女人。 时间来到下午，秦阳离开刘乐乐家，走出疏风花园。 在经过保安岗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旁驶过。 咚！ 心悸的感觉再次浮现，秦阳下意识转过视线。 前面的车窗缓缓升起，秦阳靠左行走，正好看见了副驾驶里的人。 他眼神微变，嗯？ 田广源？ 看到这位“老熟人”，他不禁心生惊奇。 能住在这种地方，看来这货也是有钱的主。 田广源刚刚在低头刷手机，并没发现外面路过的秦阳。 车窗上升后，他不禁对自己身边的某人问道：“老师，干嘛降车窗？” “没什么，刚才我见外面有个人似曾相识，应该是看错了。” 坐在驾驶上的青年把着方向盘，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哦。” 田广源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四周这些洋楼，不禁有些出神。 自从那天秦阳揍了他一顿，他就感觉学校里不再安全。 毕竟秦阳还记得那天学校里无数人变异的事，而且事后，这些人也以各种奇怪的理由在学校里消失了。 光是他们学院的学生和老师，就有几十个。 说不定，这些人是被军方或者警察带走了。 不然就是死了。 那并不是梦。 想起自己对秦阳他们三个做出的事，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得知真相后，他立马向学院请了长假，开始在各方寻找合适的租房。 在南城大学的二手租房群里，他随便问了一句，这位曾在音乐学院任教的老师就添加了他。 说他有一套空置的房子。 看在是校友的份上，可以便宜出租，每个月不包括水电，只收一千租房费。 对此，田广源自然是心动了。 他家是一个中产家庭，他每个月的零花钱五六千块，这点房费，基本还在接受范围内。 上了四楼，田广源望见四周那些精致豪华的装修细节，眼睛不由放光。 进门后，那开阔明朗的空间更是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千块，太值了。 就算加点钱，自己也愿意把这地租下来。 这位男老师家里没有太多杂物，看之十分空旷。 在靠近阳台的位置，开了一个空间不算宽广的书房。 这个书房里的布置有点奇怪。 里面没有书架之类的东西，只有一架暗红色的实木钢琴摆在里面。 田广源小时候倒是学过几年课外音乐辅导班，但对钢琴的牌子没有多大认知。 他只能简单从外观和做工上判断，这架钢琴，价格可能很贵。 至少，那复古的味道，就不是一般钢琴能比拟的。 “整体还满意吗？” 这位青年男老师双手插兜站在阳台门口，对正在打量书房的田广源问道。 “满意满意。” 田广源连连点头。 这条件不满意，他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嗯，就按之前谈好的条件给我房租就行。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洛高。” 男老师露出一个笑容，把右手从裤袋里拿出。 那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透着羊脂玉一样的润泽。 如果不看人，常人定会误以为这双手的主人是一个绝世美女。 可惜，这手长在了一个男的身上。 虽说，这个男的相貌也是顶级。 田广源有点妒忌老天的不公，这么完美的东西，怎么都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他笑呵呵地和洛高握了一下，不由一怔。 是的，这位男老师的手，很冰凉。 那是一种特别的凉意，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田广源很快就松开手，笑道：“我叫田广源，老师你知道的。” “那就这样吧，家具都有，别弄脏就行。” 洛高拿出手机，像是在看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哦，对了，这个书房里的钢琴，尽量不要弹，走了。” “老师慢走。” 送走洛高后，田广源禁不住好奇心，走进书房里，在那架钢琴前面转了一圈。 不弹可以，我动一下总没问题吧？ 想着，他掀开上面的钢琴盖，一本黑色琴谱掉了下来。 琴谱上的音符全是红颜色，但大体田广源还能看懂。 “幻昼？” 他翻了一下这本薄薄的黑色琴谱，上面就只记载着这首曲子。 为什么洛高告诫他，尽量不要弹这架钢琴？ 田广源心里很是好奇，不过因为近几天来没有睡好，他摇摇头，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走进卧室，他一把扑在那张干净整洁的大床上，悠悠睡去。 夜晚降临，一道身着黑色长衫的人影出现在疏风花园小区附近。 他戴上帽兜，整个人就像隐形一样，不见踪迹。 不稍说，这人正是白天在刘乐乐家做客的秦阳。 今天回去后，他收到消息，说是整个城外，都变成了冥区。 只怕不到一个星期，冥区就会覆盖到城里来。 林木聪身死，他们这个猎灵小队在支援没有到来之前只能原地待命。 而秦阳为了找到邪冥根源，只能只身潜伏过来。 既然薛可的双手不是他体内邪灵需要的东西，那个红衣女人的手，有很大可能会是他要找的根源。 不过，就不知道薛可那双手，是怎么被嫁接过去的。 那双苍白手掌，和红衣女人的双手，实在过于相似。 秦阳一个蹬跳，没有像上次一样抓着阳台做“体操”，直接翻了进去。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刘筱房间的阳台，而是落在了隔壁。 就在秦阳落地的时候，客厅里面灯光一闪，一道高大人影，映入眼帘。 第三十六章 诡异钢琴 田广源？ 秦阳脸色稍变。 他怎么会在洛高的房子里？ 站在阳台外面，秦阳没有声张，就这样定定望着这位“好班长”。 “舒服。” 田广源洗了个澡，换上一件黑色T恤。 打开阳台的玻璃隔门，他把毛巾挂在晾衣杆上，忽然感觉身旁飘起了一阵风。 田广源左右看了一下，疑惑地关上门，走回客厅。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客厅一角，昔日的同班同学，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秦阳看着田广源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先是给某个微信好友转账，然后在某团外卖上点了份外卖。 通过田广源打开的微信聊天界面，秦阳了解到，这间房子，是洛高出租给他的。 在这种高档小区里，一个月的租金还这么低廉。 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洛高是在做公益慈善。 在秦阳看来，洛高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毕竟那个红衣女人有很大可能是从他这房子里放出去的，让田广源住进来，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田广源刷手机等外卖的空闲，秦阳在房子里晃达起来。 从客厅转到卧室厨房等地方，他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当他再次来到阳台这边的隔窗时，角落旁的一个书房，引起了他的注意。 书房门虚掩，里面摆放着一架实木钢琴。 他推门走进书房，发现这钢琴的材质，似乎和刘筱那个红木箱，如出一辙。 在钢琴前面观察许久，秦阳往客厅外望了一眼，伸手抚摸在那钢琴盖上。 小心掀开上面的盖子，秦阳看到了一本黑色琴谱。 还没等他翻开，一阵脚步声就朝这边传来。 他急忙把琴谱塞到了自己的黑杉里，然后靠在墙角。 “这钢琴看上去也没老化……” 田广源自言自语，走过来坐在凳子上，重新掀开了上面的琴盖。 “琴谱去哪了？” 他弯下腰来，东张西望，愣是看到那本《幻昼》琴谱。 田广源一脸奇怪，在钢琴上到处摸索，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本黑色琴谱。 他掀开了琴键盖。 这架钢琴的琴键和一般的钢琴不同，上面的琴键颜色，并非黑白，而是黑红。 全音键，清一色的水晶赤红，带着很强的透明质感。 而那黑色的半音键，也如水晶一般，有种剔透晶莹的朦胧感。 秦阳摸着怀里的琴谱，不禁思索起来。 这架钢琴从表面上看倒是没有离奇，就是整体工艺造型区别于其他钢琴。 这毕竟是洛高的所有物，也不知道弹起来，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 “奇怪，难道不小心被我扔了不成？” 田广源嘴里嘟囔着，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幻昼》的琴谱，重新坐回凳子上。 秦阳一愣，田广源也是胆大包天，邪冥咒师的东西也敢动。 他倒是有点期待了，同是一首《幻昼》，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田广源摸了一阵琴键，有点爱不释手。 这架钢琴太完美了，琴键的设计甚至有了工艺品的味道。 他看着琴谱，开始弹奏《幻昼》。 这首曲子并不困难，前面有很多重复的断落旋律，田广源断断续续地试了一遍，马上找到了感觉。 曲子一连贯，秦阳赫然发现，书房里的温度降低了。 也不知是否为自己的错觉，肉眼可见的，钢琴键上，极少量的黑色烟雾飘起。 田广源一双手，逐渐由正常肤色变得苍白。 这一点，只有秦阳这个旁观者注意到。 田广源这个弹奏者，像是陷入了忘情的癫狂，面上露出扭曲笑容。 他闭着眼睛，双手不断在琴键上轻弹着。 本来《幻昼》这首曲子一开始的音调和旋律还算正常，可到了后半截，像是被生生降调一般。 一股阴沉的压抑感浮上心头，秦阳正要制止田广源继续弹奏下去。 “嗡~” 摆在钢琴上的手机振铃，破坏了整个曲子的旋律，田广源从刚才那种忘我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捂着胸口，心跳很快。 刚才在弹奏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快递外卖”标记的号码，田广源压下内心念头，接了电话，快步走出书房。 秦阳拿出怀里的琴谱，用黑色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飞快把其塞回琴盖下面，直奔阳台。 “秦阳哥哥。” 隔壁的阳台上，刘筱手里捧着那个水晶八音盒，朝秦阳看了过来。 刘筱，能看见他？ 秦阳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接从四楼跳了下去。 “筱筱，怎么了？” 刘乐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她来到阳台上，好奇地朝隔壁望去。 刚才她听到隔壁的钢琴声，莫非是那个男老师回来了吗？ “门怎么开了？” 另一边刚拿完外卖回来的田广源见阳台的玻璃门无故敞开，惊疑不定地走了过来。 “我刚才看到秦阳哥哥了。” 刘筱不动声色，把手里的八音盒背在身后，往楼下望去。 “秦阳？” 刘乐乐顺着自己妹妹的视线观望，却什么也没发现。 “刘乐乐？” 旁边一道声音传来，刘乐乐回过神，看见田广源就站在隔壁阳台，不禁有些惊讶。 “班长，你怎么在老师家呀？” “我把这房子租下来了。” 田广源看见刘乐乐，有点欣喜，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淡定。 “那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刘乐乐露出一个微笑，好奇地询问道：“刚才是你在弹钢琴吗？” “对，我看洛高老师家里有一台钢琴，一时技痒。” 田广源很是谦虚地说道。 他心里其实比较得意，自己多才多艺，深受女生喜欢。 在学校里，有几个长相一般的女生给他递过情书，推过微信，可惜，不是他的菜，他根本看不上。 他认为，像刘乐乐和关甜甜这种级别的女生，才应该是自己追求的类型。 之前他在学校里和关甜甜暗示过很多次，可惜关甜甜并不甩他。 而现在，关甜甜几乎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 只要想起这个名字，他基本都会回忆起那天长发穿透太阳穴的场景。 第三十七章 先天满灵能 刘乐乐是他们班的班宠，人长得可爱娇俏不说，人际关系也搞得非常好。 平日里的刘乐乐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面对她，田广源是有一点自卑的。 可现在突然成为邻居，他心思活泛。 正好住在这，自己要不就趁着这段时间表现一下自己，发展个“朋友”？ 就当田广源陷入yy之时，刘乐乐很有礼貌地笑着开口了。 “班长，弹钢琴，还是在白天比较好哦。晚上，大家都在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拉着刘筱回房去了。 田广源顿时呆住。 随即，他心里不知为何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刘乐乐，不会是喜欢秦阳那小子吧？ 毕竟那天秦阳背着她跑了那么远，生出好感也不足为奇。 把门关好后，田广源回到客厅里，心里的高兴劲一下就没了。 吗的，秦阳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自己还打不过他，怎么想怎么气恼。 唯一能和他比的，似乎就只有学习这方面了。 不过在大学里，学习成绩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很懊恼，和当初竞选学生会一样，这几天，太特么憋屈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拿秦阳他们三个当踏脚石时的画面，田广源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再爆发一次灾难就好了，再拉一下秦阳，说不得，他就永远消失了。 秦阳离开疏风花园小区，在监控盲区脱下作战服，打车回到事务所。 在事务所大厅里，林野坐在那张老板椅上，捧着一块平板电脑，默然不语。 “在看什么？” 秦阳知道林野的心情肯定不好受，回来之后便主动找起话题来。 “总部灵能咒师的资料解析。” 林野回了一句。 “总部的资料解析？” 秦阳有点好奇，他对灵能咒师的了解不算太多。 而林木聪之前也透露过，他们南城的猎灵小队也是萌新队伍一支。 像楚凉和苗小敏加入时间算比较早的，他们觉醒灵能之后，去训练基地深造了两年。 也就是这样才得以出师。 比起秦阳这样半路出家的咒师，他们相对而言要专业不少，对于灵言方面的理解，也更为深刻。 “皇城灵能总局那边发过来的。” 林野把平板电脑扳了过来，“我整理好了，你要看看吗？” 秦阳接过来，电脑屏幕上分成了两块，左边是一大串灵能咒师资料，而另一边则是林野刚才做的笔记和总结。 相比直接看左边的资料，他选择了林野做的笔记。 林野总结出来的内容有三点： 一是灵能咒师的灵言可以拓展进阶，但消耗灵能会加剧。 二是灵能咒师把自身的灵言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可以领悟出属于自己的灵言领域。 三是关于灵能修炼提升和先天满灵能咒师的记载。 对于前面两点，在城外小区的探索中，苗小敏和林木聪已经给秦阳上了一课。 所以，他直接看向了第三点。 灵能的修炼提升很简单，通过精神冥想，或是肉体锻炼，不断增强自己的意志力就可以了。 但除此之外，这上面还写了一种非常规的训练手段。 把一个人丢进危险的丛林冥区，或是险恶的境外，借由残酷的试炼，快速提升灵能咒师实力。 这种方法虽然可以让一个灵能咒师速成，但有很大概率促成“罪犯”的诞生。 皇城总部，就存在部分这样的灵能咒师。 尽管精神观念上可能有点扭曲，但因为实力强大，被委以重任。 当然，这些人出来后，每个月必须接受心理治疗。 退一步来说，这类灵能咒师只是少数，遇见了，只要不触犯他们的禁忌便可。 最后说到先天满灵能。 顾名思义，先天满灵能指的是灵能咒师体内的灵能当量。 有的人天生就无与伦比，在精神和意志方面超出其他人无数倍。 先天满灵能，也被称为无限灵能。 可以想象，一个灵能咒师灵能无限，会是何等恐怖。 而且先天满灵能的咒师，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特殊灵言。 凡是出现范围极大，特别无解的邪灵事件，这类人就会出面。 秦阳把平板还给林野，不由想到了皇城那边派来支援的特殊小队。 “他们中，有先天满灵能的人吗？” “没有。” 林野摇头，“先天满灵能的咒师全是怪胎，全国也没多少个，以他们的实力，恐怕全是将军级别的人物。 一个灾厄邪灵，还不至于把总局那几位大将派出来，不过……” 他欲言又止。 “这支特殊小队，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秦阳从林野的表情里猜出了一部分缘由，但不敢完全确定。 林野把平板关上，说道：“能成为特殊小队的队员，必然有他们的特殊之处。 比如这上面我总结出来的特殊试炼，特殊小队里的人，大部分是从血雨里厮杀出来的狠人。 性格上，可能会有一些问题，但在处理邪灵事件方面，他们要比我们这种萌新小队厉害得多。”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秦阳问道。 “大概也就明天了，你自己多注意，要是被他们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恐怕要出大问题。” 林野靠在老板椅上，叹道：“以前我巴望着林老板快点死，现在真死了，我倒是有点想他。” “你平时似乎一直叫他‘林老板’。” “是啊，我从来不叫他‘老爸’，因为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就像朋友同事。” 林野目中浮现一丝追忆之色，“我妈因为难产去世，我出生后，他就给我取名林野，经常骂我‘野崽子’。 小时候我很调皮，他对我不是打就是抽的，我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加倍干回来！ 不过真长大了，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也真是幼稚，竟然会对自己老子说出这种话。 就他掌握的灵言能力，还踏马修炼出了领域，我一个辅助咒师，怎么可能干得过他啊。 你说，是不是？” 他笑了笑，朝秦阳望来。 “是啊，你怎么干得过林老板。” 秦阳笑道，从林野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抹无法掩饰的哀伤。 第三十八章 小队 第二天清晨。 楚凉开车从疗养院出发，前往了南城和墨城的边界山脉区。 崇山峻岭之下，雾气缭绕，一座巨大的军事基地矗立其中。 守卫森严的军事基地，楚凉在入口十米处下车，经过两名军官的核查后，步行进入基地训练广场。 林野和秦阳身着黑色作战服，早早就在基地里等候。 “小敏还没醒吗？” 林野见楚凉一人过来，不由问道。 楚凉摇头，“意识陷入深度沉睡，没有一段时间，醒不过来。” “也好。” 林野望着远处天空飘过来的巨大黑影，耸了耸肩，“反正我是不想来。” 秦阳凝视着天空上的钢铁怪兽，不禁心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军事运输机的模样，那巨大的体积，比寻常飞机大了一倍不止。 远远望去，就像一座黑色的天空牢狱。 运输机悬停，在不远处的停机坪上垂直降落。 强大的引擎推进力引动气流，卷起一阵狂风。 秦阳三人和附近的若干军官士兵衣袂蹁跹，定定望着这架运输机上显眼的银色铭文标志。 那是秦阳三人胸前徽章上的“灵”和“咒”。 它代表着龙国最强大，最神秘的组织。 灵能局。 运输机停下，舱门打开，四道身影出现在秦阳三人视野之内。 一行人同样身着黑杉，只不过，他们的衣领上，绣着五颗暗红色的星辰。 风力呼啸，衣摆狂舞，四人头戴帽兜，看不清面貌。 他们并未顺着升起的阶梯走下。 而是从五六米高的运输舱内，飘然一跃。 四人稳稳落地，气势巍然。 他们就像是黑夜里的夜行者，带着势如破竹的肃杀，缓步朝秦阳三人行至。 单是这样一支四人小队，光从表面上看，态势比周围一众训练有素的士兵还要凝练。 四人来到秦阳三人面前，同时摘下衣服上的帽兜。 为首是一名留着银色长发，耳朵上挂着一个银色耳坠的高大男人。 其左右，站着长相相似的一男一女。 后方，一个留着细柔碎发的青年，双手插兜，望着远处的风景，嘴里吹着泡泡糖。 为首的银发男子五官俊朗，对最前面的楚凉伸出右手。 “铭枭，皇城第五特殊猎灵小队队长。” “楚凉，南城猎灵小队队长。” 楚凉刚抬手，铭枭就把手放了下去。 “听说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一个人？” 这位个头大概有一米九的特殊小队队长，仰着头颅，居高临下，望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楚凉。 楚凉眉头微不可察一皱，点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你是哑巴吗？我们队长问你话。” 后方的那个吹泡泡糖的青年偏着头，嘴里飘出一句淡淡的话音。 “这是我的队员苏青，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太礼貌。” 铭枭依然用那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楚凉，也不知是在道歉亦或嘲讽。 林野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第五小队里，肯定有人性格不对。 楚凉是他们的队长，想必不会在这种细节上纠缠。 秦阳打量着那个苏青，心里有点无语。 这伙人，好像很瞧不起他们。 至于他们是不是故意这样刁难他们的，秦阳没有细想。 “旁边这两位也是我的队员，他们是双胞胎兄妹。” 铭枭张开双手，给楚凉介绍着。 “箫墨。” “箫雪。” 兄妹两人同步说出自己的名字后，很快沉默下来。 仿佛楚凉几人并不能让他们提起兴趣。 “这是我的队员，秦阳和林野，还有一个队员叫苗小敏，昏迷不醒，没办法过来迎接。” 楚凉分别看了看秦阳和林野，言语冰冷。 在林野和秦阳眼中，楚凉这说话态度没问题，不卑不亢。 可铭枭那边有人不乐意了。 “缺勤，你还理直气壮了？” 苏青转过来，上前盯着楚凉，吐出嘴里的泡泡糖。 楚凉看到落到自己鞋尖上的泡泡糖，没有动作，抱歉道：“我的语气天生如此，很难改变。” “哦？这么说，你拥有冰元素一类的灵言咯？用一个看看。” 苏青打量着楚凉，有点咄咄逼人。 “我的灵言能力，只会用在邪冥身上。” 楚凉依然冷声回答。 “是吗？” 苏青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他往前两步，匕首尖端对准了楚凉咽喉。 “这种情况下呢？用还是不用？” 他面带戏谑，似乎很想看到楚凉恼羞成怒，使用灵言的模样。 站在后面的铭枭也没有阻止，像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别太过分了啊。” 林野忍把楚凉往后拉了一步，一脚把鞋尖上的泡泡糖踢走。 “过分么？我只是想看看你们队长的灵言能力而已啊。” 苏青嘴角勾起，手腕一动，把匕首转向林野，“要不，你给我展示一下自己的灵言也行。” “灵言还是用在刀刃上比较好，我想不明白，你们第五特殊小队，究竟是来支援，还是寻衅滋事？” 林野本来心情就不爽，特么的，这第五小队下来不谈正事就算了，还几把拽起来了。 真当哥几个是软蛋？ “我们来支援不假，但我们也要看看，被支援的人，有没有支援的价值。” “灵·瞬！” 苏青整个人眨眼消失，出现在林野身后，手握匕首，直挺挺地朝他头上刺去！ 楚凉眼神惊变，当场就要发动灵言，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秦阳残影一闪，从侧面抓住了苏青的手腕。 这个时候，匕首距离林野的脑袋，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可以看出，如果不是秦阳反应迅猛，林野头上绝对要被开个瓢！ 林野退后两步，望着苏青手上的匕首，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娘的，玩真的啊！ “有意思。” 苏青一笑，刚想发力挣脱秦阳，一只拳头就落到了他脸上。 “噗！” 一拳，直接把苏青那张脸上的肌肉捶成一团，他口齿歪斜，血水和牙齿喷了一地！ 众人皆是一惊。 秦阳一拳把苏青打吐血，也不给他发动灵言的机会。 松手一个飞踢，把他踹向铭枭。 铭枭往前一步，拽住苏青。 他眼神微沉，盯着秦阳：“下手这么重，过分了。” “比起他刚才的行为，我觉得并不过分” 秦阳甩掉拳头上的血水，直视铭枭，丝毫没有畏惧。 第三十九章 道歉 “箫墨、箫雪。” 铭枭眯着眼睛，给身旁的兄妹打了个手势。 “动了我们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箫墨和箫雪不愧是两兄妹，说话都是重叠的。 两人上前，做了个奇怪的结印手势，似乎要对秦阳发动灵言。 秦阳神色一冷，动用灵言？他可不带怕的。 自己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的能力使用时间，但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这皇城第五特殊猎灵小队，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不管这些人实力有多强，经受过什么试炼。 一队支援者，自以为是的耍横，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这已经不是性格有问题的程度，而是恶意的嚣张跋扈。 他注视着箫墨和箫雪，要打，他奉陪到底！ “灵·象挪！” 林野眼见两方气氛剑拔弩张，一拍秦阳肩膀，拉住楚凉胳膊，发动了灵言。 “嗖。” 林野三人消失，正准备使用灵言的箫墨和箫雪也收了手，看向铭枭。 铭枭摆摆手，拍了拍还在装嘴斜的苏青，“被打得爽吗？” “爽个屁啊。” 苏青站直身体，随手在脸上摸了摸，伤势就奇迹般的痊愈了。 “那货是真打啊！你看我牙齿都掉了！” 苏青一指地上那几颗混着血水的牙齿，用手指拉了一下嘴角。 “队长，他有点暴力，我刚才有点害怕，下次别加戏了。” 身为妹妹的箫雪后怕地摸了一下胳膊。 “队长，我也不想加戏。” 箫墨没比妹妹好到哪去，这两都是重度社恐。 他们绷着脸其实是紧张的，那句台词，他们可是在心里演练了上百次之多，才硬着头皮说出口。 “那只能说明，这堂教育课上得很失败。” 铭枭摇头道。 “我本来是想随便在他们身上弄点伤，然后好教教他们怎么使用灵能疗伤。” 苏青一摊手，“谁知道那小子会这么霸道。” “这是个人才，待会换种方式和他们说明吧。” 铭枭无奈，扫视了一圈周围快绷不住的军官和士兵，咳嗽了一声。 “走吧。” 铭枭领头，几名军官马上过来带路、 很快，一行人就登上了一辆吉普车，朝城区驶去。 回到事务所的三人，并没看见这几个戏精摘下面具后的滑稽场景。 “你刚才太冲动。” 楚凉站在门口，刷着黑色手机，漠然道。 “我倒觉得秦阳没有哪里做错，那混球，竟然用灵言能力对付自己人，如果不是秦阳，我说不定已经被他做了颅内手术。” 林野愤愤不平。 “是我冲动了。” 秦阳平静下来，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上头犯浑。 不过，如果真是皇城那边的灵能咒师团队，不应该这么没素质才是。 要说经过残酷的试炼，导致他们有心理问题，那至少也得治疗好才放出来。 如果他们一直是刚才那副行事姿容，秦阳可真要怀疑这灵能总局内部是怎么一个景象了。 或者说，统领他们的，可能是一个黑老大？ 这样想想，那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子。 也不排除铭枭那伙人只是单纯的想立威。 看他们的样子，虽然恶意，但也存在刻意。 “第五特殊猎灵小队是来支援，没必要和我们闹僵，这对谁都没好处。” 楚凉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分析。 “不行，他们这样故意恶心人，太让我膈应了。” 林野咬牙切齿，“他们必须道歉！” 话音刚落，三人的黑色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黑色手机上有一个专供他们咒师交流的即时聊天工具——灵信。 灵信的功能类似微信，几人注册有账号，但执行任务时基本是通过点对点加密频道汇报情况消息。 平时聊天都用的普通微信，至于黑色手机上的灵信，哪个正经咒师会用啊。 这不，三人拿出手机一瞧。 一条艾特全员的灵信消息弹了出来。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进去。 灵信里面，他们三个包括苗小敏的账号，不知什么时候被拉进了一个叫“合作猎灵”的群聊里。 发送这条全体消息的人是“铭枭”。 铭枭：南城猎灵小队的诸位，针对我们之前的无礼行径，我在这里，郑重向你们道歉。 铭枭：（蕾姆道歉表情包） 秦阳和林野俱是脸色古怪，之前，铭枭那伙人，真是装出来的？ 楚凉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没有太多情绪。 他们心里都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灵信消息再次弹出。 这次，仍旧是铭枭发的消息。 铭枭：（双马尾少女跪求原谅） 铭枭：（涩涩少女脱衣求原谅） 林野和秦阳嘴角抽搐，这铭枭的头像是一个面带迷茫的金发动漫小女孩。 如果有人看过fate系列动漫的话，很容易把她和小时候的亚瑟王联系起来。 秦阳和林野用的都是5g网，自然知道，这个长得很像亚瑟王的女孩，是出自另一个禁忌系列的动漫里。 反正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好说。 两人可没想到，这铭枭表面爱装，内心却是个叉烧包。 林野嘿嘿一乐，把自己另一个手机微信上的表情包通过加密频道传到本地。 弄完后，他马上发了一条消息。 林野：（侧马尾动漫少女傲娇） 林野：（Q版动漫少女给爷爬） 林野：（蜡笔小新摸屁股） 铭枭：（动漫少女跪求欧尼酱原谅） 林野：（熊猫头嘻笑） 林野这货也是骚包一个，得知铭枭是个闷骚货后，马上把自己的莲花头像换成了某个不正经动漫的女主。 有部动漫叫《弩级战队》，林野自认为，肯定是没有多少人看过的。 里面的女主是个究极老司姬。 秦阳：你们之前，是故意的？ 秦阳倒没有掺和他们的斗图，只是发了个消息，问了一下缘由。 苏青：咳咳，对。 苏青：对不起啊。 苏青：我本来想借此传授你们灵能治疗术的，但那个谁揍我太狠了。 苏青：话说，揍我的是林野还是秦阳啊？ 秦阳有点尬住，还真是演戏？ 他在屏幕上点了点，很快回应。 秦阳：是我。 苏青：（熊猫头委屈） 苏青：赶紧发个定位过来，我要好好和你理论理论！（抓狂） 秦阳：怪我咯，你们再拽点，我可能全都揍了。 铭枭：（微笑表情） 箫墨：（微笑表情） 箫雪：（微笑表情） 林野：[定位消息] 林野很是恶趣味地瞥了秦阳一眼，说道：“不关我事啊，是你太冲动了。” 秦阳看了一眼楚凉，发现这位队长很自觉地把视线瞥向门外。 第四十章 计划 不到中午，一辆吉普车就停在了异端事务所门口。 铭枭几人从车上走下，此时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和表情。 “大家都没吃饭吧，今天我请客，正好去南城的和风酒店聚一聚。” 铭枭下车之后便不由分说，把秦阳拉到了吉普车上。 “我有车。” 楚凉见铭枭那表情，看了一眼林野，往旁边的停车地走去。 “啧啧，你们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林野也是看得开，正好今天早上没吃东西，有人请客，他又怎会拒绝。 不多时，一伙人就是来到了南城最为豪华的和风酒店。 铭枭几人可能是有备而来，一进前台就有人接待，直接落座六楼的天字号包厢。 众人围坐圆桌旁，秦阳倒也没什么拘束，反倒是他旁边的两兄妹看他的眼神有点躲闪。 “他们兄妹是重度社恐，见谅。” 铭枭笑着解释道。 秦阳和林野皆是脸色古怪，原来不是高冷吗？ 被人这么一瞧，箫墨和箫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秦阳碰了碰林野，无语道：“这就是你说的性格有问题。” 要是换做之前，他可能还觉得这帮人有个性。 可现在，妥妥是心理有问题。 “性格有问题，但行为方面是没有太大毛病的。” 林野略显尴尬。 秦阳转过目光，朝铭枭和苏青看去。 铭枭是个二刺猿，那这苏青…… “看着我干什么？你系不系暗恋我啊？” 苏青瞅着秦阳，咧开一口大白牙。 秦阳：“……” 林野：“……” 楚凉眼瞅这情景，没有说话。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铭枭，皇城第五特殊猎灵小队队长，爱好是动漫。” 铭枭站起身，热切地对楚凉伸出手。 楚凉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之前说过，我是队长楚凉，没必要搞这些套路。” 这回轮到铭枭窘住，他抓了一下自己那满头银发，诚挚道： “实在不好意思，先前我们是想示威，多有得罪了。” “你早这样不就完了。” 林野摇头，“我以为你们是专门来找茬的。” “也算不打不相识。” 铭枭开了一瓶香槟，让苏青给众人满上，端起酒杯。 “希望接下来这段时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一行人起身，碰杯畅饮。 “喂，秦阳，你揍我的事可没完啊，等会你陪我练练。” “可以，我以前练过武，你不怕被揍开花的话。” “哈哈，开玩笑，别当真。” 也就是这一顿饭，让众人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异端事务所这边的阴郁情绪也因此冲淡了不少。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回到事务所，进入地下作战室。 “接风洗尘已经过了，接下来，直接进入正题。” 铭枭正经起来，看向林野。 “这是我昨晚整理好的情报资料，你们自己查阅。” 林野把一台平板递给铭枭，“这些是我们之前整理的线索，你们要是觉得哪里不妥，可以指出来。” 林木聪不在，他这个“后勤”承担的工作多了不少。 秦阳看林野又恢复了往常的姿态，不禁有点敬佩。 这些事，本来应该楚凉这个队长来做的。 林野知道自己在团队里只能担当一个转送点，便主动把这些事情揽了下来。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因为他是林木聪的儿子。 老子走了，这个做儿子的，必然要子承父业。 这是林野自己的想法。 林木聪不在这个团队里，他们每个人成承担的责任会变得更重。 也就是说，曾经的萌新小队，必须要向前看了。 再止步不前，面对接连爆发的邪冥灾难，迟早有一天会全军覆没。 如今有支援，若是以后无人支援他们，身处绝境之中，说不得只能被动等死。 林野是第一个，也是最快意识到这一点的人。 别看他平时一脸无所事事的闲散模样，但却是团队中大局观最强的人。 铭枭几人看过资料后，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静寂。 “从你们的资料上看，这些邪灵事件背后，都有邪冥咒师的痕迹。” 铭枭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不直接针对那个邪冥咒师行动？” 林野摇头，“邪冥咒师实力未明，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害了其他人。” “我给的建议是，在实力允许的情况下，直接从邪冥咒师这边入手。” 铭枭做了一个斜切的手势，“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楚凉看着铭枭，说道：“你有多少把握？” 铭枭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队员，“大概五成。” “队长，你就不能自信点。” 苏青靠在椅子上，无奈了。 “我们之前对付过一个邪冥咒师，他虽然没有这个家伙的布局头脑，但也是无比恐怖。” 他拿出黑色手机，在灵信群聊里发送了一个情报资料。 秦阳点开，一张图片首先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长有九只猩红眼眸的人形。 图片下面，是有关这个人形的详细资料。 “冥眼”，周合。 拥有极其可怕的邪冥眼眸，能够在无形中释放出邪冥领域。 在领域之内，周合可以随意的进行空间穿梭和移动。 同时，也能把实物虚化。 通过血液，可以制造出属于自己的邪灵傀儡。 此咒师状态：已抓拿归案，目前封印于灵能总局之内。 “冥眼周合……” 秦阳轻声呢喃着这一名讳。 继续往下翻看，这个周合是在皇城郊区突然出现的。 他在郊区的一个小镇上张开了领域，把整个小镇的人在一瞬间抹除。 也不能说是抹除，只能说是利用人死后产生的邪冥之气，增强了自己的能力。 皇城第五特殊小队驾临后，铭枭利用自己的领域破开了周合的冥眼领域，成功将其关押。 情报上面没有记载铭枭这支小队之间的详细配合，秦阳三人也不知道他们当时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情况。 不过，能够成功将一名邪冥咒师关押，其整体实力已是毋容置疑。 “不要以我们以前的战绩做参考。” 铭枭摇摇头，说道：“这次的邪冥咒师，无论是头脑，还是实力，都不是周合能比的。 周合毕竟只是一个刚觉醒的邪冥咒师，我们能把他关押，终究是占了时间上的优势。” “这个叫周合的邪冥咒师，你们无法击杀吗？” 秦阳分析着苏青发送出来的资料，找到了非常关键的一点。 这上面只说铭枭他们对周合进行了关押，是否造成伤害，只字未提。 “这也是为什么说我们几个是占了时间上的优势。” 铭枭苦笑，“其实邪冥咒师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每一个都是灾难般的存在。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能把自身的邪冥能力，发挥到什么程度。 就这个周合来说，他是属于那种飞速成长型的邪冥咒师。 起初他只会释放邪冥领域，不会使用冥咒。 可在和我们周旋了一阵子后，他领悟到了冥咒的使用方法。 而且眼睛从一只，逐渐递增到九只，能力越来越可怕。 我们几个也是从腥风血雨里过来的，在对敌经验方面占了较大优势。 我们五个人，包括我在内，当初全是残血，别说杀周合，连关押都十分勉强。 要是继续拖下去，死的可能会是我们几个。” 一旁的箫墨和箫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非常赞同他们队长的说法。 当初皇城总部，可不仅仅是出动了他们一支特殊小队，在前头，已经有三支普通猎灵队伍全军覆没。 可能是由于前面的灵能咒师消耗了周合几次，他们才得以捡下一个大便宜。 “但那也是邪冥咒师。” 苏青笑了笑，“至少，在这方面，我们有一定的经验。” “你们这样说，那不是侥幸才把周合关押？” 林野一摊手，“这个叫洛高的邪冥咒师，可能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现在导致城外小区沦陷。 他在暗，我们在明，根本就不知道他还藏有多少暗棋。”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苏青的性格倒是和他之前表现的差不多，心直口快，说话不带拐弯，而且稍微带点刺儿。 “没有。” 林野十分光棍地回答了他。 铭枭视线落在寡言少语的楚凉脸上，“楚凉队长，我们支援只是其次，主要的目的，还是合作猎灵，或者说，铲除邪冥咒师。” 楚凉把目光转到秦阳这边，“秦阳是我们队伍里的智囊。” 很不巧，皮球一踢，落到了秦阳手里。 “那秦阳，你来分析分析？” 铭枭单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 秦阳倒没想过楚凉会给自己来上一手太极。 不过想想楚凉这位队长的性格，也就了然了。 除非必要时，他是说一句话都嫌多。 他接过了这个皮球，说道：“我认为，你们的目标立得太高了。” “怎么说？” 铭枭平时在下决策时，队员一般很少提出不同意见。 今天听到有人提出异议，他顿觉新奇。 苏青和箫姓两兄妹也一齐朝秦阳望来。 他们也想听听，秦阳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从你们上次和邪冥咒师战斗的经历来说，你们这支特殊小队，并不具备和真正邪冥咒师战斗的能力。 你们在经验和灵能的运用上，可能比我们这些萌新要强上不少。 但正面对上诡异莫测，危险程度未知的邪冥咒师，胜算很低。 因为邪冥咒师也是和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洛高在头脑上不比我们中任何一个人差，而且他的布局几乎把我们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就他能制造出灾厄级邪灵这一点，就不是我们能轻视的。 按照我的想法，最好是以点破面，防微杜渐。” 铭枭若有所思，道：“你的想法很好，城外小区有一只灾厄级邪灵，我们会过去处理，那洛高这边的线索，就由你们盯住。 我这样的安排，你看如何？” “你们能对付灾厄级邪灵的话最好不过，但我们这边要是和洛高正面遇上，又该怎么办？” 秦阳又抛出一个问题。 “拖延时间，等待我们赶来。” 铭枭的话语变得有些无情，“灵能咒师，本就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上的死亡舞者。 想要解决邪冥，就必须做好牺牲的觉悟。 这次我们过去解决灾厄级邪灵，按照你们描述的情况来看，我们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我们只能尽最大努力，遏制冥区扩散。” “那就按照你说的计划吧。” 秦阳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如果我们这边和洛高相遇，或者出现其他邪灵，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阻拦我，也不要产生太多想法。” 铭枭不太理解秦阳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但还是应道：“这个自然。” “好，就这么说定了。” 秦阳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镯。 希望到时候这件阴阳诡兵，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那好，事不宜迟，准备行动吧。” 铭枭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突然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交代，苏青。” 苏青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笑道：“这是之前要教给你们的内容，不过被秦阳这小子破坏了我们的‘教育课’。” 说着，他拿起匕首在自己脸上划了一条口子。 鲜血流下，苏青目光微动，伤口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叫灵能愈疗术，只要让灵能在伤口部位以特定方式运转，就能让伤口快速愈合。 这是灵能总局研究部那些家伙上个月研究出来的内容，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这些地方小队。 运转方式已经通过你们手机的加密通道发送到本地了，你们自己理解练习。” 苏青收起匕首，笑呵呵地看着秦阳。 秦阳扫了一眼手机上那个灵能运转的方法还有图解，一时间不知从何吐槽。 “那好，这次会议就先到这里，事不宜迟，行动！” 铭枭一声令下，众人兵分两路。 一方前往城外小区，一方蹲点疏风花园小区。 第四十一章 琴谱 下午。 秦阳一行三人，坐在宝马车里，望着疏风花园小区里一幢幢洋楼。 “要蹲点到晚上吗？” 秦阳有些疑惑，他其实更想直接拿搜查令上门。 书房里那架钢琴十分邪异，他担心田广源什么时候又作死去弹。 “到晚上看看吧，如果红衣女人再次出现，我们马上行动。” 林野耳朵里戴着耳机，黑色手机上，正显示着秦阳昨天拍下来的琴谱图片。 “你们谁懂钢琴谱？我是看不懂。” 他摆了摆手机。 “这本琴谱，把《幻昼》进行了部分的升降调。” 楚凉从车座后面的抽屉摸出一台平板电脑，打开了即兴弹奏软件。 他把平板摆在方向盘上，照着手机上的琴谱，弹了一遍。 曲子一出，林野和秦阳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版本的《幻昼》，已经不能称为治愈心灵的美好纯音了。 只能说，这是一段阴森磨耳的招魂曲。 楚凉本来还想再弹一遍，却被林野抬手制止。 “别，我害怕。” “这个版本……” 秦阳回想起昨天刘筱那个水晶八音盒里响起的前奏，似乎和这个版本的《幻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八音盒的声音是比较空灵的，而钢琴，则显得很厚重。 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关联。 “有什么发现？” 林野问道。 “暂时不确定，等晚上吧，那个红衣女人有很大概率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秦阳朝远处的洋楼望了一眼，“你们也知道，在我们去城外小区的时候，刘筱房间里的那个红衣女人就没有再次出现。 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蹊跷。” “等今晚就知道了。” 林野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到时候记得叫醒我。” 楚凉和秦阳盯着刘筱房间里的监控，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夜晚很快降临，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不好！” 秦阳打开车门，飞快奔下。 “出事了。” 楚凉推了一把还在大呼的林野，也是戴上帽子，从车上蹿到了往外面。 “草！” 林野惊醒，一看手机，里面布满了漆黑的烟雾。 这是设备捕捉邪冥粒子的特殊拍摄画面，可以清晰看到邪冥粒子的聚集和不可视一类的邪灵。 监控是装在刘筱房间里的，出现黑雾，只能说那邪灵，可能又卷土重来了。 怎么回事？ 秦阳落到刘筱房间外的阳台，一看手机，房间内毫无异常，那团漆黑，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刘筱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八音盒。 她似是察觉到外面有人，放下八音盒，赤着小脚丫，往落地窗这边走了过来。 她刚要拉开窗帘， 秦阳一个翻身，跳到隔壁阳台，蹲了下来。 “咦？是我感觉错了吗？” 刘筱走出来探了几眼，没看见人，奇怪地揉了揉眼睛，回到房间。 洛高房子这边的阳台连接着里面的客厅和书房，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灯光。 田广源可能不在家，或是躲藏在黑暗中，不知在干些什么。 秦阳下意识一瞥。 书房的木门，好像晃了一下。 一抹红影，从玻璃上倒映出来。 “啪！啪！啪！” 几个鲜红的血手印，十分突兀地在内层玻璃浮现。 异常刺目。 秦阳浑身发寒，心跳加速。 他看到， 一双被剥了皮肉的血红手掌，正从书房里面缓缓探出！ “秦阳，情况怎样？” 楚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秦阳压下的心中的悸然，低声道：“我在洛高家的阳台上，看到了疑似红衣女人的邪灵。 你们不要落到刘筱房间的阳台，刘筱可能会看见我们。” 楼下，楚凉和林野站在一块。 听着秦阳的汇报，两人一个纵跃，攀上三楼，然后一踩墙壁，轻飘飘地落到四楼。 楚凉和林野站稳脚跟后，恰好看见玻璃上消退的红色手印，顿时脸色一变。 “我进去看看。” 秦阳二话不说，就准备拉开阳台的隔门。 “秦阳，你这样太危险了。” 林野小声提醒。 “我心里有数。” 秦阳用力一拽，直接把隔门的拉把给弄弯。 拉开隔门，他也没有和楚凉二人打招呼，一个冲踏，就奔进了书房。 楚凉没想到秦阳行事会这么果断，心切之下，也立马冲了进去。 “唉，你们这……” 林野没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 书房里，浓重的黑暗笼罩住一架钢琴，原本暗红的颜色渐渐淡薄。 秦阳隐约看到，一袭红裳正和钢琴融为一体。 一缕缕黑发，化成了黑色琴键，流动的血液形成了透明的红色琴键。 一颗看不清容貌的头颅，铺散成鲜红颜色，覆盖在钢琴上面。 这架钢琴，就是邪灵本体！ 秦阳后退两步，急速远离钢琴，退出书房，把楚凉和林野挡住。 “怎么回事？” 楚凉沉声问道。 “那架钢琴，是红衣女人的寄存体。” 秦阳见那个红衣女人依附在钢琴没再出来，不由朝客厅四周望去。 “快，把田广源找出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语气焦急。 林野马上冲向客厅，打开灯，开始寻找田广源。 “这只邪灵，不会主动攻击人？” 楚凉紧盯着书房里的红色钢琴，皱眉道。 “这只邪灵会不会攻击人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我们可能又一次，被洛高耍了。” 秦阳翻出手机，望了一眼上面的时候。 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钟，比上次红衣女人出现的时间，整整早了将近四个小时。 为什么时间会提前？ 因为这个红衣女人，根本就是屡次引他们上钩的一个诱饵罢了。 “田广源不在。” 林野从卧室里出来，急忙道。 秦阳脑海中浮现出那双被剥皮的手掌，说道：“队长，联系市局，调取田广源的行踪和交通记录！ 他很可能会变成和薛可一样的存在，洛高这次的目标，在市区！” 楚凉打了个电话，警方那边马上锁定了田广源的位置。 很不巧，田广源如今，身在南城大学！ 第四十二章 双手 “我们过去！” 林野想到了什么不妙的事情，连忙就要发动灵言。 “你和队长过去，要是察觉田广源有异常，马上想办法联系铭枭他们返回城区。 这只邪灵，我来处理。” 秦阳摆手，马上道。 “你有把握吗？” 楚凉问了一句。 秦阳点头，“有。” “那好，我们走。” 楚凉没再说什么，林野发动灵言，两人瞬间消失。 秦阳看着书房里的钢琴，叹了口气，摘下帽兜。 他看了一眼黑色手机里的监控画面，抬步走向阳台，一跃，落到刘筱房间的阳台上。 还没等他靠近隔门，刘筱就拉开了窗帘。 小丫头手里捧着钢琴样式的水晶八音盒，底座悠悠转动，发出了清澈空灵的声音。 打开门，刘筱甜甜笑道：“秦阳哥哥，我就知道是你。” “姐姐不在家哦，她在学校呢。” 她歪着小脑袋，一双大眼睛不停在秦阳身上转悠。 “我不是找你姐姐，我今天过来，是找你的。” 秦阳心里的紧迫又加重了几分，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找我？” 刘筱嘻嘻一笑，“哥哥不行哦，筱筱还是未成年，你喜欢我这样的萝莉，那可是犯罪，姐姐会伤心的。” 秦阳哭笑不得，摸了摸刘筱的头顶，“别动那些歪脑筋，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这个八音盒，是从哪来的？” “那个穿红衣服的阿姨送我的。” 刘筱注视着手上转动的八音盒，回忆道：“她昨晚没有出现，以前她半夜还经常摸我头，说这个八音盒能保护姐姐和我。” “是吗？” 秦阳摸着下巴，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线索。 “筱筱，你会弹钢琴吗？” “会呀。” “嗯，那你帮哥哥一个忙。” 秦阳抱起刘筱，跳到对面阳台，带她进了书房。 “秦阳哥哥，妈妈说，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是不对的。” 刘筱坐在那张钢琴凳上，晃着白嫩的小脚丫。 “所以，和你收藏那些东西一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秦阳把八音盒放在了打开的钢琴盖下，把那本黑色琴谱展开，放在了谱架上。 “哥哥想听这首《幻昼》，你能不能弹出来？” “嗯，可以，等我看看琴谱。” “好，那待会我说开始，你就开始弹好吗？” “嗯嗯。” 刘筱扫视着琴谱上面的红色音符，秦阳则是拿起水晶八音盒，把发条上到底。 大概半分钟后，刘筱用小手在那排黑红琴键上比划了一会，脆声道：“好了秦阳哥哥。” “行，开始吧。” 秦阳把手里的水晶八音盒放回琴盖下面，使其自动旋转起来。 同一时间，刘筱双手落到琴键上，弹奏起这首十分特别的《幻昼》。 八音盒的骷髅头叩击在金属片上，配合着八音盒独有的空间，纯净的音乐声，悠悠响起。 钢琴声和八音盒的声音重叠，一面阴森悚然，一面空灵清澈。 两首迥异的《幻昼》，风格各不相同。 在进入后半段时，两首纯音，相互交融。 音调合一，书房里的温度由冷转温，钢琴上的红色，一点点往琴键上流动。 刘筱坐在钢琴凳上，似乎没注意到钢琴的异变。 秦阳发现，那八音盒四周，散开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仔细看去，这些波纹中，还带着一层黑雾。 这些黑雾缠绕在刘筱身上，和钢琴表面的红色一起，顺着她的双手，逐渐朝那娇小的身躯覆盖而上。 阳台外面，也飘进来一缕红色物质，慢慢落到刘筱身上。 隔壁房间里，藏在床底下的红木箱，化成了纯黑之色。 秦阳眼神低沉，目睹这一幕的发生，没有阻止，也没有打断刘筱的弹奏。 这时候的刘筱，长发及腰，身材也从幼女，变为年方二八的佳人。 年龄还在往上增长，她的双手变得修长细白，红衣长裙勾勒，身段凹凸丰盈。 琴声流转，她眼眸轻颤，如痴如醉，像是那画中女妖，沉浸在孤寂悲凉的世界中。 最后一个音符顿落，八音盒停止转动，一双玉手，轻柔放下。 她长发遮面，侧对秦阳，不知是何情绪。 “为什么叫我出来？” 她开口了，借助刘筱的身体，发出了如空谷黄莺轻啼般好听的音色。 “如果你自己不想出来，之前又何必暗示我。” 这个红衣女人借助刘筱的身体现于人前，秦阳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想，完全正确。 红衣女人的双手，就是邪冥根源。 薛可成为邪灵，双手的能力，就来自这里。 先前看见女人的手掌只剩下了血淋淋的皮肉，他顿时就明白。 邪冥根源，被转移了。 而且这个红衣女人和一般的邪灵不同，她似乎拥有自己的思想。 从她进入刘筱房间，用手爱抚其额头，以及送给她八音盒保护她们一家人的举动。 足以说明，红衣女人，并无恶意。 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红衣女人，为什么三番五次，帮助洛高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其实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只希望我的一个小小的警示，能引起你们的警觉。” “可你还是出来了，不是吗？” 秦阳莞尔。 女人叹息一声，低垂眼帘，缓声道：“那个男人，很恐怖，我一直活在他的控制之下。” “不能摆脱他吗？” 秦阳问道。 “不能。” 女人摇头。 “因为，我只能寄身于这架钢琴之中，想要离开钢琴，就必须找人依附。” 她抬起白皙左手，放在变成黑白色的琴键上，指尖轻碰。 “你的手……” 秦阳注视着女人那漂亮得不像话的纤纤玉手。 附身在刘筱身上后，女人的手不再有那种怪异的视觉感。 就像，被赋予了灵魂。 变得无比完美自然。 女人转过身，面向秦阳，轻轻伸出左右手，展颜道：“很漂亮，对不对？” 看清女人的面容，秦阳神色微变。 红衣女人，在五官上，和刘乐乐有七分相似。 他脑海中一时闪过诸多念头。 事情的走向，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第四十三章 真相 南城大学，旧校区。 “洛老师，这么急着找我过来，是什么事啊？” 田广源站在一栋废弃宿舍楼下，有点纳闷地望着自己面前的洛高。 “你跟我来。” 洛高双手插兜，走进宿舍楼一楼大厅。 原本的一楼大厅，墙皮上布满了苔藓和黑色霉点。 一股扑鼻的腐烂霉味冲来，跟在洛高身后的田广源忍不住捏住鼻子。 一边上楼，洛高一边打开手机电筒，笑问道：“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 田广源摇头，他哪知道洛高为什么要带他来这种鬼地方。 要不是念在他便宜租房子给自己的份上，他才不会和洛高在这种地方碰头。 旧校区是校方明令禁止过来的地方，外面有防护栏，他通过翻墙才得以进来。 也不知道洛高找他要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你弹了书房里的钢琴，对吧？” 洛高在五楼的走廊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望着田广源，露出一个和善微笑。 田广源看到洛高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有点发毛。 他摸了摸后脑勺，干笑道： “没弹，就是看了看。” “不用瞒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就、就弹了一段。” 田广源无奈，只能如实说道。 洛高一只手掌抚摸在栏杆上，微闭双眼，像是在缅怀什么。 “你知道吗？这里，以前死过一名学生。” 他睁开眼睛，平淡地望向田广源。 “是那名自杀的女学生吧？我在论坛上看到过这件事。” 田广源心里突突的，洛高对自己说这个，想干什么？ 那个女生跳楼的事情，因为封锁了消息，一般人根本没办法追根究底。 他们也就知道，旧校区这边有一名女生自杀。 仅仅这样一件事而已。 “她是我的一个学生，叫柳芊，患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洛高把手机横了起来。 里面，一个身穿白裙的女生，面挂微笑，站在宿舍楼下，轻盈舞动。 周围的背景很黑，像打了黑色遮光幕布一样。 女生的身体很柔软，宛如柳叶，迎风飘荡。 跳完一支舞，女生在井盖上坐了下来，她轻轻抚摸着井盖边缘，低声说道： “如果我能像这口井一样，安静、封闭，不受人打扰，那该多好。” 话音落下，视频停止。 “柳芊是一名舞蹈生，患有自闭症。” 洛高放下手机，低声诉说着柳芊的遭遇： “她在学院里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经常独来独往，但在跳舞时，她却表现出阳光开朗的样子。 我进入音乐学院任教，在一次舞蹈课上，注意到了这个台上光彩夺目，而私下却忧郁自卑的孩子。 课后，她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孤零零地跳着《白天鹅》。 我找到她，问她为什么不和别的女孩子一起走。 她说，自己不想和她们待在一起。 当初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安慰她，就这样站在舞蹈教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跳舞。 柳芊跳着跳着，哭了。 那是一种极致的孤独，就像世界上没有一缕阳光，能照进她的角落。 她哭得很伤心，我这时候知道，离开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于是，我走了。我来到柳芊所在的班级，找了几个女生询问她的情况。 这些女生听到我问柳芊的状况，顿时露出了惊讶、奇怪、不解的眼神。 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知道了柳芊为什么会自闭了。” 说到这里，洛高忽然顿住。 “为什么？” 田广源自然而然就问了出来。 洛高笑了笑，说道：“因为，她的同学都在排挤她。 柳芊是一个舞蹈优等生，只是因为简单的心理疾病，导致自身性格存在缺陷。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缺陷，在其他人眼中，她成为了一个异类。 一个自卑胆小，却还要在人前表现自己的异类。 她足够优秀出众，让很多人自惭形秽。 于是，她们开始嫉妒，开始不满，开始孤立这样的异类。 她们不愿意认可这样一个有性格缺陷的人，不愿意让她和自己平起平坐。 她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冷笑、嘲讽，甚至发朋友圈说和这样的人一起跳舞、住在一起晦气。 我一直在关注柳芊，眼看她一天天疲乏不堪，如同活在煎熬的炼狱里。 我同情她，于是，告诉她，我可以帮你远离她们。” “然后呢？你帮了她，可她为什么自杀了？” 田广源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隐隐要接近真相了。 洛高用白皙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那条斑驳的栏杆，侧目朝黑暗中望去。 “我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安静的居住环境。 可以自己一个人跳舞，可以自己一个人生活，而且不会有人打扰。 但，她笑着拒绝了我，并说了一声‘谢谢’。 某天夜里，他把我约到了宿舍楼后方，在那口井旁边，跳了一段舞，让我用手机帮她记录下来。 她说自己喜欢黑暗无人的地方，想要深藏地下，然后安静长眠，不受任何人打扰。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自杀了。 她跳了一段舞，把头发绑在了栏杆上，然后，跳了下去。”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田广源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 洛高扭过头，注视着田广源，脸上笑容明灭不定。 “因为我说，人死灯尽，断发重归，可化邪冥。” 田广源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他想走，奈何脚步无法挪动。 他明明不想再问，可嘴巴还是止不住张开。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死后，把头发扔掉，再让它长出来，就可以变成邪灵厉发，向人索命。 头发长出来后，可以同化他人，能把这个学校的人，都变成非人的异类。 让他们跟自己最亲近，或有恩怨矛盾的人，互相残杀。 这是柳芊的心愿。 我把她封在了学校后面的井里，帮她完成了这一切。” 洛高不紧不慢地诉说着，像是在陈述一件自己所做的大善事。 “那些长发怪物，是你弄出来的？” 田广源瞪大了眼睛，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第四十四章 杀 “确切的来说，是他们吃了柳芊的头发，才会变成怪物。” 洛高手指弹了弹，“不过可惜了，还没等整个学校的人都变成长发冥尸，柳芊就死了个干净。” “你、你究竟是……” 田广源还想说些什么，洛高却突然伸出苍白如玉的右手，食指点在了他眉心上。 “冥·秽绽！” 幽沉冥音倾吐，食指指尖，暗黑之物，没入眉心。 洛高放下手，一拍田广源肩膀，便让他跪倒。 他望着目光呆滞的田广源，弯腰俯在他耳边，悄声道： “释放你内心的邪恶和阴暗，把你认为的不满不公，以及憎恨之人，抹杀。” 田广源仰头，眼中浮现一抹深沉幽黑，他起身，面露狰狞邪笑，举起苍白手掌。 “桀桀桀，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他的模样，阴沉可怖，活像一只丑陋恶魔。 “对了，这是你的同伴。” 洛高退后两步，拍了拍手掌，走廊尽头的一个宿舍里，慢慢走出一道身影。 她发丝凌乱，双眼乌黑，两边的太阳穴，透着一个异常显眼的血洞。 衣裙染血，两只手掌正中，破开了一个黝黑的血口。 一缕缕殷红鲜血，正顺着她的脚步，朝田广源蔓延过来。 殷红流散，化成了一只只血手臂，抚上田广源的脸颊。 “关……甜甜……” 田广源目望对面这道人影的姿容，发出嘶哑之声。 真是没想到，原本死去的校花，也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异类。 两人走近， 转过身，一个面带阴冷，一个满身血色。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离开旧校区， 朝南城大学，行去。 “邪冥，终将复苏……” 洛高站在栏杆上，张开手臂，面露诡笑，一跃而下…… “队长，那边情况怎么样？” 秦阳坐在一辆出租车上，手里拿着一个水晶八音盒，心急如焚。 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但，恐怕来不及了。 “刚到，才让警方封锁学校，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林野。 他看了一眼微信班级群的团建消息，说道：“计信学院综合楼104教室，把我们班的人全部疏散！ 保护刘乐乐！” “什么？” 林野心神大震，“洛高的目标是刘乐乐，你没搞错吧？” “没错，现在我无法和你们解释太多，总之，拼尽全力保护好刘乐乐。” 秦阳深吸一口气，冷静道：“刘乐乐必须活着，她一死，我们这座城市的人，都得玩完。” “好。” 这次是楚凉的声音。 楚凉和林野此时刚赶到南城大学，他们是为田广源而来。 可秦阳的一番话，让他们改变了目标，径直往计信学院赶去！ 今天是周末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临近本学期末，难得的假期之夜。 很多辅导员会选择这样一天，打着团建的名义，让班级学生放松一下心情，做一个期末总结。 今天晚上，计信大二三班，就搞了这样一个团建活动。 综合楼，104教室。 三班的一众学生把课桌围成一个圈。 每个人的桌面上都摆着小零食和饮料。 这个原本五十多人的小团体，如今已经缩减成三十多人。 先前的灾难，对他们而言，就像恶梦。 闭眼，睁眼。 梦醒。 “好，接下来有请刘乐乐同学，为大家演唱《囍》。” 大二年级的辅导员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 她身材高挑，长着一张瓜子脸，年纪只有二十出头。 辅导员洋溢着青春和活泼，很容易和他们这些学生打成一片。 刘乐乐走出，来到圈子正中，从辅导员手上接过话筒。 她身着一袭红裙，娇俏中带着一丝妩媚。 伴奏声起，樱唇微启。 “正月十八， 黄道吉日， 高粱抬。 …” 歌曲刚开了个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是田广源。 众人转动目光，朝门口看来。 坐在靠窗角落的王子强看见田广源，右眼皮不知为何，跳了两下。 他感觉，今天的田广源，有点怪异。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直觉， 他没有放在心上。 “来了就进来吧。” 年轻的辅导员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这位学生的不对劲，笑着迎了上来。 田广源没有理会辅导员，越过她，抬步挤进了中间的圈子，一双发黑的眼睛，盯住了王子强。 王子强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怎么回事？ 怎么一脸要干我的模样？ 他心生警惕，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班长，你没事吧？” 刘乐乐这时也没有继续唱歌了，拿着话筒，问了一句。 “田广源同学，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师说呀。” 辅导员走上来，拉了拉田广源的衣角。 这孩子，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辅导员这么想着，田广源突然暴戾转身。 “噗！” 一只苍白右手，从她胸口穿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眼见这一画面，统统呆住。 这位年轻漂亮的辅导员，不敢置信地低头望向自己胸口。 那里，一只手掌，破开皮肉，没入胸腔，抓住了她的心脏。 鲜血淌落，染红白衫。 田广源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嗜杀之色，手臂往外一抽。 一颗鲜活的心脏，被他狠狠捏爆！ “扑通！” 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子，胸口透着一个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睁着眼眸，其中，蓄满了临死前的不可置信和惊恐。 刘乐乐手中的话筒跌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嘶声尖叫。 原本还在参加团建，吃着零食，喝着饮料，享受着精神娱乐的学生们惊慌失措，顷刻朝门外奔涌。 血腥场面，吓破了他们的胆！ 田广源手掌鲜血滴落，眼眸转动，似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王子强眼皮狂跳，用力推了一把堵在后门的那几个人。 就在这时，田广源面露狞笑，朝他这边抬起右手。 “嘭！” 王子强身后一个人的头颅，猛然炸裂。 红白浓稠，洒了他一身。 “快跑！” “死人了！死人了！” 王子强惶恐不已地推搡着前面的人，他想跑，想逃出去。 田广源，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想杀了自己！ 田广源一步步朝王子强走来，抬起的右手慢慢收紧。 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在王子强脖子上，他感觉自己脖子像被什么抓住。 力量向里握起，想要捏碎他的喉骨。 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冲了进来，一把黑色短兵，重重斩向田广源手臂！ 第四十五章 转化 一把黑色唐横刀，像是触碰到了无形的空间波纹，生生定在距离田广源胳膊一寸之处。 一道面若寒霜的人影出现在他身侧，握住了唐横刀。 田广源此时已是陷入癫狂之态，眼见王子强趁着这一空隙跑了出去。 他脸上浮现出极度愤怒的神情，双手径直朝楚凉抓来！ “哼！” 楚凉发出一声冷哼，挥动唐横刀，带出一蓬寒气，霎时将田广源笼罩！ “咔咔咔……” 冻结之声回响，无数冰霜从地面攀爬，包裹住了田广源。 一尊冰雕出现，保持着狰狞的姿态，定在原地。 刘乐乐望着辅导员的尸身，还有旁边的冰雕，一时呆愣原地。 三班的学生乱做一团，纷纷往外奔逃。 田广源的异变，让他们回想起了那个恶梦。 很多人开始怀疑那个恶梦的真实性，因为，其中的疑点实在太多。 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他们有人想到了这一点，有的人没想到。 但此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的。 逃！ 逃出教学楼，逃出这所学校！ 然而， 不等他们任何一人跑出教学楼，甚至没人看到外面的光景。 一层鲜红，便是从天花、地面、墙壁，蜂拥而至！ 鲜红的血色滴落，不少人迷失了方向。 此刻位于这座综合楼的所有人，赫然发现，他们所处的空间。 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王子强心慌不已，回想起梦中周惠和刘姝的异变，他心有所感。 再结合之前秦阳联合自己胖揍田广源的事情，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个梦，恐怕……是真的。 在一群人慌张寻找出口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找到秦阳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 手机的信号不是很强，不时伴随着“沙沙”的电流声。 在周围红色的渲染下，手机屏幕也覆上了一层刺目鲜红。 半分钟过去，红色地带越来越多。 田广源和他们班上的几个同学，被困在了一楼大厅。 上下左右，全是刺眼的鲜红，无论往哪跑，都会踩着赤红的颜色，绕回大厅。 出口，消失了。 电话没能打通，王子强绝望了。 他多希望，自己的好兄弟能像那天一样，神兵天降，把他们救出去。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暂时只能依靠自己了。 想要活命，就必须苟起来。 他知道田广源的目标是自己，所以很快挤进了人群里。 有时候，随大流，未免不是一种求生的好办法。 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 南城大学校园外，秦阳乘坐的出租车还没靠近警戒线就停了下来。 “小伙子，你们大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案啊？” 前面的师傅有点好奇地朝外面张望。 “没事，谢谢您师傅，在这放我下来就成。” 秦阳不想和这司机多嘴，刚才一通电话，已经透露很多信息了。 事急从权，他也不想把普通人卷进来。 付款下车，那师傅就急忙把车溜走了。 这个世道，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求个安稳。 秦阳刚靠近警戒线，就被两名警察拦了下来。 他二话没说，把自己的证件一亮，两名警察立即给他放行。 秦阳一袭黑杉，戴上帽兜，在大门前一晃，赫然失去踪迹。 综合楼，104教室。 冻结的田广源冰层出现了一条条裂痕，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破冰而出。 楚凉注视着凭空出现在刘乐乐身旁的林野，说道：“带她转移。” “好。” 林野也不等刘乐乐做出反应，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想要发动灵言。 他忽然眉头一皱，“坏了！这栋教学楼的空间，被隔绝了，出不去！” “产生了冥区？” 楚凉看着眼前的田广源，眼神大沉。 还有另外一只邪灵，在教学楼里，又或者说，是邪冥咒师本人。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洛高想现身人前，恐怕也不用玩这些手段了。 想清楚后，楚凉朝外面望了一眼。 四周环境，一片赤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乐乐很是恐慌。 “一时半会解释不了，总之，你乖乖跟着我们就行，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你。” 林野说了一句，转过来看向即将破冰的田广源，咬牙道：“能杀吗？” “他的能力，和薛可很像。” 楚凉不敢轻易尝试，因为，在他的感知里，田广源体内的邪冥粒子，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 要说先前他还是人，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只实打实的邪灵。 危险程度未知，能力未知。 “先退出去！” 楚凉对林野喝了一声，在田广源尚未完全破冰之际，右手结起一条冰棱长鞭。 长鞭缠绕在黑色唐横刀上，朝田广源横抽过去！ “砰！” 冰层碎裂，林野拖着刘乐乐，跑到走廊外面。 唐横刀砍在田广源的脖子上，刀锋却没能撕开他的皮肉。 楚凉没有多想，右手立即往回一拉，用力把唐横刀拽了回来。 他横刀向前，护着林野和刘乐乐，往大厅退去。 可还没跑出两步，通道消失了，四周全是鲜红的颜色。 “被困住了。” 林野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刘乐乐精神有些恍惚。 她潜意识认为，这可能和前些天一样，是在做梦。 可当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楚凉，还有缓缓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田广源。 这一切，看上去，又是那么的真实。 另一边的秦阳以最快速度冲进了校园。 他疯狂往计信学院的方向跑去。 学校里这时候静悄悄的，路灯亮着，一路奔跑，却没有看到任何一名学生或老师。 秦阳停了下来，摸了一下左手上的阴阳诡兵。 视线横扫！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里是南城大学主校区没错。 但，他好像被隔离了。 这种情况，很像开启了虚数空域时的景象，一面邪灵肆虐，一面空荡死寂。 故意把我分开么？ 秦阳站在原地，“啪”双手合十。 “咒·附！” 赤红眼眸浮现，左手黑白流转。 一圈黑白纹路顺着手臂爬升，宛如长蛇，缠住了秦阳半边身躯！ 第四十六章 暴力碾压 一种体悟，由心而生。 秦阳左眼变成了一对黑白勾玉，右眼，则是琥珀赤红。 他甩动左手，空气都是一颤，突如其来的爆炸性力量。 身体里冒出的邪冥之力不断化成灵能，充斥着整个身体。 这就是阴阳诡兵的作用吗？ 以半边肉躯为容器，把邪冥转换成灵能来使用。 而且这种强制性的转换，像在卡bug。 秦阳虽说还会受到体内邪灵的影响，但理性却稳占上风。 也不会有那种难受的消耗负荷。 当然，消耗还是存在的，但可以忽略不计。 秦阳切实感受到，那一分钟的限制，消失了。 他抬起右手，凝聚体内灵能，向下劈出！ 嘶啦！ 宛如纸张一般，眼前的空间，被一道无形之力，撕成两半。 整个南城大学，红雾弥漫。 不少人如同迷失了方向的蚂蚁，惊慌失措地于原地打转。 这些红雾无法影响秦阳的视线，他抬眸眺望，远处的景象飞速拉近！ 那是一栋被鲜红侵染的教学楼。 一间间教室里，无数人影被一双双手臂掐住脖子，挂在了天花板上。 秦阳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大步飞奔，跑出了风驰电掣的疾速。 楼顶天台，站着一道长发身影。 她身着白色连衣裙，静立无言。 眼见地上有黑影靠近，立刻伸出手掌，散出幽冥波动。 地面上，众多细长鲜红手臂伸展拧现。 一只只血手掌，疯了般朝秦阳抓来。 他目光一动，左脚一踩，把地面炸出一个深坑，整个人在血手抓过来的瞬间高高跃起，冲向综合楼楼顶！ 一众血手扑了个空，一层淡红空间屏障于视野之内浮现，秦阳握紧右拳，猛然怒砸！ “嗡！” 可怕的力量波纹从拳上化开，空间屏障出现了一圈圈涟漪，隐有溃散迹象。 见此，秦阳一鼓作气，左手呈掌刀状，往下一挥！ 坚韧的淡红空间屏障被劈开了一道豁口。 秦阳做了个千斤坠， 全身在灵能包裹下，稳稳落到方才那道人影站立的位置。 那白裙人影消失不见，但秦阳记住了她的样貌。 她是在长发女事件中死去的关甜甜。 林木聪说过，邪灵事件中死亡人员的善后，一般会交给警方和军方处理。 对于人员上的清点，并不用他们这些灵能咒师担忧。 关甜甜的出现，让秦阳有点意外。 她变成了邪灵，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栋教学楼里，可能存在多只邪灵？ 看着楼顶这一片鲜红空间，秦阳双手一动，灵能化成透明利刃，往四周斩出！ 红色散开，露出了原本的楼道门户。 上次使用邪冥力量，他是无师自通，而转化灵能后，他同样也没有太大的生疏。 因为没有负荷，运用灵能时，他反而觉得比原本的邪冥力量还要得心应手。 就是，威力弱了一些。 “砰！” 人影一闪，天台上的防盗门铁门直接扭曲凹瘪，飞了出去！ 秦阳落到十楼，如法炮制，驱散红色，一步步走在走廊上。 在经过一间教室时，数道浑身淌血的人影，像择人而噬的丧尸般奔涌而出，一齐朝他撕咬过来！ 秦阳脸色一冷，手臂一抬一落！ “嘭！” 血色顿空！ 细小的内脏肉块落在走廊地板上，他扫了一眼楼下，发现整座教学楼的红色正不断下移。 教室里的人没能幸免于难，全部变成了冥尸。 一下击杀这么多由学生化成的冥尸，秦阳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在邪灵意识的影响下，他变得十分冷血果决。 既然是冥尸，就没有留手的必要。 心慈手软，死的只能是自己。 他攀住走廊栏杆，一个翻身，从十楼一跃而下！ 红色空间涌动，直接被他一脚劈散！ 无数血手射出，却抵不过一拳！ “咚！” 落到一楼时，浓重的血红围覆过来，秦阳右脚一踏，生生震开了一条开阔通道！ 画面回到一楼大厅。 田广源面向三人，眼睛这时已经看不到任何眼白。 他嘴角咧得很开，像极了贪婪、丑陋的地狱恶鬼。 “往相反的方向跑！” 楚凉往后退了林野一把，林野马上拉着刘乐乐往后奔去。 楚凉横刀向前，一步大踏，无数冰藤蔓缠住了田广源的双腿。 田广源面露戏谑之色，双手一动，似乎想要操纵空间。 可惜， “噗！噗！” 两声闷响，两道冰冷从侧后方，射穿了他的肩胛骨！ 两条带刺的冰藤蔓从天花板上落下，骤然缠住他的双手，往两边拉开！ 一连串的控制，压制住了田广源的邪冥能力。 楚凉先前在教室里就发现，诡兵不能靠近田广源，但以灵能为引形成的冰霜，却可以毫无阻碍的对他造成伤害。 按照这种理解，当时在城外小区的时候，自己应该也可以钻一下这种空子。 不过，木已成舟。 “啊……” 田广源发出了嘶哑的低吼，犹如野兽发怒，厉鬼哀嚎！ 肉眼可见的，田广源周身的邪冥粒子，形成了一团团黑色事物，不断聚集在双手掌心。 楚凉左手一挥，两团冰霜瞬间冻住两只苍白手掌。 他手中的唐横刀覆上了一层洁白寒霜，刀柄连带着一条冰藤蔓，重重向前甩出！ 直取田广源头颅！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天花板上吊下来一条红色手臂，抓住了唐横刀。 楚凉目光一转，周遭的红色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 一条条手臂轮廓，愈发明显。 他身后的林野和刘乐乐，也被四只血手掌握住了脚踝。 “砰！” 一刻分神，一条纤长的血手臂，从一旁射出，掐住他的脖子，分开红色空间，把他按到了墙上！ “啪啪啪啪！” 冰晶接连炸裂，田广源抖了抖身上的碎冰，一步吗迈出！ 双手对准楚凉，用力握起！ 空间坍缩，楚凉周遭立起数面厚重冰墙！ “咔！” 冰墙绽开数条裂纹，顷刻崩坏，但也堪堪挡住了这一次攻击。 在血手和田广源那双苍白鬼手的双重钳制下，楚凉侧目，瞳孔瞬时收缩。 一道人影，从田广源身旁的血红地面，缓缓凝升。 第四十七章 激烈 那是一道满身血色的人影。 她嘴角高裂，两边的太阳穴有一个相对的血洞。 漆黑双目，直勾勾地注视着楚凉三人。 林野和楚凉同时变了脸色。 第二只邪灵！ 他们望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不仅恍然。 这应该就是她制造出来的冥区了。 一只域级邪灵，加上危险程度极高和薛可能力不相上下的田广源。 他们此时当真是陷入了绝境之中。 想要逃脱，根本不可能。 现在的情况，用一个专业术语来说：无解。 “咳！” 冰墙碎裂，楚凉咳出一口鲜血。 强大的力量作用在他周身，似是要把他挤成肉酱。 林野和刘乐乐被红色手掌禁锢，无法动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就算能挣脱束缚，以林野的能力特性，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刘乐乐脸色苍白，心里十分害怕。 这时她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梦境。 几天前的灾难，班上死去的那些人，还有异变的刘姝和周惠，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课堂上。 这些信息，足以说明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有官方和校方的保证，让很多人忽略了其中的隐情。 如今仔细回想，里面的漏洞，简直不要太多。 “啪啪啪！” 又是几只血手抓住了林野和刘乐乐的四肢，用力往旁边撕扯。 强烈的痛楚从四肢传来，那是一种肌肉抽裂，以及骨头分离的刺痛感。 关甜甜笑容更盛，她似乎在享受。 享受这种折磨昔日同学，折磨他人的快感。 就在三人面露痛苦，濒临死亡之际。 “轰！” 一条黑色通道从大厅之外延伸过来。 一层层鲜红像是被铲子撕开，溃散绽放，无法修补。 一道身着黑杉的人影走了过来。 他步伐一踏，瞬间冲到了关甜甜和田广源面前！ 气浪炸开。 两只拳头，重重砸在两只邪冥之物头上！ “咔嚓！” 恐怖力量侵袭，田广源和关甜甜根本来不及防御，也无法做出反应。 头颅重重后折，一下横飞出去！ “咚！咚！” 两人撞在一楼后方的墙壁上，砸出两个凹坑。 整个教学楼的红色空间有了溃散迹象。 秦阳乘胜追击，凌空一脚，往两人所在踹落！ 田广源在危机关头抬起右手，一层无形空间屏障出现。 “轰！” 秦阳被作用力反弹倒冲，撞碎了身后的一整面墙壁！ 烟尘四起，无数混凝土碎石砸落。 “嗖！” 关甜甜摇晃着耷拉下来的脑袋，鲜血落在田广源身上，往前面一钻，同时化为一抹红色，飞速逃遁。 “秦阳！” 林野和刘乐乐没了束缚，连忙跑到墙壁崩碎之处。 楚凉捂着胸口，取回了自己的唐横刀，抬手一张。 冰带穿刺，掀开了混凝石块。 然而， 秦阳并不在这废墟中。 “怎么回事？” 林野惊异道。 楚凉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用管他，想办法保护和转移活下来的人！” 他看向身后大厅里那些茫然无措的学生，对林野使了个眼色。 “明白！” 林野从自己怀里取出虚妄沙漏，念动音节，一层黑色空间展开，瞬将刘乐乐在内的一众学生囊括。 “灵·象挪！” 画面转动，一众人眨眼出现在学校大门外。 王子强和一众同学都有种做梦般的奇异感，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警察叔叔就是走上前，一脸严肃地把他们押上车。 坐在警车里，王子强透过窗朝外面望去，两道身着黑衫的身影，站在学校门口。 刘乐乐，一脸恐慌地站在他们中间。 他捂着脑袋，回想起刚才的景象。 自己是怎么得救的？那血色消退的时候，他好像隐约看到了秦阳？ “各位好，我是南城军部的心理治疗师，” 正当王子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富有磁性的中年男声，在车里响起。 南城大学，一抹红光扩散，无数于原地打转的学生老师被一条条血红手臂抓住。 不是头颅扭旋，便是躯体断折。 没一会儿，整个校园血腥遍地，无数狰狞痛苦的人脸凝固在一具具尸体身上。 邪冥粒子浓度疯狂上涨，转瞬间，校园顿成血色空间！ “退！退出十米！” 林野转过身，对身后的一众警察，大声惊喝。 人群退开十米，刘乐乐也在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保护下，退到警戒线外。 “秦阳，听得到吗？” 楚凉拨通了秦阳通讯设备的加密频道。 林野按下耳机，里面只有一阵“沙沙”的电流声。 “没用，冥区成形了。” 林野拿出虚妄沙漏，准备布置虚数空域。 “你想办法到城外，联络铭枭他们，刘乐乐需要人保护。” 楚凉快速说道。 “可秦阳还在里面。” 林野话音低沉。 “相信他。” 楚凉嘴角溢出一抹血丝，紧紧握住了手上的唐横刀。 “不要硬撑，实在不行就联系罗院长，我过去了。” 林野把虚妄沙漏交给楚凉，身影一闪，就是消失。 “界！” 楚凉双手一转沙漏，把整个南城大学都笼罩在虚数空域之内。 做完这一切，他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罗蔷薇的电话。 “我是楚凉，帮我把小敏带过来，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 说完，他来到刘乐乐身前，把唐横刀往地上一插，坐到了地上。 旁边的警务人员不敢靠近楚凉，而刘乐乐这个当事人，却是忍不住问道： “请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秦阳他……” “不要多问，对你没好处。” 楚凉说了一句，在伤口上运转灵能愈疗术，治疗着自己的伤势。 南城大学，红色冥区之内。 秦阳目中倒映出一片逃往旧校区的邪异红色，整个人如同炮弹弹射，紧随其后！ 一路上，关甜甜和田广源不断收割人命。 秦阳目光凛然，不去理会，也不做救援。 就这样一直跟着他们，进入了漆黑的旧校区。 在灵能加持下，他的视力得到了极大强化，眼前的漆黑根本挡不住他的视野。 就在关甜甜带着田广源往楼上跑去时，秦阳高高跳起，冲上高空，身子一旋，重重往下一轰！ “夸嚓！” 楼墙脆弱的跟泡沫一样，被一脚踢得崩塌下来！ 还想借助旧校区建筑躲藏的关甜甜失去了庇护，直接把田广源往前一推。 自己则化作一滩鲜红，从地面游走，钻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现世 这可能就是邪灵表现出来的恐惧行为。 恃强凌弱。 对于普通人，她是无比可怕的邪灵，但对上秦阳这种怪胎，她就是一只弱小的蚂蚁。 凭借自己诡异的能力，秦阳可能拿她没办法，但她同样无法对秦阳构成威胁。 见了他，甚至还要躲。 这就是赤裸裸的力量差距。 田广源头颅歪斜，像是一只畸形种，浑身冒着血色，疯狂朝秦阳撞来。 他两只苍白的手掌散出骇人的空间波动，可怕的空间压力不停作用在秦阳身上。 欲将之压成肉酱，撕成碎片！ 关甜甜弃自己而去，田广源丝毫没有知觉。 他现在只剩下了满腔的仇恨，他要杀，杀了秦阳！ 就和先前对王子强的怨念一样！ 他整个人骨头断的断，碎的碎。 那双苍白手掌，却没有任何损伤，它们比身体上的所有部位都要坚挺。 即使他现在断了头，这双手掌，仍然寄托着他的意志。 依然可以针对秦阳，发动能力！ 强大的空间力量挤压在秦阳身上，却被一道灵能反作用力弹开。 “轰！” 无数石块掉落，皆被秦阳周身作用力拍碎！ 他一步步朝田广源走来，没有使用灵言，也没有使用冥咒。 光是依靠灵能的增幅，他就无视了田广源的邪冥能力。 “呃……呃……死啊！” 田广源双手向前，空间力量叠加，疯狂碾落。 然而， 秦阳一只右手抬起了起来。 “噗！” 手掌虚握，空间画面扭曲，强烈的力量波纹从两人正中区域爆绽！ 飞沙走石，无形力量交锋，四周被扫出一个空荡圆圈！ “不……不……可能。” 田广源试图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惊恐。 他的头颅垂在一侧，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 秦阳一个踏冲， 单手抓住了田广源的头颅，右手用力，当场捏爆！ “嘭！” 黑色流淌，一双苍白手掌抓向脖颈，秦阳目中杀意一闪，反手一握！ “咚咚咚咚！” 可怕的灵能力量在田广源的邪灵残躯上连抽十数下。 瞬间击成肉沫！ 最后，只剩一双苍白手掌，仍固执地抓向他脖子。 秦阳心脏猛跳，左眼的黑白勾玉顺时针一旋转。 “灵·垂衡！” 古老音节吐出，可怕重压爆发！ “咚！” 周遭十米，地面沉降。 一双苍白手掌，伴随着一声哀怨的惨叫，霎时崩散，化成无数黑色飞灰！ 秦阳垂下双手，心中有所体悟。 这件阴阳诡兵，不止能让他拥有类似先天满灵能一般的可怕战力。 而且，它还能模仿，复刻其他人的灵言。 林木聪之前和他说的灵言规则，在他这里，完全被推翻。 秦阳叹了口气。 有这东西，林木聪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如果他有现在的实力，又何至于用林木聪的牺牲，换来他们一行人的存活。 他压下内心种种想法，往前走了两步。 咚！ 心脏如擂鼓般震跳。 咚咚！ 炙热的感觉，从胸腔位置传开。 咚咚咚！ 那是血液满溢，沸腾的感觉！ 秦阳右眼的红色如火焰般燃烧，右边嘴角不住抬起。 一股无比邪恶的气息从意识深处暴涌上来！ “呵呵呵呵呵……” 他嘴中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左手腕的阴阳诡兵被一缕红色侵染，一抹赤红，逐渐从暗扣处，朝两边的黑白蔓延。 右手一条条黑色花纹，狰狞显现。 “哈哈哈哈！” 秦阳捂着赤红右眼，躬身狂笑，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从脸颊两侧浮现。 “滚回去！” 喉咙中发出一声怒吼，把笑声压了下去。 可即便这样，他也无法阻挡脑海中翻涌的邪念。 秦阳总感觉，体内蕴藏的恶魔，即将破壳而出，替代他的意识。 这时， 旧校区外，冲进来无数血红冥尸。 他握紧拳头，左手炸开一圈黑白光华。 左眼瞳里的黑白勾玉逆时针转动，一道恐怖气息从躯体中喷薄而出。 “轰隆！” 宛若远古恶兽现世，黑色的邪冥力量化成实质，如洪水般向周围扩张！ 可怕的邪冥之力化作无尽黑色电弧，把空间都炸开一个缺口。 一只只冥尸，凡是被黑色电弧触碰，不过一秒，便灰飞烟灭。 残烬都不曾剩下！ “吼！” 秦阳右眼赤红大绽，挺直身躯，抬首咆哮！ 整个旧校区，黑色雷霆肆虐，眨眼夷为平地。 犹如十级地震的恐怖震感传遍整个南城大学！ 可怕的邪冥气息，透过空间，将南城半边夜空渲成无光暗幕！ 南城大学之外，楚凉一干人心有惊撼，止不住抬眸朝天际眺望。 摆在校门角落的虚妄沙漏不停颤抖，不过数息，便已裂纹遍布，随时可能炸开。 楚凉见状，也顾不上疗伤，急忙来到虚妄沙漏前，抬手往其中注入灵能。 虚妄沙漏展开虚数空域后，并不需要消耗什么能量。 可承载界域空间力量的沙漏一旦损毁，空间就会崩溃！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楚凉绝不希望虚数空域在这时候损毁。 所以，他只能用自身的灵能来维持虚妄沙漏的稳定。 就在楚凉额头见汗的时候，一辆玛莎拉蒂冲进了警戒线。 一众武警包围上前，车门打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从驾驶上走了下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金属箱，从口袋掏出自己的证件，亮了一下，“让开，别耽误事。” “是！上校！” 几名武警对罗蔷薇敬了一个军礼，马上往一旁退开。 在罗蔷薇之后，一名闭着眼睛的少女也跟着走了下来。 两人走到楚凉身侧，罗蔷薇打开金属箱，一脚踢开了那个碎裂的虚妄沙漏。 “界。” 她单手一动，把崭新的虚妄沙漏往上一抛，整个人攀着墙壁一纵，便落到南城大学校门顶上。 “去吧，她还没办法醒过来，暂由我控制意识行为，这里我守着。” 虚妄沙漏缓缓落到脚尖，罗蔷薇双手抱胸半靠墙，斜了楚凉一眼。 “好。” 楚凉拉起苗小敏，周身灵能一闪，飞快冲进虚数空域。 刘乐乐目睹楚凉和苗小敏消失，眼神复杂。 距离南城大学门口不过两公里的地方。 一个男人正坐在宝马车里，闭着眼睛，把一只白玉般的右手，伸出窗外。 刘乐乐身后，一道红色身影，骤然凝现！ 第四十九章 灭杀 一头长发低垂，头颅面容扭曲歪折，身上血色满布。 人影如同厉鬼现世，一双猩红手掌，用力朝刘乐乐抱来。 罗蔷薇目光一闪，刘乐乐整个人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往前跑了两步。 也就是这两步，让身后的红色人影扑了个空。 这人影，正是从学校里跑出来的关甜甜！ “保护目标！” 一众武警围在刘乐乐周边，拿枪对准了忽然出现的关甜甜。 关甜甜头颅断折，血肉模糊，如同一团行走的血酱，往前迈了一步。 “对方疑似未知事物，射击！” 在场的一众武装人员可不会对关甜甜客气。 领头的队长一声令下，子弹如金属雨幕，疯狂倾泻在关甜甜身上。 下一秒， 关甜甜化为一滩血色融入地下，一条红色手臂从众人之间升起，一把抓向刘乐乐！ “灵·转魂！” 罗蔷薇目中泛起苍茫波动，身在人群中的刘乐乐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她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只血色手臂！ 接着，在一众警察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脚步一扭，低身滑铲，从人群的缝隙中穿了出去！ “都散开！” 罗蔷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把虚妄沙漏留在学校大门上方，一个沉降，飘然落地。 脚尖一踏，直接把在地面游走的红色踩住。 众人分散，给罗蔷薇留出一个空间。 罗蔷薇转目四顾，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她望了自己身后的刘乐乐一眼，左手一挥！ 一个黑色的空间裂口出现。 “进去。” 话音落下，刘乐乐一个跳跃，便是奔进了的空间裂口。 罗蔷薇一松脚尖，地上的邪灵本体“嗖”的一下，跟着冲进了南城大学。 空间裂口闭合，罗蔷薇微闭双眼，对着周遭的武警下令：“搜！罪魁祸首应该就在这附近。” “是。” 众人点头，马上在四周展开地毯式式的搜捕。 四周人群疏散得差不多，只有几辆没有开走的车子停靠在南城大学旁边的公路边。 几名武警看到一辆没有关好门的宝马车，相互打了个眼神，慢慢包围上去。 等他们一把拉开车门时，宝马车里却空无一人。 南城大学，旧校区。 秦阳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杀戮邪念，大步奔踏，朝旧校区之外飞冲而去。 一路上，血腥遍地！ 一只只冥尸，在他手下如蝼蚁般脆弱，一个触碰，顷刻粉身碎骨！ “咚咚咚……” 血色无尽，原本淡薄的红雾，此刻全然化成浓重猩红。 一条辨不清方向的校园长道上，闭着眼睛的苗小敏拉住了楚凉。 “我让刘乐乐把邪灵引了进来，外面人多，不好动手。”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楚凉把灵能运到眼睛上，视线穿透红雾，很快就看见朝他们这边跑过来的刘乐乐。 刘乐乐目无神采，就像一个木讷的机器人，只顾往前冲。 “我同时控制两个人，消耗太大，维持不了多久，待会我会把重心放在苗小敏身上。” 苗小敏又是开口。 “好。” 楚凉点头，当刘乐乐距他还有两米时，他和苗小敏同时发动灵言！ 空间凝滞，冰霜化作一条长龙，顺着地面往前延展！ “嘭！” 画面流动，冰晶爆绽。 一道血色之影，被一条冰藤蔓刺穿身体，重重往上拽起！ 楚凉大步向前，把刘乐乐拉到身后。 苗小敏没有太多言语，在刘乐乐眉心上一点，把她护在身侧。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刘乐乐眼神恢复清明，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喃喃道。 “你在做梦。” 苗小敏按住刘乐乐肩膀。 “是、是吗？” 刘乐乐脸色苍白，将信将疑。 先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干嘛了。 “咔嚓！” 被一团冰霜冻结的关甜甜身上爆出一片血红，无数血手臂蹿出，狠狠朝楚凉三人射来！ “闪开！” 楚凉低喝一句，苗小敏一个公主抱，搂着刘乐乐往旁边跑出。 嗖嗖嗖嗖！ 血手袭来，楚凉转身侧踏，手中唐横刀接连挥斩！ “噗噗噗……” 在灵能和灵言的辅助下，楚凉转瞬斩断十多条血手臂，右足重重一踏，唐横刀上寒气漂浮，朝着关甜甜重重斩落！ 两条血手臂从关甜甜脚下射出，楚凉没有做任何防御，人在半空手起刀落。 “灵·九宫！” 苗小敏的声音传来，空间一秒凝滞。 楚凉身侧两抹寒意荡出，顷刻将两条血手臂冻结！ 气流飘转，凝滞结束！ 楚凉这一刀，径直把关甜甜劈成两半！ 刀锋落下，两片血红往地面倒下。 而后……化为一片血色！ “啪！” 一只血手，抓住了楚凉脚踝！ “糟糕！” 苗小敏抱着刘乐乐，忍不住往前一步。 楚凉脸色难看，他低估了这只邪灵的能力。 毕竟是一只域级邪灵，他和苗小敏的配合，最多只能解决单体邪灵。 想要和一只域级邪灵硬碰硬，除非…… 就在楚凉思绪浮动，身陷危机之时。 一道人影，从远处的红雾中狂奔而出！ “轰！” 人影一个沉坠，把地面踩出一个三米多宽的大坑。 秦阳！ 楚凉和刘乐乐瞳孔皆是一缩。 秦阳面上挂着邪笑，周身不断有黑色事物游走，气息凶悍。 他目中倒映出两团红色，双手闪过两团漆黑电弧，往地上一拽。 化成两半的关甜甜，就这样被他“扣”了出来！ 用力一握！ “砰！” 巨大气浪炸开，血色纷飞，一滴殷红血液，定定悬浮在他面前。 化身邪灵的关甜甜，当场人间蒸发。 楚凉被刚才的余波震退，站定于苗小敏和刘乐乐身前。 “这小子，爆种了吗？” 苗小敏没有睁眼，说了这样一句。 楚凉注视着那滴血液，感觉浑身不适。 这血液里，蕴含着极其浓烈的邪冥力量。 对于灵能咒师来说，这就是毒药，令人厌恶。 秦阳望着这滴血液，张开嘴一吸，就是将其咽下肚中。 “把邪冥根源吞了？” 罗蔷薇控制的苗小敏发出一声轻疑。 楚凉紧皱着眉头，不敢轻易上前。 第五十章 副作用 现在的秦阳让他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这并非实力上的差距，而是来自生命等级上的压制。 对楚凉三人而言，站在他们对面的秦阳，就像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仿佛只要他轻轻一个动作，他们就会烟消云散。 秦阳右眼红色流转，视线落在刘乐乐身上，流露出一丝莫名意味。 他发出一声嗤笑，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嗒！” 左眼的黑白勾玉顺时针转动起来。 秦阳原本被压制的意识回归，整个人咬牙半跪在地。 脸上的花纹一点点消退，左半边身躯的黑白纹路如流水般，归入手腕上的阴阳诡兵。 当一切恢复正常时，红雾渐淡。 秦阳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黑白手镯。 那暗扣处，出现了一道刺眼的赤红。 “秦阳？” 刘乐乐这时轻唤了一句。 秦阳抬起头，吐出一口浊气。 “没事？” 楚凉紧皱的眉头松开，他走上前，把秦阳拉了起来。 “没事了。” 秦阳垂下手臂，没有了之前使用邪冥力量的虚脱感，反而精神充盈，体力强盛。 这次使用阴阳诡兵，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体内的邪灵，终究是不可控的邪恶存在。 阴阳诡兵就像一个交换器，能让他把邪冥力量转换成灵能。 甚至于，可以强制卡住邪灵的力量，不让它消退。 但，只要超过一分钟这个限制，邪灵的意念反噬就会逐渐增强。 最后，在秦阳承受不住的极限值上，一下爆发！ 那邪灵不是什么善物，只要抓住机会，就会猛地反扑上来。 直至意识强占这具身躯。 他表现出来的力量，让秦阳由心感到畏惧。 在阴阳诡兵的压制下，他仍然能够造成如此可怕的破坏和杀戮。 如果放任他附身，自己不用意志压制他的意识，结果会是何等可怕…… 秦阳叹了口气，先前太想当然了。 林木聪的死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刺激。 他想着只要找到这只邪灵需要的东西，自己就能借助其力量变得更强。 如今深入去思考，这里面，恐怕不会简单。 和邪灵交易，本就如履薄冰。 以后使用力量，必须慎重。 两只邪灵被杀，南城大学的邪灵事件，也得以告一段落。 虚数空域收起，刘乐乐这个当事人并没有丧失记忆，也没有做梦一样的感觉。 对她来说，这次的经历太过印象深刻了，并不是简单的模糊记忆，就能让她忘却的。 而在这次事件中生存下来的人群，不超过五百人。 侥幸存活下来的人，都被送去了军区医疗院接受心理治疗。 邪灵事件的爆发，已成既定事实。 南城大学这次的伤亡之大，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官方在安抚受害者和死者家属时，没有刻意隐瞒事实。 不过，他们把邪灵事件，描述成了有目的，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官方媒体在网络上发表各种陈词，表达对此次事件的沉痛哀悼。 各方面都做足了工作，为的就是把社会影响降到最小。 邪灵这一概念，对普通民众而言太过遥远。 这些东西需要足够的时间灌输给普通人，让他们消化理解。 如今，龙国已经开始做准备。 南城这次事件引起了各方重视。 有部分人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比如经历过这次邪灵事件的受害者。 这些诡异，他们已经在心里形成了自己的认知。 之后他们会怎么做，这就不是别人能管的了。 按照目前的趋势，邪灵灾难愈演愈烈，有些事迟早是瞒不住的。 先让一部分人知道其中的恐怖也好。 等到真正的灾难来临，也不至于再做多余的思想工作。 异端事务所。 地下室里，只有楚凉和秦阳两人。 林野没有回来，直至南城大学事件结束，林野也没有从城外把铭枭他们带回来支援。 “恐怕发生了意外。” 楚凉用设备拨通了林野的加密通讯频道，对面并无声音传出。 特殊设备之间的通讯信号是连通的，只要在线，就能接上。 不过，要是彻底陷入冥区，处于一个与外界隔离开的空间。 就算有信号，也不一定能进行正常通讯。 所以，灵能咒师在执行任务时遇到危险，很多时候，只能依靠自己。 “我去城外小区看看情况，你留在南城，时刻注意另一只邪灵的动向。” 楚凉说着，转身举步往上走。 秦阳望着楚凉，“我过去，可能会比你去要好。” 楚凉停下脚步，“你知道真相，比我更清楚洛高想要做什么。 你是我们这个小队里，唯一能和洛高掰手腕的底牌，把握好你的力量。 这座城市，已经出现太多牺牲。”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秦阳靠在沙发上，看见茶几烟灰缸里的烟头，自嘲一笑。 “嗡！” 一旁的手机震动，是罗蔷薇的电话。 “喂，秦阳吗？” 电话那头，并非罗蔷薇的声音，而是刘乐乐的。 “是我。” 秦阳从自己怀里取出那个水晶八音盒，神色略显复杂。 “能告诉我，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吗？” 刘乐乐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惶恐。 秦阳捏了捏鼻梁。 他本以为罗蔷薇把刘乐乐带回疗养院，会和她说明情况，谁成想这慵懒的美人院长，转手又把这事踢给了他。 秦阳思考了一会，说道：“你在疗养院吧？我待会过去。” “嗯。” 结束通话，秦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 来到事务所上方，他拨通了楚凉留下的某位管家的号码。 简单说了两句，不一会儿，事务所门外的街道上就驶来一辆黑色宾利。 秦阳站在事务所门口，瞧着一身正装，躬身为自己打开车门的李福，脸色古怪。 “李管家，其实没必要这么张扬。” “秦先生，我是想开奔驰过来的，但家里有吩咐，不好怠慢。” 李福笑道。 “好吧。” 秦阳内心不住感慨资本腐败，刚要低头坐进后排，突然愣住。 那豪华的真皮座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古风黑裙的长发少女。 “你就是我哥的同事？” 少女侧过头，一双宝石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秦阳。 第五十一章 傲娇 “呃，这位是……” 秦阳看着李福。 “这位是我们少爷的妹妹，楚柔。” 李福站在车外，笑着介绍道。 楚柔？ 秦阳打量了几眼这个少女。 小琼鼻，樱桃口，头发用一条淡青色缎带绑起了马尾。 颇有几分小清新的味道。 不过，在某些方面，这妹子似乎和苗小敏略有相似。 “你很失礼，知不知道？” 楚柔单手叉腰，两只眼睛一瞪，似乎想要挺起自己那平平无奇的“肌肉”。 然而，没有丝毫起伏。 “小姐最忌讳别人说她的缺点，还有……她是兄控。” 李福俯在秦阳耳边，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秦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绕到前面，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喂，你什么意思啊？嫌弃本小姐是不是？没礼貌，真是太没礼貌了！” 楚柔握着小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秦阳。 “抱歉啊，我对白富美过敏。” 秦阳系上安全带，靠在椅背上，扭头淡笑道。 李福关上车门，坐回驾驶。 “李福！我讨厌他，你让他下车，快让他下去！” 楚柔一只手指着旁边的车门，娇声喝道。 “小姐，秦阳先生是少爷的朋友。” 李福启动车子，顿了一下，道：“如您所见，他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哼！他就是个无礼的家伙。” 楚柔抱着胳膊，气鼓鼓地闭上了眼睛。 秦阳通过车内后视镜，望了望坐在后排的楚柔。 顺便用眼神瞟了身旁这位专业的管家一眼。 似乎在询问：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李福回了秦阳一个眼神，回答：不是。 秦阳嘴角抽了抽，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凉会有这么一个娇蛮的妹妹。 当然，也不能说是娇蛮，毕竟，这样不太礼貌。 望见她那看情敌一般的眼神，秦阳就不想和这傲娇的小公主多说一句话。 他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女生，非常难相处。 现实不比动漫。 在动漫里，这样的女生可能会有一种反差萌。 但在三次元，秦阳只感无语。 像楚凉家的教育环境，应该十分优良才是，也不知为什么会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妹妹来。 到达蔷薇疗养院，李福把秦阳和楚柔放下，开着车子去了另一边的停车场。 秦阳往前走，楚柔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秦阳不禁加快脚步，而楚柔跨着小碎步，紧紧跟住。 在一个开满鸢尾花的花圃前，秦阳突然停下。 “哎哟！” 楚柔一个没注意，额头磕在了秦阳后背上。 “你要死啦！不知道说一声嘛！” 她揉着自己光洁的前额，有些气恼地白了秦阳一眼。 “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阳退了半步，和这小姑娘拉开了一点距离，盯着她问道。 “我进去看看，不行吗？” 楚柔敏锐地发现了秦阳退半步的动作，往前迈出一步，整个人像是骄傲的小母鸡，仰头直视着他。 如此近的距离，秦阳几乎能看见楚柔那长长的睫毛，还有白皙脖子下因激动而若隐若现的淡紫色血管。 “可以，但你最好不要打扰我工作。” 秦阳双手按住楚柔肩膀，把她轻轻推开，大步走进了前面的大楼里。 站在外面的楚柔眼珠一转，也是跟着走了进来。 眼见秦阳眨眼就没了踪影，她开始一个人在这座复合洋楼里转悠起来。 “哥哥这个同事，真是讨厌，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跟我提起他……” 她背着双手，蹬着小皮靴在大厅里踢着步子，撅着樱唇，低声嘟囔了一句。 眼见院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灵机一动。 哥哥一直不让她涉及他们的工作，自己现在偷听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她猫着腰半蹲在门口，透过门缝，窥视着里面的景象。 “来了？” 罗蔷薇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注视着秦阳。 “刘乐乐情况怎么样？” 秦阳直接开门见山。 “不怎么样，我给她下了一点暗示，不过究竟要不要告诉她事情真相，还需要你来做决定。” 罗蔷薇眼角余光往门口扫去，随之笑眯眯地站起身，步履妖冶地从桌子后面绕出来。 秦阳面露不解。 “我觉得，你可能也需要心理治疗。” 罗蔷薇近前，眼眸似水，左手伸出修长食指，轻轻勾住了秦阳的下巴。 “我想，治疗还是正经一点好。” 秦阳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 “真是个没情调的男人呢。” 罗蔷薇妩媚一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 “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如果你需要心理治疗，记得来找我。” 秦阳颇为无语，转身摆手，“如果有机会的话。” 说完，他几步来到门前。 楚柔眼见秦阳推门而出，反应不及，被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 见秦阳那看呆瓜一样的目光，她双手叉腰，顿时想发作。 但谁料眼前这个男人朝她逼近，右手直接揪住了她脖子后面的衣领。 “啊，你干嘛！放开我！” “我觉得你有病，得治一下。” 秦阳把楚柔扔进了罗蔷薇的办公室里，然后重重把门关上。 李福从大厅外面走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秦阳对李福点点头，径直往楼上走去。 “可恶的混……” 楚柔在办公室里摔了个屁股墩，刚想骂秦阳两句，但一看到饶有趣味盯着她的美人院长。 她马上收敛表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挽着双手，脸色微红地低着头。 “罗姨。” “又犯病了？” 罗蔷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开某个录音文件，眯着眼睛微笑道： “要不要我给你放你一段？” “不要不要！” 楚柔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可是自己的黑历史，怎么能放出来。 罗蔷薇走上前，拍了拍楚柔头顶，目中闪过一抹柔色。 “你和楚凉，都是好孩子。但有时候，你对人，最好多一点包容，多一点尊敬。” “我……我知道啦。” 楚柔一脸尴尬，推开罗蔷薇的手掌，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和他开个小小的玩笑嘛。” “可我怎么感觉，你把他当情敌看待呢？” 罗蔷薇似笑非笑。 第五十二章 记忆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楚柔赶紧否决。 “好了，你来我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小敏姐姐还在六楼躺着，去看看她吧。” “嗯。” 楚柔乖巧点头，在出门时，话音略显低沉：“哥哥，会平安回来吗？” “应该会的。” 罗蔷薇笑着给出答复。 三楼。 秦阳望了一眼门上的编号，轻轻敲了敲门。 刘乐乐走过来，把门打开。 “怎么样？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秦阳进入病房，暗自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罗蔷薇是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一样的病房，不同的人。 304病房，上次是薛可，这次，则是刘乐乐。 刘乐乐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秦阳就站在门口，没有走得太近，说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刘乐乐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抿唇道。 “是真的，从周惠的异变开始，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如果你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那该多好。” 刘乐乐脸上似有悲伤，但很快隐没不见。 秦阳苦笑，他并不想隐瞒刘乐乐什么。 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基本都是围绕刘乐乐而展开。 她既是当事人，也是促成这些灾难的…………罪魁祸首。 “你母亲的事，能详细和我说说吗？” 秦阳从口袋里摸出那个钢琴样式的水晶八音盒，抬眸看向刘乐乐。 刘乐乐同样抬头，当她看见秦阳手上的八音盒时，眼眸微颤。 她挣扎了许久，才缓缓将一段尘封在心底的往事说出。 刘乐乐母亲名叫洛雅，是一个多才多艺的风华美人。 她出身于皇城音乐大学，在学校里，也算是独领风骚才貌并存的女神。 当时刘父为了追求洛雅，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洛雅和刘父相爱，结婚后很快有了身孕，在南城落了户。 在刘乐乐八岁时，一家人自驾去西域旅行。 一家人在公路上跑了两天，来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第一个景点城市——酆城。 酆城在龙国又有酆都之称，这座城市位于雪山长岭之下，终年飘雪，难见阳光。（架空世界，请勿代入现实。） 从古时候起，这座城市就带有一抹奇幻色彩。 听说这里的人死后，不做土葬，也不活化，而是在酆城的雪山之上，建立起一座巨大的庙宇。 将安放有尸首的棺材，置于雪山后方的狭长断崖之下。 当地的人说，把尸棺安于悬崖之下，然后在庙宇中以香火纸钱供之，可庇佑后人平安。 这习俗，也不知是哪位祖先传下来的，就这样世世代代延续了上千年。 这座奇特的庙宇被酆城人称彼岸藏庙。 也就是这样奇特的习俗和景观，每年都吸引来不少游客。 有的游客是抱着猎奇心理，有的则是纯粹为了求个平安。 不少从酆城参观回来的游客，都会在WB或是某旅游论坛发表一些具有玄奇色彩的言论。 说是什么自从彼岸藏庙上过香，自己的运气莫名变好了。 比如买彩票中了多少多少万，什么白血病突然有了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失踪多年的亲人突然回家等等。 刘乐乐一家子来到酆城，自然免不了要上山参拜这彼岸藏庙。 但也正是这一次参拜，让刘乐乐失去了自己的至亲。 彼岸藏庙其实是有僧人在一旁看管秩序的。 他们身上穿着黑色僧袍，脸上戴着黄金面具，接管礼仪。 当时刘乐乐母亲上香时，一名僧人说她福缘深厚，可以多上三柱清香。 但有一个奇怪的规矩，这三柱清香，须得供在庙宇后方，才得以生效。 洛雅为了图个吉利，也没多想，就跟着僧人来到庙宇后方。 刘乐乐和刘父也跟了上去。 一家人看到，这寺庙之后，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 下面漆黑冰冷，望之一片森然，就连天上的风雪，都无法坠入其中。 当时那个僧人解释说，这是正常现象，悬崖下因为蕴含着无数人的念力，积攒了太过阴德，得到了菩萨加护云云…… 洛雅看着悬崖，似是心有所感，上香之后，缓缓躬身参拜。 就当僧人和刘乐乐同刘父往回走，普及一些佛门因果论的时候，走在后面的洛雅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三人回头，突然发现洛雅倒退着向后，穿出了那扇通往悬崖的青砖拱门。 要知道，这庙宇后方的拱门和悬崖边缘足足有十多米远。 可洛雅就是这样后退着走了一长段距离，然后在突兀地滑到了悬崖边缘，一个没站住，掉到了悬崖下面。 刘父和那名值守寺庙的僧人都慌了神，报警之后，救援队分批爬下悬崖，寻找洛雅。 悬崖深不见底，没人敢往下深入。 悬崖边上吊着众多上下不一的棺材，很多人当时是希望洛雅能侥幸地被一个棺材给接住。 可最后救援队把搜寻范围扩大到二十多米，还是没有找到洛雅。 三天三夜过去，苦找无果，救援队只能对刘乐乐和刘父抱以歉意。 这么多天过去，洛雅大概率是不可能生还了，到时就算找到人，捞上来的，可能也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事情最终以洛雅的死亡告终。 在一众救援官兵的陪同下，刘父在悬崖边上为洛雅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刘乐乐烧了三柱清香，手里捧着自己母亲在彼岸藏庙附近买来做纪念的水晶八音盒，播放着那首空灵纯净的《幻昼》。 最后，刘乐乐把八音盒埋在了悬崖边的一个不起眼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刘父陪着刘乐乐在彼岸藏庙守了七天。 七天之后，父女两返回南城，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听刘乐乐说完，秦阳拿着八音盒，走到了刘乐乐面前，说道： “这八音盒，你其实并没有将它埋在悬崖边上，而是一直保管在自己身上。” 刘乐乐有点诧异，“我明明记得我……” “你的记忆，就在这八音盒里。” 秦阳望着刘乐乐，扭动底座发条，然后将八音盒，放到她手里。 空灵之音回响，刘乐乐神色一滞。 第五十三章 一直都在 八音盒转动，那底座的手掌，逐渐在刘乐乐眼中放大。 时间回溯，画面倒转。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自己手捧水晶八音盒，站在黑暗悬崖边上，祭奠自己母亲洛雅的那一天。 八音盒空灵的声音传出，在深长的悬崖上悠然回荡。 风雪，停了。 世界，正变得漆黑。 周围的人，一个个消失。 刘乐乐抬起头颅，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苍白如玉的手掌。 那手掌，很冰冷。 一点点，朝她靠近，抚上了她的小脸。 一名身着红色衣裙的女人，从黑暗中显露而出。 她很美，美得与这片黑暗格格不入。 女孩眼中流下泪水，喊道：“妈妈……” “乐乐，妈妈在，一直都在……” 洛雅的声音及缥缈又空灵，就像八音盒中流淌出的音乐，安抚人心，使人宁静。 洛雅轻轻抱住刘乐乐，画面信号像是被电流干扰，扭曲断层。 那个美丽的女人，手掌和面部，布满了血淋淋的伤口。 她模糊的皮囊，隐隐可见森然白骨，一缕缕漆黑之物，从她体内散逸环绕。 时间不多了。 洛雅退后一步，注视着自己女儿。 她伸出玉手，从她的小手上，接过了那晶莹透亮，缓缓转动的八音盒。 漆黑的粒子，从洛雅周身流出，不断没入八音盒。 那双玉手，慢慢失去光泽，长出了一块块尸斑。 随之，八音盒的外观发生了改变。 圆形的底座上，出现了一双人手，里面的圆柱形金属转轴，也变成了一颗颗骷髅。 那漆黑之物消散无踪，洛雅重新将八音盒放到刘乐乐手上。 长满尸斑的手掌，轻轻在她头顶抚了抚。 “乐乐，这个八音盒，是妈妈给你的保护伞，要是哪一天，妈妈变成了怪物，你就让它转动起来。” 洛雅笑了起来，脸上流下了殷红鲜血，“当妈妈听到八音盒里的声音，就会清醒了。” 说完，她整个人，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黑暗褪去，刘乐乐站在原地，手里捧着八音盒。 她蹲在角落，用棍子挖开了泥土，做了个掩埋的动作。 实际上，她并没有把任何事物放进土坑中。 只是不知不觉做了这样一个动作。 当她做完这一切， 八音盒，消失了。 刘乐乐怅然若失，眼神呆滞地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了彼岸藏庙。 生活归于宁静。 没过几年，父亲带着她，重组了家庭。 很快，她的妹妹，刘筱出生了。 每天半夜，刘乐乐都会学着洛雅的样子，身穿红裙，出现在刘筱房间里。 每次走进刘筱房间，她手上，都捧着当初的水晶八音盒。 那是真正的自己吗？ 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一些不属于自身意志的事情。 她会用手摸自己妹妹的额头，抚摸她的头发。 在某天夜里，她还把红裙子撕了一角，涂在了一个储物的木箱上。 那红色，不像裙子，反而像血液。 裙子是布做的，不可能涂在木箱上。 半夜，她就好像化身成了另外一个人。 经常进入自己妹妹房间，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刚开始，她只是简单地抚摸刘筱的脑袋。 渐渐的，她开始猎奇地撕开自己的手掌皮肤，放进那个红木箱里。 再然后，挖出心脏，放了进去。 抠出眼睛，放了进去。 扯出内脏，放了进去……… 在某天夜里，她再次化身红衣女人，走进刘筱房间。 捧起了那个红木箱。 她和刘筱说了很多话。 而刘筱这时候没有睡着，她似乎没认出来，这是她姐姐。 记忆的终点，女人伸出一只细嫩修长的左手，掌心上放着一个水晶八音盒。 她把八音盒放进红木箱，对刘筱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开始模糊。 刘乐乐再也想不起那时候的事情。 八音盒转动停止，刘乐乐呆呆地坐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了巨大震撼和悲伤之中。 秦阳没有打扰刘乐乐，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 良久，刘乐乐话音嘶哑地说了一句：“妈妈……一直都在……” 她低头凝视着手上的水晶八音盒，泪水落下，分溅在八音盒的水晶钢琴上。 等刘乐乐从伤感中恢复，秦阳问道：“想起来了吗？” 刘乐乐擦干眼泪，望着秦阳，“妈妈她，变成了……” “邪灵。” 秦阳解释道：“这个世界不像正常人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 世界上，有很多正常人无法触及的事物……” 说到这，他苦笑摇头，“不，应该说，这些事物，已经开始影响正常人的世界了。 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末日。 有人，利用人心的阴暗以及死亡能量，制造邪灵。 你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把自己的部分器官放到红木箱里，并把八音盒留给你妹妹， 是为了削减自己的邪冥力量和阴暗面，同时也是为了给你留下一个保护伞，和一部分事情真相的线索。 除非你直接死亡，否则，你母亲洛雅，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伤害人类的邪灵。 但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把自己的实验品放出来为祸人间。 所以，你必须活着。 你活着，才能遏制那个邪恶之人的计划，才能把这个城市的伤亡，最小化。” “我死了，妈妈，就会出来伤害大家吗……” 刘乐乐低头，陷入了沉默。 “你住在这里安心接受治疗，你家里，我会过去交涉，你不用太过担心。” 秦阳安慰着她。 有些话他不好对刘乐乐明言。 比如，洛高和她母亲有着某种联系，不能直接对她动手。 洛雅的邪冥本源大部分寄宿在书房的钢琴上，用以传播邪冥力量。 这是洛高的一部分计划，只要刘乐乐还存活，她就不会彻底成为洛高的傀儡。 附身在刘筱身上，洛雅得以短暂现于人前，把一切都告诉了秦阳。 这些年，洛高一直在背后布局，想要把整个城市的邪灵灾难扩大。 身为一名邪冥咒师，他不只是一个人。 在其他城市，还有和洛高一样邪恶且恐怖的存在。 洛雅，也是想了许多办法，才从中制衡洛高，让他无法伤害自己女儿。 但也正因此，洛雅被洛高囚禁起来，沦为了他传播邪冥的工具。 “秦阳。” 刘乐乐拉住了秦阳的衣角，恳切道：“保护好筱筱还有妈妈，我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 秦阳点了点头，“会的，这是我分内之事。” 言罢，他便往病房外走去。 秦阳不知道是，在他关上门的一瞬， 刘乐乐放下八音盒，注视着自己那双，变得晶润蜡白的手掌…… 第五十四章 现身 “秦阳，乐乐……真的没受伤吧？” 刘乐乐家里，方雅放下手机，一把抓住了秦阳的手臂，急切问道。 可以看出，这位后妈，对于刘乐乐这个女儿，是发自内心的关爱。 “她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需要接受几天的心理治疗。” 秦阳笑着说道。 “真的吗？” 方雅松开秦阳，拍了拍胸口，“我看新闻上说南城大学遇到了恐怖袭击，当时真是吓死了。” “不用担心，她在疗养院休养，不是才通过视频吗？要不再打一次？” 秦阳无奈道。 “不用不用，知道乐乐没事就好，再打电话，她要嫌我烦了。” 方雅温柔一笑，似是想起来什么，走进厨房，端出了一杯牛奶和几片烤好的面包。 “你为乐乐跑前跑后，肯定累坏了，坐下来吃点早餐吧。” “不了方阿姨，我还要回去忙工作。” 秦阳摆摆手，婉拒了方雅的好意。 “好，那我也不勉强，待会我还要送筱筱去学校，就不送你了。” 方雅说了一句，继续进厨房忙活去了。 秦阳往刘筱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跨门而去。 “秦阳哥哥，我还想叫他进来看看呢。” 房间里，刘筱站在床前，脚下的一个红木箱里，几块人体器官玩具，正往外渗血。 秦阳并未离开疏风花园小区，而是在楼下的公园里晃达。 他站到一个监控盲区，拿出设备，联系楚凉。 “怎么样？” 没一会，设备里就传来了楚凉冰冷的声音。 “没有太多发现，刘乐乐母亲这边倒是安顿好了，不过我还不确定洛高下一步的行动。” 秦阳环顾四周，汇报着情况。 “你多加留心。” 楚凉话音简洁，过了几秒，手机传来了“沙沙”的电流声。 “我正在接近冥区，信号可能会中断。要是两天之内我没有联系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试探情况，不一定要进入冥区。” 秦阳凝视着刘筱房间旁边的阳台。 “不，一定要进去。” 楚凉语气坚决。 秦阳深吸一口气，知道劝不了这位队长，叹息道：“活着回来。” “你……也要……活着。” 断断续续的冷漠话音落下，信号中断。 秦阳收起黑色手机，正要找个地方蹲点，谁料， 那阳台上，赫然流下一抹殷红血色！ 他瞳孔一缩，也顾不上回事务所取自己的作战服，几个弹跳，就冲了上去。 还没等秦阳落到阳台，一阵钢琴声就回响起来。 这是…… 那首黑暗版的《幻昼》！ 洛高回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阳重重踩在阳台外，单膝半蹲，视线一扫，朝书房望去。 红，满目皆是鲜红颜色。 书房之内，无数血液，从一具暗红色钢琴中溢出。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端坐在钢琴前，忘我弹奏。 他的双手，出奇苍白，带有一抹邪异美感。 肉眼可见的波动，从男人周身散发开来。 “咚！咚！咚！” 清晰的心跳声，跟随着手指落在琴键上的节奏，于胸腔内鼓震。 是他！ 秦阳已然确定，书房里的男人，是洛高！ 那双手，错不了！ 他起身，想要推开外面的隔门， 然而一抹红色惊现，如同电梯，突然把他送到楼下。 “嗡！” 整个小区，顿化红色。 天空上，飘着一朵朵扭曲血云，宛如魑魅魍魉，张牙舞爪。 钢琴声还在耳边回响，空气中泛起了腥甜气味。 地面上，一条条血色印痕，如蚯蚓长蛇，狰狞蠕动，蔓延融合。 秦阳站在原地，额颈青筋暴起，他像是陷入了泥泞，举步维艰。 地面的一滩红色，正一点点，将他吞噬。 “啊！！！！” 刘筱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道惊恐尖叫。 是方雅的声音！ 钢琴声依在耳畔萦绕。 “咒·附！” 秦阳握紧左手，左眼黑白勾玉一旋，灵能大涨，撕开鲜红泥泞！ 嗖！ 一道人影原地腾身，左拳往上一轰！ “砰！” 空气爆鸣，肉眼可见的力量波纹，狠狠撞向血色源头！ “咔嚓！” 阳台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无数血丝包覆过来，将裂痕掩盖。 空间扭曲，一个巨大的血茧，飞速朝远处挪移。 秦阳没有追逐血茧，而是纵身撞碎玻璃，滚进了刘筱房间！ “妈妈！妈妈！” 房间里无数血色脐缠绕在刘筱身上，把她禁锢在天花板上。 而方雅，站在一个红木箱前，后背被几根血管插入，脸色无比痛苦。 红木箱里，一颗鲜红心脏，如抽血泵般鼓胀。 “秦阳哥哥！救救我妈妈！” 刘筱看见秦阳，不由大喊。 秦阳跑过来，右手掌刀一挥，切断无数脐带，接住了掉下来的刘筱。 他抱着刘筱，绕到方雅背后。 打量着这几根深深扎进方雅体内的血管，他不敢贸然用手拔出。 切断血管，极可能产生异变。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林木聪说过的话。 解决邪冥最好的方法，就是消灭其根源！ 想法一出，一手抓向红木箱里的心脏！ 就在此时， “噗！” 一声闷响。 一抹浓稠，炸散开来！ 滚烫的鲜血，溅了秦阳和刘筱一身。 刘筱猝然呆住，视线颤抖。 秦阳饶是努力用理智压制着邪念，心脏也止不住一抖。 地上，只剩下了一些破碎的衣服布片，还有一只剩下半截的小腿！ “妈妈……” 刘筱娇小的身躯颤栗不已，咽喉中，稚嫩且悲凉的音色哽咽沙哑。 她双眼逐渐空洞，小脸一白，晕厥过去。 一只素白手掌，把红木箱托了起来。 “你想救她。”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秦阳背后响起。 语气，平淡且戏谑。 秦阳转过身，鲜血和右眼赤红交织在一起流下，如同嗜血恶鬼。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阳望着一手抓住心脏，一手提着红木箱的男人，声色寒冷。 洛高立于血色之中，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金色面具，露出一张英俊面庞。 “为什么？因为……” 他咧嘴一笑，“我是邪冥咒师啊。” 秦阳内心杀意爆发，一拳砸向洛高！ “轰！” 巨大力量轰袭，数条红色脐带一扭，挡住了秦阳的拳头。 柔软的触感从拳头传来，左眼黑白勾玉剧烈转动，灵能化成一把锋利弯刀，从正中一切而过！ 刷！ 脐带崩断，洛高被斩成两半。 秦阳凝眸，眼前的人影，正化成一缕黑烟飘散。 “我还要感谢你，促成了我的计划。如果不是你，我还不能这么顺利地把她释放出来。” 洛高的身影在阳台外凝聚，从木箱里拿出那颗鲜红心脏，往空气中一塞。 心脏顿时消失。 他当着秦阳的面，把木箱里的器官一一取出。 像是隔空储物一样，把这些活化过来的事物，送到另外一个空间。 “吃了它，吃了它！” 秦阳眸中倒映出洛高那双白玉手掌，心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他。 “说起来，这小朋友还真是信任你，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洛高一边动作，一边看向秦阳怀里的刘筱。 秦阳压下内心悸动，低头看了一眼刘筱，大脑思路“嗡”的炸开！ 是他，亲手激活了邪冥根源…… 第五十五章 真相大白 洛高从一开始，就在给他制造误导。 从钢琴的琴谱，还有洛雅的现身，再到他察觉刘筱手里的八音盒与那暗黑版《幻昼》的联系…… 这一切，都是洛高为了借助他这个外人之手，把洛雅的邪冥根源统合，然后原封不动地返还到刘乐乐身上。 洛雅对他说了真话，但他也被流于表面的信息所蒙蔽。 他本以为，洛雅从刘乐乐身上离开后，完全附在了书房里的钢琴上。 只要自己女儿一死，那她必然会怨念激增，契合洛高的想法，开始伤害人类。 从表面上看，这样想完全没错。 可从洛高的举止和言语中，秦阳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洛雅身为洛高这个局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洛雅的用意。 一开始，刘乐乐是洛雅的容器，那时候，洛雅和自己女儿融合还不深。 所以保留有自己的意识，可以自主削减自己的力量和凶邪。 她把自己的器官剥离，并将部分邪冥根源和刘乐乐的记忆封存在八音盒里。 洛高和洛雅之间有所关联，并不能直接伤害刘乐乐这个容器。 甚至无法靠近刘乐乐。 所以，这些东西，只有交给和刘乐乐在一起生活的家人保管，才最为安全。 只有这样做，这些邪冥之物，才无法回到洛雅身上。 就算洛高搬到了刘乐乐家隔壁，还把蕴含邪冥根源的钢琴放在旁边。 他也无法针对刘乐乐一家做出什么。 因为有那个尚未激活的八音盒在，有刘乐乐这个容器在。 把邪冥之物交给刘筱这样一个孩子保管，洛雅自然有些担心。 所以，她在每天晚上，会用自己的力量强化刘筱的大脑。 让她比同龄人懂事、早熟。 也就这样，刘乐乐一家人渡过了一段安全期。 洛高也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了他的布局。 从薛可家的惨案，到南城大学的长发女事件，一内一外，两相结合。 本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如果刘乐乐和薛可在南城大学事件中同步死亡，那他就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计划。 不再需要后面的布局。 可秦阳的出现，破坏了南城大学的布置。 洛高另做他想，便策划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戏”。 他故意放洛雅出来，吸引事务所一众人的注意力，从而弱化刘乐乐这个容器的存在感。 而且在一系列事件中，刘乐乐本人，也是切实的受害者。 线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使人捉摸不透。 洛雅所说的真相，不会有假。 但在洛高的巧妙设计下，其中的信息差，给了秦阳致命一击。 那个八音盒，本应该是用以中和吸引洛雅的东西。 他的出发点是对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让八音盒同洛雅的邪冥力量汇合。 八音盒中封藏着洛雅的邪冥本源，暗黑版的《幻昼》代表着邪恶属性。 这部分邪恶属性融合进八音盒，这时候，里面的东西就完全变成了邪冥一类的物质。 洛雅说这个八音盒可以保护刘乐乐。 让他会错了意。 八音盒结合洛雅的邪恶属性后，就成了传导邪冥根源的载体。 这份被重新激活的邪冥根源一旦落到刘乐乐手中，那她，就会彻底跟化为邪灵的洛雅融合。 成为真正的邪灵！ 知道真相之后，他急冲冲地带着八音盒去找刘乐乐，想验证事情的正确性。 洛高提前想到了这一步，设计假象。 让秦阳误以为他是真的要借助邪灵之手，杀死刘乐乐。 从而阻止他借助八音盒保护刘乐乐。 也正因此，洛高得以成功借助他这个外人，把事情推向了自己所渴望的方向。 一个小小的八音盒，将一切，推向深渊。 秦阳对着洛高，缓缓抬起右手。 手中木箱褪去红色，洛高定定站立，不为所动。 仿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灵·九宫！” 冰冷音节自秦阳口中绽开，玄奥的空间力量，顷刻笼罩于洛高周身。 一根根狰狞的脐带，从四面八方射出，化成一个肉膜，将他包裹在内。 强大的空间力量化成无形之手，眨眼把这一根根恶心事物，撕成碎末！ 洛高本人暴露出来，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他看到了秦阳眼中的愤怒，还有仇恨。 甚至于有点发笑。 洛高双手慢慢恢复成正常肤色。 邪冥根源，完全转移！ “你我本是一类人，何必自相残杀。” 他看着秦阳，不住轻笑。 “嘭！” 洛高整个人在空间力量的撕扯碾压下，化为一蓬血雾，消散于阳台外。 秦阳一晃左手，力量消退，那股邪恶的悸动，也因此消失沉没。 他双手抱住刘筱，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地面、天空，到处是鲜红的颜色。 他不喜欢红色，但此时，整个世界，都是红色的。 空气中的腥甜有点刺鼻。 他抱着刘筱，一步步走在通往小区大门的长道上。 秦阳低垂着头颅，眼眸中，似乎失去了光泽。 耳边，尽是人们惊恐的呼喊。 他不想理会，也不在乎。 他知道，除了刚才的变化会造成人员伤亡。 接下来，这片鲜红世界，将会慢慢消失。 先前的一击，他已经抹杀了制造这些事物的洛高。 当然，他是否真正死亡，秦阳不想去追究。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走出小区，他抬起头，朝东边望去。 天空上，有一层暗红色的阴霾。 那里，是蔷薇疗养院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的懊悔和自责抛在脑后，低头看着刘筱，露出一抹浅笑。 “筱筱，我要…………去杀你姐姐了。” 蔷薇疗养院。 大院里，花圃上的紫色花朵，化成了妖艳的颜色。 众多事物，红得诡异。 以疗养院为中心，一抹漆黑，不断往周围扩散。 大好白天，瞬成幽暗永夜。 城外小区，冥区往城内蔓延。 一内一外，两片冥区，正以肉眼可见的方式，相互汇合。 六楼，楚柔坐在苗小敏床前。 外面的光线突然暗淡，一抹红色，从窗户外面照了进来，把整个病房，渲成一片淡红。 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楚柔一惊，顿时站起。 “李福！” 她喊了一声，门外无人回应。 “李福……” 楚柔柳眉微蹙，靠近门上的探视窗一看。 “砰！” 一张带血人脸突然印在玻璃上！ 楚柔被吓得僵在门前，一声尖叫卡在喉咙。 “吱嚓吱嚓！” 门把手转动，病房门直接被推开。 一个满身血色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 “啊！救命！！！” 楚柔蹭着地板往后急退，抬手挡住眼睛。 “小姐，是我。” 李福略带气喘地看着自家小姐。 第五十六章 重叠 李福关上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 “李福，外面是怎么回事？” 楚柔强忍内心恐惧，双腿颤抖地站了起来，佯装镇定道。 “小姐，外面全是鲜血一样的红雾，我们这栋疗养病院，被怪物包围了。” 李福叹了口气，抖了抖自己的燕尾服上的血块残渣。 “怪、怪物……” 楚柔想起刚才那张血脸，娇躯忍不住一颤。 也就是说，她现在，遇到了灵异事件吗？ 她看向病床上的苗小敏。 苗小敏说过，哥哥和她执行的任务，大部分是和灵异事件有关。 能解决这些事件的，只有哥哥他们。 “李福，你能联系上秦阳吗？” 楚柔急忙走近床前，握住了苗小敏的手掌。 “不能。” 李福苦笑，“手机上完全没有通讯信号。” “罗姨呢？我们下去和她汇合！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楚柔有种叫醒苗小敏的冲动。 李福摇摇头，说道：“小姐，我的建议是，我们最好呆在房间里。 外面的景象，我相信，你绝不希望看到。” 楚柔一愣。 一整栋病院，血色满布，阴森诡谲。 每一层的走廊上，都站着几个鲜红人影。 他们像是行尸走肉，在走廊上踱步徘徊。 四楼，一名病房里的病人想要去小解。 他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景象，一片红色就是侵染而至。 “啊！！！！” 一声惨叫，一条血红长带，突兀缠绕，眨眼将他包裹成血茧。 同样的一幕，在不同楼层，多个病房门前上演。 一个个血茧于病房前矗立。 半分钟过去，血茧破裂，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影走出。 他们仿佛失去了之前的意识，行走在病院里，一旦见到活人，就会猛扑而上。 一楼院长办公室，罗蔷薇靠在窗边，皱眉低喃：“麻烦了。” “砰！” 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似是被什么事物撞了一下，发出巨大震响。 “真不想打架呢。” 这位美人院长低叹一声，一边绑起自己的波浪卷发，一边走向门口…… 城东，黑暗急速扩散。 白天化黑夜，无数人抬头仰望天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气象灾难”。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 手机信号消失，各个区域的电路，愈发不稳定起来。 很多公司、家中的人群，皆是发现，室内灯光闪烁个不停。 电路中断。 世界，陷入黑暗。 一片淡淡的红色，从远处散布过来。 穿出黑暗，自上方俯瞰。 两块黑色，渐渐重叠，最后，不分彼此。 一个连接城外和城内的区域，成形了。 大半个南城，陷入无边阴暗。 慌乱，不断在城市里蔓延。 在未知的灾难面前，没有人能保持镇定。 电力消失、交通堵塞、各种硬件设备运作受阻…… 大半个南城，直接陷入了混乱的瘫痪状态。 后现代社会的弊端，暴露无疑。 南城中心医院，一道人影站在住院部大楼的天台上，目望那两片重叠的黑色，一个弹跳，飞速奔向城东。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时。 漆黑门户，出现在眼前。 秦阳停下脚步，凝眸观望。 这是…… 城外小区！ 在这个地方，停着很多汽车，有部分迷失方向的行人，惊慌失措之下，往那小区大门跑去。 “不要进去！” 秦阳大声惊喝，但为时已晚，跑进小区的几个人，被地面上伸出来的数只手掌握住了脚踝。 黑暗笼罩，这些人霎时失去踪影。 “快、快跑！有怪物！” “啊！救命！” 即便是发生了刚才那样惊悚的事情，后面的人还是前赴后继地往小区里冲。 人群很乱，推搡踩踏随处可见。 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惊慌？ 甚至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冲进小区？ 秦阳扭过头，瞳孔骤然缩紧。 一道道暗红色人影，四肢着地，以爬行类的姿势，冲进了人群！ “啊！” 一个踩着高跟的办公室丽人似是崴了脚，一下被后面的人绊倒在地。 数道红色人影立刻扑了上来，分别抓住她的四肢和头颅， 用力一扯！ “噗！！！” 肉躯四分五裂！ 残忍且血腥的画面，刺激着人们的神经，使他们发了疯般往前狂奔。 前面是什么地方，他们不管，他们只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些怪物追上！ 该死！ 秦阳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高高跃起，逆着人群，现于高空。 “咒·附！” 双手合十，一声沉喝，左眼黑白勾玉旋转。 秦阳紧握左拳，对着那些血色怪物，狠狠轰下！ “咚！” 恐怖力量波纹掀动，大地龟裂，地皮石土似是被犁开一般，剧烈扩张！ 血色汹涌爆散，一个巨大深坑，出现在十字路口正中。 秦阳一拳，轰杀了大半的红色怪物。 可就在下一秒， 更多的红色身影，从四周冒了出来。 密密麻麻，就像是猛鬼丧尸，将秦阳团团包围。 人，死得差不多。 没死的，也跑进了黑暗的小区。 没人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地狱景象。 咚！咚！咚！ 心脏跳动，赤红眼眸，倒映出那一道道狰狞嗜血的血色影子。 恐怖欲念，从内心深处攀升。 绷紧的意识界限，在这一刻，有了崩溃迹象。 秦阳不再强行压制这些暴戾的欲望，让它们，冲进了自己的意识！ “嗖！嗖！嗖！” 血红人身，一个个面露狞笑，挥动四肢，朝秦阳扑了上来！ 数量之多，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 秦阳嘴角上扬，抬起头颅，双臂大张！ “嗡——” 可怕的能量波动化成了肉眼可见的扭曲，陡然爆发！ 血色清除！ 十字路口，铺满暗红颜色。 路灯上、建筑墙体上，一层粘稠，缓缓下滑。 无数人骨内脏，带着自有的应激神经反应，弹跳落地。 秦阳周身出现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 白色，为灵。 黑色，为冥。 他步伐沉稳，举步踏行。 右手一动，握住了左手腕的黑白手镯，往外扯动。 邪异面庞忽然闪过一丝挣扎，生生把右手从手镯上拿开。 “不想让我帮你吗？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一切。” 一个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在秦阳脑海中回响。 “不需要。” 秦阳眼神坚决，果断低喝。 “你已经后悔过一次，这次，你依然…… 会后悔。” 脑海幽冥之音沉寂，秦阳迈步走进小区。 黑暗侵袭，将那单薄身影，吞噬…… 第五十七章 焦灼 城外小区内部。 “这里是什么地方？” “刚才我们不是在外面吗？” “这里，好像是建筑楼内部。” “救命，我不想留在这里。” “我右眼皮一直跳，这里不会有刚才那种怪物吧？” 刚才消失的人，分批出现在不同的单元楼之中。 第三单元楼。 人们站在不同楼层的走廊上，一脸迷茫，不知所措。 人群的讨论声还未停歇，一张张人脸，顿时从天花板、墙体四周长出。 “草！这些是什么东西！” “人脸，墙壁上有人脸！” “怎么回事？这些人脸……” 嘈杂的话音没有持续多久，众人皆是看到，四周的住房里，走出来一道道无头身躯。 他们何时经历过这种恐怖场景，不少人当场就被吓歇菜了。 二楼。 “啊！！！” 一道惨叫声传来，一具无头身躯伸出双手，把一个男人的脑袋拔了下来。 没有鲜血，没有血腥。 但就是这样寂静的死亡，令众人毛骨悚然。 无头冥尸捧着一个头颅，上面的五官渐渐消失，不断从他身上转移，最后没入地下，转移至墙体。 “不……不要……” “救……” 话音卡在半拉，又是几颗头颅脱离。 人头不断减少，最后归于宁静。 天花板和墙体上，多了数张人脸。 无头冥尸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 “队长，冥区好像发生了变化。” 三单元下方，铭枭一行人站在一起，苏青手里握着一颗棺材钉，脸色有点苍白。 “有人被送了进来。” 铭枭微闭双眼，感受到眼前这栋单元楼里的邪冥粒子浓度正在不断上升。 “按照楚凉他们提供的情报，棺材钉总共有十四颗。” 苏青打开手上的金属手提箱，把棺材钉放入其中。 箱子里，除了他放进去的这一颗，还有另外四颗形状相同的棺材钉。 目前，铭枭几人，已经拿到了第五颗棺材钉。 “城外小区有十五栋单元楼，排除消失的一栋，还有九个位置。” 铭枭皱起眉头，“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冥区里的邪冥粒子浓度，高得离谱了。” 箫墨和箫雪点点头，表示赞同。 几人身为灵能咒师，对于邪冥粒子的感应十分敏感。 冥区内部的异变，他们不用过多探究，就已经猜了个大概。 铭枭长叹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找到剩下的棺材钉是重中之重。 每拔掉一颗棺材钉我们就会遭遇一次邪灵本体的袭击，而且随着棺材钉数量的递减。 攻击也越来越猛烈，大家这次要多加注意了。” “是。” 三人同时点头。 “行动。” 铭枭一声令下，苏青往前踏步，眼神肃整，嘴唇蠕动。 “界·瞬临间域！” 灵言领域展开，一个流动的空间包裹住四人。 瞬间移动！ 嗖！ 画面一变，四人凭空现于三单元顶层楼道之中。 “没办法移动到楼顶，单元楼的空间被加固了！” 苏青一眼扫过四周，提醒道。 密密麻麻的人脸，同时睁眼。 “箫墨，箫雪！” 铭枭低喝。 “明白！” 兄妹两人齐声回应。 “灵·玄盾。” 箫墨发动灵言，一层透明波纹笼罩四人，将四周的冥尸阻隔在外。 四人大步奔踏，一尺外的冥尸纷纷被弹开。 在通往楼顶的楼道位置，数排无头冥尸猛扑过来，那凶悍的姿态，似是要将这护罩一举撕破！ “灵·斩丝！” 箫雪灵言发动，无数锋利流传发散。 “噗噗噗……” 血肉分裂，众多冥尸连带大量人脸，一下变成碎块。 黑雾飘飞，箫雪一出手，就消灭了这一楼层几乎大半的冥尸。 通往楼顶的通道被清空出来。 “不能转移，跑上去！” 苏青眼见楼下的一张张人脸转移上来，惊喝道。 箫雪在前面开路，铭枭拉住箫墨，疾速奔向楼顶！ 楼道空间扭曲，一个倒转，霎时将四人的方向倒了过来！ 铭枭清楚，这是邪冥根源在阻止他们靠近。 “苏青！” 铭枭冲苏青喊了一句。 苏青脸色煞白，咬牙张开右手，“给老子转过来！” 空间领域愣时覆盖在楼道上，生生拨转了楼道的方向。 四人脚踏实地，苏青松了一口气，猝然撤销领域。 “队长，接下来靠你们了！” 他紧紧跟在铭枭三人身后，来到楼顶的防盗门前。 “知道。” 铭枭应了一声，右拳一擂，防盗门带着混凝土，赫然飞出！ 四人冲上楼顶，一片漆黑笼罩过来，箫墨目光一凝，护罩收缩，化为一条笔直路径，通向楼顶正中位置。 那里，一颗棺材钉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 “咔嚓！” 铭枭一拍武器匣，大步向前奔踏，一根黑色长棍落入手中。 “当！” 他用力斜击，那颗棺材钉没有任何阻碍，直接飞起。 铭枭抬手抓住棺材钉，一双苍白手掌立刻从一侧的黑暗中浮现出来，抓向他的右手。 邪冥力量封锁，铭枭立时陷入泥泞空间。 眼眸冷芒一闪，长棍狂然挥甩！ “灵·无量！” “轰！” 夸张的巨力从铭枭身上爆发，一层层力量纹路如同叠莲花一般，汹涌绵击！ 空间封锁被生生震开，铭枭一个虚晃，没有让诡兵接触那双苍白手掌，几步回到苏青三人所在。 “咚！” 长棍一砸，楼顶上大半漆黑崩散，就连单元楼之外的区域，也露出大片空白。 “跳！” 铭枭看着从两侧包抄过来的手掌，在箫墨将护罩撑开的一瞬，带着他们从楼顶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数张淌血人脸，旋转游走，夹杂一只只手掌疯狂朝几人覆盖过来。 箫雪修长十指一动，周身锋利顷刻张开。 无数细丝般的锋利规则，绕过铭枭三人，精确锁定周遭人脸手掌。 分斩割裂，大量原始邪冥粒子游离分散。 四人落地，有惊无险。 正当他们想要松上一口气时，一道人影，从前方黑暗走出。 “啪！” 四人浑身一僵，地面上，数只惨白手掌，握住了他们的脚踝。 看清那道人影的容貌，四人脸色骤然一沉。 真正的邪灵本体！ 一名少女，面带笑容，双目无白，抬动苍白双手，缓缓朝四人走来。 无数淌血的人脸，自四面八方冒出。 人脸面挂笑意，制造出一个无比惊悚的空间环境。 铭枭神色极为难看。 这是， 灾厄邪灵的邪冥领域！ 四双惨白手掌，悄然抚上几人脖颈。 用力收紧！ 四人运转灵能，苦苦僵持。 危急时刻， “嗒！” 一道响指声，自黑暗中回荡。 人脸惨嚎，手掌皲裂消弭。 漆黑如水流动，一名青年抬步跨入邪冥领域。 一双眼眸，倒映出铭枭四人的影子。 而铭枭四人眼中，也勾勒出了那双奇异眼眸。 左眼，黑白勾玉。 右眼，赤红琥珀。 第五十八章 异变 秦阳？！ 第五特殊猎灵小队四人震惊莫名。 他怎么能撕破邪冥领域？ 他们不约而同朝眼前的那道身影看去， 这，可是一只灾厄级邪灵！ “嘭！” 秦阳一脚踩下，恐怖的气浪疯狂攒射爆炸，一张张淌血人脸顷刻化散，只余一片漆黑！ 连同铭枭四人脖子和脚踝上的禁锢，也统统在这一刻消散无踪。 全被秦阳一击攻破。 “咚！” 空间波纹袭来， 秦阳抬起右手，凝聚灵能，形成一层护罩。 他转过身，面向不远处那长有三张人脸的少女。 “还不走，等着被宰吗？” 他面无表情，余光扫视铭枭四人，声色低沉。 “跑。” 铭枭只说了一个字，苏青三人反应过来，一齐动用能力，把邪冥领域撕开了一个裂口。 下一秒， 四人一齐冲出邪冥领域。 铭枭几人消失，秦阳看着前面的薛可，几步向前，速度逐渐加快。 一条条白色手臂被无情踏折， 一张张撕咬人脸，被单手撕裂！ 薛可漆黑眼眸一动，双手抬起，无形空间之力如利刃化形，扭作飓风，横扫而至！ 秦阳仅是抬起左臂一挥， “砰！” 一圈白色气浪炸开，强大的力量作用，直接将这团空间飓风抵消！ 薛可长发垂落，扬起头颅，双臂大张。 “啊！！！！！” 尖锐叫喊撕人耳膜。 声浪混杂空间之力，宛如汹涌波涛，朝秦阳拍击而来。 秦阳面上神情始终不变，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动。 “嗖！” 残影乍现， 拳头，轰开了空间屏障，重重砸到少女中间那张美丽的脸庞上。 血色纷飞！ “轰！轰！轰……” 一拳接着一拳，三张人脸，被生生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稠浆。 秦阳没有停手，一腿横抽，直接轰在薛可小腹上。 “夸嚓！” 这一腿，踹断了她的肋骨脊椎！ 在身体快要横飞之际，秦阳闪现至娇躯身后，右手往前一送。 “噗！” 滚烫血色喷洒， 一颗心脏，化成碎块！ 即便重伤垂危至这般模样，薛可体内的邪冥根源仍无消退迹象。 她突然伸出苍白手掌，死死抓住了秦阳右手！ 秦阳顿觉身体僵直， 但，在强大灵能冲击下，这种僵直，眨眼就被突破。 他目中闪烁着不知名情绪，抬起左手。 与此同时，薛可另一只苍白手掌，也动了起来。 “噗！” 异物没入身体，滚烫，被包裹。 两只手掌，互相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那种感觉，就像是…… 两人融为了一体！ 只不过，是以对方的生命为代价。 这对男女发了疯，疯狂刺入彼此肉躯，想要带走那残弱渺小的生命。 祂们，是异类。 野兽撕咬，布满血腥残忍。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同情可言， 血与骨的栖地，苍夷满目。 只有胜者，方可脚踏尸阶，登上王座。 秦阳没有防御，薛可同样在凭借本能攻击。 一个，要灭杀他所认为的邪恶。 一个，则是被内心扭曲欲念驱使，欲残杀这些她所认定的……猎物。 鲜血飞溅，青年嘴角起伏，露出嗜血的兴奋。 强大的空间规则笼罩，右手黑色花纹散出的邪冥电弧驱散。 在力量这方面，男人，终究更胜一筹。 他把她，压在身下，鲜红滚烫，狠狠刺入！ 那血腥手掌，将画面不断渲红。 内脏、肠子、四肢、人脸…… 各种事物，在残暴的攻击下，四散分离，变成一地狼藉。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右眼赤红，左眼勾玉反旋。 邪念，滋生！ 右手握住左手的黑白手镯，一点点，摘落…… 离开邪冥领域，铭枭一行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区长道上。 几人死里逃生，脸色却并不好看。 “队长，刚才秦阳那中状态……” 苏青欲言又止，显然是心有余悸。 “满灵能。” 铭枭握着手里的诡兵长棍，说道。 “先天满灵能？” 箫墨和箫雪异口同声惊疑。 “不确定，” 铭枭抬眸观察着四周，“他的状态很不稳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和周合类似的力量。” “你是说，冥力？” 苏青惊异道。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复杂了。 秦阳，难道还是一名邪冥咒师？ “我说了暂时不确定，目前我们的首要，是度过眼前的难关。” 铭枭神色凝重，说道：“之前在某个单元楼里有人故意留下痕迹，秦阳现在又出现在小区里。 这说明，城市之内，很可能发生了大规模的邪冥灾难。” “我们接下来，还要找剩下的棺材钉吗？” 苏青环顾四周黑暗，心里意识没底。 “找，城外小区这只邪灵，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 铭枭叹了口气，“只不过，我们低估了这只灾厄级邪灵的实力，如今有人帮我们牵制，我们要尽快破局。” 说完，四人大步往远处的一栋单元楼跑去。 第七单元楼。 第三层，306客厅。 “你不该过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林野手里拿着一个虚妄沙漏，对站在门口的楚凉说道。 “我不能看着你送死。” 楚凉握着唐横刀，依然是那副冷冰冰的面貌。 “好吧，你赢了。” 林野看了一眼天花板，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从五分钟前开始，单元楼的冥尸的数量就产生了异变。 就跟细胞分裂一样，从一变成二，然后又从二变成四。 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林野无意间和楚凉汇合，两人按照上次闯关总结出来的经验，躲进了住房里。 外面的动静，似乎慢慢平息了。 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把控制这些冥尸的根源，压制住了一样。 林野料想可能是铭枭那伙人。 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对付那只灾厄邪灵的本体？ 但仔细想想，这里面又好像存在着蹊跷。 棺材钉是破局关键，如果棺材钉没有拔除完毕。 那整个小区仍然会源源不断为那只邪灵提供邪冥能量。 铭枭等人正面硬刚，居然能成功压制住或是灭杀一只灾厄级邪灵。 这支特殊小队的实力，可真是不得了。 林野有点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出去看看？” 察觉到不对劲，他不由对楚凉提议道。 楚凉点点头，打开门，却见外面墙体上的人脸，全都闭上了眼睛。 而之前那些无头冥尸，也不知去了何处。 “它们这是，待机了？” 林野胆子很大，来到走廊上，视线不停在那些人脸上瞟动。 “踏踏踏……” 就在两人疑惑时，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五十九章 融合 楚凉神色一凛，握紧了唐横刀。 林野一摆手，示意楚凉稍安勿躁。 “是活人。” 他往楼道下方望了一眼，“是铭枭他们。” “你们果然也进来了。” 铭枭首先走上三楼，看到是林野和楚凉，不住松了一口气。 “那只邪灵，不是被你们压制的？” 林野看到铭枭四人，没有一点喜色，反而是疑惑不解。 苏青摇摇头，“是秦阳救了我们。” 这一句话，顿时让林野心里咯噔一下。 楚凉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说，秦阳也进来了？” 林野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让他一个人驻守城市。” 铭枭看着楚凉，“不得不说，你们这样的安排，非常错误。” “我的错。” 楚凉没有反驳。 “秦阳可能是你们队里实力最强的一个人，但你们让他一个人驻守一座城市，” 铭枭顿了一下，神情严肃起来，“很不切实际。” 他没有过多斥责楚凉，话音一转，“如果我没猜错，在这里发生异变之前，你们就进来了。” “之前南城大学发生邪灵事件，我来找你们支援。” 林野耸了耸肩，“可惜人没找到，我自己先迷失在这片冥区里了。” 苏青和箫姓兄妹嘴角抽搐。 “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在冥区里通讯设备又不能用，你叫我怎么办？” 林野一脸无辜，“而且，我的转移能力，还有次数限制，没找你们之前，我怕自己先over了。” 铭枭摸了一下额头，也无语了。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深深地看了林野一眼。 “楚凉告诉我南城大学的邪灵事件已经解决了，现在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这些冥尸，怎么不攻击我们了？” 林野偏过视线。 楚凉也看了林野一眼，但没说什么。 “秦阳压制了那只灾厄邪灵，我们得以逃了出来。” 苏青回答了林野的问题，随后又看向楚凉，“我们几个不知道秦阳的能力，他，是不是先天满灵能？” “他不是先天满灵能，但能力很特殊，能够单杀域级邪灵，有时候，很危险。” 楚凉解释道。 另外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楚凉脸上，尽管他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但他们内心，还是不愿往深层去想。 “他是不是……好，我明白了。” 铭枭本来想接着苏青再问一句，可望见楚凉那坚决的眼神，一时止住疑问。 “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剩下的棺材钉，不管秦阳和那只灾厄邪灵结果如何，我们几个的任务，是破了这棺材局。” 他安排好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就往楼上走去。 一队人很快就来到第七单元楼的最后一层。 城外小区的每一栋单元楼层数不尽相同，有的层数多，有的层数少。 之前面对层数多的单元楼，铭枭一行人会下意识避开。 毕竟选择层数少的，能避免各种复杂的变故。 层数越多，所产生的的变数也就越多，这对寻找棺材钉很不利。 目前他们手上有五颗棺材钉，层数少的单元楼，基本被他们摸了个遍。 剩下这些，基本没有少于六层的。 不过，现在这些冥尸不主动攻击他们，倒是大大减小了众人压力。 站在第八层，六个人环顾着他们四周的人脸，心里并未放松警惕。 他们长期和邪灵打交道，自然明白有时候邪灵会利用人的心理弱点进行攻击。 危险程度越是高级的邪灵，智慧和规则就越难捉摸。 灵能咒师进入冥区，本就如走钢丝，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 谨慎点，总没错。 铭枭看了一眼众人脚下。 有几张人脸，被他们踩住，依然没有睁眼迹象。 他心里不由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秦阳把那只灾厄邪灵杀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打消掉。 “上楼顶。” 铭枭大步向前，也不管地上的人脸，径直踏上通往楼顶的台阶。 六个人一齐来到楼顶，全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绷紧了心弦，每个人都做好了使用灵言能力的准备。 当众人把意外发生概率无限放大的时候，却没有一丁点意外发生。 这种异常，反倒使他们这些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的人不适应起来。 有时，没有意外，往往比突如其来的意外，更为恐怖。 几人站在楼顶上，被冰冷黑暗所包围。 铭枭一摆手中长棍，撕开一条路径，将楼顶正中的棺材钉暴露出来。 没有任何阻碍的，用棍子一敲，棺材钉就飞了起来，落到他手上。 苏青上前，接过棺材钉，把它和另外五颗棺材钉放到一起。 这下，他们就集齐了整整六颗棺材钉。 整个过程，无比的顺利，顺利到让众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铭枭往周遭的黑暗扫了一眼，皱起眉头，“去下一个地点！” 他浑身灵能一涨，手中长棍猛地向前一挥，撕开一个裂缝，当先从楼顶跳了下去。 苏青和箫墨箫雪也没有犹豫，也跟着坠入那裂缝中。 楚凉拍了一下望着某个方向出神的林野，两人也同样跳了下去。 在落地的一瞬，箫墨张开灵言护盾，稳稳托住六人。 在坠落的短短时间内，他们也没看见任何一张淌血人脸。 这种“和平”，不免令众人心神高悬。 难道，邪灵本体，真的死了不成？ 要是薛可死亡，那楼里的人脸，按理不会存在了才是。 可那些人脸，却并未消失。 冥尸和邪灵本体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些冥尸人脸已然邪冥化，不存在太多实体。 没道理邪灵本体死亡之后，还维持原状。 “嚓吱——”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 苏青低声轻疑。 “踏踏踏踏踏……” 一连串杂乱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远处，朦胧红光，迅速扩散至上方天际。 还没等他们去往下一栋单元楼，整个城外小区，就被一层淡红笼罩。 红色影影绰绰，如同诡异鬼魅，于六人视野内具现。 “嚓吱——” 清脆开阖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大半个城外小区，发生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转变。 “嗡！” 一条条诡异红线自远处的单元楼上方延展，连接在一起。 红色翻滚，形成了…… 一口棺材轮廓！ 第六十章 异化 红色棺材血色流淌，一道道红丝牵连，缓缓悬棺而上。 啪啪啪…… 血丝崩断，一口凝实的诡异红棺，径直朝城东方向飞挪。 铭枭几人发现，原本和红棺相连的血丝，此刻竟化成了一条条猩红手臂，在不同的单元楼内疯狂挥舞。 “呃……呃……” 类似喉咙卡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整个城外小区的空间，仿佛产生了异变。 景象如马赛克般消失，失去了棺材钉的几栋单元楼的纷纷崩坏倒塌。 而铭枭等人尚未探索的那几栋单元楼，突然像是活过来般，渗出猩红的血水。 铭枭心中升起一股强烈危机预警，不由握紧了手里的诡兵长棍。 楚凉和林野并肩而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抹猩红。 箫墨和箫雪一前一后，随时做好了释放灵言的准备。 苏青双眼微眯，沉声道：“冥区在异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仿佛凝滞一般，变得粘稠起来。 “灵·玄盾！” 箫墨没有任何犹豫，把一行六人全部包裹在灵言护盾之中。 小区里，剩下的单元楼飞快往猩红聚拢。 楼房倒置，一只只无头冥尸爬出，四肢着地，朝铭枭一行人奔来。 “动手！” 铭枭一声令下，箫雪素白手指朝四周一拉。 噗哧！ 没有任何花哨，大片的无头冥尸四分五裂，化成肉块，倒在了铭枭几人周遭。 楚凉扫了脸色苍白的箫雪一眼，眼眸微动。 他能看出来，在这样的空间里发动灵言，消耗绝对难以估量。 单元楼里爬出来的冥尸数量越来越多，如果他们光在原地不动。 单是这些冥尸，就能把他们耗死。 “楚凉、林野，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跟紧了。” 铭枭目视前方，眼神微凝，长棍狠狠向前一砸。 “啪嚓！” 力量波纹凝成一束，朝着猩红方位狂轰。 血色崩散！ “冲！” 一声怒喝，铭枭如同发动机，一下带动了苏青三人。 楚凉和林野反应也是迅疾，飞快跟随第五小队众人，朝那抹猩红突围过去！ 有时候冥区之内就是这般诡异。 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灵能咒师小队不可能一直按照原有计划去破局或是歼灭邪灵。 他们要做的，是随机应变！ 在危机来临的短促时间内，做出抉择。 抉择有正负，选对了有一线生机。 选错了，就将是万劫不复。 铭枭在面临这种状况时，一般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相信队员的实力。 消灭诡异最好的方法，便是掐灭源头！ 在六人快速接近猩红之时，小区空间疯狂扭曲，单元楼中的无头冥尸如同马蜂般倾巢而出。 扑向这一行渺小势力！ “灵·霜！” 楚凉眸中银芒闪烁，寒气攒射。 冰晶爆绽！ 两面冰墙形成了一面拱墙，将这些无头冥尸统统冻结！ 小小的阻拦，几人停顿了一瞬。 也正是这一瞬，让他们看到了极为骇人的画面。 却见，一颗颗人头从单元楼里飞出，没入那团猩红之中。 一张张扭曲的五官，互相纠缠撕咬，发出异常瘆人的惨叫。 猩红手臂伸出，隐约间，一杆黑色长枪若隐若现。 林野一瞥，瞳孔霎时收缩。 他忽然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铭枭凝视着那团猩红，那些人脸，似乎在争夺什么。 这种感觉，像是……在养蛊。 嗖嗖嗖…… 数道黑芒飞射而起，苏青手中金属箱剧烈颤抖，他不住沉喝：“是棺材钉！” 棺材钉没入猩红之中，猩红回拢，一股极其恐怖的邪冥气息，瞬间凝缩！ 糟糕！ 铭枭寒毛乍立，他只觉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不是错误的决定！ 因为他们早已无路可退，是眼前的诡异，太过强大！ 强大到令人心颤！ “退后！” 铭枭猛地一踩地板，楚凉凝聚出冰墙碎裂，冥尸暴毙！ 几人同时后撤！ “走！” 苏青见林野这时候竟盯着那团猩红发愣，眉头一皱，用力扯了他一把。 林野回过神，扭头就跑。 一只只凝固的无头冥尸，平滑的脖子上延伸出一条血丝，没入猩红之内。 一秒、两秒。 无头冥尸就化成了漆黑的邪冥粒子，覆盖在猩红之上。 一双赤红手掌，撕开浓稠猩红，穿过浓重的邪冥粒子，带出一具人身。 一道高大身影，缓缓从猩红中走出。 一张脸，似是和无数人脸五官重合，微微抖动，发出奇怪的颤鸣。 邪冥粒子没入手臂，爬上脸颊，勾勒出一道道邪恶纹路。 他双目漆黑，右手一抓，一杆一米多长的黑色长枪，被他握在手中。 长枪之身，被无数血丝缠绕，总共八颗棺材钉的图案倒扣其上。 颜色，鲜红如血。 他那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跑在最前面的铭枭一行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凛笑容。 抬步往前，刚跑出几百米的铭枭六人就猛然停住！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无比恐怖的人影。 林野瞳孔紧缩，颤声道：“爸！” “他不是林老板！” 楚凉死死瞪着林木聪，握着唐横刀的右手青筋暴起。 “这邪冥粒子浓度，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苏青深吸一口气，惊骇地呢喃道。 “要上吗？” 箫雪喘上一口气，蹙眉问道。 铭枭观察着前方的林木聪，低沉道：“绕过去！” “好！” 箫墨把玄盾往里收了些许。 苏青右手抬起，并起食中两指。 “界·瞬临间域！” 周身灵能暴涌，目光锁定林木聪后方空间。 苏青脚下，领域展开！ 六人，瞬间移动！ 顷刻间，六人化为一道空间缩影，一穿而过！ 然而， 在苏青等人利用空间进行瞬移的时候， 他动了。 右脚往地上一踩。 “咔”的一声， 苏青一行人顿时出现在他身后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咳！” 苏青捂着肋下，咳出一口鲜血。 肋骨，断了。 瞬移的时间很短，在这种粘稠的空间下，会有少许的转移停顿。 也就是在苏青瞬移领域出现停顿的万分之一秒。 林木聪，踩下了那一脚。 正中目标。 第六十一章 异类 “苏青！” 箫墨和箫雪同时扶住了苏青。 “没事！快跑！” 苏青紧咬牙关，往后望了一眼。 能破掉自己领域的邪灵，必然超出了域级。 而且，林木聪的资料他们早前就研究过。 灵能咒师成为邪灵的先例不是没有过，一旦碰上这种存在。 他们这些小将，是能有多快跑多快。 这种东西，除了将军级的灵能咒师能对付。 他们这些小队上去，和送菜无疑。 纯粹的邪灵本没有太多智慧。 可一旦和人类融合，特别还是类似他们这些特殊的人群。 那便是天大的灾难。 “我断后！” 铭枭十分果决，一个闪挪，长棍一横，重重敲击在地面上。 箫墨和箫雪一人一边，扣住苏青手臂，如疾风般向前跑出。 楚凉也是拽着呆住的林野，跑了出去。 这一幕，和林木聪给他们创造机会的时候何其相似。 狂暴的力量倾泻至地面，无数漆黑散去，混凝土开裂，尘石飞扬。 一条骇人的裂口蔓延至林木聪脚下，似要将其吞噬。 可异变的林木聪只是残影一闪，整个人就凝现于铭枭身前。 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脖子，缓缓提起。 庞大的邪冥粒子，压制了铭枭体内的灵能，禁锢了他周身的灵言规则。 他脸庞涨红，双手抓住林木聪的手腕，想要往外掰开。 却无济于事。 林木聪此时完全没有人的感情，一双冰冷的眸子默默看着铭枭在自己手中挣扎。 没有丝毫感情。 在他眼中，铭枭仿佛一只玩具。 只要他想，随手就能捏死。 手掌慢慢往里收紧，铭枭血管暴起，喉骨也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仿佛下一秒， 他就会头颅一歪，成为一具毫无意识的尸体。 “放开那位小朋友。”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铭枭那变得有点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比林木聪还要诡异的身影。 林木聪扭头，像是看到了天敌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丝凶狠，以及……畏惧。 “嗒！” 一个响指声传来，林木聪抓着铭枭的手掌陡然炸成漆黑厌烟雾。 铭枭半跪在地，咳嗽两声，大口吸气，抬眸望着朝这边走来的邪异身影。 望见那双琥珀色的赤红眼眸，以及脸上那些雷霆一样的花纹。 他便断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秦阳。 而是一只危险等级极高的邪灵。 域级、灾厄…… 不，甚至还要更高。 那绝对的诡异，布满了秦阳周身。 那是血腥狰狞、暴虐无常的魑魅魍魉！ 无数比邪冥更深层次的气息，从他身下的影子散发出来。 不祥，且诡异！ 铭枭很难想象，当这样的怪物出手时，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他想看，但…… 双目赤红的“秦阳”不知何时上前扣住了林木聪的脖子，一如刚才林木聪对待铭枭一般。 “小朋友，不走，会死的。” 极具磁性的话音从喉中挤出，“秦阳”对铭枭咧嘴一笑。 铭枭浑身发寒，在那双赤红眼眸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很弱小。 弱小得，连蝼蚁都称不上。 他用诡兵长棍撑起身体，转身奔出。 “接下来，你就陪我玩玩吧！” “秦阳”看着林木聪重新长出来的手臂，哈哈大笑，手臂往下一送，把他砸进地面！ “轰！” 一个深坑炸开，林木聪半边身子消失，直接化成最原始的邪冥粒子。 “秦阳”没有因此放过他，大笑着一拳接一拳地砸在他脸上。 状若疯魔！ 每一拳，都有黑色雷霆爆发。 在这些黑色雷霆的破坏下，邪冥粒子粉碎不存。 “吼！” 化成邪灵的林木聪这时终于从残暴的气息下苏醒。 一声怒吼，邪冥之气喷涌，顿时将“秦阳”轰上半空。 升上半空的人影看到下面的怪物碎掉的身躯，被四周补充过来邪冥粒子修复完全。 嘴角勾起，“有趣！” 他一脚踩爆空气，一拳往下砸落！ “砰！” 一个巨大拳坑出现。 林木聪早在拳风轰落之际就闪到了一旁。 因此毫发无伤。 一拳无果，“秦阳”面上笑意更浓。 “咚！” 一脚落地，双足践踏，整个城外小区的冥区空间，赫然粉碎！ 粘稠的空间恢复流动，跑在最前面的林野等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暗退散，他们就看到了前面的一座暗红门扉。 这暗红门扉里，无数血茧矗立。 红色的物质在这片空间里流淌着，望之无比惊悚。 “队长？！” 苏青三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即回头，看到是铭枭后，他们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是我。” 铭枭的和几人确认过眼神，立时汇合。 “怎么回事？” 楚凉问道。 铭枭深深地看了林野一眼，“这个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楚凉不禁皱眉，语气微冷：“他被控制，还是觉醒了？” “他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他救了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铭枭回答着，抬眼看向前面的暗红门户。 “队长，你是说，秦阳救……” 苏青用灵能治疗着自己的伤势，不由惊疑。 铭枭一摆手，打断苏青，“他不是秦阳，这件事不要再提。” “好。” 苏青会意，没有再问。 但他心里也清楚，南城这边的邪灵事件，超乎想象的复杂。 “我爸……林老板，他怎么样了？” 林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知道。” 铭枭摇摇头。 灵能咒师和邪灵的混合体…… 比一般的灾厄级邪灵还要恐怖。 他没有死，就已经是万幸。 “这边有他拖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棺材钉的事成死局了。” 铭枭盯着门户里面的血茧，“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明白。” 苏青几人同时点头。 在情况不明朗，危险程度未知时，他们只有等。 等待邪冥萌发，等待事变。 未知，最是危险。 另一边。 “秦阳”破开空间后，就大踏步冲向了林木聪。 林木聪手握长枪，没有坐以待毙，枪尖往前一指。 无数血丝飘飞绷直，刺向对方身躯！ “嗡！” 一层扭曲屏障弹开血丝，“秦阳”咧嘴轻笑，右腿一抽，带出一条黑色匹练！ “砰砰砰……” 林木聪被抽中，在地上打起了水漂。 他长枪刺进地面，稳住身势，枪身一扭！ “噗！” 一枚棺材钉，突兀地刺进了“秦阳”胸口！ 第六十二章 无脸冥尸 “有意思。” “秦阳”身子一僵，一双赤红眼眸直勾勾注视着不远处的林木聪。 林木聪表情冷漠，几条血丝绕了个弯，刺进对面人影四肢。 血丝绷直收拉，四肢轻而易举地从人躯上脱离。 四肢伤口平滑，没有血液流出。 “秦阳”胸口插着棺材钉，重重扑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他目光未变，脸上没有任何惊恐。 仿佛失去四肢，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林木聪漆黑双眸转动，残影一掠，整个人突然来到半空。 长枪径直朝下方青年刺落！ “哈哈哈……” “秦阳”躺在地上，大笑不止，像个疯子。 “咒·影。” 体内冥音响起。 地上的影子，长出了一团漆黑长发，猛然射向半空的林木聪。 “噗噗噗！” 三束长发，分别刺进了林木聪的胸口、头颅，以及喉咙！ 漆黑的邪冥粒子从林木聪周身挥发。 “秦阳”整个人从地上爬起，诡异的发丝爬满躯干。 无数黑发组成了四肢。 他仰起头颅，一双赤红眼眸转动！ “嗖！” 黑发合一，化成长鞭重重抽扫！ “嘭！” 林木聪整个人血肉纷飞，长枪撕开一个空间裂口，消失于半空之中。 黑发紧缩，如同长蛇回巢，统统缩入身躯影子内部。 四肢从旁边飞起，接驳在躯干之上。 长发退去，四肢重新恢复完好。 “如果不是需要这具容器，我还真不想帮你接回来。” “秦阳”发出嗤笑，转了转手腕，一个弹跃，升上高空，朝城市上空的浓稠血红荡去。 ………… “队长，有动静了！” 守在门扉前的苏青低喝，目光盯着一个颤动的血茧。 铭枭几人把视线投向那颗血茧。 却见几根血淋淋的手指，攀住了茧上的裂口，正往两边撕开。 不一会，两条的鲜红的手臂从裂口伸出，接下来是双腿，再到身子、头部。 看清这道身影后，几人不禁面露惊容。 这是一个浑身鲜红的血人。 血淋淋的面部，长满了扭动的黑色血管。 血人从血茧中走出，忽然面向门外的苏青。 苏青一惊，两步后退，撤到了铭枭几人身旁。 “这是，冥尸？” 铭枭皱起眉头。 “不管是不是冥尸，都不能让它出来。” 楚凉望了一眼小区外面的街道，冰冷地往前踏步，握着唐横刀，站在了门前。 “这扇门扉和现世相连，如果不守住，这些怪物，的确会入侵到城市中……” 苏轻沉吟着，看向铭枭，“队长，你下决策吧。” “箫墨、箫雪，你们听从楚凉队长的命令，镇守门户，绝不能放一只冥尸出来。” 铭枭握紧了手上的长棍，朝一旁的林野看去。 “林野、苏青，你们两具有转移能力，跟我一起进来！” “我没问题，可这小子……” 苏青眼见门扉里的冥尸被楚凉一刀冻成冰雕，斜了一眼不在状态的林野。 “我可以跟你们进去，但我有一个 请求。” 林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请求。” 铭枭面无表情。 “要是进去之后能全身而退，我要回去找林老板。” “可以，但到时候，我们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需要，我可以一个人去。” 林野手握虚妄沙漏，踏步来到楚凉身后。 楚凉侧过脸，“小心。” “放心，死不了。” 林野跨进门扉之内，单手插兜，耸了耸肩。 “跟上。” 铭枭和苏青同步进入暗红门扉。 三人行走于血茧与血茧之间的夹缝，很快消失在楚凉三人视野中。 “楚队长，怎么做？” 箫墨和箫雪站在楚凉身后，异口同声。 兄妹两有社交恐惧，但在执行任务时，他们会无条件服从命令。 “等他们，或者血茧里的冥尸出来。” 楚凉握着唐横刀，静静站立，眼神冷静。 “明白。” 箫墨和箫雪对楚凉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等，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若非一个血茧裂开，队长也不可能冒险进里面查看情况。 楚凉选择等，不仅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也为了给铭枭他们制造安全空间。 血茧里藏有冥尸。 在不了解状况时， 贸然破坏血茧，极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 所以，他们只能保守地出限制冥尸的数量。 只有这样，才能把变数和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铭枭三人踏着粘稠的血红土地，飞速奔过一个个血茧夹缝。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片被血色脐带肉墙分隔开的血腥地带。 这里，到处是人类的残肢和内里器官。 若有普通人不小心迈入这方地界，恐怕会把胆汁吐空。 铭枭和苏青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灵能咒师，对这种景象只是略有所不适。 至于林野，他从进入这方地域开始，就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 这种场面，林老板小时候就带他见识过，更不会有太大反应。 铭枭扭头，往脐带高墙的边缘扫去。 “这里面，似乎是一个高级的闭环冥区。” 苏青伸出手，隔空感受着周围的邪冥粒子，得出了一个结论。 “能用领域过去吗？” 铭枭对苏青问道。 “可以试试，但我不确定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苏青这句话，是看着林野说的。 “我已经在这边的门口留下了坐标点，只要遭遇不测，可以瞬间传送回来。” 林野晃了晃手上的虚妄沙漏，“只要你们别让这东西损毁就行。” “那就行动。” 铭枭没有废话，给苏青递去一个眼神。 苏青走到铭枭和林野两人正中，右手一摆，霎时发动灵言领域。 三人消失！ 下一秒， 三人出现在一个十字路口正中。 暗红色的天空， 血红的围墙，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林野转目四顾，确定了一件事。 这里，是南城城东！ 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个被扒了脸皮，四肢扭曲的长发身影。 它头颅“咔嚓”一扭，如蜘蛛般朝他们奔来！ “嘭！” 铭枭长棍一砸，地面炸开一个深坑。 里面血色斑驳。 巨大的动静，似乎吵醒了隐藏在暗处的怪物。 一个个血红的扭曲身影，从阴森街道、血红建筑里探出头来。 一时间，站在十字路口的三人，被彻底包围。 第六十三章 苏醒 蔷薇疗养院。 “小姐，小心！” 走廊里，周福顶着房门，抵住了两只凶残的血红冥尸。 楚柔背着昏睡的苗晓敏，正往楼下跑。 她还没跑到楼道口，就被就被一只无脸冥尸扑到在地。 她和苗晓敏同时滚了出去，而李福这边顶着两只冥尸的巨大压力，根本无暇顾及她们。 “啊！” 一名护工从楼上跑下，正好撞见堵在楼道口的血色冥尸，急忙想要往回跑。 可浑身鲜红的冥尸似乎对声音很敏感。 护工的尖叫的让它放弃了猎杀楚柔和苗小敏，一个飞扑，直接把那名女护工压到了身下。 长满黑色血管的脸向下一按。 “噗哧！” 五官生生剥离，一张血淋淋的脸皮，被扔到一旁。 女护工在剧烈的疼痛下，彻底昏死过去。 冥尸肚脐上射出了一条脐带，刺进女护工的心脏。 一缕缕殷红事物，注入心脏，对于倒在一旁的苗小敏和楚柔，它并不去理会。 “李福！” 楚柔心惊胆颤地爬起，抱住苗小敏，回头看了一眼和这些僵持的李福。 “小姐，趁现在快走，不用管我。” 李福一脚踹飞一只冥尸，对楚柔吼道。 “李福，你一定要活下来。” 楚柔目含泪光，有些踉跄地抱着苗小敏往楼下跑去。 楚柔带着苗小敏离开后，李福拼尽全力踹开朝自己包围过来的冥尸。 喘息间，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支黑色针剂。 “有时候，真不想用这种东西啊。” 他苦笑一声，随即目光变得阴沉。 针头对着脖子静脉一扎，针剂中的黑色物质，顷刻注射到血管之内。 “啪！” 空掉的玻璃针管被摔碎，李福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双目，霎时变得漆黑。 他此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面对冲过来的血红冥尸，一个弹跃剪刀脚。 “嘭！” 当场夹爆了它的脑袋！ 黑色的血管缠绕至脚踝，被他凶狠一甩，霎时根根崩断！ “杀！” 面对越来越多包围过来的冥尸怪物，李福发出一声低吼。 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双手成刀，赫然斩碎了这些冥尸的头骨！ 原本成熟稳重的管家，此刻化身疯魔超人，在这些血红怪物中杀了个对穿！ 那名被撕掉脸皮的女护工身死后，由无数血丝缠绕包裹，化成了一个厚重的血茧…… 楚柔在李福的掩护下，从六楼下到了三楼。 可就在她踏足的三楼的一刹那， 两只身形扭曲的鲜红人影，“啪啪啪”地用四肢拍着墙壁，侧爬过来。 并且速度很快！ 楚柔抱着昏迷的苗小敏瑟瑟发抖。 没有李福在，她就是一个柔弱的千金小姐。 平时她虽然向往末日小说里那种刺激惊险的情节，可真当自己遇上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现在非但没有觉得刺激，反而觉得自己快要被吓出精神病了。 “噗噗！” 两声闷响，两道血色身影，突然在楚柔面前二分为四。 “踏、踏、踏……” 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在三楼走廊里回响。 一道高挑身影，缓缓从前方的血色中凝现。 高马尾、白大褂，身材爆炸，左右手，分别握着一把锋利的黑色苗刀。 “罗、罗姨？！” 楚柔张大了小嘴，罗姨那么妩媚的美女，没想到也会有这么飒的一面。 “咦？还活着呢。” 罗蔷薇一转手上的两把细长苗刀，插回腰上刀鞘，目光一斜，露出一个笑容。 “罗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柔抱着苗小敏来到罗蔷薇身前，弱弱地问道。 “没什么，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而已。” 罗蔷薇脸上沾了不少血迹，看起来格外的妖冶。 她运转体内灵能，抬手抚在苗小敏前额。 “不干净的东西？那这些是……” 楚柔望着地上的残肢和血红，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大部分是医院的病人。” 罗蔷薇淡淡地回了一句，把手从苗小敏额头拿开。 “这样可能会对大脑神经造成一定影响，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她一手放在刀柄上，低声呢喃着，朝后面走廊的病房扫视。 “啊？” 楚柔不明其意，疑惑地顺着罗蔷薇的视线望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着实把她吓得够呛。 一间病房前，矗立着数个巨大血茧。 这些血茧底部都有两只苍白手掌悬托。 血茧上方，连接着一根红色脐带。 脐带蠕动着，不知在往血茧中注入什么事物。 病房顶上，一块标着“304”的牌子，是如此显眼。 在罗蔷薇和楚柔观察这些血茧的时候，苗小敏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柔、院长。” 苗小敏揉了揉自己发昏的脑袋，一个翻身，落到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满目鲜红的环境，苗小敏黛眉微蹙。 “事情太多，一时解释不清。” 罗蔷薇转过头来，对苗小敏说道：“你只要清楚，目前邪灵入侵了我们疗养院就好。” “邪灵？” 楚柔一头雾水。 “哪一只？” 苗小敏问道。 “新的，也可能是结合体。” 罗蔷薇下巴一仰，指向304病房。 “怎么办？” 苗小敏立即进入了戒备状态。 “没办法，等等看。” 罗蔷薇一摊手，“危险等级不明，我可不想去送死。” 罗蔷薇的习惯作风一向如此，苗小敏并不感到意外。 她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的状况，于是便再次询问道： “队长……秦阳他们，情况怎么样？” “他们那几个小家伙，应该没事。” 罗蔷薇嘴角一勾，侧过身，双手按在刀柄上，凝视着304病房。 苗小敏见到罗蔷薇这神态，内心顿时有种不安的感觉。 在上次执行集体任务时，小队里，可能有人出事了。 “小敏姐，我、我有点害怕。” 楚柔这是拉着苗小敏的衣袖，颤声道。 她的心理素质超出一般人很多了，但平静下来后，也免不了会产生恐惧。 “别怕。” 苗小敏想伸手摸摸楚柔的头顶，装一下可靠大姐姐。 可她踮了踮脚尖，发现自己不够高。 “注意了。” 罗蔷薇忽然开口。 苗小敏和楚柔视线一转。 304病房前的一个血茧，蓦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第六十四章 突围 “噗！” 猩红双臂，狠狠撕开了血茧！ 罗蔷薇眼眉一挑。 在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身长约三米的巨大猩红怪物。 它摇晃着长满黑色血管的脑袋，没有手掌的双臂向下一摆。 苍白手掌，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零部件，接到了手腕上。 一缕缕空间波纹从手掌正中发散，恐怖的邪冥气息，疯狂激射！ 这只体型庞大的怪物全身淌下粘稠殷红，脸上的黑色血管此时长出了无数细小利刃。 感知到站在走廊上的罗蔷薇三人，它，把脸缓缓转了过来。 “嗖！” 众多黑色血管如同暗器攒射，顷刻来到罗蔷薇跟前！ “闪开！” 她拔出两把苗刀，白大褂下摆一荡，一股气浪愣时将苗小敏和楚柔吹飞！ 残影掠动，寒光四溅。 一道道肉眼无法辨认的刀光轨迹穿插于黑色血管之间，迅疾撕斩！ “啪嗒！” 数根黑色血管掉落，带着生物独有的神经反应，在地上蹦了数下。 罗蔷薇一脚踩在侧墙上，以身体带动两把苗刀，瞬间冲至这只三米高的无脸怪物身前，锋刃交叉！ “噗！” 鲜红喷溅，白大褂的衣角沾染了几点血色，一个头颅，带着无数血丝飞扬，撞向天花板。 罗蔷薇身在半空，即将落地。 就在这时，一双苍白手掌，往前抬起！ 空气中的血色凝结，罗蔷薇整个人的动作，也由轻盈，变得无比迟缓。 连接在脖子上的血丝顷刻绷直，怪物头颅重回脖间。 一只血红手臂张开白色手掌，重重抓向罗蔷薇！ 往地上一拍！ “砰！” 巨大的力量把地面砸出一个凹坑，罗蔷薇侧身翻滚，整个身体后背着地摔了一记。 而后她一个单手支撑，猛然后翻侧滑！ “下楼！” 在刚刚站稳的苗小敏和楚柔身旁停住身形。 罗蔷薇眼眸一瞥，抱起还在发愣的楚柔，从一旁的采阳窗跃出！ 苗小敏往后扫了一眼，不敢停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跟在罗蔷薇身后坠下！ “哗啦！” 三道身影从三楼跃下，上方的采阳窗户玻璃四溅，一根根狰狞的黑色血管飞出，扭旋追来！ “灵·九宫！” 落地瞬间，苗小敏头也不回，灵言发动，滞缓作用力牵引住自己和罗蔷薇。 一个反向的空间撕裂矢量，将后方血管绞成黑色血沫！ 三人平稳落地。 周围，尽是红色浓雾。 一道道血色人影，在红雾中游走。 前方的庭院，密密麻麻，布满血茧。 罗蔷薇三人此时身在疗养院后方，不亚于进入了死胡同。 罗蔷薇看向苗小敏，把楚柔放下。 “注意灵言的使用时机。” “明白。” 苗小敏点头。 她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三楼不算高，其实大可不必使用多此一举使用灵言卸力。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苗小敏发现自己的头疼后遗，好像变得微弱了许多。 之前只用一次灵言，她都要预先服用薄荷糖来缓解。 如今这种微小的疼痛，刚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小敏姐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楚柔一脸惊魂未定，看了看苗小敏，又望向罗蔷薇。 “没什么，那是我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 苗小敏试图转移话题。 对于楚柔这样的普通人，苗小敏让她不想卷进这样的诡异事件中来。 更不想给她以后的人生留下阴影。 况且队长也说过，成为灵能咒师，知道邪灵的存在，对普通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得越多，人活得，也就越累。 特别是，当自己的能力大于一般人的时候。 “你和我们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就没发现什么吗？” 罗蔷薇笑道。 “我只知道你们是特殊人群，其他的，我问我哥，他总是会保持沉默，或者找其他借口搪塞我。” 楚柔站在罗蔷薇身旁，抿起嘴唇，注视着苗小敏。 苗小敏有些疑惑地看着罗蔷薇。 “这些东西叫做鬼怪衍生物，你也可以叫它们邪灵。” 罗蔷薇转动手上苗刀，目光往楼上一扫。 “邪灵是人类负面能量衍生出来的规则产物。一个人，只要心理扭曲，就有可能被邪冥入侵控制。” 她说着，面上忽然警惕起来，拉着楚柔往旁边一跳！ “轰！” 巨大的血红身影从楼上坠下，把地面砸出一个巨大坑洼！ 苗小敏也在第一时间往一旁跑出，得以幸免于难。 两只苍白手掌往两边伸出，空间规则作用在三人身上，使她们沉重落地，身躯僵直，无法动弹。 “灵·九宫！” 苗小敏回首凝眸，一阵空间反作用把苍白手掌散发的空间力量层层碾碎！ “嘭！” 大型的无脸冥尸，半边身子被苗小敏的空间灵言湮灭，化为无数邪冥粒子。 变异的无脸冥尸把对准罗蔷薇和楚柔的手掌撤了回来，转过来对苗小敏发动空间禁锢。 苗小敏两次使用灵言能力，消耗不可谓不大。 此时她脸色苍白，一时没能做出反击防御，被压到了地面上。 罗蔷薇手握苗刀，站直了身子，“有邪灵这类事物，就必然会有他们的天敌。 灵能咒师，就是这样一类人。” 话音落下，这位美女院长眼眸中骤然闪过一抹血色。 整个人，如雷电般，闪出！ “嗡！” 灵能波纹在罗蔷薇四周形成了微小的力量涟漪。 这只遭受灵言能力重创，正要射出黑色事物的无脸冥尸。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侧，两抹锋利寒芒，已经扫来！ 黑色苗刀在灵能加持下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威力。 一刀，把无脸冥尸剩下的半边身子撕成两半！ 再一刀，从手臂一路切割，把苍白手掌，斩成无数黑色分子！ 漫天赤红和暗黑挥洒，罗蔷薇面容妖艳，手中寒锋肆意绽开！ 霎时间，黑色烟雾飘散，只余一地狼藉。 单足点地，这位美人院长一刀朝前方劈出！ 无形弧刃，顿时把一具无脸冥尸斩成两半。 “跟紧，杀出去。” 眼看越来越多无脸冥尸往这边靠拢，罗蔷薇一声清喝，抱起楚柔，急速冲进前面的红雾。 苗小敏用余光扫了一眼不是何时布满红芒的疗养院大楼，起身紧随其后。 在罗蔷薇带着楚柔和苗小敏突围之际，一口红棺，悬停在疗养院大楼上方。 第六十五章 王 这口红色棺材，悬浮在布满血红云朵的诡异天空之中。 一条条血红绸带，朝着下方延伸。 红色棺盖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阵冥音传出。 一股奇异波动，覆盖住整个疗养院大楼。 三楼，数只巨大的无脸冥尸从楼道爬出。 它们抬起布满黑色血管脸庞，似是在观望天空上的红棺。 脸上的黑色血管如同蚯蚓般蠕动。 一点点伸长，朝天空上的红棺勾动缠绕。 不多时，天空上的红色棺材被这几只无脸冥尸的“触手”牵拉，缓缓往三楼靠近。 红色绸带刺入墙体。 几双苍白手掌，攀在疗养院大楼的高墙上，合力往两边分离。 扯开了一个漆黑的空间豁口。 豁口之中，一名身穿白色病号服的女人， 横躺着，双手放在小腹上。 一个水晶八音盒，悠悠旋转，悬浮于上方，在女人眉心散布无数猩红粒子。 疗养院下方，罗蔷薇抱着楚柔手握苗刀，直接斩出一圈空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面露苍白，朝眼神惊颤的苗小敏看去。 “接下来，靠你了。” “好。” 苗小敏眼神微变，抬手往前一招，空间波纹荡开，无数冥尸霎时化成碎片！ 楚柔满脸震惊。 什么鬼，小敏姐，变成超能少女了吗？ 想起罗蔷薇方才所说的“灵能咒师”，她不由心生好奇。 难道哥哥也…… 她的想法还没彻底成形，却见苗小敏身形摇晃，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走！” 罗蔷薇见苗小敏陷入虚弱期，上前一搂，趁着周围的无脸冥尸还没有把中间的空缺填补完好，大步飞冲而出！ 抱着两个人，罗蔷薇速度一如既往，身若无物般迅猛！ 来到庭院大门前，数道血色身影围堵，反被她一脚横踹，踢成漫天血雨！ 飞跨落地，三人来到外面的公路。 罗蔷薇耳朵一动，手握苗刀，朝三点钟的方向望去。 那边，有三道黑色人影，正快步朝她们接近。 正是铭枭三人。 “嗡！” 天空上方一圈诡异的频率波动朝四面八方扩散。 本来凶恶无比的无脸冥尸定定望着天空，像是产生了某种共鸣。 罗蔷薇手掌一松，朝铭枭几人看去。 “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回来的？” 对于铭枭几个人去城外小区解决邪灵的情况，她这边自然有所了解。 此时见到他们，不由问了一句。 林野清楚罗蔷薇的意思，回答道：“两个冥区融合了。” “也就是说，这次，是真正的灾厄。” 罗蔷薇收刀入鞘，叹了口气。 “罗将军！” 铭枭和苏青看见罗蔷薇，脸色一变，不由面露恭敬。 “你们，认识我？” 罗蔷薇有点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老师给我们看过您的照片。” 苏青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哦，这样啊。” 罗蔷薇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 铭枭和苏青看到罗蔷薇这样的笑容，不知为何有点发毛。 将军？ 苗小敏和林野一愣。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退役老阿姨，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家伙。” 罗蔷薇抬头往疗养院大楼望去。 三楼的位置，出现了一口红棺。 一名女子的出现，让棺盖彻底打开。 苗小敏看到林野，也没来得及询问情况。 望见那口棺材和那名白色病号服女子，她不禁面露惊骇。 “那不是刘乐乐吗？” “看来，我们都被摆了一道呢。” 罗蔷薇单手叉腰，额前刘海被腥风拂动。 “怎么会……” 林野想到了一个很糟的结果。 铭枭和苏青看到林野的表情，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苗小敏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愣愣地望着暗红天空，问道：“我们，要过去阻止这场灾难吗？” 在她看来，罗院长突然变得平静。 应该是觉得他们几个实力不足，无法阻止那只灾厄邪灵吧。 “不用了，如果所料不错，待会就会有更强的怪物，来终结这场闹剧。” 罗蔷薇摇头一笑。 林野盯着不远处的疗养院大楼，彻底沉默下来。 而铭枭和苏青，也是摇头苦笑。 他们看着远处，眼神复杂。 如果真如他们所想，布置这场阴谋的人，也太可怕了。 八音盒播放着暗黑版的《幻昼》。 来自幽冥中的音乐，传出很远很远。 刘乐乐整个人降入红棺之内，身上白色病号服瞬间化之红色衣裙。 头发生长，悬至腰间。 八音盒底部手掌化开，形成无数暗红物质，没入刘乐乐双手。 一时间，手掌逐渐化为晶润如玉的颜色。 棺盖往上闭合，肉眼可见的，刘乐乐的五官，正在发生变化。 洛雅的模样，一点点在刘乐乐的肉身上勾勒绘制。 悬浮在红棺上的八音盒倾泻出众多邪冥物质，落到墙体四周那几只无脸冥尸周身。 它们的体型从原先的三米，膨胀为五米多。 脸上的黑色血管，也蜕变为无数的利刃触手。 望之格外狰狞。 冥区之中的血茧和冥尸，纷纷静止，自身的邪冥粒子不断往上散逸，聚拢到八音盒内。 可以预见，棺盖若是彻底闭合，会酝酿出无比可怕的诡异。 正当棺盖合上大半时， 暗红天空，一道人影重重坠下！ “砰！” 一脚踩在棺盖上，气浪爆发，将四周红色炸出一圈空白！ “轰！” 红棺坠地！ 蔷薇疗养院庭院，众多冥尸和血茧遭殃，化为满地血色！ 无数黑色电弧飞蹿，地面的大坑里，一道人影手上攥紧八音盒。 另一只布满花纹的手掌，攀住了闭合的棺材盖。 “咚！” 手掌用力一掀，整块棺材盖，霎时化为猩红粉尘！ 咚！咚！咚！ 棺材里，沉闷的心脏跳动声，回响。 “秦阳”一双赤红眼眸，倒映出一身红衣。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这么站在红棺一旁。 静静凝望。 棺材中的红衣女子嘴角勾起，安静沉睡的她，骤然睁眸。 女子如玉手掌攀在棺材边缘，缓缓坐起。 她转过头，面露邪异笑容。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王。” 第六十六章 影葬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惦记着我。” “秦阳”一摆手，一道黑色雷霆，径直射向棺材！ “啪！” 红色棺材表面泛起阵阵涟漪，黑色雷弧四散，将土地击成焦灰。 “我们都在等着王回来，这个世界，需要清洗。” 红裙女子站起，声音重叠，对“秦阳”伸出了白玉双手。 “秦阳”歪着脑袋，“你们有那个实力吗？” 女子嘴角勾起，“所以，我们需要王的加入。” “我不同意呢？” “秦阳”眼眸赤红闪烁。 “不加入，那只好和他们一样……被消灭了。” 女子咧嘴一笑，手掌挥动，周围的无脸冥尸闻声而动。 楼上的巨大化冥尸怪物，往下射出触手，把下方身影彻底封杀！ “有趣，有趣啊！” “秦阳”哈哈大笑，张开双手，一挥！ “咚咚咚咚……” 如同擂鼓般的闷响传来，只见周遭无数冥尸扭曲爆裂。 血块和邪冥粒子翻滚，红雾交缠，场面蔚为壮观！ “吼！” 空间波纹颤动，数只巨大身影从上方俯冲而至。 利刃触手自四面八方抽射，似要把下方青年撕成碎片。 “秦阳”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赤红眼眸勾动周身邪冥之力，目光横扫！ 脚下影子，一团黑发疯狂滋生，化之坚韧长鞭，同血管触手相击！ 长发铺天盖地，裹挟无尽黑色雷霆，碾碎空间控制。 包围、撕裂！ 噗！！！ 几只凶戾的巨大无脸冥尸，在黑发的猛烈攻击下，眨眼化为漫天血肉和邪冥粒子。 几双苍白手掌被黑发卷食，消散无影。 “嗖！” 黑发席卷铺散，整个蔷薇疗养院的冥尸皆尽崩坏，大量邪冥粒子，成为黑发养料。 长相与洛雅无二的红裙女子踩在棺材上，腾空而起。 她张开双手，注视着站在黑发正中的人影。 “我的王啊，在我的领域里，你看上去，是那么弱小。” 祂微笑着，目光落到远处，一片猩红，飞速笼罩！ 可怖的红色血地，蔓延至祂身后，凝成一片狰狞嗜人血海！ “界·猩红祭地！” 整个疗养院，包括大半个城南，皆成血色地界。 众多懵懂行人，奔逃行走。 天空、大地，血手悬挂，破土而出。 扣住了他们的头颅，扼紧了他们的脚踝。 在一阵哀嚎和挣扎声中，众多人影被拖入血红空间。 那猩红，消融血肉，剔除白骨。 大量人影，一下变成行走在血色大地上的无魂幽灵！ 猩红领域展开，无数苍白手臂，从各个方向抓来。 “秦阳”右脚一踩， 黑发倒卷回拢，数只白色手掌被阻隔在身外一寸之处。 外面，同样陷入领域的铭枭等人目现凝重之色。 这么大范围的邪冥领域，简直就是灾难。 “林野！” 罗蔷薇朝林野看来。 “向我靠拢！” 林野大喝，目光沉顿。 待众人站好，他握住手里的虚妄沙漏，体内灵能涌动。 “灵·象挪！” 灵言规则张开，包括楚柔在内的几人，瞬息消失。 几只血手纠缠，扑了个空。 暗红门扉前，楚凉和箫姓兄妹站在灵能护盾正中，抵御着周围不断撕抓过来的血红手臂。 “楚凉、箫墨、箫雪，进来！” 几人落到暗红门扉之前，铭枭当即对他们喝了一句。 门扉之中，领域的侵蚀并不严重。 只是，他们看到有几只无脸冥尸破开血茧之后，一离开门口，马上就融化成了黑色邪冥粒子。 楚凉和箫墨箫雪进入暗红门扉，看向罗蔷薇几人。 “队长。” “哥！” 苗小敏和楚柔见到楚凉，一个神色复杂，一个紧张激动。 楚凉对她们微微点头，问道：“怎么回事？” “大范围的邪冥领域屠杀。” 罗蔷薇伸了个懒腰，双手抱臂。 “根源在哪？” 楚凉皱了皱眉头。 苏青苦笑，“根源在墙的另一边，疗养院，祂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存在。” “现在我们只能尽可能减少自己的伤亡。” 铭枭叹了口气。 “是秦阳吗？” 楚凉看向林野。 林野低着头，没有回答。 “这里应该是邪灵用来集中培育冥尸的地方，有一定的邪冥粒子中和。” 罗蔷薇背靠着身后的血茧，微闭双眼。 “现在正好成为了我们的避难所，我建议你们最好等邪冥领域消散后再出去。 邪冥咒师的领域不同于邪灵的冥区，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测。 当然，你们非要出去做英雄救人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说完，她一只手搭在苗刀刀柄上，闭口不言。 “队长！你下令吧，我们听你的！” 箫墨和箫雪看着铭枭，眼神坚定。 “队长！” 另一边，苗小敏看了楚凉一眼。 她不知为何，从楚凉那张冷漠的脸庞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复杂神情。 “待在这。” 铭枭握着手上的诡兵长棍，走向一旁，席地而坐。 箫墨箫雪虽有不解，但也不好开口。 苏青拍了拍兄妹两的肩膀，摇摇头，同样就地坐下。 而楚凉，则是看了林野和苗小敏一眼，道：“抱歉。” “哥……” 楚柔不清楚他们这些之间经历，或者发生了什么。 她走到楚凉身旁，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 楚凉抬手摸了摸楚柔的头顶，目光朝远处的暗红雾色凝望。 “咔嚓！” 众多骨骼爆响不绝于耳，在黑发的缠绕下，大量苍白手臂断折。 空间作用力蜂拥而至，黑发被压缩成细小的一小团。 “嗒！” 赤红眼眸在黑发之中绽开，一道身影突破空间屏障，冲上天空！ 红裙女子如玉右手一按，多道猩红绸带从脚下红馆射出，刺向飞身而上的人影。 面对诸多猩红绸带，青年面上黑色花纹隐隐化之血红颜色。 他双手中指分别扣在食指上，双掌合并！ “冥·影葬！” 幽冥之音回荡，空间黯然失色！ 身下影子和黑发融合，在一片鲜红中化为一点墨色。 墨色以半空青年为中心，扩散！ 远远看去，大半个城南的红色此时像是被污染般，被一层纯黑覆盖。 “不愧是王，随便一个冥咒，就可以改写领域！” 第六十七章 计划 红裙女子玉手轻拂嘴角，勾起一抹妖艳笑容。 “可就算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 领域被破，她也没有了反抗的意思，就这样定定地站在棺材上，笑靥如花。 “为什么要改变？这样，正和我意！” 青年面露冷笑，用力向上一握。 黑色重压， “嘭！” 上方人影顷刻爆散，化为一抹鲜红飘散！ 红色棺材被一众墨色染成漆黑，散成数缕邪冥。 一双残存的洁白玉手，遭受墨色侵染，手指上的指甲，一时变得漆黑晶莹。 青年目光一凝，狰狞的赤红血口自虚空降临，将这黑甲玉手猛然吞下！ 整个城南，无数残余的冥尸化为腐烂人形倒下。 一时间，尸横遍地。 站在暗红门扉里的楚凉等人发现血茧腐化，纷纷把目光投向肉墙对面。 蔷薇疗养院。 “轰！” 一道人影重重落地，浑身颤抖，无数黑色，从城南各处消失。 没入人影脚下。 青年的手掌，变得洁白晶莹，指甲开始发黑。 那是宝石一般的黑色。 漫天的邪冥能量沉降，他面上挂着邪异笑容。 似乎在享受这一胜利果实！ “滚回去！” 他脸色挣扎，右手不受控制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青年侧过脸，嗤笑不已。 “我们终究是异类，这残局的滋味，你就慢慢品尝吧！” 话音落下，眼眸中的赤红以及脸上黑色花纹，赫然消退。 秦阳感受着脸上传来的疼痛，整个人半跪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他张开手掌，一个纯净的水晶八音盒，映入眼帘。 “咔嚓！” 八音盒表面突然浮现一条裂痕。 随之，越来越多的裂痕遍布八音盒表面！ “砰！” 水晶碎了一地！ 洁白光点，犹如萤火虫般，依附在晶莹手掌之上。 触碰到这些光点，秦阳脑海中，不由闪过许多黑白画面。 一个男童，先天左右手缺失，被父母遗弃。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他被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捡走。 他跟着这个男人，见识到诸多不可思议，光怪陆离的事件。 男人告诉了他这个世界的真相。 同时他是一名邪冥咒师，一名很强的邪冥咒师。 而他把男童捡回来，只是为了做一个试验。 培养棋子的试验。 男人拿出一个刻满铭文的黑色木箱，打开后，里面摆着一双晶莹温润的人手。 男人把这双人手递给男童，告诉他这双手蕴含着无穷的空间规则和因果冥力。 之后，他被男人赋予了名字。 这也是他从小到大都痛恨的名字。 洛高。 男人说，“洛”是他父亲的姓，而“高”则是他母亲的姓。 洛高成年后，从男人手下出师，着手准备自己的布局。 他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报当年的遗弃之仇。 可经过调查，他才发现，自己那对冷血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出车祸去世了。 遗弃洛高后，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也就是后来的洛雅。 洛高探寻到洛雅的住处，远远望了她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天生自卑，即使在人前他能正常交流，也能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 但，那深入骨子里的自卑，改不了。 洛雅的美貌与才华让他深深迷恋。 他把居所搬到了洛雅附近，无论这个女人在哪，他总会如影随行。 他自认为自己和洛雅之间有着亲密无间的关系。 但，实际上， 他从未和洛雅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见面都不曾有过。 洛高只敢远远关注着洛雅日常生活里的一举一动。 不敢打扰，不敢触碰。 最熟悉的陌生人，可能说的就是他们和洛雅。 直到洛雅和另一个男人结婚，洛高也没有露面。 他觉得，爱一个人，不应该占有，只要默默祝福就好。 于是，后面洛雅怀孕…… 他崩溃了。 他渐渐地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怎么可以这样？ 有了孩子，洛雅就会成为母亲了！ 她会不会像自己亲生母亲一样，抛弃孩子？ 洛高一直为这件事忧心忡忡，他认为自己是因为这样，才接受不了洛雅怀孕。 他必须让洛雅成为一名好母亲啊。 刘乐乐还未降生，洛高就动用邪冥力量，把被催眠后的洛雅带到自己面前。 他用自己这双能够控制空间规则和部分因果邪冥的手掌，按在了洛雅的肚子上。 由此，种下了一颗邪冥种子。 在洛雅快要临盆的时候，洛高偶然发现，洛雅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 这个女人，也就是刘乐乐现任母亲，方雅。 在洛雅怀孕保胎期间，她的好丈夫在一次出差途中，和一个貌美客户，滚了床单。 在这个社会，妻子怀孕，有钱丈夫管不住下半身的案例比比皆是。 为了孩子，妻子大多数会选择忍气吞声。 毕竟，物欲横流的今天，又有几个人，能保持纯洁无暇？ 丈夫出差回来，竟然还带方雅一起，和洛雅见了一面。 两个女人名字里都带有“雅”字，可能是天生投缘。 但洛雅并不知道，自己丈夫带回来的这位女客户，名字里其实并没有“雅”。 方雅，不过是故意迎合那个男人的喜好，才改的名字。 就连那次滚床单，也是她精心策划好的一出戏。 不得不说，方雅是一个好演员。 她扮演角色，绝对是百分百专心投入。 当然，也就是这次见面，方雅敏锐察觉到，洛雅对她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敌意。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她再也没有介入过这个家庭。 但在幕后，方雅却和洛雅丈夫打得火热。 洛雅丈夫是一个好男人。 妻子和情人分得很清。 在外面，他是一个帅气多金的总裁。 而在家，他便化身成熟靠谱的好老公。 洛高破防了。 他想帮洛雅一把，帮她摆脱这种处境，告诉她真相。 即便两人，从没有真正地说过一句话。 洛高这时候想起了男人要求他完成的任务。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心里浮现出来…… 第六十八章 审判 在刘乐乐八岁时，在洛高的暗示催眠下，洛雅隐晦的暗示自己丈夫要前去酆城游玩的想法。 于是，在一家人出门旅行的时候，洛高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刘乐乐是他种下的邪冥种子，在酆城，也正是男人最开始生养他的地方。 这个城市很古怪，充满了不为人知的邪冥。 这里，隐藏着众多和他一样的阴暗存在。 酆城，应该叫酆都才对。 洛高回到这里，才有了一点归属感。 在洛雅一家前往彼岸藏庙祭拜之时，洛高就隐藏在悬崖下的一具棺材内。 在一家人上香时，邪冥发动。 他把洛雅拖到了悬崖下，装进了另一口棺材里。 借助那个男人赋予的力量，洛雅变成了他的所有物，成为了他手下的第一只邪灵。 之后，洛高假借洛雅之手，把部分器官，装进了八音盒中。 就这样，洛雅也成功脱离这个家庭，和他永远的在一起了。 可，这不过是布局的第一步。 那个男人的指示，是让自己找出几年后的王。 王是谁他并不知道，所以，在培养洛雅成为邪灵的这段时间。 他做好了长期规划。 在王有可能出现的城市里，散布邪冥。 他对洛雅丈夫的报复并未终结。 在洛雅成为邪灵后，洛高时不时让洛雅附身在刘乐乐身上，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人没过多久就把方雅带回了家，洛高很愤怒。 他本想直接让刘乐乐杀了他，但这样太便宜这个男人了。 于是每天半夜，洛高就让洛雅出来一次，在梦里进行恐吓。 没过多久，方雅生下刘筱，刘乐乐父亲就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以出差为借口，住进了外省的精神病院。 当然，在精神病院的日子并不好过。 吃了抗抑郁药物没几个月，他精神上就出现了真正的毛病。 而且是重度。 洛高没有让刘乐乐知道这件事，就连方雅也蒙在鼓里。 这座精神病院其实是洛高故意将刘父引过去的。 他只知道，在这里，任何一个病人都不会好过。 没让他崩溃自杀，已经是自己最大的仁慈。 时间再度往前推进，并不知道自己体内隐藏有邪冥种子的刘乐乐，进入南城大学就读。 而这时，那个男人传来讯息，告诉洛高， “王”，就隐藏在这所大学之中。 为了帮助洛高实行计划，男人送来了引诱王出来的邪冥根源。 一束长发。 随后，洛高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这个局，有两种设计。 如果长发无法引出“王”，那就以棺材为引，把整个南城化为邪冥界域。 若是王出来，那他作为棋子的计划就成功了。 确定了谁是王，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因为，他的意识，早在身死的时候，就被那个男人所替代…… 秦阳读取到八音盒里逸散的信息，一颗心沉了下去。 全程，都是针对自己的局…… 厉害，真是厉害！ 他心里有点兴奋，嘴角也止不住翘起一抹弧度。 该死！ 眨眼，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理状况，一拳重重砸在地上。 “咳咳咳！秦先生……” 在秦阳矫正自己的精神状态时，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从大厅里踉跄跑出。 一个看不出面貌的中年人脚下一滑，绊在了下来的台阶上，整个人滚到庭院过道上。 秦阳扭头一瞥，隐约从这个中年人身上辨认出那件标志性的西服。 “李福？！” 他很惊诧于李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 上前查看了一下李福的伤势，发现大多是一些皮外擦伤后，他顺手把这位中年管家扶了起来。 “多谢……” 李福有些气喘地对秦阳言谢。 “应该的。” 秦阳伸手摸进口袋，拿出了那台黑色手机。 看到手机还能用，他随手拨通了楚凉的号码。 “秦阳？” 不到一秒，另一头便是接通。 “过来吧，解决了。” 秦阳放下手机，看着满地的血红苍夷，叹了口气。 今天，对于南城而言，绝对是最具冲击性的一天。 ………… 当天晚上，异端事务所，地下。 一张长桌前。 楚凉、林野、苗小敏，三人站成一排，与一身黑色卫衣的青年面对面。 “很高兴认识你们。” 秦阳把手上的长衫制服和徽章，轻轻放到桌子上。 楚凉和林野低头凝视着桌上的长衫和徽章，沉默不言。 方才了解到全程的苗小敏，目含泪光，看着秦阳说道： “秦阳，你其实没必要这样，林老板虽然不在了，但你永远是我们的队友。” “我知道。” 秦阳笑了笑，转过身，向三人挥手。 “保重，我的队友。” 说完，他便朝上方走去。 “秦阳。” 楚凉抬头。 秦阳停住脚步。 “有时候，人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 冰冷话音，在地下回响，秦阳微微一怔。 很难想象，楚凉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稍稍侧过脸，笑道：“这次，记住了。” 林野望着秦阳远去的背影，紧紧握住拳头，没有说话。 当秦阳消失在三人视野中时，他才狠狠一拳砸到桌面上。 “这次邪灵事件，秦阳是受害者！” 他抬起眼眸，就要离开会议室。 楚凉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我们改变不了。” 淡漠话音，深深扎进林野心里。 他脸色突然平静，眼眶微红，“我想任性一次。” “队长……” 苗小敏看了楚凉一眼。 楚凉无奈，只能松开林野。 异端事务所前，一辆密闭的特制押运车，停在道路正中。 “秦阳，对不起了。” 押运车前，铭枭手上捧着一副特制的黑色镣铐。 他身后，苏青三人一脸歉意。 “不用道歉，我明白的。” 秦阳摇头一笑，上前，主动伸出双手。 铭枭公事公办，给秦阳的手脚戴上了黑色镣铐。 这副镣铐很特殊，手腕处是完全缝合的一体。 两边的镣锁十分厚重，没个千斤力道，怕是无法挣开。 而且在两只手腕合并的时候，想用力挣断这样的特制镣铐，压根不可能。 脚踝上的设计倒是没有手腕那么丧心病狂，只用两个简单的锁环和一条锁链栓在一起。 “走吧。” 苏青走过来，拍了拍秦阳肩膀，把他送上了车厢。 南城邪灵事件结束，他们临时收到上级通知。 咒师总部，要对秦阳进行最高级别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