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禁欲夜少偷偷宠他的小甜妻》 第001章 不想负责了 乔安安在疼痛中苏醒。 周围一片漆黑，枕边有另一道呼吸。 男人的手还搭在她的身上，宣告着占有后的所有权。 乔安安闭了闭眼，心里高兴又难过—— 她终于把自己献给了喜欢的人！ 可她马上要踏上逃亡，只有在临别之际，她才敢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天亮之前，乔安安忍着酸痛偷偷离开，没有开灯，没再回头…… 她怕多看一眼，就不能坦荡地和这份暗恋告别。 ··· 乔安安跑到约定的地点，爸爸妈妈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爸爸翻出所有的通信设备，一一撅断。 “乖女儿，身边的亲戚朋友，都不能再联系了！” “我知道。” “我们家得罪了人，以后我们要低调行事，再不可冒头！” “我明白。” “那个叫景煜的小子在附近找了你一夜，险些没走成。” 乔安安猛然抬头：“……”景哥哥找了她一夜？ 那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在床上……床上的人是谁？ 她的第一次……给了谁？？？ 但没有机会弄清楚了。 那天之后，便是永久的梦魇—— ‘逃，快逃！’ ‘好好活着，永远不要回头……’ ··· 三年后。A市。 “卡卡卡！上替身！你们到底会不会演戏？”导演拎着小喇叭叫唤，“乔安安，你上！” “来了！”角落里的人起身，放下晚饭盒饭，二话不说上了威亚。 “这替身演员挺上进的，身段和脸都不错。”副导演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插了句嘴，“回头给她个角色，捧一捧？” “啧，你知道什么？这小姑娘怪得很！”导演哼了哼，“她脏活累活都肯干，什么兼职都能接，惟独不演露脸戏……大好前程不要，怪人！好，收工！” 一场戏完美收幕，只见吊在威亚上的人降下来，在场边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跑向摄影棚。 “导演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乔安安拎着裙摆，灰头土脸，“明天再来结工资行吗？” “要走先把服装还回来，裙子老贵了！”导演的大手一挥，正要发话，却被服装组抢先，“谎称有事昧衣服的我见多了，这套好几万呢！她赔得吗？” 乔安安讪讪：赔不起。 这几年颠沛流离，再加上半工半读，她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 “我马上把衣服还回来。”她只能立马补话，“我是真的临时有事，不好意思。” 找了个外景角落，乔安安看四下无人，三两下把戏服扒了—— 冰冷的空气中，只剩背心和打底裤。 然后，她又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利索套上，匆匆离开。 这个角落是三面包绕，不会有人看到。 但她没想到，偏偏是这一天，这一刻，她的所作所为，隔着二楼的茶色玻璃，落入一双冰冷的眸里—— 没回避，不躲不闪，看得清清楚楚。 夜司寒的眼睛危险眯起：这个女人，三年前睡完就跑，三年后，依旧没什么廉耻之心。 “帮我办件事。” “夜少，您吩咐。” 第002章 替代一个月 乔安安迅速赶到某个小区。 这里住着她最好的朋友孟月，刚刚的电话，就是孟月妈妈打来的。 “说！是不是乔安安教坏你的？”人未到，声先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乔安安在门口止步。 “我就说她不是好东西，你为什么还和她做朋友？”孟妈几乎是哭喊，“三年前她才几岁？十八！十八岁就和男人乱搞了！” 乔安安的脸色一僵，瞬间没了敲门的勇气。 但里面的咒骂还在继续—— “我在她包里翻到吃过的避孕药！那时候她爸妈才刚死，指不定就是被她气死的！我真瞎了眼允许你接济她！” “你还替她养狗？十几年的老狗指不定哪天就死，晦气！她不负责任才把狗丢给你！” “她现在混的是什么地方？娱乐圈，那有多脏？她和多少男人不清不楚？你是有正经工作的，刚转正，前途无量，怎么能跟她混？” 孟妈一拍桌子：“是不是她带你去不三不四的地方？你肚子里这个，是不是被她那边的野男人欺负怀上的？” 乔安安听到这里才蓦然抬头——孟月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孟月压根没男朋友！ “……你和她一样成破鞋了知道嘛！！” “妈！不要说了！”孟月也终于忍无可忍，哭叫了一声冲出门，下一秒不由一怔，“安安？” · 孟月拉着她下了楼，背景还是孟母的骂声“我没你这种不自爱的女儿”。 到了楼底下，孟月就只是哭。 “怎么回事？”乔安安也很无措，她顾不上自己挨骂的委屈，“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你别问了。”孟月抽噎着，“我要去外地把孩子拿掉，你替我上一个月班吧。我刚转正，公司认识我的人不多。” “我替你上班没问题，但孩子是怎么回事？”乔安安着急，“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不，我自愿的，但是我跟他没有未来。”孟月摇了摇头，不肯多说，“别问了，公司里的人，你不认识。” 说完就把随身拎的小包塞过来：“我本来就是想来找你的，工作证和工作流程都在包里，拜托了。还有七宝我不能给你养了，我把它藏楼里清洁间，你带它回家吧。” “好，你放心。但渣男就这么算了？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去教训他！” “不用了。”孟月只是摇头，“一个月以后再联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说完又跑上楼。 “孟月……”乔安安眼眶发红。 她没办法跟上去追问，只能攥紧手里的东西——孟月是她唯一的朋友了。孟月的嘱托，她一定完成。 但孟月受的委屈，她也一定会去讨回来！ ··· 清洁间静悄悄的。 乔安安拉开那扇小门：“七宝？” 话音刚落，便有一颗狗头探出来，然后一条背着小书包的边牧钻出来，围着她转圈圈。 “七宝，月月姐有事，你得跟姐姐回家住！”她蹲下身摸着狗头，“但姐姐比较穷，房子小还不准养狗，你得听话，不能让人看到你。” “汪！”七宝兴奋地叫了一声，熟练地把狗绳往她手上递，但递到一半，它的大脑袋便靠过来，给她一个“贴贴”。 它能感应到她的情绪。 七宝是一条AI陪伴犬，十几年前的顶尖科技，外观和真的狗一模一样。一旦感觉到人类的“难过”，它就会给予陪伴和拥抱。 “我没事，就是担心月月姐，另外听了阿姨几句难听的话。”乔安安苦笑，在它面前没法逞强，“阿姨也没骂错，爸妈当时也是这么想我的，到最后也没机会解释……” 逃亡在即，她却和陌生男人一夜纵情，还弄丢了从小戴到大的吊坠。 她难以启齿，也解释不清。 她回那个房间找过，没找到吊坠，也没找到那个男人，更错过了和爸妈的最后一面…… 真的好失败。 这三年挣扎求生，其实和当年一样一无所有。 “没关系的。”乔安安只能摸摸狗头，安慰七宝也安慰自己，“我会帮孟月讨回公道，也会找回东西的。七宝，我们会好起来的。” 第003章 不会坑我吧？ 翌日，替班第一天。 乔安安藏好七宝，早早去了公司——寰宇集团。 寰宇是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背景复杂的顶级财阀。她只知道这座金字塔顶端的人姓夜，以及这座金字塔不好进。 孟月能在这里当法务助理，相当不容易。 她一定得把孟月的工作保住。 · 顶替比想象中容易。 孟月才转正没几天，存在感极低，也没相熟的同事。乔安安戴个口罩，佯装过敏就含糊了过去。 工作也很简单，她这个月被分派到地下室，负责文件归档，也不用见什么人。 乔安安是干惯各种兼职的，很顺利就接手了。 就是有些愁：什么人也见不到，她怎么找渣男？ 恰好有去楼上搬文件的机会，乔安安推上小车，抢着就上去了。 电梯里很安静，她一路想着渣男的类型：能骗到孟月这种老实人的，肯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孟月喜欢风趣幽默的…… 叮！ 电梯的门打开又关上，进来一双锃亮的皮鞋，她也没注意。 等等？ 外面一群等电梯的，怎么只进来了一个？ 乔安安纳闷地抬头，只一眼便怔住了——进来的这个男人，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她在剧组摸爬滚打三年，即使见惯了绿肥红瘦，也觉得他的五官无可挑剔。剑眉星目、品貌不凡，就是周身的气场有些冷，浑身透着淡漠和疏离。 高冷型的啊……那孟月肯定不喜欢。 乔安安看了两眼，迅速把他从嫌疑人名单划掉，也失了打量的兴趣。 她想垂眸，但眼前的人目光明显更冷了一分，接着大步就要朝她冲过来——当！ 地方不够大，他踢到了她的小推车。 “你去几楼？”乔安安回神，总觉得对方有些暴躁，“迟到了？要挨骂了？”可怜的打工人，长得再好看，也是要被指着鼻子骂的。 夜司寒冷静下来，不冷不热反问：“你说呢？” 他的目光下移，从她的脸，落在她的胸牌上。 看清上面的名字和职位，他不禁蹙了蹙眉：她的完整资料还摊在他桌上，他觉得不急，忙完手头上的事再看。 可就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她竟顶着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他公司里？ 夜司寒不喜欢这种久违的、脱离掌控的感觉。 “呃……”乔安安则是被问愣了，腹诽：连去几楼都不知道，那挨骂也不冤啊！ 她礼貌微笑，果断伸出两根手指，姿态漂亮地划亮了十五楼以上的所有按钮：“那你随意。”她去十五楼，他可以从十六楼“作”到顶楼。 果然话音刚落，对面射过来的目光更冷了，几乎带着冷笑。 乔安安也不怕，她现在没戴口罩，用的是她自己的脸。不爽请认准她这张脸，以后孟月回来，货不对板、死无对证。 叮！ 恰好十五楼到了。 乔安安迅速戴好口罩，压了压鼻梁，推上小车就往外：“麻烦让一让。” “孟月孟月！我给你搬来了！”没想到同事正好迎过来，欢脱的叫喊，随着电梯门打开而歇菜，“夜、夜总？！” 然后是震惊又谴责的目光：“孟月你怎么能和夜总挤电梯呢？” 乔安安同样震惊：“……”你说这是谁？？ 夜总？ 寰宇的夜总只有一位，那就是大BOSS，金字塔顶端的那一位—— 夜司寒。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这位传说中的夜总，是个年轻人。 现在已经不是挤电梯的问题了。 是她刚刚问了他去几楼，还替他按了一串楼层……她不认识他。 身为寰宇员工，岂有不认识总裁的道理？ 完了，替班第一天就穿帮。 要被赶出去了…… 乔安安只觉脊背一阵发寒，一边回头一边试图解释什么：“那个……” 但话未说完，背后一股力，她便被连人带车推出了电梯。随即电梯门关上，他就这么……走了？！ 同事却是松了口气：“夜总超级严厉，我们都绕着他走。”顿了顿，“不过他不爱理人，只要你工作不出错，绝对不和你多说一句，看都不多看一眼。” “真的？”乔安安不放心地看向电梯数字——电梯在十六楼停了一下后，便一路上行，没再停过。 其余的楼层被他按掉了。 这不算工作出错吧？所以懒得和她说？ 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走专属电梯？” “夜总好像不讲究这个。”同事回答得飞快，“不过只要他上去了，没人会和他挤一部，等于是专属。对了，孟月你干嘛戴口罩？” 终于问到重点了，乔安安敛神：“脸上打了美容针，有一个月恢复期。”她用上之前想好的说辞，“为了变漂亮，和我家那谁谁在一起啊！” 快往下接，和孟月好上的是谁？ 同事却一脸茫然：“谁啊？” “就公司里的……”乔安安故作扭捏，这回打探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那你还不低调点？员工手册上可是有规定的，公司的恋爱都是偷偷摸摸谈！”同事好言相劝。 员工手册？ 还有那种东西？ 乔安安拧了拧眉，话倒是记下了：所以孟月和渣男，也是偷偷的？明着打听不出来，还得她扮成孟月慢慢体会…… “还差一些文件，积在顶层没下来。”同事想了想，“孟月，要不你上去拿吧？” “我？！” 第004章 你很缺钱吗 上顶层拿文件？ 乔安安心里一万个拒绝。 她刚刚才“疑似”、“仿佛”惹了总裁不痛快，现在最好就是安静如鸡，让总裁忘掉。这么急着去刷存在感……是怕凉得不够快吗？ “哦对了，你刚转正，顶层不熟。”幸好同事歪打正着，解了她的急，“你在这边等着，我去去就来。” “谢啦！” · 同事一走，乔安安的手机就响了。 “乔安安，你不做了？”电话是剧组那边打来的，“这替身当得好好的，出什么事了吗？” “不不不，是一个月白天不做。”乔安安连忙纠正，相当积极，“帮朋友上一个月班。晚上我还来，周六日也照样干，有活您找我。” 她还得赚自己的生活费。 对面松了口气：“行，那今晚有个武替镜头，近景。几个动作，外加跨一字马，你行吗？” 一字马？ 乔安安想了想，下意识就是一个高抬腿上墙。牛仔裤有点勒，她压了压腿，没什么压力。 “行啊，那远景呢？” “让武术老师穿女装上吧，武替哪这么好找？”剧组那边的人骂骂咧咧，“这个女主角文不行，武也不行！” 正好电梯到了。 乔安安急急收腿，看到出来的不是同事，连忙往旁边避了避，继续自己的生意经：“要不就全套吧？只要钱到位，我没什么不可以。” 她又不是不能打。 摸爬滚打三年，除了卖|身，什么不会？ “真的？哎哟乔安安你真是万能……”对面喜不自胜，连忙商量起报酬。 乔安安专心致志，压根没注意到刚出电梯的孙主管，频频往这里张望。 “那个是谁？”财务部的孙主管，人模狗样的代表，随手一指一问，旁人就知道他动机不纯。 但别人拿他没办法，他就是有本事把女孩子一个个往床上带。 “法务部刚转正的，孟月。”路过的人回了一句，白眼几乎翻上天。 “孟月？挺开放的啊……”孙主管已经荡漾起来了：钱到位就能玩全套？这柔韧度，床上肯定很舒服。 他眯起眼睛：“打个赌，一周之内，她会心甘情愿上我的床。” ··· 乔安安并不知道这肮脏的赌约，她等同事拿来了文件便回地下室，矜矜业业归档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她总算才缓缓神，出去给同事买下午茶。 可乐奶茶拎了满手，最后是买咖啡。 但不巧，刚到咖啡店门口，就看到夜司寒从公司大门出来，和她隔了不过五十米。这回她认得很准：脸色很臭，一身煞气。 夜大总裁不至于亲自买咖啡吧？ 权衡了一下，乔安安果断闪身进了咖啡店。 她找了个角落猫着等。 “孟月，买咖啡呀？”屁股还没坐热，对面便有人搭讪，满脸热情，“还记得我吗？” 乔安安扫了一眼名牌：孙博，财务部。 冲着孟月来的？还是公司的、男的……一号嫌疑人出现。 她迅速打起精神：“我戴着口罩呢，您也能认出我？”她得确认他认不认识孟月。 “是差点没认出来，上回都喝多了。”孙主管主动攀交情，彰显自己的暖男魅力，“你不记得了？实习生聚餐的时候，是我一个个送你们回家的。” 乔安安捏起拳头，差点一拳呼过去——都喝多了，你送孟月回家？ 狗男人你还干什么了？ “我啊，孙主管，你们都叫我孙哥！”孙主管以为她是不记得了，“我当时就看好你，觉得你能脱颖而出，转正留下。我请你吃顿饭庆祝一下？” 乔安安忍了又忍，终究是不能在这里打人。 这里离公司太近，对方又是主管，要是打错了，孟月的工作也得黄。 “哪好意思让您破费。”她皮笑肉不笑，“吃饭就不必了，要不……” “我也想吃大餐放松呀！”孙主管不动声色地炫耀，“你不知道每天上班多累？为了几十万的月薪，风里来雨里去……” 他一边说，一边寻找对方歆羡倾慕的目光。 一个月几十万，知道贴上来了吧？ 乔安安被他看得想吐，直接了当：“那约今晚夜宵吧，十点以后，方不方便？” 在那之前，还有剧组的工作要忙。十点以后，不用担心遇见熟人，该问就问，该揍就揍。 “好啊！”孙主管荡漾得要飞起来了：真开放啊！直接约深夜？他今晚就能把人拿下！ 他报上地址，爽快地掏出两百，使劲往那双葱白的手里塞：“你晚上打车过来，我到时候给你买个包……” “咳！” 手刚握到一起，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乔安安回头便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一身冷冽。 “夜、夜总？您怎么来了？”孙主管打了个寒噤，直接蹦了起来。 夜司寒没有回答，只是提醒：“我记得现在是上班时间。” “是是是，这不刚在这送完客户，这就回去上班！”孙主管把钱一放，迅速开溜。 乔安安也想溜，但过道被夜司寒堵着。 她选的是角落的位置，出去的路只有狭长的一条，想要溜除非钻桌子。 “夜总。”她只能规规矩矩站起来，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上班摸鱼，认打认罚。 夜司寒是看过她资料的。相比早上，他的目光更冷了一点。 冷睨了几秒，他只是问：“你一个月赚多少钱？” 第005章 你还想碰哪里？ 他问她月薪？ 乔安安想了想：“……转正后八千？”还是七千五？税前还是税后来着？ 这不是她的工资，她也没想冒领，她就是个免费顶班的。 夜司寒冷嗤，听她报的是这份工作收入，顿时一点兴趣也没了。 他上前一步，几乎走进了沙发座，把她困在了窄小的空间里。接着他抬手，翻开她放在桌子内侧的塑料袋，把那些奶茶可乐看了个遍。 “我每个月花八千，不是请你来买下午茶的。”夜司寒直接训她，“这些给谁买的？” “我不记得了……”乔安安的头埋得低低的，全程看脚尖。 她敢说吗？ 她要是招了供，以后和同事别混了。 “真希望你能记得点什么。”夜司寒松开那些东西，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暗暗收紧，“做事随心所欲，不负责任。”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里是这样，现在依旧是如此。 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任何期待。 “我……”乔安安被训得有些不甘：记不住谁带的下午茶就是不负责任？这帽子也扣得太大了吧？是不是因为电梯里没认出他，趁机发作？ “夜总，我事都做完了，工作上很负责。”她觉得为了这份工作，有必要辩驳一下。 但迎头直接就是—— “所以上班时间你很闲？真那么闲来顶层拖地。” 乔安安哑口无言：“……” 她听得懂这弦外之音——这和“你要是闲得没事，就把村口的大粪挑了”、“你要是太闲，就找个厂纳鞋底吧”一个骂法，纯讽刺。 她只能端正态度，等夜司寒骂完了，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夜总，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夜司寒那边顿时安静下来，直到他的手机响了，才让开一步，示意她走人。 乔安安如蒙大赦，拎上咖啡下午茶就跑——挨完骂就跑真刺激！ · 夜司寒走到另一边，按下接听键：“喂？” “可靠消息！”电话对面是秦兆，做事永远风风火火，“今晚有行动，就在我们昨晚留意的那个剧组，东西就藏在里面。” 说到一半他想起来，“对了你人呢？不是说在门口？” “你们先过去，我等会儿也来。”夜司寒敛神。 他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咖啡馆门被打开，拎着一手东西的人出去，才捏了捏眉心，记得回答：“我在买咖啡。” “哈？你还亲自买咖啡？”秦兆力气竖起八卦的耳朵：保镖和特助都是死的吗？什么咖啡还得自己去买？ 可惜夜司寒的神色一冷，直接挂断电话。 ··· 乔安安这一天还算过得顺利。 下班以后，她便急急忙忙离开，去剧组讨生活。今晚的这场打戏，有足足一千块。 但她到的时间有点尴尬——不早不晚，正好错过剧组饭点。 放饭车已经走了，群演都吃完了在休息，等着夜戏开工。 乔安安换完了服装，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决定找一个固定“饭搭子”——每天替她拿个盒饭，不然她这个月都没晚饭吃。 这个饭友最好是群演、没名气的、没朋友的…… 有了！ 转悠了一圈，还真找到一个—— 他穿着暗色的戏服，孤孤单单地坐在街角。今天的群演都是演的妖怪，这个男人也不例外，带着一个狼头的面具，演的应该是狼妖。 乔安安兴奋地蹦跶过去，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嗨，小妖怪！” 夜司寒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那只手，再看了看人，目光凌厉。 “……”记忆力不好，眼神也不行？ “在摸鱼啊？”可惜乔安安没接收到这份不善，兀自往旁边一坐，攀谈起来，“你是这里的群演？我是替身。” 小演员之间好攀交情，她专心致志地递话题。 乔安安没有注意到，在她坐下后，有几个人起身，要朝她走来；更没注意到，她身边的人只是一个眼神，又让那些人坐了回去。 “今天好像新来了好多人，你也是新来的？”她问。 夜司寒没什么兴致地“嗯”了一声。 “你心情不好啊？”乔安安捅了捅他，“聊聊？” 夜司寒睨了她一眼：“当群演有什么可高兴的？” 啧啧，这是愁事业啊，有上进心！ 乔安安一脸“我懂的”表情，耐心地劝：“话不能这么说，很多大明星都是从群演开始的。保持实力，机会随时会来。” 愁事业好啊，她每天给他来点励志鸡汤，以后吃饭的话题都有了。 “我不会有那种机会。” “你怎么能这么灰心呢！”这位小伙伴也太需要鸡汤了，乔安安直接转过去，“你看你身体条件就可以，带刀侍卫和保镖都能演，机会很多！” 她努力给对方找回信心，拍了拍他的腿，拍了拍他胳膊，然后再去拍他身上…… 手腕直接被扣住了。 “你还想摸哪里？” 第006章 你别污蔑人 “你还想摸哪里？”夜司寒问得淡漠，扣着她的手腕却也没真使力。 乔安安当场石化。 摸？？？ 天地良心，她只是想拍一拍，贴近他胸口的时候，她用的还是手背。 “我、我没……”她结巴着试图解释，话到一半，突然福至心灵，“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人了吧？”剧场老鸨？私人皮条？ 乔安安连忙表示：“我是正经替身！我也是从一无所知的新人爬上来的！我知道你在经历什么，留个联系方式，互相照应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她掏出手机，往前递了递。 话说到这份 上，他再不愿意，她就只能换个饭友了。 夜司寒看了她两秒，还是把手机接过来，输了一串数字。 乔安安一拨，通了，他身上有手机响。 “我叫乔安安，非常大器晚成那个安安。”她报上名字，坐在一边存他的号，“你叫什么？” 夜司寒抿唇：“……随便吧，反正没有名气。” 他懒得现编一个，也懒得匹配她的土味介绍。 “看不出来，你还挺傲娇的。”乔安安失笑，看着他一身行头，“看你演的这个，我叫你‘小妖怪’吧？” 夜司寒瞥了眼屏幕：“你就不能写个合适点的？” “行——”乔安安拉长了声音，手指一顿翻飞，把“小妖怪”改成“大妖王”，然后点上确定。 小妖怪每天两百，没词没正脸；大妖王每天一千，和主角有互动，还能常驻。很好了。 夜司寒收回目光：“……随你。” 他没打算存。 乔安安没在意这种细节：“我常在这一片混，认识不少剧组，可以互相介绍资源。关于演戏的问题，我也能教你。以后一起吃盒饭啊！边吃边聊。” 目的达成，她拍拍衣服起身：“我要上戏了，保持联系。” ··· 夜司寒坐在原地，旁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秦兆特意等人走远了，才从不远处走出来，挪到了街角。他同样是一身戏服，藏匿了身份，群演的打扮。 “咳咳！保持联系呀！”秦兆捏着嗓子说话，学了一句，又挪揄，“这是铁树开花，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这个很特别？” “是挺特别。”夜司寒冷冷一笑，并未隐瞒，“她就是三年前那个。” “她？！”秦兆震惊，瞬间不敢开玩笑了。 他可记得太清楚了：三年前某个“传奇女子”睡了他兄弟，而且睡完就跑。自那之后，杳无音信。 ……竟是她吗？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替身演员？ “那现在怎么办？”秦兆想了想手头上的事，“我先送她回去，等这边完事了你再找她慢慢谈？” “没必要。”夜司寒想都没想，语气冰凉，“她那种人，养不熟的。这边什么时候行动？” “……”养不熟？你还养过？？ 秦兆张了张嘴巴，满腹的八卦，只能强压下来：“还有半个小时。现在是二十九分钟……他已经藏在这个剧组里了。” “好。” ··· 导演讲完戏，乔安安便走去机位。 这场戏其实很简单—— 她替代女主，在剧组搭的客栈屋顶，和刺客打一架，然后把刺客踢到街上的妖怪堆里。 她穿着价值不菲的广袖流仙裙，花拳绣腿打一套，然后再仙气飘飘跨个一字马定格。 “卡！”导演很满意，“你走后面的楼梯下来，女主呢？准备上去说台词！” 换场热热闹闹。 乔安安拢了拢裙摆，倒是没在妖怪堆里看到她的新饭友。可能在别的机位吧？ 她没多想，转身往后面的楼梯走。上来时候的灯已经关了，整个楼梯黑咕隆咚的，哪里下脚都看不清，倒是旁边的一间房子，还亮着微弱的光。 那当然是要从亮光的地方走。 乔安安换了个方向，却不想刚落地，房间里倏地一暗。 刚刚那是手电？有人关了手电光？ 第007章 我的衣服呢 周围一片漆黑。 乔安安没有适应：“请问，哪位能不能再开……”一会儿？ 好歹行个方便，让她先走出去。 但话音未落，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只手扣住了脖子。和楼上的花拳绣腿不同，这是下了狠劲的，扣上来的时候，她的脑袋就沉了一下。 什么情况？ 楼下也有打戏？ 没说这里有机位啊…… 缺氧的感觉很快袭来，乔安安下意识地一腿踢过去，逼对方松手，赢得一丝喘息：“咳……有没有分寸！你第一天演戏吗？” 她的眼睛也能勉强适应一点黑暗了，她看到面前的黑影退后几步，又要朝她扑过来。 ……有毛病吧？ 她神色一凛，迎了对面几招，招招都接的手疼。这是要往死里打吗？在她怔忪间，对方钳制过来，捂住她的嘴，掌心有什么东西抹进了她的嘴里。 又酸又涩。 什么东西？ 她要骂人了！ 但嘴被捂着骂不出来…… 乔安安瞪大了眼去掰他，混乱中好像从他身上扯下了什么，而对方也是一慌，狠力把她推开，竟生生地把她从窗户推了出去…… “碰！” 松垮垮的木头窗户托着她落地，发出骇人的巨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一群人围上来。 乔安安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把刚扯到的布包随便一扔，第一件事就是抹嘴：“里面是谁啊！打架出阴招，往我嘴里塞东西！” 这酸爽的味道，像极了过期的西瓜霜。 “谁啊？里面有人？”导演疑惑地往这边走，手里还拎着准备骂人的小喇叭。 群演也往这边围过来，一群“妖魔鬼怪”，巴巴地往破窗口看。 全程不过三秒，在第三秒末的时候—— “轰！” 一声巨响，火球从窗户喷出来，整个房间炸开，然后蔓延成一片火海。 “救火啊！”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现场瞬间一团乱，再也没人管打架出阴招这种“小问题”了，周围抱头鼠窜的有，拎水桶的也有。乔安安被爆炸震得有些耳鸣，不知怎的有些呆滞。 再反应过来，是她的预备饭友“大妖王”把她拉到较远的凉亭里，递了一瓶水过来，还贴心地扭开了瓶盖：“给！” “谢谢啊……”她这才想起嘴里被塞过东西，发涩的感觉从舌尖传到了喉咙，漱了口，又喝了几口，才舒服一点。 夜司寒扫了她一眼：“我等会儿再来。” “哦，好。”乔安安怔怔地应声，脑袋却越来越迷糊，逐渐靠在石桌上。 朦胧中，她好像被人抱起来了。 有一双微凉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但那只手很快又不温柔了，它强行掰开她的唇齿，灌了什么东西进来。 然后她就被丢到了一边。 ···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安才被大力摇醒。 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脸担心：“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我？”乔安安茫然，发现自己还是趴在石桌上的姿势。剧组那边的火已被扑灭，只能看到些许的烟。远处影影绰绰，依稀可以听到抱怨责骂的声音。 乔安安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迟钝的感觉消失了，她的大脑恢复思考：她为什么睡着了？刚才黑暗中的人和爆炸又是什么情况？ “别提了，据说附近一个精神病，没吃药跑出来了，躲剧组撒泼。这种情况以前也有，今天轮到我们剧组了。”工作人员忿忿抱怨，“烧成这样，得停两天工，多耽误事……” 精神病？ 乔安安淡定地理解了一下，然后突然气血上涌——那货往她嘴里抹的，不会是有镇静作用的精神病药吧？怪不得她趴在这里睡觉…… 简直令人发指！ “对了你被打伤没有？”工作人员想起来提醒，“伤了就去剧组申请两个膏药得了，别追究了，精神病法律不管，剧组也不喜欢多事的。” 乔安安活动了一下手脚：“……没伤到。”没有伤筋动骨，跌打损伤在她这里不算伤。 “没事就好。还了服装早点回去吧，明后天肯定休息了，好好歇着。” “好的。”乔安安应了声，目送着对方走远，也跟着起身。 起身的那一秒，她就觉得不对了——她的服装呢？ 她的身上盖着剧组随处可见的红布。 那套价值几万的广袖流仙裙呢？？？ ··· 另一边，布包里的东西到手，一群人都在忙碌。 秦兆算是闲的，逮着机会小声问：“把人丢那边不管了？” “毒帮她解了，沾了毒的衣服帮她扔了，还要怎么样？”夜司寒头也没抬，“为了感谢她拿到芯片，我留下哄她睡觉？” 讽刺意味十足，秦兆讪讪地缩回脑袋。 “夜少，芯片是真的，资料在里面！”旁边有人汇报，高兴又遗憾，“可惜被苍鹰跑了，没拿到密匙。我们自己解析的话，需要一点时间。” 谁也没有料到，苍鹰会突然引爆炸药。那场火灾，给他逃跑争取了时间。 “他受了伤，跑不远，全城搜。”夜司寒拉来电子地图，“最可能的范围……” 说到一半，手机恰好响起。 夜司寒没有看，一手还在勾勒着地图上的点，另一手顺势点了接听免提，放在一边：“说。”他没什么电话是手下听不得的。 但谁也没有想到，下一秒能听到如此清晰的质问—— “我的衣服是不是你脱的？” 整个房间倏然一静。 唯有夜司寒蹙了蹙眉，淡定地关掉免提，把手机送到耳边：“是，怎么了？” 第008章 你很有钱吗 乔安安的心都在抖。 还‘是，怎么了’？几万块钱的衣服呢，你说怎么了！ “你脱哪儿了？”强压下心梗的感觉，乔安安颤颤巍巍地问出声。 这时候“你为什么脱我衣服”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想把服装找回来。 夜司寒：“丢了。” “丢、丢了？”乔安安哆嗦着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梗，“我快要不行了……你给我赶紧过来！” ··· 十分钟后。 乔安安远远等到了来人—— 身形颀长、一身黑色、面具依旧……逆着光，他还真有几分妖王的范儿。 他走得很急，很快就到了她面前。 “你不行了？”看到人是站着的，夜司寒皱了皱眉。 “当然！”乔安安没好气地把手电筒怼到他面前，“能找的垃圾桶我都找了，没有。刚刚火灾清理了很多垃圾，可能在垃圾场里，翻吧？” 夜司寒：“……”大晚上的喊他来翻垃圾？ 他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为什么要找？不过就是一套衣服。” 一套衣服？ 乔安安被气笑：“你是不是没还服装的习惯？”回头一看还真是，他身上穿的依旧是戏服。 可那能一样吗？ 群演的服装100一套，某宝批发，压根没人清点。她那件是专门定制，好几万。 她长话短说：“……我那件很重要！” 脑中过滤了一遍服装师的话，可惜她哼不出那种尖锐的腔调——‘手工制作的天蚕丝广袖流仙裙，好几万！赔得起吗你们？’ 夜司寒兴致寥寥。 他很清楚，不会再找到了。 衣服上沾了毒，他脱下来就让下属去烧了……大概是当时趁乱扔进了火场里，找灰还差不多。 乔安安已把人拉到了垃圾山前面，这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脱我衣服？” “当时脏了。”夜司寒想也没想，“一身灰。” 乔安安简直要气死：“脏我不用负责，掉了我才……”她打算科普一下的，但话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手电筒照到裙子了。 确切来说，只剩一个袖子了。 它就混在那堆新到的火灾垃圾里，其余的部分被烧得干干净净。 ··· 乔安安心哇凉哇凉。 弄丢服装，是要赔钱的。 剧组那边好说歹说，还是看在她“劳苦功高”的份上，才把五万赔偿金降到了四万，还款期限也给足了一个月。 对于大明星来说，这也就是一顿饭钱。 但乔安安没有。 她从剧组走出来，整个人都是丧的。 她觉得自己好失败。 本来积蓄就已经没有了，还背上大额负债。 人人都可以争取个配角赚钱，偏偏就她不敢露脸……本来还可以一天三份兼职挺一挺，但现在白天得替孟月上班…… 她明明很努力了，怎么混成这样？ 夜司寒跟了上来，大概明白怎么个情况。 他有些意外：“你连这点钱都没有？”知道她是家道中落，没想到会落到这个地步。 乔家的那笔财富，没到她手上？ 他是好奇一问，乔安安却是被他问炸了：“关你什么事！你很有钱吗？刚入行你就看不起四万了？你有钱当什么群演？有钱你赔啊！” 骂完了，她就冷静了。 虽然衣服是他脱的，责任一人一半，但她并不指望他。刚入行的小群演有多穷，她深有感触。 两万块也是能逼死人的。 她一个前辈欺负新人，没意思。 乔安安摆了摆手，转身就想走：“你回……” “我赔。”夜司寒却在此时接了话，他蹙着眉，同样不想节外生枝，“现金？四万？我让人送过来。” 他发了条信息出去，示意她一起“等钱”。 乔安安站了一会儿，不禁思考：他一个群演，还是新来的，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主动打破沉默，有意和对方讲和，“这么晚了，谁给你送钱？” “来了。”夜司寒打断，示意她看向某处。 乔安安转头——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魁梧的男人正走向这里。他光头、一身横肉、大金链子、两手纹身…… 一看就是道上的大哥。 “大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塑料袋和一张纸。 以她的社会综合经验判断：这人八成是放贷的。 乔安安瞬间清醒，僵着脖子转回来：“你认识他吗？” 夜司寒：“不认识。”送这点钱，不用找他认识的下属来。 乔安安：“……”不认识还给你送钱？果然是借高利贷！ 于是下一秒，她拉着他就跑…… 第009章 试试又不亏 一口气跑出数百米。 乔安安确定把“放贷的”甩下了，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她恨铁不成钢：“你没钱逞什么能？年纪轻轻的怎么能走这条路？碰高利贷你这辈子就完了！” 夜司寒相当无语：“他不是高利贷。” “他当然不会说他是。”影视城这种人多了去了，表面上说是投资公司，给点钱让人包装自己，回头就十倍要账。 骗的就是小群演！ 有多少人最后被逼到倾家荡产。 乔安安只觉得他比她当初更傻更可怜的，不能坐视不理：“真想要钱，可以凭实力赚。只要懂行情，能接到合适的角色……” 说到这里，她自己先是一怔——行情她懂，但是她不能接露脸的角色。旁边这个什么都不懂，但是他可以接角色啊！！！ 她迅速形成计划，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诶，我说，你一天赚几百？” 夜司寒抿唇：“……”几百？ “我带你赚大钱吧？”乔安安往空地上一坐，把人抡下来，一副丐帮开会的样子，“我给你介绍资源，推荐你去试镜，还能教你拿下角色。你想在这行扎根，我给你开个好头。我要的也不多，你这个月的酬劳，分我一半。” 为了表示公平，“你也可以给我介绍兼职，我这个月赚的，也能分你一半。” 拼拼凑凑，她分个四万没问题。 夜司寒静静地听着她说完，唇角微扬，眼底的冷意却不减：“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且他为什么要陪她做这么无聊的事？ 说完，他就想起身。 “别啊！”乔安安急了，一把拉住人。 她也不管合不合适，直接抱住他的胳膊，他要是甩开她走，她就蹲下来抱大腿。 反正她是一定要争取的：“你试试，试试又不亏！我真不是骗子，你不要还没了解我就否定我呀！给个机会？说不定就红了呢？” 她不知道是那句话说动了他，被她拉住的人，迟疑地僵立住了。 夜司寒凝神—— 她说，不要没了解就否定她？ 她说，给个机会？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澄澈明媚。 “好。”他看了她半晌，干涩着声音开口，做了决定，“我再给你个机会。” “那就说定了啊！”乔安安没琢磨那个“再”的意思，脑子里只想搞钱，“我这就回去推资源给你，我们保持联系！对了，千万别再碰高利贷！” “知道了。” ··· 乔安安一瘸一拐回了家。 从剧组回来并不远，时间也不长，但到家的时候，还是过了午夜。 逼仄老旧的小区没什么灯，此刻是真正的万籁俱寂。 她在片场的那一摔看着没什么，但越走越疼，打开家门的时候，后腰到右腿都快要麻了。不过这种跌打损伤她也习惯，贴个膏药就行。 就是别让她再遇到那个神经病，不然她打到他满身贴膏药！ “七宝，帮姐姐拿个医药箱。”打开灯，她一边拿洗漱的工具，一边往屋内吩咐了一声。 屋内很快传来“哒哒哒”地小碎步，七宝叼着一个医药箱跑了过来。它的狗爪有些脏，前腿还带着微量的湿泥……又半夜跑出去玩？ 老惯犯了！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乔安安恨恨地把医药箱拿了过来，撩起自己的衣服看，“我们迟早被房东赶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看到里面却是一愣。 空了？ 她塞得满满当当，纱布酒精、药品喷剂一应俱全的药箱，竟然是空的？ 愕然了两秒，她才猛地看向狗：“七宝，你是不是带箱子出去了？” 她差点忘了它的另一个功能：医疗辅助。简单说，就是它看到附近受伤的人，会提供医药箱，但只限提供，不会包扎，不会施救。 比如小时候她割伤了手，它叼着一块纱布默默对着她站半天，她伤口都愈合了，它也没有帮她包一下的意思。 全程就是“纱布给你，爱要不要”。 ……这功能实在太鸡肋，她几乎都忘了。 但现在医药箱空了，附近有受伤的人？ 第010章 就我一个吗 附近有受伤的人？ 意识到这点，乔安安连忙放下了衣服，走到外面看——首先是家里、楼道里，确定这两个地方都没人；然后探身出阳台，往下看那条狭长昏暗的小巷，同样是没有伤员。 “你把医药箱给谁用了？”她回头问。 七宝攀上阳台，仰着脖子：“汪汪！”大体意思指了个方向。 “我靠……坑货！”乔安安哪里来得及看，本能地一把捏住狗嘴，率先往一楼看了看——黑暗依旧，无人点灯，房东睡得正香，应该没听到狗叫。 她又往七宝叫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徒留一盏昏黄的灯，没有任何人。那个受伤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吧？肯定的。能自己从医药箱拿东西，难道还不能自己走？ 它大概帮了一位过路人。 “回屋吧，只要人家不拎着狗粮上门找你，就谢天谢地了！”收回目光，乔安安呼了口气转身进屋，顺势把狗也拽了进来，“先帮你洗脚，然后我再洗澡……” 七宝恋恋不舍地跟了进去。 在乔安安进浴室放水的时候，它最后一次回头，对着夜色中某个不再有人的方向，摇了摇尾巴…… …… 洗漱完毕，半个小时后，乔安安龇牙咧嘴地躺上了床。 疼啊！ 她的屁股和她的腿。 跌打损伤这种小毛病，富人靠医院，穷人靠药膏，运气不好的穷人靠硬躺。显然，她属于最后者。 眼下也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年轻耐摔！别看这摔得狠，好得也快！ 就是明后天干不了蹦上蹦下的兼职了…… 她垫了个靠枕斜躺着，一边想着，一边浏览接下来可干的工作，顺便替“大妖王”也整理了一堆配角招聘，写在备忘录里，打算明天一早发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安心躺成大字型。 今天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虽然欠了四万，但仍有盼头。就是她隐隐约约之间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直到某个半梦半醒间…… “！！！”她猛然想起来：孙主管！夜宵！ 她完全忘了！ ··· 翌日。 乔安安衣着整齐站在公司门口，迎接新的一天—— 今天，孙主管一定会找她麻烦的，她准备好了！ “孟月，早！”同事从旁边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站这里不动，一起走呀！” “好啊！”乔安安拉了拉口罩，回以笑容。 差点又是对新名字不熟悉的一天。 她一撅一拐地挽住同事。 “哟，你这腿怎么啦？” “摔的，小事。”没有膏药，总是好得慢一点。昨晚的剧组神经病害人呐，她中午还得出去买点药。 同事热心肠：“那你有活不方便干的叫我，我们是一个团队，有团魂……” 说到一半，倏然一静。 她们已经走到了电梯口，这边乌压压的一群人，却自动让开了扇形。 因为夜司寒也在。 叮！ 电梯来了，夜司寒自然一个人走进去。 但这回他没关门，而是抬手把住门，低声说了一句：“上来吧。” 众人：“好的好的。”但没有一个人动。 乔安安也是听到同事在回“好的好的”，才往前走了两步。 她本来就离门比较近，两步便正好踏入电梯里，然后她才发现……就她一个人动了？？ 同事还站在原地，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那要不她也出去？ 不然说好的团魂呢？ 可正当她这么想，电梯门却很速度地关了起来。 夜司寒站在数字键那边问她：“几楼？” “负一层，谢……”谢夜总！ “不同路。”感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冷声打断。乔安安正想识相下电梯，却看到身边的人按下了顶层，淡声道，“你等下自己下去。” “……好的。”那谢就不谢了。 …… 电梯里相当安静。 乔安安觉得很正常：他们又没交集，有什么好聊的？ 趁着这个时间，她拿起手机看了眼。 “大妖王”还没有回她。 她大早上就把整理的备忘录发了过去，但现在还没得到回复……这么久，就算一个一个字查字典，也该看完了吧？ 难道是还没起？她押宝押到懒狗了？ 不行！ 等会儿有空了，一定要问一问，好好鞭策一下他！ 她专心致志地想着，摔痛的右腿不自觉提起一点，只用脚尖抵着地面，不受力的鞋尖微微滑蹭着大理石地板…… …… 夜司寒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电梯的空间有限，他告诉自己，除了她无处可看。 她的头一直是低着的，长发从耳际垂下来，挡住她的侧脸，再加上她戴着口罩，他只能看到她眉眼的轮廓。 还真是一点没变。 他冷冷地想，看了两眼，强迫自己从那乌黑柔顺的长发上移开眼，然后，他就看到她点起了单脚的脚尖—— 身体的重心倚在电梯壁上，她整个人都放松自然，腿很长，腿型很好，这么微曲着，更显大小腿的均匀比例…… 他记得她的腿。 夜司寒扫了眼电梯屏，从一楼到顶楼，才行了一半，他就莫名烦躁：“你能不这么站着吗？” 第011章 这个，你不行 乔安安被吓了个原地立正。 她下意识地绷直站好，悄然抬眸偷觑眼前的人，没想到对上一道暴躁的视线，惊得她赶紧又把头低下了。 ……他为什么要瞪她？ ……说好“不多看人一眼，不搭理人一句”的风范呢？ 乔安安心虚地拉了拉衣服，本想要装死到底，没想到他的下一句又迎面而来—— “你能不这么穿吗？” “我……”乔安安错愕地打量了自己一眼，这回是真委屈，“大家都这么穿。”白衬衫配上牛仔裤，公司一半的人都这么穿，就是她这件衬衫大了点。 她在这么说的时候，本能地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然后…… 她就后悔了。 夜大总裁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乔安安瞬间摆正了自己的身份：“我明天就改，夜总我错了。” 顺便心里补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突然领悟到大家为什么避着你，我明天开始一定也避着你……再安分的鸡蛋，也经不住这么挑骨头！ 夜司寒沉吟了良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明明是给她个机会，他却忍不住想管她。 这种事不能再有了。 电梯门一开，他就冷着脸走了出去。 乔安安吁了口气：上意难测啊…… · 这个上午不太忙，乔安安寻着空档，给“大妖王”发了条信息：“试镜怎么样了？” 这回总算不是石沉大海，有回复了，简短地两个字——“在试”。 ……高冷得连标点符号都不舍得打一个。 乔安安只能耐着性子等，临近中午的时候，她爬上高脚梯放东西，顺便又发了个信息：“怎么样？通过了吗？” 这次倒是很严谨，有标点符号了：“没有。” 怎么会没有通过？这么简单的角色…… 乔安安瞬间就沉不住气了，一个电话拨出去：“你那边方便讲话吗？”她要开始鞭策了！ “……可以。”对面因她的开场白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他那边的背景很静，宛如被赶出试镜室的安静。 “我给你发的，这场试镜，演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反派大老板对吧？”一想到他可能是被赶出来的，乔安安心软了一点，好声好气地帮他分析，“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演的？” 夜司寒想了想：“就一个人默默坐下来工作。” “错！”才一句乔安安就否决了，“重点不是沉默寡言，是大老板！重要的是腔调！你坐下来工作干什么？你就仰躺在老板椅上，把脚搁桌子上，然后竖起来看文件，把侧脸露给导演，对着文件冷笑，戏就来了，懂吗？” 好的演员，不用几句词，用动作就能把人物处理得明明白白。她要是会魂穿，她这水平，怎么也混上一线了。 夜司寒放下手上的工作，周身的冷意淡了一些：“当老板可以这么闲？” “那是你没有见识过！现实里闲的老板多了去了！”比如坐个电梯还能闲到挑骨头的，“你得观察分析大BOSS们的精神气、个人特点，然后照着学，就比方我们老板……” “孟月！”正说到这里，同事在资料室门口喊，“我去食堂吃饭了，要给你带饭吗？” “不用，谢谢哈！”乔安安远远地回，说完转回来，后腰连着右腿扭了一下，不由“嘶”地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夜司寒原本还等着她分析“我们老板”，听到她这边抽冷气，意识到不对劲，声音不由一沉。 “这不昨天被神经病打的嘛！摔肿了都！”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乔安安和盘托出，“也就我耐摔，换一个其他脆弱的小身板，这事能冲上热搜……好了先不跟你聊了，我得趁着午休出去买两张膏药。这样，下午的试镜你别去，先群演当着，晚上我来给你补补课，回见！” 不等他回应，她说完，挂断电话。 诶，等等，好像忘了叮嘱他拿盒饭？算了，不用特意叮嘱吧，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拿的。 他要是不拿……她就不教他了！ “孟月？”正要走，又有人找过来，挑剔地看了她两眼，“我是财务部的。我们主管在地下车库等你，限你十五分钟内到。” 乔安安一怔：来了来了。找茬虽然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谢谢，我知道了。”她保持微笑。 来的人却走了几步又叮嘱—— “奉劝你几句，别得罪人。自己带盒套。” 第012章 我们都有病？ 带那个东西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带的！ 乔安安在十五分钟后，踩着时限末，晃悠着进了地下车库。 她的左手上拎着一个药店的透明袋子，里面放着一盒消炎镇痛贴，不过盒子是空的，药膏她都贴在了身上；她的右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掂着一罐刚买的八宝粥。 她想好了—— 如果孙主管是欺负孟月的人，这八宝粥就是孙主管的上路粥，她能砸到他喊爷爷； 如果孙主管是无辜的，那这粥就是她的演出道具，她能靠它脱身。 …… 远远的。 她看到孙主管倚在一辆车旁，时不时地抬腕看手表，一副不耐的样子。直到她过来，他才站直了身体。 “哟，孟月！”孙博自以为帅气地招了招手，暗暗凹了个造型——刚入职的小员工该闪瞎眼了吧？看看他的宝马、他的大金表、他的爱马仕皮带…… 他不动声色地展示，又故作大度：“昨晚怎么回事啊？我是诚心诚意等你的。” 乔安安：“……”好油腻！这矫揉造作的演技！ 但既然要演，她当然奉陪：“孙主管，我……我想去的。”她小跑着过去，又欲言又止，怯生生的，“但是我很自卑，我身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不好看。” 别扭扭捏捏聊吃饭了，大家一步到位聊重点：我家孟月身上有什么，没什么，你知道吗？ “啊……啊？”孙主管果然愣了一下，先是荡漾，然后又迟疑，“在哪里啊？多大啊？” “很明显的。”他不知道？他对孟月是清白的？ “什么样的胎记……”孙主管左看右看，一脸茫然。但他又转念一想：拉上窗帘关了灯不都一样？身材很辣，又那么主动，他就想尝个鲜。 于是他立马笑嘻嘻地恭维起来：“孟月你身材好，怎么都好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跟我一次，就一次也行，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就一次？ 那就是以前没有过？ 乔安安拧眉：看来他真不是她要找的渣男！他就一纯色批…… 孙主管已热情地钻上驾驶座，朝她邀请：“上车吧，我在对面酒店有长期包房，我们趁午休去一趟。” “……午休时间才一小时。”乔安安不想陪他演了，只想脱身，提醒了一句。 “来得及来得及！”孙主管一脸笃定，“上来呀！” 乔安安冷笑一声，绕去副驾驶。 她在拉开门的时候，故作一僵，神情大变：“孙主管您车里好臭……什么味道啊！呕！”说罢关上车门，张开塑料袋口低下头去。 “呕……呕……”两秒之内，她打开八宝粥全部倒入袋子，把罐子丢到车下，一把摘了口罩探进袋口。 “我车什么味道……诶？”孙主管下车绕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她吐得稀里哗啦，拎着一袋“粘稠的呕吐物”。 他远远地脑补了一下酸爽的味道，顿时什么欲念都痿了。 “孙主管，我……呕！”乔安安故意干呕了几声，倒足了对方的胃口，然后用手捂着嘴，“这味道……我先走了！” 说完，她拎着塑料袋就往一旁跑。 孙主管闻闻车子，又看看背影，不知道要先处理哪一个，终究是没能彻底死心：“孟月，我还没有你电话呢！留个电话啊！” “……”留你妹！ 乔安安的脚步更快，却不想一辆劳斯莱斯从一侧斜插驶进来，对方一个急刹停得很稳，她却没刹住斜扑在引擎盖上。 这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她那袋“呕吐物”正甩在车前盖中央，袋子破裂，里面的东西滴滴答答流下来…… 乔安安吞了口口水，一时间忘了捂嘴和表演，僵着脖子一点点转向驾驶座。然后，她就看到车窗玻璃降下，露出那张她绝对不想碰见的脸。 最近是不是水逆，她到哪里都要碰到夜司寒？ 没毛病都要被他挑刺，更何况现在…… 果然，他又是沉着脸的，声音也带着冷：“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 她正迟疑着组织语言，车内又是冷冷地一句：“公司内严禁嬉戏打闹。” 乔安安：“？？？”你管那叫嬉戏打闹？ “我就关心一下同事。”孙主管倒是活络了，抢着给她雪上加霜，“看她吐得厉害问几句，没事就好，呵呵呵……”讪笑了两声直接跑路。 停车场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个开放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得压抑封闭起来。 “那个……夜总，”乔安安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车前盖，诚恳询问，“我说这是八宝粥，您信吗？” 夜司寒冷笑了一声。 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他是不太高兴。 乔安安耸拉着往旁边挪了挪，苦恼地挠了挠头。她现在不急着捂脸戴口罩，反正他看过她的样子。 她愁的是：夜司寒看她不顺眼。 她本人倒是无所谓，但孟月回来怎么办？不能断了孟月的后路啊！ “这事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处理干净。”乔安安只能腆着脸赔小心，努力刷好感，“您一定要相信我，那真的不是呕吐物，里面还有……” 话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一停，因为她看到了夜司寒副驾驶上的东西——满满一袋，跌打损伤的药品。从喷剂、贴剂、搽剂，到口服，一应俱全。 有钱人受个伤就是不一样哈，恨不得住在药房里。 现在她正好拿这些药攀关系：“您看我也和您买了一样的药，药盒还在。我真没吐，吐了不得买止吐药对不对？” 顺便再关切一句，“您也摔了？” 第013章 您可真爱干净 话音刚落，车内人的脸色再度沉下来。 刚刚才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夜司寒扫了眼副驾驶上的东西，有火没处发，只能问：“会不会开车？” 乔安安摇头：“不会。”因为孟月不会，所以她也只能回答不会。 车内的人又捏了捏眉心，抛出两个字：“等着。” 说完，车窗玻璃重新升起，乔安安看着他熟稔地倒车移车，把车停在就近的车位上，熄了火。 车门打开，人还未下，先丢出来一个东西。 乔安安下意识地接住：“……”一盒纸巾？ “把车弄干净。”夜司寒接着走了下来，“大中午的，影响吃饭的心情。” 这话说得相当有歧义，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是对人？还是对事？ 但现在是她理亏，就算是对人她也只能受着：“对不起夜总。请您放心，我一定弄干净。” …… 那一大包的药被夜司寒扔在了垃圾桶里。 他用不到了。 就像被泄露的商业机密，从视若瑰宝到毫无价值，也只是须臾之间。 他在停车场外掏出手机，拨了秘书处的电话：“公司是不是有个叫孟月的？” · 乔安安把车擦得干干净净，黑色的车身上，光洁到能照清人影。 非常好，没有八宝粥残留，也没有任何味道。这辆高档的劳斯莱斯，重新散发出汽油的清香。 刚才的事就算翻篇了吧？ 她信心满满地回岗位，但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通知说总裁叫她过去一趟。 而且这“通知”相当大张旗鼓——秘书处找的人事部，人事部找的法务部，法务部主管找的法务部小组长，小组长再找的她…… 很好，一来二去，半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被总裁召唤了。 周围看她的目光，宛如在看散发着核辐射的奇珍异兽……一边好奇，一边避之不及。 乔安安心里有苦说不出。 她都把车擦那么亮了，让她低调上一个月班不行？ · 顶层很安静，没有楼下的闲聊八卦，也没有芜杂的食物味道。 即便是午休时间，秘书和助理们也个个保持着优雅和干练，她报了姓名后，便有专人把她往总裁办公室领。 她和夜司寒应该算是前后脚到的，也不知道他刚才耽搁在哪里？她拐过走廊的时候，他正好推开办公室的门要进去。 秘书想要汇报，才发出个单音，便被夜司寒的示意打断。 “知道了。”他利落地指示，“把东西拿过来。”然后转向乔安安，“你跟我进来。” “好的。” “好的……吧。” · 他的办公室很大，向阳的透光玻璃，宽敞亮堂，午后暖暖的。空气中有很浅很淡的木质香气，不熏人，很好闻。 但乔安安不是来参观环境的。 她相当识相，跟进去带上门就先说话：“夜总，车子我已经擦干净了，保证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知道。”夜司寒已走向办公桌那边，话接得平静，“刚才我去看过了。” “……”那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乔安安相当纳闷，却也不好直接问。眼看着人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她也只能抬脚跟过去，讨巧地在桌前站着。 他的桌面收得很整洁，文件分门别类，只占据了小小的空间，大片都是空的。所以，他桌缘处一点小小的鞋印，在她看来格外清晰。 啧，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挺正经的，背地里翘桌子。 大概是擦车擦出惯性来了，她好想绕过去擦一擦。 “我考虑了一下。”夜司寒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唤回了她的注意力，“我是个爱干净的人，你们刚才嬉戏打闹的后果，给我留下了阴影。” “我们那不是嬉戏打闹！”乔安安忍不住反驳。 结果就是对面的人扫了她一眼，平静地强调：“……的后果。”他的重点是“后果”，至于前面的原因都属于修饰，他并不关心。 乔安安无话可说，静候着他的后续。 于是夜司寒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我会觉得这车怎么擦都不干净，怎么看都不顺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乔安安听得目瞪口呆，她觉得结合上下文，接下来他大概要碰瓷了。 ……不是，这年头，贫富差距都拉这么大了，还要碰瓷吗？ ……还有，他一个把脚搁在桌子上的人，哪好意思说自己“爱干净”的？ “你、咳！您……”她差点忘了切换敬语，小心翼翼地问出来，“您想让我赔车？” 然后按照剧情，就是钱不够从工资里扣，满打满算要扣八百年，还不出钱也不能离开公司，名正言顺在他手底下扣一辈子。 到时候就是“整你就整你，还要挑日子吗”的悲惨境遇。 她当过类似剧情片的群演，后来赔车那个受不了剥削，愤怒反杀，总裁死得可惨了……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并不想走上犯罪的道路。 “那倒不至于。”夜司寒挑眉看了她一眼，难得地笑出来，“但你想替我换车也没问题。” “叩叩！” 正说到这里，秘书叩了叩门，将一个崭新的红塑料桶和一叠毛巾放在门口，又退了出去。 “我的要求，你每天把车洗一遍，洗到我的阴影消失为止。”夜司寒正好说完下半句。 乔安安整颗心都在颤：那他的阴影什么时候消失啊？要是孟月回来，知道她给她揽了这个“额外活”，会气死的…… “那您的阴影大概什么时候能消失呢？”她这么想，也怎么问了。 “不知道，先洗一个月吧。”好在夜司寒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丧心病狂，回答得很爽快。他甚至还会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我也不会让你白洗……” 第014章 得罪过你吗 “我也不会让你白洗。” 夜司寒说完，拉开抽屉拿了个信封出来，往她的方向一推：“这是你每天的洗车费，洗一天拿一天，到我觉得不需要再洗为止。” “啊这……”不合适吧？ 乔安安心里泛着嘀咕：整她就整她，为什么还要给她钱？总觉得他另有图谋！ 她磨磨蹭蹭地拿起信封，想着要把巨款还回去，要把话说清楚的。但是指尖捻到信封的厚度时，她不由一愣：嗯？这厚度？ 打开一看，果然，只有一张百元大钞。 一百块钱还装信封？夜大总裁您是真讲究！ 仅一秒钟，她心中的悬石便落地，心态有了巨大变化——这是防人口舌费呢！防着有人给她打抱不平，他可以理直气壮拍桌子嚷嚷，哪里整员工了？给了洗车费的！ 一百块手工洗车，也就比市场价高了那么一点。 但这单活真的不亏：一个月30天，工作日22天，盲赚2200，蚊子肉也是肉！当兼职接了！ “夜总您放心，今天开始您的车一定干干净净！”乔安安痛快地应下，走到门口抱起红塑料桶，宛如抱起下金蛋的鸡。 原本是要离开的，夜司寒那边似也要开始工作了，但她想到以后每天都要来“领钱”，有必要一开始就搞好关系，把潜在矛盾化解一下。 于是她又折回去，朝夜司寒结结实实鞠了个大的。 “什么意思？”办公桌后的人失笑，看到她回来，意外又好笑，“洗个车你很高兴？”高兴的话他还可以给她加个拖地。 “不是不是。”趁着他心情好，乔安安态度诚恳，“我想真诚和夜总道个歉，我刚来公司不久，有很多不懂规矩的地方，如果冒犯了您，还请您多包涵。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改正，然后我们翻篇？” 话说到这份上，一般小毛小病的，也就揭过了。另一方一般会笑着客气几句“没有的事，都是误会”，然后就此翻篇，相安无事。 但是…… 夜司寒的脸色怎么越听越沉了呢？ 乔安安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她真得罪过他，而且还得罪得不轻？以至于一提，他就开始不高兴？ “那个……” “出去！”她还想再诚恳几句，却被冷声打断。他又恢复那种冰一样的状态了，“你可以走了。” …… 电梯里，乔安安花了十来秒想了一下—— 她好像没有得罪过夜司寒，昨天上班她才第一次见到他。当然，如果第一次没认出他是总裁大人也算得罪的话…… 要么就是孟月得罪的他？ 那更不可能！他要是记孟月的仇，看到她脸的那一秒，就知道她不是孟月了。 那也许真是昨天没认出他的原因？ 有钱人，很爱面子的…… 那接下来怎么补救？先努力刷好感吧！ “叮！” 电梯在某个楼层停了一下，上来的两个员工看了眼她的胸牌，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红塑料桶，迅速凑到角落窃窃私语起来。 ‘看，她就是被夜总叫上去那个新员工……还以为手段多好呢，被罚当清洁工啊？’ ‘被总裁亲自穿小鞋啊，啧啧啧！’ …… 乔安安无语望天：你们懂什么？我有钱拿的…… 第015章 别想好好吃饭 有了“被总裁亲自穿小鞋”的传言，乔安安的工作岗位顿时门庭冷落，众人自扫门前雪，生怕沾上她跟着倒霉。 乔安安倒是无所谓，也乐得清闲。 为了能从夜司寒那边刷回好感，她在下班之后还特意去买了罐洗车泡沫，打算从明天开始，就把他的车擦得光亮如新。 这一耽搁，到达影视城的时间，就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她常走的那条道被封了，隔壁剧组拉起了高高的白幕，把场地遮得严严实实。白幕之外，人头攒动挤了不少粉丝。 一打听，才知道隔壁剧组拍男版《画皮》，有下水的激情戏。这些粉丝聚集在这里，想碰碰运气看看偶像的“福利”。 乔安安翻了个白眼：想屁吃！ 一般这种戏，上面的“亲亲我我”由偶像出演，下面的“磨磨蹭蹭”由替身完成……这种替身，给价相当高，但愿意接的人很少。 因为过程太过羞耻，未来还可能被翻出来当黑料……但凡长相周正、年轻的，都不会去挣这个钱！ 所以何必挤来挤去？这“福利”本身就没什么好看的。 乔安安绕开了平常走惯的路，绕道到《收妖记》剧组那边，这两天没有主演的戏，也用不到替身，她跟着道具组修道具，400一晚上，干到十二点。 今天剧组的盒饭放得特别晚，她绕过去的时候，放饭车还没收。她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于是顺手拿了两份，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坐下。 “饭点了，人呢？”她给“大妖王”发信息。 “在忙。”隔了一分钟，才回过来冷冰冰的两个字。 呵，都没提拿饭的事，你的卤蛋没了！乔安安打开两份饭，默默地把他的卤蛋夹了过来。 “大概还要多久？”她又问，顺便发了具体位置。 这次没回。 乔安安恨恨地夹走他的肉菜，又等了两秒，突然火了，一个电话拨过去：“我等下就要去工作，等不了你多久，正事还没聊呢！” “在……” “在忙个屁！”她先发制人，“你试镜都没过，能有什么好忙的？无效忙碌！我一个伤员正忙着给你拿盒饭，教你试镜技巧，我才是最重要的，OK？” 吼完一通，对面老实了，她趁胜追击，“十分钟内赶过来！不然你死定了！” 她咬牙切齿，觉得那声“你死定了”足够高冷霸气，吼出了白天夜司寒叫她“出去”的气势。很好，很酷，她挂断电话。 · 不足十分钟，远处便走来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乍见那道身影，又隔得有些远，乔安安总觉得有眼中莫名的熟悉。再近一点，看到那个狼头面具，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今晚剧组有夜戏？ 可能只是叫群演补拍几个镜头…… 她的目光又移到他的手上：空空如也。 啧，来接受指点，都提前知道她是伤员……不带药膏就算了，连半斤苹果都不知道带？你别想好好吃饭了！ 乔安安瞅准最后的机会，又夹走了他一筷青菜。 “来，坐坐坐。”然后她把近乎白饭的盒饭推过去，“吃完再聊。” 第016章 自以为很幽默 她给得热情，“大妖王”却似乎没有任何食欲，坐下来连筷子都没动。 “我不饿。”夜司寒拧着眉，一整个下午的窒闷和烦躁，在看到那张没心没肺的脸时，竟一点都发泄不出来。 终于，他还是呼了口气，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节食啊？身材靠练，饿没有用……”乔安安正扒拉开一次性筷子往前递，看到他的动作不由一愣，“你干嘛？” 被他掏出来的一叠钱就放在她手边，看厚度有小两千。 “给你的。”夜司寒避开目光，鬼使神差地接了竹筷，拨弄着盒饭，“不是你说的？这个月收入分你一半。” 不能给多，两千三千的，陆陆续续给几次，也就够还了她那四万。 乔安安纠正：“是我介绍的收入分一半……”等等这不是重点，“……不是，你哪赚的这么多钱？” 分了一半给她是两千，他的日收入就是四千，群演哪来这工资？ 卖肾没有日结的，卖|身没有这么早收工的，她看来看去…… 夜司寒被她看得烦躁：“这你别问。”这个理由他没有提前想好。 “……”而乔安安的目光已越过他，落在隔壁剧组的白幕上。男版画皮、水下的磨磨蹭蹭用替身、给价很高、太羞耻没人去…… 她的嘴唇微微哆嗦，视线从白幕移到他，再从他移到白幕，觉得一切都对上了。 ……不然他干嘛眼神躲闪地说“你别问”？ “你是不是傻啊！”乔安安一下子来了气，那只狼头面具是道具，打坏了要赔钱，她只能在桌下用脚踢他，“懂不懂爱惜羽毛？什么戏都接？一共拍了几个镜头？几个？” 圈内人都知道，现在的几千块镜头，以后都是几千万往回买的啊！ 夜司寒被她踢得莫名其妙，有些懵，又有些火，最后硬声硬气地答：“不知道。”他有些生气，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乔安安在此时停了脚。 她是恨铁不成钢，踢了两脚，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这要是搁在古代，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恶霸——家里没米，逼良为娼。人家都卖完回来，一边洗澡一边哭着说“你别问”，她还攥着银票逼问“你卖了几次”，逼着人家崩溃说“不知道”…… 真的，她太不是东西了！ “对不起啊，我也是想你好……”她闷闷地冷静下来，“这钱不能算给我的，算你借我的，我一定还给你。” 她现在是真穷，但是她讲义气，边说边拿钱包：“你把自己挣的分我了，我这个月挣的也分你一半，不用你还。我今晚跟道具组修理，四百我分你两百，你放心，我周六日能挣多一点。” “不用……”夜司寒正要拒绝。 “对了，还有！”乔安安倏地想起来，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的，“另外一份工。” 夜司寒：“这是什么？”他只是好奇她到底打几份工？ 乔安安重新端起饭盒，朝他眨了眨眼睛，自以为很幽默：“一只讨厌我的铁公鸡给的洗车钱。” 第017章 主动亲了他 “一只讨厌我的铁公鸡给的洗车钱。” 她自以为很幽默，话说完了，对面的人却是丁点没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看过来的目光……好像更锐利了一点？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乔安安凑近了一点，启发似地抬了抬手——人类的好奇心呢？八卦心呢？ “大妖王”的声音有些奇怪：“他讨厌你？” “？？？”乔安安只会比他更奇怪：重点不是“铁公鸡”吗？为什么他关注的点是“讨厌”？这货真是毫无幽默感！ “你为什么觉得他讨厌你？”夜司寒的声音调整了一下，却还在执着这个问题。 “因为我会察言观色啊！”乔安安没劲地往后一坐，“我昨天在电梯里没认出他，得罪了他，出师不利，后面都没好脸色……” 说到一半，她才想起来忘了解释最重点，“……哦对了，他是我们总裁，大老板。他给了我一百洗车费，其实也不算太铁公鸡。” 可是，她刚才不解释，对面的人怎么也好像没有理解障碍？ 夜司寒的嗓音很轻，近乎自言自语呢喃一句：“你怎么就认不出他？” “这不很正常嘛！”乔安安被气笑，“我第一天上班，也没人告诉我总裁长了一张下海十万起的脸啊！哪个总裁不大腹便便？他这种帅的就很另类！让人一下子不会往高层想……” “帅？”他问。 “是，很帅，但也不是空有一张脸。”八卦方面，她还是聊得挺公正的，“人很严厉，工作很出色，算年轻有为的典型。” 又扒了两口饭，她惆怅着总结，“除了讨厌我，没什么缺点。也不知道他那样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要是能知道一丁半点的，她也能投其所好，把好感刷回来。 她不贪心，把负好感刷到零就可以了。 她的盒饭都吃完了，他的却几乎没动。她擦擦嘴看过去，他正好接她的下半句，似笑非笑的语气：“……大概在想怎么给你送钱吧？” 乔安安失笑。 刚才还信誓旦旦觉得他没有幽默感，现在他的幽默感怎么说来就来？ 大总裁想着给小员工送钱？ 洗洗睡吧，梦里全都有。 “诶，下场试镜想好怎么演了吗？”看了眼时间，还能抓紧指导几分钟，乔安安跳过了话题，“演一个马仔，喜欢大哥的女人，会不会？” 也没有空看他的表演了，她直接来，“我教你一遍哈，你直接照着练，稳过！你当大哥的女人，我当马仔。” 说完，她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微凉，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被她双手握住的时候，腕上肌肉微微一僵。乔安安暗暗赞叹了一下他的手型，再抬头时，已投入剧情—— “他还打你吗？这么冷的天，怎么穿那么少？”她满脸心疼，动作笨拙地搓着他的手，又是吹气又是捂，“钱不够找我，我再偷他的货！” 说完又环顾了四周，像是确定没人听见看见，吊儿郎当地凑向前，“等我有钱了，让你当我唯一的女人！” 然后抹了抹嘴，粗鲁却又视若珍宝地吻在那只手上。 夜司寒感觉一股温热贴上手背。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了。 第018章 可以做朋友 乔安安并没有亲在他的手上。 她的拇指垫着，头埋下去的时候，唇是贴在自己指背上的。这在镜头里叫借位，但再怎么借，她的鼻尖和呼吸还是触上了他的手背。 有点凉，他的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淡香，有些熟悉，又有些久远。 哪里接触过？ 乔安安怔了一下，但再抬头时，已迅速恢复如常：“看清楚没？‘我’没什么文化，但‘我’爱‘你’的心是真的，学会了吧？”说完就想把他的手放下，然而才一脱手，便被他反手攥住。 冷硬用力，明明看着白净修长的手指，抓起人来却相当有劲，她被握住的腕口都麻了一下。 “……你干嘛？”乔安安被他抓懵了。 “喜欢演戏，为什么不在这条路上往前走，还要去当孟月？”他都快放下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到他眼前来？ 再耍他一次，耍完就跑？ 乔安安警惕蹙眉：“你知道孟月？”孟月有当群演的男性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今天打电话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你孟月。”夜司寒这才回神，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却没有放开，“你怎么两个名字？” 原来如此，这她就放心了。 “孟月是我艺名啊！朗朗上口，多好听！”她含糊着回答，不想把好闺蜜的事到处讲，“咱们这行多几个名字不是很正常？你也不叫大妖王啊，称呼而已，是吧妖妖？” 谈笑风生间，他又多了个称号。 夜司寒抿了抿唇：“……还是叫乔安安吧。”她冒充孟月的时候，他可一次都没叫过她。 “没品位。”乔安安轻嗤，“还有，谁说我喜欢演戏了？我这叫干一行，擅长一行！我真正喜欢的是……” 她还想侃侃而谈，中途却被扛着道具路过的剧组人员打断：“乔安安，嘛呢？还搁那儿掰手腕，有那力气来修房梁啊！” 隔着距离，剧组人员看到他们握在中间的手，像极了你死我活掰手腕。 “啊我要上工了！”乔安安猛地反应过来，抽了手便起身，“你慢慢吃，好好练，就按我刚才教你的表演哈！” 说完便越过他，往灯光明亮的工棚走。工棚的顶端亮着个晃眼的灯，看着看着便让人心神恍惚，忍不住去想刚才未完的话题—— 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呢？ 她喜欢的是开书店，安安静静的，一本书都卖不出去，也不用担心倒闭的那种。她在冷门书里夹上一张小纸条，几天后翻开，满心雀跃地看到心上人的回复。 一张又一张，延续了她的整场暗恋。 ‘爸妈，我以后开书店行吗？你们资助我点钱。’ ‘行啊！我们闺女有出息，是吧老乔？’ ‘哼，你让她先把书念好！别到时候开了书店，狗都比她读得快！’ ‘汪！’ …… 那是最青涩美好的时光，她衣食无忧，天塌下来有父母顶着，可以大费周章，在喜欢的人和事上任意花时间。 但现在，像她这样的人，哪配谈什么喜欢？ 一人一狗没有家，能糊口活下来就行了…… 叹了口气，乔安安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身后—— “大妖王”还坐在原处，没在吃饭，像是在握着筷子发呆。有灯影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伸得很长。 夜里的气温降下来了，他影子投射的草地上，正凝结起霜。从她的位置看起来，他显得格外孤独。 乔安安想到他近乎白饭的盒饭、想到他没有抱怨伙食，再看到他此时孑然一身的背影…… 这一刻，她觉得他像极了三年前刚“入行”的自己，彷徨茫然，什么都做不好。别人收工喜滋滋地点钱，她只能拿到几乎被扣光的酬劳，抱着白米饭顾影垂怜。 那个时候，她多么想听人说一句鼓励的话啊，哪怕是敷衍的也好…… 她“哒哒哒”地小跑回去，想要搭上他的肩，结果脚下没刹住，反而变成撞上他，从后面抱住了他。 抱就抱吧，就当抱三年前的自己了。 ……可真稳当啊！被撞一下半点不倒的。 “干什么？”夜司寒有些僵硬。 他心情正不好的时候，听到是她的脚步声，神色一凛没出手，却没想到她会抱上来。 “安慰你一下！压力不要太大！”乔安安坦率义气地拍了拍他，“就算练不好，这次试镜过不了，我也不会不管你的。慢慢来，有我一口饭吃，你就饿不死。” 她直起身来，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好吗？” 第019章 人家是真的 好吗？ 夜司寒悄然坐在原地，直到乔安安走了许久，也没动作。 夜里的群演来来去去，已经换了好几拨，他面前的盒饭上，都凝出了一层浅浅的露。 光滑透亮，就像她突然递过来的友谊一样。 她说和他做很好的朋友？ 真有意思。 夜司寒笑了笑，无声地合上饭盒，往垃圾桶里一扔，然后起身离开。 ——乔安安，你还是对我不太了解。你一旦靠过来，在我这里就不能做朋友。 · “夜少！”走出影视城，便有穿着黑衣的下属跟上来，恭敬稳重。会这么称呼他的，都是公司之外的夜家势力。 夜司寒习以为常，“嗯”了一声继续往前。 数十米之外，保镖已经开了车门在等他。 “我们搜了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苍鹰的踪迹。”下属跟在旁边汇报，自觉办事不力，头埋得低低的，“他明明受了伤，但所有药店和诊所都……” 夜司寒点点头，听懂了他的欲言又止：“知道了。”说完，也不指责什么，弯腰上了车。 “那还要再扩大范围搜吗？”下属不甘心地追了一步，还想将功补过。 车内传来一声轻嗤，浅浅的，带着冷意。 “他的伤如果现在还没包扎好，早就失血而死了。”夜司寒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眸蒙上了一层寒芒，“很显然，有人救了他。” 最好别让他查到是谁。 · 乔安安又是深夜才收工。 拐过熟悉的巷子，她听到窸窸窣窣的碎响，正想神色一凛，却看到熟悉的狗—— 七宝！ 乔安安脑袋一炸：“七宝你又偷跑出来玩！”还被她抓了个现场！ 她恨恨地招呼它过来，发现它还背着个小书包，嘴里叼着遛狗绳。 有人遛你么你叼个狗绳？ 自律给谁看！ 敲了敲它的脑袋，她拽起狗绳就把它往里牵，七宝却是一步三回头，频频往远处的那盏路灯张望，搞得跟依依惜别一样。 “你看什么呢？”她蹲下来顺着它的视线一起看，等了两秒，只看到一只流浪狗从垃圾桶后绕出来，小跑着走了。 乔安安松了口气：“人家是真狗，你和人家玩不到一起去！其他狗看到你会递纱布，会疯的……” 她絮絮叨叨了一阵，突然想起来，“你每天都跑出去玩，是不是想找月月姐啊？你想她了吗？”其实是她自己想了，也不知道孟月现在怎么样？ 她每天都会给孟月发信息，聊工作、聊心情，但发出去的都是石沉大海。 打电话，也一直是关机。 孟月的心情很糟糕吧？ 那么好的一个孟月，被渣男欺骗，出了这种事……那个渣男不得好死！ 乔安安忿忿地踢了块石头——孟月你等着，我很快就会把渣男揪出来！ ··· 这股愤怒，乔安安延续到了第二天。 进公司的时候，她几乎是踹着门进去的，看谁都像是渣男。 但奇怪的是，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也是怪怪的。 “孟月，听说你得罪夜总了？” 得罪？这话从何而来？ 第020章 你敢拒绝我 但是很奇怪，公司的人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是自来熟又话唠的同事，原本总爱勾肩搭背和她聊几句，现在看到她都只是牵强笑笑，调头就走； 然后是之前差遣她跑腿的那些老员工，现在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别的部门，对她充满嫌弃、颐指气使，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乔安安纳闷了半天，终于在中午提桶洗车时，想到了答案：啊，她是被官方认证的穿小鞋人士！是总裁亲自“整”的人！ 这要是放在古代，她就是奉了圣旨入辛者库的。 皇帝看不顺眼的人，谁敢交朋友？ 想一起入辛者库吗？ 显然没人想。 乔安安鼻子哼着气擦车，符合时宜地在心里骂“皇帝”，骂完以后想想一百块的洗车费，又觉得生活还过得去。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误解，但眼前这境遇，的确给她带来了麻烦。 主要是：她没办法打听欺负孟月的渣男了！ 原本排除了孙主管，她急需有请下一位嫌疑人，但现在被孤立，她连阿猫阿狗的信息都捞不到…… 洗完了车，乔安安一边刷桶一边想：得找个新门路。 “孟月啊，你真在这里洗车啊？下面的人议论我都不相信。”水房的门口传来人声，是贼心不死的孙主管，“怎么能让你干这种活？这不是逼你辞职吗？” 他说完撑着墙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张开一个大字型，等着对方委屈地扑过来。 ‘孙哥，我待不下去了！但没了收入，我怎么办呀？’他台词都帮她想好了，然后他可以趁机……嘿嘿嘿。 乔安安却只是抬眸，隔着口罩给了他一张冷脸：“您有事？”连欺负孟月的渣男都不是，这种纯渣在她眼里没有价值。 “孟月，要不你别干了，我每个月给你打五万，你每周陪我三个晚上。”忍了这么久，孙主管索性开门见山，“这不是比你上班要好？来……” 他觉得这个条件优厚得对方压根无法拒绝，所以一边说话，一边势在必得地走过去。这一时的欣喜，他也不知道是先解裤子好？还是先一亲芳泽的好？ 于是他松了皮带扣，张开手就要抱过来。 “……”是不是吃错药了？ 乔安安蹙眉，一米之内直接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你干什么？”孙主管懵逼了一秒，顿时火了，“别给脸不要脸！你都这样了，还以为能在公司待下去？被炒掉早晚的事！被寰宇炒掉的压根找不到工作！除了我，公司哪个人能拉你一把？哪个男人看得上你？” “也不一定。”乔安安冷笑，“说不定我在寰宇有男朋友呢？” 孟月的那位“男朋友”，可是公司里的人。 “你有种叫他站出来？早晚喝西北风还嘴硬！”孙主管骂骂咧咧，“你拒绝了我，明天开始别想好过！人人踩一脚！你给我等着……” 乔安安朝他离开的方向泼了一盆水：等就等！ 等等…… 她好像发现找渣男的“新门路”了！ 他说明天开始别想好过？ 要不别明天了，今天就开始吧—— 接了半盆水，她直接从自己头上浇下去…… 第021章 你不会问我要吗 乔安安湿漉漉地在公司门口坐了二十分钟。 她给自己设计的形象很明确，就一个字——惨！ 一个新进公司的小员工，无权无势，因为得罪上司而饱受欺凌。挨了欺负被泼了水也不敢反抗，只能趁着午休在外面晒太阳…… 这大中午的人来人往，谁都能看到她的惨相，不消半天，全公司都能知道这份八卦。 她就是想要这结果。 “那个叫孟月的好可怜！” 只要这句话口耳相传出去，她就不信，孟月的“男朋友”能坐的住？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就算是露水情缘，也会有所关怀的吧？ 公司前台看了她许久，不敢帮她打抱不平，但也终究是不忍心，塞了一包纸巾过来：“孟月，快上班了。要不你请假回去吧？” “谢谢你啊！”乔安安吸了吸鼻子起身，声音柔柔弱弱，“我要去上班的。幸好在地下室，没人看见我这么……狼狈。” 又收获了一拨同情，她抹着眼睛回负一层，然后……舒舒服服地换了身干净衣服。 当替身的职业习惯，衣服随身备两套。 ……再苦也不能苦自己。 接着，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渣男”。结果人没等到，头发也没擦干，顶层的秘书便亲自下来，踩着小高跟的皮鞋，客客气气地说总裁有请。 总裁请她干什么？ 哦，发洗车钱！ 多大点事，叫秘书带下来不行吗？乔安安用手指胡乱地梳了梳头发，迅速跟了上去。 ……… 夜司寒看她的眼神有些怪。 他的眉心微隆，看过来的目光说不清是打量？还是诘问？他是从一堆文件里抬头的，手上还握着一支签字笔，他也不批文件，就这么一边看着她，一边若有所思地用笔尾敲击着桌面。 “哒——哒——哒——” 一下又一下，比心跳的频率慢很多。 乔安安被他敲烦了：别光看啊，给钱呀！ “夜总，车已经洗过了。”当然表面上她可不敢这么拽，只能赔着笑提醒，“您看这……”说话的同时她还狗腿地弯腰前倾，结果却是她的头发垂下来，湿答答的发梢溅出去好几滴水。 夜司寒就是在这个时候移开目光的：“公司不允许有恃强凌弱的事情出现，你的情况可以告诉我，我会秉公处理。” “啊，这个……”乔安安擦发梢的动作一顿，本想趁机告个黑状，想想还是算了。 职场剧她看过不少，职场她懂——现在说秉公处理，到最后肯定是双双开除！为了一个孙主管，赔上孟月的工作划不来。 “……我自己弄湿的。”话锋一转，她硬生生说了真相，虽然这真相谁都不会信。然后她又补充，“我同事关系都特别好。这个您放心，我马上会干的，不会有损公司形象。我下楼吹个风就行。” 所以您看是不是把洗车费给我，让我麻溜滚？ “车洗了？”夜司寒又问。 “洗了。” “车内洗了吗？”他又问。 “……”这还要洗里面的吗？乔安安的嘴角抽了抽，心里吐槽着“这是另外的价钱”，表面上笑眯眯地提醒，“夜总，我没车钥匙呢，洗不了车内的。” 她觉得这个话题可以了了，但办公桌后的人竟看过来，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你不会问我要吗？” “……？” 第022章 要我表演给你看吗 听听这是什么歪理？ 她还得追着他要车钥匙替他洗车？ 她长着一张“我爱洗车，不洗会死”的脸吗？ 乔安安努力保持着微笑，身为小员工，不好忤逆大老板：“好的好的，那我明天再……” 但她话还未说完，却只见夜司寒已拿上车钥匙起身，绕过办公桌往外。在经过她的时候，他淡声催促了一句：“走啊。” 走？ 走哪里去？ 乔安安一脸懵逼地在后面跟，看到他出了办公室也没止步，意识到他不是把她送出门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问：“去干嘛啊？” 夜司寒的脚步不停：“洗车。” “洗……”脚下趔趄了一下，乔安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我、我洗吗？” 这不合常理吧？ 看看她这滴着水的头发、这苍白可怜的脸色、这被排挤欺负过的模样…… 要是好一点的老板呢，会说“下午给你放个假，你休息缓缓心情”； 要是一般点的老板呢，会说“你先回工作位去，擦擦脸擦擦头发”； 常理绝不会出现他这样的——你有什么委屈，我会秉公处理。没有？那你车洗了吗？去洗车吧！ 乔安安很想把湿头发甩他脸上去：我说没有就没有？你看不见的吗？ “……我、我洗吗？”所以她追上去，磕磕巴巴地问了一遍，她觉得这个主语很重要。 夜司寒已按下电梯键，转过脸来看她：“不然我邀请你看我洗？”他半倚着大理石的侧壁，看过来的目光说不清是讥诮还是戏谑，“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不！”打死她也不敢这么想，乔安安的大脑飞转，幸好很快又想到理由，“我的意思是，我这都要上班了，这是上班时间……” “这是谁的公司？”面前的人打断她。 “……您的。”乔安安卡了下壳，低头回答，觉得突然有了答案。 “叮！” 电梯恰好在此时过来，电梯门打开，她看到身前的人先走了进去。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然后他回过头来，“跟上来。” · 他的车内一尘不染，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洗”的？ 要么她擦擦地板擦擦灰？ 问了夜司寒没什么特别要求，乔安安想了想，还是先去拎了半桶擦洗用的水，等到她提了桶回来，发现那辆劳斯莱斯是启动的状态，而夜司寒则是不动声色地倚在车外。 为什么要发动引擎？ 她纳闷地走过去，拉开车门的下一瞬，被风吹得眯了眯眼——车载空调被打开了，暖风，风力被开到最大。 “这样能干得快一点。”夜司寒在车外淡淡地开口，突然又瞥了眼她的红桶，补上一句，“……你擦过的地方。” “哦。”乔安安没有多想，拧了一块抹布，钻进车里。 有钱可真好啊，坐个车也有这么能迈开腿的地方，剧组租来才能用的车，他就这么开进了现实里。再说这车载空调，这风力，她都能当吹风机用了。 但眼酸归眼酸，乔安安也没耽搁时间，中控台、地板、车门，她擦得飞快，进进出出几个来回，便大功告成地把抹布丢回桶里：“夜总，已经擦干净了。” 夜司寒似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她，又蹙了蹙眉。 两秒之后，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挑刺的点：“椅子呢？” “夜总，您这是真皮座椅。”乔安安提醒。 “所以？” “……”所以真皮座椅不能用水擦的啊！这是常识他不懂？哦不，也许懂的，但不在乎……有钱，随便换。 乔安安选择委婉一点：“椅子不脏。抹布比椅子脏。” 但夜司寒就像是偏要找茬似的，开了车门扔了盒纸巾过来：“那用这个。任何角落都要擦干净，我会检查。” “……”又扔纸巾！ 他怎么这么多纸巾？改行卖纸巾算了！ 乔安安只能抱着纸巾盒，巴巴地往车里爬，边边角角都要擦干净，这就注定擦不快了。下午大好的摸鱼时光，都耽搁在车里。 她用了两张纸巾，擦了个椅背凹槽，没掏到灰，却想到另一个问题。 “夜总？”她降下了车窗探出脑袋，“您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吗？”怎么说也是大公司的大总裁，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这样真的好吗？ 她的脑袋又伸出去一些，诚恳道，“我擦干净以后会把钥匙送上去的。” 话音刚落，她在夜司寒的脸上捕捉到一抹不自然，但那抹神色很快收敛，被冷沉替代。他转过来给了她一个冷眼：“我上去，把你和这么贵的车留在这里？” 乔安安哑然。 你车贵，你车宝贝，你还用水擦真皮座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只能又默默钻回车里，尽职尽责地擦座椅。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犄角旮旯里一顿掏，灰尘没掏出来几粒，她人倒是掏得腰酸背痛。 一百块要做这种程度的清洁，她吃了老亏了！上回偷偷骂他铁公鸡真没骂冤！ “咚咚！” 刚才降下去的车窗没关，正当乔安安满心怨念的时候，窗框被扣了两下，接着一个信封从窗口递进来：“这是今天的。” 洗车钱？ 乔安安毫无欣喜地接过，却在捻到信封的厚度时一愣：里面不止一百。 而夜司寒没说任何话，递完信封便转过头去，脸色依旧淡淡的，半点波澜都没有。他就像完成了日行一例的小事，然后继续等着她擦完车。 “谢谢夜总！”乔安安道了谢，把头低了下去。她觉得当着总裁的面数钱不太好，所以她淡定地擦到门把手那里，把车窗又升了上去。 然后……飞快埋头拆信封！ 里面一共十张大钞，今天的洗车费一共一千块！ 赚了！ 一扫刚才的阴霾，乔安安偷偷掏出手机，喜滋滋地给“大妖王”转了五百块。 大妖王：“？” 这货像是刚好在玩手机似的，几乎是秒回，给她敲了一个问号。 乔安安愉快地分享：“铁公鸡下金蛋啦！！！”为了表达她的快乐，后面还是一长串的感叹号。 这回“大妖王”安静了。 第023章 我不会不管 这回“大妖王”安静了，没有再回信息来。 乔安安也没放在心上，收了手机，卖力地擦起车……收了这天价洗车费，她干活有劲！ …… 车窗升起后，车内外便是隔绝的状态。 夜司寒看不到她车内的那些小动作，乔安安也同样看不到车外的情况—— 那道颀长的身影一直背倚在车上，周身的疏离就没怎么散过。 但现在他收起手机，目光眺望着远处，像是怎么忍都没忍住，轻笑出来…… · 乔安安捧着用过的纸巾下了车，这乱糟糟的一堆，是她辛苦劳动的见证。 夜司寒总算是满意了，探进车里潦草地看了看，然后关了空调，关了引擎。但他并没有说她可以走，锁上车门的时候，他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午饭吃了没？” “没有。”乔安安正在用手指梳理被空调吹干的头发，闻言下意识地答了一句。 她今天中午的主要内容就是卖惨，要是吃着午饭在外面蹲，怎么够惨？ 敬业的表演，都体现在细节。 但面前的人是夜司寒，她答完就有些后悔了，连忙找补：“请夜总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工作！我肯定不在上班时间跑出去吃饭！” 上回出去买下午茶被他撞见，还被严厉批评了，这要是怀疑她上班出去吃饭还得了？ 她语气诚恳，甚至保证：“刚刚花掉的工作时间，我也会补上的。”怎么样，看在她态度那么好的份上，对她的好感能从负升到零了吗？ 夜司寒蹙了蹙眉。 预想中的肯定和夸奖都没有来，他只是转身：“你跟我过来。” · 一楼有一家咖啡馆，建筑是和公司连在一起的。咖啡馆不止供应咖啡，还有各种精致的蛋糕甜点。 这个时间点，公司的食堂已经关门了，咖啡馆里的甜点，算是方圆五百米内的唯一粮食。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夜司寒对着橱窗里的东西一顿指，在店员包装的间隙转头问她，“够不够？” 乔安安吞了吞口水：“……够。”养猪都够了。 “东西还是要吃的，我不想听到员工低血糖昏倒的新闻。”往公司大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夜司寒继续，“公司有公司的规矩，虽然不能用社会的方式解决问题，但各种困难都能向上级反应。最高反应到我这里，我也不会不管的。”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总有几分熟悉—— ‘……我也不会不管你……’ 乔安安琢磨了一下，一时间没想起来，倒是夜司寒脸色微变，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你可以把东西吃完再去上班。” 匆匆说完这句后，他转身离开。 嗯？ 刚刚还说得那么闻者落泪，听者感动，怎么说走就走，毫无预兆？乔安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目送着人走远后，心脏才开始狂跳。 ……别扯那些虚的，你倒是把钱付了啊！ “小姐，提拉米苏草莓味的有点不新鲜了，换巧克力味的可以吗？”店员在一旁问她。 乔安安硬着头皮，小声商量：“你看我都没碰，也吃不完，能退掉点吗？”全部买下来，她今天的车就白洗了。 “啊这……总裁点的，怎么能退呢？”店员相当看得开，“您要是吃不完，可以扔掉啊！” ！！！还能这样的？ 乔安安只能颤颤巍巍掏钱包：“那要多少钱？” 店员了然，倏而失笑：“不要钱。这个店……属于寰宇，总裁点东西，不用钱。” 啊，原来是一个腰包！ 乔安安松了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凑过去，心态骤变：“那你看这些已经给我了，而我又吃不完，折现怎么样？你放回橱窗里继续卖……” 店员满脸震惊，抬手就想拿电话：“那我请示一下？” 乔安安一把按下座机，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我们五五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五分钟后，夜司寒就收到无比诡异的转账——十二块五毛钱。 他打了个问号过去，对面回了他一句“薅羊毛”，然后又转来奇怪的七块五。 他来不及打第二个问号，办公室的门便被敲了两下，是秘书带着人，已站到了门口：“夜总，孙主管到了。” “好，让他进来吧。”他应声，先把手机收了起来。 孙博很快走了进来，秘书在后面替他带上了门。 “夜总，听说您找我。”被总裁亲自召见，他一半兴奋，一半又犯怵。毕竟这位总裁不轻易召见人，而他也不是天天能见总裁的高层。 这是福是祸，是升是降，半点没谱。 “我想着这里是公司，我总要守公司的规矩。”夜司寒自言自语般地低喃，似是遗憾一般，话说完，人也冷沉了下来，“有个项目缺个领队，我看挺适合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啊……”是升职啊？ 孙主管的前半段还听得云里雾里，后半段豁然开朗，兴奋搓手：“谢谢公司给的机会！不知道是什么……” “中午楼下是什么情况？”夜司寒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断他，“有人湿淋淋坐公司门口，还有人看到你去过水房？” “那可不是我干的！”孙主管连忙否认，“我就说了她几句就走了，什么都没干！指不定有别人看她不顺眼啊……” 他被拒绝了，他还被踹了一脚呢，算起来他才是受害者！ 孙主管越想越气，再想到自己要升职，肯定得拔高自己形象，把脏水都泼出去。于是，他黑白颠倒还原起了“真相”—— “那个女的刚进公司，不安分！想通过我走捷径，纠缠我几次了！看我是单身，非要当我女朋友，勾搭我！实在太开放了！” “……我是正经人，怎么可能跟这种女人搞在一起？她那种就是年纪轻轻的，被野男人玩过了，扔掉了，所以看到我们好男人就迫不及待贴上来……” 他越说越来劲，殊不知对面人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听人说话听三分，夜司寒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第024章 丢到南半球 夜司寒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从这絮絮叨叨的内容判断，中午的事并不是同事矛盾，也无关公事，而是一场难以免俗的情感纠纷。至于谁纠缠的谁，他有判断。 但偏偏还有不自知的—— “……她还跟我说什么大胎记，暗示得不要太明显！”孙主管振振有词，“我看她就是被男的……” 啪！ 一叠文件被不轻不重地拍在桌面上，打断了这恼人的喋喋不休。 “孙主管。”夜司寒淡淡提醒，“接下来我说，你听着就好。” …… 孙主管五分钟后被抬出了办公室。 保安的说法是：孙主管升职太兴奋，走路磕到了桌子，牙都掉了两颗，年纪轻轻被嗑成了中风。 你问升什么职？ 一个援非的项目，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原本今晚就能启程的呢…… · 乔安安薅完了那几块蛋糕的羊毛，自己只留下了那个不太新鲜的草莓味提拉米苏。有钱人就是矫情，只不过是草莓塌了，怎么能叫不新鲜呢？ 她挑了个角落的座位，大快朵颐。 毕竟吃东西要把口罩摘下来的，她也不想顶着自己的脸刷曝光度。 “来八杯美式的！这么巧你也买下午茶啊？”这个时间点最不缺的就是来买下午茶的，不同部门的碰在一起，总少不了聊点八卦。 乔安安本来没想听，万万没想到，八卦的主角竟是自己—— 员工A：“法务部的那个孟月，你们知道吗？好手段！” 员工B：“怎么说？” 乔安安竖起耳朵，她也想知道，她怎么就好手段了？ 员工A：“谁都知道她得罪了总裁，被罚当清洁工，多少人等着看她倒霉，财务部孙主管放话要整她呢！结果呢，她倒好，在总裁床上滚一滚，把孙主管气中风了！” 周围一片惊叹。 乔安安：“……”胡说八道，子虚乌有，她连夜司寒的床在哪里都不知道！ 还有孙主管中风关她什么事啊？ 她踹的时候就觉得他外强中干，那种不锻炼的油腻男，中风不是早晚的事吗？ “有人都看到了！”员工A眉飞色舞，“就在总裁车里做的，她下车的时候头发可乱了，还收拾下来一堆纸巾，发生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乔安安哑然。 这闹了大乌龙了——她就说车载空调怎么能和吹风机比？吹出来的头发肯定乱糟糟的！至于那堆纸巾……那是打扫卫生的纸啊！ 不是那种打扫卫生，是真的打扫卫生！整个过程就她一个人在车里啊！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行，这流言对孟月的清白伤害太大，她已经考虑跳起来骂了。 “不对吧，总裁对女的没兴趣啊！”有人提出质疑，“我来公司那么久，就没听说他和谁有绯闻，孟月有什么特别的吗？” “笨啊你！总裁是男人，男人就有需求，需求和兴趣是两码事！”员工A分析得头头是道，“你喜欢总裁，天天幻想着当总裁夫人，他当然对你没兴趣了！但送上门约他来一炮，他还能没需求？” “不是，那孟月图什么啊？” “傻啊你，睡过的和没睡过的，态度肯定不一样啊！以后的日子，走着瞧呗！” …… 咖啡冲好了，那几个买下午茶的员工很快离开。 乔安安坐在原处，却再也没了食欲。她到最后也没跳出来骂，因为她们八卦的某些细节，牵动了她的神经。 ‘睡过的和没睡过的，态度肯定不一样！’ 回公司的路上，她一直琢磨着八卦的内容，然后尝试着从夜司寒的角度分析一遍—— 夜司寒对她的态度不同吗？ 首先如果她是总裁，底下的员工被欺负，原因又不明，她没办法主持公道，就只能先安慰被欺负的员工。把洗车费提高到一千，是非常有效的补偿。 老板和员工，谈钱很正常。 到这里都算合理。 但之后为什么还要买吃的？ 午饭这种东西，明显是偏私交的。是单纯地贴心？还是特殊照顾？ 这点乔安安无法分辨，她再串联了一下夜司寒从头到尾的态度，也觉得难以琢磨——异于旁人找茬、毫无理由讨厌、突如其来照顾…… 仅仅是因为她在电梯里没认出他，应该不会这么曲折的吧？ 那还有“前情”？ 乔安安的心跳一点点加速：负了孟月的渣男，不会就是他吧？可他是看到她脸的，没觉得不对？太矛盾了……不行，她要试探一下！ ·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挨到下班后，乔安安没急着走，小跑着去了车库。 车子一辆辆地离开，很快大半个车库都空下来。那辆劳斯莱斯还在空旷的地方停着，夜司寒还没有下来。 总裁嘛，下班晚，很正常。 在等待的间隙，她先发了短信跟剧组请假，然后还不忘交代“大妖王”：“晚上不要给我拿盒饭啊，我不来。” 剧组是公事公办，回了她冷冰冰的两个字——“收到”。 “大妖王”也很快回复，竟然半点不觉得意外：“加班？” “……”加什么班！这么喜欢上班你当什么群众演员？还不如找个电子厂上班！ 她五指翻飞地吐槽，字都打了大半，想了想又全部删除，然后拍了一张照片过去。拍的是夜司寒那辆车，她特意避开了车牌，但车标和车子周围的场景还是拍得清清楚楚的。 “认识这个吗？”她问。 “怎么了？”对面似乎很疑惑。 “偷车。”乔安安喜滋滋地分享，“干一票大的，我们五五分，可以衣食无忧在牢里混上十年。” “大妖王”：“你又开不走，你会开车吗？” 她会啊！ 她什么不会？ 乔安安当即吼过去一段语音：“我开车贼六！秋名山车神！” 这回，大妖王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只是简短地提醒：“那你赶紧开，一会儿车主回来了，你打不过。” 都没说是男是女呢，怎么就认定她打不过？ 乔安安正想给他洗洗脑—— “咳！” 一声轻咳，她等的人往这边来了。 第025章 您脸盲吗 一声轻咳，她等的人往这边来了。 “夜总！”乔安安快速立正站好，远远地便保持狗腿姿势，连脸上的笑容都是特意练过的，“您下班了啊？” 夜司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在她想要迎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什么事？”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公文包，径直走到车子后，拉开的是后座的车门，把包放了进去。 “夜总，我掉了个东西。”乔安安可怜兮兮地跟上去，套用刚才就想好的说辞，“一根特别重要的手绳，天天戴的，对我的意义非常重大。可能中午擦车的时候掉车里了，您看见了吗？” 为了证明真实性，她当即翻开手机相册，翻出其中的一张，“就是这根，您见过吗？” 这张是她和孟月的合照，她们紧挨在一起，支着下巴，展示手上的编织绳。旅游区五块钱两根的绳子，早八百年就被七宝咬烂了。 她就是无中生有，想让他看看照片。 “您看看……有印象吗？”她问得含蓄，把手机往前送了送，巴不得把屏幕贴夜司寒脸上去——您倒是看看，您对孟月有印象吗？眼熟吗？ “没有。”夜司寒回答得爽快，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中午手上没戴这东西，从第一天上班就没戴过。 ……天天戴？ “这样啊……”乔安安耸拉下肩膀，失望得跟真的一样。然后她又把手机收回来，放在自己脸旁边比对，“夜总您看我还和照片上的像吗？”你倒是多看看照片啊！ 夜司寒：“……”他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幺蛾子。 而乔安安“循循善诱”了一阵，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来：“夜总，您能分出哪个是我吗？” 她想确认：他有脸盲症吗？是不认识孟月，还是分不出来？ 夜司寒终于忍无可忍移开目光。 ……这是什么蠢问题！ “你掉了根手绳？”他终于反客为主地询问。 “啊，对。” “中午擦车的时候掉的？” “嗯，是。” “它对你非常重要？” “是……吧？”这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答到最后，她反而不确定起来，总觉得自己的试探计划，不知不觉被抢了主动权。 果然，下一秒夜司寒拉开了车门：“那你上车自己找吧。” 这……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副驾驶，假装东摸西摸的，还想着计划的事。 但没想到他直接上了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乔安安：“？” 夜司寒理直气壮，甚至目光都没有看她：“我很忙，开车要去别的地方，你自己找，找到自己下车。”说完踩下油门，不忘提醒，“你可以绑上安全带找。” “……”绑你妹啊！前面就是门卫的岗亭，她和他同进同出怎么说得清？但现在下车好像更说不清…… 眼看着岗亭将到，门卫已经站出来立正打招呼了，她神色一变，当即抱头缩到座位下面，硬着头皮当空气。 只要看不到我的脸，你们就不能证明车里的是我！ “夜总，晚上好！”门卫的声音在接近，似乎是想凑上来问个好。乔安安正无语凝噎，想着下车丢脸算了，却没想到一个东西罩在了她的头上。 是他的西装外套。 刚脱下来的，扣上来的时候，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情势紧急，暂且就只能这么躲着。 西装的内衬还残余着他的气息，浅浅的淡香，像是薄荷，又像是某种木质香，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哪里闻过吗？ 车子经过了两个减速带，车身震荡了两下，乔安安才回过神来。门卫岗早就经过了，外面已是车水马龙的声音。 “谢谢哈！”她略显局促地道谢，伸出脑袋才发现夜司寒正在专心开车，对于她的出声，似还表现片刻的茫然。 然后他很快把外套拿了回去：“平时不坐人，放习惯了。你还在找东西？” “……”敢情不是特意给她遮脑袋的啊？她白白感激了一场。 回过神来后，乔安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嗯，这边地上没有，我再找找看椅子里。”她心不在焉地摸索着，想着这么边找边聊也可以。 “夜总，您是不是一直都挺忙的啊？” “还好。” “那您压力大、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怎么排解啊？” “……”夜司寒的眉头皱了皱。 这显然不是个好问题。压力大、心情不好……每个字都指向了他三年前被“戏耍”的经历。他曾满世界找人，还一度得知她的“死讯”。 后来得知她还活着，可他有什么高兴的资格？ 他的消沉和欣喜，都只存在于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从头到尾，他不过是被她撇下的错误。 还问怎么排解？ 他倒是很想把那张没心没肺的脸弄哭来排解。 乔安安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看到他若有所思，她还想勾连一点可能存在的记忆：“其实一两个月前吧，也是我实习压力最大的时候……” 孟月是那个时候怀孕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夜司寒，期待着他能回馈一点“共鸣”。但这回非但没有，他还冷着声音止住了她—— “我在想事情，你不要说话。” 好吧，她不说。 乔安安想着今晚他不想聊，那她还不如回剧组挣钱。于是她转头看向窗外，想要找一个合理的路口，让他放自己下来，可是…… 咦？ 怎么上环城高架了？ 高架上不允许停车的啊！ ·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绕了大半个城，终于抵达夜司寒的目的地。 乔安安查了一下地图，心都在疼：没地铁没公交，误了工不说，打车回去要多少钱？她今天又要白干了…… 而且人家都到目的地了，她也不能赖在车里不走。 “你可以继续找你的手绳。”夜司寒留了句话给她，没锁车，没赶人，拿了后座上的公文包向外，“我办完事还回去。” 第026章 您脸盲吗？ 还回去啊？ 乔安安放了心：不用花大价钱打车回了！那她就留在车里，安心等着呗！ 她挪了挪身体，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夜司寒不在，她也不用装着找手绳了，索性打开手机，重新翻出她和孟月的合照。 她和孟月买过一样的衣服，做过一样的发型，但她和孟月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好认吗？ ‘睡过的和没睡过的，态度肯定不一样！’ 她重新想起同事的那句话，然后皱了皱眉：除了之前莫名其妙的讨厌和今天的买蛋糕，夜司寒对她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得再确认一下，可别搞错人了…… · 夜司寒进的地方，在外人看来，是一家尚未营业的酒吧。 这是秦兆的地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酒有色的地方，就有四通八达的消息，串联整个城市的关系网。 “妹妹，桥牌可不是这么打的，不能仗着漂亮耍赖啊……” 夜司寒进去的时候，秦兆正背对着大门，和坐在角落的美女玩牌，把对方逗得咯咯笑。听到底下的人汇报说“东西送来了”，也只是敷衍一句“搁我办公室去”。 直到看见送东西来的人，他才“卧槽”了一声，连美女也顾不上了，满脸意外地迎上来：“你亲自来啊？” 又不是什么重要资料，底下哪个人不能送？夜司寒的保镖下属都死绝了？ “嗯。”把东西往前一递，夜司寒轻描淡写，“闲着无聊，想开开车。”说完一边往里走，一边往角落扫了一眼，“新女朋友？” “呸呸呸，我单身暖男不交任何女友！那个是刚失恋的，一个小时前还哇哇哭呢，我安慰她两句。”秦兆急急撇清，领着夜司寒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咦了一声，“你今天心情倒是不错！难得有心思开我的玩笑……有什么好事分享分享？” 说着便顶起一脸的八卦，静候好兄弟的“分享”。 夜司寒给了他一个冷眼，只两句话便叫人闭了嘴—— “可靠消息，苍鹰回了老巢。我来帮你分析分析，你的严密封锁哪里出了问题？” …… 二十分钟后，秦兆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苍鹰擅长伪装，他在排查的时候，没有注意全年龄段、全性别段。 “……我还派了人巴巴地在医院和剧组守株待兔呢，这孙子！”秦兆一脸忿忿，骂骂咧咧，“既然跑了，我把人都撤回来……对了！” 他说到一半想起来：“剧组的眼线说，你还亲自去了？还和乔家那个说了话？” “嗯，走了。”夜司寒坦然地承认，回了三个字便往外走。事情都说完了，他当然要离开。 秦兆：“？？？”什么走了，这不刚开始聊？ “诶诶诶！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想法？”迈开了脚步，他下意识地在后面跟。他此刻的心情，一半是办事不力的惭愧，一半是百爪挠心的好奇。 但也只是零点一秒的天人交战，好奇心就战胜了惭愧心：“……想开荤啊？” 他问得小心翼翼，他发誓那一刻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被揍一拳的准备，但眼前的人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面上半点动怒的预兆都没有。 卧槽！ 这是……真想开荤啊？ 秦兆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强行按捺下吃瓜脸，努力问得平静：“你现在又要去剧组那边？你们什么进展？” 他在心里咆哮：灯光师！摄像师！都给我准备！剧组的眼线一个都不准撤，都给我360度无死角拍摄起来！把窃听器给我塞他们嘴里去！ “不去。”夜司寒在往外拿车钥匙。 “不去？”非常纳闷，十分不解。 夜司寒已经过吧台那边：“她在我车里。” “哦……她在哪儿？！”秦兆先是点了点头，继而走了音——这这这、进展这么快？今晚就去开荤啊？ 他三两步越过夜司寒，挡住后者的路，另一手探到吧台里面，去拿抽屉下的计生用品。物品支持，要“注意安全”嘛，这很正常！ 但拿到一半他又后悔了：到底用不用？夜司寒又不是提上裤子不认的人，真有了就留下来呗！要是用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堂堂夜少又要被白睡不认账了…… 太惨了！ 做男人，真的太难了。 夜司寒当然不知道秦兆的“细腻心思”，他能看到的，就是对方以扭曲的姿态挂在吧台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于是他蹙了蹙眉：“我要带她去吃饭。”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跟了？” · 出酒吧，时间刚好。黄昏、落日，饭点。 乔安安坐在车旁的某个石墩子上，手里捧着暖暖的——盒饭。 她不知道夜司寒要去办多久的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没有夜司寒的联系方式，当然有也不敢联系。 因此，综上所述，她没有走太远，在等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去对面小饭店买了份盒饭，又折回车子旁边吃。 青椒土豆丝盖饭，再配上半个卤蛋，一共十块钱。 ……别看这地方偏，物价还真贵！ 米饭的热度刚刚好，她感慨了两句，一边看夕阳，一边吃饭，才知道第二口，就看到夜司寒从车子的另一侧绕过来，正看着她，目光复杂。 四目相对，乔安安愣了两秒。 “夜总您等我一会儿，我很快！马上！”然后她飞快反应过来，猛地低头扒饭。这个时候一定要识相，赶在对方说话之前表态。 要是还要对方催你赶紧吃，那就太没眼力劲了。 吃饭的速度是剧组练出来的，慢的时候可以细嚼慢咽，快的时候只要不要求光盘，她二十秒就能解决一餐。 当然，这回等的人是大总裁，她自然更卖力一点，十五秒就干饭干完。 一抹嘴，把纸巾和饭盒往垃圾桶里一扔，乔安安笑容满满地转向他那边：“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吃饱了，可以走了。” 但一抬头，却发现他的表情更复杂了…… 怎么了？ 她吃得还不够快吗？ 第027章 是我不够快？ 从另一侧绕上车，乔安安被盯得头皮发麻。 她尝试着去理解一下夜司寒脸上的复杂——无语、错愕、愠怒、欲言又止…… 她想来想去，觉得是：对吃独食的谴责！ 基本的人情世故她是懂的，其实在买盒饭的时候，她也犹豫过，是买一盒，还是买两盒？但问题是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万一他就是去吃晚饭的呢？ 而且他会吃十块钱的盒饭吗？ 别她买回来了，他觉得是在侮辱他…… “夜总，您事情办完了啊？”扣上安全带，乔安安主动和他搭话。他要是有意见可以提，她再下去买一份也是可以的。 他离开了半个小时，应该是没有吃饭。 “嗯。”夜司寒闷闷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上车，慢吞吞地绑安全带，然后撑着方向盘，默默叹了口气。 在乔安安眼里，他好像是陷入“前路漫漫、无处可去”的怆然里。 “夜总，不走吗？”她等了两秒，又问了一次。 “都下班了，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夜总’叫我。”夜司寒终于发话，听起来有些烦躁，“我也是需要私人时间的。” “……”头一回听老板这么说，新奇！ 公司都是你的，你需要私人时间…… 但又能叫他什么呢？ 总不能对他直呼其名吧？ “咚咚！” 正当这个时候，车窗被敲了两下。 夜司寒降下他那边的车窗，一个男人便在外面恭恭敬敬地说话：“夜少，这是秦少让我交给您的。” 说话的同时，他把一个蓝皮的文件夹递进来，原话复述：“是公司文件，不紧急。他说您今晚要是没空，明天看也是一样的。祝您一切顺利！” 乔安安只捕捉到了一点：夜少。原来还可以这么叫他。 所以当车外的男人离开之后，他又不急着开车时，她歪着脑袋，放低放柔了声音，尝试着催一催他：“夜少？” 不对劲。 这称呼想想还行，这语气叫出来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像上个世纪，唱着后庭花的那种欢场女子，柔柔弱弱叫一声“夜少”往他腿上一坐，他就该往她衣服里塞钞票了。 乔安安打了个寒噤，迅速从这恐怖的联想中解放出来。 再看身侧—— “啪！” 驾驶座上的人扣上了文件夹，发动了引擎。踩下油门的那一刻，他用力扯松了衣领，引擎声衬得他的嗓子有些哑：“开车了，别叫我。” · 回程还是走的环城高架，夕阳从车窗玻璃照射下来，车内也是一层浅金色。 “晃眼吗？”是往正西的方向开，乔安安没话找话。 “还好。”他嘴上这么回答，放下了遮阳板，脚下撤了点力道，把车速都放慢了一点。 “……”还不如让我来开呢，你出代驾费就行。 乔安安腹诽，面上也不想闲着：“那根手绳大概是找不到了，我死心了。我和我朋友一起买的，当时可宝贝了……” 说来说去，还是忍不住说回孟月那边。她就是不甘心，今晚“请假”一晚，不能什么都试探不出来啊！ 他对孟月有印象吗？ 他对她的态度还有不同吗？ “……当时还特意拍了照片留念。我朋友跟我说，孟月啊……” 夜司寒听不下去了：“你很闲？” “啊……啊？”正纳闷呢，那个蓝皮的文件夹被丢了过来，接着便是夜司寒头也不回地命令—— “你把文件读给我听。” “为什么啊？”乔安安疑惑地坐直了身体。 “我在开车。”身侧的人理直气壮，“难道要我一边开车一边看吗？” 这个理由乍听之下怪怪的，细想又觉得很合理，再细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她哪有时间再细想呢？她只有翻开读。 毕竟确实他在看文件，她催着他开车的。 · 真不是什么重要文件，机密程度相当于公司晨会，人手一份那种。从上到下除了证明他很有钱，对她没有丝毫的震撼力。 乔安安读了一半，天色暗下来，车内也暗了下来。 落日后的那份黯淡总是来得特别快，从金色余晖到星河璀璨，有时只在一瞬间。字有些看不清了，乔安安抬起头，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 他好像压根没在听，她这么停下来了，他也没有丝毫的意见。也是，这种文件也要大总裁仔细听的话，公司离倒闭也不远了。 她索性浑水摸鱼，读一句停一会儿，偷偷打量身边的人—— 从外貌上看，真的是无懈可击，五官匀称、轮廓分明。皮肤很好，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的睫毛又浓又长。 他这样的放在剧组里，不管是什么扮相，都能称得上一句“好看”的。 喜欢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孟月喜欢他吗？ 外界都传言，他一贯单身，从无绯闻，但如果碰到喜欢他的，飞蛾扑火撞上去的，他怎么做呢？是冷漠拒绝，还是来者不拒、搞大人的肚子不管？ 乔安安心里有了个主意，决定当场试一试。 “……设定规模第三季度……”这回她一句话读到中间停顿，故意往他那边凑了凑，“夜少，这个单词怎么读呀？” 她故意用最柔最弱的声音，拿出后庭花那种娇滴滴的语气，一副等着被塞钞票的样子。 当然，他要是真“塞钞票”，她当场就会翻脸。 ——渣男，欺负孟月！ “什么？”夜司寒果然没在听，被她推了一下才回神。 “就这个。”乔安安又往他那边凑了凑，用手指指着单词，又故意指尖覆盖单词的一半，“夜少，这个我不会……”说罢咬过下唇，满脸的为难和无措，配上她的“台词”，就是我见犹怜。 完美的表演，都体现在细节里。 来啊，握我的手移开指尖，然后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教啊！ 她故意不去看他，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 他转过来了！ 他朝她看过来了！ 他转了个角度……嗯？他没有看文件，直接又转回去了？ “你的实习考核怎么过的？”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平静冷沉，“读这种程度的文件也要靠问的人，公司是不会留用的。” 第028章 来我办公室 “读这种程度的文件也要靠问的人，公司是不会留用的。” 瞬间寂静。 乔安安错愕地看着他。 “……” “？？？？” 不对啊，这情节走向不对啊！ 万般心态，千言万语，让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她好像从腻腻歪歪的年代剧，一下子被拉入了尔虞我诈的职场剧。 她不是不认识那个单词，她就是想试探一下他。怎么他前一秒还表现得要“上钩”的样子，后一秒又变成了那种铁面无私的大领导？ 她试图解释，但这次没机会了。 夜司寒的反应更快，先一步问出来：“你的实习考核官是谁？” “呃……”乔安安回答不上来。这种细节问题，孟月在交接的时候没有说，就是各项注意点的小本子上，也压根没提。 很正常嘛，都转正了，谁还把实习考核官挂在嘴上？都考上大学了，谁还把高中班主任的名字写在小本本上？ 夜司寒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追问，没质疑，但捕获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 然后他又转过去，越发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会重新考评你的专业能力，抽空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乔安安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如果心理世界有声音，那么现在她的心理世界在吹唢呐，在开席……她可总算知道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过不了专业考评的！这点她可太清楚了。 她来帮孟月上班，干活什么的都可以，但她和孟月毕竟隔着专业，而且孟月学文科她学理科……专业考评？随便拿点专业的东西出来，她就能一问三不知。 完了，她没把欺负孟月的渣男揪出来干掉，反倒要把孟月的工作搞丢了。而且被寰宇开除，是找不到工作的。 她要怎么跟孟月交代？ 略细一想，乔安安便觉得手脚发凉。 “夜少……不是，夜总！”她牵强地挤出笑容，“刚刚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公事没有玩笑，等你的考核结果出来再说。” “……”乔安安的笑容险些僵掉，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见棺落泪的未来，现在只能垂死挣扎，“其实吧，当时我的考核官也说我专业能力偏弱，但是很看重我的实践能力。上班嘛，实践最重要。” 提前打个预防针，提前给自己免尊，她期待着夜司寒能通情达理一点，但这番肺腑之言，只换来他的一声冷笑—— “呵。” 浅淡的一个单音，他的情绪从看到她吃饭开始，延续到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 “如果考核官是这样的想法，”然后他继续说话，“我建议你们都重新审视一下你们的工作。” · 乔安安的天塌了。 余路她心不在焉，满心都是对孟月的负罪感—— 工作没了，孟月以后怎么办呢？ 对口工作找不到了，要不一起进剧组拍戏？孟月可以露脸，但孟月不会演戏，以前带她去剧组玩她看拍戏都会笑场…… 那当替身呢？更不行！孟月这么柔弱的人，怎么能被威亚甩来甩去？ 孟月的理想是开面包店，但是本金不够。 愁啊！ 而且孟月会怪她的吧？孟月临走之前，不让她查渣男的。 至于渣男…… 乔安安下意识地看了眼夜司寒，但这回她半点想法都没有了。她觉得贸然试探夜司寒，是个极大的错误！ 他不是孙主管，不是翻脸就能打的人，他是掌握着孟月职业生涯的。试对了还好，试错了代价太大。 “你住哪里？”车下了高架，夜司寒问了她一句。 她没多想，报上了地址。 直到劳斯莱斯开到小区的入口，她才恍惚地回过神来——能送她回来，他人还挺绅士。但绅士有什么用？绅士能不考核吗？ “谢谢啊。” “哪一栋？”夜司寒却没有放她下车的意思，还往里转了进去，顺势问她。 老小区都是单行道，弯弯绕绕的岔路很多，没人指路，真不好找。 “别进不用进……”来不及了，进都进来了，乔安安只能抬手指了指，“把我放那边就好，我住那栋楼上。” 夜司寒慢吞吞地把车挪过去。 楼前难得停车，房东打开了窗子看，看到是好车，又忍不住扒着窗子看。 “谢谢您啊！”因为有人在看，乔安安下了车，故意绕到他那边，大声道谢，“幸好有您顺路带我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工作报答您的！” 以后有没有工作另说，房东还听着呢，她以后还是要生活的。 夜司寒瞥了她一眼，险些被她的声音震成了耳聋：“不顺路。”他不动声色地纠正一句，和她相比声音低了十度。 然后不待她反应，他又别开视线抬头，“六楼有狗那个？” “嗯，六楼……”什么狗？？？ 乔安安猛地转身抬头，从一楼往上，只有六楼的灯是暗的。她一眼看到六楼阳台，好大一只边牧趴着栏杆晒月亮。 ……七宝你要死是吧？房东只要抬个头我们就能滚大街上去。 “咳！”她重重地咳嗽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受到她的杀气，七宝很快缩进去了。 房东也对车看腻了，缩回去了。 “您从这边直走，尽头右拐就能出小区了。”乔安安松了口气，这才回头替夜司寒指路。但指完了路，她还巴巴地扒着车窗没走。 “还有什么事？”夜司寒也不急。 “关于那个考核，是考什么呀？”她现在联系不上孟月，也不知道该问谁。要是知道个皮毛，她还能连夜突击背一背。 “你的专业你问我？”车内的人冷笑，“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果然如此。 乔安安“哦”了一声，手从他的车窗上拿开，耸拉下肩膀。她又重新开始“悲从中来”、“万念俱灰”了。 ……要不还是带孟月去剧组吧？ “不用急着找工作。”正颓丧着，车内的人突然开口，“真考不过，也不至于开除你。” 她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只手伸出来，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走了。” 说完车子便驶了出去…… 第029章 我又怎么你了？ 他的动作，似乎都在同时完成。 乔安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劳斯莱斯只剩下了一个车影。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陷入片刻的茫然：刚刚那一下，是因为他想拍拍她的肩膀鼓励，结果踩到油门揉到了她的头发？ 还是他本来就想摸她的头发？ 正常会有哪个上司，摸员工的头吗？ 夜司寒这个人，一下子表现得油盐不进，一下子又似乎网开一面，真的是……分裂得很啊！ 明明传言他不管闲事，不爱理人，对女人敬而远之，但他刚才碰了她的头，可见传言不实。 不对，是传言不实，还是他对“孟月”特殊？ 可他为什么不认得孟月的脸呢？ 乔安安顺着黑漆漆的楼道往上走，某个瞬间，豁然开朗。 她知道怎么问了！ ——夜总，我们有没有在看不清对方脸，却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发生过男女关系？ 她明天一定要去问！ · 难得的早归，乔安安没早睡，而是利用时间给七宝洗了个澡。 七宝的毛发平时都是它自己打理的，她也没怎么管过。今天细看，才发现它两只前爪指缝里卡了泥，这事放在普通狗身上很正常，狗刨嘛！ 但放在七宝身上…… “你又不是狗，你刨土干嘛？”乔安安相当纳闷，“人家埋骨头，你又不吃骨头！” “嗷呜！” 七宝却相当兴奋，对着脚盆也一顿刨，身体扭来扭去，似乎是要演示什么。可惜狗的肢体语言再丰富也是狗，乔安安看不懂。 她隐约是觉得，七宝在外面交到了朋友。它的朋友是人还是狗？ ……废话都一起刨土了，能是人吗？ “行了别演示了！溅我一身水！”乔安安把它按下来，抹了把脸，然后替它搓脚指甲，“我先说好啊，你交朋友出去玩没关系，千万不能让房东看见！我们没钱换更便宜的房子，而且你也不想和新朋友分开吧？” “嗷呜。” “说起新朋友，我也交了个新朋友。”它的回复不能作数，但它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乔安安继续自言自语，“他是当群演的，刚入行。” “除了孟月，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敢交新的。可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一定能大红大紫的……” · 翌日。 乔安安想着要问夜司寒，她连开场白都想好了，但到了公司，却得知夜司寒没来——夜大总裁去出差了，至于去了哪里、具体归期，不是她这种小员工能问的。 这项任务暂且搁置，她闲暇的时候，转而联系“大妖王”。她想约他晚上对台词，但他却说临时有事，回了一趟老家。 ……这都快试镜了，回什么老家？ 那个夜大总裁她催不得问不得，但这个平起平坐的小群演，她能一天骚扰八百遍—— 戏练了吗？ 试镜准备了吗？ 老家的事办完了吗？ 人在回来的路上了吗？ …… “大妖王”不是时时回复的，他总是几条信息积压在一起，在某些时间段统一回复一次—— 练了。准备了。在办。没。 一个个问题句号隔开，像极了板板正正的答题卡。 乔安安把他的回复时间统计了一下，总结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都在忙，不看手机，吃饭时间也很少，太阳下山以后才回得多一点。 所以他是不是回老家收庄稼了？ 这在圈子里很常见啊，辛辛苦苦跑群演的，都是劳动人民，谁家里没个一亩三分地？ 像她这种穷得连地都没有的，才是少见。 当然很多人好面子，收庄稼这种活是不肯说的。 其实这有什么，他们不是朋友吗？ 乔安安越想越笃定，所以周五天刚亮，估摸着他要“下地”之前，她赶忙发短信叮嘱—— ‘你尽量别晒黑啊！要是不行，记得要黑得均匀，不然不好看！’这都是经验之谈，之前有晒出两坨红晕被剧组退货的。 ‘腰酸背痛一定要贴药膏，不然走路不好看！’以前还有扭了腰被古装剧组退货的男三。 ‘收成怎么样？’这是第三条，还没发出去，他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大妖王”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了两下，乔安安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这么早你干什么？”夜司寒还在睡觉，声音难掩倦意，带着撩人的低哑，“我黑了不好看？” 她的叮嘱，他一句没看懂。 乔安安纠正：“是黑得不均匀不好看！”这是没睡醒？还是不识字？ 她说完，不忘询问：“你那边事情都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回来？” 乔安安愣了一下：“……”是有试镜！ 她想这么吼过去，但不知怎么的，声音就此卡住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对面一阵窸窸窣窣，应该是他在那边起了床，接着便是他思索过后的沉声回答：“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那正好，下午有试镜，来得及。 乔安安的脑中盘算着，又听到对面倒水的声音、喝水的声音，于是她的脑袋盘算到一半，突然出现某些图景—— 以前影视剧里的。 黄土高原、丰收的季节、穿马甲背心的汉子、结实的肌肉、滚烫流下的汗水、大口喝水、清晰滑动的喉结…… 电视剧害人不浅啊，以前看电视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光想象就是一阵莫名的心烦气躁。 “你能别那样喝水吗？”乔安安脱口而出，话说出口了，又骤然觉得这挑剔的语气好像有点熟悉。上一次，她好像是被挑剔的那个。 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而对面—— 夜司寒停了下动作，早起的大无语事件又多了一件：“我喝水又怎么你了？” 第030章 你想我吗？ “我喝水又怎么你了？” 这话问得……她压根不知道怎么答！ “呃……”乔安安绞尽脑汁，“下午有试镜，你喝太多水……脸会肿……脸肿的马仔……不好看！” 不过话说回来，她又忍不住低喃：“我想象不出来你脸肿是什么样子，我连你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想到你，就是一只狼脑袋。” ……竟然还贴合得很！ 她感觉她现在就是在跟一只狼脑袋打电话。 “我下午应该四五点到。”夜司寒看了眼时间，迅速估算完毕，然后问，“哪里见？” “……”乔安安着实茫然了一下：哪里见？他们除了剧组，还有任何有交集的地方吗？ 哦不对，今天还是有别处见的！ “那就试镜那边吧，我把时间和地址发你，忙完我去给你加油！”她迅速做了决定，不忘叮嘱，“对了，你把狼脑袋戴着啊，不然我认不出你。” “好。”夜司寒好笑地应了，“那就这样？” 他正要挂断电话。 “妖妖！”乔安安忍不住叫住他，“你记得弄帅一点啊！帅一点我请你吃大餐！”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话说回来，你要是长得不帅，我也不会不请你的。” 这回不等他说话，她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元气满满地收拾去上班。 夜大总裁出差不回来也好，最好最近都没别回来，她所有的精力都要帮助妖妖拿下角色，然后庆祝他的明星路起航！ · 出差在外。 看到总裁比自己起得早，一大早就在会议室等，底下的一众经理是崩溃的。当下，豆腐脑、热包子，都被扔了出去，谁也没脸提早饭的事。 但看得出来，夜大总裁的心情不错，看到散发着味道的早餐被带进带出，眉头都没皱一下，也没出声指责。 人到齐了，夜司寒也不磨叽：“今天的行程？” “上午实地考察，没有问题的话下午签约，晚上那边准备了游轮晚宴……”特助一样样地汇报，像是说给夜司寒听的，但话到一半便被打断。 “都听到了？”夜司寒转向众人，“把事都做完，上午必须完成到签约。” “那下午？” “下午你们可以等晚宴。”夜司寒语气如常，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我有事，要先回去。” · 狼脑袋面具、试镜号码牌，夜司寒拿着这两样东西，表情有些茫然。 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风尘仆仆赶回来，配合着做这一场戏？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你到了啊？”乔安安正在剧组的房梁上敲敲打打，接到电话停下来，“你先进去试镜，我还有一个屋顶修好就过来。” 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点，她得赶紧把房顶敲完。 “加油啊！”鼓励之余，她还神秘兮兮地补充，“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礼物？”这个他倒是没想到，“什么礼物？我没给你准备回礼。” “就咱俩之间的感情，还要什么回礼啊？”乔安安爽朗地大笑，然后继续保持神秘，“你进去试镜吧，等下你就知道了！加油！” …… ‘咱俩之间的感情’？ 夜司寒勾了勾唇角，先前的茫然困惑，突然在此刻了然。 这么大费周章配合，也许只是为了拿下面具的时候，亲眼看看她的反应吧？是叫他“夜总”，还是喊他“妖妖”？ 她刚刚倒是笑得挺开心的，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笑得出来？ 怀揣着这份期待，他配合到底，推开了试镜室的门。 · “哟，什么礼物啊？”场务从房梁下经过，正好听到乔安安的电话，好奇地仰头，“乔姐姐，乔老师，我有吗？” “你叫乔妈妈都没有。”乔安安心情极好，腿夹着木头，从房梁上倒挂下来，像只蝙蝠吊在那里，“你有试镜吗？那是我朋友的试镜礼物。” 说完拍了拍怀里的小盒子，“只此一份！” “哪个剧组哪个角色啊？”场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都是一个圈子的，难免多问一句。 “《我当卧底的那些年》，今晚在XX试镜。”她记得剧名和试镜地点，还自豪地分享一句，“他试的是那个马仔，男三哦！” “那个剧组啊……”场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歆羡，反而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你朋友没收到消息，还去啊？” “怎么了吗？”乔安安脸上的笑意也是一敛。 “就资方那边，塞了个奇葩女制片进去。那女的非要亲自演女主，把女演员挤走了，就昨天的事。”场务摇了摇头，很是不屑，“富婆就是好，不用管剧的质量，只负责挑小鲜肉自己爽就行了。” “什、什么意思啊？” · “什么意思啊！”试镜的地方，同样爆发出这样的大吼。富婆女制片正在对选角导演发脾气，“一群歪瓜裂枣跟我演对手戏？没一个帅的，这剧能火吗？” 选角导演怯生生的：“他就一个男三马仔，码头上偷货的，不用太帅……” “那他跟我有吻戏呢！还有他强占我的床戏呢！”富婆继续发飙，“拍戏同进同出的，你们不膈应我还膈应呢！” 另外一个选角导演推了推前一个，无声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别说了，没有用。这一看就是来找小鲜肉当剧组夫妻的，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人家就是来找高级鸭子的！ 夜司寒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而入的。 富婆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试镜在这里？” “是啊，”两个选角导演不敢说话，富婆主动迎了上去，“你这条件不错啊……”看看这颀长的身形，俊逸的脸庞，疏冷的气质…… 这种一看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摸，又觉得太不矜持了，于是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们试一场戏，最后一次见面的戏。” 两个选角导演默默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男三马仔和女主最后一次见面的戏，是马仔在暴雨中强占了女主的身体。 富婆退回桌子那边，一颗颗解自己的扣子，露出丰腴的身材。 “什么意思？”夜司寒蹙眉，只觉得浓浓厌恶。 “只要你表现得好，两年内我把你捧成一线。但你要出了这门，你这辈子别想演戏！”富婆勾了勾手指，“来吧，别害羞，用力点。你就把我当成……精心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完，她主动抓了夜司寒的手，要往自己胸上按。 夜司寒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啪！” 他骤然一挣，反扣住对方的手。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了。 礼物？ 这两个字让他满腔恶心。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咱俩之间的感情……’ …… 他看着眼前这个咬着下唇，极尽陶醉的女人，只剩下冷笑和自嘲。 ——三年了，你一点没变。 ——原来感情于你，是这种定义。 他猛地甩手，将女人狠狠丢了出去…… 第031章 我没有难过 “……就是潜、规、则！” 乔安安挂在房梁上，听着场务说完最后一个字。 然后—— “咚！” 她明明记得自己挂得挺稳的，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 周六，阴沉沉的天，乔安安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躺在床上发呆。她尝试着回忆昨天晚上兵荒马乱的记忆，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先是她从房梁上掉下来，场务惊慌失措地接，幸好垫住了她的头。但她的脚就没那么好运了，摔下来脚撞塌了刚修好的道具木凳，脚踝当场肿了起来。 她在地上迷糊了一会儿，看到周围围了一圈人，张罗着要送她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没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在地上扒拉着找东西，“我手机呢？” 手机摔坏了，开不了机，也打不了电话。 她挣扎着出去，谢绝了剧组送她去医院的好意，花了好奢侈一笔打车费，赶去了试镜的地方。但是试镜已经结束了，场地那边都关了灯。 她只能跟附近的工作人员打听—— “请问您见到一个戴狼头面具的男人吗？” “见到了啊，面具摘下来可帅哩！” “那后来呢？他去哪里了？他试镜试上了吗？” “这个不晓得，但是看到他上了一辆豪车，近千万哩！” …… 她没问到其他的，心却就此落了谷底。 妖妖一个群演，哪来的豪车啊？他最后上的是谁的车，还要问吗？ 她无比失落地去了个小诊所包腿，然后找了个小店修好手机，再打他的电话，已是关机。发他的信息，同样不回。 很正常，手机都关了，又怎么会看到她的信息？ 于是她又辗转去打听那个富婆的消息，心里有那么微弱的期待：也许还来得及，也许她能赶过去，喊一句“刀下留人”、“跟我走吧”之类的。 但事实是，当她打听到富婆的消息，天都快要亮了。据说那位富婆女制片人晚上扭伤了手，还扭伤了腰，在中心医院急诊处理。 她又赶过去，晨曦之中，正好看到富婆和一个年轻男人搂抱着离开医院的身影。 那个年轻男人高高帅帅的，不是很耐看，也有点阴郁。被富婆搂住的时候，他明显有些不高兴，笑容牵强，但富婆凑过去耳语几句，他又主动搂着富婆吻下去，热情似火。 ……那是妖妖吗？ 她躲在暗处偷偷看，直到人走远了，也没敢上去相认。 她的手里拿着前一晚给他准备的礼物，但那一刻她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机会送出去了—— 那是一根丝带包裹着的，染成红色的麦穗。 不是值钱的东西，但却是业内最真挚的祝福，最好的意头。 红代表红色，“麦”取“卖”同音。 ——祝你大红，以后演的电影电视剧部部大卖！ 但是现在她干了什么呀？她把一个有理想、有梦想的人，推到了这个行业最肮脏的漩涡里！她把他的朋友，推到了她不齿的歪路上。 她垂头丧气、一瘸一拐回了家。 · 躺在床上，乔安安第N次掏出手机。 七宝同样是第N次把头搁在她身上，这是它的“功能”，感应情绪，贴身安慰。但小孩子才要贴贴，大人贴贴没有用。 “走开！”乔安安嘴硬地挪开它的脑袋，“我没有难过，你挡我手机屏了。” 她看向手机屏幕，对话框里是两条短信—— 一条是昨晚刚修好手机屏的时候发的，内容是‘你在哪里？’，当时他的手机关机，没有回复； 另外一条是早上在医院那边她发的，内容是‘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因为她不敢冲上去相认，也不敢打电话过去，到现在他也没有回复…… 她看来看去，好像屏幕随时会多一条回复出来。 想再发一条，她却有想不出还能给他发什么。 肩膀上一重，是七宝的脑袋又搁了上来…… · 就这样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她一直握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直到某个瞬间，不小心按到拨出键，把电话拨了出去。 有响铃音，不是关机，能打通了。 乔安安豁然清醒，猛地从床上翻坐了起来。但电话却没被接起，对面应该是只响了两下，就被挂断了。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方便接？还是生了她的气，不想接？ 脑中反反复复的，都是他和富婆拥吻的场景。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 她往常周六日也不在家的，没有人会来找，也没有快递。 她房租交了的，房东腿脚不方便，一百年都不会上来敲门一次。 她没有用过水，卫生间不会出现漏水现象，五楼也不会上来找茬。 总之，她不想开门。 她要在这个小屋子里旷工一天，不吃不喝待到死……谁啊！能不能别敲了？ 乔安安近乎愤怒地拉开门，一身睡衣，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下一秒，她就愣了：“夜总？” 第032章 你还睡得着？ 让她更愣的是：门外的人，似乎比她还暴躁。 夜司寒的面色沉着，眉眼间有未休息好的暗青，他用那双冰冷的眸上下打量着她：“你在睡觉？”然后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睡、得、好、吗？” 乔安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是躺尸，睡了，又没完全睡。 她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要对眼前的人强撑出笑容，尽量愉悦尽量讨好：“夜总您……” 大概是心情没调整过来，笑得太难看了，才刚开始说话便被打断—— “很好笑吗？”夜司寒冷冷地看她，“你有什么事很开心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质问，把乔安安问得挺委屈。 “……”干嘛找她茬啊？心情不好吗？她心情才不好呢！ 摸了摸鼻子，她放任自己切换回苦瓜脸，闷闷着抬头：“夜总，您找我有事啊？” 她保持着礼貌，这话却问得颇有“有事说事，没事快滚”的意思。本来为了孟月的事，她是虚与委蛇、迫不及待的，但现在她实在没有心情。 四目相对，门外的人静了一瞬。 然后她看到他锁着眉峰，紧抿的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洗车。” 洗车？ 乔安安错愕地转头，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从早上开始天气就不好，看起来要下雨。 ……而且今天是周六，非工作日。 “夜总，”她把脑袋转回来，试图和他说明。小员工是不敢提非工作日这种词的，她委婉着提醒，“今天好像要下雨，要不改天再洗？” 没有人会在下雨天洗车！！ 说完这句，她就准备关门送客了，但夜司寒就像有预判一样，抬手撑上了她的门框。 他垂眸，居高临下冷笑：“那我想起你吐我车上，也改天再想？” “那真的是八宝粥……”乔安安争论到一半，像是泄气的皮球垂下肩膀——没视频没证据，她也没有力气……什么都没意思。 她后退一步让开来：“那您先进来坐坐，我这就下去洗车。” 也不能把人扔在屋子里就完事，基本的招待还是要的。她把人领到沙发那里，掏了点茶叶泡了杯水，然后又打开电视机给他打发时间。 正想把遥控器递给他，七宝却小跑过来，叼了遥控器往茶几面前一坐。它大概是以为电视是给它看的，已经准备好享受了。 “呃……”乔安安尴尬了一下。她又不能从狗嘴里抢遥控器递给他，怕他当场嫌脏。 反正电视就为了解闷，听个声音，放什么不是放？ 于是她又转身去拿盆和布，临出门才喃喃补充：“那个……它不咬人。” 一人一狗，都没有看她。 夜司寒只是回：“知道了。” · 楼下是有自来水的，就接在楼梯口外面，平时房东用来浇花。 这距离倒是比公司方便，不用提着水跑来跑去，要是有根管子的话，她连盆和抹布都可以省了，直接捏着管子现冲。 夜司寒的车是锁着的，车门打不开，车内也没办法做清洁。乔安安暗暗松了口气，并不想上去问他要钥匙。 她真的洗不动，腿也不方便。 虽然没伤到骨头，但疼痛是实打实的。那只脚走平地还好，这爬上爬下的，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刚从楼梯下来就一身冷汗，再让她在车里钻进钻出…… 未来的太阳她都可以不用看见了！ 她仔仔细细地洗着车身。 也挺奇怪的——之前几次洗，他的车子都挺干净的，精英人物，连带灰尘的地方都不去。但这回洗，车身蒙着一层露水褪去的瘢渍，车后的缝隙里，还夹着几片新鲜的枯叶。 就好像它曾在孤独的山峦之中，停过一夜。 …… 洗完、擦干，乔安安颇费了点时间。 收拾盆和布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更沉了，这雨估计一个小时内就能落下来。 这算什么呢？ 她笑了笑：这算是做了一场无用功！百忙一场…… 回头，上楼。 · 深吸了口气，她努力保持着微笑，推门而入。但眼前所见，却叫她的笑意微微一凝—— 夜司寒正坐在那张沙发里。那是老式的小沙发，他人高，腿也长，佝偻在那窄小的空间里，看着有几分憋屈。 因为外面的光线变差了，屋子里也暗了下来。她刚才没有留灯，电视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屏幕上蓝白闪烁，是动画片猫和老鼠，正上映着如火如荼的追逐。 但看电视的不是七宝，而是夜司寒。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闪烁的屏幕。而七宝则坐在他身边，把脑袋搁在了他的膝盖上…… 这画面也许在别人看来很正常：一条不认生的狗，自来熟地贴着初次上门的客人。 但她却清楚知道七宝的“功能”，如果不是因为感应到情绪，它不会随便“贴贴”的。 他在难过？ 他有什么好难过的！ 大周末的冲过来叫她洗车，该难过的是她吧？ 啪嗒！ 乔安安打开了灯，规规矩矩地走入屋内，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夜总，车洗完了。”接下来是安慰他几句？还是催着他走？ 她不太喜欢窥觑人的心理的，他也不是她的朋友，轮不到她安慰。 那赶人？怎么赶？ 幸好，这个问题没成为她的纠结，因为夜司寒在下一秒就起身，掏出一叠钱放在她茶几上，抬脚就往外。 不薄不厚的一叠，目测一千是有的。 “夜总，不用那么多！”乔安安叫住他，“我就洗了个车身，车内没清理。” “可以了。”夜司寒已抬脚越过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用洗了。” 啊？ 这就……这么突然？ 她下意识地转向他，只能看到他下楼的背影，听到他快步下楼的脚步。但两秒后脚步声就听不见了，因为外面的雨不早不晚，恰好在此时下了下来…… 雨声盖过了一切。 第033章 那就离我远点 数了数，茶几上的钱一共是一千三。 这数字不靠前也不靠后，没什么特殊意义，一看就是他随便掏的。乔安安把钱收起来，暂时也没心情想夜司寒是什么意思。 可能他确实对孟月有特殊吧？ 但那个渣男到底是不是他，她缓缓心情，周一再看。 她往小沙发上一瘫，身后还残留着夜司寒坐过的余温。感觉怪怪的……她挪了个位子，然后去碰倒给他的那杯茶。他没有喝过，茶叶还在里面晃晃悠悠，一碰就开始沉浮。 乔安安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玩茶水，直到某个瞬间，突然精神一振—— 她刚赚了一千三是不是？ 她和妖妖是有“经济羁绊”的啊！正好，她可以以转钱的名义，和他说说话。 “叮！” 正手忙脚乱地拿手机，手机却先一步响起。 来了一笔转账，四万整。 接着对话框里她那句“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下，多了一句回复——“不必见了。” 简短的四个字，乔安安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直到茶杯里的最后一片茶叶沉下，她才抹了抹眼睛——她好像失去这个朋友了。 妖妖，对不起啊…… · 周一。 “孟月？这么巧啊！”一出地铁口，就遇到了楼上的同事。对方也是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熟人，才过来和她搭话，“我在地铁上看到你睡觉，认了好久，不敢确认是你，看你这站下车才追上来。这么困啊？” 乔安安隔着口罩冲她笑了笑：“打游戏打太晚了。” 其实是拍戏拍太晚了。 主要问题还是在她的脚，她现在走路没问题，但跑不快，跑起来就会脚疼。武替的活接不了了，她就换了个文替。 文替，得熬夜。 她咬牙接了，想攒点钱。 那四万块的来源和他们最初说好的不一样，她是要还的。不然，就是糟蹋了那一周的友谊。 “我才不打游戏，都是小学生，打不过还骂不过。”同事哈哈大笑，走了一半想起来，“今天早上有部门晨会，你待会儿直接到楼上来啊！” 前面就是公司大楼，已经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她们说好了部门晨会，其实余路都是能同行的。但越接近门口，同事反而越扭捏起来：“那个……我急着收拾桌面，先走啊！” “好的。”乔安安应声，识相地放缓了脚步。 公司的流言她大概知道：有传她不好，被穿小鞋的；有传她厉害，搞裙带关系的。反正一来二去的，没几个人愿意和她说话。 有同事这种愿意私下和她聊几句的，她已经很知足了。 至于流言…… 等她的事办完了，想查的都查清楚了，自然就会平息。 周一了，也该办正事了。 · 电梯口等了不少人。 巧得很，呈现上周见过的“扇形”——夜司寒在等电梯，周围自动空出了一米。除了他等的那一部，其他都是香饽饽。 他也没说别人不能坐，都怕什么？ “叮！” 电梯开门的时候，夜司寒走了进去，乔安安低着头，也跟了进去。 身后其他人在看她，她也无所谓，反正都被传成那样了，还能更糟糕吗？她就等着电梯门合上，和夜司寒虚与委蛇几句，然后“步入正题”。 但是…… 嗯？ 门怎么没关？ 乔安安疑惑地抬头，看到夜司寒正按着电梯开门键，再往上，便撞上他冰冷的眸。 “出去。”他说。 “啊，夜总我今天不往下，我上……” “出去！”他又说了一次。 “？？？”乔安安瞬间噤声，乖乖挪了出去。 电梯门合上，她从光洁镜面的门板上，看到周围同事的倒影——或同情、或鄙夷，却没有太大的意外。好像在他们眼里，夜司寒就该是这样的。 疏离、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乔安安无所谓他是什么样的，她只是暗暗着急：车不让她洗了，偶遇也不和她遇了，她和他又没有其他交集，连话都说不上，孟月的事怎么办？ · 午休的时候，乔安安去了一趟顶层。 她在想：夜司寒是不是早上心情不好？她换这个时间来会不会好一点？另外他们的交集还是有的，就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太想用。 ——专业考核。 ‘我会重新考评你的专业能力，抽空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秘书正在忙，以为她是日行一例，又来领洗车钱的，半点没有阻拦：“总裁在办公室。”抬手指了指，继续在键盘上十指翻飞，“你自己去吧。” “好，谢谢啊！”她点头道了谢，然后熟门熟路地过去，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之前也是这么进的。 夜司寒正侧对着门口坐着，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的桌上放着一杯咖啡，杯口有丝丝热气升腾，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 听到动静他蹙了蹙眉，没睁眼，单手揉着眉心，另一手往旁边一伸：“拿给我吧。” “……”正打算说话的乔安安一愣：拿什么给你？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然后又抬头，看到了桌面上那杯热咖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钱人的腔调她懂的。 为了一切顺利，她狗腿一点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巴巴地跑过去，端起那杯咖啡，小心翼翼往他手上递。他的手指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屈指伸过来的时候，白净得透光。 她试图把咖啡杯塞上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指根温热，指尖微凉。 她不是故意的，可那只手却像是沾到了脏东西，在下一瞬猛地收回去，椅子上的人也倏地睁眼看过来…… 满身煞气。 “……”乔安安被吓得颤了一下，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要被丢出去了。真的毫不夸张，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丢出去。 夜司寒的脸色极尽冷寒，眸底的寒芒让人头皮发麻。 四目相对，乔安安被震得没敢动，只看到他似微愣了一下，但脸色没缓和，而是又换成另一种难看—— “你不会发出点声音的吗？” 第034章 搞得我在追你 “你不会发出点声音的吗？” “我敲了门的！”乔安安腹诽，但也不敢当面和那张脸顶，最好的方法就是光速服软，叫他伸手不能打笑脸人，“夜总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 果然夜司寒没了声音，一腔怒火无从发泄的样子。 他目光冷冷地打量着她，两秒之后才找到了新的理由挑剔：“你非要站在这里？” 乔安安低头看了看：“……”哦，是她的错，她绕到他办公桌里面来了。里面怎么着也算私人领域，小员工不好贸然进。 于是她识相地绕出去，隔着一张桌子，在他对面乖乖站好。 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秘书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不复刚才十指翻飞的自信，秘书此刻怯生生的：“夜总，数据表改好了。” “拿给我吧。”夜司寒应了一声，却在秘书走近的时候改了主意，叩了叩桌子，“放这边。” 秘书没有多想，放下表单，欠了下\身退出去。 夜司寒则是从桌面上拿起纸张看。 “原来您在等资料啊……”乔安安干巴巴地开口，努力赔着笑，努力表现得亲和熟络，然后……然后她才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没看到我在忙吗？”他不耐开口，看都没看她，“你的事情第一重要？” “……”不对劲！ 之前不这样的。 这浓浓的讽刺意味，这冷嘲热讽的距离感，看来他的心情依旧特别糟糕。 乔安安分析了一下：她没忤逆过他，他心情不好，并不是她招惹的。所以，她还是别在这里遭城门鱼殃了。 “您忙您忙！”她点头哈腰，“我的事不着急，那我先……” 她往外指了指，说话的同时便准备开溜，但脚下才迈了一米不到—— “我的办公室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依旧是没有看她，他的声音从纸张后传来，“我这里是员工活动中心？” “不是的！”乔安安头皮发麻，隐约感觉自己已经成池鱼了，“我的意思是您忙，我可以慢慢等！我先帮您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飞快地改完口，她挪到了他办公桌的斜对面，立正站好。上司发脾气的时候，底下的人一定要如尸体一般安静。 职场求生法则，这活她熟。 …… 但是要站多久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司寒却只顾看着他那张A4纸，宛如上面是什么高等数学、小字微雕，怎么看都看不完。 这要是一张台词，这么久她都可以背了好嘛？ 总裁就这工作效率？ 乔安安百无聊赖地等着，天南地北地想着，直到分针绕了大半圈，才开始着急起来：她竟然在这里“罚站”了整个午休？这都到上班时间了，她得下去…… 幸好夜司寒那边终于看完了，他踩着上班的点放下纸张，抬头问她：“你什么事？” 还问什么事？ 不管什么事，都来不及了！上班了！ 乔安安忍着暴躁，长话短说：“上周说的那个员工考核，您让我过来一趟的。要不我们……”改约个时间？至少约个您心情好点的时间。 她是诚心商量的，但坐在那边的人在“上周”这个词后便脸色发冷，最后竟是比她还暴躁，抢先发飙：“我很闲吗？员工的考核也要我亲自管？” “……”您上周可不是这么说的！ 乔安安正想反驳，办公桌内的人又是一句：“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吗？你上班时间跟我说这个？” “？？？！！！”天地良心，她是午休的时候来的，只不过是站到了上班！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婆媳剧也没他会编！ 乔安安目光炯炯，觉得自己受了好大一波无妄之灾：“夜总，您要是心情不好的话……” “我心情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坐着的人冷笑，已经完全往她心里的婆媳剧方向，开始无理取闹，“你们部门教你这么做事？叫你们主管上来！” · 法务部的主管受了更大一波无妄之灾。 这个只剩下几撮头发的小老头，吓得当场又秃了一片发顶。乔安安也吓得不轻，看到主管进来，手忙脚乱地戴口罩。 万一其他人是认识孟月的，她怕是要被当场请进警局。 这个临时戴口罩的行为很突兀很奇怪，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幸好主管战战兢兢，分给她的注意力不足十分之一，并没有仔细看她的动静。 而夜司寒也似乎没关注这个，他正忙着骂人：“你们部门这么清闲？不给员工安排工作？” 主管一头雾水，一脸委屈，一心懵逼，最后是把乔安安拎出去，耳提面命着吼：“这个星期的合同校正都由你来做，不许在公司里瞎溜达！不准再来总裁办公室！” “……”不来就不来嘛！ 好了，她最后一条找夜司寒的路，也被切断了。 · 经过中午的事件后，乔安安的确是想不问世事，醉心工作的。 因为实在太忙了——合同校正是要用到专业知识的，这不是她的专业，她看起来很吃力，时不时得查资料确认。 她想要不就先过了这周再说？ 反正这份临时任务，持续的时间也就一周。 等下个星期，夜司寒的心情怎么也该好了吧？她到时候一问就能问出来了吧？ 但没想到，不用等到下周，下班之前，就迎来了“转机”—— 传达室给她打电话，说是她有个快递，已经在那边积压了两天。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是她上周网购的“真皮座椅清洁剂”，原本是想糊弄一下，心安理得拿车子内部清洁费的。 但现在……车都不让她碰了。 这清洁剂怎么办？ 丢掉吧，好像丢掉了什么机会；留着下周用吧，时间间隔太长又显得很刻意。 那就只能…… 乔安安咬了咬牙，下班的时候拎着清洁剂去停车场，心道：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死皮赖脸过！夜大总裁你最好是渣男本渣，不然这一来二去的，搞得很像是我在追你…… 第035章 多喝热水 地下停车场内，夜司寒的车在。 但停车场的车都走了大半，也不见他下来。 乔安安找了个地方蹲着等待，只是在某个瞬间、某个角度，她看着他的车子，突然萌生出时空错位的恍惚来。 上一次这么等的时候，她还拍了照片，和妖妖发短信。 ‘干一票大的，我们五五分，可以在牢里衣食无忧混十年。’ ‘你会开车吗？’ ‘我开车贼溜，秋名山车神！’ ‘那你快点，车主来了你打不过。’ …… 那时候的他们多好啊。 现在……富婆对他好吗？那种日子，他过得习惯吗？会开心吗？ 只稍稍联想了一下，她就生出无限惆怅来。 “叮！” 远处传来电梯的轻响，有人从电梯直往这边过来。乔安安连忙回神起身，看到了正在往这边走的夜司寒。 今天他没边走边玩手机了，只是挽着一件西装，低头走路。看到她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面色从冷厉，到某种说不出的复杂。 乔安安还仔细观察了一下：要是他还暴躁的话，她就当路过，或者转身就走。目前看来，不像是暴躁。 “夜总，下班了啊？”她热络地问候。 夜司寒“嗯”了一声，移开目光，绕过她走到副驾驶那边，把衣服丢上副驾驶，然后才绕回来开车。拉开车门的下一瞬，他才似乎注意到她还没走：“有事？” 嗯，很好，情绪稳定，社交礼节恢复。 乔安安彻底放了心：“夜总，我来给您做车内清洁！”她拿出那瓶专业清洁剂，“这个专门擦真皮座椅的，又香又亮！” 夜司寒却只是冷冷地瞥一眼，语气有些闷：“我说过，不用你洗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不是问题，她急急接话，搬出想好的说辞，“那天我就给您洗了个车身，您给我那么多钱，我过意不去的，我总要给您补一次车内清洁啊！” 夜司寒默默地看了她两秒。 他的眸色很深，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半晌才薄唇轻启，似有了松动：“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要用车。” 以后？谁知道你要后到什么时候？谁知道你到时候心情好不好？ 乔安安当机立断：“您用您的，我擦我的。”和上回的找手串异曲同工，她这回是熟门熟路，直接往他的车上钻，“擦干净我就下车，不耽误您的事。” 当然这回他的副驾驶是有东西的，她很识相钻的是后座。后座更好，都不用担心会被门卫看见。 咔咔咔！ 她上车就一顿喷，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新抹布擦，一副努力干活、舍我其谁的样子。车外的人顿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说什么，默默进来开了车。 · 车子一路从公司驶出去，驶过车水马龙，又驶上城际道，车越来越少，路况越来越好。 乔安安本来是想一边做着清洁，一边和他搭话的，但无奈从驶出公司后不久开始，夜司寒就一直在打电话。 好像还是和国外分公司通话，因为时差的关系，对面正好是早会时间，没完没了的汇报，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乔安安把后座的椅子和前排的椅背擦完了，也不好打断他重要的商务通话，只为了让她下车。而且就这么下车的话，她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等啊等的，车子都开到了远郊，上了盘山公路。看路牌，是往某个私人山庄去。 这地方也太私人了……又远！又荒凉！ 她几乎就放弃了下车的念头，想着还是得跟着他的车回。就像上次一样。 在又经过一块路牌时，夜司寒总算是结束了通话，摘下了蓝牙耳机。车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这气氛有点诡异，乔安安率先打破沉默：“夜总，您去山庄啊？”纯属没话找话，她在地图上看过了，山上只有山庄。 所以他要么去山庄，要么去跳崖。 “嗯。”夜司寒应了一声，兴致不高。 “……”这氛围可不行，不适合交心。乔安安想了想，依稀记得他在下班时候排斥过某个称呼，于是识趣地换另一个，“夜少，山庄好玩吗？” “不好玩。” 得，没得聊了。 但只要脸皮够厚，社交就不是问题：“也是，您每天这么忙，都没兴趣玩的。”她往副驾驶的椅背上一趴，转头看他，“您这两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这里不是办公室，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她又问得这么和缓温柔，他应该不会爆炸吧？ 果然这回夜司寒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很好！ 肯开口就对了！ 敞开你的心门跟我说实话就行了！ 乔安安在心里摩拳擦掌，宛如扒拉着椅背的狼外婆：“小红……咳！夜少，人生嘛，总有起起落落的，会好起来的。” 他的侧脸很好看，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脸上的冷硬似乎融化了一分。 于是她绞尽脑汁，继续搜刮安慰的话，基本都选烂大街的，其敷衍程度堪比“多喝热水”的—— “很多现在难受的事，回头想想，都会一笑置之的。” “当今社会，压力不要太大，要多排解。别和人家比，对自己要求不要太高！” “你难受纠结的事，说不定在人家看来不值一提，何必呢？你折磨的是自己，人家开开心心早翻篇了……” …… 她说的，都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翻到的网络鸡汤，无功无过、不痛不痒。 没多大作用，但至少能保证不说错话。她不奢望这几句话能创造奇迹，给夜司寒注鸡血，但也不至于…… 听得脸色越来越黑吧？ 是光线的问题，还是真的“黑”了？ “你清洁做完没有？”某一瞬间，他突然打断她，转过来的眸子里满满的寒芒。 “呃……”乔安安一愣，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接着侧前方的人便踩下了刹车，冷淡地开口：“下去。” “？？？”荒郊野外、荒山野岭，他叫她下车？ 第036章 要代驾吗？ 他赶她下车？ 乔安安满脸震惊。 ——夜大总裁，您知不知道我国刑\法普及以后，就不好赶人下车了？ ——夜大总裁，您知不知道影视剧里赶人下车的男人，以后情路都会特别坎坷？ 但显然夜司寒没有遵纪守法的意识，也没有影视剧知识储备库。他已把车停在了路边，无声地催促她下车。 乔安安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 她也没急着走，下车之后扒拉着车窗，可怜兮兮地往里看：“那您什么时候回？我在这里等您可以吗？”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种不要脸蹭车的，她急急补充，“这个地方打不到车的。”这是生活经验，有车一族可能不懂。 “你可以走下去。”夜司寒扫过来一眼，主要是看她扒着车窗的小爪子。 “这……您不是为难我么？” 驾驶座上的人视线终于上移，落到了她的脸上。然后她听到他说话，套用她说过的，原本敷衍万能的安慰，被拆成了原汁原味的嗤讽—— “你为难的事情，在我看来也不值一提。折磨的是你，我开开心心早翻篇了。” 乔安安一愣，接着就是眉头一蹙，连尊敬都忘了装了，脱口而出：“你对我有情绪？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夜司寒却豁然收回目光，他按下“升窗”键强迫她松手，然后一脚油门，车子飞射了出去…… · 竟真的走了？ 乔安安茫然地盯着车屁股，直到那个小红点拐来拐去，消失在盘山路上，她终于接受现实：没得商量，是真的说丢就丢。 她尝试着拿手机软件叫车，订单挂出去几乎是被秒接，然后再被秒飞单。 夜晚、荒郊、半山腰…… 这订单就差写明了“抢劫埋尸，蹲小肥羊”，换你你敢来？ 乔安安表示很理解，没再发送“死亡通知单”，转而查起了手机地图——往下走，距离最近的公交站7km；往上走，距离私人山庄度假中心5km。 往下走的话，等她赶到站台，末班车早就开走了。她决定往上走，运气好的话，能遇上顺风车，运气不好的话，也能找山庄工作人员帮忙。 而且她也有私心，往上走，说不定遇到夜司寒折返呢？ 看看她现在，孤零零、饥寒交迫，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惨兮兮，她再现场捏两道泪痕，谁看了不说可怜？谁看了不让她上车？ 就是可惜她今天穿的是帆布鞋，如果是皮鞋的话，她还能拎在手上走，演出磨脚的效果来。 她就不信撼不动他的恻隐之心？ 到时候他有什么情绪都放在一边，先把孟月的事情交代清楚。弄清楚了，她也不用再缠着他了。 · 他怎么不折返？ 山上没下来车，周围也没经过人，乔安安却是自己走累了。 医生叮嘱她：不要跑，不要久站，不要多走，要尽量休息。这话一点都没骗人，因为多走了脚踝会酸痛发麻。 她只能走一段，坐在路边歇一段。 刚开始是装可怜，走到后面发现自己是真可怜。 夜都深了，她还在走。 更可怜的是她还得一边走，一边找明天的兼职——带伤的替身不吃香，非全天的群演没市场，剧组附近的烧烤摊也不招临时工了…… 乔安安给几个群头发了“求职信息”，然后又捣鼓出打车软件，默默地想：要不明晚出去跑代驾？ 她先复习一下软件功能…… “叮！” 哟，倒是巧得很，刚打开软件，附近就有订单提醒。出发点正是上面的私人山庄，至于目的地……管他呢！乔安安秒接。 只要有车能离开这里，管他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夜司寒拜拜！ 她要风驰电掣先走一步了！ 绑起了一头乱发，她精神抖擞地往山上走去…… · “你是猪吗？”秦兆已经是第十二次骂人了，“我叫你想办法弄他回去，你叫代驾？” 他说的重点是“弄”，是劝夜司寒回去！ 不是怎么回去！！ 堂堂夜少，只要他愿意，有的是人和车，还存在不能回的问题吗？ “那……”新来的小员工很委屈，并不能领悟这份精髓，“……夜少喝了酒的啊，喝酒不能开车只能叫代驾啊。” “我可谢谢你了小机灵鬼！”秦兆跳脚，“那你有本事叫他上车，他要愿意上，我亲自给他开行了吧？” 小员工看了眼包厢，颤颤巍巍，相当诚实：“我害怕……您去说吧？我去把代驾辞了。” “你害怕难道我就不怕吗？”秦兆一急，直接蹦了真话。 这明明是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了，但他为什么有种伴君如伴虎的窒息感？从夜司寒截了酒保给他的那杯酒，他就感觉不对了。 不，更早，从夜司寒进门，他就感觉不对了！ 包厢里冷得像块冰，说好了今天是商量夜家的势力，结果夜司寒就像是来颁发死亡诏令的，事情处理得让人心惊胆寒。 秦兆是真的害怕了！ 这种情况是有前车之鉴的，而且他都有阴影了——大概是在三年之前，原因他不明，反正当时夜司寒就这么“君心难测”，连累他活得像个憋屈的大宦官…… 所以现在嗅到危险的味道，他立马要把夜司寒“弄走”！这个私人山庄是他刚刚买的，他害怕夜司寒一个不高兴给他搞全体拆迁。 还有他也要躲！ 送完夜司寒以后，他就去买南半球的机票！ “我去打发代驾！你去劝人回去休息。”秦兆鸡贼地抢了小员工的活，理直气壮往外面走。小员工不敢进包厢，只能磨磨唧唧在后面跟。 某个瞬间，小员工来不及收脚，撞上前面的人，才发现先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人，不知为何在门口停了。 秦兆也是被撞了一下，才恍然回神。 他来不及掩饰眼中的惊异，连说话都结巴了一会儿：“代代代驾啊？” 这不是乔家那位……？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怎么能是代驾？ 不，他不关心这些问题！他只知道脑袋上一轻松—— 天塌下来，有其他人来顶了！ 第037章 你那个没有吗 乔安安并不知道秦兆的戏精心理。 她并不认识秦兆，只当他是下单的“客户”，摆上职业性的微笑，礼貌解释：“您好，我姓乔，很高兴为您服务！今天来得匆忙没有穿工作服，但我有平台实名制认证，绝对安全可靠！请问您车呢？” 秦兆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好意思啊，我们要取消订单，不用……”小员工探出个头来，想要按计划行事，但话到一半便被秦兆踹了出去。 “不用什么不用？一边去！”他挥了挥手，然后打着哈哈转向乔安安，“喝多了他，胡说！你代驾帮我送个人回去，也喝多了，来搭把手啊！” 他一边说，一边往包厢的方向走。 乔安安撸着袖子在后面跟。 这场面她见多了——喝得烂醉如泥的，撒酒疯的、哭天喊地的，都得生拉硬拽起来，两个人联手往车子里塞。 等会儿“生拖”的画面还是挺暴力的。 但…… 打开包厢的门，她看到瘫坐在阴影里的人，怎么越看越熟悉？ “来啊？”秦兆催促，莫名挺直了腰板，一只手已搭上夜司寒的，示意乔安安搭另一边。 “别动我。”他还没用力，便被夜司寒甩开了。他的嗓音有些低哑，说话带着酒气，目光透着冷寒和烦躁。 四目相对，乔安安瞬间就愣了。 “！！！” 巧合并不可怕，接到熟人的单也没关系，关键是她刚才说自己姓“乔”，还是实名制认证的。可她现在应该是“孟月”啊！ 而且，孟月，不会开车！ 千年道行一朝丧，穿帮近在眼前…… “夜……”她都准备好说话了，但是才发出一个单音，夜司寒就冷漠地低头，像是看路人一样，再也不给她眼神了。 这是……不认识她了？ 喝多了，不认人？ 还有这种好事？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乔安安硬生生地变了个音：“夜……也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单子。”她把自己的声音也压得低沉一点，另外她是代驾，不是员工，不能狗腿，“先生您能动吗？还能走路吗？” 说话的同时直接去拉他，第一下有点沉没拉动，第二下用了点力，把人拔出来了，就是站着晃荡了一下。 她的心里在祈祷：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她也做好了准备，被质问，或者被甩开。 然而都没有。 被拉起来的人看着有些丧气，也有些怒气，却只是站在那里，一点酒疯都没有。她拉着他往外走了几步，他也默默地跟了。 ……果然不认识。 “给我两个塑料袋，一瓶矿泉水，万一这位先生路上吐。”乔安安已转换成专业代驾的模式，转头叮嘱这位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客户”，“有不舒服的叫我停车，不可以吐车里，记住了吗？” 夜司寒扫了她一眼，没回答。 小员工快速地递上东西。 至于秦兆…… 秦兆看醉了。 ··· 一路无话。 乔安安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觑后座上的人——他的眼睛闭着，一路上一动不动，连喝酒带来的不适感都没有，好像就这么睡着了。 对比形形色色的客户，其他酩酊大醉的人，他实在安静得很。 她求之不得。 眼下她只求他彻底断片，最好别记得有代驾这回事，也别查怎么回的。 目的地是公司，寰宇周边的地形她也都熟悉，她打算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把人送到电梯口就走。之后人是睡在电梯里，还是爬回办公室，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个计划很完美，但实施到最后一步时，却叫人犯了难—— 已经很晚了，公司的保安已下了班，停车场是要刷卡才能进的。就算不从停车场走，从大门走，这时候也是要刷卡进的。 很简单，她从口袋里掏一下，刷开就能进了。 但她是个毫无牵连的代驾，她怎么可以有卡？ “咳！”乔安安用力清了清嗓子，期待着后座来个梦中清醒，然后说句“到了”、“你走吧”之类的，不然车不入库就是代驾不到位。 “咳！”咳了两次，后座的人一动不动，像是睡死了。 做戏做全套，要么……去拿他的卡？ …… 把车停在空地上，乔安安敬业地去翻他的门禁卡。 她先翻了车里没有，才无可奈何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鉴于他睡在后座不动，她只能打开了后座的门，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去。 这一侧的口袋没有，她跪坐到座椅上，去摸另一侧的口袋，也没有。诶，他身上一共几个口袋？放在上衣前襟的口袋里吗？ 那边看不见，得掀开外套衣服摸。 然而这回刚掀开他的西装，手刚碰到他的衬衫时，她的手腕一紧，骤然被人扣住。 一直躺着不动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像是隐忍了许久，终于在此刻发飙：“这样还不行吗？我已经够安静了，你还想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两句质问，乔安安没有听懂。她吓了一跳，被吼得有些懵，下意识觉得，这是酒气上头，终于开始发起了酒疯。 她尽量缓和地提醒：“你喝多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要把自己的手挣出来，并且往车外退。但才一动，便转而被他抓住了肩膀，按上了前座的椅背。 “是，我喝多了，而且不是很清醒，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灼热的气息，几乎喷洒到她的脸上。 幽邃暗沉的眸，始终紧盯着她。 乔安安：“……”他的酒品怕是不太好，怎么能对一个陌生人这么说话呢？听这意思，是想打人？我喝多了，不是很清醒，打人不用负责？ 她可太懂了。 于是她识相着没有挣扎，缓缓地举起双手，做出个投降的姿势：“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和气生财。我没别的意思，我拿门禁卡，贵公司要刷卡进门。” 夜司寒忍无可忍：“那卡你没有吗？” “我……”她茫然了一秒，倏地抬眼，“你、您知道我是谁了？！” 第038章 不是很清醒 “你、您知道我是谁了？！” 强烈的刺激，让她硬生生地走了一个音，幸好最关键的尊称，被她掰了回来。 知道她是谁？ 夜司寒自嘲一笑，骤然松开对她的钳制，猛地一把将人推开。 “你可以走了。”他跌靠回椅背上，并不想和她说话——现在才认出她是谁？原来他刚才说的、做的，她什么都没有懂。 就像是怒意满满的一拳，挥在了棉花上。 ……笑话。 “不用你管了。”他抬手往眼睛上一遮，拒绝了这个世界的光线。 乔安安却犯了难。 原本她作为个代驾，客户只要吐口说“到了”、“可以走了”，她肯定欢呼雀跃，半秒钟都不带留的。但现在他都认出她了，知道她是“孟月”了，她还能把大总裁扔在这里吗？ 不能，也不敢。 这发酒疯的时候赶她走，她要真走了，明天他清醒过来想想，容易秋后算账。 她可不能再给孟月埋雷。 咬了咬牙，乔安安拿出自己的通行证，往机器上一刷，然后重新爬上驾驶座……她打算送佛送到西。 现在心里只剩下另一个祈祷：别记得我不会开车！别记得我不会开车…… ··· 幸好，一直到车进车库停稳，夜司寒也没质问她会开车的事。 他没和她说话，也没给她眼神，但在车子熄火的下一秒，他却是利索地开了车门，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夜总！”车钥匙还没拿呢！怎么走那么快？ 看到他的步子微僵，身形似摇晃了一下，她想也没想地推门下车，快步追了上去。 ……必须把他送回办公室！ 不然他要是睡在电梯里，她也就不用混了！ …… 不得不说，喝多了的人真的难伺候—— 夜司寒不让她碰。 她扶一次，他甩一次。她往他的衣袖上抓一次，他抬手撇开她一次。 这知道的，是她在给予醉酒人士人文关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跟她闹别扭呢！ “您慢慢走，我不碰，我就护着您。”乔安安真是把影视剧里舔狗哄女主的耐心都拿出来了，“您安全了我就走，保证不打扰。” 然后再去牵他的胳膊……又被甩开了。 “……！”气死了！ 从地下车库到他顶层办公室，这一路走得并不安慰，她好话说得口干舌燥，却得不到这位大佬的一片衣袖。 反而在进了办公室后，她再去扶他，他不再把她甩开了。他任由她抓着胳膊，周身又恢复了那种丧丧的气息。 “夜总，您……”乔安安原本想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拉了一下没拉动，才意识到他还想往里走，他的办公室里有个休息室。 “……行行行，您睡里面！”乔安安从善如流，立刻把人往休息室扶。 但拉开门，走进去之后，她又犯了难——里面太黑了，接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她摸了摸门框附近的墙，没找到灯的开关。 这房间她没有进过，不清楚里面的大小，也压根不知道这里的家具陈设。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安置他。 她想拿个手机照一照的。 只是刚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摁亮屏幕，所有的变故在同时发生—— 夜司寒身体脱力，突然往前栽下；她惊呼一声，顾不上手机，下意识地去扶。然后不知是他带了她一下，还是她绊了一下？结果就是双双跌下去，一并倒在那张床上。 底下是柔软的被褥，舒服的弹性让人栽得神魂不知，连手机也脱手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还压着他的手臂，这么一摔相当不雅相当尴尬，乔安安手忙脚乱地往外爬，“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机……” 她的手机呢？ 刚刚那一下应该是掉在床面上，她想带走手机，就只能胡乱地摸。 手机没摸到，她好像按到了他的腹部，下一秒手腕便被扣住，然后身侧的人猛地一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夜总！”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我喝了酒。”他在她上方开口，低哑到了极致，前半句像是要凶狠，后半句突然就变成了无奈，“真的不是很清醒。” 像是捕猎中撕咬下来的狼，突然嗅到同类的味道，停下了猎杀。 说完，他俯身下来…… “夜总冷静冷静！”他的力气很大，手劲又极蛮狠，她推拒不开，只能惊呼出声，但想象中的酒后轻薄并没有来，他只是低头，把脸埋在了她的颈间。 灼热的呼吸，顿时点燃了她的侧颈。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的唇擦过她的颈线，像是在那里落下浅浅一吻。 轰！ 乔安安的身体一僵，连挣扎都忘了，铺天盖地的记忆，一下子把她拉回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当年，在交出自己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后来意识到那是一场错误，她没再去找那个错误的人，也一直避免回忆那一晚的情景。 她以为，她都已经忘记了。 可这灼热的气息、细碎的动作，突然和那一晚的记忆有片段重合，一下子把她拉入那片不堪里。 她突然就难受得想哭。 她一直想为孟月讨公道，可她自己的呢？她那场阴差阳错，又能怪得了谁呢？ “不要走……”她动了动，耳边传来夜司寒的低喃，轻得像在呓语一样，“不要每次都这样。” 什么？ 每次都怎样？ 乔安安没有听懂，却因为他的声音，从记忆退回现实。她记得很清楚，在这现实里，她是孟月，她替代了法务部助理的工作。 她现在，没有资格想自己的事。 他的话是对孟月说的吗？ 他现在会酒后吐真言吗？也不用先讨好他，再调节什么气氛了，现在就能直接问答案，给个痛快吗？ 结合了所有的猜想，总结了所有的可能，她不再试探，平静且直接地问出来—— “夜总……我们有没有在不确定对方长相……比如现在这种……看不到脸的情况下，发生过什么？” 第039章 我们有过吗？ 她一字一顿问完。 他不认得孟月的脸，却对孟月这个人有所不同。 她想来想去，也无外乎两种可能—— “或者您有没有在喝酒断片的情况下，和我做过什么事？” 这两个问题，她都是替孟月问的。他的回答，关系到孟月的将来。 但—— 一秒、两秒、三秒…… 压在身上的人毫无动静。她细听他的呼吸，均匀绵长……睡着了？真就这么睡着了？？ 那刚刚的呓语……真的就是梦话？ 纯发酒疯而已？ 乔安安莫名地一阵气结，用力挣了一下，从他的身下挣开了。有那么一刻，她想要用力摇醒他，趁着月黑风高严刑逼供都行。 ——睡什么睡，给我把话说清楚！再睡我抽你！ ——你到底有没有欺负过女孩子，你不近女色的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我抽你！ 心里的小皮鞭甩了一千次，但想到孟月的工作，始终不敢付诸实践。 正在此时，她的手机亮了起来。 刚才遍寻不得的手机，就落在附近的床面上。她设置了静音没响铃，只有屏幕闪烁的光。看了眼屏幕，是剧组的群头给她打的电话。 乔安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过去，拿起手机便走了出去。 ··· 群头和她是老相识了，相当热络：“才看到你的信息，真是太巧了！刚好我手头有个戏适合你，赚笔快钱，有兴趣吗？” “说说。”乔安安一边听，一边从办公室走出去。 “有个真人动画的剧组，女主跑了，急需要人救场。下周要人，正经明星哪有这档期？偏偏这剧组要求挺高的，又要身材又要台词功底，我看你都符合，可以去。” “女主？”乔安安意外，“那要露脸吗？有特殊要求吗？” “放心不露脸，真人动画，人家的脸都是后期CG制作。”群头很了解她的原则，就是说到后一条犯了难，“就是有几个亲密镜头。” “不接！”乔安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哎哟喂姐姐，别啊！”群头在对面一下子急了，“人家是双男主剧，你一个女主，活两集就死了。那个亲密镜头，最多也就抱抱牵牵手，你想啊，你要跟其中一个男主亲亲爱爱的，观众不炸了？就是角色不太讨喜，双男主剧里的女主注定炮灰，所以之前的女主跑了。” 群头说得口干舌燥：“其实很合算的，演个两集，被观众骂骂，赚个四五万肯定有的。” “要不你先看看剧本？那亲密戏真没有太过分，实在不行还能改……救场啊！” 四五万？ 其实在听到这数字的时候，乔安安已经心动了—— 如果她赚了四五万…… 妖妖，能把你从那条道上赎回来吗？ “小乔你在听吗？要不你给我个地址，我明天一早给你把剧本送过来看看呗？” 乔安安扬起笑来，拉开了公司的门，快步往外走：“好啊！” ··· 群头很积极，第二天如约赶来，在早高峰的点，约在公司门口见面。 “我说小乔，你感冒啊？”看到她戴着口罩，群头忍不住扒拉了一下，“你这大号的口罩吧？脸都快遮成火影忍者了！” 公司门口人来人往的，口罩差点就被他拉下来了。 乔安安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拉开一点，站到了侧方停车场入口那边：“我不能让公司里的人看到我的脸，我给人顶班呢。另外在这里不能叫我乔安安，得叫孟月！” “噢噢噢！”群头很理解，都是见过世面的，兼职替上班不稀奇。 他好奇完口罩，又说回剧本：“我打听过了，人家就拍双男主真爱，你就是个为了过审打酱油的。基本就是追着男主跑，人家不鸟你，亲密戏就是你主动，人家也不鸟你！” 他一边说，一边还要做示范：“哥哥陪我去采花嘛！求求你了！”他装出小女人的扭捏姿态，拉着乔安安的袖子就往她肩膀上靠。 下一秒，倏然站直，转为男性角色，一本正经：“滚！我要与周兄品茶。” 再下一秒又依偎上来：“哥哥那我也要去嘛……” 乔安安被逗得哈哈大笑。 两人正扭扭捏捏，拉拉扯扯的时候—— “嘀！” 一声喇叭，赫然惊动了两人。 乔安安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发现一辆劳斯莱斯正从车库内驶出来，逆着光看不到车内人的表情，但车速相当快。 “好车啊！”群头目送着车子经过，感慨了一句。说罢一把拍上乔安安的肩膀，“哥们可把这大好机会给你了，你一定要去啊！赚了钱记得给我个红包！” 乔安安忍住笑：“行。” …… 汽车反光镜里能清晰地反射出车库前两人的身影。 拍在肩头的手，已经停了三秒了。 看着反光镜的人，已是满脸的墨色…… “那边的事情你处理一下。”终于，夜司寒拿起电话，“我临时有事，不来了。” · 依旧是等电梯。乔安安今天依然是上楼，她的工作量增加了，每天得上午在楼上，下午在地下室，两头跑。 没有夜司寒的电梯口，是相当正常的，该拥挤就拥挤。 乔安安都排队到前面了，但拥挤的人群又突然散开，凭空让出一个扇形来。她抬头去看，正好看到了门口走进来的夜司寒。 他的脸色很冷，心情似乎奇差，电梯口的欢声笑语因为他的到来瞬间消失。 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了头。 她不太想去触霉头，而且她也识相了，再也不会去跟他抢电梯。 “叮！” 电梯来了，没人有动静。乔安安盯着地面，竟没看到夜司寒进去。 只是下一秒…… “？？？” 她突然感觉衣领一重，被人拎着后领，提进了电梯…… 第040章 大家都别动 被人“提溜”着进电梯，乔安安整个人都是蒙圈的。 她自己就近一米七，那么提溜她的人起码得……刚才周围一圈人，符合这高度和手劲的，似乎只有那么一个。 夜司寒“提”她干嘛？ 踉跄了一下站稳，乔安安只听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上一空，刚才群头送来的牛皮纸袋已被夺了去。 夜司寒蹙着眉：“这是什么？” “这是私人物……”刚才的迟钝和茫然迅速被紧张替代，乔安安下意识地想去抢，但“品”字还没说完，牛皮纸袋已被他打开。 牛皮纸袋是没封口的，他随意一掏，平整崭新的剧本就漏了出来。 乔安安被逼得硬生生改了口：“……私人物色的小说选段。”只要上面没有明晃晃的剧本两个字，你就没证据我在搞什么！ 她可不想把“乔安安”这个人带到他世界里。 幸好夜司寒也并不感兴趣，他只是随意拎起来一看，没细翻，便又把剧本丢回纸袋，问出下一个问题：“刚才那个人是谁？” 刚才？ 啊，他说的是和她在车库门口聊天的群头！ 刚才从旁边经过，车开得那么快的，果然是他啊……可他不是已经走了么？ “那是我朋友。”思绪转过一堆，但不耽误她回答照样飞快。为了避免被多问穿帮，她还特意补了一句，“刚认识的，新朋友。” ……不熟，别多问，多问我也不知道。 她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答完还笑眯眯地仰头，但对上的，是无比复杂的眼神——冷笑、嗤讽、愤怒、失望…… 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对负能量的驾驭能力，远远超过她对负能量的理解能力。 真不愧是总裁！ 然后她听到这位总裁开口，情绪融合在了语言里：“你交朋友的能力还挺强。能记得住这么多朋友么？” 乔安安蹙了蹙眉。 这话看起来没毛病，但配合着他的语调听起来，总叫人有些不舒服…… 他不是在挖苦她吧？可彼此朋友圈又没有交集，他有什么好挖苦的？ “我的楼层快到了。”又不能对领导批评指正，她只能默默咽了这点不高兴，按下了法务部的楼层，然后伸手向他讨要东西，“夜总，这是我……” 话未说完，他倾身过来，手臂越过她，在她的按键上又按了一次。 把她的楼层取消了。 “你跟我上来。”他冷着脸站直身体，淡淡抛下这句，刚刚倾身过来的气息，以及几乎喷洒在她耳边的热源，恍若都是她的错觉。 ··· 电梯一路上行，窄小的空间内一片寂静。 乔安安站得淡定，心里忐忑地揪手指—— 怎么不把东西还给她？ 干嘛一副找茬的脸叫她上去？ 是为了剧本的事？不，他压根不知道那是剧本，他就看了半眼，犯不着为这个找茬！ 那就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昨晚也没发生什么啊，她送他回来，代驾服务周到，除了绊倒摔在床上的插曲，可以说是完美…… 他也没摔疼，不是很快就睡着了吗？ 等等！ 他现在还记得是她送他回来的吗？断片没断片？ 乔安安忍不住侧头，悄悄偷觑那张脸，想要分析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可惜，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的薄唇紧抿，目光直视着前方，不看她的时候，半点情绪都不分给她。但周身的冷意，却又清晰地传了过来。 ……几个意思？ 她决定了——敌不动我不动！他不提，她就死也不提！ ··· “叮！” 电梯到达顶层，夜司寒率先走了出去，乔安安是被他叫上来的，只能在后面默默地跟。 挺奇怪的——以往她来过顶层几次，这里都是繁忙且安静，今天却有好几个技术部的人围在秘书电脑那里，满脸凝重地讨论着什么。 基本上她跟着夜司寒前脚进办公室，技术部的人后脚也来敲门了。 “都进来吧。”夜司寒示意她在一旁站着，然后朝技术部的人招了招手。下一秒，技术部的、秘书处的、安全主管……乌泱泱的十来个，彻底把乔安安挤到了角落。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的迷茫无人在意，技术部率先开口：“窃取资料的木马病毒是人为植入的，植入的时间是在昨晚。植入者对公司的系统很熟悉，肯定是公司员工。” 秘书处很谨慎：“我们昨晚肯定是锁了门的，门锁没破坏的痕迹。窃取者想进来，肯定是刷过员工通行证。” 安全主管清了清嗓子：“我们调取了昨晚的记录，一共有三个人回过公司。窃密的人，肯定在这三个之中。” 乔安安瞪大眼：等等等等！ 她好像突然明白夜司寒拿她东西，叫她上来站着的原因了——他把她当犯罪嫌疑人了？刚在楼下她和群头聊天，他以为她和对家泄密？ 他那复杂的眼神，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可……冤枉啊。 “第一个是晚上八点三十，人事部的周峰回来过，他说是回来拿手机。”依旧是无人在意她的紧张，安全主管已经开始念记录。 夜司寒正翻弄着泄密的资料，头也没抬：“开除了吧。” 众人记下。 乔安安心中一颤。 “第二个是晚上九点二十，财务部的刘元回来过，我们刚联系上他，据他自己说是回来拿钱包。”安全主管报上第二个。 夜司寒提笔在纸上划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划人还是划资料，依旧是轻描淡写：“也开除了吧。” 众人又记下。 乔安安头皮发麻。 “第三个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五，人还没联系，是法务部的……” “夜……”乔安安急了。 “资料还能恢复多少？”但她还没喊出口，夜司寒却先一步抬头，转向了更重要的话题，“把受损文件统计出来，目前最主要的是恢复或者重做资料。” 他给每个人都布置了“当务之急”，每个人都匆匆领了任务离开。 终于，又只剩下了乔安安一个。 乔安安的大脑也很清醒——要想自证清白，必须让他想起昨晚的事！ 第041章 感觉被榨干 人一走，乔安安就积极得很。 “夜总夜总！”她双手撑上他的办公桌，就差爬到对面去，“昨晚十一点二十五是我刷的卡，您还记得吗？” 她得说得快一点，就怕他先一步说“开除”。 “所以？”夜司寒不置可否，又低头看那份文件，脸上看不出任何态度。 “我是无辜的啊！”口罩戴着碍事，乔安安一把扯掉。 五分钟前还想着“敌不动，我不动”、“他不提，我死也不提”，现在……呸！ “我是昨晚送您回来的代驾，您还记得吗？”乔安安疯狂打脸，反过来祈祷他千万别断片，“在度假山庄那边，您喝了酒，我送您回来的。我还扶您上楼了，记得吗？” 夜司寒握笔的手微微一攥。 但不足一秒，他已恢复如常，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又能说明什么？”他没说记得，也没说不记得，就这么不痛不痒地接一句，然后又拿着笔，去划下一段的资料。 乔安安头皮一紧，宛如看到“孟月”这个名字，要随着资料一起被他划掉。 这可不行！ “夜总！”于是她一紧张，本能地反应扑过去，双手抓住他的右手，没让他的笔往下划。 她语速极快，“说明我回公司，是偶然事件！我没有提前准备，怎么能偷资料呢？再说要不是昨晚接到您的订单，我昨晚压根回不来市区啊！” 一口气说完了，才注意到夜司寒盯着被她抓住的右手，若有所思。 然后，他突然抬头问她：“员工手册你看过没有？” 乔安安连忙松手：“我懂我懂，员工手册上没写，但肯定不该碰您的手。”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就是他的桌子太大了，刚才那一下她都快趴他桌子上了，这么爬下去有点狼狈。 对面的人轻笑。 也不知道他是觉得好笑，还是对她冷笑？ 她还未站稳，夜司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员工手册上有写，不得从事兼职。你的代驾是怎么回事？” “呃……”乔安安的脸色一垮：这绕来绕去，还是要开除她的意思？ “其实嫌疑人不止三个。”夜司寒却没追问，反而转移了话题，“刷卡的有三个，但不排除有人进出没有关门的，放进来第四个。” 这算是宽慰她还是提醒她？ 乔安安的心里哇凉哇凉的：她昨晚是接到了群头的电话，兴匆匆一路聊出去的……她关门了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的嫌疑没办法洗清，你把违规兼职交代出来都没用。”夜司寒淡淡提醒，不在乎她脸上的土色更浓重一点。 然后他“哗哗”划下两道竖线，笔尖敲了敲纸面，“我划掉的这些资料，都是必须重做的，工作量不小。你将功折罪，给他们打下手加班吧。” “将功折罪？”乔安安茫然地抬头，一点点活过来。 “你是不是窃密的人，我会有判断的。”夜司寒动作自然地又拿过她那个牛皮纸袋，往抽屉里一锁，“兼职就不要想了，小说也别看了，今晚就开始。” ··· 秦兆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夜司寒正目送着某位垂头丧气的人，缓步离开办公室。 勾了勾唇角，还未露出一抹笑意，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那边怎么说？”秦兆是个急性子，电话一通便火急火燎吼过来，全然没了昨晚的畏畏缩缩。 “开除了。”夜司寒简明扼要，“山庄那里呢？” “别提了，是那个厨师！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听说你喝醉，立马就通风报信……”秦兆在对面骂骂咧咧，“你说得对，我们身边就是有眼线，藏得真好！对了，公司损失大不大，资料被偷得多吗？” “还好。一点小牺牲，换苍鹰再现身，很值得。” 损失是真的，但在可控的范围内；有意闹大也是真的，这样看起来才是值钱的饵。 “你也不早把计划告诉我，我特么也能演啊！”秦兆抱怨了几句，突然又喃喃，“那昨晚你喝那么多酒，喝醉……都是假的？” “当然。”夜司寒回答得爽快，挂断了电话。 但在放下手机之后，他却又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似在缓解宿醉的头痛。 他凝神看向窗外—— 喝了那么多酒，是真的。 喝醉……一开始是假的。他清楚自己的酒量，整场“痛饮”都在清醒的范围内。 但后来就出了岔子。 其实回程的那一路，他都处于闭目养神，思考审度一样都没落下，但后来他发现，人是不能被气的。 一旦被气，就会酒气上涌，酒量下降。 他警告过她两次“我不是很清醒”，第二次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了醉意，倒在那里睡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 漆黑寂静的房间、空荡凌乱的床铺，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情境和心情都如此相似。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这次没在他怀里依偎过，也没匆忙留下什么坠子。 冷寂一下子浇灭了醉意。 他起身，静听着秘书处的窸窸窣窣，然后看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快乐地击掌表示成功，又偷偷趁着夜色离开。 他看了眼时间，那时候是凌晨三点。 他失笑—— 看，别人偷个资料，也知道在公司蹲守大半夜。 乔安安，你在我身边留不住半小时，你凭什么？ ··· 乔安安当晚就留下加班了。 她生怕露馅，因为专业的工作她都不懂。但幸好那群精英也没打算让她插手，她就是个纯打杂的—— 有走动往来，她负责叫车； 加班人员饿了，她得叫宵夜、奶茶、精致点心； 加班人员需要什么东西，她负责买买买…… 才一个夜班，她就体验到了什么是花钱如流水。秘书倒是很喜欢她，还特意跟她说，花的钱都报销，一起打到工资卡里。 但卡是孟月的，她没拿。 也不知道夜司寒是不是故意的，他知道她很穷吗？ 乔安安愁死了。 第042章 把他哄好 加班第二天，当手机里刷出去四千花销时，乔安安焦虑了。 你们加班这么奢侈的吗？ 连咖啡豆都要买顶级的…… 可怜她表面上有报销，其实是只出不进，余钱迅速见了底。她特别想去兼职，随便做点什么，好歹挣个泡面钱。 其实公司这边已经没她什么事了，重做资料和补文件数据属于半机密，她插不上手。她定完宵夜，做完助理的杂活，就处于待命状态，早走也没问题。 但她敢早走吗？ 不敢。 夜大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来找茬，她目前还是他眼里的“犯罪嫌疑人”，哪敢蹦跶？ 这两天她在顶层加班，已经近距离见识过夜司寒的喜怒无常了—— 比如他六点的时候看到你，就只是扫你一眼；七点的时候看到你，就变成了瞪你；八点的时候，你宛如挖了他的祖坟；到九点，他又变成只扫你一眼…… 最恐怖的是，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安静、独来独往，你压根不知道他情绪起伏的点在哪里？ 总之，十分费解，非常莫名其妙。 乔安安没办法“偷溜”，在强大的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下，她只能在公司踱步排解。当然，大部分踱的，还是夜司寒办公室外的那条走廊。 “路过”第一次……他怎么还不走？ 第二次……总裁就一定要坐班吗？发到他邮箱里不行吗？ 第三次……她看到他支起一只手，无比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猛地睁眼转过来—— “你给我进来！”手掌砸回桌面，他几乎是拍了桌面。 乔安安吓了一跳，瞬间就从“浏览者”转为了“参与者”……就好像动物园看老虎，突然被一脚踹进了铁笼子。 她缩着脖子推门进去，不忘赔上笑容：“夜总您叫我有事啊？” 还好他现在看她的目光不冷也不热，不像是要吃人的样子。 “你在我外面走来走去干什么？”就是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你没有可以忙的事吗？” “不是不是。”乔安安连忙否决，生怕他给她布置什么新任务，迅速扫了眼他周围，她信口胡诌，“我就一直想给您换杯咖啡，您看您这杯都凉了……怕您伤胃。” 那杯黑乎乎的是咖啡吧？ 应该是的。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抱着一杯红糖水。 赶紧的，快回答她——“不用了，我马上就走，用不着新咖啡。” 然而夜司寒却只是垂眸看了眼。 指背触上陶瓷的杯身，明明还残留着咖啡的余温，他的面色丝毫不变：“是凉了。你重新再泡一杯进来。” “……”还要啊？不走啊？好失望！ 乔安安保持笑容满面：“好的，您稍等。” ··· 忙活了一通，乔安安很快端了新的咖啡上来。大口杯、圆杯垫，精致满满，咖啡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拉花。 “夜总，茶水间好高级啊！那个机器还能打奶泡，弄拉花。”回来的时候，乔安安满脸惊奇，忍不住分享。 没办法，其他人都在忙机密，她没办法凑过去分享。 乍然看见咖啡机，她东摸西摸研究了半晌，反正也是闲着，当场就打了一杯奶泡做了杯拉花。 夜司寒抬头：“……”左顾右盼要给他冲咖啡的人，提前不知道咖啡机长什么样子，多新鲜。 他没有戳穿，反而是多了几分兴味，斜睨了一眼拉花的图样：“这是什么？” “狼头啊！”怕他看不懂，乔安安特意又补充，“卡通的。”但她自己歪过脑袋去看，却发现这一路端过来，狼头已经被颠变型了，看起来像个歪歪扭扭的米老鼠。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学艺不精，这是我第一次做，没我想象的好。您要是介意的话，我去换掉……” 说话的同时，她试图上前拿杯子，夜司寒却更快一步，拿起把手喝了一口。 他没评价，但从他的反应来看，味道是可以接受的。然后他叫住试图离开的她，一副漫不经心想闲聊的姿态：“怎么想到去学这个？” “当然是……”为了拍戏啊！ 她周末熬夜拍的戏里，饰演了一个没露脸的咖啡师，充当男女主接吻的背景板。男女主接吻了两分钟，她也得像模像样做两分钟咖啡。 打泡拉花都是在剧组现学的。 她差点脱口而出，幸好是刚开了头，就险险刹住——千万不能提剧组！千万不能提兼职！千万不能提她到底是谁！ 于是乔安安的话硬生生一转：“……当然是为了我的好朋友啊！他喜欢戴个狼头，我就想做一杯这样的给他喝。” 她当时学这个图案，也多少是有这个用意。就是……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乔安安有些丧气地垂头，没注意到夜司寒执杯的手微微一僵。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依旧是轻描淡写的声音—— “为他学的，第一杯怎么没做给他喝？”他顿了顿，如置身事外的旁人，揣测了一句，“绝交了？” “没有！”乔安安被踩中了尾巴，心里一刺反驳出声。她急于否认这种可能，甚至都忘了顾忌彼此的身份，“我们只是吵架了！好朋友吵吵闹闹不是很正常吗？动不动就绝交你没有朋友的吗？” 骂完了才开始后悔：“夜总对不起……我和朋友吵架心情不好，不是冲您。”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走，他不说原谅，她也不敢抬头看他。 就这么隔了许久，终于她听到一声轻叹，接着便是夜司寒无奈的声音：“我明白。” 明白什么？他没有说明。 乔安安纳闷，却也识趣地没有追问。她吼了总裁……这件事越早翻篇越好。 但她再抬头看向面前人的侧影，却突然觉得对方身上柔和了许多。他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给人一种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气氛突然就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好像什么都是可以聊的。 乔安安鬼使神差地浸入这个好气氛里，忍不住开口：“夜总，能问您一件事吗？” 第043章 没有，滚出去 “夜总，能问您一件事吗？” “嗯？”夜司寒收回目光，果然是好商量的样子，“你问。” “就是那天您喝醉，我送您回公司那晚……”她斟酌着语气，毕竟那晚被盗了资料，太直接了难免心情不好，“那晚的事，您还记得吗？” “……”他中间睡着了半小时，之前和之后都不太愉快，他应该回答记得还是不记得？ 夜司寒盯着她，一时间没有回答。 乔安安则默认他是断片了。 ……早知道，她就不主动提兼职代驾的事了！直接说是同事之情送他回来的不行吗？后悔死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眼下也不是后悔的时候，乔安安很快言归正传：“问那件事之前，我先声明，我真的不是商业间谍，也不是偷资料的人！” 她得证明她没有心怀叵测，居心不良。 “咳……”看着她做出原地发誓的样子，夜司寒觉得好笑，又喝了口咖啡，才把喉间的那股笑意压下去。他维持着正经严肃，“那要看你这两天接触什么人了，没私下见什么人吧？” “没有，绝对没有！”乔安安保证，“我这两天都在公司，几乎都杵您眼皮底下了。每天我就晚上回去睡个觉，第二天一早就又杵过来，搞不了任何小动作。” 这些，他都是可以看在眼里的。 除非，他没看。 但幸好夜司寒在“抓窃贼”方面很是严谨，他听了她的话思考了一下，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这种工作状态就很好。保持下去，以后我会给你升职的。” ……升职就算了，这糟心工作她再干两个礼拜就走了。 他承认了她的清白就好。 接下来她就要以“清白之身”、“十佳员工”的姿态，把气氛搞更好一点，搞到他愿意无话不谈—— “夜总您人真好！”乔安安感叹，“我突然发现您其实一点都没架子，特别讲道理，跟您聊天特别轻松，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她夸得面面俱到，能提的优点都提一遍，也不知是其中哪句取悦到了他，他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品起了咖啡：“你到底要问我什么？” “纯好奇闲聊，您不要生气哈！朋友之间聊，你也可以随时问我哈！”乔安安打着哈哈，先丢出个问题试水，“您会抽烟吗？” “这个问题没有会不会，只有抽不抽。我不抽烟。” “您睡觉打呼噜吗？” 夜司寒迟疑了一下：“……不打。”她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这一个一个层层递进，她想干什么？ 乔安安则是不由激动—— 看吧看吧，他开始没有防备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气氛，他开始知无不言了！ 她捏住自己因紧张而颤动的手指，维持着从容散漫，故意问得出其不意：“您这么优秀的人，常常哦不，偶尔……有没有去搞那种记不住脸的一夜|情？” 卡擦！ 气氛一僵。 乔安安甚至能听到空气凝结成冰，冰块再碎裂的声音。 “碰！” 手中的咖啡被重重放回桌面，咖啡泼洒出来也毫无所觉。 “在你眼里我……”他的声音骤然一停。 夜司寒的脸色沉到了极致，下一秒勃然大怒：“没有！滚出去！” …… 被赶出办公室的时候，乔安安还有些茫然—— 这气氛不是挺好的么？ 他前两个回答她的问题，难道不属于个人隐私？前两个都回答了，没道理第三个说炸就炸吧？ 再说没有就没有呗，负了孟月的渣男，她再找就是了。 ……干嘛这么生气？ ··· 夜司寒勃然大怒的后果，就是他班照加，工作照样处理，晚饭+宵夜不吃。 他的那份餐是秘书特意叫的，五星级酒店的全套料理，从前菜到饭后水果，一一打包，一应俱全。乔安安只知道，他那份饭要千把块。 结果，他不吃。 精致的食盒送进去，被原封不动退了出来，据秘书说，他看也没看。 秘书忧心忡忡：“夜总连饭也没吃，这些资料肯定特别急特别重要，大家都加班加点，大不了通宵，都想想办法吧。” 众人附和，好几个都表示要通宵，预定了深夜餐和洗漱品，又花了乔安安八百块钱。 “你把这个扔一下。”秘书连处理食盒也没心情了，把东西往乔安安怀里一塞，便又回了电脑前，“夜总都愁到饭也没吃了……” 公司里一片愁云惨淡，乔安安也愁。 “饭也没吃”算什么？她马上是“没得饭吃”了！ 至少他们还有钱可以扔千把块的食盒，她现在是一桶泡面也舍不得扔……她是真的穷，快被挖个底掉了！ 这个食盒她舍不得扔，想了想，还是拎着东西去了休息室。 她把它吃了，明天的早饭可以省一顿。 但在打开盒子之前，眼角的余光瞥见茶水间开着的门，看到那台被她用过的咖啡机，她的动作又是怔了怔。 空气中，似乎都飘散起咖啡味。 ‘为他学的，第一杯怎么没给他喝？’ 她倒是想啊，但妖妖已经不理她了。存着名字为“大妖王”的号码下，还有一则她拨出的，被对方挂断的电话。 那是她之后试图联系他，却没联系上。 是忙吗？可他之后也没回拨过来。 是生气吗？可生气的话，可以直接接了电话骂她的。 那就是……怕被富婆看见吧？ 在富婆手底下讨生活，其实很艰难的吧？她脑中时不时就浮现那个画面——富婆搂住年轻人的时候，那个年轻人是不高兴的。 乔安安咬了咬牙。 之前不敢发他消息，是怕留下话柄，但这一刻，她突然就想不管不顾。 妈的，就是不能让你再受委屈了！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实在不行，我养你啊！”她编辑了短信，直接发送了出去。 然后把那个价值不菲的食盒放在茶几上，对着拍了张照片，附在后面。 ——我有一口吃的，还很贵！ ——咱不靠富婆了，我也委屈不了你啊！ 第044章 你把我饭扔了？ 石沉大海。 乔安安握着手机端详了良久，发出去的照片之下，也没任何回复跳出来。 她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难受，嬉笑跳脱的话说不出来，最终放弃了所有颜面，又直接了当地发过去一句—— “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幼稚又简单地求和。她觉得长大以后，只有好朋友之间，才能这么说话。 但依旧是杳无回应。 “大妖王”那边静悄悄的，宛如彻底把她丢进了“消息免打扰”的名单里。 乔安安郁闷地把脸埋进了沙发——到底要怎么样呢？各种可能她都考虑了，各种好话她都说了，妖妖怎么才会理她呢？ 下周！ 只能等到下周！ 她有了钱，就能把他“赎”回来。 调整了一下心情，乔安安才重新抬起头来，默默地拆食盒开始吃东西——唔，是西餐，一样样打包得还挺精致。 前菜是杂锦冷盘，如果不去想它高昂的菜价，味道就和她拌的蔬菜沙拉差不多； 前汤是装在小碗里的罗宋汤，很粘稠，还带着一点余温，美食带来的好心情在逐渐产生； 主菜的盘子最大，是一种她叫不上名的高级海鲜，入口特别嫩滑，齿间还有酸臭文人形容的“海洋的香气”…… 她的心情彻底好起来了。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在她正叉下第二口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 她循声看向门口，下一秒精神一紧，下意识地起立立正：“夜总？”他之前还吼她滚出去，她现在看到他有些紧张。 夜司寒“嗯”了一声，推门走进来。 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的不自然里，直到扫到茶几上的食盒，他才终于找到开场白的话题—— “我听秘书说，你把我的晚饭扔了。” 乔安安：“……”晴天霹雳，还能这么断章取义的？ 我不是，我没有，事是这么个事，但话不能这么说。 夜司寒不管，目光从她的脸上，再落到那个打开的食盒上，慢慢悠悠说完下半句：“……看来并不是。” “不是！我不是要抢您的东西吃，这个是要扔的……不是我要扔的！我就捡起来吃……”乔安安急了，怕他理解错误，乱哄哄地一通解释。 总不能让他觉得，她是故意昧下他晚饭的吧？ 夜司寒摆摆手，听得脑袋疼。 “我没有胃口，你吃你的。”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来透透气。”顺势往她眼前一扫，“你吃得完吗？” 乔安安脱口而出：“当然吃不完，要不您……”一起？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这要是普通同事就算了，他是总裁，她还能跟大BOSS吃一份餐？而且刚才为了尝个味道，每一碟每一碗她都动过的。 这可怎么分享？ 但她的为难没持续到第二秒，一只手探过来，拿走了她面前的汤：“既然你吃不完，那这个归我了。” “那……”是我喝过的！ 才刚发出一个单音，就看到夜司寒已喝了一口，把碗重新放了下来。 “……那绝对没问题！”她迅速改了词。 他的薄唇上沾了一些汤汁，放下碗的同时舔了舔唇瓣，乔安安下意识地也跟着舔了舔，唇齿还记得罗宋汤的味道。 然后她就迅速低了头，在心里发誓——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那是我喝过的！绝不！ “夜总，这个您要吗？”她主动把副菜推出去，这是她几乎没动过的。刚刚也就用勺子刮了一层，勺子是新的，刮完第一次没第二次，算是和她没任何“接触”的。 夜司寒没有兴趣，还是那句：“我没有胃口，你吃你的。” 他当真像是不饿的，纯属看她吃饭，来蹭一口的那种。那碗汤他也喝得不多，浅尝了一口，他便放在茶几上，兀自若有所思地坐着。 “夜总，”乔安安也吃得心不在焉，想了想，也该和他道个歉，“刚才在您办公室里，对不起啊！我就看您加班太辛苦了，想解个闷。” 其实是她太想知道他是不是欺负孟月的渣男了，再不问她要憋死了。 现在既然不是他，刚才的问题也太冒失了。 乔安安诚心诚意悔过：“是我脑子抽了，把你当成那种嘻嘻哈哈的狐朋狗友，问得非常冒犯您的隐私，当时我……” “停！”夜司寒拧了拧眉心，又按住跳动的太阳穴，“让我多活两年行吗？” 要不是看到那条“我们和好吧”的信息，他是不会来的。 ··· 乔安安还算会审时度势，没有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揪着他的隐私可劲bb。她思忖了一下，还是把道歉落实到了行动上。 趁着他在，当场又给他做了一杯咖啡，奶泡拉花一样不少。 这回端过来的距离近了，技术也纯熟了，液面上的狼头有模有样，已经是很可爱的卡通狼了。夜司寒似乎也很感兴趣，端给他的时候便霁了面色，后来也没走，专心坐在那边玩拉花。 在她吃完东西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某个和谐自然的点。 直到她站起来收拾东西。 “好吃吗？”夜司寒的目光从咖啡上移开，突然问了一句。 “好吃的啊！”没有任何防备，乔安安用力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就听到对面的人继续—— “看你吃那么香，突然就有了食欲。”慢条斯理的语气，却也不容置疑，“你给我也补一份。” “！！！”乔安安当场石化。 这个很贵！ 她吃的，是他们扔掉的……但吃都吃了，要是补，是不报销的！ 再往外掏一千块，她要心梗了。 “其实一点都不好吃，您看这些都是塑封的，食物闷在里面不新鲜。”乔安安当场翻供，分析得头头是道，“蔬菜都焉了，冰激凌都化了，汤都……” 呸！她没喝过汤！汤什么汤！ “……总之，真的不好吃！打包过的东西，一点都不香！” 每个理由都很牵强，但每个理由她都说得很坚定。夜司寒竟也没有质疑，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看到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那家餐厅也不远，还来得及，打包的不好，那去那边吃吧。” 第045章 那边那个，站住 “……” “！！！” 我不！！ 乔安安的内心咆哮——进了餐厅，一千块钱肯定下不来！万一他心血来潮点酒呢？万一他想吃别的加菜呢？ 这就是卖了她，也吃不起啊！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用打包盒不好当借口？ “夜总。”幸好秘书在这个时候找过来，拯救了她，“我们把一级资料重做了一遍，您要先看看吗？”知道总裁为资料愁得吃不下饭，她有了进度，就马不停蹄赶来汇报了。 夜司寒无声地盯着她看了两秒，终究还是伸手：“拿来吧。” “您看完告诉我！”秘书欢天喜地，累得两眼昏花压根接收不到对面投射来的冷意，“我们今天好几个人打算通宵，有什么不对的随时改。” 说完又斗志满满离开。 乔安安叹了口气。 内心是欢呼雀跃地轻松，表面上遗憾得跟真的一样：“可惜了，夜总您有工作，走不开的。那个打包外送，真的不好吃。” “嗯。”夜司寒不置可否，翻开文件夹的扉页看了几秒后起身，“那明天中午吧。” “？”还能这样的？乔安安险些没掩饰住脸上的僵硬，“中午吃那个多……浪费时间啊！您不是挺忙的吗？” 硬生生地把“贵”拗成了“浪费时间”，接着后一句彻底掰回正途——他挺忙的！尤其是这两天，他应该没时间出去吃饭。 夜司寒已走到门口。 “是啊，忙……”他望着前方轻叹，像是陷于无奈工作中的员工一样，但不待她缓神，他自己先话锋一转，“再忙，也是要吃饭的。” 最后转向她，留下一句，“你吃了我一顿，给我补一顿，应该的。” 乔安安目瞪口呆：这就是非得去餐厅吃？就算改时间，她也欠他一顿的意思？ 不行不行，就算是为了孟月，她也得有钱撑到孟月回来啊！ ··· 夜司寒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十五分钟后，当他正专心看资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来人脚步虚浮，几乎是跌跌撞撞冲撞了进来。 他的神色一凛，还未起身，来人便直扑到了他正对面。 “夜总，那家餐厅不干净！”乔安安右手抓着一把纸巾，左手按着肚子，说话的时候配合身体微微颤抖，“十分钟了，我在洗手间待了十分钟了！” “幸好刚才吃饭的不是您。”她神色虚弱，差点憋出个泪眼朦胧，宛如个替皇帝饮了鸩酒的忠臣，“我没关系，您千万记得要避雷那家店……” 然后抿唇，用力地朝他摇头，展示一头乱发，艰难出声，“不要光顾那家店了！” 夜司寒：“……”有那么一瞬间，他当真信了她了，想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想起身扶住她。 但又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到她曾说过的话—— ‘好的表演，都体现在细节里。’ ‘记住我教你的啊，好好练。’ …… 是表演吗？ 她演出来的，总是那么逼真。 于是某种喷薄而出的情绪，在下一秒里，瞬间都转为了自嘲。 “如果你不想和我吃饭……”夜司寒的周身都黯然了一分，他没往下说，只是拿起笔低头，“我知道了。” “唉，外面真没什么好的，地沟油、不卫生、肉也不新鲜……”乔安安铺垫完，往前凑了凑。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在纸上写写划划，刚改完的资料，又被他叉掉了大段。 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小心翼翼着继续：“所以我给您补一顿，我自己给您做行吗？明天午饭我给您带饭？” 坐着的人猛然抬头，手里的笔尖都被按出了“啪嗒”一声轻响。 乔安安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她知道这很寒酸，很拿不出手，但她目前的经济能力只能自己做饭：“自己做，它干净啊！我做饭不差的，而且……方便啊，足不出户！” 能用的理由，她也都用上了，再往下编，她也编不出来了。 她就这么涨着一张脸，双颊红彤彤地等着他的回复。 幸好—— 坐着的人似犹豫了很久，捡起蹦掉的水笔时，还带着几分迟疑，然后很轻很淡地“嗯”了一声：“我不吃甜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乔安安喜滋滋地敲定，趁着他答应了没反悔，赶紧开溜，“我先撤了，明天见哈……” 走了两步意识到不对，又继续捂着肚子，“哎哟，我还得去洗手间……洗手间……” 夜司寒就这么目送着人离开。 一直到人彻底走远了，夜间镜面玻璃上反光出的人影都看不到了，他才勾了勾唇角，露出鲜有的笑意来。 但那抹笑意没持续多久，手机便响起。按下接听键，对面便有兴奋且凝重的声音传来—— “计划很有效，苍鹰出现了。不过要小心了，这回他好像有备而来。” ··· 乔安安下了末班地铁，步行回小区。 夜里的老小区相当安静，听不到一丝虫鸣。 她一路听着自己细碎的脚步，手上拿着手机计算器卡卡计算——算余额，也算明天去早市的买菜金。 拐过某个弯的时候，她听到脚步声。 这么晚了……还有人？ 她循声去看，几十米外的路灯下，有个瘦长的身影在和一只狗玩。他戴着个帽子，看不清脸。 至于狗……是七宝？ 她看到七宝兴奋地纵越，那个男人则是抬着手，突然抓起七宝，一手甩了出去。 乔安安瞬间血气上涌：“你特么离我的狗远点！” 第046章 你才是坏的！ 乔安安直接冲了过去，百米赛跑的速度。 有人欺负她的狗！ 这能忍？ 拼了！ “滚开！你再动我的狗一下试试！”她想要一把推开那个高瘦的男人，却不想一下推了个空。 男人闪身一避，站到了阴影里。 他还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那双眼睛格外黑亮。看清她的那一刻，那双黑亮的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 乔安安只顾撸袖子：“有没有公德心？这是你的狗吗动手动脚？你自己滚还是我送你滚？” 苍鹰轻嗤，大概是觉得和A市犯冲，这里谁都可以对他出言不逊。 “好凶。”他淡淡地评价，“你这么养狗，狗很快就坏了，也不修修？” 坏了？修修？ 他的用词，让乔安安不由怔忪了一下：“你怎么……”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的人随意捡起一根树枝扔远，七宝则撒丫子追了出去。 乔安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跟在后面追：“七宝，你别乱跑啊！” “有点意思。”苍鹰目送了一会儿，“办完事再回来找你们。” ··· 乔安安拉了七宝回来，那个男人早不在了。 她数落了七宝一阵，让它以后不要乱交朋友，白白被欺负。 也不知道七宝听进去没有？ 反正她是一夜没睡好—— 会有一个“路人”碰巧知道七宝不是真的狗吗？ 概率很低。 可他如果不是路人，她这个地方还安全吗？ 想来想去，她起床的时候，多了两个黑眼圈。 这就导致她的挑菜能力也没发挥好—— 本来是精打细算，买什么菜、买多少，都可以精确到几斤几两。 结果是脑袋空空，看见什么买什么，她甚至还经不住市场大妈的推销，买了一盒巨贵的反季节草莓。 回来七宝替她开了门。 她风风火火炒菜的时候，七宝还蹦起来替她开了油烟机，然后事不关己地出去看早间新闻了。 ……她的狗哪里坏掉了？ 乔安安恨恨地想：是昨晚那个人的脑子坏掉才差不多！她家七宝正常的很，白天老干部狗，夜晚夜店蹦迪狗，压根就没变过。 那个人说的，会不会是“你的狗学坏了，不修理修理吗”的意思？她过度理解了？ 一定是的。 算了，炒菜炒菜，专心做饭。 她得在上班之前把夜司寒的盒饭搞出来，要抵得上他那顿一千的！ ··· 虾仁炒秋葵、青椒牛柳、宫保鸡丁、干烧虾，最后连饭都是香喷喷暖糯糯的蛋炒饭。 这个配置抵不上他的豪华晚餐，但在打工仔队伍里，可以算是顶级VIP了。 不信的话，中午他可以端着盒饭下来巡视一圈，有谁能比他更丰盛？ 她连恭维和自夸的词都想好了。 乔安安自信又期待地合上饭盒，准备去迎接自豪感满满的一天。 但中午的时候，她才发现夜司寒压根没来。 “昨晚都加班到很晚，资料总算是补全了，今天可能就不来了吧？”秘书客客气气地回答了她，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要不你把饭盒放在这里，如果夜总下午来的话，我问问？” 就这么过了一下午。 下班的时候，她上去拿饭盒，盒子还是沉甸甸的没有动过。 “夜总没有来。”秘书回答她，这回没让她把饭盒留在这里了，“应该不会来了吧，资料都忙完了，今晚也不用加班。” “好的。”她没急着走，走到休息室，把盒饭倒空在垃圾桶里。 空饭盒拿回家方便。 可是拨下最后一粒米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了…… 第047章 有点点失落 乔安安也说不清那种难过。 先是后悔。 那么好的东西，她为什么要倒掉呢？她现在都那么穷了，应该带回家自己吃的。 然后发现，不止是后悔，还有失落。 就好像明明和人约好，她很认真准备了，但对方压根没当一回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在剧组里遇到过很多次，没想到上班也有。 但她能说什么呢？ 剧组里人才济济，有些导演就爱用角色吊着人，她就是委屈了又有什么用？ 公司里夜大总裁日理万机，随口说一句而已，谁规定他一定要吃她的盒饭了？ “诶，孟月你还在啊？”秘书都要下班了，看到她在倒菜，又折回来，“你不开心啊？” “啊？没有没有。”乔安安连连摆手。 秘书却还是欲言又止：“你其实……不用为夜总做这些的。你刚来公司不清楚，你不管做什么，都捂不热夜总的心。” “？？？”她为什么要捂热夜司寒的心？ 她只想还他的饭。 秘书苦口婆心，不想这个刚入职场、工作出色的人误入歧途：“他挺反感这种。他要是感觉到一个人对他有好感，那那个人就离被开除不远了。你懂吗？” “不不不，你误会了！”乔安安连忙否认，后背却不由起了层冷汗—— 她对夜司寒没好感，不过她懂了。 他之前对他那么凶、处处找茬，还把她扔半路上……是不是就因为她殷勤得过分了？ 幸亏那晚她送他回公司，半点没有逾矩，从头到尾坐怀不乱、恪守本分，不然孟月的工作就没了。 “……我不开心是因为经济压力太大！”乔安安迅速改口，“最近好穷，吃不上饭了。” “我还当是什么呢？”秘书失笑，“这两天就发工资了啊，还有你垫付掉的那些加班开销，一并都会打给你。说不定你回去吃着饭的时候，钱就到账啦！” “希望吧。”乔安安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到账有什么用？ 那也不是她的卡。 ··· 甩着空饭盒回了家，乔安安便掏出下周的剧本开始研习。 这份是她让群头给她补的，上一份还连同着牛皮纸袋一起，被锁在了夜司寒的抽屉里。公司是不允许兼职的，她才不会脑抽找他要剧本。 就是这个剧也挺难的，女主角人设不讨喜，但有绝活能做后空翻。后空翻她试了试没问题，她打算以此为“要挟”让导演把浴桶戏删掉。 嗯，就这么办，现在剧本上圈一圈。 然后就是还有个露全背的戏她想想怎么和剧组商量…… 正绞尽脑汁的时候—— “叩叩！” 门上传来两声敲响，声音很轻。 “谁啊？”乔安安没什么防备，趿拉着拖鞋跑过去开门，拉开门的下一瞬顿时就结巴了，“夜夜夜总？” 完了，她的床上还铺着一床的剧本呢，房门还门关呢！怕什么来什么？ 她的脑袋一抽，下意识地就想甩上门。 甩门的声响都在她大脑中演绎了，但关门的行为却没在现实中成功，她的门合到一半，夜司寒抬手，抵住了门板；“干什么？” “我房门没关！”呸，她个嘴瓢，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话音落下，就见夜司寒以很奇怪很疑惑的目光打量她：“所以？”他来又不是为了进她房间。 但转念一想，他的面色又冷了下来：“你房里藏了人？” “没有没有，就……比较乱，就单身狗那种乱，呵呵呵呵……”乔安安干笑了几声，“夜总您找我？有事？” 说完往他身后探了探，“洗车？” 但他明明说过不用她洗车了，而且他的手里也没拿着车钥匙。 夜司寒手上用了点力，彻底把那扇门推开了：“来吃饭。我的饭呢？”说话的同时，身体更是往里踏了一步。 高大的身形，几乎是笼罩住了她。 乔安安下意识地后退。 她太过措手不及，脑子里压根想不到“饭”上面去，心心念念都是“藏好剧本”。于是她全然忘了拒绝和赶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从玄关拿了拖鞋叫他换鞋。 然后趁着他换鞋的空档，把装剧本的牛皮纸袋一并扔到房间里，再带上门。 接着她终于想起来：“什么饭？” “你说给我补一顿。”夜司寒提醒，他单手支着鞋柜，正把脚塞进那双小白兔拖鞋里，看着有几分滑稽，“我今天……临时有事，现在才有时间。” “……”我们说好的是午饭好么？ 他现在是有时间了，可她没有那么多丰盛的食材啊！ 乔安安想婉拒，想赶人，但在看到夜司寒的面色时，微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关系，他的面色看起来有点白，类似虚弱的那种白…… 这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还是她眼花了？ 她有点不敢留他，他要是病了，她负不起这个责任。堂堂夜大总裁，要死不能死在她家里。 “夜总，要不您……” 话未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按下挂断键，面色瞬间凌厉。 乔安安被吓得硬生生改口：“……要不您进来坐。” 第048章 把人关起来！ 乔安安很局促。 因着看到他挂电话时的凌厉表情，她处处赔小心，生怕他的下一份凌厉降临到自己头上。 “夜总，您坐。”她特意拍了拍沙发垫。 “夜总，您看电视。”遥控器是七宝把着的，她一爪子抢过来。 “夜总，您先吃水果。”早上冲动消费的草莓有了去处，正好拿来进贡。 夜司寒对人不怎么样，对狗倒是很好，看到七宝可怜兮兮地仰着脑袋，又把遥控器递了过去：“它要，给它吧。” 然后又转过脸来问她，“晚饭吃什么？” “米饭、虾仁鸡蛋羹，饭熟了我再炒个青椒肉片。”这是家里所有的食材了，绞尽脑汁也只能做这些。她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探，“可以吗？” “可以。”夜司寒倒是出奇好说话，“糖水泡饭都可以。” 乔安安斜睨他：“……”这叫什么话，他不是不吃甜的吗？钓鱼执法？ 正腹诽，又听到他问：“白天也是送的这个？” “不不不！”白天可丰盛了，“我送的是虾仁炒秋葵、青椒牛柳、宫保鸡丁、干烧虾……”乔安安刷刷地报上一通菜名，早上觉得应该是自豪感满满的场景，现在却有些惆怅，“……都倒掉了。” 再丰盛也没什么意义。 “我再给您倒杯水来。”她收声，又去倒了杯茶过来。 夜司寒接茶的动作有些迟疑，他的长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沉默了一秒才开口：“我是临时有事，不是故意不来。” 嗯？ 这是在跟她解释？ 他这样的人，也会跟一个小员工解释吗？ 乔安安怔了怔，觉得自己先前郁闷在意的“阶级壁垒”，在无形中被打破。她这个在底层混惯了的人，突然看到金字塔顶端照下来一束光。 她愣了一下，都没注意到那份惆怅消散，一下子就跌入了受宠若惊：“没事没事，瞧您说的，多大点事！” 看他的脸色又白又虚的，说不定病了，病了不来可太正常了！ 乔安安已脑补出一条合理的证据链，反过来安慰了：“俗话说，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嗯？好像不是这句？ 那就再改一改，“年轻的时候用命换钱，到老了就只能……”这句好像也不对！ 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夜司寒却像是被取悦，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来：“你看到我很紧张？” “没有。”头却不由点了点。 于是她配合着改口：“稍微有一些。”头却慢半拍地摇了摇。 ……好吧，她可算知道什么是肢体不协调了。 夜司寒脸上愉悦却更浓：“坐。”他示意了一下，又把草莓盒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俨然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吃点东西，聊聊天，就好了。” “……”乔安安啃完了半个草莓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我家，OK？ “看，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吃人。”夜司寒已别过脸，视线看向电视那边。他的周身一旦放柔和，整个人就会显得特别慵懒随意。 给她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同类人。 乔安安的精神一松，也忍不住脱口和他聊了：“您上回来的时候不太高兴，所以……”所以她有点阴影，这回尽量赔小心。 但这能说吗？ 她在一半停住，夜司寒倒是丝毫不介意，接了她的话：“嗯，因为上次正好被人卖了。”一带而过，甚至他说这些的时候，视线还是落在电视屏幕上的。 乔安安则是瞬间目光炯炯—— 卖了？！ 请问是哪种卖？是出卖还是……那种卖？ 如果是前者的话，商战风云、豪门恩怨，是她一个小员工能听的吗？ 如果是后者的话……这种级别的八卦，是她不付费就能听的吗？ “身体上的那种卖。”而夜司寒生怕她不理解似的，特意还解释了一句，“我没有防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卖了。”说完还在淡定看电视。 乔安安不淡定了：“不是，都那种情况了……那你后来呢？”还看什么电视，他被卖习惯了吗？难道卖对他来说很正常？ 她都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了。 ……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 “后来我跑了。”被她揪着胳膊推了两下，夜司寒的视线才从电视上移开。他似是被问得没办法了，视线才重新落回她这边，“没卖成。” 乔安安以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着急得很：“那卖你的人找到了吗？你就跑了，然后不高兴就完事了？” “找到了。” “找到了你不处理一下吗？”现在的人维权意识都这么低的吗？他都已经混成总裁了，还不懂怎么保护自己吗？ 还笑！ 什么鬼心态，就这还笑得出来？ “嗯，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处理，也不好告诉别人。”夜司寒低下头清了清嗓子，然后很“虚心”地抬头，“你说应该怎么办？” “得报警啊！”乔安安急了。她一急，就直接站起来，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凑向他，“夜总，这是犯罪行为！” 她居高临下，义正言辞，“那种人危害社会，就得关起来！” 四目相对，她清晰地看到他叹了口气，眼底的那份期待，突然就转化为了无奈。但那深邃湛然的双眸依旧锁定着她，然后她听到他似低喃般开口—— “是得关起来。”他伸手，不轻不重，毫无预兆地捏了她的脸。 第049章 投怀送抱 “是得关起来。”他伸手，毫无预兆地捏了她的脸。微凉的指腹捻住她的脸颊，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 他的笑容也在同时一敛：“晚间故事讲完了，好听吗？” 乔安安的心里“咚”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捏她的脸？ ——这是“晚间故事”，所以这并不是真的？ 脑海里一阵兵荒马乱，他还捏着她的脸颊扯了一下，力道不大，但关键的是她没有跪稳，被这么一扯，竟直接生扑上去了。 她整个身子前倾，把夜司寒砸了个结结实实，既暧昧，又狼狈。 她扑到他怀里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夜夜夜总！”理智回笼，乔安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都不敢去看他的脸，尴尬着往回缩，“饭饭饭差不多好了，我去炒菜。” 说完，快跑遁入厨房。 ··· 躲在厨房里，乔安安一边拿菜准备起锅，一边巴不得一分钟往外偷看六十次。 他没生气吧？ 秘书给她的忠告她还记着呢，他不会误会了什么把她开了吧？ ……那真的不是投怀送抱！ 更不是强占便宜！ 只可惜，她现在百爪挠心，却无法看到夜司寒的反应。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在客厅的背影，能看到他还坐在沙发上，以及七宝也背对着她看电视。 ——七宝你怎么回事？一分钟你换了七个台！今晚已经很不正常了，你能有点正常狗的样子吗？ “七宝？七宝！”她不敢大声叫人，只能小声叫狗，等着那哒哒哒的小碎步进厨房，连拖带拽把它按在角落里，“你就在这里别动，哪里也别去！” 撇除这个“不安定因素”，她才回头炒菜，但油还没热，就听到“吧嗒吧嗒”的轻响。回头一看，是七宝这个闲不住的，正开了厨房下的储物柜……在玩医药箱！ 上回医药箱被“掏空”以后，她补足存货，就把箱子放在了柜子下面。为了避免再被七宝拿掉浪费，她还特意在上面做了一圈加固。 七宝现在在“玩”的，就是那圈加固。 “我的小祖宗，你能换个狗玩的吗？”乔安安只觉得今晚特别焦头烂额，她直接把医药箱夺下来，放在了橱柜上层。见七宝仰着头，一脸的坚持和不高兴，她又塞了个小玩具过去，“你今天必须玩这个！” 外面可是有客人在呢！绝对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七宝没再坚持，百无聊赖地拍着狗玩具布娃娃，但就像是被无端打扰指令，对她生气一样，它玩，也是狗屁股冲着她玩。 “……”她不在乎。 她可终于热了油，“刺啦”一声把菜下锅。正打算放各种调味料时，夜司寒走了过来。 他的衣服拢着，俨然是要走的样子。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有些发白，也有些发沉。 “夜总，怎么了？”乔安安的动作一停。完了完了，瞧这个脸色，就是误会生气，马上就要开除一条龙，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出乎意料的，眼前的人没有任何疾言厉色，说话都保持着平缓：“还是出去吃吧，一个小时后，我再来接你。” “……？”不是开除套餐？还要换个地方吃饭？ 这她就搞不懂了，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了：“为什么啊？我这都快好了。” 夜司寒在她的厨房里看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了狗的身上。 乔安安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心里“突突”地跳——他看出什么不对劲的了？七宝现在趴在地上玩布娃娃，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也许是被四道视线盯得发毛了，它还很配合地做出狗的样子，自发打了个狗哈欠。 夜司寒的目光终于收回，落到她这边。 然后她听到他评价—— “你煮的东西，好像狗都不感兴趣？” 说完他兀自转身向外，留下一句“一小时后见，出去吃”，便开门走了出去。 乔安安：“……”我操！ 气得想飙脏话。 · 单元楼的楼下有人在等。 看到人下来，下属自作主张地去扶，却被一手挥开：“谁叫你们在这里等的？” 冷厉的声音，叫周围的这几个不由一颤。 “夜少，您不接电话，我们不放心！医生说您的伤至少卧床两天……”下属也很为难，“您放心车没开进小区，我们站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的。” “夜少您还是回去躺……”另外一个下属也想劝，但话未说完，便看到走在中间的人虚晃了一下。 众人连忙冲上去扶，这回倒是成功把人扶住了。 “伤口裂开了。”夜司寒调整了一下呼吸，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脆弱和疼痛，“不回去……去车上重新包扎一下。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我要换。” 他的衣服不再是故意拢着的了，敞开的外套之下，能看到腹部的衣料已被血染红。新鲜的，鲜红色的，还在往外圈浸染。 下属们的脸色瞬间大变：“怎么会突然裂开，这得赶紧去……” “我叫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话未说完，便被喝断，“我有分寸，快点！” ··· 乔安安陷入片刻的迷茫—— 她先是觉得夜司寒不对劲。 然后她又觉得今天晚上整个不对劲。 她不明白为什么出去吃还要等上一个小时？他这态度起起伏伏的究竟几个意思？ 但话说回来，当他离开之前说出那句“你煮的东西，狗都不感兴趣”，她生气归生气，却也突然觉得正常了。 这样的他，好像才“原汁原味”。 啧，总裁嘛，挑剔！ 就是希望出去吃别吃掉她太多钱，她还完这顿就好了…… 叮铃铃！ 正左右思量的时候，手机的声音响起，有个陌生号码拨进来。乔安安想也没想，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孟月？我财务部的，你以前那个手机怎么打不通？”来人自报家门，是公司的。 “啊我临时换了手机号。”乔安安立马回答，搬上之前的说辞，“那个手机忘记在老家了，得一个月才能拿到，现在临时买了个号用。” “你看看，为了核对账目我加班到现在，还差点联系不上你。”对方不悦地抱怨了两句，然后切入正题，“公司今天发工资，发到你卡上的被退回来了。你那张卡怎么注销了？我还特意查的。” “什么？”孟月为什么注销工资卡？她不是还要回来的吗？ “你再补个新卡啊。”财务部的在对面继续，“明天把卡号给我，再来财务部签个字，工资补发给你。” 她不是代班吗？ 孟月为什么……好像把一切都移交给她？ 第050章 你要我吗？ 乔安安心乱如麻。 她含糊了几句，迅速挂断财务部的电话，然后拨出了孟月的号码。 关机。 都快两个礼拜了，怎么能一直关机呢？流产手术的话，一天就能做完了吧？ 她之前是不想打扰，所以关机也没放在心上，只发了信息留言，现在仔细一想，发出去的信息孟月也从来没回复过…… 不行！ 这情况不对劲，她还得再找找！ 也顾不上冒失不冒失的了，她翻出孟月老家的座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大不了就是被孟月妈妈接到，然后再骂她一顿。 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 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听，乔安安终于受不了，走了野路子—— “喂？您忙呐？”她主动打电话给人脉广的群头，“您手头上有没有警局的关系，帮我找个朋友？对对对，叫孟月……我把身份证号和特征报给您。” 孟月失踪了，她一定要把人找到。 …… 一番折腾，连托了好几个人。没等到回复，一个小时的时间却到了。 乔安安现在没心情想吃饭贵不贵的问题，拿着钱包就出了门。地点任他选择好了，她只想赶紧还完他这一顿，然后继续回来找人。 但没想到，夜司寒会带她去公司附近那家西餐厅。就贵得咋舌，打包外卖都要一千多的那家。 从车上下来，乔安安就忍不住“洗脑”—— “吃顿晚饭而已，没必要来这里，这种地方华而不实。”怎么还要进包间？这种带沙发阳台，可以看夜景的包间多贵啊？ “晚饭要吃得少，便于养身。给我来杯柠檬水就好，夜总您也注意饮食。”他的手指怎么在菜单上瞎戳了呢？她信用卡刷爆了怎么办？ “附带服务不要，上菜速度够快就好。”生怕他心血来潮还要听小提琴伴奏，乔安安使劲把菜单往下按，“夜总，您看不出来吗，这就一黑店！早晚要倒闭的！” 服务生保持着微笑不敢插嘴，耐不住脸上的底色一阵阵发绿。 夜司寒终于合上菜单，往旁边一递：“谢谢你的吉言，这家店我占股百分之八十五。” “啊，怪不得……”大脑宕机了两秒，能抹黑的她都抹黑了，一时之间找不到可夸的，“……怪不得离公司那么近。” 她干巴巴总结。 继而她又想起来：“那和您来吃饭，是不是可以打折？”所以“赔”他的这一顿，价格也许是她可接受的？ “不用钱。”夜司寒微笑，沙发座配上金色的顶灯光线，他整个人的线条都显得无比柔和，“以后……” 可惜乔安安没心情欣赏，不待他说完，她就疑惑打断：“不用我付钱，那叫我来干什么？” 他自己吃饭不行吗？ 她还急着找孟月。 “临时决定。”对面的笑意明显一凝。夜司寒执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才继续，“毕竟我也没想到你煮的东西，那么……咳。” 清了清嗓子，这回他没再说出“狗都不感兴趣”这种话了，“难道我要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 乔安安：“……”似乎有理有据。 那就一起吃完这顿饭吧，只希望能吃快一点，她还有事要忙。 ··· 服务生送来了餐具，吃西餐的全套刀具。 夜司寒替她也点了餐，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的？有虾、鸡、牛肉……都是她送饭用过的食材。 她也没仔细考虑。 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具，乔安安心神就开始恍惚了：世界上有的是比它更锋利的刀，能一下割断腕脉……孟月不会想不开吧？ 她是不是躲起来，找个地方偷偷了结自己？ 找不到人可要急死了。 乔安安心里着急，手上自然也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精致的西餐，被她吃出了剧组盒饭的焦虑感。她这边风卷残云完毕，夜司寒那边才吃了个开端。 他的视线明显愕然，放下餐具擦了擦手指，慢条斯理询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一刻的他实在太温和了，看过来的眼神，似能包容一切、提供依靠。 乔安安差点就要和盘托出：“我……”我朋友失踪了！孟月找不到了！ 但怎么能跟他说？ 她现在就是孟月！她发泄了此刻的情绪，就会毁了孟月的嘱托。 于是话到嘴边也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吃太快了我胃胀，缓缓就好。” 目光重新回到刀具上，看着那泛红的酱汁，她恨恨地想：孟月要是有什么事，那个渣男别想好过！她要提着渣男，去孟月坟前磕头，磕到死！ 呸呸呸！大吉大利，孟月怎么会有坟呢？ 但那个渣男又是谁呢？ 技术部的那个小徐？他昨天往“孟月”的办公桌上放了一盒酸奶，可他是因为酸奶快过期了，每个人桌上都放的； 开发部的那个小张？他昨天对她笑来着，但好像是因为涨工资，他对谁都笑，还抱了同事呢； 人事部的小李？也不是…… …… 嫌疑人被一一列举，再被一一排除。 “夜总，您了解员工关系吗？”最后她病急乱投医，怏怏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您觉得公司有人跟我……” 说乱搞男女关系，好像太直接难听了，她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如果公司有人想要我，您觉得会是谁啊？” 她毕竟才来公司不到两个礼拜，接触到的人有限，能怀疑的人也太少了。 “叮！”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杯盘碰撞的声音，对面的人似掉了餐具，有些狼狈。他呛咳着捡东西，话却是凶着她的：“你是不是不想好好吃饭了？” ……她都吃完了啊！ 乔安安单手朝他挥了挥，头也没回，继续发呆看着夜景：“您吃您的，我继续我的。我现在这个事情也比较重要……” 她继续挖空心思搜索着嫌疑人，直到嘴角一暖，有人用指腹擦掉了她唇角的酱料。 身边多了一个人，他在擦完的时候俯身下来，挡住了她眼前的光。 “我要。”唇上一烫，他的吻落了下来。 第051章 负不负责？ 轰！ 乔安安的大脑一下子就炸开了！ 她第一时间都忘了抗拒，脑中想的竟是——她不是把他排除了吗？他不是在办公室里否认了吗？不对，他否认的是偶尔乱搞男女关系！ 也许是一次呢？ “一次”它不是偶尔啊！ 碾上唇的力道在加重，他的手顺势搂上来，似要撬开她的唇齿。乔安安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一把将人推开了。 “你是不是睡过我？”这回不要委婉和试探了，她脱口而出，问得直接。 夜司寒蹙了蹙眉，被她这乍然一推搞得有些懵，当然，其中也有五分懵的是自己的“情不自禁”。 至于睡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当年被挑逗的是他，被睡的也是他。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他当然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和她计较，蹙眉之后，便坦然地承认下来，“你……” 他还想说什么，但这回话音未落，一个靠垫就砸了过来。 “你这个不看脸只看身体的渣男！”乔安安气得一抹嘴，直接就站到了沙发上，居高临下拎着垫子冲他一顿砸，“果然是你！老奸巨猾！衣冠禽兽！你这算什么，请我出来吃顿好的，是不是等下还要骗我回去上-床？你以为谁都是无知少女？” 一想到孟月这种无知少女，就是被这种情场老油条骗了，她就气到爆炸。 那么高的段位…… 五分钟之前，连她都几乎沦陷的柔情……禽兽！ “你胡说八道什么？”夜司寒被砸得有些火，伸手用力一挡，把那个硬垫子抡开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踢到铁板了！”乔安安恨恨，武器没了，就跳下来用拳头揍他，“这里有个对你免疫的，你今晚别想坑害任何女人！” 一拳挥出去，手腕却被扣住了。 “那你之前是什么意思？”夜司寒这几年的脾气，都在这几天被点了，而且几乎是一点就着，“你在公司碰我手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别人要是敢这么动他，后果是什么吗？ 他纵容了那么多次，她感觉不到？ “我不小心碰你手怎么了？我碰到你的手，就是你渣我的理由了吗？”代入感太强，她已经直接以孟月的身份吵架了，“碰一下你就碎了还是化了？刚进公司的员工，犯点小错怎么了？” 该死的，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她被扣住了手腕，抽都抽不出来。 “那给我做饭又是什么意思？”夜司寒被气得青筋直跳。为了这顿饭，她知道他是怎么赶回来的吗？ “做饭比外面买便宜！我没有钱，又欠你一顿饭，我能怎么办？早知道求我我都不吃你的盒饭！”不对，这吵偏了，“你就非要找个理由，把你渣的锅扣我头上是吧？” 这要是孟月的话，岂不是要被气哭了？ 孟月都不会吵架的，哪里受得了这种PUA？ 乔安安深吸口气，飙大音量骂出来：“渣男！不负责任！！” “怎么啦？”这声动静惊动了外面的服务生，后者一脸紧张地推门而入，但还没有走近，更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夜司寒吼了出去。 “滚出去！”他怒喝，一脚踢翻了旁边的装饰，玻璃的架子和花瓶一并落地，瞬间砸了个粉碎。 服务生快速钻了出去。 “你再说一次？”夜司寒瞪向手里抓着的人，此刻的心情，几乎是气急败坏——不负责任？他倒是想负责，她给过机会了吗？ 一走了之的是谁？ 她当年在房间里吻他的时候，想过负责吗？ “你做得我还说不得了？”双手都被钳制着，她实在没办法揍他，除了呈口舌之快，就只能抬脚去踹他，“睡了人不负责任，我还……啊！” 话没骂完，人没踢到，她便被一股大力推到了沙发上。 “你试试我负不负责。”夜司寒冷声低喝，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不像刚才的温柔，他吻得凶狠又暴力，她根本抵挡不开，就被他止住了所有的言语。 “唔……唔！” 两只手腕被钳制到了他一只手里，她听到皮带卡扣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她的手腕一紧，她的两只手被皮带捆住，往上一提。 她整个身体都被迫迎向他。 他俯身下来，膝盖跪在她的腿间，逼着她的两条腿分开……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这是她一目了然的败局。乔安安又急又委屈，眼里都涌上了泪，终于在他的手往她衣服里伸时，才寻到机会，抬腿用膝盖踢上他的腹部。 他的身体一僵，动作瞬间停了。 乔安安则立马从他的身下翻身坐起，一身凌乱地离开沙发——头发散了、衣服被扯开了、她还被他亲过了…… 现在是新仇旧恨，她的连同孟月的仇一起来。 “混蛋！”她不敢靠太近怕被抓，直接那刚才被打到一边的垫子往上砸。垫子弹开了，她就捡起来再砸一次。 他一直没动。 他就这么伏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沙发背，脊背微微弓着，一身的冷厉。 而乔安安也没有砸多久，事实上才砸了两下，便有电话打进来。屏幕上的号码闪烁，是她拜托办事的群头打来的。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拿了包包，裹好衣服就往外走。 “你给我等着！”走得飞快，连个眼神都没留下，但狠话她留下了，“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在一路惊惧的目光中，她跑出了餐厅。 “喂？我孟月……呸，我乔安安。”吵得太投入，她一下子没转变过来，“警局的那边有查到消息了？” “要劳烦什么警局啊！”群头在对面嘟哝，“我老婆是医院的护士，我托人打听，她在旁边听了一嘴，说这姑娘就是医院住院病人，就在本市，市人民医院。” 医院？ “确定是她吗？她……是想不开吗？” “不是哦，疾病入院的。”换了个女声，应该是那位护士老婆，“她一个人办的住院，做的手术，我们对她印象都特别深，错不了。” “我把她床号位置发给你……什么妇产科？是肿瘤科。” 第052章 我是假冒的 乔安安去了医院。 夜晚的住院楼很安静，大厅楼道都是冷冷清清。 她拿着地址一路过来，怎么想都想不通：孟月住的怎么会是肿瘤科呢？护士说是胃部病变，手术风险性极大，孟月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呢？ 当初说什么一个月以后就回来，骗人的吧？ 肿瘤科的病区安安静静。 走道里有一抹纤细的身影，正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拄着输液架，蹒跚着重新适应走路。夜班护士经过，帮忙扶了几步，穿着病号服的人抬起头来，虚弱地笑着道谢。 乔安安一下红了眼眶。 她认识的孟月柔柔弱弱，怕黑怕打雷，连条小虫子都怕，现在做那么大的手术，怎么就一点都不怕？ 她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搀住了人。 “谢谢。”孟月的伤口还疼着，下意识地借了力再道谢，但看到来人，她不由愣住了，“安安？你怎么会……” “怎么会来这里对吧？”乔安安没好气，“我最好的朋友生病不让我知道，躲起来玩失踪，还把工资卡注销了，我不该找吗？我总要当面问问，她是不是想绝交？” 孟月忍不住笑，笑到最后牵动了伤口，也红了眼眶。 乔安安：“你病房在哪里？” “这边。” …… 把孟月扶回病床，安顿好了人，乔安安才开口：“你就没想过手术失败怎么办？” “我想过的。”孟月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躺下来，“我签过遗体捐赠协议，会有专人来带我走。我的工作送给你，公司认识我的人不多，你不会露馅的。我知道你这些年不敢露脸，不敢冒头，你一直想光明正大活着……我这份工作没多少钱，但可以给你个新身份。” “所以你把卡注销了，指望着我去补一张彻底替代你？”乔安安鼻酸地想去揍她，却又不敢真的揍，“那我还得去改身份证，你知道那多麻烦吗？” 两人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你妈怎么办？”乔安安率先问。 “我妈是个传统观念特别强的人，我告诉她未婚先孕，她就会对我失望透顶。以后如果知道我死了，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孟月牵强地笑笑，“况且我知道，你会帮我照顾我妈妈的。” 乔安安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又生气又难受，一细想就是满满的后怕。幸好，孟月这是挺过来了。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直到彼此的情绪都调整过来。 “孩子还在吗？”乔安安看向孟月扁平的腹部。 “什么孩子？”孟月一愣，继而踹过来一脚，“嘶……没那个东西！那是骗你们的借口！我本来打算出院之后，再跟你们解释的。怎么了？” 说到最后，孟月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 “那和你在一个公司的渣男……”乔安安小心翼翼，“存在吗？” “我顺口编的啊，说大学同学你问得到，说公司同事你都不认识。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等等！”孟月逐渐回过味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查吗？你是不是冤枉人了？” 到底是多年朋友，行为秉性一清二楚。 乔安安的脑袋发胀：她不仅查了，她还在今晚把渣男“揪出来”了……你说这巧不巧？ “我们得赶紧跟人道个歉，以后都要做同事的，冤枉人不好。”孟月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暖暖的。 乔安安的声音细如蚊蝇：“我打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冤枉的……” “你还打他了？”孟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拉开了抽屉拿出关机两周的手机，打开翻通讯录，“我有人事部发的部级以下联系方式，你打的谁？我们得把人约出来赔钱请吃饭。我还有点存款，可以给。” “那个夜司寒……夜总你见过吗？” “见过一次，在部门被巡查的时候。”手机一开就被乔安安的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冲死了，孟月皱着眉头等缓冲，头也没抬，“巨可怕，看到他的心情比我上手术台还害怕，上手术台起码我还能活四成……” 说到一半，她陡然反应过来。 连刀口都忘记了，她猛地一下坐起来：“你打的谁？？？” ··· 孟月当场表示了生无可恋，连换个城市找新工作都提上了议程。 乔安安一再保证，这件事能摆平。 祸是她闯的，她一定把事情处理好。 翌日。 她就决定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件事扛下来，绝对不能影响到孟月。 但她负荆请罪的决心都拿出来了，到了公司，却发现夜司寒没来。 秘书看到她上午上班时间过来，也很意外：“夜总今天有事，早上让特助过来交代过工作，他肯定不会来的。你要不先下去工作？” 乔安安拎着一袋水果，迟疑着没走：“那……有没有夜总的联系方式？电话之类的能给我一个吗？” 此话一出，秘书处的几位，连带着上顶层来办事的几个高层，皆是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毕竟…… 一个小员工要大总裁的电话，这不合理，也不可能。 是智商低？还是司马昭之心无处安放？ 第一秘书也是很捉急，拉了乔安安往角落里走两步，压低了声音：“孟月，我昨天苦口婆心跟你说这么多，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你看看你，又是送水果又是要电话的，要是被夜总发现你的心意，这工作就保不住了！” 乔安安退后一步。 不！ 她这么做，就是来保住工作的！ 她主动摘下脸上的口罩，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吐字清晰，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我不是孟月，我叫乔安安，我是冒名顶替的。” 话音落下，周围明显一静。 “孟月生了病，请我带请假条，是我自作主张来上班的。我没进过这么好的公司，我虚荣，想体验一下。”她的话是对秘书说的，也是对所有人说的，“现在孟月那边发现了，我纸也包不住火，真的很抱歉，是我欺骗了大家。我和夜总之间有点误会，我就想找他当面道个歉。” 第053章 滚回来上班 乔安安想过了—— 孟月之所以当初没有递请假条，而是让她来替班，不是怕影响晋升和职业前景，更大的原因，是孟月怕自己回不来，想把工作让给她，给她一个光明正大活着的机会。 其实在孟月的手术成功之后，在昨天傍晚之前，完全可以办一个请假手续。孟月可以安安稳稳养病，她也可以不动声色淡出众人的视野。 但是。 唯一的纰漏：她把夜司寒打了。 夜司寒要是不消气，把这笔账记在孟月头上，孟月以后的日子就糟糕了。 所以，乔安安来“自首”。 她瞒着孟月，把所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来：“……孟月那边一直不知情，我愿意为我所做的事负责，接受任何处理。就是夜总那里能不能让我当面道个歉？” 秘书了然，却还是不忍心地把她往旁边拉了拉：“孟……乔安安，我还挺喜欢你这个人的。你怎么这么傻？你去和孟月商量，得到她的谅解，把请假手续补上就行了。” 她顿了顿，“你一个刚入职的助理，又接触不到什么机密，干嘛上杆子来自首？你补个手续离开，夜总说不定压根不会发现这回事，但你要是跟他说了，他肯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秘书是真的喜欢这个助理——前两天加夜班，幸亏有个助理鞍前马后，保障后勤工作。而且这个助理干活细心，真的帮了她很多忙…… 虽然说不合规也不合法，但年轻人想到大公司上班，体验一下怎么了？ 又接触不到机密！ “嗯，这个我也想过。”乔安安含糊着点头，承了秘书的这份情。周围吃瓜旁观的目光也散去了，她也压低下声音，“但是我把夜总打了，我总得当面和他道个歉……” 他接不接受无所谓，主要是她想把仇恨拉过来，让他知道该认准谁报复。 “啊？！”秘书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她的脑袋一空，忍不住把特助无意中透露的信息说了，“但是听说夜总住院了啊，昨晚紧急去的医院，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院，你怎么办啊？” “……”乔安安的脑袋也跟着空了：她把夜司寒打进医院了？？？ 不会吧！！！ 她昨天没怎么打他吧？那个硬垫子能砸伤人吗？不对不对，主要是她用膝盖顶了他一腿……她到底顶到哪里了？怎么都把人顶进医院了？ “我跟你说，这事我做不了主。”秘书转为正色，“你只要没接触过机密文件，是不会报警的。上级一般都不喜欢把这种事闹大，会涉及到管理问题……你也真是胆大，连这个也敢冒充。” 想到最后，秘书出了个主意，“你留个电话在这里，我等夜总回来了偷偷通知你，你随叫随到。最后怎么处置，要看夜总的意思。你千万别让他生气啊！” “我懂我懂。” ··· 周一。 “看不出来，你还是这种爱岗敬业的人？”秦兆甩着车钥匙在后面跟，“你这身上的伤口缝了裂、裂了缝的，不嫌费劲啊？” 他离开了两天，是昨天晚上才回来，得知夜司寒伤势反复的消息。 他当时想：不至于吧？ 虽然说是和苍鹰两败俱伤，但也不会伤到这种程度吧？苍鹰没那个能耐！ 而且他听说，夜家老宅的下人，这两天过得水深火热。夜司寒情绪不好，以前一直是冷冰冰的，现在是冷冰冰夹杂发脾气，真的是冰火两重天……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了。 所以，秦兆是昨晚回来的，却拖到了今天早上才去“探望”。他都想好了，对方要是发脾气，他就立马……叫代驾！！ 对，就是那个代驾。 但他起了个大早赶到夜家老宅，却发现夜司寒挺正常的，还急匆匆地要上班。于是他主动请缨当司机，把夜司寒送了过来。 “你这伤现在是稳定了，但也别瞎蹦跶啊，差点就伤到脏器，医生都吓得不轻。”秦兆一路走，一路说着闲话，“对了，我追过去打听到了，苍鹰那家伙一回去，就直接爬进了ICU。可惜防护太好了，我打不进去……这只死苍蝇！” 公正的叙述，最后都会终结在他个人情绪的愤懑里。 夜司寒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听，偶尔“嗯”地答应两声，算是回应。 一直到办公室。 秦兆赖着没走，看到夜司寒东忙西忙，东摸西摸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足一小时，夜司寒打了几个内线电话，然后把秘书叫了进来：“公司无故旷工怎么处理？” “啊？”秘书牢记这些规则，却不知道对面的人这么问的目的，“一般是出面询问，确定是否无故旷工。然后根据工作性质，有无调休，确认失联时间，三天以上可开除。” “法务部有什么调休？叫她滚过来上班！”夜司寒隐忍着怒气，但用字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谁说骂完打完可以不上班的？ 他都来了！ 秘书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谁了：“孟月是补的请假，周五已经有同事去医院核实了。乔安安的事我已经写成工作日志发您邮箱了，她也没坏什么事，认错态度也挺好……” 秘书还想求个情，但看到办公桌后的人抬头看过来，目光如剑。 但周身的冷厉和怒意，却在听到某个名字时，突然熄了。 夜司寒：“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什么工作日志，他没有看过。她的名字，为什么出现在秘书口中？还和孟月这个身份分开了？ 他打开电脑，翻出日志的内容。 冒名顶替、自首、真相……每一句转述，每一个用词，都看得他青筋直跳。 秘书摸不准夜司寒的主意，出了办公室便果断叛变，拨出电话：“乔安安，总裁来上班了，要道歉的话赶紧来啊！” 秦兆默默地拎起车钥匙。 他想起某个电视剧里肉麻兮兮的台词——‘小时候听说海上有风暴来临，海面总是格外平静’。 他在默背完那句台词的时候，人已逃到电梯口了…… 高危地带，告辞！ 第054章 他的亲吻 秘书打电话来的时候，乔安安正蹲在剧组看剧本。 剧本都已经改完了。 删除了激情镜头，换成了武术发泄加旁白，不影响剧情，剧组每个人都很满意。 她现在不用再去寰宇上班，时间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她可以一边琢磨着剧本，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无插一脚的兼职。 真的，太闲了。 听完秘书的电话，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请了个假就往外走。 一想到自己是把夜司寒打进了医院，她还顺了一束祝贺剧组开机大吉的花，以及买了个漂亮的果篮。 她就这样左手拿花，右手拎果篮，礼节满满地站到了夜司寒办公室里。 夜司寒正坐着看东西，桌上放了一叠厚厚的A4纸。 此刻他的眼神不在纸上，而在她脸上……眼神冷得像冰。 乔安安暗暗观察了下——几日不见，他似清瘦了一点，但肤色已不再苍白。有鼻子有眼睛的，五官依旧是比例均匀好看。 但这异于正常的冷戾，让她又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受到了“实质性”的损伤？ 她又不能问…… “夜总好啊！”于是她只能畏畏缩缩地试探——先狗腿问好，没挨骂，再往他那边挪了挪，把果篮放上桌面……还没挨骂，那再把花束放上去……然后退后一步，赔笑脸。 夜司寒的目光终于扫到那些“慰问品”上。 “你不是不干了吗？”但也只是一眼，他的视线又移开，带着几分嘲讽，“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哪的话！都是误会，您别跟我一般见识。”乔安安鞠了三十度，“我当晚就知道错了，这几天吃不下也睡不着，满心愧疚，想跟您赔个不是……您身体还好吧？” “呵……”夜司寒冷笑，“你巴不得我身体不好，永远不知道你翘班？” “不不不！”这个她可以解释的，“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不仅冒充了孟月，还不小心对您动了手。孟月只是让我帮她办一下请假，是我自作主张，想来体验上班。我是个打零工的演员，没正经工作，看到好工作就鬼迷心窍了……” 一边道歉，一边把责任揽过来，把孟月撇出去。 她把那天和秘书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夜司寒只是冷冷地听着，面色没有丝毫缓和。 “……我和孟月其实关系很一般的，她知道我冒充她，气坏了，她特别正直认真……” “我对你们的关系很感兴趣？”夜司寒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不不，”跑题了，“我来是为了跟您道歉。我做的事情，和孟月没有关系，您看我赔您医药费行不行？” “医药费？”夜司寒冷嗤，就差把‘我付不起医药费’这句反问写在脸上。 他垂眸扫向桌上的花和果篮：“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把你的东西拿走。另外，孟月那边我也会严肃处理。” 乔安安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严肃处理？ 那不就是要开除吗？ ……这个夜司寒，果然不是好商量的主。 “那您说怎么办吧？”她牵强地笑了笑，努力赔小心。 下一刻，就见夜司寒拿起了桌上的A4纸，报出了一个剧名。 乔安安一愣：这是她正在演的那个真人动画！他刚刚一直在看的，是她的剧本？他手上的那一份，是上周被他“没收”的…… “你是演员？”他慢条斯理地翻看，问得随意。 “呃，是。” 莫名的，有点不安。 “这里只有一个女性角色。”和她相反，夜司寒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速，连语气都没变过，“故意设计，在男主面前沐浴；故意宽衣解带，和男主举止亲密；赤|身|裸|体，爬上男主的床……” 他说的，都是剧本中原有的激情暴露戏份。编剧为了塑造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主，写了很多单方面“求偶行为”。 她不明白他总结这些是为什么。 特别是他这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她根本无从判断。 现在不是在聊怎么赔罪的问题吗？ “……尺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夜司寒终于例举完，“啪”地一声把剧本拍回桌面，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一点，“你拍这些能有多少钱？” “什么？”问题太跳跃，她没有反应过来。 夜司寒继续：“你不用去拍这个。任选一个镜头，对我做一次，我给你双份钱。” 乔安安这回反应过来了：“羞辱我？” 他不差钱，不要医药费。她打他一次，他就要羞辱她一次，作为赔偿？ 于是轮到她冷笑了：“夜总，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说话的同时，她卸去了所有恭维和畏缩的伪装，径直绕过桌子到他面前，挑衅似地往桌面上一坐，居高临下地在他面前晃着一条腿。 “我是打你了，但我为什么打你，你不会忘了吧？”恶霸是什么样的，她现在就往什么样转，“你在包间内对我做的事，够得上一个‘上司骚扰女员工’的头条了吧？” 她帮他理了理，“你说这事要是撕破脸闹大，孟月大不了没工作，你呢？我呢现在有点失忆了，想不起来那天的事了，你要是一直逼我，指不定我就突然想起来，去报警了呢？” 话说到这里，她觉得厉害关系都阐述清楚了，重新露出微笑来：“夜总，你是生意人，知道该怎么选。” 对面的夜司寒没动。 他不知道是被她气到了，还是被她震慑到了，就这么冷冷地瞪着她，没有说话。 乔安安已经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了。 “那么要不我们就这样？”她倾身向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花你留着看，水果你也留着吃，我就……啊！” 她惊呼出声，原本的“宣言”戛然而止。 手收回到一半，突然被他扣住手腕，接着他用力一拉，直接将她从桌面上拽了下来。 乔安安措手不及。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在对方身上，而坐着的人也在同时起身，把她抵在了桌子上。 扣着她的后脑，他直接吻了下来。 狂烈、狠戾。 这几乎算不上一个吻，是被他钳制住下巴，强行被他撬开唇齿，经受他的一番扫荡。 而且她根本挣扎不开。 每一个挣扎，都能被他死死止住，想要踢他揍他，更是天方夜谭。她就像是鱼肉一样，身后就是她的砧板，身前就是她的“厨师”。 她急得眼睛发酸，差点就要咬他。 而他在前一瞬收手，放开了她。 “还失忆吗？”他的呼吸有些急，但不妨碍他的脸色和语气都是冷的。他推开她，催促似的一句，“去报警。” 第055章 被羞辱一次又怎样？ “还失忆吗？”他的呼吸有些急，但不妨碍他的脸色和语气都是冷的。他推开她，催促似的一句，“去报警。” “你……”被他这么一怼，乔安安先前的气焰什么都没了。 原来他不怕报警。 她刚才的那些威胁，在他眼里都不是威胁。 商量不下去，他就是铁了心要羞辱她。 她真的没有这么随便过…… 这一次两次的…… “你只有这个选择，不用考虑别的。”夜司寒站在旁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重新朝她看过来。才一眼，他便是一愣，然后又别开视线，“你尽管哭，看我会不会心软。” 哭？ 乔安安一怔，这在摸了摸眼睛，触及到了眼眶上的微微湿润。 呸！ 她才不会哭！ 她才不会那么怂！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转身就走。 ……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一直到人彻底走远后，夜司寒才重新坐下。 他状似平静地继续翻阅那个剧本，但才翻了两张，手指便不自觉的蜷起，逐渐转变为握拳……紧紧握拳。 终于他还是拨出了电话：“喂？帮我办件事。” ··· 乔安安赶回剧组的第一件事，就得知自己被开除了。 “导演，我才离开了一个多小时，我请了假的。” “我知道我知道。”导演也很无奈，“是资方打来的电话，不准我们用你。金主爸爸发话了，我们哪敢反抗啊？不过这个算我们违约，五万块违约金还是给你的。” 导演是个讲义气的，当场便让人拿来了违约金，然后送她出了剧组。 她只能找群头物色新工作。 群头的信息更新相当快：“乔安安，你被金主爸爸点名不准用啊！这消息在圈内传得很快的，你最近都不好找新工作了。你是不是得罪了哪个有钱人啊？” 她含糊着挂了电话。 得罪了谁，她可再清楚不过了。 ……是在她去道歉之前，就想好了整她无法立足？还是在她道歉之后，变本加厉不想给她活路？ 都差不多，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夜司寒这个人糟透了！ ··· 乔安安去了医院。 反正现在没工作了，她正好去照顾孟月。她不急自己的工作，反正她活得粗糙惯了，群演当不了，以后去干代驾，或者换个城市重新开始。 ……有影视城的城市又不止这一个。 就是愁：孟月的工作怎么办？她可以一走了之，但孟月以后要怎么办？ “啪啪！” 拍了拍自己的苦瓜脸，她扬起微笑，踏入病房。 眼前的情景却叫她一愣—— 孟月的妈妈也在，正抱着孟月掉眼泪。才半个月不见，孟妈看起来像老了十岁，头发都白了一半。 看到她进来，孟妈连忙站起来，擦着眼泪让位置：“安安来了啊？来坐。我对不住你，半个月前跟你说那些话，我是气疯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要掉着眼泪鞠躬。 “阿姨您快别这样！”乔安安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人，朝孟月的方向用口型说话，“怎么啦？” “我可以出院了，就告诉我妈了。”孟月大大方方出声，“医生说我恢复得特别好，只要不剧烈运动，上班都没问题。” “我打小看你长大，盼着你学习好、人品好、工作好。”孟妈又哽咽，“但现在妈妈想通了，有命就好，你人在就可以了。那个班，能叫安安再顶两天吗？” “那不行，公司同事都来看过我了，知道了我的情况。”孟月含糊了两句，“反正是越早上班越好，显得有诚意。” 她是想好了去做检查，去道歉的。 是她请了乔安安来顶班，这是她的责任，她得接受处分。另外乔安安打了夜总，她总不能躲在家里当不知道吧？ 越早上班越好，有事一起扛。 “你这孩子，就是事业心强。都怪妈妈不好，没有创造好的条件，让你能不工作。” “妈，我赚钱养家应该的！”总算是打发了孟妈，孟月这才转向乔安安，问得比较含蓄，“你这个时候过来，公司那边……没什么事吧？” 乔安安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到现在，她心里终于“咯噔”一下——关于今天的事，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孟月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的意义，不仅是养家糊口，还是这个家的寄托。 “没……没事。”她努力装出轻松的样子来，“那个夜总，其实挺好说话的，知道了我们的事，也没有追究。他挺忙的，也没说别的，就让你以后好好工作，让我以后好好演戏。” 孟月讶然，满脸不相信。 “他没怪我，那件事吧……大家都不提了。大人物嘛，都要脸面的。”话说得干巴巴的，为了增加可信度，乔安安还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来，“对了，这是公司给你的伤病补助，财务部的人特别磨叽，让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回报公司。” 连伤病补助都批准了，孟月应该相信工作保住了吧？ 孟月接了钱，果然没说话。 “那什么，我剧组那边还有通告，我先回去了哈。”乔安安拍了拍衣服，“我就来看看孟月，怕她需要什么没人帮忙，有阿姨在我放心了。” 她步伐坚定地出了病房，再走出了医院。 她决定了—— 她要去把孟月的工作保下来！ 只要孟月能回归应有的人生，她被羞辱一次又能怎么样？ 第056章 夜少又被耍了 黄昏时分。 乔安安重回公司。 逆着下班的人群，她收获了一路好奇的目光。 秘书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到她一愣，震惊地上下打量：“孟……乔安安，你这样好漂亮！你以后能成大明星的！” 才半天，她就从“演戏的”变成了“大明星”。 乔安安扬起微笑：“……”谢谢，其实她戏都没得演了，明星个屁。 但现在她这一身，的确是按明星的范打扮过的——柔软的大波浪、不淡也不浓的脸妆，脚踩着一双高跟鞋，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 风衣束得紧紧的，只露出纤细的腰线，没人看得到她里面穿的是什么。 这与她平时上班的风格大相径庭，所以沿路都会有人看她。 “夜总还在吗？”她问秘书。 “在。”秘书点了下头，表情一下子就复杂起来，“我偷偷告诉你啊，夜总今天一天心情都不怎么样。你就是穿再漂亮，来多少次，他都……” “不会的。”乔安安打断她，笑得平静，“来完这一次，我应该永远都不会来了。” 太过平静，把秘书都笑愣了，没来由地涌出一种落寞感。 而乔安安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脚：“等下不会有人再来找夜总吧？” “应该不会……都下班了。” “谢谢啦！”眨了眨眼睛，她抬脚往前。 人前，好歹给自己留点颜面；人后，不就是羞辱嘛，她去就是了…… ··· 夜司寒的办公室还未开灯。 夕阳从落地窗的一侧照进来，满房间都是金色的光线。 他正在电脑上忙什么东西，手指时不时地在键盘上敲几下。 乔安安没敲门就进去了。 “什么事？”开门的动静惊动了他，他不悦地转头看过来，看清是她，眉宇间的不悦更浓了一分，“又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对她的外观改变视而不见，眼神连点波动都没有，就好像跳过了她的外貌，只看到她和他吵架的灵魂。 彼此彼此，她看他也很添堵。 “你一个人？”乔安安开门见山。 夜司寒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没关系，不用他回答。 乔安安已在他办公室环视了一圈，确定没第三个人在。 她回身反锁住了门，按下窗帘的电动按钮，把所有的窗帘都降了下来。包括公司走廊的那一侧玻璃，也挡得严严实实。 没了外面的光线，办公室一下就昏暗起来。 乔安安把包往旁边一放，当着他的面，蹬掉了两只高跟鞋。 “……”夜司寒没急着开灯，强忍什么似的揉了揉眉心，冷声提醒，“你每次动手之前，能不能想想打不打得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乔安安解开腰带，在他面前脱了风衣。 她的里面穿的是紧身小短裙，低胸、露肩、露背……薄薄的一层布料，将她那妙曼的身材暴露无遗。 夜司寒的喉咙一阵发紧。 他这才发现她还化了妆，似乎格外漂亮。 乔安安深吸了口气，换上微笑，大步走过去，往他的腿上一坐。他没有推开她，但身体明显一僵，整个人都似愣住了。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她软软地开口，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际，露着的背完全贴到他怀里，“原谅我好吗？” 身后的人没说话，但环在她腰际的手明显收紧了。 “你一直都重信守诺，名声在外，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承诺？”她的指尖戳在他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地画圈圈。 身后的人警告似的勒了她一下，差点把她勒岔气。 夜司寒的嗓音有些哑：“什么？”虽然觉得她说话咬文嚼字，有些奇怪，但他没有细想。 他只是警告她别搞那些小动作了，这里是办公室！她穿成这样，已经很“过分”了。 再画来画去的，他受不了。 “能不开除孟月吗？”乔安安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圈圈画画，声音同样有些颤，“这件事情，真的和孟月没有关系。” 她的肩膀也微微发抖，一方面是冷的，一方面是被腰后感觉到的“反应”吓的。 它太真实了。 她怕一个把握不好，会把自己贴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下一秒，身后的人拥抱过来，属于他的温热，从后面完全包裹住了她。 “我没想开除她。”夜司寒的头搁在她的肩上，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冷？要不要先去喝点热的，想吃什么？” “你说话算话？”乔安安追问。 她的身体越发紧绷，脊背都是僵直的。 只因他这一抱，它越发贴近，隔着几层的布料……滚烫还是如此清晰。 “那是什么重要的事吗？”夜司寒失笑，见她坚持，只能应下来，“好，算话。”说完继续刚才的话题，“先去吃饭？” “不存在先后的问题，到此为止。”但乔安安却一下子冷了下来，“夜总钦点的羞辱，我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松手吗？” 羞辱？ 夜司寒一愣，手上的力道不由一松。 乔安安寻机站了起来。 “你的要求：按照剧本里写的，把女主做过的蠢事，选一件在你身上做一次。宽衣解带和男主举止亲密，这件事我做到了。”她完全是按剧本走的，连台词都没改。 ‘我错了，以后不惹你生气了……原谅我好吗？’那是女主不想男主游走江湖，任性打碎男主的宝物再道歉。 剧本里，男主冷眼看着女主的妖娆，毫无回应。 ‘你一直都重信守诺，名声在外，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承诺？’那是女主仗着青梅竹马，指望男主闯荡完江湖回来娶她。 剧本里，男主被女主碰到手就把人推开了，拂袖而去。 她刚才多忍了一会儿，多添了一段，只是想替孟月留住工作。 现在事办完了，工作留住了，她自然不必再装下去：“你可以把你那份破烂剧本再拿出来看看，我都是照本子演的，你满意吗？” 我像只鸡一样，这份羞辱你满意吗？ “乔安安！”夜司寒猛地站起来，第一次吼她的名字。 乔安安下意识地连退了三步，幸好昏暗的环境，遮掩了她脸上的慌张。 她一边快速穿衣服一边回：“倒是夜总，不按剧本走也就算了，想要羞辱别人……”说到这边顿了顿，睨了眼他下|身，“……自己却有了反应？” 第057章 气完就跑真刺激 乔安安系上腰带，评价：“很失礼。” 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处变不惊、满脸冷静，但其实……天知道她现在的心跳多么快！ 她快吓死了！ 除了三年前那稀里糊涂的一夜，她从未和男人这么亲密过！ 她是真的怕，怕他没等到她的“剧本”演完，做出什么事的话……她招架不来。 “你是演的？”隔着五步远，又一片昏暗，她不太能看清夜司寒脸上的表情了，只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对，剧本上就是这样的。”服装和脸妆她都倒贴，符合原剧本，相当敬业了。 “后面呢？这样很好玩，玩完你想走就能走？”她把男人当什么？今天要是换了别人，她能全身而退？她哪来的自信？ 他是真想给她个教训，当场就要了她。 每说一句话，他就往前一步。 乔安安一步步后退，鞋子只找到一只，也来不及穿了，只能拿上自己的包包：“后面？没后面了，剧本就这样，我还奉送了夜总一分钟。夜总可能花钱办事习惯了，并不了解我们这个行业……不是每个人都卖的。” “咚！” 后背抵上门，终于退无可退。 她下意识地想解了反锁，拧开门把手离开，但手才刚碰到门把，五步之外的人突然冲过来，单手抵住了门。 她被困在他和墙壁之间的窄小缝隙里。 啪！ 夜司寒开了灯。 办公室里一下子明亮起来，乍然亮起的光线有些刺目，乔安安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挡，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用力一扯，把手从她的眼睛上拽下来：“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什么事都敢干？” 这刺眼的光、严肃的人、戾色的语气，像极了审讯现场。 乔安安莫名地一阵心虚。 但心虚之后，她又直起腰杆：“我也不是什么都干的，事情我做了，双份的钱就不用给我了。因为这种类型的戏，我都是不接的。”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那份剧本，反正她现在被剧组开除，本子也没什么用了，完全可以甩他脸上。 ……算了，甩他身上吧，甩脸上她怕添新仇。 “夜总好好看看，这才是正式剧本，才是我的格调。我打你一次，你用龌龊的戏羞辱我一次，我们扯平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找孟月的麻烦，刚才的对话，我都录音了！” 该死的，这门把手怎么拧不开？关键时刻卡住了！ “乔安安你好样的！”夜司寒被气得不轻，想伸手去握她的脖子，但忍了忍，终究是没真的钳上去。 “要打赶紧打！”乔安安被吓得一缩脑袋，眼睛下意识地闭上，嘴巴却是一点没认怂，“揍我一顿，当我附送了。” 下一秒，下巴被他钳制住。 他强迫她仰头：“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你从头到尾有哪次是真诚的？睁眼！别给我装死！”他是真的用了力，在她的下颌掐出清晰的指痕。 他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疼，眼角都有了溢出的水光。 他就想逼她说个清楚，从头到尾，一件件事解释个明白。 但即便是真疼了，疼到想哭了，她还是咬紧牙关，不睁眼，也一句话都不肯说。 “乔安安你想死是不是？” 叩叩！ 正在这时，门上传来两声敲响，外面的人在敲门示意后，便想自行开门而入。 咔哒—— 门锁没旋开，却正好修复了卡住。乔安安迅速地在里面拧开门，敏捷地一挣从他手下离开，迅速从门缝溜了出去。 “我们两清了！”她一边喊一边往外跑，“记住，我录音了！” “你给我滚回来！” “……”狗才往回跑！她只会嗓门更大，“你不想鱼死网破，就别动孟月！” 夜司寒低咒了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追：光个脚跑什么？光个脚就能跑得过他了？ “夜少夜少！”家里过来的佣人吓呆了，这才想起来去拦，“医生说您的伤要静养，不能剧烈运动！您要是有什么事，我们可怎么担待得起！” 佣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往日夜少在家总是冷冰冰的，即便是生气，也都是冷处理，百年才遇一次爆发。 跑出去那位……真是个狠人。 “我来送您的药，最后一副了。”不敢问那是谁，佣人只是低眉顺眼做事，“您喝完我就走。” 说完还递上手里的保温杯。 夜司寒接了东西，转身就走回办公室。 佣人只能在后面跟，看到门口掉了一本A4纸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在了夜司寒桌上。 然后，他清晰地看到夜司寒的面色一沉。 但终究没说什么。 夜司寒只是阴沉地盯着那本剧本，半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两本比对在一起看。 一页又一页…… 看着看着，脸色似乎转好了一点。 “夜少，药要凉了，趁热喝吧？”佣人松了口气，觉得情势在转好。 可是下一秒，夜司寒便冷淡下令：“把家里的地下室打扫一间出来。” “啊……啊？”可那不是关人的吗？ ·· 楼下。 “阿嚏！” 踩着大理石的地面狂奔而出，乔安安缩了缩冷冰冰的脚丫子，又打了个喷嚏…… 第058章 和他说清楚 夜家的地下室是用来关人的。 在之前的几代人手里，那里有监禁、审讯，也曾动过私刑。 到这一代，夜司寒掌权，他不爱把这些东西往家带，基本上在外面就解决了。 他的满手血腥，从来不需要地下室掩藏。 那些带着陈年往事的小间，如今都已被废弃。抹尽了血腥，只剩斑驳陆离。 “这……”听到要打扫一间地下室的命令，佣人不由紧张了，“要关谁啊？” “刚才那个。”夜司寒头也没抬。 他的手里，还在翻阅着佣人不知道是什么的A4纸本子，左边翻一页，右边翻一页，时不时停下来比对，看不出喜怒。 “她看起来就一小姑娘……”佣人大着胆子开口。 “她说要跟我鱼死网破，你没听见？”夜司寒抬起头来，只一眼便叫佣人噤了声，“回去打扫，我明天就要用。” 演艺圈的路已经叫她走歪了—— 交朋友，给朋友的礼物是送去潜规则； 爱演戏，生活里也处处骗人； 没脑子，以为男人是可以撩完就跑的…… 既然如此，那条路就别走了。 关起来反省反省。 至于眼前的剧本比对…… 还好，这也是她明天才会被关的原因，不然他今晚就会把人拎进去。 ··· “这个不要！抱枕也不要！带硬货，硬货懂吗？把零钱罐叼过来！”乔安安的两只脚泡在热水里，指挥着七宝叼这叼那。 他们的行李不多。 她的加上七宝的，合起来也就一个箱子。 “明天我们到了车站呢，我再给你买个狗箱。”她已经想好了，离开一段时间，去外地找个群演之类的兼职工作。 这边她是待不下去了。 她也不傻：夜司寒肯定是记恨上她了，她要再在这个城市晃，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今晚的事，保住了孟月的工作，却是给她自己拉足仇恨的。 她先离开一两个月，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重新开始。 如果外地能挣得更多的话，她就不回来了。 “呜呜……”七宝摇着尾巴往她身上蹭，也不知道在乞求什么？ “你想去看月月姐吗？”乔安安摸了摸它的狗头，自动替它翻译，“月月姐能出院了，她特别坚强，但是她妈妈在，我不能带你过去。” 好多人不喜欢狗的，即便七宝不是真的狗。 “有她妈妈照顾她，不会有事。我们明天就走吧？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她这么劝七宝，自己却心中一闷。 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不，她有的。 “七宝，把姐姐的包拿过来。”她指挥七宝，从包底拿出四万块钱。剧组的赔偿金给五万，一万给了孟月，还剩下这四万。 之前妖妖跟了富婆，给了她四万，她想把这钱还给妖妖。 还给他，把话说清楚，他们依旧是朋友。 如果妖妖愿意的话，可以跟她一起走，去别的城市，她带他重新混剧组。她保证她有一口吃的，肯定会先让给他吃。 ‘方便出来见一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完信息，检查了两遍，才郑重地按下发送键。 下一秒，她一怔——妖妖把她拉黑了？ 拉黑了啊…… 她愣愣地看着“不是好友”的系统提醒，眼底顿时就黯然下来。隔了好久，她才牵强地重新抬眸——没关系，拉黑也没关系，她当面找过去就行了…… 她总能打听到他的。 ··· 一夜未眠，再加上一天的蹲守，乔安安终于等到了人。他成了富婆的“男朋友”，在圈内已是公开的秘密。 妖妖是从一个剧组出来的。 上次见到他，他是面色苍白，长相秀气。这回他带着妆，饰演的是男三号的马仔，穿得一身痞气。 但他的表现应该不太好，因为他前脚出来，后脚还有导演在后面骂—— “这么简单的一场戏都演不好，你以为有后台我就不敢换掉你吗？” “你要是明天再这种态度，你们就回去谈恋爱吧！别把我的片子糟蹋成三级！” 妖妖回头，啐了一口。 乔安安看得难受——妖妖以前不这样的，现在好像变了个人……都是她害的。 她小跑着跟上去，看到他大步走进剧组附近的商场，狠狠地踢着饮料自动售卖机。良久，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在可乐上点了两下。 乔安安就是在这个时候，特意等到他的情绪平静了，才鼓起勇气走过去。 她努力扬起微笑：“嗨，还记得我吗？” ··· 寰宇。公司内。 孟月等到快下班，才等到夜司寒愿意见面。 “你交了三份申请，要见我做什么？”书桌后，夜司寒在忙，只给了孟月一个眼神，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浑身透着疏离。 孟月吓得吞了吞口水：“我的检查……”她深吸了口气，“是我无视公司规章制度，让朋友来替班。我愿意接受一切处分。” 再深吸一口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她以为我被……男人欺负了，所以……对您不敬。” 她太害怕了，都不敢说“打人”两个字。 从昨天收到那一万块“补偿金”开始，她就觉得不对了！公司有什么补助，肯定是打卡上的，怎么会给现金？ 安安不熟悉规章制度，所以才会有此疏漏。 所以安安肯定是有事瞒着她！ 她再害怕，也要亲自来解释：“她是受了我的误导，才对您产生误会。她……那不是她的本意！” 夜司寒听到这里，才又抬头看了她一眼。 才一眼，就差点把孟月吓哭了。 她真的很怕这种氛围，宛如小时候看鬼故事，看到阎罗殿的童年阴影…… 她不了解夜司寒，自然也不知道，这一眼并不具有任何含义，只是他单方面的若有所思。 他对人一向就这态度。 恰好手机响起，孟月下意识地想关，却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对面的大嗓门立马清晰地传过来—— “你是乔安安的朋友吗？这里是新城路派出所……” 第059章 哭了很难哄 “你是乔安安的朋友吗？这里是新城路派出所……” 对面的人还没说完，孟月一哆嗦，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夜司寒却已经站了起来。 “夜总……” “打回去！”她还没有来得及道歉，夜司寒便打断她。 于是他们这才听到完整的电话—— “这里是新城路派出所。乔安安和人打架，我们这刚处理完，你把人领过去。” “啊？我就来！”孟月听傻了，当场也顾不上夜总不夜总的了，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似乎要说一声，“夜总……” 但身后的人已黑着一张脸，拿上了车钥匙。 ——能有一天是按照他的计划来的吗？ ——他原本是打算下了班，就去“处理”她的！ ……… 街道派出所的调解室是个不带窗的小房间。 房间内一张方桌子，几张小椅子。 他们到的时候，被调解的另一方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纤瘦的身影，趴在桌上“呜呜”地哭。 站在旁边的老警员也想当无奈：“刚刚调解的时候你一句话不说，他们说啥就是啥，人一走你就哭，你有委屈你讲啊！你不讲我们怎么给你做主？” “安安？”孟月一看那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的人就心疼了，“这是怎么了？” “孟月……呜……”乔安安双眼朦胧，勉强看到一个人，直接就抱了上去，全盘崩溃，“妖妖说不认识我了，他叫我滚，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当时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上前，问妖妖还认识她吗？ 妖妖似乎有些茫然。 她知道自己一夜没睡，再加上蹲守一天，肯定特别憔悴特别难看，于是她干笑着跳过开场问候，把四万块钱塞了过去。 ‘你比钱重要，这是你的。你跟她一起是不是不太开心？你愿意跟我走吗？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其他剧组试试。’ 她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 她看到妖妖脸上明显的动容，他看她的眼神，都放了光。 然后那个富婆就出现了。 富婆问她是什么人，是不是想抢她男朋友？ 呸，她才没那么龌龊狭隘！ 她拉着妖妖说，他们会从群演开始，拼出一番天地，不需要富婆的施舍！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妖妖就翻脸了—— 妖妖说他和富婆是真爱，根本不认识她，让她赶紧滚；富婆骂她是贱人，是看到男人就贴上去的浪货…… 她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打起来的。 她气不过打了富婆，妖妖保护富婆用可乐砸了她，然后就是她被男女混合打……其实也没打多久，大概就几分钟，但对她来说好像有一万年那么久。 ……妖妖怎么就打她了呢？怎么就为了富婆打她了呢？ “孟月，你说妖妖为什么呀？我是想拉他出来的，为什么呀？”乔安安哽咽着哭诉，一边说，一边哭得越凶。 刚刚调解时候她什么话也没说，对面什么难听的话她也忍了，因为没意义了。 可她现在就是委屈。 孟月听不懂，只能干着急：“妖妖是谁？” “怎么回事？”夜司寒站在门口使了个眼色，随行而来的特助便已打听好了一切，凑上来小声汇报—— “这位乔小姐在商场和一对情侣发生了冲突，拉着那个男的不让走。我让人追上去问过了，那个男的确实说不认识，好像是乔小姐认错了人。要不要我再问问？” 夜司寒摇了摇头：不用，他已经弄懂了。 “行了。”特助转过头去继续电话，“让他们滚吧，不用再问了。”他的语气冷漠，仿佛丝毫听不到电话那端鬼哭狼嚎的求饶。 嚎得可比调解室里的那位惨多了。 “没事的，没事你慢慢说。”孟月急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她也好久没看到乔安安这么哭过了，“你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我，我都听着！”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如果知道那个剧组潜规则，我死也不会让他去的……我从房梁上掉下来，追过去已经晚了……我找了他一夜，第二天看到他和富婆在一起，我一瘸一拐追不上……” 夜司寒一怔。 他突然想起第二天看到她走路的样子，慢慢吞吞、摇摇晃晃，似乎特别奇怪。但他当时很生气，没有心情管这个。 “我从来没想他变成这样的……我给他准备了礼物，那个红麦穗还是我自己染的……”乔安安哭得收不住。 “红麦穗是什么？”夜司寒这里没听懂，但心里却已经开始难受了。 所以她所说的礼物，真的是有实体的存在？ 不是说潜规则是礼物？ “呃，这个……”特助也不懂，正要打听。 “就是祝福啦！”旁边的老警员接话。这个派出所和影视城离得近，演艺圈的规矩他们自然也耳濡目染了，“红就是红红火火，麦穗就是‘大卖’的意思。这可比送金啊玉啊的有诚意多了，她说自己染的那真的是用了心的，刚刚走的那男的看着人模狗样，原来是个二五仔，渣男……让她哭一会儿吧，这事伤感情，肯定委屈。” 老警员摇了摇头，感叹着走了。 夜司寒看着调解室里面的人，却似乎再也听不下去。 胸口一阵窒闷，突然就觉得听她哭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对对对，我懂我懂。”孟月一句都没听懂，只能先顺着她附和，“来，我给你倒杯水，你喝口水缓缓……没事的啊，咱们安安最坚强了！” 她松开她，到旁边倒水，但才没走两步，就被特助拉走了。 乔安安坚强不起来。 她的脑子都哭到混沌了，压根就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她好不容易发泄一次，想把多日来所有的抑郁都发泄出去。 三年就交一个朋友，还交成这样，她真失败。 看到“孟月”回来了，乔安安直接又抱了上去，这回更用力，几乎是紧紧抓着。 手感和体温都不一样，她竟也没注意。 “我不要水……你别走！我就只剩下你了……” 第060章 第一次带回家 不要走。 她只剩下这一个朋友了。 再不紧紧抓住，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安安的大脑一阵阵钝痛，迷迷糊糊的，只想抱着“孟月”发疯。她想：孟月不会嫌弃她的，她什么丑态，孟月都见过的。 一只手落下来，覆在了她的后脑勺，暖暖的，叫人心安。 夜司寒揉了揉贴在怀里的脑袋。 她抱得太紧了，像倔强纠缠的八爪鱼，但这“八爪鱼”的一头青丝却格外柔顺，指尖穿过发丝，原来是那么软。 “没出息。”他忍不住低斥。 他差她这点钱？需要她来还？ 早知道……他有些后悔把她拉黑了。 “我送你回家好吗？”顿了一秒，夜司寒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她需要换衣服、洗脸、洗澡，也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乔安安拼命摇头。 她听东西好像隔着一层膜，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她听不清“孟月”在说什么，但捕获到“回家”两个字时，她是拒绝的。 不要回家！ 回家七宝会把脑袋靠在她身上的！ 它的安慰，也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很难过。 她不想被提醒…… “好好好。”夜司寒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那就不回家……先不哭了好吗？” 话音落下，怀中的人又是呜咽一声，抱他抱得更紧了。 夜司寒没有任何办法：“……”气得想揍她，用武力逼她示弱的时候，她倒是硬气，梗着脖子天不怕地不怕。 那股气势呢？ 现在总算是示了弱，哭得稀里哗啦，但怎么就这么……难哄。 他沉吟了半晌，才低喃：“我以后……”话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似乎是想承诺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又是停顿了良久，停顿到自己都烦躁起来：“……不如你自己说，你想要什么？” 话问完，没有任何回应。 他这才发现，怀中的抽噎声早停了，抱着他的人已经安静下来。 夜司寒低头看了看——发泄完了，这是挂着泪痕睡着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也终于能够上手，指腹抹掉了她眼角的湿意：“嘴里没一句真话，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 “对不起我今天很失态……” “让我缓一缓，我很快就会好的……” “我的样子很丢人，你们不要看我……” …… 被搬上车后座时，乔安安才找回一丝清醒，但她现在困倦、头痛，不想睁开眼睛。 她知道肯定是孟月把她带到了出租车上，她必须解释几句，不然司机会把她当酒疯子拒载的……那样就太折腾孟月了。 她就眯一小会儿，等下她就恢复正常。 她不能太麻烦别人。 夜司寒低头探入车中。 他必须要凑近一点，才能听清她嘀咕的是什么：失态？丢人？ “是的，丢人。”他附和着评价，拂开她披散下来的乱发，抚上她布满泪痕的脸。 真狼狈，他想。 但他却是忍不住俯身下去，要碾上那素淡的唇…… 几乎就要吻上她。 “夜少！”特助正好在此时跑过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夜司寒瞬间敛了动作，从车内退出来，直起了身：“什么事？” 特助一怔。 他当然知道夜少刚才的动作是在干什么，这么乍然撞见，他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太意外。 他只是尴尬撞破，低着头请示：“那个孟月怎么办？她说乔小姐是她朋友，她一定要把人带回去，不能丢下来不管。” “把她送回去。”夜司寒想也没想，“告诉她，她的好朋友以后有人管了。” 说完，绕上驾驶座，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 乔安安小睡了一会儿，茫然地醒来。 她一个人被留在车里？ 这辆车……怎么相当熟悉？ 她的眼睛又酸又痛，发泄完情绪后，脑袋都是沉的。但她现在冷静下来了，再崩溃的事情，哭一通，她就能挺过去了。 所以孟月呢？不是孟月把她弄进车里的吗？ 她看外面气派的建筑，车子好像是停进了某个私宅。 “咚咚！” 有人在外叩了叩车窗。 “请问这是哪……” “下来吧。”乔安安原本想问，对方却先一步打断她。 有男有女，看起来是佣人的打扮，只是这些佣人们看她的目光都很同情，还上下打量她：“哭过啊？唉……你哭得太早了。” 被关进去以后，再慢慢哭吧。 “什么太早？”乔安安一句没听懂，“这是哪里？” “夜家。” “……夜司寒夜总的家吗？”她只想到一个符合的，“夜总有事找我？”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佣人只是示意了一下：“请跟我来吧。” “能改约个时间吗？”乔安安吸了吸鼻子，她现在惨兮兮脏兮兮的，不太适合见人，“我想回去洗把脸，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可以吗？” 佣人们看她的眼神更同情了。 “这算什么？”有人睨了眼她外套上的鞋印，“这已经是很轻的了……我的意思是，很干净的了。” 被踹几脚算什么？被关了地下室，也不知道能不能全乎出来。 一众佣人心知肚明，唯有乔安安一头雾水地在后面跟。 佣人把她带到一扇钢板门前面，打开房门，里面是黑漆漆的空间。 “这里……”她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便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踉跄着跨过了门槛。 “进去吧。” 身后的钢板门“哐”地一声关上，周围顿时暗了下来。 …… 夜司寒挂断了电话。 有件事比较棘手，又很紧急，所以他停了车以后，先去处理。怕打电话的声音太大，他还特意走远。 折回的时候，有佣人迎上来。 他边走边吩咐：“去准备热水，再去拿一套干净衣服。”她不想回家，在外面也不方便，只能把她带回来。 这里有佣人，能替她打点好一切。 他拉开车门：“再准备点吃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一下子沉下来，“……人呢？”她又想给他搞什么幺蛾子？ 佣人：“报告夜少！人我们已经关起来了！” 第061章 对你无法控制 夜司寒的脚步有些急。 小黑屋的门“哐”一声打开时，他连“别怕我来了”都到嘴边了。 但里面的人更急—— “夜总，都是我的错。”乔安安语速飞快，掏出手机就往前递，“您不要动气，都在这里了。” 刚才的几分钟里，她就把事情“想明白”了。 夜司寒抓她来关小黑屋？ 为什么不找人来揍她，把她关起来就能解恨吗？ 她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还惦记着她手上的那份录音！这会儿说不定把她关在这里，还派了人去搜她家！ 要是搜不到，她又不肯说，肯定要吃苦头…… 所以她跳过了中间环节，门一开，就主动配合：“我知道您想要这个，我给我给。” “……”夜司寒抿了抿唇，眉心已经不自觉在拧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清醒，他的太阳穴就开始跳。 “录音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乔安安压低了声音，不自觉地把夜司寒往里拉了拉，竟真把人拉近了小黑屋，但她觉得这“隔音”依旧不放心，又恳求地朝佣人挥了挥。 佣人刚刚挨过骂，正噤若寒蝉，被她这么一挥，如蒙大赦地跑了。 “您看，就是这一段，我没有备份，也没有复制。”乔安安主动演示，认罪态度积极得不得了，“我昨天晚上说的是气话，没想和您鱼死网破，我不会用它威胁您。况且您自己听，根本没录清楚，没意义……” 说话的同时，她还按下播放键，看着进度条前进。 音频里沙沙沙的，当时手机放在沙发上的包里，录得并不清晰。只有偶尔模糊的一句，是她的，软绵绵地恳求“原谅我好吗”。 “……真的听不清，我也没想和您斗，我本来想今天离开，去外地找工作的。”说到这里，又不免有些惆怅。 夜司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周围的光线昏暗，只能借外面的光。他看到她精神从崩溃中恢复过来了，身体却还没有，她的鼻子红彤彤的，每说几句话，就要像抽噎的时候那样吸一吸。 他听到了她录音里软绵绵的声音，想到她柔顺地坐他腿上…… 他听到她说要离开这里，另谋出路…… 他看到她的嘴巴张张合合…… 几重刺激之下，他的目光一暗，钳制住她的下颌，把她抵在门上，直接吻了下去。 “唔！”乔安安吓傻了，迟钝了一秒，用力就推。 他松开了她的唇，人却是依旧抵着她的，寸步不让。充满侵略的灼热气息，就喷洒在她脸上。 “你干什么！”乔安安有些恼，推不开人，就只能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再冲动，“你不是对我有仇吗？用这种方式报仇，自己不膈应吗？” “……”一点就炸，一炸就藏不住尾巴，连尊称都没了。 夜司寒好笑地扣住她的手，用了点力便扯了下来：“谁告诉你，我对你有仇？” “那你这三番四次……管不住自己……算怎么回事？” 她的质问比较委婉，夜司寒却像是找到了契机，顺着她的话往下，直接了当—— “我是男人。我对你有欲|望，很难理解吗？” 一秒、两秒、三秒…… 乔安安打了个嗝，被吓的。 然后就是不可控的，每隔两秒，就打一个嗝。 夜司寒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盯了她几十秒，突然又凑近，把她的嗝吓退了，才重新直起身。 “不用费心找新工作了。”他退后一步，给了她喘息的空间，“到公司来上班，我给你个稳定的工作。你自己想想，你适合做什么？” 他可以给她足够的时间想，但面前的人考虑都不考虑，直接给了他回答—— “不好意思啊，夜总，我不卖的，也不接受任何潜|规|则。我不会因为一份工作，出卖自己的身体。”乔安安的声音冷清而清晰，“夜总要是想尝个新鲜，请换人。” 顿了顿，又补充，“我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脾气比我好，身材比我好的一大堆，你一天换一个都行，你情我愿更有滋味。” 夜司寒几乎要被气笑：“一天换一个？我天天脑子里就装这种事？” “偶尔有欲|望也别找我，我可以给你介绍……” “我让你做什么了吗？”夜司寒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直觉这个话题再聊下去他要生气，“我叫你来上班，给你提什么附带条件了吗？” “嗯？”乔安安一愣。这倒真没有。 “我对你的欲|望，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你最好顺着我的意思来，时间长了，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吻你。但你要是非逆着我，让它失控了……”他顿了一下，屈指叩了叩钢制的门板。 当当两声。 “……懂我的意思吗？”让她失去自由，也是弹指间的事。 “有点懂了。”乔安安用力地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她在业内也是有所耳闻的。于是她诚心求教，“就是把我放你身边练自控力，直到你不喜欢我，对吗？” 夜司寒心中一紧：“我说我喜欢你了吗？”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呵斥完她之后，又有种难言的暴躁。想再补充点什么，但一时之间又无话可说。 “那我能当孟月的助理吗？”乔安安却已跳过那个话题，已经在想正事了。她不觉得这是正经长久的工作，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去照顾孟月。 “……不行，再想。”法务助理再带一个助理？像话吗？ 给她一个工作，她当是玩吗？ 夜司寒拧眉，不知道是对她跳过话题不悦一点？还是对她提出这么荒谬的职位不悦一点？ “那我能去公司食堂打饭吗？”乔安安想了想，至少这职位，能让刚出院的孟月吃好点，“食堂一直缺人。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就当一名厨师。” “……”愿望当厨师，申请去打饭？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感觉，嘴里没一句真话。 夜司寒冷着脸吸气，把人往里面一推：“待着吧。” 哐地一声，他带上门。 第062章 这个风格你喜欢吗 夜司寒把人关进地下室，沉着脸上了楼。 佣人们正在准备晚餐，丰盛可口的食物，正徐徐被端上桌。 “夜少，这……”看到夜司寒是一个人上来的，佣人伸着脖子探了又探，还是忍不住询问，“餐具还要多准备一份吗？” 不是说不关小黑屋了吗？乔小姐人呢？ “我有事要处理。”夜司寒越过人往书房走，“你们过一个小时，去把人放出来。” 走了几步，又改口，“……半个小时就行了。” 关一个小时，他怕她又哭。 “好的。” ··· 四十分钟后。 公事解决得很顺利，夜司寒冲了个澡，换了身居家服才下楼。 他本以为，楼下应该是某人“刚刚出狱”，在一群佣人的照看之下，又惊又怕、忐忑吃东西的画面。 但事实上—— 餐厅里静悄悄的，佣人各司其职忙自己的事，晚餐的杯盘放得整整齐齐，压根没人动过。 “夜少，您忙完了？”看到他下楼，佣人连忙把他迎过去，掀开了砂锅盖子替他盛粥，“吃点东西吧。” 香浓的海鲜粥，可惜只剩一点余温。 夜司寒疑惑：“她人呢？” “还、还在地下室。”佣人回答得小心翼翼。 接着她就看见自家夜少眉心一紧，眼底闪过懊恼和无措：“吓哭了，出不来？” “不是的，她……睡着了。” …… 夜司寒端着海鲜粥下了楼。 透过敞开的门，能看到在里面板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人。 门是佣人打开的，卡着半小时的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打开就傻眼了：睡得那么香……这是叫醒还是不叫醒？ 当然，最后没叫。 “都下去吧。”夜司寒挥了挥手，“今晚不用再出来了。” “是。”佣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从来没有被关进夜家的地下室，还能淡定睡觉的； 也从来没有哪代的夜家家主，往地下室送饭的； 这就很……迷惑。 ··· 地下室内只剩两道呼吸。 一道，清浅无声；另一道，均匀绵长。 夜司寒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弯腰在那张木板的边缘坐下了。 这个小空间里其实是有灯的，开关在外面，近百瓦的白炽灯，刺眼又伤眼睛。他懒得开灯叫人，饶有兴味地托着粥碗，递到了她的鼻翼下。 鲜香的味道，已在这小小的空间内散了开来。 睡着的人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把头偏到了另一边。 好香。 但是她太困了。 一天一夜没休息好，再加上一场情绪爆发，别说是木板床，就是把她扔地上她也能睡着。 况且这地方安安静静、温度适宜，还没有光…… 实在太催眠。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夜司寒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声音很轻，“睡得着？” 他想碰一碰她的脸，手臂却先被一把推开。 “七宝你自己看电视……”躺着的人眼睛都没睁开，哑着嗓子，不耐地低斥，“我可求求你了，有点狗的样子吧！” 七宝？狗？ 夜司寒的眼睛一眯，两指直接捏住她的脸颊，重重把人拧了起来。 “嘶，我昨晚没睡……”满腔的起床气在睁眼的刹那消失，乔安安倏然清醒，想起这是什么地方，想起他和她说过什么话。 睡着了差点忘了…… 因为拿定了主意，就没把他放在心上。罪过罪过。 “昨晚为什么没睡？”夜司寒在听到“嘶”的痛呼时便松了手，捕捉到她的嘀咕，又多问了一句。 乔安安已经坐了起来，含糊地回答：“和人约架。我今天刚打完架。”关于妖妖的事，关于她自己的经历，她一点也不想分享。 他不是对她有“欲|望”吗？ 她也不知道那倒霉催的欲念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心血来潮要潮到她身上？现在她只想让他的想法消失，或者让他的想法换人。 “嘴硬。”夜司寒轻嗤，把海鲜粥往旁边一递，“饿不饿？吃东西。” “哇，这么好啊！”身边的人接了过去。 夜司寒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弯腰去摸地上的蜡烛和打火机，他记得每个隔间木板床的下面，都会放这些东西。 这是给囚禁者唯一的光，最虚无缥缈的希望。 不然把人彻底关在黑暗里，人会疯。 “咔哒！” 火机还没点燃蜡烛，他就听到身边的人说—— “司寒你人真好，我好高兴你看得上我！以后我要天天待在你身边，陪你参加舞会酒会，做你唯一的女人！” “啪嗒！” 夜司寒刚拿到手里的小蜡烛掉了下去，黑暗中不知滚到了哪里。 他故作淡定地又摸了一截：“我不太参加那种场合，但是……”说到一半，他才回过味来，意识到不对劲。 正好这截蜡烛也点亮了，借着烛火，他看清了那张好奇又期待的小脸。 然后那张脸又凑过来：“怎么样？这种风格的能让你的欲|望消减一点吗？”想这样攀附他的人挺多吧，他应该已经有生理排斥了？ “你拿我做实验？”夜司寒差点掰断了蜡烛。 “那你等等……”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夜司寒没好气地打断她，生怕她说出“那我换个风格”，然后再实验一次。 这么一吼，果然安静了。 周围只有勺子和瓷碗的碰撞声，叮叮当当的，在这窄小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她在喝粥。 夜司寒一直没有转头看她，但隔了半晌，还是先开了口：“我的秘书好像很喜欢你。” 乔安安一下子抬了头。 昏暗中，她的目光炯炯—— 他说“我的秘书”？ “我的”？ 于是她立马顺杆往上，满脸期待：“你对她有欲|望吗？” “……”夜司寒呼吸一窒，只觉得胸臆间的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大脑，烧得大脑一阵钝痛，“你能别把那两个字挂在嘴上吗？” 否则他就是现在拖她进房间，她又能怎么样？ “哦好好，”乔安安立马从善如流，又问了一遍，“你对她有‘那个’吗？” 夜司寒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某些冲动：“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当她的助理，给你这个职位！”什么食堂打饭之类的荒谬想法，她就别想了！ “你明天就来公司报到，正式上班。”再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无可忍—— “没有！我对她一点都没有！”他忿忿起身，“吃完滚出来洗碗！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第063章 他说，和我住 冷掉的晚餐摊了满桌，乔安安一样样收拾，花了不少时间。 把餐厅和厨房都打扫干净了，她才跑到客厅找人。 夜司寒就坐在沙发上看书。 “夜总？”时间也有点晚了，她站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 “自己选。”夜司寒头也没抬，随意地往上面一指。 选什么？ 乔安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看到楼梯，以及挂在墙上的装饰画……她要画干什么？ “家里那么多房间，自己选一间很难吗？”见她站着不动，夜司寒才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还有其他要求？” 啊？ 他的意思……住他家啊？ “不不不！”乔安安下意识就拒绝了，“我有住的地方，我要回去的！”她有无法拒绝的理由，“您知道我养狗，狗离不开我，狗会想我的。” 就拿七宝这只假狗当挡箭牌！ 况且，就他们现在的关系，就算没有狗，她也绝不敢在这里留宿！ 夜司寒“啪”地一声合上书。 狗离不开她，狗会想她……他凝神盯了她两秒，才确定她不是骂人。 “所以？”他问。 “我刚才搜了一下，这里也不好打车。”乔安安挠了挠头，为难着怎么开口。 夜司寒“哦”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我看起来很闲，让我送你回家？” “不是不是！”傻子也能听得出他的反讽，再说她也不敢劳他大驾，乔安安一口气说了，“您能不能借辆车给我开？我明天就还回来！” 她回去捎上代驾的滑板车，把车还回来以后，再滑板车走。 “我明天要上班。”夜司寒慢条斯理地往沙发上一靠，“你把车开走了，我怎么去上班？” “……啊？”这回轮到乔安安错愕了：不是，你们家就一辆车？保姆车、买菜车、备用车……都没有？你都这么大的老板了，就这？ 她一脸的欲言又止，这些疑惑问又不好问，怕伤他自尊。 “这样吧，”夜司寒却像是做了让步，把车钥匙抛过来，“你把车开走，明天早上来接我。” 乔安安下意识地接了，但看到钥匙上豪车的logo，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辆车太贵了。”借车也不能借这么贵的，她有自知之明。 钥匙在沙发垫上蹦了两下，落回了夜司寒身边。 她则继续愁着：要怎么回？ “我有朋友有车的，我问问他们有没有睡。”她主动解释，虽然没合适可差遣的朋友，但好歹先把事揽过来，不想道德绑架眼前这位。 夜司寒盯了她数秒。 然后他就突然生气了：“随便挑个房间不行，把车开回去也不行？你今晚到底还睡不睡？”说罢直接站起来，作势要来提她，“干脆去我房间，和我睡。” “别！”乔安安脸色一变，眼疾手快地绕到他背后，一把把人按了下去，“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不至于不至于……” 她突然就想起了他那套“欲|望可控”的理论。 只要不逆着他来，他就能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时间长了，他就好了。 她不想挑战他！ “……夜总晚安，早点休息！”单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手从沙发上摸到车钥匙，她捞起钥匙就跑，“明天早上见。” ··· 回到家，七宝竟然在等她。 它守着那个行李箱，似乎是在疑惑着：说好今天走，怎么还不走？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先不急啊，姐姐还没想好。”乔安安揉了揉它的狗头，把遥控器递给它，“你先去看电视，姐姐最后确认一件事再决定。” 打发了七宝，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一个纸杯，压得有些扁了，四周都是用保鲜膜塑封好的。 杯子里是她偷偷打包回来的海鲜粥。 她在夜家其实没有吃任何东西，喝粥的声音都是装的。看到厨房有小纸杯和保鲜膜，她就把夜司寒端给她的那碗粥带了回来。 没办法，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在演艺圈的边缘混了三年，什么脏事没听说过？ 那些投资商金主爸爸，看上谁、对谁有欲|望、馋谁的身子……这样的八卦，在圈子里都已成常态，没有谈论的价值。 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 有的是睡过了，就淡忘了没兴趣了；有的是时间长了，就消减了或者换人了。 这些都不可怕，不管是你情我愿，还是有商有量，大家都是敞亮人。可怕的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比如，有些大佬不需要用强。 只需事前用药，事后用钱就行了。 她也害怕。 她撕开保鲜膜，这才把粥都喝了下去——等下万一她“不舒服”了、“不清醒”了，她扛着七宝连夜跑路！夜司寒就是话说得再好听，给的条件再好，她也不会留的！ 要是相安无事，她再按他的意思来。 反正她也不觉得他能对她持续多久…… 她在寰宇替班两周，也就认识他两周。他对她的兴趣，撑死也就再维持两周吧？ 同样的时间，有什么不能退回原点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拿起手机瞧——“大妖王”的联系方式下，还有她单方面的挽留和道歉。她认识妖妖一周，再和他背道而驰一周，到今天，他们终于重归陌路。 她是真诚的。 可是…… 乔安安鼻酸地笑了笑，终于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七宝“哒哒哒”地跑过来，想贴上她，顿了一下又没贴。 “不用贴贴……因为姐姐难过了一天，现在不难过了。都过去了。”乔安安主动替它解释，又看了眼时间，“喝下去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实话，还挺好喝的。” 她舔了舔唇角的余香，“七宝，我们不走了。” 第064章 叫他起床 翌日。 乔安安起了个大早，去接夜司寒上班。到了夜家才被告知，夜司寒还没起。 好，她等。 七点半等到八点十分，乔安安坐不住了，跑去问佣人们：“你们夜少平时都很晚才起的吗？”他看起来也不像上班五分钟，冲刺进公司的人啊！ 佣人正往外端早餐，闻言踟蹰：“平时……也该起了。您要不边吃边等？” “不不不，我吃过了来的。”吃人嘴短，她不占小便宜。 乔安安看了眼安安静静的楼梯，诚心建议：“不上去看看吗？万一犯病了呢？猝死了呢？” “这……不会的不会的。”佣人听愣了，连连摇头，“夜少的身体很好，不存在这个情况。” 况且她们也不敢——夜少在卧室的时候，他的卧室，默认是不准进的。去叫人起床？天方夜谭！ “那……”万一呢？ 乔安安本想坚持，科普猝死它不分人，但想想还是算了。这话说多了，搞得她在佣人面前咒她们雇主死一样。 她“唉”了一声，只能闷闷地溜达到外面等。 ……他不急，她可是要赶时间的。 ··· 秦兆搬了一箱重重的东西下车。 “专机刚到的，别让底下的人瞎碰，小心走火。”他交代夜家的保镖，顺势往别墅的方向一抬眼，“夜司寒呢？咦，那是谁？” 他看到别墅门口有一道细长的身影，背着这个方向，正无聊的溜达。 女的？ 这地方还能有年轻女人？ “夜少还没起。”保镖扛起沉甸甸的箱子，往门口看了眼，“那个是……” “我知道我知道。”他看到脸了。 看清了是谁，秦兆便没急着走，眉飞色舞地往里逛了一圈，顺了佣人两个包子，出来佯装自然地打了个招呼：“乔安安，早安！” “啊？”乔安安被点了名才回头，“早，您是……？” 她记得他，在山庄那次，是他叫的代驾，只是他们没有互通过姓名。她当时说她叫乔安安了吗？他上打车软件翻的？ “我叫秦兆，记住了啊。”秦兆笑嘻嘻地眨眼睛，一副以后常来常往的样子，“我还要赶回市里，先走了，回头一起吃饭！” 人他见到了，招呼他打了，事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啧啧啧，真速度，都住一起了！ 就是夜司寒还没起？ 怎么是他累到起不来？ 唉，做男人真难。 秦兆用装满黄色废料的脑袋感慨着，拉开车门跳上车，却发现门口的人也小跑跟了上来。 “秦先生，您回市区？”乔安安彬彬有礼，“能带我一段吗？随便找个地铁站放我下来就行。”她不想等了。 他夜司寒就是睡到下午，也和她没关系。 “哦？”秦兆立马降下车窗，手里的包子更香了，“吵架了啊？” 吵架？ 谁和谁？ 乔安安茫然地回头看了眼，又立马解释：“昨天我借了夜总的车，早上来还车，他不起我走不了……”她把事情经过概括说完，才发现车里的人在发呆，“……秦先生？” 秦兆回神，立马收回盯着车库，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好像懂了。 然后他扬起微笑，充分发挥损友的功能，热情满满：“好啊，上车！” ——叫你不起！ ——人我可带走了！ “谢谢。”乔安安连忙道谢，连忙去拉后座的车门，手都碰到门把手了，后领被提了一把，整个人都被拉退了三步。 夜司寒抬脚越过她，正对着车里的人：“早啊顺风车。” “哎哟我妈喊我吃饭！”秦兆一口气吞下包子，踩了油门就跑，半点不带犹豫的，“拜拜！” “……您起了啊？”跑了一辆，乔安安只能扬起笑脸，等眼前这下一辆。 夜司寒不像有什么起床气，但看她的目光冷冷的：“底下的人汇报，你说我猝死了？” “不是我没有！”底下都是什么人啊，怎么瞎汇报，“我是说您还没起，怕您是……不舒服，比如猝死这种情况。” 眼前的人冷笑。 “怕我会猝死，所以你出来散步搭车？” “……”乔安安哑然，感觉突然被拉回了上上周，整天都活在“夜总对不起”的噩梦里。这她可太熟了，熟悉到她刚有这感觉，就脱口而出：“夜总我错了。” “将功补过，去把被子叠了。” ··· 十五分钟后。 “您能快点吗？”乔安安坐在床沿，看着磨磨唧唧穿衣服的人，终于忍不住催了。 他也太慢了！ 前十分钟，他都待在洗手间里——不是洗漱，他洗漱完了；不是上厕所，没冲水的声音；不是化妆，他的脸是纯“素颜”。 然后他开门出来……这么久就穿好一件衬衫。 现在再看着他慢慢悠悠扣好袖子，找合适的外套，搭相配的领带，她真的是脑壳都在痛。他这速度放剧组里，一天可以被骂八百回。 夜司寒在镜子里睨了她一眼，看到她焦急地抓头发，唇角不由勾了勾。 心里一愉悦，刚才换药的痛也消散了不少。 “你赶时间？”他慢条斯理地打领带。 “……”这不废话吗？乔安安咬牙切齿，“要迟到了！” 夜司寒失笑：“跟着我迟到不会扣工资。” “别，不用开特例。”乔安安快速否决了，“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是走后门的。” “知道又怎么样？”他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走后门？ 这种说法在他这里还挺新奇。 乔安安却是脱口而出，严词拒绝：“不行！等你对我没兴趣，大家互不相干，我到时候可还是要做人的！”不然她不好找新工作，说不定孟月也会被流言影响。 夜司寒的手指一僵，持续了几分钟的愉悦一扫而光。 他的声音冷下来：“那你慢慢等。” 乔安安蹙眉，听到“慢慢等”她就烦，再抬头看到他打领带的动作停了，她就更烦——到底要多慢？他连打领带都不会吗？ “松手。”她忍无可忍冲过去，撇开他的手，“我来！” 她的动作飞快，几下的缠绕，迅速成结，然后往上一收……他的手一直是让开的，直到她收结的那一瞬，他突然执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第065章 早上控制不住 这个吻，没撬开她的唇齿。 他的动作不轻也不重，只是在她没准备的时候，碾上了她的唇。 乔安安傻了，下意识地去推，却推了个空。因为他一触即离，先一步松开了她。 “你干什么！”她踉跄着后退，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懊恼，“我都答应去公司上班了，你怎么还这样？”身后没有退路，她撞到了穿衣镜。 夜司寒大步追过来，既扶住了镜子，也困住了她。 有句话都到了嘴边了：‘你就这么着急？’这句话是他想吼她的，但在脑海中一荡，又像是在吼自己的。 那股阴郁和怒意就此压制下来。 “……男人的欲|望在早上本来就很容易失控。”他顿了两秒，淡淡地反问，“你干嘛过来给我打领带？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她真是欲哭无泪。她都被亲了，她是受害者。 她还得忍着冤枉，给他分析：“我就是太急了。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七点半到这里，这都八点半了……” “我又没怪你。”话到一半便被打断，夜司寒喜怒无常般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有些哑，“别解释了，再解释谁都走不了。” 说完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往外：“走了。” ··· 作为“员工”，乔安安自觉开车，不敢劳烦夜大总裁当司机。 夜司寒倒也没说什么，愣了一下，默默坐上副驾驶。 但乔安安没把车开进公司。 她在距公司五百米的路边停下来：“夜总，您自己开进去，我先走了。” 夜司寒坐直身体：“？” “我们各走各的，不然以后没关系了，流言也平不了。”她迅速解释，没看旁边人的脸色，观察了路况后直接开门下车，撒腿就往公司的方向跑。 十几秒，她就跑得没了影。 夜司寒的目光有些暗—— 张口闭口就是“以后没关系了”，她还真是做足准备，界限分明。 说得好像……他们现在有关系一样？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终究在那道人影彻底跑出视线的时候，掏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有个新人入职，程序你走一下。” ··· 再见到秘书，乔安安有些紧张。 毕竟上一次见面，她还信誓旦旦：这个地方永远不会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了脸。 更没想到秘书比她还紧张—— “乔安安，”秘书把她拉进茶水间，什么正规入职训话都没有，搓了搓手开门见山，“你先说，你是不是未来老板娘？” “不是！”乔安安斩钉截铁。 “那夜总亲自打电话给我？”秘书深表怀疑，“你不是把他打了吗？他怎么还让你在他眼皮底下上班？等等你们之间的‘打’……是我理解的那种打吗？” 她迅速表态，“你要是老板娘微服私访，偷偷告诉我，我一定配合好。” “……”越说越离谱了，乔安安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有机会插话，“真不是！就是夜总怀疑我手里有他的把柄，把我留在这里观察，但其实我没有，他不信。等他哪天信了，随时都会把我开除！” 她觉得这套说辞刚刚好用。 在她刚被关进小黑屋的时候，她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以后哪天她离开公司了，这也是个合理的解释。 但好像这个理由对秘书来说太曲折了，对方一直处于怀疑和犹豫里。 乔安安只能发下重誓：“我要是和夜总在一起了，我存款永远达不到五位数！”这个行了吧？够狠毒的了吧？ 她再三保证，催着秘书布置工作：“需要我干什么？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现在好好干，以后潇洒走，这样也不给孟月丢人。 秘书磨磨唧唧地掏了本书出来：“那你把这本小说看了吧。” “……”乔安安目瞪口呆，“……能不这么放水吗？” “不是不是。”这回秘书倒是正色了，“这本仙侠小说要改编成剧，是我们投资平台的年度S级项目，大IP，公司很重视。过几天的剧本研讨会，以及未来的选角，公司都会派人参与，我想着与其去两个外行，不如你跟着去，你不是演艺圈的吗？” “呃……”说演艺圈还真是抬举她了，她就一个群演加替身。 不过这事交给她来做，她还真的是内行。 乔安安痛快接下了：“好，我今天就把书看完！” 她抱着书回到座位，但才翻开扉页，看到小说的名字，她就愣了…… ··· 整整一个上午，乔安安桌上的书都停留在第一页。 这本小说她不用看，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便能浮现所有的情节和脉络。 她只是好久没回想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还有和这本小说相遇的一天。 她就这么愣了一上午，直到午饭时间，她才匆匆下楼——她要去食堂打饭，然后送到孟月那边一起吃饭。这是她们说好的。 孟月是知道她来公司的实情的。 “夜总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她一出现，孟月就开始担心，“你还好吗？” “好得很！”乔安安敲了下孟月的脑袋，在对面坐下掰筷子，“他要是对我做了什么，我就自由了好嘛！得到了、糟蹋了，他就不会打扰我了。” 虽然这个结果她求之不得，但这过程…… 她不愿意。 出卖自己这种事情，只要有一次，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放心，我观察过了，他比圈内的一些人好得多，我应付得来。”她反过来安慰孟月，“正好我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可以陪你呀！以前待在剧组，求都求不来！” “那你工作还顺利吗？要帮忙吗？”孟月又问，生怕她在新地方吃亏。 “是个对口工作。”乔安安失笑，但想起具体的内容，又笑不出来。 她把那本小说也带了下来，拿给孟月看。 “《一剑西来》，这本书，是景煜写的。” 第066章 就抱一会儿 景煜，那个她暗恋过的人。 她的暗恋轰轰烈烈，恨不得全校的人都知道，然后谁也别跟她抢； 她的暗恋畏畏缩缩，唯独不敢让景煜知道，怕承受不起他的一句“不喜欢”。 景煜会写小说，笔名叫“景哥”，她就谎称是他的粉丝，天天跟在后面“景哥哥景哥哥”地叫。她把那本《一剑西来》倒背如流，就是为了能更了解他一点。 她对他只勇敢过一次—— 三年前，逃亡前夜，决定把自己的第一次送给他。 只可惜后来…… “改编景煜的书啊？那你们是不是会遇见？”孟月满脸欣喜，“现在你也安稳下来了，可以再续前缘！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 “他早就知道了。”乔安安面色黯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景煜早就知道她活着了。 在两年前，她自以为安稳了，跑去找景煜。景煜在办签售会，现场好多记者照相机，她不敢露面，把纸条夹在书里，雇了人去排队签名。 结果名字签回来了，就签在纸条上，景煜没任何表示。 “你在纸条上写什么了？”孟月问，“你是不是没写名字，他不知道是你？” “我写了只有我们知道的悄悄话。”她对景煜的暗恋，源自于书店冷门书籍里的字条留言，他们传了几个月的匿名纸条，有数不清的悄悄话。 旁人也许看不懂，但景煜看到，就应该知道她还活着。 她在签售会的外面，一直等着他出来。 可是他没有。 “那也许……”孟月绞尽脑汁，还想编几句安慰她的。 “也许他知道了我活着，但我的死活对他不重要吧。”乔安安替她接了话，“他又没说过喜欢我，可能我在他眼里连朋友都不算。” 一个心里没她的人，她要怎么去追求挽留？ 又以什么身份请他原谅她的一夜荒唐？ 那次，她灰溜溜地回了剧组，直到今天，她再也没去找过景煜。 “我喜欢你的，我是男的一定娶你！”孟月抱上来，“我们以后在一个公司工作，我看到好的男孩子都先介绍给你！” 乔安安失笑：傻孟月，还真以为这份工作她能长久？全看夜大总裁心情，指不定明天她就被开了。 “行，那我加油工作！”但嘴上她还是斗志满满，“景煜现在很好，我要比他更好！饭盒我收了哈，你午睡吗？” “睡不了。”孟月直起腰身，捂着还没彻底好利索的伤口，慢吞吞地往工作区走，“还有合同校正的工作，睡了就干不完了。你上去睡吧，拜拜！” 合同校正？ 乔安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她上周的“惩罚”吗？怎么还延续到这周？还延续到孟月身上了？ ··· “咚咚咚！” 乔安安叩响了夜司寒的办公室，没等到一句“请进”，便闪身钻了进去。 幸好夜大总裁没在午睡。 他还在吃饭。 好几个菜，堆了大半张茶几，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饭量真大！ 乔安安默默评价：有些人表面上看着瘦，背地里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饭！ “夜总，还在吃呐？”她面带微笑，五分的讨好，五分的狗腿。 本来在公司里，她是想避免和他有任何接触的，但现在没办法，有求于人。 “呵。”拿着筷子的人直接就是一声冷笑，“不比你吃得快。” 乔安安被他的阴阳怪气刺得一脸懵，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痛快了？ 不重要，反正是他不痛快。 她直接忽略，笑容继续：“夜总，就上周我顶替孟月的时候，我们有点小小的不愉快，然后您给我安排额外的工作，您还记得吗？” “不记得。”夜司寒回答得飞快，“我们的不愉快多了，你说哪件？” “……”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就是您叫法务部的主管上来，给我增加工作量那次。” “然后？” “然后这工作现在落在孟月头上了，我去帮忙，法务部的不让碰，我已经不是那的人了。”乔安安终于说到重点，“能不能把孟月的这份工作免了？或者继续罚到我头上？” 夜司寒听得很认真，然后想都没想：“我为什么要管法务部的工作安排？” 这公事公办的双标样子，像极了影视剧里即将横死的反派。 乔安安深吸了口气：“就开个特例？行吗？” 夜司寒这才放下手里的餐具。 从“特例”这个词开始，他似从工作状态转向了私人状态。 他的脸色和缓了一些，打量过来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兴味，然后他提醒：“开特例？你早上在我床上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一样……”乔安安都打算分析洗脑了，话到一半，倏然一停。 不对劲！ 加个定语会死吗？ 她急急纠正，脸都急红了：“是早上您起床以后，我衣着整齐坐在您床边上，等您上班的时候。” 夜司寒失笑，看她一本正经解释，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过来。”他招呼她。 午后的太阳有些暖，让人忍不住想做一点慵懒肆意的事。 乔安安凑近几步，满怀希望：“这事能行吗？” 但话刚说完，便被他扣住了手腕，他微微用力一拉，便让她跌坐到了沙发上。乔安安的脑中警铃大作，身体挨到沙发，便拼命往后撤。 “别紧张。”她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抱会儿。” 第067章 你心情很好？ 抱一会儿？ 那也不可以！ 乔安安已挣了出去，脸色也冷了下来。 “夜总，我说过我不做任何交换的。”人从他怀里出来了，手腕还在他手上没挣脱，她拽了拽，没成功抽回来，“这事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关于我身体的任何东西，我都不出卖，也不交换。” 她不怕和他甩脸色。 以前顶替孟月的时候，她天天怕被开除，现在她开着大号，巴不得被厌弃。 “我说这是交换了吗？”夜司寒拽了她一下，却没再强行要抱她了。他的声音也有些冷，顿了顿之后，赫然松手，“不愿意算了。” 手腕一自由，乔安安立马起身，退站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但她没急着走……孟月的事还没解决呢！ 她是想再商量商量的，但垂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条件。倒是夜司寒那边窸窸窣窣，很快拨出了个电话。 “法务部，我夜司寒……” 三两句话，他就把事情解决了，挂电话的时候，对面法务部的主管还处于接到夜总亲自来电、受宠若惊的兴奋里。 乔安安就这么诧异地看着全过程。 直到沙发上的人把电话一挂，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她才回过神来。 “谢谢啊。”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嬉皮笑脸的灿烂来，“夜总您真是公正严明，处事公平！公司在您的带领下……” 夜司寒不想听她的废话，就一句：“想抱了吗？” “不想。” 她的态度坚定，他也没勉强，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夜总再见！”乔安安立马转身就走。 但大概此时的气氛太“平等”了，他看起来也太好商量了，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折回来。 “夜总？”乔安安往距离他最远的沙发扶手上一坐，好言相劝，“您真的不考虑克制一点的吗？” “克制什么？”夜司寒刚把自己的手指从眉心拿下来，闻言又开始揉自己的太阳穴。 “就您之前是怎么度过您的……呃……”话到一半突然卡住：发-情-期？这个词好像太不委婉了，但她一时间又找不到替代的词。 她只能换一种方式：“这里是公司，您的名声在这里还是挺好的，不近女色、洁身自好。为了您的名声，不注意一点吗？” 在公司想抱女下属，这像话吗？ 他说他一直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那他倒是“控”啊！ “您把我放在公司，不就是想借在公司的形象约束自己吗？”乔安安苦口婆心，“我已经配合您来上班了，您也适当努力点，大家坚持一阵，这事就过去了。” 夜司寒当场被气笑：“你觉得我让你来上班是这个原因？” “那不然呢？” “我的名声很重要？”他不理解，“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您有的时候不觉得，没有的时候会后悔的。”她是真的为他着想，“要是别人觉得您表面上是正人君子，暗地里和随随便便的女人搅合在一起，会影响别人对您的信任，也会影响合作意向。” 夜司寒站了起来。 他刚开始是觉得好笑，在她的眼里，好像寰宇是那种小公司，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倒闭。 他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蠢？ 但看着她脸上的诚恳，他又笑不出来。 接着，他忍不住走近她。 他每接近一步，便能感觉到她的全身紧绷一分，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可能也就是她落荒而逃的时候。 于是他在她炸毛之前开口，停在一手之外：“我提醒你几句。” “什么？” “我要不是正人君子，你现在应该在我床上；你要是随随便便的女人，现在也应该在我床上。”他顿了一下，“明白了？” 乔安安一怔。 明白了，又没完全明白。 而夜司寒已继续，跳过了这个话题：“你的话我听了，没什么道理。但以后我在公司不会碰你，你该好好上班，就好好上班。” 乔安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内心却是云里雾里。 明明她才是苦口婆心的发起人，怎么现在反倒是他在跟她讲道理？ 有一个“好消息”她倒是捕获到了——夜司寒让她好好上班，他当他的总裁，她当她的员工，互不相关。 “那……那我先出去上班？”她喃喃地往外面指了指，有那么一刻，真的像是被传销成功洗脑，满脑子想的都是好好工作报效公司。 “回来！”但才刚踏出一步，便被夜司寒拽了回去。 他停在她的一手之外，正好是他一伸手，就能拉住她的距离。 “夜总，您吩咐。”她还处在被洗脑的员工状态没恢复。 “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他指了指茶几上那堆几乎没动过的食物，脸色有些别扭，冷淡地补充了一句，“甜品我没有动过，你可以拿去吃。” 说完，他转身回办公桌那边。 “不不不，”乔安安尽责地收拾，脱口而出，“吃您的东西要赔的，我不想再赔一次了……” 夜司寒豁然转身，满腔的冷静，差点又因为她的一句话气急败坏：“一份甜品你赔不起？” “呵呵呵……”乔安安干笑着往外溜，一句话都没敢回。 ——呵呵，她就知道！ ——一般人都说不用赔的！ ··· 夜司寒“保证”之后，就再也没找过她了，连下班都目不斜视，不多看她一眼。 搞得她真的像是正规进来的员工。 乔安安也很茫然：那什么时候才能开除她？她这个班上得很奇怪。 翌日。 寰宇的工作效率特别快，第一天“入职”，第二天就做了新的通行证发给她。 看着证件上“乔安安”三个字和她本人的照片，她是有些恍惚的——她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这种正式工作的一天。 她和孟月不一样，她不是全日制大学毕业的，她一个人只能半工半读。 好的公司都看不上她这种学历的，一般一点的公司也不要她这种没正式工作经验的。所以她只能待在剧组，打各种零工，一天又一天。 她告诉孟月，自己过得可自在可舒服了，但其实孟月找到工作的那天，她别提有多羡慕。 现在她看着属于自己的通行证，忍不住想：以后回到剧组，这里应该也是一场美梦吧？这份经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于是她挂着通行证，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公司里晃了一圈又一圈。 大家都没发现她的激动，只当她是干劲十足。 临近中午的时候，夜司寒通过内线叫她，她也没多想，美滋滋就继续晃过去了。 倒是办公桌后的人抬眼，看到她愣了一下：“你心情很好？” 第068章 给我坐过来 他想干什么？ 乔安安满脸警惕：“这里是工作的地方，您要是聊和工作无关的事，我也可以马上心情不好的。” 昨天中午说得好好的，他不会反悔了吧？ 夜司寒倒是没介意：“那就说说，什么工作让你心情这么好？” “看小说，看漫画，看论坛……”她报上自己的工作内容，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果然坐在对面的人眉头已蹙了起来。 乔安安连忙解释：“我没有摸鱼！这是公司投资平台的影视改编项目，要全面评估它的市场，过两天还有剧本研读会。” 她真的没有在玩。 夜司寒的眉头这才松开：“能适应吗？” “能。”她点点头，“刚开始不太会，但林秘书教我怎么列提纲，写分析报告，效率一下子就快了。”这也是她有时间挂着通行证四处晃的原因。 她在外面说是秘书的助理，其实反倒是跟秘书学了不少东西。 细想一下，也是收获满满。 “……她帮了我好多。” 话说完了，夜司寒那边却没什么反应，他盯着她，目光有种欲言又止，又说不出的复杂。 “别人对你的好，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半晌他才轻嗤，然后不待她反应，又丢了份文件过来，“把我标出来地方改好，打印三份再给我。” “好。”乔安安爽快地应了，却接得有些茫然，“就这样？” 他叫她过来，真的只是为了工作？ “不然呢？”夜司寒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上班时间。” “明白明白！”乔安安连忙识相往外退，心里暗骂自己龌龊——经过昨天的一番思想探讨，夜大总裁已经努力回归正轨了，她还乱想什么呢？ 她一定积极配合！ 她在公司一天，就当一天好员工，全心全意为公司工作！ 于是—— “夜总？”她都走出去了，又忍不住折回，探进半个脑袋，“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一个人努力的。” 保证完，离开。 夜司寒盯着那扇关上的门：“……” 从未听过，连别人努力的方向都搞不清，也能跟着一起努力的。 ··· 夜司寒布置的工作很容易，要改的东西写得清清楚楚，她都不用查问就能完成。 但是打印机出了点问题，修理耽搁了近半个小时。 她打印完三份去交差，他的办公室已经没人了。 “夜总中午出去赴饭局了，和正在谈合作的那个赵总，挺大的一个项目。”秘书不仅给了她解释，还打电话去请示了，然后告诉她，“夜总说这个文件要用，让人送过去。” 她环视了一圈，指定了唯一的人选，“乔安安，你去送吧？” “我、我吗？”乔安安磕磕巴巴：这都中午了，她还要陪孟月吃饭的。 “你不方便吗？”秘书纳闷，想了想突然又捂住自己的嘴，低呼，“我是不是不能使唤你？你真的是未来老板娘？？” “不不不……”真是服了，她连存款不过五位数的毒誓都发了，怎么还不信？ 乔安安拿牛皮纸袋装了文件，利索地往外滚：“我送我送，我当牛做马都可以！求求你尽情使唤！” 她只想公事公办，早回正轨。 ··· 餐厅，包厢。 偌大的圆桌上坐了没几个人——夜司寒、长相粗犷的赵总、还有两个作陪的。 “来都来了，一块吃个饭吧，这大中午的！”赵总一脸热情，听说她是来送文件的，非要留她一起吃饭，“走了就是不给我面子。” 乔安安有些无措，向夜司寒投去请示的眼神，却发现后者也是乐见其成。 “……好吧。”她只能答应。 然后她便听到赵总安排座位—— “来来来，你坐我身边！小姑娘不要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来服务员加一道红枣燕窝汤，小姑娘们都喜欢喝的！” 他知道夜司寒不近女色，往夜大总裁旁边安排个女的，肯定会吃得不开心。所以即使是寰宇那边的人，他也热情地往自己身边按。 乔安安：“……”哦豁，经典商业饭局？ 就“那种”局？ 她讪讪地坐下，往对面看了一眼，夜司寒的脸色已经转为警告了。 哦，她懂。 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甩脸子？警告她合作对象很重要得罪不起？瞪什么瞪，她帮他促成合作就是了。 “谢谢赵总，您太客气了。”她转向旁边，笑得落落大方，“一看您就是爽快磊落的人。” 签约合作请爽快一点。 “我太太以前也这么夸我，唉，可惜聚少离多走远了。”赵总忍不住感慨，“她当年说这话的时候，比你头发短一点，大概在你这里……看起来，你们都是南方人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过来比划。 乔安安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只爪子按下了。 有太太你还上手？ 呸！ “赵总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但表面上她接的飞快，一副相见恨晚、相谈甚欢的样子，“瞧您这手型，我猜北方？哎呀瞧这手相，大富大贵的运啊！” 那只手似还想抬起，却被她死死按住了，“这条线，事业运，不得了……” 但凡有钱人，总喜欢听一些玄学的夸奖。她的知识库，是经过各种封建迷信剧淬炼的。 短短几分钟，赵总便被她忽悠瘸了，只顾着心花怒放，完全不记得再抬个手。 乔安安默默松了口气。 这种“局”，不能得罪对方，不能影响生意，还要保护好自己……她还是能应付的。 按照一般流程，闭眼夸的环节过了，下一步就是上酒。 果然—— 手一被放，赵总就去摸酒杯：“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得敬你一杯。” “诶，我不会喝酒，一杯倒。我以茶代酒……”她拿起饮料杯。 “那不成，我不信！你们夜总开车才不能喝，你又不开车……” 两人正拉拉扯扯时，对面“咚”地一声。 “她来了，就有人开车了。”夜司寒放下空酒杯，脸色沉得快滴出墨来。 也是忍无可忍，实在看不下去。 他的目光注视着正抢喝饮料的人：“你给我坐过来！” 第069章 你喜欢怎么亲？ 正“相谈甚欢”的两人皆是一愣，同时发现了被冷落在侧的真正主角。 乔安安吓了一跳，杯子差点泼在自己脸上，唇角还沾了饮料。 她“蹭蹭蹭”地绕过去，腰身微倾，欲言又止——一方面是感谢，一方面是恨铁不成钢。 谢谢他解围，至少还护着自己的员工。 但…… 他的脸色能不这么臭吗？ 她给他陪得好好的，他自己这么甩脸色，合作不是吹了？ “我说……”她压低着声音，想小声提醒几句。 但事实就是她的话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拽在了身边的位置。他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另一手抽了纸巾，抹掉她唇角的饮料。 极其用力。 被他抹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其他人也是看傻了，特别是赵总，满心骇然：他明明记得夜司寒不亲近女人也没任何女伴的，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来送资料的助理吗？ ……那真的只是个送资料的助理？ “你给我安静吃饭！”把纸巾狠狠一揉，再杀鸡儆猴般地一丢，夜司寒冷冷警告，“再多话就把你赶出去！” 好大一口黑锅。 那是她自己要留下吃饭的吗？ 乔安安腹诽，想要说点什么，服务员正好在此时进来，送上了刚点的红枣燕窝汤。服务员意外她换了位置，还特意端到她面前，给她舀了一碗。 “……谢谢。”她原本想说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 夜司寒已转过去和赵总聊了。 “我们品牌在隔壁商场有专柜，要不等下去逛逛？”赵总说话很谨慎很忐忑，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局促起来。 “不去了，不用麻烦。” “这鱼我自己钓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挺好。” …… 乔安安听着这尴尬的聊天，她觉得对面的赵总很快就要“拂袖而去”了。 “你吃，别客气。”偶然一个视线相撞，赵总又和她说话，“这初次见面，还不知道你和夜总的关系是……？” 乔安安扬起微笑，既然被点名了，不说话不礼貌。 “往小了说，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于是她继续发挥着八面玲珑，力挽狂澜暖场，“往大了说，我们当然是都希望和您合作愉快的关系啦！” 赵总似松了口气，又愉悦起来。 “夜总，我说得对吧？”她也松了口气，往旁边递了句话，然后想继续退居二线喝燕窝汤。 手正好碰到勺子。 “你可真会说话。”身旁的人开口，与此同时，她连手带勺，被他握住了。 乔安安一怔。 她先是没弄明白，他那句是夸奖，还是陈述？还是反讽？ 然后又疑惑，他为什么按她的手？对，就是按，握着往下按，不让她喝红枣燕窝汤。 别人特意点的，不喝不礼貌。 于是她就这么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没想到手没挣开，勺子却挣脱出去，蹦到了他身上…… ··· 幸好有清洗的房间。 饭局结束，别人都走了，她不能走，她得给他开车。 他清洗，她等他洗。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看到他穿着一片水渍的衬衫出来，脸色发青的样子，乔安安小心翼翼解释，“要不是你往下按，我不会甩手的。” 责任对半，公平合理。 夜司寒没搭理，抽了两张纸巾去一边汲水，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你那时候干嘛按我手？”她又问，“那个汤有什么不对？” 面前的人没回头，只闷闷地留下一句：“我不吃甜的。” “什么？”乔安安目瞪口呆——她的勺子，她的碗，她的嘴，是她在吃饭，OK？ 这简直难以置信、无法理解，她又不能直说“您管得真宽”，只能无语地发出一声冷嗤：“呵。” 但这声轻嗤，却像是刺到他了，终于换来了他的冷脸回身。 “你和他很熟，握着他的手不放？这就是你对公事的态度？”夜司寒开口，“我不动你，希望你也能一视同仁。” 她对他怎么样，对别人也怎么样，这要求不过分吧？ “我就是为了公事啊！”说她别的可以，质疑她的工作态度不行。她干过那么多兼职，一向是以敬业远近闻名。 乔安安不太开心—— “我倒是很想转身就走，但合作因为我黄了怎么办？” “他让我坐他身边，我要是不按住他的手，他万一摸我头发摸我脸怎么办？我那是先发制人，搞好气氛。我是想当好员工帮你促成合作的，但不好意思啊，再多的牺牲我也不愿意了。” “这样的酒局，也不是我想来的……” 说到最后，她不禁有些委屈。 原来在大公司里，想好好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夜司寒的面色缓和下来。 他这才知道，里面闹了什么样的误会：“是他求我合作，不是我求他合作。”他甚至有些恼，“……在你眼里寰宇是个什么地方？” 四处求合作，随时会倒闭的小公司？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冷静：“我不需要员工做这种事。就算合作对象势均力敌，我也会自己去谈，不会把员工当成礼物推出去。” 但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生起气来，“……我在你眼里是这种人？” 乔安安听得愣愣的：“那你是个好老板。” 夜司寒又背过了身。 房间里很安静，乔安安站了一会儿，默默地拿了纸巾盒过去，给他递纸巾。 外面阳光很好，晒在彼此身上。她看到被汲完水的那摊水渍，正慢慢变干。 “我会好好替你工作的。”她垂着头小声开口，“你是个不错的老板，我也会当一个合格的临时工。” “临时工？” “是呀！”乔安安愉快地接话，“你看我们现在这种状态就很好，你也控制得很好，我马上就可以哪来的滚哪里去。但你放心，我滚之前工作不会马虎！” 她由衷感叹：“我感觉我们能好聚好散的……？” 话未说完，下巴被他钳住，修长的指骨扣住她的下颌，把她逼退了几步，抵到了墙上。 身前的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来，直截了当：“不想控制了，你喜欢闭眼接吻还是不闭眼的？” 第070章 先别忙着哭 乔安安错愕地抬眼，刚起的好感和顺从荡然无存。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嘴，一只手捂他的，一只手捂自己的，声音从指缝中泄出来：“你怎么能突然不讲道理？” 夜司寒好笑地拉下她的一只手：“我都问你要不要闭眼了，我还不讲道理？” 然后他的笑意一敛，维持着冷意，“反抗看看。” “……？”乔安安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这是鼓励还是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细想，感觉他要靠近，曲起腿就往他身上顶过去，试图逼他退开。可他却像是能预判一样，避开她的攻击，膝盖反而挤入她的腿间。 她懵了，也顾不上捂嘴，侧身用手肘去撞他。 力道被他接下，他钳住了她的胳膊。 乔安安完败。 一开始她是懵的，完全受他的鼓励去反抗； 真反抗的时候她是怒的，想着大不了就撕破脸，撂挑子什么也不干了； 如今手脚完全被制住，她几乎是被“钉”在墙上，她不禁开始慌了——原来真撕破脸，她想撂挑子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还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能找谁说理去？ 她这样的人，不管遭受了什么，都没人会替她做主的。 一股无望的感觉袭来，让她顿时松了所有反抗的力道，颓然地红了眼眶。 但想象中的侵犯并没有来。 “你先别忙着哭。”夜司寒的声音有些急，唤回她的注意力之后，才缓下来，“……可以轮到我发言了吗？” 乔安安抬眼看他。 他已经离她特别近了，说话的时候，还有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眼睑上。他再低一点头，就能想吻就吻，不用顾她的意愿。 ……反正她也反抗不了。 “我现在能对你做什么，你清楚了没有？”他冷冷地反问，却没有靠近过来，反而是松了力道，退后一步，“但我真做什么了吗？” 他站在她面前，支着墙，依旧是困着她：“你刚刚怎么说的？我当个好老板，你好好替我工作？” 他轻嗤，“我可以当个好老板，已经证明给你看了，我对你有想法，也有动你的能力，但我可以控制。反观你？你用临时工的心态来替我好好工作？” “这就是你对工作的态度？这就是你在公司所谓的努力？” …… 乔安安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她还以为他是要对她做什么，没想到却是听到这番批评。她刚才心心念念的工作，引以为傲的职业态度，好像……是不够敬业。 说好了一起努力，让这件事尽快过去，但好像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努力，她像个等吃落地桃子的混子一样。 “夜总对不起。”她低头喃喃，“我会以正式员工的心态来工作，不会再把自己当临时工，想着随时离开不干的。” 一个整天想着随时跳槽、随时开溜的员工，怎么可能好好工作？ 她之前的保证就跟诈骗一样。 任何老板都不爱听。 她懂。 “嗯，很好，记住你的话。”夜司寒在她上方淡淡地应了一声，终于松开手，站直了身体，“但也没什么好道歉的。” 他在她头顶揉了一把，眼底的黯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闪而逝，“毕竟你要是选了闭眼或不闭眼，我们现在也可以是另一个故事。” 穿上外套，捞起车钥匙，他已经往外走了。 乔安安当然拒绝另一个自甘堕落、不自爱的故事。 她小跑着跟上去：“夜总，以后有公事上的不满，您可以直接跟我说的。”还特意补充一句，“我这个人很讲道理，听得进去。” 就别像刚才那样吓她了。 “很讲道理？”夜司寒轻嗤，宛如听了什么笑话般睨过来，“我倒更怀念……”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目光撞上她的下一秒，又把头转了回去。 “开车。”他只把车钥匙丢过来，“回公司。” ··· 乔安安是真的认真工作了。 关于那本《一剑西来》的小说，她把读者反馈和市场反响都分析了一遍，提纲和注意点写得满满当当。 她当年只觉得它好看，景煜写的东西，什么都好。现在她可以理智下来分析，哪部分更出彩，哪部分可以在剧版适当删减。 转眼到了剧本研读会那天。 主演和大纲都定了，这次的研读会，就是对支线情节适当删减，压缩一点内容，然后以最终剧本去挑各种配角演员。 早起，乔安安还特意化了淡妆，因为听说今天景煜也有可能会来。 她没别的意思，她只是想——景煜虽然无所谓她的生死，但总归还是认识她的吧？ 他可能会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过得怎么样？’ 她就可以漂漂亮亮地回答：‘挺好的！好巧呀，在这里看到你。’ 然后…… 然后就可以画上完美的句号了吧？ “好看！特别好看！”秘书拉着她转了一圈，相当满意，喜气洋洋把资料往她手里塞，“我们是资方，一定要光鲜亮丽。等下市场部的王主管带你去，好好表现，以后就能独当一面了！” 独当一面？ 这个词令人斗志满满！ “好！”乔安安重重点头，迫不及待跑下楼，在电梯口遇到夜司寒的时候，还心情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夜司寒没多大反应。 路过秘书处的时候，他才叩了叩乔安安的桌子，问秘书：“她什么事那么高兴？” “就是平台那个改编……”秘书汇报上这阶段的工作内容。 夜司寒点点头，随意一句：“拿来我看看。” 总裁可以检查任何一个员工的工作，秘书当然不会拒绝，立马把项目策划、小说原著、项目分析……全部交了上去。 夜司寒在翻开第一页便蹙了眉—— 景煜？ 那个她曾追逐过，掏心掏肺对待的人。 他让给她工作，让她一点点适应，活回阳光下……可不是为了把她往另一个男人面前送的。 “夜总？”秘书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坐在那里的人，阴沉得可怕。她尝试着转移话题，“还有今天的会议……” “那个研读会的地址给我。” 第071章 她死了三年 乔安安白紧张一场。 景煜并没有来，代为参与的，是他的助理。 那个助理和她年纪差不多大，梳着高马尾，戴着黑框眼镜，听说她是投资方的人，对她格外客气：“您刚说要删改什么，我记一下，反馈给景先生。对了您贵姓？” “免贵姓乔。”乔安安也很客气，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说话同样小心翼翼，“我们这边建议删改一下蓬莱仙岛的情节。男主来仙岛求药，结识了岛主的女儿，并拿到了关键物品朱雀蛋，但岛主的女儿在其中没有任何作用，剧版可以弱化或者省略吗？” 她做了仔细的调研分析—— 在小说里，岛主的女儿就不是独立存在的。她和岛上众人待在一起，只是有对话描写的时候，都由她开口和男主说话。 小说里诙谐幽默，这个人物省不了，毕竟不能“岛民A”、“岛民B”地叫。 到了漫画改编里，岛主的女儿就沦为背景板了，因为她和岛民画在一起，上面顶个对话气泡，无所谓这话是谁说的。 所以论坛上、书迷群，对这个人物基本没讨论度，后面她消失也无人在意。 乔安安觉得，这样的人物，在剧版最好弱化或删除。 “我对影视剧略有研究，自己在剧组也待过。”她分享个人经验，“首先这个人物不好拍，选角很难，太出挑了会抢主角风头，选丑了会辱没蓬莱仙岛；其次，影视剧里的每个有名有姓的人物，都必须对剧情有推动作用，她有名有姓没作用，会被观众质疑灌水。” 整个蓬莱仙岛的剧情也就两集，删掉这个人会让剧情更紧凑。 “有道理。”导演摸着胡子喃喃，“我读到那里的时候，也觉得那人物有点多余。把她的台词都删了，我拍的时候找个群演，拍个侧影，证明有那么个人就行了。” “好的。”小助理认真记下了，“我和景先生说一声，他要是同意的话，我直接就能改出来。” 中间休息的时候，小助理去角落打电话。 景煜的电话啊…… 乔安安的目光忍不住追随过去，怔怔地看着。 她听到小助理正在复述她的提议，只是话刚到一半，正说到“没推动作用”那里，又倏然一停，急急地跑回来。 “不好意思啊，”小助理的脸涨得红红的，“景先生想和大家沟通一下。”说话的同时，她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了麦克风下。 “哪位是乔小姐？”景煜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回荡在会议厅。 可能是隔着麦，又有扬声器放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似记忆中的那般低软温和。 “那位乔小姐在吗？”对面又问了一次。 乔安安这才连忙坐直，打开自己桌上的麦：“在，我就是。”隔着麦克风，她的声音也不像自己的。 她想告诉景煜她是谁，但又没有告诉的契机。 “你想删我的人物？我的人物没用？写得不好？”景煜问。 连续的几个提问，显然他是生气的。 会议厅倏地静下来，刚刚休息聊天的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不你写得很好，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书，就是……” “乔小姐对影视剧有研究，待过剧组？”景煜已打断她，“那请问乔小姐有什么作品吗？是塑造过什么经典角色，还是拿过什么奖项？” 乔安安哑然，默默抓了抓手指。 没有。 她是一个替身，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群演。 影视剧的演员表里，都从未出现过她的名字…… “听说你是投资方寰宇的人？”景煜冷冷开口，“不是有钱就能对我的人物指手画脚的，我不受资本裹挟！这个人物不可能删，你们不乐意可以撤资，我也不是拍不起！” “对不……”乔安安有点慌，她从未见过景煜生气的样子。 “啪！” 带她来的王主管就坐在旁边，气得摔了水笔。 “哎哎哎，这不正讨论商量嘛！”导演打圆场，两边都是得罪不起。 导演连忙把想法说了说，最后保证：“小景你听我说……不删人，拍侧影。人还在，就是台词删点，不然篇幅不够用。” 他也从来没见过景煜这种疾言厉色的样子，也不知道删这个人物，是怎么惹到他了？ “……好。”景煜那边沉默了一下，终于答应下来。 “你在外地啊？”旁边的人插话，想热络一下气氛，“不然应该来一起聚个餐的，我跟你说，对面来的可是大美女！人家大美女可把你的书看了好几遍了，是真读者，你这么说话人家可要伤心的。” 景煜那边“嗯”了一声，兴致不高：“你帮我赔个罪，餐酒算我的……我在我女朋友这里呢，先挂了。” “啧，又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导演感叹。 “温柔乡肯定比我这个老头子有吸引力啊！”有人自黑起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 乔安安脸色微白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出去喝杯水再继续。”她好像扯不出笑容，就只能这么跌跌撞撞往外走。 “太过分了！”王主管跟在她后面，“这人说话真气人！小乔，你别难过，这行什么人都有。现在先忍一忍，后面宣发就没他什么事了！” 乔安安笑了笑，摇摇头。 她听过更难听的话，挨过更难堪的骂，刚刚的那几句算什么？ 只是…… 骂她的人是景煜…… 景煜，有女朋友了…… ··· “让我们看看，比江山更好的美人长什么样？”会议室里的人还在起哄，缠着小助理要照片，“……怎么会没照片？” “是不是哪个明星，不方便公开？” “你偷偷说，都是业内的，我们嘴巴紧。” …… “真没有。”小助理满脸为难，“我当景先生助理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她已经去世三年了，景先生每次心情不好，就爱去她坟前坐坐。这会儿……” 应该是在扫墓。 众人心照不宣，唏嘘着转换了这个话题，停止了玩笑…… 第072章 我安慰一下你 乔安安没去聚餐。 会议结束后，一群人勾肩搭背去饭店，她主动请缨把剧本文件送回公司。 但其实她没回。 她顺着马路随便走走，突然觉得某段马路牙子特别顺眼，就顺势坐下了。 她有些无措—— 以前她特别忙，脑子里整天想兼职、背台词，压根装不了自己的事。像这样坐在马路牙子上，也是数当天赚了多少钱。 现在暂时不用愁“明天做什么工”，她的脑子空闲下来，却不知道怎么想自己的事？ 今天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她原本打算和景煜打个招呼，光鲜亮丽地和他握手，落落大方和他说再见。当年的一厢情愿，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告别。 没想到挨了景煜的怒气，还得知他有了女朋友…… 原来他早已往前，走出去很远，压根不需要告别。 那些她追逐过他的日子、那些夹在书里的匿名字条、那无数次她攥着字条的心动……都毫无意义了。 单恋真的好苦，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表演。就连到最后的最后，也是她一个人坐在这里，默默画上这个句号。 ··· 乔安安不知道坐了多久。 再抬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路边停着一辆车——熟悉的车身logo，熟悉的价值不菲……再往上，看到驾驶座上脸色微沉，无比熟悉的人。 “夜总？”她怔了一下，直到对方开门下车，走到她面前，才回过神来，“您怎么在这里？” “路过。这话该我问你。” “啊，我……”乔安安想先编一个，抬头看了附近——一个快捷酒店、一个老年公园，并没有可编的素材。 她破罐破摔，“我走累了，稍微坐会儿。” “你的稍微是两个小时？”面前的人依旧不满。 乔安安愣了愣，也脱口而出：“您路过了两个小时？” 周围倏然一静。 “我在附近办事。”还是夜司寒先开口，他别开眼，敛住了眼底的别扭，“两个小时前路过看到你，两个小时后你还在。你活都干完了？” “昂……”乔安安没跟上节奏。 他说在附近办事？ 她看了看左边的快捷酒店，再看了看眼前的人，目光有些复杂。 但他衣着整齐、一身清爽，她觉得又不像。 于是她又看了看右边的老年公园，目光更复杂了…… “你今天没事干了？”他又问了一句，她的思维才跟上来。 “研读会开完了，还挺顺利，我等下把文件送回公司，就可以……”乔安安木然地汇报着工作进度。 但话到一半，便被他突兀打断：“你心情不好？” “什么？” 她一怔，下一秒人已被他从地上拽了下来：“我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是坐在地上仰着头的。这个姿势难说礼貌不礼貌，但肯定不符合她的八面玲珑。 她怏怏地站好，也不想伪装了：“是有点。您放心公事很顺利，我是因为我个人原因……” “我也是。”夜司寒突然打断她，“我心情也不太好。” 乔安安“哦”了一声闭嘴——既然大家心情都不怎么样，那就少说话少沟通吧。毕竟他们也不是能分享心情的关系。 肩膀被拍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资料在同时被夺了：“上车。” “好，去哪儿？”乔安安半点没怀疑，尽责地当代驾，熟练地走向驾驶座。 然而她人还没从车头绕过去，后领便被抓了一把，整个人被“提溜”了回来。 “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也敢抢方向盘？”夜司寒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接把她塞了上去。而他本人则绕到另一侧，把文件往后座一丢，拉开驾驶座的门。 他没有穿外套，也没有戴领带，领口和袖口都解着，有种说不出的随性和肆意。 他撑着门说：“正好我今天有点闲，带你去玩，安慰安慰你。” ··· 乔安安没想到，夜司寒会带她来游乐场。 那种大型的、带主题的，场区内随处可见NPC互动的游乐场。她以前特别喜欢这种地方，但因为各种原因，去的机会并不多。 夜司寒为什么带她来？ 哦对，他心情不好，他也想玩。 他也喜欢这种地方？ ……真看不出来。 “晚上十点关门，赶紧！”正打量时，夜司寒催了她一把，“项目挺多，跑起来。” 跑起来？ “……好！” ··· 乔安安忘记是在哪个项目玩疯的—— 可能是在奇妙屋被鬼追的时候；可能是在和卡通NPC比跳高的时候；也可能是海盗船的海盗泼了夜司寒一脸水的时候…… 所有的压抑和不愉快，都被她甩在了脑后。 她的大脑不用思考问题，只负责挑选垃圾食品，然后再把自己的胃撑得满满当当。 “夜总，柠檬茶，您尝尝？”她感觉和身侧的人都玩到一起去了，买了茶分给他，还塞上纸巾，“我还买了湿纸巾，您擦擦脸？” 他这一脸的水，有一半是替她挡的。 “都下班了，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夜司寒挪到一边拆纸巾，“‘夜少’也不行，那不是你叫的，你换一个。” 乔安安刚准备开口，字被卡在了喉咙里。 那叫他什么？ 她叫他的名字，总是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他们是平等的朋友一样。 “我带你出来玩，你连个称呼都不改？”夜司寒倒也没真介意，失笑着叹了一句。 他似说得无意，乔安安却是一怔，突然想到中二病的曾经—— ‘谁带我去游乐场玩，谁就是我的大天使。’她把这张纸条夹在冷门书里，期待着和她互通纸条的景煜能看见。 纸条是被动过的，景煜却从来没表示过。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喜欢，就没有被回应过。 她笑了笑，像是在此刻死心，也在此刻彻底释然。 “碰！” 烟花正好在此时升起，游乐场的晚间烟花秀正式开始。绚烂的光在夜空迸射开，绽出五颜六色的花。 “唉，夜……”她忍不住小跑两步，伸手拽正看着别处的人，“看烟花看烟花！” 光线印在她的眼里，她的双眸都是亮的。 “好看吗？”夜司寒看了看拽在胳膊上的小手，又看向手的主人。 “好看！” “开心了？” “开心！”乔安安点头，转头看向夜司寒，正好看到他抬手，在她头顶戴的兔耳朵灯上扶了一下。 她没有多想，他却在下一秒揽住她，强势、不给任何拒绝余地，吻了下来…… 第073章 他给的补偿 空间和距离都像是被他算好的。 乔安安被夜司寒抵在了一棵树上。 他们身边就是一棵巨树，他吻上来的时候，她一退，就背靠到了树干上，而他的身体笼罩过来，严严实实地困住了她。 他浅浅地吻了一下，起身稍作停顿。 乔安安则是被他亲懵了，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下去，就这么僵硬着：“……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不是说大家心情不好，带她出来玩，安慰她的吗？ “是。”夜司寒扣住她后脑勺，几乎是贴着她说话，唇瓣和她的厮摩，“你不是高兴了么？现在轮到我了。” 说完，更深、更重地吻了下去…… 他近乎痛苦地吻她。 三年前，他究竟算什么？ 旁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夜少，每天晚上出个门，多少人胆寒，怕他有什么行动，怕被他连夜追杀。 但事实呢？ 事实就是十次中有八次，他是翻进一个图书馆，去回复一个蠢货夹在书里的东西。有时候是数学题、有时候是脑筋急转弯，有时候是她不讲道理的无病呻吟…… 外界以为他彻夜谋划，其实是他点着灯解她该死的题。 还有自学她无厘头的火星文。 有多少次他想直接冲过去，用枪抵着她的脑袋，逼她好好写字。但终究是时局动荡，未能成行。 他默默陪了她六个月，桩桩件件，他都参与。 但他受个伤在床上躺两天，她就爱景煜爱到发狂，满世界都是她追逐他的身影…… 景煜到底有什么好？ 她想过他的感受吗？她会为景煜难过，那么他呢？ 她知道他三年前，当得知那一夜，他只是“沾了景煜的光”，是何滋味吗？ 他简直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去。 …… 乔安安大脑缺氧。 她推拒过了，但是这次和前几次的都不一样，她根本抵抗不了。他就像石头一样，浑身都是硬的，她怎么都挣不开。 她懵过、慌过、怒过……所有的情绪一一经过，最后大脑一片空白。 大概是之前太开心太兴奋了，理智飞出去还没飞回来，她都没有找到委屈崩溃的点。 她只知道远处的烟花还在放，一声又一声，但她睁开眼，只能看到夜司寒浓密的睫毛，看到他的皮肤好得惊人。 她下意识就把眼睛闭上了。 她好像不太清醒，又好像特别清醒。 她无事可做，说服自己想点别的—— 等以后脱离夜司寒了，她一定要把他碰过的东西“清”一遍！ 她要去做个唇膜，脱一层皮那种； 她要去洗个牙； 至于她的舌头……好像没有舌头的美容项目？要怎么“清掉”？ 不！！ 她绝对不割舌头！ 她又没回吻他，只要她的舌头不动，她的舌头就是冰清玉洁…… ··· 夜司寒并不知道她的万千心思，等到他终于冷静下来，松开她的时候，乔安安的唇已经肿了。 又肿又麻。 乔安安的脑子也有点木，长时间的缺氧，她的大脑被迫一片空白。 周围一片安静，他们之间也很安静，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各自调整紊乱的呼吸。 “生气了？”夜司寒开口，摸了摸她的侧脸。 光线不够，还好，没摸到一手的湿意。 乔安安怔怔地抬头——生气？还是不生气？刚才的太过出乎意料，她也不知道。 她的心情好像被从一个特别兴奋的点，一把拉了下来，降到正常水平。生气失落不至于，就是没刚刚那么高兴了。 “要关门了，走吧？”夜司寒催她。 “好。”手被他牵了一把，是隔着布料抓住她手腕牵的，她没办法挣。 她只管低头走路，直到听到身侧的人说—— “别气了？我给你补偿。” “我不要补偿！”乔安安一下子就蹙了眉，心情从零降到负数，所有的不悦都开始往上涌，“我不做交换……”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夜司寒递了支很大的棉花糖过来：“一支够不够？” 她这才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前，老板正踩着糖车卷糖花，边上则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棉花糖。 像云朵一样。 乔安安看了看他递过来的那支粉红色的：所以……这是补偿？ “……我还想要那个蓝色的。”她默默接了，又指了指，“还有白色的。” 夜司寒又给她买了两支。 余路他没再牵她的手，她一手拿一支，一手拿两支，走得很安静。 谁也没再提“补偿”两个字。 ··· “听说你在今天的会议上被骂了？”车子快在小区停下时，夜司寒才问了一句，似乎很随意，“那个项目还想跟吗？” “你……”怎么知道？ 哦对，他是总裁，他当然可以知道。 “那不叫骂，是正常讨论争执。”乔安安不介意，完全看开了，“我不是动不动就甩手不干的人。” “好，慢慢适应，职位和内容都会随你的能力调整，最终找到适合你的位置。”夜司寒接话，完全是上司鼓励下属，公事公办的样子。 车内的光线有些暗，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在说完之后，漫不经心补充：“……会为开会的事睡不着吗？” “不会。”不是都翻篇了吗？ 乔安安茫然：她连景煜的事情都翻篇了，为什么会睡不着？ 当然，景煜的事情属于她的私事，她没必要说。 恰好车子已到她楼下，再往前就过了这个楼梯了。 “我到了。”乔安安喊出来，留下一句“谢谢夜总”，便匆匆离开。 …… 乔安安觉得自己会一夜好眠的，因为她玩累了。 她没细想那个吻。 是他控制不住，她细想有什么用？她就是想秃了脑袋，也不能改变人类的发-情-期。 他在公司还挺正常的，可能是因为下班时间？ 反正她以后不跟他玩了。 第074章 只准为我难过 翌日。 乔安安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眼皮红肿、眼下青黑、脸色发白进公司。 她一夜没睡。 吐的。 游乐场的垃圾食品肯定有毒！可能是门口的酸杨梅、可能是里面卖的炸串串、也有可能是她买的柠檬茶…… 总之，她抱着马桶过了一夜，七宝叼着医药箱在旁边看了一夜。 它真的是纯看着，连张纸巾都不递。 天亮之后，她在请不请假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上班。 一来确实有工作，她不想耽搁； 二来，她这种活得粗糙的人都吐了……不知道金贵的夜总怎么样？ 她要是闭门不出，他会不会怀疑她投毒？ 还是去公司吧。 ··· “乔安安，你这？！”林秘书被她的幽魂样子吓得不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是是是，我吃坏肚子了！”乔安安恹恹地往椅子上一坐，“现在把我推到剧组去演‘孟姜女’，我能躺着就把钱挣了。” 就本色出演。 林秘书“噗嗤”一笑，这才放心了点：“公司是可以请病假的，你要是撑不住，就早点回去休息，假条我给你批。” “好，谢谢。”乔安安感激道谢，然后强撑起精神工作。 工作的同时，时不时往电梯口瞟一眼…… 她等人。 夜司寒比平时晚了整整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有点难捱—— 晚十分钟的时候，她在想，夜司寒可能也吐得很憔悴，吐成了“孟姜男”； 晚二十分钟的时候，她觉得，金贵的夜总可能进医院了； 晚三十分钟的时候，她正准备搜索“意外使人食物中毒死亡的量刑标准”，夜司寒从电梯上来了。 他精神不错，清俊舒朗，没有任何萎靡不舒服的样子。就是有点忙，边走还边打着电话。 乔安安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没事。 她正想垂眸，视线冷不防地和他相撞，接着她就看到夜司寒脚步一顿，眉头迅速蹙了起来。 她飞快地低下了头。 ··· 之后的电话，夜司寒听得心不在焉。 “……听说您会亲自过去？专机安排在两个小时后可以吗？夜少？”对面的人等不到他的回应，又问了一次，才把他唤回了神。 “我不过去了。”夜司寒推开办公室的门，有些烦躁，“临时有事，叫秦兆那边派人。” 说完，挂断电话，只剩一脸阴霾—— 她这算什么？ 答应了好好睡觉，结果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哭过？失眠？ 为了那个人，她就过不去了是吧？ 他大步走向办公桌旁，按下内线电话：“你给我进来！” ··· 乔安安以为自己是来汇报工作的。 她特意带上文件和手写的提纲，零零碎碎地铺了小半张桌子，却也不见他看。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夜司寒，正想问一句“您没吃坏肚子吧”，坐在对面的人却先开口，冷声吐出三个字：“没出息。” 乔安安下意识地就把他的话接在了心想的话题。 “还好吧。”她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连金贵的夜总都没事，她的胃肠道怎么回事？真丢劳动人民的脸！ 但说她没出息，她还是不服气的，“我也没多大事，这不照样来上班了？” 夜司寒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没事、她照样上班……她在他面前，为另一个男人逞强。 “你这叫没事？”夜司寒的太阳穴一阵阵跳，真想绕过去拎着她去照照她那张脸，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手指屈了又伸，伸了又屈，反复握拳几次后，他终于还是妥协：“……要不要再去一次？我再带你去玩？”至少在玩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乔安安：“！！！”人体实验？ 呸呸呸，叫她嘴硬，这不挑战就来了吗？ “不了不了，”乔安安迅速认怂，“我有事，是我没出息。”嘴上认输又不会掉一块肉。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事来，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规规矩矩地放在夜司寒桌上，再往前推了推。 “这是干什么？” “门票钱。”乔安安挠了挠头，面带歉意，“应该昨天就给的，我回去路上忘记了。” “呵！”夜司寒冷笑，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你就这么急着跟我算清楚？” 急着为景煜伤心，急着和他划清界限…… 好，很好。 她长本事了。 “我没有算啊！”乔安安很无辜——买的零食饮料，她就一点没计算！大家都买了，就没必要一样样AA了，不然显得太没人情味。 她觉得夜司寒是误会了，于是她解释：“夜总，门票钱是一定要给您的。三百对您来说是小钱，对我来说不少了，我不能仗着您有钱，就占您的小便宜，这是原则问题。” 夜司寒听不进去。 他的原则就是她不能还他钱。 他下最后通牒：“你要把钱留下你就滚出去！” 乔安安愣了一下：“那工作报告……不看了吗？” “看什么看？你是我管的人吗？” “……”乔安安被吼得哆嗦了一下，识相地收拾完文件就跑。 职场挨骂心得：老板说滚的时候赶紧滚，不要问为什么，千万别问。 夜司寒扯松了领带，烦躁到了极点。 他看了看桌上留下的三百，再想到一言不合转身就跑的人……无比窒闷。 他是不是退让得太多了？ ··· 整个上午，顶层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里。 午休时间一到，众人都没敢留在工位吃饭，纷纷去了食堂。 夜司寒一抬眼，就看到空荡的办公区，以及唯一一个没走，一到时间就趴在桌子上的人。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铺了半张桌面，也遮住了她的小脸。 从他的位置看，她整个人都特别颓丧。 夜司寒就这么看了五分钟，看她一动不动。然后他骤然回身穿上了外套，捞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用提的、拽的、扛的都可以。 他要把她带走。 不闹就去他房间，闹就关地下室。 反正都那么难过了，让她换一种难过也没分别吧？ 别为景煜难过了，为他难过就可以。 第075章 不是一时冲动 “叮！” 在夜司寒距离乔安安只剩几步之遥，这千钧一发之际，电梯门打开，林秘书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林秘书是回来拿饭卡的。 大概是跑得太急了，她没意识到气氛的不妥，还朝夜司寒做了个“嘘”的动作，压低着声音指了指乔安安：“一宿没睡。” 话音落下，便看到自家的总裁面色一沉。 林秘书立马磕磕巴巴：“她吃坏肚子了，吐了一夜没舍得请假……她工作挺努力的……” 她觉得没话聊，想拿了饭卡就走时，自家总裁反倒接了她的话：“吃坏肚子？” “是呀！太惨了……”秘书立马把乔安安的悲惨经历复述了一遍。 ··· 夜司寒有些恍惚。 吃坏肚子？ 她把自己搞成这样，是因为吐了一夜？ 他差点就要把她拎回家…… 顶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周围安安静静，静得能听到绵长的呼吸音。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近她，动作却放柔了一百倍。 他拨开那披散下来的头发，果然就看到一张睡得香甜的小脸。没有皱眉、没有哭泣，她只是睡着了，无知无觉。 夜司寒的心情就像是被人从冰窖里拉出来，又架在火上烤。 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好像……他这边五味杂陈都经历了一遍，她那边无事发生，心那么大，睡那么香。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她就是半夜告诉他，也是可以的。 “谁……”乔安安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她哑着嗓子想睁眼，刚眯开一条缝，就听到低沉温和的嗓音—— “我办公室里有床，去里面睡？” 她的眼缝眯大了点：哦，是夜大总裁！怪了，这回又不骂人了。君心难测。 可能在做梦吧？ 果然梦里才有夜大总裁的温柔体贴、和颜悦色。 她想闭上眼睛继续睡的，但脖子又被捏了一把，捏掉了她的一半困意，也捏出了她趴在桌子上睡的酸痛感。 “去床上睡？床上舒服点。”他又说了一次，像蛊惑一样。 “唔……”乔安安昏昏沉沉地想站起来，站到一半想起来询问，“您办公室的床是谁都可以睡的吗？”和剧组值班的公共床一样吗？ 夜司寒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吐出两个字：“不是。” 话音落下，他便看到站一半的人又坐回去，死狗一样地往桌上趴。 “等等。”夜司寒眼疾手快，这次比她更快一步，把手垫在她的脑袋下。 “……”乔安安往下一趴，趴到的是别人的手，顿时就不乐意了，又直起身来，“夜总，现在是午休时间。” 午休，就是用来“休”的，公司允许午睡。 她真的很困。 “你昨晚不舒服？”夜司寒问。 “对啊，您不是知道的吗？”不是都已经鄙视过，骂她没出息了吗？ 总不能是一无所知纯骂吧？ 那也太不讲理了。 夜司寒的目光避了避，没有回答。 乔安安的注意力则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撑着她的桌面，她没法睡。手指挺好看的，但骨感太强了，垫桌子睡觉肯定不舒服。 “夜总，您还有什么事吗？”推又不好推，赶又不好赶，她只能委婉地催促。 “给你钱。”夜司寒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话题，把那碍眼的三百拍回她桌面上，“我带你出去玩，你付什么钱？” 乔安安无语。 这一来二去的，她都快要被他拍清醒了。 “我不能仗着您有钱，贪图您的小便宜。”这种人人平等的原则他可能不懂，她换种说法，“于公，这不是公司旅游，您没必要请我；于私，您就更没有必要请我了，我又不是陪玩的，我们的交情也不值三百。” 她一直都是似醒非醒的状态，说到最后，还打了个哈欠。 殊不知最后的那句，让眼前的人眉头狠狠一沉。 “你是不是生我气？”他不走，他决定问清楚，“因为我吻了你？” “……”乔安安精神一振，这回是彻底清醒了。 她左瞧瞧，又看看，确定周围没第三个人，才松了口气。 “没有！”她压低声音，回答得很快，“昨天那个……我理解的。就是下班时间……恰好烟花太漂亮了……一时冲动，我懂。” 玩疯了，容易冲动，可以理解。 以后避开着点，这种意外不会有第二次，那就行了。 “下班时间？烟花太漂亮？”夜司寒微微蹙了蹙眉，俯身下去，大有和她逐字探讨的意思，“我吻你是一时冲动？” “那不然呢？”乔安安快疯了，能不在这里讨论吻不吻的话题吗？万一有人回来听到怎么办？ “要不夜总您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放弃挣扎，只想送走这尊大神，“林秘书快要回来了，我求求您去午休吧！林秘书还说要给我带饭，她肯定回来特别快！” “乔安安？”夜司寒直起身，却没走，“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跟其他人都这么要好？” 她肯接受其他人的好意，也对其他人好。 怎么偏偏就跟他熟络不起来？ “那起码，其他人都不在我午睡的时候叫我吧？”她都急得去瞟电梯的方向了，生怕下一秒门会打开，林秘书会从里面飘出来。 林秘书可太能想象了！ 她要是把她误认成“未来老板娘”，不给她派工作，那这上班就没意思了……她目前还挺喜欢手上的这些工作的！ 乔安安在心里过滤了一圈，胆上心来，直接扒开夜司寒的手，想往旁边丢。 他在同时失笑。 然后乔安安便感觉到眼前的光线一暗，夜司寒突然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一触即离，在她还犯傻的时候，他便已退回了社交距离。 “现在好像也不是上班时间。”然后他开口，像是故意套用她的话一样，“你睡觉的样子很漂亮。” 如果是——下班时间，烟花很漂亮。 那也可以是——午休时间，你睡觉的样子很漂亮。 乔安安，我等你自己想明白，我对你是不是一时冲动？ 第076章 快被亲麻了 翌日中午，乔安安和孟月吃饭。 两杯酸奶都被嘬到了底，午饭时间实在是不能拖了，孟月连打了两个哈欠。 “……是是是，你负责和平台剧组的对接，又忙碌又充实！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容光焕发，状态超级好！”孟月揉了揉眼睛，“乔老师，你都讲了两遍了，我们能各自回去午睡了吗？” 乔安安看了眼时间：午休时间还剩大半个小时！ 那怎么行？ 她不敢回去。 她现在一到非上班时间，心里就发怵，只能躲着夜司寒。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比如昨天中午，趁着办公室没人，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再比如今天早上，她和他共乘一部电梯上楼，他前一秒还在一本正经问她“包子好吃还是油条好吃”，后一秒就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然后电梯门打开，他恍若无事发生，衣冠楚楚走了出去。 这收放自如的状态，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她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幸好他上班的状态很专业，也很严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基本和她没交流。 综上所述，乔安安决定躲着点，在非上班时间，有多远滚多远。 “我好想去趴一会儿……”可是孟月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先撤了，你也赶紧上去吧。” 乔安安只能灰溜溜挪回顶层。 她想拿个手机去附近溜达一圈，但刚回去就被夜司寒叩了叩桌子。 “你跟我进来一趟。” ··· 乔安安决定严肃谈一谈。 就算是下班时间，也请他克制住自己。实在不行，让他买点小卡片看看，趁早换个人。 但刚跟进办公室，夜司寒就丢了一份文件过来：“打开看看。” “什么……”她喃喃着翻开，看到进度安排不由感叹，“好快啊，周六就正式选角试镜了。” 上面的内容，自然是《一剑西来》这部剧。寰宇作为最大投资方，项目的进度流程，都会呈报到夜司寒这里。 乔安安一目十行地浏览到最后，看到选角决策组的名单，才又是一愣：“上面怎么还有我名字？我也能决定选角啊？” 她一脸意外地看向夜司寒。 她觉得那样的场合，她只有看看的份，参与决定的，应该是王主管那样的身份才行。 “周六。”夜司寒玩着签字笔，轻描淡写的样子，“你不去？让主管级别的去加班？” “呃……” “是平台那边给我打的电话。”看她发怔，夜司寒莞尔，实话实说，“说你工作做得不错，很专业。选角的时候，公司这边要出一个人，他们希望是你。” “真的吗？”乔安安的眼睛这才亮起来，“那我只是一个助理……可以去吗？” “助理是不合适，你好好做完这个，慢慢往合适的职位转。”夜司寒公正地说完，看她还是失神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我又没说永远让你当助理。” 只是当初找不到合适她做的事。 叫她自己说，她说要去食堂打饭，把他气得半死…… “选角这种事会做吗？”他又问。 “会的。”乔安安点点头。她自己就经历过无数场选角，但之前，她都是被选的那个。 有随意一点的。 导演拎个小喇叭，直接往人群喊话—— ‘我要个敢跳火车的，五百管饭，行的出来。’ ‘我找敢上威亚的，恐高的不要，发抖的滚蛋，能打的来。’ 也有高大上一点的。 一个大房间，一桌子的选角导演和决策人—— ‘你这个情绪拿捏得很好，别试丑丫鬟了，你试一下小姐的戏……不露脸？那可惜了，不露脸的小姐我们不要。’ ‘你再把那个重的扛起来走一圈……行，小姑娘挺厉害，就你了。’ …… 她从来没有想到，她也有能够拎着小喇叭，或者坐在桌子后的一天。 她一定公平合理好好选。 “你穿的这是什么？”公事交代完了，夜司寒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终于落在她的衣服上，挑刺一样，“周六去记得穿正装，不要穿得这么……” 这么招蜂引蝶。 “这么穿怎么了？”乔安安无辜地低头看了一眼：这两天降温，她穿的是V领的毛衣裙，宽松版的，很休闲。 她抗议：“公司好多人这么穿。” “我那么闲，每个人都看一遍？”话刚出口，便被夜司寒无情呵斥。然后他看了眼腕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上班。” 一边说话，一边站了起来。 乔安安的脑中警铃大作，这才想起来刚进他办公室想的事，她连退了几步，警惕地往墙角缩：“你想干什么？” “你干什么？”夜司寒几乎是和她异口同声。 他只是站起来，去旁边倒了杯水，还提醒她：“我在跟你聊公事。” 这沉着冷静的样子，好像她才是心怀不轨的那一个。 乔安安赧然地站直身体，然后又看到他随手拆了包qq糖，敞着袋口往她的方向一递：“要不要吃？” 他的动作实在太自然了，就好像同事之间分享不值钱的小零食，自己拆了包，随手递给别人，大家一起分。 乔安安鬼使神差，过去摸了三颗QQ糖。 蓝莓味的，很好吃。 她咬到第二颗的时候才想起来：“您不是不吃甜的吗？”他拆了袋子，自己好像一颗也没吃？ 她没等到夜司寒的回答。 因为下一秒他突然凑过来，在她的唇上尝了一下。 她刚吃过糖，唇上还带着蓝莓的糖味。 “……”不行！她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他不能再这样了！ 乔安安的这种想法刚冒出来，还没有付诸实践，却只见眼前人的眉头比她皱得还快，迅速切回公事状态—— “是，太甜了。”他拎起那袋QQ糖，嫌弃得跟什么似的，往她的怀里一拍，“拿走，都给你！去外面吃！” “我……” “你还有什么事？上班了，回去工作。” 她一脸茫然地被夜司寒推出办公室。 这…… 这一次次的，再不把话说清楚，她就要麻木了！！ 第077章 第一次主动 周六。 这天降了温，外面还下了雨，选角会照样进行。 乔安安穿了公司发的正装，但是太冷了，又在外面裹了一件毛衣，再加上一个毛绒外套。 她打算到了地方再脱掉，反正那边开空调。 去那边之前，她还回了一趟公司，因为剧组说少了一份三方文件，让她帮忙带过去。时间还很富余，她不介意跑这个腿。 但到了公司，她找不到文件。 无奈之下，只能打扰秘书，发了信息去问。 “那个文件夜总还没有签。”秘书很快回了电话过来，“你在公司对不对？那你在那边等着，夜总说马上过来签。” 夜司寒亲自来啊？ 她愣了一下，秘书那边已挂了电话。 ··· 夜司寒很快就到了。 周六日不用上班，他也没穿西装衬衫，里面是浅色的薄毛衣，外面穿了一件大衣。少了公事的凌厉，他看起来随意许多。 “早饭吃了没？那边几点开始，你怎么过去？”他随口问了几句，利索地把文件签了。 “吃过了，十点开始，来得及。”乔安安一样样回答，“有地铁直达。” 她接过他递来的文件，但是她手里拿的东西有点多，拿了他的，又掉了别的。 夜司寒绕过来替她一起捡，对她手写的小本子很感兴趣：“这是什么？” “我写的角色注意点。”乔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我紧张，到时候不会看表演得好不好，像个草包。” 末了补上一句，“……会给公司丢脸的。” 她以前演戏的时候，就最看不起那些仗着资本，脑袋空空的人。 “那就难办了。”夜司寒点点头，似乎很赞同，“到时候只能回来给我端茶送水，或者跟我回家煮饭拖地。” “喂！”她那是自谦好吗？ 乔安安气愤，想把本子抢回来，夜司寒却已拿着本子往外走了。 他似乎心情很好，边走还边翻：“你这写的什么？‘瞎眼的钓鱼翁’、‘两步’、‘地上的水’，是什么意思？” “就是演戏的细节啊！你感兴趣？” 夜司寒已按下电梯按钮：“讲讲。” “那场戏就是瞎眼的钓鱼翁被小孩欺负，在他回家的路上泼了水，关键的演技在他走的那两步……夜总给我按个一楼。”她看到夜司寒只按了地下车库的负一，想自己再去按个楼层，手指却被他一掌拍下了。 “我送你。”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那两步怎么关键？” “这就是区分会不会演戏了！”乔安安也忍不住滔滔不绝，她好久没和人分享，“他被欺负，既心酸无奈，又满不在乎。” 她在电梯里走路，实地教学：“这时候哭和笑都是不对的，第一步，是踩到水，发现被欺负，要表现出心酸悲切。这里停顿。他明明可以绕过去的，但并没有。第二步，他必须更用力踩到水里，因为他不在乎外界的欺凌。”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两步：“面部表情我教不了，但肢体动作起码得这样，不然戏没内涵。” 叮！ 电梯正好到达负一楼。 夜司寒看着她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到她讲这些的时候，眼睛里似有光。 他想：用她喜欢的东西，也许就能留住她。 她开始喜欢这份工作了。 乔安安已经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看看，正撞上夜司寒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是不是讲得很乱很无聊？” 她有些赧然，“我也不是专业的，这都是我自己的理解，你听听就好。” “讲得挺好。”夜司寒回神跟上去，“我只是跟着想了一遍。” “你又不演戏，不用费这个时间。”乔安安等了他几步一起往前走，忍不住翘起骄傲的小尾巴——她这个非专业人士，也可以被夸的。 “然后呢？” “没然后了，试镜每个人就一点时间，走过去就结束了。”她给他科普，“还有其他角色其他内容，时间很紧凑。” 夜司寒只能自己找话题：“那个瞎眼的钓鱼翁为什么又心酸又不在乎？” “因为他是个自断仙骨的高手，他的眼睛就是自己弄瞎的，为了不看这世间的丑恶。”乔安安娓娓道来，“景煜……景哥在创造他的时候，就是想描写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在三界大乱之中的悲惨境遇。” 她觉得叫景煜的真名不合适，所以叫了笔名，“他笔下的这个人，不热爱生活，是具行尸走肉……” 夜司寒的眸光微暗。 他找了一个失败的话题。 听着她的津津乐道，他这次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景煜？她在分享的，是和景煜之间的故事。她说得那么开心，让他窒闷到喘不过气来。 乔安安已走到车门那边，刚拉开驾驶座的门，便被后面的夜司寒一手按上了。 “……不用我开车吗？”她疑惑地回头，夜司寒终于把她的本子还回来，放在了她的手上。 那就是他来开车的意思吧？ 乔安安抱紧了怀中的东西，识相地往另一侧绕，但还没有走几步，便被夜司寒一把捞回来，困在了车旁。 “干什么？”她茫然，连警惕都忘了。 夜司寒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 ——忘记景煜好不好？ ——不要再喜欢景煜了好不好？ 但这些近乎恳求的话，他说不出来，知道说了也没意义。 “你干什么啊？”乔安安终于开始警惕了，她想走，夜司寒另一只手也拦过来，彻底困住了她。 他索性顺着她的想法往下：“不是上班时间，不亲一下再走？”话虽这么说，但这次没有出其不意，直接吻她。 “不行！” “你想在这里亲，还是去那边亲？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夜司寒像听不到她的拒绝一样。 “都不行！我……” “没关系，听你的。”他更快一步打断她，人却没让，始终困着她，“你慢慢考虑，我等下再问。”他只想等一等，缓个心情。 “不行！” “我不考虑！” “……我还要去工作！” …… 挣的、扯的，都用过了，眼前的人就是一动不动，大有和她耗到天黑的架势。 乔安安心里来火，脑袋发热，某个时刻，终于不耐烦地闭眼：“……行行行，亲亲亲！” 第078章 一生气就好凶 夜司寒并没有马上靠近。 乔安安等了两秒，以为他是不亲了，正想睁开眼睛，他的吻却落了下来。 不是一触即离。 他的吻汹涌且强势，一上来便撬开她的唇齿，舌尖卷上她的，冲散了她所有的思绪。 太猛烈了。 他的吻，每一次都不一样。 乔安安感觉腿有些软，身体也有些软，被他吻得有些站不住。幸好夜司寒托着她的腰部，更是用力一搂，把她按向他。 她全身都被他包裹着，周身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她有些无助，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衣服。 “唔……”无意识的低吟，从她喉间溢出。 夜司寒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吻得更深，几乎当场化身成狼。 乔安安却是颤了一下，整个人猛然从迷失中清醒——她在干什么？满足他的欲|望？还是自愿的？ 她不是随便的人！她怎么可以这样？ 怔了一秒，她开始剧烈挣扎。 夜司寒被她推了个措手不及。明明上一秒，她还那么乖巧柔顺，这突如其来的抵抗，让他以为是自己勒痛了她。 “怎么……”他想询问，声音却倏然一停。 因为他对上一双蓄满水光的眸，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豆大的眼泪就砸了下来。 夜司寒彻底慌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他想抱她，想帮她擦眼泪，乔安安却不让他靠近。 “夜司寒？”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有种说不出的平静，“我是不是很快就会跟你上|床了？” “你先告诉我怎么了？”他不敢回答，只知道是坏了事。 “我……”乔安安哽咽了一下，陷入浓浓的自我厌恶里，“我今天都主动跟你接吻了，明天就可能愿意和你上|床，后天也会愿意和另外的人上|床……” 她想：她怎么就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你胡说什么！”夜司寒怒了，“哪来另外的人！” “这怎么是胡说……你不要碰……”乔安安躲闪着，不让他碰脸，抽噎着停不下来，“过几个月，只要有人想要我，我就会主动贴上去……” 她知道什么是底线，什么是原则。 只要开了先河，以后就会一泻千里。 她正在打破原则。 “不会！不要乱想，没那个以后！”夜司寒隐约听懂了她的意思，却也只能干着急。哭得那么凶，又不给碰，他只能耐着性子哄，“是我不好，刚刚是我强迫你的，都是我强迫的好不好？” 乔安安听不进去。 是不是强迫的，她还不清楚吗？ 她在想为什么。 她见过好多出卖身体的女人，心甘情愿在形形色色的男人床上醒来。她害怕，她不想变成她们同类。 她们为了钱、名气、资源，可她为了什么呢？ 钱？她不要夜司寒的钱！三百块的小便宜她也没贪！ 名气？她不能出名！她在剧组都不敢露脸！ 乔安安近乎恐慌地思索，想把这罪恶之源找出来，在万劫不复之前把自己拉出来。然后，她就看到了捧在手里的文件。 还有她熬夜写的记录本。 她多有干劲……为了这个本该不属于她的工作。 “温水煮青蛙……我是你煮的小青蛙是不是？”她吸着鼻子，肩膀微颤，努力想恢复一点傲气来，“只要我舍不得放开这个工作，我就会慢慢同意用身体交换了？” 她直接把手里的东西丢了，“夜司寒我不是这种人！我不干了！我不要你的工作了！” 本来就是她高攀不上的工作，她不要喜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夜司寒真的是毫无办法——他给她工作是一回事，他想要她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否认“煮青蛙”，但绝不是她想的那种“煮”。 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他只能跟着捡。 头一个比两个大。 “我把公司的东西都还给你，我什么也没拿。”乔安安一样样掏出公司的东西，只想断个干干净净。 通行证，她摘了；饭卡，她不要了。 对，还有公司发的小西装，今天她觉得天气冷，就穿里面了。 “乔安安！”夜司寒从来都没这么混乱过——东西丢那么快他都来不及捡！ 眼看着她要脱衣服，他终于板起脸：“你再脱一件试试看！” 她不肯穿自己的，他就脱下自己的大衣往她身上裹。他的衣服比她大，三两下就把人裹成一个粽子，让她压根挣不开。 “工作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吗？你以为这是工资日结的兼职？”他故意凶她，“今天还有那么多人在等你，你说不去就不去？这就是你做事的态度？” 一通厉喝，怀里的人不吭气了。 夜司寒看着那发红的鼻尖，很想抱住她轻拍一会儿，但终究是怕功亏一篑，只能继续冷着脸：“我送你去那边，把你的脸整理好，不准给公司造成损失！有什么话我们过了今天再聊。” 他把人推上副驾驶，怕她跑，顺便把安全带扣了。 看她安安静静，他才捡起地上的东西，拍了拍，一股脑扔进车里。 一路无话。 夜司寒以为她是不会和他说话了，至少未来的几天内，她都不会再理他了。 但到了地点，副驾驶上的人却哑声开了口。 乔安安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鼻音：“我周一会交辞呈，走正常辞职流程，会把工作交接完再不干的。”她抱起手上的东西，“请夜总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真的不卖。” 夜司寒的脸色沉到了极点。 不干？ 她这一路上，想的就是不干了？ 他当然不会同意她的辞呈，但可气的是他现在没有发言权。 “我不会再碰你！”夜司寒只能跟她保证，“以后我会跟你保持距离！” 乔安安沉默。 “咔哒！” 两秒之后，她开了车门：“谢谢夜总。等我离开公司后……希望我们没有以后了。” 第079章 解除误会 选角如期进行。 乔安安像个草包，在那里坐了半天。 幸好还有比她更草的——平台那边派来的代表只把小说看了一遍，连人物都认不全，纯粹是来追星的。她坐在她旁边，全程就是感叹“景哥怎么不来”、“我听说景哥巨帅还是富二代”。 乔安安看着那个写着“景哥”名字的空位，再看了看时间，觉得景煜应该是不会来了。 她现在对景煜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不来最好。 不然要是他们寒暄起来，景煜随便问一句：“你现在混得怎么样？” 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周一辞职以后，未来怎么样都不知道。 下午休息的时候，乔安安一个人跑到走廊上发呆。 外面下雨了，她趴在窗台上看雨，挺冷的。 她怀疑那是雨夹雪。 “嗨！”突然一杯热饮递了过来，有人和她打招呼，“请你喝，今天一下子降温了好多。” 乔安安转过头，不由愣了一下。 妖妖？ 上一次见他，还是在派出所，他和富婆一唱一和，骂得她好难听。这次见面，他瘦了、憔悴了，连皮肤都不好了。 “你还记得我吗？”他有些赧然，又有些讨好，“上次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 “没关系。”乔安安笑了笑，坦率地接了饮料，“谢谢。” 她一点也不怪妖妖。 之前可能有点看不起他，但现在不会了——她和他不是差不多的人吗？ 他为了角色和富婆接吻，她为了工作和夜司寒接吻。 他们都是走在歪路上的人。 “上回你说让我去其他城市其他剧组，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他倚在她旁边说话，“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你是寰宇的人？原来你手上真的是有资源的。” 他悔不当初。 眼前这个比那个制片人年轻漂亮一百倍，要是能拿下这份潜规则，他太赚了！ 于是他继续，“等这边结束了一起吃个饭吧？我正好也在这边试镜，就男二那个角色，你觉得我条件怎么样？” 说话的同时，他握住了她的手，要现场给她表演一段。 也是一石二鸟，想亲近一下，试探她的心意。 “我们之间你不用做这些。”乔安安心知肚明，看他变成这样，心里一阵阵钝痛，“我马上就要辞职了，帮不了你。妖妖，你也脚踏实地点吧，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苦口婆心倏然一停。 因为她看到了他的手，手指粗短、食指泛黄：“……你不是妖妖？！” 她亲过妖妖的手，妖妖的手特别漂亮。 “妖、妖妖？”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那是什么？ “我们有没有加过微信，留过电话？”乔安安反应过来了，“你上次说不认识我，不是因为富婆在，是你真的不认识我？？” “嗯……不认识。” ··· 乔安安快乐得要飞起来了。 她的妖妖，并没有傍富婆！也没有要角色！ 他只是以为她送他去潜|规|则，生气了，把她拉黑了，再也不想理她了……她家妖妖清清白白，正直正派！ 他依旧样样都好。 是她认错了人，真正的妖妖，说不定还在影视城，当不知名的群演。 她风风火火地参与完剩下的选角，那积极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主动催表演提问题加快了进度，然后一结束，就飞奔跑了出去。 她要去找妖妖！ 之前互删得太干净了，她没了他的联系方式，只能去剧组堵人。 多好啊，她辞职了，妖妖还在努力，他们可以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司机师傅，”踩着水跳上一辆出租车，乔安安甩了甩额前的湿发，“麻烦去影视城！”她迫不及待，已经等不了公交了。 十几米之外—— “景煜！景煜你怎么不打伞？” 景煜失态地穿过雨帘，拨开人群往前冲。一把雨伞挡在他面前，他愤然地一把推开，全无往日的温和。 可等他再抬眼，刚刚那抹纤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失神又落寞地站在雨里。 他明明看到她跑过去，那么明媚快乐，和记忆中的一样…… “景煜你怎么了？”旁边的人捡起雨伞，又挡了过来，“我们来晚了，选角会刚结束，直接去聚餐吧。你在看什么？” 景煜垂眸：“……幻觉。” ··· 乔安安没找到妖妖。 之前的剧组在前两天杀了青，这两天正在拆景，群演都解散了，她找不到戴着狼头面具的人。 但是没关系，她和妖妖打过电话，她能去拉通讯记录单。 于是，又去拉了通讯记录。 拨出那个电话的时候，她的手都是在颤抖的。 电话通了，也有人接了：“喂？” “你先别挂！”乔安安的语速很快，生怕妖妖挂电话，把她重新挪回拒接黑名单里，“你在哪里？我能去找你吗？” 她想和他当面聊，这一次她不想再认错人了。 “哦哦好……”对面的人相当利索也相当忙碌，报上一个地址后，直接挂了电话。 是个酒吧的地址。 乔安安总觉得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有点陌生，唯有声音有几分熟悉，她没有多想，立马往地址的方向赶去。 …… “……怎么弄？”另一边，秦兆挂断电话，把手机往夜司寒身上一塞，“先把他搬上去吧！” ··· 乔安安半个小时后抵达的酒吧。 已经入夜，酒吧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妖妖在这里兼职吗？ 乔安安想打个电话问问，但还未掏出手机，便被人拉了一把。 “太好了你来了！”秦兆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夜司寒发烧不舒服，帮忙照顾下！我这里没女人，都是大老粗。”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秦兆拉上二楼，推进一个房间里。 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夜司寒，一动不动。 他不是醒着的。 乔安安有些抗拒，特别是他们白天还发生那种事：“秦先生，我不太方便，我是来这边找朋友的。” 秦兆压根没觉得这是问题：“我是这的老板，等下我帮你找，找谁都没问题，消费什么都免单。” 他一边催着医生开药，一边催她，“没办法啊，他不让人碰，撂倒好几个了，你是女的，你试试？他不打女人。” 第080章 他的真实身份 乔安安不觉得。 她记得上次夜司寒喝多的时候，他也是不给她碰的。 她不用试就知道，她不是例外。 于是她挪到床边看了看，没有碰，又郁闷地折回来：“秦先生……” 秦兆正在和医生说话，那个家庭医生磨磨唧唧的：“这么冷的天，上午淋雨，下午空腹喝酒，这不是折腾人嘛！” 乔安安插不上话，只能掏出手机，先给妖妖打电话。 她被绊住了，等一等她。 妖妖好不容易才搭理她，要是等急了又走了，再不理她了怎么办？ 号码拨出，房间里有手机响了。 乔安安回头一看，发现夜司寒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亮。 她愣住了。 她挂断，铃声立马停止。 再拨，又亮了。 她怔怔地跑过去，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捞出手机，看到自己的号码，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谁的手机？”她问秦兆。 “夜司寒的私人号。”秦兆没当一回事，还在和医生扯皮，“那我喊他喝酒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他空腹啊！他也没说他受过凉……” ··· 乔安安留了下来。 其他人怕挨揍，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她也怕挨揍，所以她托着腮，撑在床沿静静地看。 夜司寒竟然是妖妖呢！ 她先看那张脸—— 她想象过妖妖的样子，觉得他应该是那种冷清又秀气的，不爱笑，但笑起来会很好看。 夜司寒总是动不动就冷下脸，让她心里发怵。 她不太喜欢夜司寒，觉得他好看归好看，但那是一张不太亲近，但会温水煮青蛙精美画皮。 但现在，她却一点也不觉得他讨厌。 她再看他的手—— 妖妖的手很漂亮，指节修长，指骨分明。 夜司寒的手也很漂亮，白净但很有力。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同一个人的手呢？ 乔安安有些懊恼，懊恼之后，又开始惭愧。 妖妖对她的感情，应该很复杂吧？ 他们是朋友。 他好不容易撇开身份，交一个穷朋友，却被朋友送去潜规则，一定气坏了！ 但他和她一样，放不下这段友谊，即便是拉黑了不理了，还是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职位，鼓励她踏实工作，把她拉回正途。 至于吻她呢？ 他想让她知道，一个走在“正道”上的人，被要求出卖自己的身体，是何种滋味？他想把她拉回来，再让她明白他当时的心情吗？ 呜……这么好的妖妖，这么真挚的友谊，她真的知道错了。 她其实也是好人，她从来没想伤害他。 乔安安反省到无地自容，忍不住上手，摸一摸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毫无例外，手指一碰上他的，便被不耐烦地甩开了。 没关系，妖妖甩她一百次都不要紧。 乔安安又腆着脸握了上去，他在发烧，手指好烫。她用了一点力，让他一下子没甩开，然后，她便看到昏睡中的人睁开了眼睛。 手腕在同一秒被扣住，一股大力便要把她往旁边甩。 但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那股大力突然就从“甩”变成“扯”，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乔安安重心不稳跌上了床，被他抱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身体也好烫，喷洒在她头顶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她不敢动，夜司寒却只抱了两秒，就松了手。 “抱歉。”他的嗓音困倦且沙哑，像是这个时候才清醒，“我不知道是你。” 他不知道她是真的。 发烧让人的脑袋变得迟钝，一直都是半梦半醒，他以为是做梦，抱到怀里才发现是真实的。而在真实的世界里，他刚允诺过和她保持距离。 “你怎么在这里？”夜司寒挣扎着下床，趿拉上鞋子往旁边走。 乔安安以为他要去厕所，就没好意思扶。结果发现他不是，他只是走到饮水机那边，接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喝水。 “……”汰！这不是她的工作吗？ 她留下来照顾他，这么久了居然一口水都没给他喝！ 乔安安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就刚好过来……看到你病了，秦先生让我照看一下你。” 她有些局促。 她和夜司寒说话的时候，总是毕恭毕敬，直到今天大吵一架；她和妖妖说话的时候，总是大大咧咧，打骂随心……现在他们是同一个人，她不太习惯和他沟通。 但她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她快步跑进洗手间，绞了一条湿毛巾出来：“你很难受吗？要不要擦擦脸？毛巾是新的，很干净。” 见他不动，她主动凑上去：“我帮你擦？”打过招呼了，就不要再推开她了。 然而毛巾一碰到他的脸，他就躲开了。 夜司寒看着那张殷勤的小脸，只觉得匪夷所思，看她靠近，他连避了好几步：“我不需要照顾，你不用为我做这些。” 她来照顾他，是不是秦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不需要。 夜司寒的语气有些冷：“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那怎么行？留你一个人？你还在发烧啊！”乔安安急了，“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说话的同时，她还想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 她把他当妖妖了，妖妖总是不听话，但骂一骂就好。 只是，她人还没往前，就被喝住了。 “站那边！”夜司寒皱着眉。 他不太舒服，意志也有些薄弱，他不想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许是生着病，刚喝过水，他的唇就有些涩。 夜司寒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不想让我碰你，就别做这种事。不然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挺想抱你的。” 他是故意这么说。 不用更露骨，光一句“抱你”，就足以把人吓走。 想要保持距离，就别对他好，一点好也不要。 他说完就背过身，没打算再理她，就等着意料中的甩门声响。 但身后窸窸窣窣了一阵—— 她突然小跑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这一下让夜司寒有些愣，几乎是趔趄了一下，高大的身形有明显的摇晃。而两条细长的胳膊从身后环过来，主动环住了他…… 第081章 我们和好吧？ 夜司寒都没敢动。 他刚刚觉得她是真实的，现在被她一抱，又不确定起来。 “你干什么？”他哑着嗓子询问。 她抱他？ 她为什么愿意抱他？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果然，他一问，身后的人就松了手。他正怅然若失，听到身后的人充满歉意说话。 “很不舒服吗？”乔安安是特意脱了外套抱他的，外套冷，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现在她摸了摸身上的毛衣，感觉也不太行，“我知道发烧的时候特别想找东西抱，可是我身上也不暖，抱着肯定不舒服。” 她近乎讨好地问他，“我帮你把被子卷成长条，你抱被子好吗？” 生病的人最大，她问完，回头去卷被子。 夜司寒看着她撸起袖子忙活，觉得哪里都不真实。 “你为什么……”他的问话戛然而止，他想起来了：她说，是秦兆让她留在这里照看。 她的忐忑、乖顺、讨好…… 他不知道秦兆怎么逼迫她的，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沉。 “你说什么？”乔安安没听清。 “我说你不用忙了。”夜司寒的话锋一转，“不管秦兆跟你说了什么，都不作数，你可以回去了。” “……啊？”他在说什么？ 夜司寒蹙了蹙眉，话说完之后，又想到这里是秦兆的地方。她不肯走，也许是有这层顾虑。 “走吧。”于是他带上车钥匙，主动往外走，“我送你回去，我也要回去了。” “诶诶诶！”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乔安安茫然了一秒，丢下被子就往外跟，“你拖鞋……你穿厚点……我来开车！” 真是手忙脚乱。 ··· 出去自然是畅通无阻，谁也不敢拦夜少的道。 乔安安不想要他送，也不敢放任他一个人开车。 他说要回家，没办法，她决定她来开车——先去她家，她拿上代驾滑板车，然后送他回家，她最后再滑板车回来。 于是先到老小区。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哈。”乔安安小心翼翼地转向副驾驶，一路没说话，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醒着的，“我马上就回来。” 夜司寒没回话。 她也没细看，推开了车门下去，快步跑上楼去拎滑板车。 七宝看她一回来就要走，还以为她要出去玩，摇着尾巴一个劲要跟。 她只能拼命把狗脑袋往里推：“姐姐不是出去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玩……不带你！进去进去！”推到一半，后背抵上一个人。 她一愣，这才发现夜司寒跟上来了。 七宝趁机越过了她，围着夜司寒转圈圈，它已经认识夜司寒了。 可惜夜司寒并不理会它，他的面色有些白，精神也不太好，眼睛还是高烧下的红。 他只盯着她：“能不能别辞职？白天的事，是我不对。工作的事，我们可以冷静下来慢慢谈。”他不知道怎么心平气和留住她。 “不辞不辞。”乔安安回答得很快——还谈什么？妖妖对她这么好，让她脚踏实地工作，赶她她都不走！ “谢谢。”夜司寒愣了一下，似意外着她的爽快，但他没有多问也没有逗留，留下这两个字之后，便要转身。 “……”谢什么？ 乔安安来不及询问，因为七宝绕了夜司寒两圈后，又小跑回屋子，叼了一个医药箱出来。 能被这条“行走的体温计”检测到，夜司寒真的烧得有点厉害。 “对了，等等！”乔安安这才想起来，刚刚那个医生开的药，她一片也没给他吃。 她是个失败的照顾者。 “你先别走啊。”她用力一揪，顺利把人揪回来了。可能是他现在没力气，整个过程都出奇配合。 乔安安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泡了温水，掏出了一堆退烧的、防感冒的，让他先吃了：“不是名贵的药……但你放心，我都吃过的，效果很好。” 她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有药，也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有人照顾他，于是还煮了一锅姜汤，想放在保温杯里让他带回去。 开上火，她先提着滑板车下楼，想第二次上来再灌姜汤以及送他回家。 但她放好滑板车上楼的时候，却发现他已在她家沙发上睡着了。沙发有些小，他身体蜷在那里，躺得有些费劲，可他睡得好香。 她搬不动他。 往哪里都搬不动，不管是往床上，还是往车上。 乔安安想了想，默默把洗干净的保温桶放回橱柜，然后下楼找了个车位，把他的车停稳当了。 要是几个小时之前得知，夜司寒要在她家过一夜，她肯定疯狂拒绝，连夜跑路。 但现在…… 妖妖在她家住一夜怎么啦？ ··· 夜司寒在天亮的时候醒来。 从困倦到清醒，只用了一秒。 这里是…… 她家，她的客厅，她的沙发。 而他的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 夜司寒的眉头皱了皱，当即就觉得越界了、过分了、惹人厌了……他没想赖在她这里，就是她塞来的那把药，吃了人很困。 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在她醒来之前离开。 然而才动了一下，底下就有一颗脑袋冒出来：“你醒啦？” ——她睡在地板上，就在他的沙发前面。 乔安安睡眼惺忪，一头长发乱糟糟的：“还烧吗？还难受吗？”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自己伸手摸了一下，还好，退烧了。 夜司寒被她的亲近弄得有些愣，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手已一触即离，人也站了起来。 然后，让他更愣的问题就来了—— “我煮了粥，喝粥好不好？” 没生气、没赶人，还有早饭？ 夜司寒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直接询问：“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冷，强迫自己冷静，“有什么顾虑你直接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受了什么威胁？ 他不需要她的委曲求全。 话说完，他便感觉刚走去厨房的人又挪了回来，他特意避了避，和她拉开了距离，但手指还是被勾了一下。 勾上来的手指软软的，细细的，小心翼翼。 “那个……夜司寒，我们和好吧？” 第082章 收留 夜司寒蹙眉：“和好？” 他琢磨着她的用词，心里在想——要怎么和好？他们好过？ 要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的话，她单方面不生气就可以了，用不着和他商量。 乔安安有些局促。 他们毕竟不是勾一勾手指，晃一晃胳膊，就能马上手牵手一起上厕所的小朋友了。 但现在要她说“妖妖，我们是有交情的，你原谅我吧”，她又觉得态度不诚恳，而且特别没脸没皮。 于是她忐忑又诚恳：“就是……我好好工作，我们之间的不愉快，通通翻篇好吗？” 她会珍惜他的好意，珍惜这份工作。 他也别误会她送他去潜规则，别生她的气了。 而且，好朋友之间那样折磨来折磨去的……还怪尴尬的。 所以她小心翼翼：“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夜司寒的目光微黯——明白了，退回以前上下级的关系。她好好工作，他离她远点，不能再碰她。 这，是他昨天承诺过的。 只要她肯留下工作……不正是他希望的吗？ “好。”夜司寒语气冷清地答应了，“周一你去市场部报道，那边负责和投资平台接洽，有影视方面的项目你就去跟，更适合你。” 去了那里，他们一周都不见得能碰上一次。 她可以彻底放心。 “诶？升职啊？”乔安安眼睛一亮，正想说“走后门多不好意思，不如我给你捏捏肩良心更好受一点”，但眼前的人已越过她，往外面走了。 夜司寒不想看她双眸发亮的样子，只留下一句：“你好好工作就行。” “那你不吃……”乔安安追了几步，门却已关上，隔绝了她的下半句，“……早饭了吗？” 他已经走了。 半晌，乔安安才挠了挠头，走回厨房—— 她想，清粥小菜，好像是太寒酸了。 她满脑子都是妖妖，该冷静下来想想，他还是夜司寒。高高在上的夜总，怎么会吃这些东西？ 不能太得寸进尺。 她从昨晚燃烧到现在的满心欢喜，也该适当熄一熄了。 ··· 周一。 秘书照样把一周的工作总结，大大小小项目都送到夜司寒桌上——看一下项目进度，调整一下工作安排，这是惯例了。 夜司寒看东西很快，基本都是一目十行。 惟独那份《“一剑西来”影视化筹备进度》，他展开慢慢看了许久—— 进度：已选角。 备注：原作者到场确认，定角满意。 原作者？原来周六那天，景煜也在。 所以她突然改变主意，突然的开心快乐，都是因为景煜吗？ 他想了两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夜司寒只觉得无比烦躁：“乔安安在干什么？” “啊？她在收拾东西。”秘书如实汇报，“不是把她调到市场部了吗？她收拾一下，等会儿就下去报道了。” 夜司寒更烦了：“知道了，出去吧。” ··· 乔安安也很烦。 她在一分钟前接到房东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乔安安，你是不是养狗？”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就开始咆哮—— “租房子的时候说得清清楚楚，不能养任何动物，尤其是狗！我老伴怕狗，而且有心脏病！你赶紧搬走！现在就给我搬走！” 她连连道歉，拼命恳求，房东只留下一句：“中午之前不搬走，我把你的东西和狗都扔大街上！” 然后“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还是座机，摔得好大声。 乔安安只能郁闷加懊悔：早上她把阳台弄湿了，又急着上班，只能嘱咐七宝给她擦地。肯定是进进出出，被房东看见了。 早知道…… 唉，世上哪来的后悔药？早知道她把阳台舔干净！ 但租房合同上，的确写明了不养动物，不然也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是她理亏，她只能搬。 乔安安只能去找林秘书：“林秘书，我能不能请个假，我突然有点事。” 林秘书刚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被低气压折磨得恹恹的：“你调去市场部了，现在你的假条我批不了。但是你还不能算市场部的人……你找总裁请假吧。” 反正她是不想再进总裁办公室了。 她被传染得好压抑。 ··· 乔安安去叩了夜司寒的门。 夜司寒正处理着桌上的文件，看到来人，立马又低了头，公事公办的样子：“找我有事？” “我想请个假。”乔安安可怜兮兮，看他冷冰冰的，也不敢诉苦，“我明天去市场部报到可以吗？我今天有点事。” “什么事？”夜司寒继续公事语气。 “搬家。” 这两个字一出口，夜司寒便抬了头，脸色极冷。 “我不会来的！”他顿了顿，强忍着不甘，“……你就非这么着急搬？” “我也不想耽误工作。”被两头骂，乔安安是真委屈，“但是房东发现我养狗了，我们的协议里是不能养狗的，必须今天搬出去……” 夜司寒的面色稍霁。 原来是因为狗？ 他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搬哪去？” 他问得随意，乔安安却被问懵了—— 能去哪里呢？ 她刚刚脑子里只想着，不能让七宝被扔大街上。但他们并没有可去的地方。 孟月家里的话，有孟月妈妈在，肯定是不能住的；普通酒店同样不能带狗入住，能带狗的酒店她负担不起；而她在这个城市的朋友寥寥无几，只有…… 乔安安莫名就看向了眼前这位正在签文件的“朋友”，鬼使神差、脑子一热：“你家地下室能借我住两天吗？” 夜司寒一怔。 本来他已经不打算等她回答“搬哪去”，她不肯说，他也不强求。 他故意低了头，处理手上的工作，只等着她把假条递上来，他签了字就完事。 但她……说什么？ 乔安安没注意对方的迟滞，还在商量：“就两天就行，我找到新房子就搬。我能住得跟空气一样，我和我的狗都不会发出声音。” 然后她就看到对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份份文件批得飞快，而且头也没抬：“地下室不住人。” 这份冷意，一下子就把她堵清醒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刚刚真的是急乱了——她可以求自己的好朋友妖妖帮忙，但怎么能死皮赖脸住到总裁家里去？ 她太不识趣。 乔安安摸出身上的假条：“夜总帮我签一下，我明天再来。” 假条都铺到他桌子上了，但坐着的人却突然丢了笔。 夜司寒把笔往旁边一丢，连带着合上快速处理完的最后一份文件：“家里那么多房间，你非要住地下室？” 说话的同时捞上车钥匙，“走不走？” 第083章 被他照顾着 乔安安先是受宠若惊，继而又是感激涕零。 他骨子里还是妖妖。 他真好。 搬东西的时候，乔安安不忘再三强调—— “我会立马找新房子的，找到马上就搬！” “我不会在公司乱说，谁也不告诉……” …… 夜司寒的兴致不高：“知道了。” 他把她的最后一件行李拎上车，把后备箱严严实实关上时，神色才和缓一些。 就好像带上她的东西，就能确定她跟他回家了。 乔安安牵着七宝下来，把狗赶上后座，见他不动，识相地绕去驾驶座：“我来开吗？”麻烦他搬东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夜司寒招了招她，问：“会不会难过？” “难过什么？” “被赶出来。”夜司寒提醒她。 那个房东全程都没露面，因为怕狗，但中途打过一个电话，说话不太好听。他帮她记下了，只是，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所以多问一句。 “应该难过的吧……”乔安安呢喃。 她曾想象过这种场景，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无论是凄风苦雨，还是艳阳高照，她都会特别落寞无助，暗自垂泪。 就连刚开始接到房东电话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它真的发生了…… “嗷呜！”七宝从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和她大眼瞪小眼，还晃动着尾巴。 它一点也没想过来“贴贴”。 好奇怪，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她竟然一点都不难过。 “不难过。”她转向夜司寒，实话实说，“一点也不难过。” 夜司寒眸光微沉。 在她说“难过”的时候，他想抬手，摸一摸她的头安慰。但正犹豫着，手也出于似抬非抬的位置，便看到她转过来，快速改了口…… 知道了，不碰她就是了。 ··· 夜家的佣人很欢迎乔安安。 虽然乔安安口口声声“暂住”，但佣人心里可太清楚了——夜家不是收容所，夜少也没那个好心。一次两次往家里带，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一切都按未来女主人的规格来。 也就乔安安拦得快，要不佣人能直接把行李往夜司寒房间搬。 结果，乔安安住进了一楼的客房，安顿好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 她想和夜司寒说句谢谢，但佣人说夜司寒在书房办公，她就又缩了回来。 她一边找房源资料，一边和七宝立规矩。 这个客房的面积比她租的套间整个都大，她坐哪里都觉得不习惯，索性拉着七宝一起坐在了地上。 “你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哦！也不能让他们发现你是假狗！等过两天姐姐找到新房子，你就可以随便玩随便跑了……” 叩叩！ 正说到这里，佣人来敲门。 “乔小姐，我看这狗一天没吃东西了，您也没带狗食盆，您看这个可以吗？”佣人面面俱到，拿来了一个漂亮的大碗，里面已经倒好了狗粮。 她把碗放在了地上，招呼狗一样地招呼七宝，但七宝毫无动静。 佣人：“它不爱吃这个？它喜欢吃什么，我们可以重新买，也可以自己做。” “不不不。”乔安安连连摆手，这她哪好意思麻烦，“它、它害羞，只能我喂才吃，而且有旁人在都不吃的。” “这样啊？”佣人由衷夸赞，“乔小姐您狗训得真好！”说完转身离开，“那您让它吃，我等下过来收碗。” “……”收碗？ 什么竟然还要收碗的吗？ 乔安安干笑着目送佣人离开，坐在地上和七宝面面相觑——她刚说的不能让人发现它是假狗，这不挑战就来了吗？ 但挑战的是她。 “你看着啊，”她抓起一把狗粮小饼干，往嘴里塞，口齿不清地告诉它，“姐姐为你做出牺牲了啊，你也要争点气，要像只狗。” 七宝看得一脸崇拜。 · 别说，这狗粮还挺香的，吃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但好吃归好吃，干完一大碗，乔安安还是有点撑。 她没忘记擦擦自己的嘴，然后把饼干屑抹在七宝嘴上……细节决定成败，别人看到才会相信是狗吃的。 做完这一切，佣人正好来敲门。 “乔小姐，晚饭时间到了，请您出去用餐。” 乔安安被硬生生吓出一个饱嗝：“不是刚吃过吗？？？” “呃，是请您用餐，夜少在等了。” ··· 乔安安毫无食欲。 面对夜司寒，她悻悻的：“我没想到借住还能蹭饭，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刚才……”我刚才不知道，所以先吃了泡面？ 她正想这么说，却被打断：“没关系，我本来也是要吃饭的。”夜司寒顿了顿，“况且我看到你也没带吃的东西。” “……”哦对，他知道她有什么行李。 她的行李里并没有泡面。 乔安安只能收回借口，一边称赞着“丰盛”、“色香味俱全”，一边又捏着筷子，下不了手。 “这些都不合你的胃口？”夜司寒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他特意用公筷给她夹了几样，见她依旧是不动，眉头不由蹙了蹙：“你喜欢吃什么？可以让她们再做。” 他一说话，佣人便诚惶诚恐，上前一步，准备记录她的喜好。 “不用不用，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太饿……”乔安安干笑了两声，硬着头皮，吃了一块水果，而且还是挑的最小的那块。 她没动碗里的东西，因为真的吃不下。 身侧的人却终于忍不住，直接问出来：“是因为我给你夹菜的关系吗？” 第084章 只吃狗粮 夹菜？ 和夹菜有什么关系？ 乔安安茫然，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挑食，夹什么都一样。我就是……不太想吃。” 话虽这么说，但他夹都夹了，她一点不吃，又好像不礼貌。 于是乔安安很犹豫的，筷子移动到碗碟上面，纠结：要不吃一只虾？ “乔小姐，您的狗很能吃呢！”佣人正好收了碗回来，有意活络气氛，“刚刚的狗粮都吃完了，肯定饿坏了。我再放一碗进去，您记得喂啊！” 啪嗒！ 乔安安手中的筷子松成了“X”型，筷尖撞在了盘子上。 她立马规规矩矩地放下筷子，一点都不想吃了——他的虾也太大了！她得留着肚子吃狗粮。 夜司寒抿了抿唇，不太愉快。 他清楚地看到她的筷子在食物上方停留，似经过了极度的犹豫和纠结，终究还是没碰他夹过去的东西。 连一起吃饭都不肯吗？ 夜司寒几乎脱口而出：“既然你不愿意……”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为什么愿意跟我回来？ 但还是没问。 他怕问完她就走了。 她肯跟他回来，是因为她无处可去，请他救急。一起吃饭，太为难她了是不是？ “不愿意什么？”没等到他的下半句，乔安安主动问。 她觉得妖妖的心情不太好，但周围还有人在看，她又不好意思多问。况且她也不知道她那份友谊，配不配和他交心畅谈？ “没什么。”夜司寒颓然放弃，不打算再问了。他只是看着一桌的琳琅满目，同样没了食欲。 “我们不用一起吃饭。”他说，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指，“我还有公事要忙，你吃你的。” 说完，起身，把地方都留给了她。 “你这……”基本没吃啊！不会饿的吗？ 乔安安想问，但见他脸色微沉，步伐匆匆，还是识相闭了嘴——他还是夜总，夜总公事是很忙的，不要问东问西。 “那我也吃完了。”主人都走了，乔安安自然也起了身，“谢谢款待！这些要收起来吗？” 即使没有吃白食，她也不好意思不干活。 “别别别！”佣人惊了，“您放着，我们来。您回房休息吧，有任何需要可以打内线叫我们……对了，您的房间我们也会收拾的，您明天可以放心去上班。” “……”收拾房间，那就是会顺便收碗？那第二碗的狗粮，她还得在明天早上前吃完。 乔安安的肩膀瞬间垮下来。 “那个，你们留两个菜吧。”但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我看夜司……夜总好像没吃晚饭，处理完公事说不定会饿，给他留点吃的吧。” 唉，真是饿的饿死，撑的撑死…… ··· 夜司寒下楼的时候，看到桌子上还剩着菜，有些奇怪。 他问佣人：“她吃完了？” 佣人如实回答：“乔小姐什么都没吃，就回房间了。” 什么都不吃？ 她想在他的地方饿死吗？ 夜司寒终于忍无可忍，退让到了一定程度便是爆发：“热些东西放桌上，你们可以早点退下了。” 他去拎人出来吃饭，场面可能会不太好看。 乔安安正在吃第二碗狗粮。 门没锁，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正嚼得起劲，然后她就听到夜司寒的愤怒—— “晚饭不吃，吃狗粮！乔安安，你什么意思？” 第085章 不生气了吧？ 啪嗒！ 手里的狗粮掉在了地上。 乔安安傻了。 第一个反应——怎么忘了关门？ 第二个反应——幸好，来的人不是女佣，是夜司寒。 “别……”别喊！别让人听到！ 她想要止住他，但一嘴的狗粮说不出话来，只能连忙起身冲过去，把人往房间一扯，然后快速地把门关上。 “你……”夜司寒似还想质疑什么，她的手连忙捂了上去。 用力有些猛。 她几乎是把他抵在墙上，贴着他，踮脚捂住了他的嘴。 夜司寒怔了一下。 他是来拎她吃饭的，满腔的愤怒，在看到她吃狗粮的时候，上升到了顶点。但现在，被她更急切地一拉一拽……他不太理解。 她明明那么抗拒他，为什么做出的事，总会给他误会遐想的空间？ 乔安安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只顾着嚼吧嚼吧，把嘴里的狗粮咽了，然后竖着耳朵听：“没人听见吧？没人过来吧？” 夜司寒没好气地把她的手扯下来：“没有。” 他就是在这里对她动粗，佣人们也是不敢过来的。 “为什么我要陪你偷偷摸摸？”他提醒，“这里只有别人躲我。你宁愿吃狗粮不吃饭是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又难免生起气来。 “我没办法啊！”乔安安也急了，一咬牙，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七宝是假的，不能让别人知道。” “什么？”温热的呼吸蹭在耳边，让人很难思考。 “就它是一条假狗，外观和真的一模一样。”乔安安只能当场证明，把七宝抡在地上翻了一遍，“……没心跳，没消化系统，信了吧？” 她已经很久没和人介绍七宝了，上一次这么介绍，还是三年前对孟月。 那次，孟月好几天才接受。 “要是让很多人知道的话，容易引来麻烦。”乔安安垂着头，“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 “为了不被发现，你在这里吃狗粮？”话未说完，便被夜司寒打断。 他竟是出奇得容易接受，只经过了一秒，不，连一秒也没经过！他在说话的同时，已把狗翻回来，很自然地揉了揉狗头。 夜大总裁，果然是“见多识广”。 他像是安抚完了狗，才转向人：“不能告诉别人，为什么告诉我？” “呃……”乔安安被问住了，陷入片刻的迷茫。 她没想这么多。 就是保护秘密时的本能动作——关门，把外人隔出去，把自己人拉入领地。 “你不讨厌我了？”他又问。 这个问题乔安安会回答：“不讨厌不讨厌！”她语速很快，说完又想起什么，脸色有些垮，“……我表现得很讨厌你吗？” 夜司寒没有回答。 他已经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没有排斥。 他的手指下移，指腹拭去了她嘴角的饼干屑。 也没有排斥。 夜司寒松了口气，又涌起新的紧张。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抱一抱她？ 但面前的人却先一步凑上来，讨好的笑脸—— “妖妖，不生气了吧？” 第086章 自愿的 夜司寒一怔，迅速收回了手。 她叫他“妖妖”？ 他立刻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就周六那天，我们吵完架之后，我去工作……”乔安安怼着手指，有些心虚，“我发现我认错人了，一直把另一个演员错认成你。我特别想找你，然后我就……找过来了。” 她根据电话的地址找去了酒吧，至今记得当时震惊的心情。 她不知道有些话已经在他面前解释过了，急着再解释一遍：“当时那个试镜有问题我并不知情，我没想把你往火坑里推！” 顺便结合时事，表明原则，“你看我自己就是不卖的，我肯定也不会让朋友去卖。” 夜司寒暗暗蹙眉。 后面的那些，他已经知道了。 他只关心：周六？所以她的态度转变，不是因为听秦兆说了什么，被逼迫了什么，而是她自愿的？ 心情一下子松缓了许多。 “知道是我，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夜司寒忍不住问。 “因为你那时候在发烧。”乔安安也很无奈，“而且我们当时吵架了，事后我有问你……” “我们那不叫吵架！”夜司寒打断她。 “……能不能和好？”她在同时说完下半句。 房间内倏然一静。 乔安安察言观色了几秒，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松动，于是她立马顺杆往上。 “诶……”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捅了捅他，“讲和了吧？不生气了吧？”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他扣住了。 夜司寒低头看她，问得危险且认真：“有些事情，是不是我对你做不行，‘妖妖’对你做就不讨厌？” “呃，你问那些事啊……”乔安安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没什么讨不讨厌的，现在把话说开了，翻篇就好。就当咱俩接了吻戏，不要因为戏份影响友谊。” 虽然吻戏之类的，她是从来不接的。 但还能怎么说？ 说朋友之间接个吻很正常？ “友谊？”面前的人脸色有些沉。 “我懂我懂。”乔安安急急接话，“你之前已经抱着和我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的心了对不对？” 所以不介意对她做什么，不介意和她闹掰。 但现在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我们都不是那种人，还是能继续做朋友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只和你私下做朋友，公司那边我不会乱说。” 话说完了，也不见夜司寒有个反应。 乔安安有些黯然：“……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她把自己的手挣出来，但下一秒，脸蛋就被捏了一下。力道有些重，痛得她当即抽了口凉气。 “呵，”夜司寒冷哼，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在她被痛觉攥住所有注意力的时候，他说，“可以，那就先做朋友。” 乔安安只捕获了两个字——朋友。 “那说定了哈！”她悬了两天的心松了下来，突然就快乐了。然后下意识的，她就打起了这位朋友的主意：“夜司寒，你饿不饿？我看你几乎没吃晚饭。” “你还有点良心。”夜司寒松了手，“是饿了。” 接着，夜司寒就看到面前的人小跑回去，往狗粮碗旁边席地一坐，拍了拍地毯，无比殷勤—— “来！” 第087章 要不要我养你？ 来？ 夜司寒冷睨了两秒，不得不接受某个事实—— 她，竟然叫他，吃狗粮。 于是几乎是忍无可忍，他大步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你就让我吃这个？” “你不是饿了吗？”乔安安一脸讨好，“整整两大碗，我实在吃不完，放着会被怀疑的。你尝尝看，这个狗粮很香。” “……”它再香，也是狗粮！ 夜司寒没好气地把碗夺过来，没有吃，也不让她再吃：“装包里，明天拿出去丢掉。” “可是……”乔安安很为难，看了看自己的小背包——借宿应该识趣一点，严谨一点。 她要是干瘪着包进来，鼓鼓囊囊的出去，就很容易引人遐想。他家要是正好丢点什么东西，她就说不清了。 “可是什么？” 乔安安只说出结论：“……会很奇怪。” “所以我就非吃不可？”夜司寒被气笑，“我吃狗粮就不奇怪？”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安安连忙改口，他这个样子特别“夜总”，让她不由发怵。于是她下意识低头，几乎是话到嘴边想说“对不起”。 但脑袋先被叩了一下。 夜司寒抢先：“我有吃的，陪我出去吃饭。” ··· 佣人热了菜，留了碗筷，人都退下了。 碗筷有两副，一副是不锈钢的，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根据之前夜少的脸色准备的——耐摔。 只是，现在没有用了，因为夜少已经不打算逼人吃饭。 “为什么给我换不锈钢的？”乔安安玩着不锈钢的筷子，一脸疑惑。 夜司寒没打算解释：“你要不要吃点？” “不要，真吃不下。” 他吃，她就在旁边看着。 夜司寒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细嚼慢咽，没什么声音，也没大幅度的动作，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这样的他，总给她一种距离感。 很悬殊，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你对我吃饭的样子很有意见？”但他一说话，唇角扬起弧度，那种距离感就没了，他又变成了她的朋友妖妖。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乔安安笑了，距离一打破，自然活络起来，“诶……我们能把联系方式加回来吗？” 之前就打通了电话，聊天软件都没有加回。 夜司寒伸手拿手机。 乔安安面色一喜，等着他亮二维码，却只见他解了锁，直接把手机往她眼前一递。 让她自己来啊？ 行。 乔安安没有多想，兴匆匆地重新加上，然后转了四万过去，替他点了收款。 “给我钱干什么？”听到钱款入账的消息，夜司寒皱了皱眉，再看到入账的金额，他的眉头更皱了，“这是什么意思？” “上回你给我的。”乔安安解释，“我还错认了别人，还错了人。这回那个人想要角色，主动把钱退给我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这四万是我自己挣的，干干净净的钱！” 夜司寒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顿了顿，就只是无奈询问：“身上钱还够不够用？” 第088章 喜欢就别走了 这话问得乔安安一愣。 就好像她只要说一句“不够”，旁边的人就会甩个钱包过来。 这种被养着的感觉，已经三年没有过了。 但夜司寒不是她爸爸，也没有理由养她，她把这种感觉归纳成错觉。 乔安安迅速回了神：“怎么，想给我涨工资啊？这后门也开得太明显了，不用不用。”她不想让这班上得变味，“但是看在我们私下朋友的份上，以后我做兼职，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不用交学费了，要是能回到一天打三份工的光辉岁月，她的钱包马上就能鼓起来。 夜司寒挑了下眉。 他的关注点在她的用词上：私下朋友？ 于是他抬头：“看我心情，大概率不行。”保持着公正和冷清，他成功地看到眼前的笑脸垮下去，“抓到三倍扣工资。你多被抓几次，我还能签到你的处分通知。” 乔安安默默心算，直接算崩了心态：“真把我扣光了，你不怕我上来闹吗？撒泼打滚你怎么办？” 按照类似剧本——接下来就是朋友反目，誓不两立。穷朋友拿着昔日的友谊瞎嚷嚷，丢富朋友的脸，最终一地鸡毛。 夜司寒却是一点不在乎，相反还很愉悦，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放心吧……”乔安安轻笑着叹了口气，幸好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穷朋友，“我最近也没空做兼职，不会给你惹事的。” 她还得适应新部门，得找新房子。 夜司寒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吃饭：“钱不够和我说。真想做兼职的话，我提供给你。” “比如？”乔安安眼睛一亮。 然后她就看见眼前的人叩了叩餐盘：“陪我吃饭也算兼职。” “你比林秘书还划水……”乔安安失笑，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 她摸了摸被狗粮撑到的胃，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这份兼职我没福气接，我再吃，你就算虐待员工了。但我可以免费帮你把碗洗了。” 她也不能白住他家。 于是，尽管夜司寒表示“不用”，她还是抢着洗了碗，收拾了桌子。 整理完出来的时候，夜司寒开了客厅的电视，问她要不要一起看？那熟稔自然的样子，仿佛看电视是他习惯的饭后活动。 乔安安没这习惯：“不了，我想休息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他似垂眸，神色暗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拒绝主家的邀请，这么早缩回房间有点不太礼貌。 可她真的是有事。 “我让七宝和你一起好不好？它也爱看电视。” “好。” · 把狗往外面一送，乔安安就没再管外面了，专心找着合适的房源。 还真有几处是合适的，价位在她接受的范围内，也离公司不远，还能养宠物。就是照片她不太放心，明天还得实地看一看。 她在忙这些的时候，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交流”，相当简洁—— 夜司寒摸了摸狗头：“喜欢这里吗？” 七宝摇了摇尾巴。 “喜欢就别走了。” 第089章 你怕我吗？ 乔安安忙到了十一点。 她把合适的房源写下来，和房东约好了明天看房的时间。 沟通完，有些口渴。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摸黑进了厨房。 喝水的时候她在想：借宿还是不太方便，房子太大了，喝个水还得走一段路。而且，她也怕会吵到其他人。 客厅里的大电视还开着，七宝看得津津有味，夜司寒却已不见了。 乔安安找了一圈，没看到他的人，只看到被他喝过的杯子放着，杯身还残留着余温。 大概是去睡觉了，走的时间还不长。 她想了想，把他的杯子洗了，把客厅收拾了，然后关上电视，拉七宝回房间。 “呜……”七宝看得正起劲，满脸委屈。 “不可以！”乔安安做了个“嘘”的手势，神色严肃，“这里不是我们家，不能这么随便。要识趣，不然会被讨厌的。” 别人把她当朋友，肯收留她，要知足且感恩。 啪嗒！ 客厅的灯关上，彻底陷入沉寂和黑暗。 夜司寒换了本书从书房下来，看了眼黑漆漆的客厅，又默默地转身上去了。 ……原来她的睡觉时间是十一点。 ··· 翌日。 乔安安起了个大早，拎着个滑板车，背着个小包。吃不完的狗粮，都塞在了小包里。 被佣人拦下时，她有些心虚：“有事？” 佣人比她更心虚：“乔小姐，您要先走吗？都去公司，您就不等夜少一起？” 乔安安硬生生地听出一丝谴责的意味。 也是哈，寄人篱下，拍拍屁股就走不太行，怎么也该给他开个车，当个免费代驾什么的。 她挠了挠头：“那他人呢？” 然后，她就重温了被夜司寒晚起支配的恐惧—— 再睡就要迟到了！！ 上一次他是“夜总”，她想着他应该是猝死了，她最好在他发丧之前离开；这一回他成了她朋友，她就不能坐视不理。 打了个电话没接，乔安安就只能去敲门。 “夜总？夜少？”当着佣人的面，她不好叫“妖妖”，只能把之前的称呼切换一遍，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透着门缝喊，“夜司寒？” 咔哒。 门开了。 佣人在瞬间撤了个干净，以防被不悦波及。 夜司寒刚洗完澡，套了件浴袍，头发还滴着水，身上有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看清来人，他脸上没什么不悦，只是难掩困倦：“怎么了？” “呃，不好意思。”乔安安有些赧然，目光尽量停留在他的脖子以上，“我想问问你去不去上班？你不去的话我先走了哈。” 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处于拘谨和随意之间，来回摇摆，自己都控制不了。 “你等我一起。”夜司寒想也没想回答，随即侧身一让，示意她进去，“帮我搭一下衣服。” “……”她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这样快一点。” 好吧，她被说服了。 乔安安迷迷糊糊跟着他进了，去衣帽间帮他拿了一套，然后拎出去小心翼翼问他：“这个可以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夜司寒停了擦头发的动作：“你为什么还是有点怕我？” 第090章 陪我运动运动 这个发现，让他不太愉快。 “怕你？”乔安安也被问得怔了一下，“有吗？” 夜司寒蹙着眉提醒：“你跟我说话紧张。” “没习惯吧。”这倒是真的，乔安安摸了摸鼻子，“睡了一觉，脑子没跟上来，看你总觉得还是‘夜总’。” “我有这么不好相处？” “你是夜总的时候，咱们那能叫相处吗？”乔安安失笑，很奇怪的，和他聊两句，她又找回了轻松自若的感觉，“那叫相互折磨！” 说话的同时，顺势把衣服往他床上一丢，“你赶紧的，别害我迟到！” 说完，她抬脚向外。 她没看到夜司寒的垂眸，也没看到他眼底的黯然，她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他又在床沿坐下，极其困倦且无力的样子。 于是乔安安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忍不住折回去—— “妖妖，你这样……不行啊！”她欲言又止。 “不行？”男人对这两个字都很敏感，果然夜司寒也抬了头。 乔安安给他分析：“你看你，早上起不来，白天工作坐一天，晚上看电视到十一点。这状态，精神会越来越差的。” 她建议，“你要么晚上跑跑步，要么早上早起一小时，运动运动。” 她想：他现在这身材可能是老天赏的，这么造下去，再过几年，他可能就不行了。 “早起运动？”夜司寒听到这里才挑眉，带着倦意的嗓音，有种撩人的哑，“过段时间吧，现在这样也挺好。” 随即他又问：“晚上跑步可以，一起吗？” 乔安安想也没想就摇头—— 跑步是小资才选的健身方式。 像她这种，晚上找个剧组兼职，跑上跑下，运动量是跑步的十倍，还能赚钱。 但这不妨碍她劝他：“你跑吧，能强身健体的，你身体太弱了。这样你就不会早上起不来，而且像前两天那样，淋雨就生病了。” 夜司寒失笑。 他那是被气病的。 他现在不说点什么，很快又要被气病了。 于是他叫住正离开的人：“安安。” “啊？”突然被叫两个字，乔安安有些怔神。回头便看到夜司寒坐在那里，纯粹无害，目光温和得不像话。 他再一句“回来”，她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但下一秒，这个温和的人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反剪住她的双手，把她制在了床面上。 “干什么？”乔安安摔蒙了。 然后她就听到夜司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近乎挑衅：“你这么次，连身体这么弱的人都打不过？” 他放松了一点力道：“来打打看，就当是运动了。” 乔安安咬牙。 手腕一松，她就反扣住他的手，试图把他往床上摔。 没摔动。 夜司寒还欠揍地问了句：“我身体弱不弱？” 乔安安不管了，直接继续动手。你来我往的，她没占到便宜，最后还是用脚勾住他的，翻身一滚，反坐到他身上。 “服……”完了，她连一句“服不服”都问不出来了，她呼吸太喘。 夜司寒等了两秒，笑出声来，呼吸平稳，语气清晰：“我认输。” 第091章 咬了脖子 乔安安气得不轻。 这么字正腔圆地认输，还不如打她脸来得痛快。 她算是明白了，他不需要健身运动，他直接就能吊打她。 现在她只想从他的身上滚下去，从他的房间滚出去，但正当她要把想法付诸实践时，夜司寒却先扶住了她的腰，没让她动。 他有些无奈：“我困是因为我只睡了两小时。” “怎么才睡这么点时间？”乔安安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处理点事情，有时差。”夜司寒一语带过，那些事属于夜家的另一面，并不适合多谈。他只是问，“你几点起？以后我跟你一起。” “那不用。”她也就住一两天，没必要让他配合她的生活习惯。 乔安安摇摇头，呼吸喘匀了，才意识到这姿势不妥，想从他身上爬下来。但才一动，却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三道血痕。 很新鲜的，还渗着血丝。 她再看看自己的指甲，头皮瞬间麻了：“我、我好像挠到你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打闹的时候没看到身后，而且恰好这两天忙，忘记了剪指甲。 “对不起对不起。”乔安安连忙道歉，连滚带爬从他的床沿下来，“我给你要张创口贴。” 夜司寒：“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人已冲了出去。 他摸了摸脖子，自嘲一笑，有些惋惜：好不容易才让她熟络了一些，这点小伤，怕是又要把她打回原点了。 ··· 佣人听到乔安安来要创口贴，还是给夜少的，皆是满脸紧张。 直到夜司寒下来，众人看到东西是贴在脖子上的，才转为一脸了然，全场都是“我懂的”。 早餐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乔安安没关注这些，她只是等夜司寒吃完，然后等他一起上班。 车内有些沉默。 “我没有生气。”还是夜司寒率先开口，“这不算伤。”怕她多想，他还特意补充，“我们只是在闹着玩。” “这个，可能会给你造成困扰。”乔安安很愧疚，“我明明保证过和你当私下朋友，住得跟空气一样……” 但现在往人脖子上挠三道…… 万一害他陷入什么桃色纠纷、形象危机，她怎么赔得起？ 这种惭愧一直持续到进电梯。 “我能解释得清，你怕什么？”夜司寒看了她一眼，好笑地开口。 “要不你也挠我一把吧。”乔安安眼巴巴的，于公于私她都很懊悔，“这样就扯平了。” “我没指甲。” 乔安安只能垮下肩，叹了口气。 她努力调整着情绪，试图把愧疚压制下去。毕竟等下电梯门一开，他就是和她没有关系的夜总，她这眼神不合适。 但就在她闭眼调试的时候，领口一凉，毛衣的领子被人拉下了一点，随即颈间传来一下刺痛。 温热的唇，很快从她颈部离开。 他嘬了她一口？！ 乔安安傻住了。 她的颈间，自然也留下了某种痕迹。 夜司寒却是直起了身，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这样行不行？扯平了。” 第092章 起晚了，她挠的 乔安安退后两步，挡好脖子，直接被问懵了。 行不行？ 她要说“不行”，但夜司寒的表情太过坦荡自然，就像纯报复一样，她否决反而像是她想歪了； 可她要说“行”，那也太奇怪了……她幼儿园就知道不能嘬其他小朋友了！ 叮！ 幸好不用等到她回答，电梯已到达顶层。 电梯门一开，属于顶层的忙碌和喧嚣便传了进来。夜司寒只顿了一下，便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乔安安也默默跟了出去。 · 一切如常，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便继续收拾东西。 本来是昨天去市场部报道，这都晚了一天了，她得办完手续赶紧下去。 林秘书还挺舍不得她的，给她签了交接单，帮她一起收拾了东西，最后忍不住把她拖进茶水间，多嘱咐几句。 “安安，市场影视区那块的人，都不太好相处。”林秘书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他们和影视圈的人打交道多了，难免拜高踩低，欺软怕硬。” “嗯嗯，我懂。”乔安安点头。 她在剧组见得多了，心理没那么脆弱。 “你呢，腰杆适当硬一点，可以说你是我亲戚。”林秘书想了想，“但不一定管用，那个方露方主管，和我是平级……” 正说到这里，茶水间的门被人推开。 林秘书本想扫一样继续吐槽的，但看到来人，连忙站直了身体：“夜总。” 乔安安立马也跟着叫了一声：“夜总。” “嗯。”夜司寒淡淡地应声，手上拿了个空杯子进来。 他是来泡咖啡的。 林秘书连忙过去把他的杯子接下，夜司寒吩咐了一句“特浓”，便没再管了。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堵住了乔安安的路，问得漫不经心：“等下就下去报道了？” “嗯，是。”乔安安本来也没想走。她想着等夜司寒走了，再请教林秘书几句——掌握点基础八卦，她去了市场部也方便做人。 夜司寒靠在墙上等咖啡：“我不是每天都听市场部的报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上来问。” “好的，谢谢夜总。”乔安安回得毕恭毕敬，进退有度。 只是想起电梯里的事情，难免有些赧然。 夜司寒倒是表现得像个正常上司，毫无破绽。他提醒她：“你昨天请假了一天，等会儿下去的时候，记得把请假手续带下去。” “好的。”乔安安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林秘书泡好了咖啡过来，暗松了口气。 ……没露馅，他们配合得很好。 要不是怕林秘书看见，她还想朝他眨眨眼睛。 “夜总，您的特浓咖啡。”林秘书过来送上杯子，但大概是刚才听他们聊天，感觉总裁今天才太随和了，她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的脖子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乔安安的心中一紧。 但下一秒，她就放松了——没关系，夜司寒说过他能解释清楚的，不用担心。 然后，她看到夜司寒接了杯子，很淡定地朝她的方向指了指，向秘书解释：“起晚了，她挠的。” 说完，镇定离开。 乔安安：“！！！” 这就是你说的能解释清楚？？？ 第093章 她的后台 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乔安安目瞪口呆。 转头看向一边，林秘书也是瞠目结舌。 0.01秒的凝固之后，两人异口不同声——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果然是老板娘！” “……”乔安安僵了一秒，语速飞快，“不是，真不是！我昨天被房东扫地出门，夜总只是在我再三恳求下，短暂收留我！那伤是打架打的！” “夜总收留你？”林秘书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乔安安连忙补充：“因为我们在其他地方认识，有那么一丢丢交情，前两天刚刚才相认。”具体什么地方，她不能说。 总不好嚷嚷：你们总裁业余爱好是当群演，演技还贼烂！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就一点交情，在公司里还是公事公办。”她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还想还林秘书继续之前的话题，“市场部还有谁不好相处？要注意什么？” 林秘书“扑哧”一笑，再也不觉得那是问题：“放心啦，都是欺软怕硬的人，要是她们刁难你，你直接牵着夜总过去走一圈，保证服服帖帖。” 乔安安哑然—— 她牵着夜司寒走一圈？！ 难以想象、绝无可能。 只是一秒的怔忪，乔安安便疯狂摇头：“我们真不是那种关系！你说的情况不可能啊……” 这不是变相潜规则吗？ 夜司寒最讨厌这个，他要是知道了，能被她恶心死。他们之间的友谊，会彻底破裂。 她否认了再否认。 可惜收效甚微。 “我懂我懂。”说到最后，林秘书也是心领神会的样子，“你还不是老板娘，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给你保密。市场部你放心去，好好体察。” 乔安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但不容细想，林秘书已拍了拍她的肩，鼓励一笑，出去工作了。 ··· 打听了个球，乔安安就这样一无所知去了市场部。 按照流程，主管会把她安排到影视板块，然后底下的组长会把她分配到具体项目组。但万万没想到，第一关，她就被卡住了。 “乔安安是吧？”方主管把她的资料来回看了好几遍，笑得和气，“你是函授自考的本科？你这个学历，是怎么进寰宇的？” “呃……”乔安安有些尴尬——凭学历，她的简历压根投不进寰宇。 她只能硬着头皮：“我之前是秘书处的临时助理，偶然跟了个项目还行，就把我调到这里试试。没事，您可以继续把我从助理开始用的。” 姿态低点没关系，她想先安稳下来。 “那倒也不必。”方主管的脸色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微笑，“我随便问问，别放在心上。那个《一剑西来》的项目是你跟的吧？那你去跟组吧，配合剧组，随时和公司沟通。” “啊，好。”乔安安接了任务，百般疑惑地出去了。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投资方还要跟组的？这个项目很受重视？ 她当然也不知道，她一出去，方主管就拨通了电话—— 电话两头的人是相熟的。 方主管开门见山：“潘导，我这派过去一个人，你帮我试试，什么后台……她不肯说明白，这背景不清不楚的，我也不好在公司里下手……” 第094章 等着她崩溃 上级达成共识，乔安安屁股还没坐热，便被指派到了剧组。 剧组正在搭场景准备开机，忙得像个工地，四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敲响。 工作人员无非分两类——一类，负责接待安顿进组的演员，安排住宿环境；另一类，纯苦力，埋头只干力气活。 她算哪类？ 乔安安回忆了一下：以前混各种剧组的时候，也见过投资方的人过来，但只是巡查，而且一般都有专人接待，坐着喝茶。 她这……跟组的怎么办？ “来了啊？叫乔安安是吧？”总导演姓潘，看到她便热络地打招呼。 “潘导好！”乔安安同样热情回应，客客气气夸，“这边都弄得挺好的。您不用跟我见外，我们主管让我过来配合你们工作。” 她不用被特意优待，不想增加别人的麻烦。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不仅没优待，还那么“不见外”—— “太好了，我们忙，就想借调几个人。”潘导指了指后面的摄影棚，“1号布景还差个人，你去和道具组一起搭，苦活累活都干着点。没问题吧？”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乔安安的反应。 毕竟他之前这么吩咐一个助理，后者直接气哭的——‘我是大学生，又不是农民工，我才不干这种活！’ 他指望着乔安安也能吼一句“我是xxx的人，我不干这活”，那么他打探的事也能交差了。 然而—— “没问题，就这样？”乔安安却是面色泰然，反问的同时已熟练地绑起头发，开始撸袖子，“装威亚吗？我可以帮忙调试。” 这都是她干惯的活了，道具组是比较累，但以前算上调试，一天能有千把块。 现在不能算日薪，还挺遗憾的。 不过毕竟是夜司寒发她工资……就当奉送了！ “啊？你还会……调威亚？”潘导反倒是听愣了，先是诧异，继而又讪讪一笑，“你先去干着吧，这活可没你说得这么轻松。” 他等着她喊累，等着她崩溃搬后台。 “也行。”乔安安点点头，没有多想，转身前往1号景，半路还利索地捞了个工具包。 ··· 敲敲打打了一上午，乔安安都没觉得累，干得相当顺手。 倒是剧组很多人都对她很好奇—— “你是寰宇的员工，怎么还会干这种杂活？” “你以前在剧组底层打拼？那你是怎么进的寰宇？” 乔安安一笑置之。 她压根没打算提夜司寒，因为别人不见得信。这种事情，不信很麻烦，信了更麻烦。 她敷衍地回了几句，别人要是再追问，就一句“运气”堵嘴。毕竟大家都挺忙的，她不觉得谁有闲情，在她身上编故事。 就这么忙碌了一上午。 剧组的午休时间长，乔安安还趁机出去了一趟，把昨天整理出来的那几套房源都看了。赶着回去，正好是剧组上班的点。 “乔安安，中午你去哪儿啦？有人来找过你。”这回她一爬上道具房梁，便有人凑过来说话。 “找我？” 第095章 只想讨好你 谁会来找她？ 知道她在剧组的，只有公司的人。 乔安安打听了又打听，最后从外貌和衣着来猜想，好像是夜家的佣人。再多的信息，也就打听不出来了。 这不上不下的，真要急死人—— 夜家专门来人找她，不会是七宝惹祸了吧？ “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乔安安打了个招呼，攥着手机去了一边。她没有佣人们的联系方式，这电话自然是打给夜司寒的。 响了两下，对面没接，而是挂断了。 夜司寒的回复很快传来：‘在开会。’ 开会啊？ 乔安安正想作罢，他的下一条信息又来了：‘什么事？’ ‘能把你家的人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吗？’她只能也用文字沟通，打字飞快，‘他们好像中午来剧组找过我，没碰上，是不是七宝弄坏什么东西了？’ 七宝的仿真能力是一流的，它会打哈欠摇尾巴，也会……拆家。 ‘没那回事。’夜司寒直接否决，‘他们只是想讨好你。’ 问她爱吃什么、需要什么，随时给她送好吃的…… 尽是些画蛇添足的动作。 夜司寒回得随意，寥寥几个字，却是把乔安安看懵了：讨好她？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想打字问，但还未发送，对面又来了新的问题：‘中午不在剧组，去忙什么了？” 中午啊…… 这可大有说头了—— 她去看了那几家房源，符合2000内价格的，都是照骗。逼仄、脏乱差、严重货不对板。有一家勉强过得去的，房租要3000，超过她的预算了。 还得从头再找。 乔安安啰啰嗦嗦地写了一大段，写完又觉得太琐碎了——他在开会，哪有空看她的洋洋洒洒？况且她最后也没找到房子，说得跟卖惨蹭住一样。 于是她一下子全删光，简洁利落回了四个字：‘空忙一场。’ ‘在那边习惯吗？’夜司寒又问。 ‘当然，老将老战场了。’乔安安回得自信满满，她敢打赌，夜司寒肯定猜不到她在这里干什么！这简直把她安排回打工舒适区了，哪有什么不习惯？ 真把她摁在那边喝茶看合同，才是真的不习惯。 夜司寒并没有多问，发来一句‘晚上再聊，一起吃饭’，然后便继续忙开会。 乔安安则是收起手机，继续回了摄影棚。 “等下是不是有人来接你呀？”刚刚那个和她聊天的女孩，看到她回来，又凑上来说话，故意神神秘秘压低着声音。 “没有。干嘛这么问？” “都说你嫌累，不想干了，会有人来替你撑腰。”女孩一边说，一边还指了指周围的人，“他们看你出去打电话，都说你去搬救兵的。” “没有的事。”乔安安失笑，顺势环视了一圈，然后遗憾收回目光，“可惜这里没有熟面孔，不然还能请人证明一下，我多擅长。” 说罢，三两下爬上房梁，继续搭景。 “安安，我们交个朋友呗？我叫小可。”底下的人却没走，讨好地自报姓名。听了这么久旁人的议论，她早信了。 也和很多人一样，早往肮脏的地方想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攀高枝。 “安安，我知道你背后肯定有金主，我给你保密。你也帮我一个忙，走后门帮我要个微信呗？” “谁的？”乔安安蹙了蹙眉，不太喜欢这种朋友。 “这个剧的原作者，景哥。他今天也在。” 第096章 终于找到你 景煜今天也在？ 乔安安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在哪儿？” “在对面酒店，和主演喝茶呢。”小可撇了撇嘴，“门口有保安的，不让人进。但安安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寰宇的人，背后又有人撑腰，自报家门总能进的。就算不给你面子，也得给你背后的人面子啊！” 乔安安蹙眉。 原本，她是想去见一面的，打个招呼，毕竟也是旧相识。 但听了这一席话，她反而又不想去—— 有人看守，还得报个后台才能进，那这招呼打得就变味了。 别人会怎么想？ 以为她去狐假虎威的？ “安安，行不行嘛？我好想约他。”小可又问了一次。 “我帮不了你。”乔安安摇头否了，委婉表示，“我要真有后台，哪还用在这里干活？应该在和他们一起喝茶。我就一打工的，你省省吧。” 小可却像是听不懂人话：“我知道，你的金主可能不太厉害，罩不住你太多。但我也没让你干很困难的事啊，就要个微信，约我自己约。他真的又帅又有钱，我一见钟情……” “那你还是死心吧，他好像有女朋友。”这个信息，是在剧本研读会的时候听到的。 当时，景煜就在外地陪女朋友。 挺重视的。 至少比对工作重视。 小可一下子急了：“谁啊？圈内的？长得怎么样？” “不知道。”乔安安淡淡一答，彻底不想和对方沟通了。 说话的同时，她纵身一跃，攀上屋顶，拉开距离专心干活。 小可没这身手，只能在底下嘟嘟囔囔，半晌乔安安听见她说了一句“你这人真没意思，切”，然后转身离开。 剩下的，乔安安就没再关注了。 她压根不知道，也没有想到，小可会直接冒充她，去对面酒店要微信。 ··· 门口有保安拦着。 “乔安安”这名字，这些人没听过，自然也不能作为通行证。于是，小可又搬出“寰宇员工”名号，站在外面等。 会议室内正是其乐融融，主创团队正在商量开机事宜。 景煜只是个旁听的。 原本他昨天就要启程回H市，但上周的那惊鸿一瞥，他总觉得不是幻觉，想要在这个城市多留几天。 他知道她尸骨无存，但又做过无数荒诞的梦，希望她还悄悄活着。 至于不来找他的原因……也许失忆了？ 不然怎么解释，她不来依靠他？ “……这回景煜在，开机就不愁曝光度了，开门大火……”某经纪人正恭维的时候，保安正好来报，说是寰宇的一个员工找景煜。 “投资方的人。我认识吗？”景煜疑惑。 立马有人来科普—— “今天刚来剧组，都传遍了，靠男人上位的，舔到的职位。” “高管最爱养这种，寰宇哪个高管养的吧？玩几年就被扔了。” “投资方的人最难搞了，喜欢指手画脚，估计是仗着有靠山，来指点江山的。” …… 三人成虎，流言传得像真的，众人的厌恶也是真的。 景煜的脸色冷下来：“叫她走吧，这边没她什么事。她不舒服的话，尽管撤资。”说完，继续和众人商量正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正式名单下来，众人开始商量着去哪里吃晚饭。 景煜原本都要卷起那张A4纸，却在看到角落的某个名字时，动作一顿。 “你们这里……还有叫乔安安的？”他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她就是那个靠男人上位的，刚让她滚回对面了。”有人不屑，几句带过，“开机不得不给她留个位子，那是给寰宇面子……景煜你去哪儿？不是一起吃饭吗？” 第097章 你解释解释 景煜头也不回地冲向摄影棚。 他只是想看看。 纵使传言如此不堪，同名同姓，他也想看看。 ··· 同一时间，乔安安也在生气。 原因是小可借用她的名义，偷偷问剧组要了定制餐——手磨咖啡、优质牛排…… 剧组忌惮她的“神秘后台”，不敢怠慢，多花了好几百。 这下好了，不仅坐实她是有后台，还搞得她像耍大牌。 “你怎么能以我的名义乱要东西？”乔安安很气愤，“点那么多东西，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她在屋顶上干活压根不知道，等收工下来，牛排都送到了。 这叫什么事儿？ 小可却压根没放在心上：“这么大剧组，几百块还能吃穷怎么着？来一起吃呗，我又没说冒充你吃独食。” “我不在这里吃晚饭。”乔安安神色严肃，“请你和其他人说清楚，这是你自己点的东西。交钱还是扣工资，你们自己商量。” 啪！ 小可拍案而起，顿时不乐意了：“乔安安你差不多得了！一顿饭而已，又不是你的钱，你犯得着在这里假正经？” 这嗓门很大，一吼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乔安安蹙眉：“有话好好说，你别嚷嚷，想吵架出了剧组吵。” “我呸！”小可却来劲了，“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那点后台，连对面酒店都进不去，我报你名字，连微信都要不到！你后台到底谁啊，我吃顿饭你都要战战兢兢？” 周围越发安静，每个人都竖着耳朵偷偷听。 乔安安却只是怔神：小可还冒充她去找景煜了？她在景煜眼里，果然是路人甲啊。 “呵呵，”小可冷笑，把她的失神理解为心虚，“你不想说也没事，大家都知道了，你是关系户，靠男人上位。圈里能这么混也是本事，求求你别又当又立好吗？不谋点好处，你还妄想小三成正宫？” “住口！”乔安安终于听不进去，没控制住嗓音，“谁传出来的？谁造谣的？” 明明上次和剧组接洽，还是其乐融融，凭的个人能力。为什么这次来，大家都这么看她？ 小可骂顺了口，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造谣：“乔安安，你敢说你没陪男人睡过觉？装给谁看？你那张膜要是还在，我脑袋扭下来给你当球踢。” 这话骂的人没想这么多，但对听的人来说，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心上。 能让人瞬间丧失理智。 乔安安想也没想就扬手，想用武力让对方闭嘴，但手腕却在抬到一半时被人扣住，有人从背后过来拉住了她。 “谁……”她迁怒地回头，却是不由一怔。 景煜？！ 下一秒—— 啪！ 小可反过来扬手，反抽了她一掌：“想打我，没门！” 乔安安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却没办法彻底躲开，这一下没打到她的脸，但扇到了她的脖子，颈间一片火辣地疼。 景煜的脸色大变，一下子转为震惊和愤怒：“你干什么！” 他这么一喝，众人才立马过来拉人，毕竟景煜是什么身份，大家都知道。 乔安安被他吼得耳朵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大力拽走。 景煜把她带到附近的休息室，把人往里一推，几乎是甩上门，就只有一句—— “你解释解释。” 第098章 不清不楚的关系 碰——！ 听到甩门的剧烈碰撞音，乔安安豁然清醒。 她从未正面见过景煜发火的样子。 特别是他此时走向她，眼底的汹涌，可怕又陌生。 他说什么？ 让她解释解释？ “对不起。”乔安安怔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道歉，“我不该在你的剧组吵架。刚刚是我不理智，我马上就处理好。” 剧组闹出丑闻是大忌，她刚才是被气疯了。 她可以去表面讲和。 但刚走一步，就被挡住了。 景煜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能勉强保持镇定：“你还认不认识我？” “呃……”这话题太过跳跃，乔安安也被问得有些懵，“你没变啊，和以前一样……受欢迎。”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样貌。 就是她没想象过，和他的重逢，会是这样的。 乔安安有些难堪，想越过他，先去处理剧组的事。 景煜却又挡住了她：“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没有死、没有失忆，为什么不来找他？ 除了他，她还有谁可依靠？ 传言中养着她玩的男人？ 景煜问不出来，怕传言是真的，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你要问我什么？”乔安安疑惑。 “刚刚的事没什么，我会叫助理处理好。”景煜深吸了口气，忍着颤意，放低了声音，问得小心翼翼，“一起吃顿饭好吗？我想和你聊聊。” 这三年，他有太多的意难平，他有太多想问的。 “……”乔安安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就回到了当初仰望他的日子，他永远那么温和璀璨。 刚刚的怒意，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又迅速清醒过来：景煜已经有女朋友了，再追逐他，就是不要脸。 他说的，只是老朋友叙旧的意思吧？ “好啊！”乔安安爽快地应下来，但想到说了和夜司寒一起吃晚饭，还是掏出手机，“我和人说一声，不回去吃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景煜的拳头一下子攥紧：“你……”还有人等你回去吃饭？ 他忍住了没问，只是话锋一转，“……你刚刚被打疼没有？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没关系，没打到脸。”乔安安在发信息，压根没放在心上，“就拍到了脖子，不算什么。本来出了剧组，我也不会吃亏的，现在，算了。” 说话的同时，她还大大咧咧地拉了下毛衣，给他看脖子。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夜司寒早上嬉闹留下的那个吻|痕，就这么露了出来。 景煜的目光一黯，忍无可忍：“传言是不是真的？” “什么？”乔安安一愣，写了一半的信息误按了发送。 “你被人养，靠不清不楚的关系生存。是不是真的？” “不是。”乔安安垂下手，连带着心也沉了下去。她觉得朋友之间有基本的信任，哪怕有一丁点把对方当朋友，都不会这么问的。 她突然就改了主意：“要不我明天请你喝茶吧？我想回去吃饭。” “好，我送你回去。”景煜却像是杠上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月薪多少，再告诉我你现在住哪里？” 乔安安当然不能说。 她不能把夜司寒扯进来：“我前两天刚退了房子，现在借住朋友家，我不方便透露朋友的地址……” “那你告诉我传言是怎么来的？”景煜做了最大的让步，痛心疾首拉着了她的手腕，“明明有其他选择……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自己不负责任，你爸妈要是活着，会多失望？” 乔安安并不清楚传言是怎么来的，她来不及说明，便被他的后半句逼出了眼泪。 她浑身一僵，下一秒甩开他的手，转身狂奔出去。 不用“想过”，她一直都很清楚—— 她的爸妈，就是带着对她的失望死的。 ··· 乔安安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夜家。 无视佣人的招呼，冲回客房，把自己关了进去…… 第099章 给我抱一下 不足一分钟，乔安安又开门出来：“请问七宝呢？” 她是回来找七宝的。 那段如坠深渊的日子，她都是抱着七宝熬过来的，它是仅存的“家人”。平时她嫌弃七宝鸡婆，但这个时候，她只想和七宝在一起。 佣人们还未走远。 听到她的询问，几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在找狗。 “呃，刚牵出去遛狗，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佣人不放心地上前一步，小心提议，“要不，您先吃饭？” 乔安安摇头，随意编了个理由：“不用了，我吃完回来的。” 她的目光没什么焦点，整个人都有点木，说完，又转身往房间钻。 “乔小姐，您还好吧？”佣人应该是看出了她的异常，在后面追了几步。 乔安安的脚步更快，急急一句“我很好”，便关上门，然后全身忍不住发颤——她一点都不好！这一次无助袭来，她半点依靠都没有。 她只能无声地蹲下来，抱住自己。 ··· 夜司寒在半小时后到家。 冷着一张脸。 下车之前，他又睨了眼她发过来的信息—— 【我在剧组遇到一个老朋友，不回去吃饭啦！你别管】 那么欢脱，那么急促，最后甚至来不及加个标点，一句“你别管”就放了他的鸽子。 他能不能管？ 正规渠道，还真不能。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夜少，”佣人出来迎接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车门一打开，就感觉气氛冷凝，“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先用餐，还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夜司寒打断：“不用，我换身衣服就走。” 佣人接了夜司寒丢过来的大衣外套，噤若寒蝉地跟了几步，忍不住开口：“乔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不要去问问？” 夜司寒的脚步这才一停：“她在家？”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乔安安以为是七宝被送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但走到一半，门锁却先一步被旋开了。 ……她刚没锁住。 接着，她便看到夜司寒走了进来。 逆着光，颀长、高大，安全感满满。 夜司寒反手带上门，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这才蹙眉打量着房间里的人，问得平静：“不是在外面吃饭？怎么回来这么早？” 乔安安的脸色一僵：“……” 因为被旧事重提，景煜劝解她的那句话，正好戳中了她心底的伤疤。三年前的事，她补救不了，挽回不了，她没办法告诉任何人，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在心里回答，表面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目光一黯，不由鼻酸。 那种无措到想发抖的感觉，又要来了…… 可七宝还没有回来。 “你能不能……”乔安安哽了一下，想说“帮我找一找七宝”，但话出口却变成了，“……借我抱一会儿？” 她等不到七宝回来了，她好想依靠点什么。 “什么？” 第100章 他又生气了 不等夜司寒回答，乔安安快步过去，一下抱住了他。 她抱的是他的胳膊。 这个动作有点突兀，但不至于逾矩。她觉得，至少不会惹人厌。 他不会推开她吧？ 要是推开了，她再跟他说对不起。 夜司寒的身形一僵，声音从上方传来：“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他抬手，把她从他的胳膊上拽下来。 乔安安的两手一空，心中也一空，但下一秒，他又伸手一搂，直接把她按进了怀里。 “要抱你就大大方方抱。”夜司寒说。 “……谢谢。”乔安安呢喃，心底的彷徨无助，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她没顾得上细想这个动作好不好，就想这样停留一会儿。他的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像某种木质香调，能一下子给人安定。 而夜司寒的动作，也像是刻意安抚一样。他的手停在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顿了十几秒，夜司寒才问：“有事没有？” 乔安安摇了摇头，赖在他怀里没出来，声音依旧是闷闷的：“没有。就是……我刚才好想回到以前啊……”要是回到以前，她拼死也会让父母活下来。 他们活着，如果对她失望，也可以打她骂她。 她好想念有家的时光。 “回到以前？”夜司寒的动作一停，在听到她这么说以后，声音明显沉了下来，“可惜了，时光不能倒流。” 他的眸光冷暗：白天遇见“老朋友”景煜，晚上就感叹想回到以前？ 这么想再续前缘？ 乔安安，你做梦！ “是呀……我知道。”乔安安喃喃——她知道时光不能倒流，人死不能复生。她只是忍不住想念一下，再振作起来，继续坚强活下去。 抱了他这么久，她也差不多调整过来了。 耽搁了这么久，乔安安这才想起来说今天的事—— 今天，她在剧组被传流言、和人吵架，这事可大可小。 她想着，提前说一声，以免他被影响：“我今天在剧组……” “你不用告诉我。”夜司寒才听了个开头，便不耐打断，“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看到她发的信息，他就猜到了。 他不想听。 他还没有大方到抱着她，听她聊和景煜有关的细节。 乔安安怔了一下：“……”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快？ 哦对，公司的事都会汇报到他那里，他知道也不稀奇。 不过他刚才说话是不是…… 语气硬邦邦的？ 乔安安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夜司寒为这件事生气了。 她连忙后退一步，尴尬又愧疚地从他怀里出来：“对不起。剧组那边太突然，我暂时也没想好怎么办，得花点时间……” 她不知道流言是怎么来的，需要时间查。 夜司寒轻嗤，几乎被气笑：前一秒抱着他，后一秒告诉他没想好怎么办？ 渣得这么理直气壮？ “那你听好。”夜司寒上前一步，“我这个人，不喜欢不清不楚。”他钳住她的下颌，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他说：“你如果处理不好关系，就离我远点。” 第101章 她想要搬走 夜司寒的声音极冷。 他的那几个字砸下来，几乎是直接说“滚”。 然后，他猛地松开她，往后一退，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气场暴戾。 乔安安试图解释：“对不起我……” 手刚拉住他的袖子，便被他甩开了。 她被迫留在原地。 而夜司寒拉开门，遛狗的佣人也正好过来，手里牵着七宝：“乔小姐，狗给您遛完了……夜少？”话未说完，佣人便被低气压吓得打了个寒噤。 无人敢阻挡夜司寒，只能任由他走出。 只有七宝迟疑地站在原地—— 它能感觉到人的情绪，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人抱抱贴贴。但它毕竟是AI，没办法判断两个人同时需要“贴贴”时，先“贴”哪一个？ 还是乔安安先反应过来：“七宝，来。”她先喊了狗，又和佣人道谢，把牵引绳接了过来。 “乔小姐，夜少不大高兴啊？”佣人讪讪，心有余悸，却还是出声安慰，“没事的，只要不进地下室，就还有余地。” 乔安安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但能接收到佣人的善意，于是挤出微笑：“谢谢。” 佣人离开后，她才拉着七宝退回房间。 “七宝……”揉了揉靠上来的大脑袋，乔安安呢喃，“夜司寒好像生我气了……” ··· 秦兆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是未接。 好不容易通了，他直接咆哮：“不是约了喝酒？你鸽我？？”要知道，傍晚时的一个邀约电话，他可是推了大项目来陪兄弟的。 夜司寒这边默了两秒：“……忘了。” “忘了？我都到地方了你跟我说这个？”秦兆急了，差点在VIP包厢蹦起来。但话到一半，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某人烦躁地扯开了领口。 然后他听到夜司寒说话：“这就来，喝烈的。” ··· 乔安安下决心和夜司寒解释的时候，才得知他已经出门了。 至于去了哪里，佣人们一概不知。 她本来想打通电话或者发个信息，但看到自己之前发的那半条，又退缩了—— 【我在剧组遇到一个老朋友，不回去吃饭啦！你别管】 这是未写好就匆忙发出去的信息。 其实后面还有。 【你别管听到什么剧组流言，都别生气，等我回去跟你解释。】 但现在要怎么解释呢？ 夜司寒已经生气了。 而且他还放了话——‘我不喜欢不清不楚。你如果处理不好关系，就离我远点。’ 乔安安无比窒闷。 她现在难过的不是遇到景煜，被勾起伤心事，而是她处理不好流言的事，很快就会失去夜司寒这个朋友了。 可要怎么处理呢？ 流言的起源还毫无头绪，剧组的好事者已经蠢蠢欲动，要是有人搞个跟踪调查，很可能连夜司寒都要连带着被误会。 现在他就已经很生气了，要是彻底把他扯进来，那还得了？ ……他说离他远点？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乔安安想来想去，想到了中午看的那几套房子——环境过得去的那套，月租要三千，超了预算。要不咬咬牙，就租了吧！ 避免牵累，越快搬越好。 乔安安当即开始收拾东西…… 第102章 非她不可 另一边，酒吧。 夜司寒进包厢的时候，秦兆就感觉气氛不太对。 酒过三巡，窒闷加倍。 秦兆看了看酒瓶，又看了看夜司寒，不管怎么打量，都觉得后者是来买醉的。 这倒是稀奇。 “怎么了？”秦兆问得吊儿郎当，“最近挺安稳的，你是哪里气不顺？对了，傍晚的时候你说找我喝酒，有事让我办？”不会也忘了吧？ 夜司寒听到这个，动作才稍稍一停。 下一秒，他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是有件事让你办。” 没有忘，大脑也依旧清醒。 但夜司寒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冷下来：“你去景家活动一下，让他们召他们的二少爷回海城，给他找点事忙。” “二少爷……好像叫‘景煜’？”秦兆琢磨了一下，“召回，挺容易的，不是你一个电话的事吗？” “我不方便动手。”夜司寒烦闷地又倒了杯酒，“你出面，越快越好。” 秦兆挑眉：“……”不方便动手？听到这个，他可就不困了。 “怎么个不方便？你和他有仇，还怕他知道？” 夜司寒抿了口酒，面色阴沉：“安安喜欢他。” “什……咳！”秦兆的思绪戛然而止，当场呛了个半死。平复下来后，他立马噤若寒蝉。 这是情敌啊？姓景的还他喵是胜利者？ 别问。 理智告诉他，什么都别问。 不想被波及，最好先灌死自己。 ··· 很快，秦兆就喝得大了舌头：“回……回啊？我叫人……送你。” 夜司寒也喝了不少，撑着脑袋，声音却依旧清晰：“不想回。” “她在你家？”秦兆一下子就猜到了，人醉了，情商没醉，“这没什么好躲的！抓住了，就别放……你只对那一个人感兴趣，过了这村……” “谁说我非她不可？”夜司寒瞪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反驳了。 “呵……”秦兆没说话，轻笑了一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半分钟后，便有个窈窕暴露的美女走进来，甜甜地叫人：“夜少。” 夜司寒揉了揉太阳穴，一眼就看出这是秦兆的把戏—— 他刚否决了非她不可，秦兆就把人送来了。 “出去。”夜司寒毫无兴趣，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 女人却不甘心，毕竟这种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的。她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说不定能“睡”上枝头变凤凰呢？ 于是，趁着夜司寒低头的间隙，女人咬了咬牙，直接拉下了自己的肩带，温香暖玉贴了过去：“夜少，我会很乖的……啊！” 她惊声尖叫。 因为前一秒还似微醺无力的男人，竟直接把她丢了出去。 夜司寒脸色铁青：“滚！” 他很生气——气眼前这种投怀送抱，令人厌恶；也气被秦兆说中，他对其他人确实提不起兴趣。 女人顾不上拉好衣服，捂着胸线就跑了。 而夜司寒也没有久留，沉着一张脸选择回家。 ··· 回程的一路，烦躁是加倍的。 夜司寒强迫自己冷静，告诉自己别找她麻烦。 但他没想到，火气还没压下来，打开门，就看到她推着行李箱出房间…… “你在干什么？” 第103章 跟我，不愿意？ “你在干什么？”夜司寒几乎是怒喝。 当看到那刺眼的行李箱…… 什么冷静？没了。 乔安安也是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声源，才发现是夜司寒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解释：“我今晚反正没事，就打包整理好，也没多少东西。” 她的想法是—— 明天早上把东西带去公司，寄在传达室；中午找孟月借点钱，把3000月租的房子租了；晚上她就能直接搬过去，省时省力。 剧组的流言就是把她叉成马蜂窝，也影响不到夜司寒。 “我都整理好了。”看夜司寒站着不动，乔安安拍了拍手掌的灰，“你休息你的，我不会发出声音吵到你。” 说话的同时，乔安安还朝他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牵强。 这是她能做到最大的识趣和挽尊了—— 等他开口催促她走，她肯定会难受。 即便那是应该的。 “也不早了，今晚就这样吧……”乔安安呢喃了一句，想着把行李箱推角落一点，然后回去睡觉。放大厅里，好像不雅观。 夜司寒：“……”他快被她气死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的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直到看见她又开始推行李箱，夜司寒终于忍无可忍—— “这就是你的办法？”夜司寒大步过去，一把截了她手里的箱子，猛地往旁边一推，然后困住人，“我让你处理好关系，你想到的就是连夜搬走？” 连点考虑的时间也不需要，就不选择他？ “也不是连夜搬……”乔安安缩了缩脖子，有些发怵——都已经决定搬了，不会牵累他，怎么还那么生气？ 她想要解释，但他走近后，她不由蹙了蹙眉：好浓的酒味！ “你出去喝酒啦？”她闻到他身上陌生的味道，有酒精味，还有一种…… 还没闻清，她的手腕一紧，被夜司寒拉了就走。 “唉！干嘛……去你房间干嘛？”乔安安被牵得跌跌撞撞，偏偏他扣着她的力道又极大，不往前跟，他就像要把她的手掰下来，“你走慢点好嘛……我自己走！” 最后一个台阶磕了一下，乔安安终于忍受不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但她还未来得及抚上手腕，庆祝重获自由，夜司寒直接改为钳住她的下颌，吻了下来。 他吻得极用力。 在乔安安措手不及的时候，他已撬开她的唇齿，舌头滑了进来。 乔安安吓懵了：“……”他干嘛要吻她？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但夜司寒像是有预判一样，一手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缚住，容不得她丝毫退缩。两具身体相贴，他几乎要把她按死在怀里。 乔安安也终于闻清了他身上的味道—— 和之前抱他的时候不一样。 除了他惯用的木质香调，还有两种：浓烈的酒味，以及……女人的香水味道。 乔安安瞬间反应过来：他是去喝“花酒”了！喝醉了回来，还认错了人，把她当成欢场女子！ “……”太过分了！ 乔安安被按得很难受，被亲得也很难受，再想到他今晚不知道亲过几个人，她就更难受了……她不想和好多人共用一张嘴巴！ 终于，当他的手摩挲到她腰际，熟练地撩开衣摆往里探时，乔安安玩命挣扎起来。 “你认……错……唔！”可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了，夜司寒像是要用强的，她挣扎的力道越大，他的动作也越蛮横用力。 乔安安被逼得只能咬他。 她也不知道咬到了哪里，直到尝到血腥味，夜司寒才松开她。 “夜司寒……妖妖！”乔安安已顾不上喘了，使劲推着他的肩膀，两个称呼都往外蹦，“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看看清楚我是谁！” 夜司寒只舔了舔舌尖的血腥，目光极冷：“不愿意？” 第104章 把人弄哭了 乔安安当然不愿意。 他撒酒疯，她再怎么舍命陪君子，也不会陪到床上去！ 夜司寒盯着她，最后和她确认一次：“你只有两个选择。不愿意？” 要么想通，去他床上；要么想不通，去地下室关到想通。 他已经气疯了。 “……”乔安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两个选择？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夜司寒，你再不停手，明天等你酒醒，我们该有多尴尬？ 但她又不敢激他。 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来？ 乔安安不敢问，只能按他的剧本来：“两个选择啊？你先松开我，我想想？”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风月场所的暗语？ 她轻轻拍了拍腰际的手，示意夜司寒先松开。 手果然松了。 夜司寒的力道柔了一些，想低下头重新吻她，这一次，他没想弄疼她。 “你想不想喝水？要不要来点水果？”乔安安却微微后退，感觉腰上的力道放开后，她猛地转身，撒开腿就跑。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往前不足三步，乔安安便感觉腰间一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这次她是被夜司寒扛在了肩上。 强硬和冷戾卷土重来。 夜司寒没回房间，扛着她一言不发就往楼下走，走到了一楼，又进去地下室的楼梯。 “都那么晚了，你能干点人事吗，我明天还有一堆事情……”乔安安哀怨了一路，却没得到半点回应，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挣扎不开。 在进地下室楼梯时，夜司寒才开口，只一句：“这是你自己选的。” “……”她选什么了？ 乔安安不禁委屈，脑中也浮现出佣人先前的话——‘只要不进地下室，就还有余地。’ 现在是进地下室？ 她做什么了，怎么就没有余地了？ “夜司寒！夜司寒！！”乔安安有些生气，“你能不能讲讲道理，看清楚我是……”谁！ 当——！ 话正说到一半，乔安安正撑着他的肩膀直起身。但他们正走到小黑屋门口，她的这个动作，让脑袋狠狠撞上门框。 撞击音沉闷清晰。 乔安安的脑袋一阵混沌，直接被撞趴回肩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扛着她的肩膀，也在同时一僵。 她没有细想。 因为下一秒，她就直接疼哭了。 夜司寒也是被吓到了，瞬间没了把人往里扔的想法，连忙把人往下放：“撞到哪里了？我看看。” 借着灯光，他看到她捂头的样子，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夜司寒瞬间忘了先前的怒意。 “你别碰我！”乔安安哽咽了一声，不肯松开脑袋让他看。 她都摸到大包了！ 疼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她突然好委屈——她招谁惹谁了，怎么今天这么倒霉？白天要承受心理攻击，晚上要承受物理攻击？ 他夜司寒要名誉，流言一出来，就暗示她“离远一点”。 可他自己呢？ 他沾一身香喷喷的粉，就不怕名誉有损了？ 他对她双标，不把她当朋友。 “出血了吗？给我看看？”见她哭得止不住，夜司寒却只能干着急。他好不容易才掰下她的手看了一眼，确定没出血，才又抱着人起身。 乔安安一路被抱到外面，被冷风吹了一下才清醒：“要去哪儿？” “医院。”夜司寒低声和她商量，“要是你不想动，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乔安安盯了他两秒，觉得他是酒醒了，才憋出回答，“不去，不看，一点事都没有。” 她们穷人不兴这个。 这样都要冲进医院，也不怕被医生笑话！ 乔安安说话的同时，从夜司寒的怀里挣出来，没往外走，也没回屋，就往别墅外的台阶上一坐。 吹吹冷风也挺好，至少能冷静。 夜司寒站了一会儿才走过来，想碰碰她被撞的地方，被乔安安避开了，他才开口：“刚才……” “刚才你喝醉了。”乔安安想也没想地打断，吸了吸鼻子，“不怪你。” 夜司寒想说的话被她堵了回去。 他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还是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还想再碰碰她，但还是被乔安安躲开了。 夜司寒无奈：“我不会打你，也不会伤害你。刚才的事……对不起。别怕我好吗？” 乔安安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只听到他在旁边说话，低沉温和，让她突然鼻酸，刚止住的眼泪又往外流。 “夜司寒？”乔安安哽咽着抹眼睛，看不起自己的矫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心底里没把我当朋友啊？” 第105章 吵架不要隔夜 ——你是不是心底里没把我当朋友？ 夜司寒蹙眉。 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他当然没把她当朋友！从来没有！ 但看到她此时的样子，他又不敢轻易回答。 “别哭。”夜司寒这回没顾她的躲闪，强硬地把她的脸掰过来，伸手抹着她的泪痕，“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他可以顺着她的想法回答。 可如果和景煜有关，一切免谈。 明明就是他们先认识、先承诺的，为什么要喜欢景煜？ 四目相对，夜司寒的目光不躲也不闪。 乔安安看不透他的深邃，也问不出来：“……”你是不想被流言牵连？还是对我一个人双标？ 她感觉，问了，就是自取其辱，没意思。 “哒哒哒……” 正僵持中，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七宝终于琢磨出了开门的方法，连开了两扇门，晃着尾巴追了出来。 乔安安的心里正难过，觉得它来得正是时候。她张开了手臂，已经做好了抱抱的准备。 然后她就看到七宝颠啊颠地过来，犹豫了一下，把狗爪子给她，把脑袋靠在了夜司寒身上。 “……”坏掉了吧？ 乔安安几乎是气愤，一把将七宝拽过来，抱在了怀里。 夜司寒当然不会和她抢狗，只是她抱着狗把脸埋进去，他也碰不到她，只能在旁边干坐着。 半晌，他说：“外面冷，进去吧？”刚才的话题，他没追问。 乔安安也平静下来，只是说话还带着鼻音：“我再借住一晚上，明天搬走……这段时间，还是要谢谢你。” 一句话，让某人的指骨再度收紧。 夜司寒深吸了口气：“回去睡觉，搬走的事别想了，我不同意。” 他的语气不太好，激得乔安安也跟着不好。 她破罐破摔地想：反正也不拿她当朋友，吵一架算了！ 乔安安不忿：“是你说处理不好关系，就离你远点！我没那么大的能耐，我现在就是处理不好！我离你远点再处理行不行？” 说完，她起身，往屋里走。 夜司寒追上去：“你就只会离我远点？你就不能离别人远点？” “别人？”乔安安简直气笑，“剧组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我离他们远点，不工作了吗？再说我也不知道流言哪传出来的，我离他们远了，我怎么处理？” “……什么流言？”夜司寒听愣了。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今晚闹的不愉快，可能不是同一件事。 乔安安还没意识到：“剧组说我有后台，背后有金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到了下午就变成我靠男人养，想小三上位。已经有人好奇我的金主是谁了……你不就是觉得太难听，想让我离你远点吗？” 夜司寒哑然，他一无所知。 诚如他之前所说——他不是每天都听市场部的汇报。 他才发现里面闹了大乌龙。 “怎么不告诉我？”夜司寒蹙了蹙眉，声音低了下来，难掩歉疚，“我说过，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我想找的啊！”这点乔安安理亏，没办法理直气壮挺直腰杆，“我发信息，想让你别管听到什么，别生气，等我回来跟你解释……这不信息写了一半吗？” 夜司寒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终于明白“你别管”三个字的意思。 想起之前的误解…… 他脑袋都开始发痛。 “你在信息里，说你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要和他吃饭。”夜司寒缓缓开口，这回问得很谨慎，“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很难过……你说要回到以前……” “因为他提到我爸妈了，我想我爸妈了。”想回到以前不是很正常吗？ 乔安安的火气消了大半，吵到这里，才意识到好像和他吵偏了。 吵架可以数细节翻旧账，但这算什么旧账？ 他们是哪一句开始吵偏的？ 正回想的时候，脑袋未撞到的位置被揉了一下。 夜司寒像是彻底偏离了吵架：“那你晚饭吃了没有？” 第106章 我们换种关系 乔安安被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 晚饭没吃。 但是她不饿，也没有胃口。 她不想跟他吵架了，觉得没意思：“你今天喝多了，我心情也不好，就这样吧。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回房间想想。” 说完，她又要往前走。 只是这回刚抬脚，又被夜司寒拉住了。 “还有什么事？” “是我误会了。”夜司寒想了想，声音很诚恳，“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安心住，外面的事我去处理。我出面，没人敢说闲话。” “不行！”乔安安一下子急了——他出面，是没人敢嚼舌根，但她也永远洗不白了。 她反驳：“那样的话，别人会认定我是个徒有靠山的草包，背后只会更看不起我！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流言就会变本加厉，我会混不下去……” 夜司寒蹙眉，这话听得不大舒服：以后我们没有关系？ 他想也没想打断：“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了解剧组还是我了解？”乔安安深吸了口气，觉得再说下去又要吵起来，“算我拜托你，不要出面。” 她不连累他，他也别来断她的后路。 夜司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松手。 乔安安只当他是默认了，手上挣了挣，却没有挣开。相反，他突然用力一带，她被拉近了几步。 “好。”夜司寒答应下来，目光却停留在她的脸上，打量着她的脸色好几秒，“今晚是我不好，能讲和吗？” 讲和？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乔安安莫名迷茫了一下—— 只有朋友之间，才会讲和的。 可他真的把她当朋友吗？ 夜司寒这个人，她看不透。 “你要只是妖妖就好了……”乔安安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呢喃出来。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失言。 但说都说了，她牵强笑笑，索性说个明白：“夜司寒，你要是心里没把我当朋友，也不用勉强。没关系的，我理解。” 堂堂夜总和穷鬼做朋友？做梦呢！ 乔安安这么一想，几乎释然。 但眼前却突然一暗，竟是夜司寒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确实不太想跟你做朋友。”夜司寒的声音冷静，离得那么近，无比清晰，“你愿不愿意跟我试试别的？” 乔安安被他这一啄弄傻了，近乎呆愣地盯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一下推开他：“你要是有那种需求，你找别人！” 说完，快速跑回客房，用力关门落锁。 ……差点把七宝都关在门外。 然后她沿着门滑坐下来，木然地抱着狗，脑袋却是全乱了—— 乔安安先是生气。 她觉得屋里的温度一高，夜司寒是酒精上头，又开始说醉话了。他估计是看到女人就想抱，就想要，所以一身香喷喷。 所以他说的不想做朋友，试试别的，是暗示她…… 做炮-友？！ 滚蛋！ 越想越生气。 但渐渐的，乔安安又开始慌乱。 她想到，其实之前，她是很怕夜司寒的，后来知道他是妖妖，才觉得之前只是表象，是她误会了他。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如果妖妖才是表象呢？ 那太可怕了。 她越想越不安…… ··· 与此同时，门外。 夜司寒盯着客房的方向看了良久，才转身上楼。 他的心情不太好。 得到她这样的回应，他气不顺得很。 市场部的那些人自然就成了出气筒。 那位自作聪明的方主管半夜被电话叫了起来，只听到大总裁冷冰冰的声音—— “《一剑西来》剧组是怎么回事？寰宇出去的人，不是去受欺负的。你要是连维护公司形象的觉悟都没有，趁早离职。” 公事公办，却又语气不善，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方主管从一头雾水到噤若寒蝉，余下的长夜再无困意。 ··· 翌日。 乔安安起得很早，在佣人过来做饭之前，便收拾完毕出门。 她没找到自己的行李箱……明明昨天晚上，她还推到墙角那边的。 算了，反正也丢不了，而且她没有车，找到也带不走。她想着，等房子租完以后，再叫辆车过来搬，也是一样。 趁着时间还早，乔安安先去了一趟公司。 她打算把之前做的内容，全部打印一份出来，带到剧组靠实力说话。 但没想到，还未到上班时间，部门里却到了不少人，都是加班了大半夜的样子。 方主管也在，两眼的暗青，一身颓丧。 乔安安疑惑：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赶什么大项目？ 可惜她在这里没有熟悉的人，问不到情况。 “安安，来这么早啊？”方主管主动打招呼。 她看到乔安安一切如常，提心吊胆了一夜的心情，终于落到了实处。她也是问了一圈，查了一夜，才搞清乔安安的背景—— 乔安安是景煜的人。 剧组那边回馈说，各种手段都使了一遍，乔安安确实被气得差点发飙。然后，景煜就出面，不允许剧组的人胡说八道，并表示人是他罩着的。 本来嘛，一个剧的原著作者，方主管也没放在心上。 但仔细一查，景煜的身份是海城景家二公子，标准的上流社会富二代。上流社会都是有联系的，剧组欺负了景煜的人，夜总半夜打电话过来骂人，也就解释得通了。 方主管内心那个悔啊…… 早知道乔安安有这层关系，她也不会把人送景煜眼皮底下试探。 “方主管，您也早。”乔安安也礼貌问好，“我来打印点东西，拿去剧组有用。” “你用你用。”方主管殷勤地让路，主动攀关系，“景哥最近还好吗？” 第107章 他还在等你 景哥？问景煜的近况？ 那干嘛要问她？ 乔安安一怔，手上的动作也一停。 方主管是个人精，看到这个小细节，也不说破：“我也是《一剑西来》的粉丝啊！你在剧组能见到景哥吧？混熟了能不能帮我约个饭？就我们三个。我就想送送粉丝礼物，再要个签名。” 这当然是借口。 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工作！ 但她又不能直接拍夜总马屁，只能迂回一点，撮合乔安安和景煜…… “……”原来是粉丝。 乔安安松了口气，却又为难：“我也不能保证，如果再见到他的话，我试试吧？” 方主管毫不在乎：“能不能成都没事。”反正她就表明个立场，“回头我把礼物放桌上，你下次去剧组帮我带过去啊。” “行。”乔安安爽快答应下来。 ··· 打印完东西，乔安安没久留，逆着上班的人群离开公司。 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她看到夜司寒的车正驶进来。距离隔得不远，他肯定也看到她了。 乔安安想也没想，撒腿就跑。 她现在对他还是凌乱的，也没有精力问他：昨晚是喝醉了，还是什么意思？ 她要先处理手上的事。 那不仅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后路。 夜司寒只是降下车窗：“……” ··· 剧组。 剧组是没有统一上班时间的。 乔安安到的时候——道具组已经叮叮当当干半天了；筹备组人员则是刚刚起床；至于演员团队，则是压根没来。 这个早晨，相当冷清。 乔安安没再干爬上爬下的活，站在附近等导演组。 今天倒是没人嚼她的舌根，只是路过的人，都会好奇打量她两眼。唯有昨天那个小可，反正和她撕破脸了，依旧肆无忌惮。 “哟，有后台就是不一样，活都不用干，照样拿钱。”路过乔安安的时候，小可轻哼了一声。 她以为乔安安会忍。 要不然就直接吵起来，说不定她还能借这股东风，从普通群演炒作成特约群演。 但她没想到，乔安安只是按住了她的肩，语气平静：“能私下解决吗？” 小可目光一亮：私下，那不就是给钱吗？ “也……行吧。” 于是，十分钟后，小可就被乔安安打趴在了墙角——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的争论和解释。乔安安只是把人带过去，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干，把人揍趴在地上。 “你……”打又打不过，小可急红了眼。 “剧组有矛盾的多了去了，我在教你正确的解决方式。”乔安安语气冷硬，“你喜欢在外面嚷嚷，自己以后不想在圈内混了，别拉上我！” 小绵羊在剧组是活不下去的，该狠还是得狠。 这是她摸爬滚打了三年的经验。 “你……你别拽了！有后台了不起啊？”小可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不敢再骂脏话，也不敢动手，“你等着！” 放了一句虚无的狠话，她一瘸一拐离开。 乔安安没放在心上。 没办法，剧组就是这种地方，有权势的靠权势，没权势的靠拳头。 不震慑一下小可那种人，她再导演组那边怎么努力，都会被传歪的。 · 这时间，导演组也来了。 乔安安把打印的东西拿过去，之前做的资料和分析铺了一桌子。 她也没说别的，就一句话：“这些都是我做的，这就是我能得到这个工作、过来跟剧组的原因。” 导演组的人翻看了许久，面色各异。 显然，这不是靠裙带关系的草包能做的。 但之前的传言…… “关于剧的问题，你们可以向我提问。”乔安安补充。 但奇怪的是，现场的人没有一个发问。他们都像是很好奇，欲言又止，但没有一个是真正问出来的。 半晌，还是副导演低叹—— “算了，其他人胡说八道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景哥还在等你，你过去吧。” 第108章 挽回的代价 景煜还等她做什么？ 乔安安不解，却也还是去了。 · 景煜在附近的休息室等她。 门一开，乔安安便闻到浓烈的烟草味。 房间里只有景煜一个。 他瘫坐在沙发里，视线正对着门口，目光黯然呆滞。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看起来有些狼狈，一脸的憔悴。 “来了？”看到她，景煜才回神，只是嗓音难掩沙哑，“剧组里的那些传言……” “都是假的。”乔安安抢先。 回想一下，昨天他们一言不合，她转身就走，的确是太情绪化了！ 她欠他一个冷静说明—— “我已经在争取，不会让流言扩散。不管什么情况，我也不会再和剧组人员起冲突，影响剧组。如果你还介意的话，我可以向公司申请换人。” 公事上，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至于他本人，还要不要继续误解她……这不是她能掌控的。 乔安安说完，忍不住攥紧手指，等着他的回答。 景煜就只是静静听着，临了，自嘲一笑。 “我没想和你聊这个。”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传言的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说你是我朋友。” ……朋友？ 这个用词，让乔安安的身形一僵，顿了一下才继续坐下：“谢谢。” 不是谢他帮忙，是谢他对外还认她这个朋友。 乔安安涩然一笑：“打个招呼就可以了，后续的事，我能自己证明。”她把刚才摊开给导演组看的资料，又摊了一遍，“我不是靠后台混日子的，这些都是我做的。” 景煜没有看。 他把摊开的资料一合，烦躁地又点了一根烟，但只抽了一口，又手忙脚乱地把烟灭掉了。 他起身开窗通风。 “抱歉。”近乎失态做完这一切，景煜才轻嘲一笑，“上一次把自己搞成这样，还是三年前。” “……”三年前？ 乔安安哑然，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心中狠狠一沉，也没心情聊公事了。 她想起身告辞。 景煜却叫住她：“昨天我就想找你聊，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你……还在，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联系我？” 乔安安心中一酸——回家？她还哪有家？那场变故，她无法告诉任何人。 她只能故作轻松：“就搬家，路上出了意外，就剩我自己了。能回哪儿？都搬了。不联系你最好，我那时候脑子里天天想找亲戚朋友借钱，被我联系费钱……” 她觉得这套说辞搪塞正好。 景煜却直接听怒了，脱口而出：“我供不起你？”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静。 还是景煜先冷静下来：“……因为一个人过太辛苦，所以后来找了男朋友？”他脑子里的浮现的，是昨天在她脖子上看到的吻痕。 “……啊？”乔安安脑袋卡了一下壳：什么男朋友？还是说流言的事吗？算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我其实找过你的。” “什么？” “在两年前，你开签售会的时候。”乔安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那时候日子好过一点了，想联系一下老朋友，就去找你了，写了纸条夹书里。”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黯然：“就我们以前写的暗号，你没有回。” 她去找过了。 最后一次，努力过了。 景煜的脸色瞬间大变，然而他无法回答—— 他对纸条毫无印象。 但是他很确定，她那些所谓的“暗号”，他从来看不懂！ 他只是很久以前，在某个图书馆里，偶然翻开一本冷门书，看到里面的纸条很有趣，就在上面留了联系方式。 然后，她就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像是热烈的火一样。 他知道，她喜欢纸条上的人，他也知道，自己冒充了什么。 所以，他从不敢回应她的喜欢，一直在等她转移，忘记那些暗号和火星文，彻底喜欢上自己。 他几乎觉得他等到了。 然而，她却突然离开，以尸骨无存的消息，消失在世界上。 “安安……”景煜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就像是一个卑劣的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报应。 他想要挽回，就得把一切真相告诉她。 第109章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景煜说不出来。 他现在没有信心：一旦说出来，安安会选择自己？还是选择去找纸条上的人？ 乔安安反倒是释然：“害，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老朋友嘛，现在重逢也是一样的，以后有机会一起喝茶吃饭。” 其实她刚刚不甘心的，想问的，无非就是——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问出来又怎么样？ 时过境迁，景煜现在是有女朋友的。 即使他说喜欢过，难道她还要追问：你和你女朋友分不分？你选她还是选我？ 茶不茶？贱不贱？那才叫小三！ 况且，现在的她，哪有精力谈什么喜欢不喜欢？背负的东西那么多……目前好好工作，攒点钱活下来就行了。 “我得出去干活了，赖在这里摸鱼会被说的。”乔安安起身，故作洒脱，“要不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话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拍了拍口袋，突然发现没带手机……早上去公司打印东西，把手机落在工位上了。 那就算了。 乔安安转身，抬脚向外。 “安安！”景煜也起身，急急地叫了一声。但是他还来不及追上来，也来不及鼓足勇气说什么，他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看清号码，景煜面色一紧：“喂？” 而乔安安只是一个停顿，很快走远了。 · 叮！ 与此同时，夜司寒的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简明扼要的一句—— 【景家那边已办妥。】 · 乔安安回到剧组工作，很快听到了景煜匆匆离开，回海城的消息。 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 也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 毕竟剧组还有助理和编剧团队，他本就不用时刻坐镇。 乔安安没多打听什么，只是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景煜最后叫住她，是想说什么？但不管说什么，好像对她来说，也不太重要。 中午的时候，景煜的小助理来找她，问她要联系方式，说是景煜再三嘱咐的。 乔安安表示没带手机，只能写了电话号码过去。 被这么一耽搁，她中午都没来得及出去租房子。 就这样忙到下班。 剧组的收工时间比公司早一点，乔安安收拾了东西，往公司走。她打算先去公司拿手机，再去把房子租了，这样晚上搬家也来得及。 她步伐匆匆，压根就没注意到小可怨毒的目光。 “别看了，人家是原作者的朋友，能力也不差。”有人劝了一句。 “我才不信她清清白白！”小可冷哼，“等着吧，三天之内，我叫她原形毕露！” ··· 乔安安到公司，正是下班的时间。 她找孟月聊了几句，说了租房子的事，耽搁了一阵，过了下班的点。等她再回部门拿了手机想走，其他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方主管真的给景煜准备了礼物，就放在桌上。 乔安安想了想，顺带着拿了，打算明天带给景煜的小助理。 然后她便这么左手抱着礼盒，右手攥着手机，去等电梯。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很空，只站了一个人。 但当看到里面的人是谁时，乔安安下意识后退—— 夜司寒，怎么这么巧？ 第110章 谁说我断片了 她不想和他共乘一部电梯！！！ 乔安安在心里默念：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趁着夜司寒低头用手机的空隙，她不动声色地往阴影里退。 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电梯门即将合上…… 乔安安暗暗呼气：还好还好，夜司寒是习惯这种“独乘”的。他就是余光看到有人，也不会特意为人再开一次门。 毕竟大部分员工都避着他。 但就在这一秒—— 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是夜司寒打来的电话。 接着，一只手“哐”地一声把住门，让即将闭合的电梯门再度打开。 “……”摁断电话已经来不及了。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无比寂静。 乔安安除了在心里骂骂咧咧，不想干别的。 “你在公司？”夜司寒却没有她这种尴尬，他只是挑了挑眉，面色有些意外，“从剧组回来的？”说完，示意她进电梯。 乔安安只能“嗯”了一声，佯装镇定地走进去。 看夜司寒的态度，她觉得他是断片了，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那正好，她也可以假装一切如常：“你打我电话干嘛？” “你的狗能洗吗？”夜司寒问得突兀。 “能，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乔安安默默地扫了他一眼，感觉这个话题太跳跃，他没话找话特明显。其实，如果没有话题，他们不聊天也没事的。 想到这里，乔安安又默默地按了个“1”。 电梯面板上，除了她按的“1”，就只有他按的“-2”。 “你躲我干什么？”但这回数字刚按下，夜司寒就开了口。 “啊？”乔安安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反驳，“我没躲。” 可她话音还未落，夜司寒已探身过来，伸手越过她，在她的楼层上又按了一下，把她刚按的“1”又按掉了。 乔安安无语：“我……”不是躲你，是真的不同路！ 她还要去租房子啊！ 但现在没必要解释了，补按也来不及，电梯一路下行，直接错过了一楼。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夜司寒也在同时出声，没话找话般换了个话题。 说话的时候，他动作自然地想帮她拎。 乔安安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避了一下，没让他拿：“这是带给景煜的东西。”怕他不认识，还顺带补充，“《一剑西来》的原作者，也是我说的那个老朋友。” “礼物？”夜司寒看了那包装，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了下来。 可惜乔安安没接收到：“是啊，你看包装就是下了大功夫的。”就是包得太严实了，她也不知道方主管往里面放了什么？ 叮！ 电梯正好到达负二层。 乔安安没想下，她还想坐回一楼，从大门走。 她只是把包里另外的东西分点给他：“刚刚孟月给我的花茶，分你点。” 夜司寒看了看她递来的花茶，再看了看她护在怀里的礼物盒，清淡一笑，目光微凉——之前他也在犹豫，想着是不是继续和她虚与委蛇？ 但此刻，他突然拿定了主意。 “拿着啊。”乔安安只顾把东西往前送了送，“这花茶能解酒的，以后喝多了也不会断片。” “谁告诉你我断片了？” 第111章 你不愿意，就慢慢来 乔安安一愣，错愕抬头—— 没断片？！ 那昨晚的事…… “我的确喝了酒。”夜司寒靠近一步，像是能听到她心里的问题。 他一字一句，又给她精准一击：“可我没喝醉。” 啪嗒。 乔安安手里的花茶掉在了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蹲下来捡，脑袋比手脚更乱——没断片，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没喝醉，为什么要抱她亲她？ 要不是她玩命挣扎，他们可能已经…… 他是逞强说没醉？还是真的全记得？ 乔安安正胡思乱想间，脑袋被轻轻碰了一下。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夜司寒揉了揉她昨晚被撞到的地方，轻声问：“还疼不疼？” “……”他真的都记得！ 乔安安目瞪口呆，就这么被粉碎了最后一丝希冀。 她完全是愣的，被夜司寒拉着走到车子附近，才反应过来。 “所以昨晚的那些……你都是故意的？”乔安安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微微颤抖。 “有些是，有些不是。”夜司寒答得坦然，都到这份上了，也不见他有任何尴尬，还反问，“你指哪些？” 乔安安哑然：“……”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想，也不知道从那步开始细问？ 但正犹豫的时候，竟是夜司寒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这些都是故意的。” 乔安安猛地推开他，跌退了两步。 “我们不是朋友吗？”她脱口而出。 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吗？ 之前说对她有“欲|望”，不是为了“以牙还牙”，让她认识到错误吗？ 乔安安无法理解——她觉得，夜司寒就算心底里没把她当朋友，也应该只是觉得身份相差悬殊，没办法当平起平坐的朋友。他还没到鄙夷她的程度吧？ 他怎么能把她当成可以“玩”的人呢？ 外面温香暖玉玩得不尽兴，回来正好看到一个女的，所以继续玩？ “朋友？”夜司寒莞尔，最后扫了眼礼物盒，收回目光，“跟你做了两天朋友，发现没什么意思。” 和她当朋友，她永远不会有“这个朋友不一样”的自觉性。 他也不想忍了。 夜司寒直言：“我对你有兴趣，不想藏。” 乔安安的脑袋嗡嗡嗡地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也搞不清，他说的是“兴”趣，还是“性”趣？毕竟这两个字是同样的发音。 她更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要是放在以前，要只是夜大总裁跟她这么说，她肯定立马骂人，往上问候他三代，然后跑路； 要只是妖妖跟她这么说，她肯定苦口婆心，把他劝回正轨，并深刻反省自己。 但现在…… 他们是同一个人。 怎么办？ 夜司寒已拿出车钥匙，他好像根本没等她回应的意思，只是递过钥匙来问她：“你开车？” 那动作和语气正常得……仿佛一分钟以前发言的不是他一样。 “我不开！”乔安安忍无可忍，几乎是吼出来——一个男人说对她有兴趣，然后要带她回家，她还屁颠屁颠主动开车？ 她缺心眼？ 夜司寒也不生气，转而走向驾驶座：“那我开？”开门以后，还顿了一下，催促她上车。 “……”乔安安差点没忍住骂人，但这里毕竟是公司停车场，随时会有人过来，“你觉得我还敢跟你回去吗？前两天谢谢你，我不会再住你家了。” 夜司寒轻笑：“你怕什么？我没打算对你用强，也可以向你保证。”他微敛神，认真了一点，“你不愿意，就慢慢来。” “你……”乔安安气得想跳脚。 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 但现在她又骂不出他无耻，心里都是恨铁不成钢，最后，她还是气急败坏地走过去。 乔安安尽量冷静：“夜司寒，你感兴趣什么样的？是每天同一种口味，还是隔两天换一种类型？” “什么意思？” “就你昨晚玩的那种，什么样的？”乔安安的语速已经开始不耐烦，这是她为这段友谊最后能做的，“我照着样子给你去找！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第112章 得到就行了吧 几句话，让夜司寒的目光成功转凉—— 不是非她不可，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没心没肺！ 夜司寒懒得和她争辩，直接就是一句：“我爱放哪里放哪里！”说完，又揉了揉眉心，“还有我昨晚玩什么了？” 什么叫“你昨晚玩的那种”？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你一起出去喝酒！”乔安安更无语，“你不是说你没断片吗？你搂过抱过的人长什么样，你记不住？” 还是玩的时候，压根就不挑？ 乔安安投去质疑的目光，就差把“渣”这个字打在他脸上。 “……”夜司寒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她误会的是什么——她以为他昨晚是出去玩，还抱了其他女人？ 而误会的结果，就是想帮他找类似的？ 夜司寒一阵气血上涌。 他跳过了疑惑、询问、解释的环节，整个人瞬间出离愤怒。 碰——！ “你没脑子还是我没脑子？”夜司寒大力甩上车门，三两步走到乔安安面前，直接就吼，“是个女的我就搂搂抱抱？我那么缺？” 吼完了，半点没觉得解气，反而燥意加倍。 夜司寒有火发不出，又大步走回车边，单手开门上车，另一手扯松了领带，没好气：“上车！” 乔安安的耳朵被他吼得嗡嗡响，心里也跟着不爽。她还想再和他争辩几句，却听到不远处有电梯的轻响。 有人往地下停车场来了。 她不敢让别人看见，只能闷闷地对着那扇降下的车窗：“我不上！你别想对我怎么样！” 说完，转身就跑。 夜司寒还没来得及喊，乔安安的身影便跑出了他视线之外。 接着，便是从电梯下来的无关人员，出现在了地下停车场内。 “夜总好！”无关人员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只是看到车，看到人，脚步一停，小心翼翼问好，“您还没走？” 夜司寒应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迟疑了一下，发动引擎——景煜不在A市，她的东西又都在家里，不肯上车就不肯吧，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车子驶离。 夜司寒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揉着被气痛的太阳穴，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最初找她的目的—— 问她狗能不能洗。 现在，他才想起来把电话拨回家里：“狗怎么了？” ··· 乔安安没耽搁太长时间。 租房很顺利，房东把房子打扫得很干净，完全是拎包入住的配置。交钱、签合同、拿钥匙，前后不过半个小时。 钱包干瘪了，但她又有了落脚的地方。 乔安安是急性子，想着今晚就把行李和七宝接过来，收拾收拾，明晚就能去打工补贴家用。夜家有那么多佣人，有旁人在，她也不用怕夜司寒什么。 但到了夜家，她发现，情况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今天的别墅，格外冷清。 没有准备晚餐。 客厅和餐厅都是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一个佣人，刚送完茶水，从书房出来。 看到她回来，佣人的目光闪避了一下，有些心虚：“乔小姐，今天有点事，晚餐……” “不用准备我的，我只是来拿东西。”乔安安摆摆手抢先，满脸都是搬家的笑靥。 但在客房找了一圈，她的笑容就凝固了，“我的东西呢？” 不止是她的行李箱，就连她早上打包好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夜少吩咐我们先收起来，说等您回来再谈。”佣人唯唯诺诺，“夜少正在书房，要不……您上去找他？” 乔安安蹙了蹙眉：她不想节外生枝，还是搬家比较重要！ “算了，反正东西不值什么钱。”等他扣腻了扔出去，她再来捡也是一样的，“我的狗呢？遛狗没回来吗？” 她等着把七宝带走就行了。 “呃，这个……”佣人面露为难，脸上更心虚了，“没遛狗，就……出了点情况。” “什么情况？”乔安安心中一紧，听到这里，瞬间无法淡定了。 佣人却不肯说，到底也只是一句：“您去找夜少吧。”然后匆匆离开。 ··· 佣人一退下，整栋别墅，都彻底安静下来。 乔安安的脊背微微发凉，即使佣人一个字也没吐露，但她大概能猜出来——七宝也在夜司寒手上。和她的行李一起，被扣留了。 现在，她大可以转身就走，延续之前的潇洒，什么都不要。 可七宝对她的意义不一样！ 它不是行李，也不是宠物，它是她唯一的家人！ 乔安安不得不去敲了书房的门。 夜司寒一个人在。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忙着看东西，说了句“请进”，扫了她一眼，视线便回到屏幕上：“等我忙完，我们出去吃饭。” 他已冷静下来，恢复如常，只字未提刚才的事。 乔安安只能跟着冷静，还得保持礼貌：“谢谢，不过不用了。我租好了房子，是回来拿东西的，能把我的东西还我吗？” 夜司寒又扫了她一眼，不过目光很快又落了回去：“你住在这里，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轻描淡写，“我说过了，你不愿意，可以慢慢来。” 乔安安的拳头攥紧—— 慢慢来，那七宝要被扣留到什么时候？ 她永远不会愿意，那是不是她要永远失去七宝了？ 凭什么！！ 这个想法，让她瞬间失了理智。 乔安安想也没想地冲进去，越过书桌揪住他的衣领，气得想揍他。 夜司寒神色一凛，比她动作更快地扶了她一把，同时把桌上的东西扫到一边，有些无奈：“能不能等我忙完？” 乔安安没松手，却一下子卸了力。 他的话，就像提醒一样——他不仅是扣留七宝的人，他还是有权有势的夜大总裁，她斗得过吗？她今天这拳头揍过去了，明天可能就会收到七宝被拆碎的碎片。 她承担得起那种后果吗？ “冷静点。”夜司寒拍了拍她的手臂，“又不是不能商量，别跟我打架。”非要搬，也不是不行。 但这话听在乔安安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种意思—— 商量？ 商量到最后，还不是一个目的吗？ “夜司寒，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乔安安心里一发狠，“得到就行了，对吧？” 说完，她主动凑上去吻他…… 第115章 我就非得是坏人？ 她在这一刻放弃了自己。 乔安安陷入空洞又茫然的自我厌恶里——她仿佛看到未来，她还会这样勾上形形色色的男人，用身体换取短暂的安定。 她什么都守护不住，她谁也斗不过。 但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吻，只是开端。 夜司寒只是打破她的原则，然后，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乔安安闭上眼睛，像是认了这灰暗的命，主动朝他凑了过去。距离和位置都是估量好的，但她亲过去，却是亲了个空。 唇上的触觉，并不是他的唇。 夜司寒转头避开，只让她亲到了脸颊。然后他伸手推了一下，把她从身上扒拉开，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不做。”生气归生气，他也不想把她欺负得太狠了，况且他也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不是双方都愿意，这种事情，还不如不做。” 但这话一说出来，又瞬间不解气了，于是夜司寒又恨恨地找补—— “现在我也不愿意，你亲也别想亲。昨晚咬那么狠，我碰酒精不会疼？不做。能不能从地上起来？” 乔安安没回答，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停下来，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像站在悬崖边，都准备往下跳了，突然又被人拉了回来。 “那……”乔安安哽了一下，没说出两个字，眼泪便砸了下来。她控制不住，只能无声又用力地抹，“……那七宝还还给我吗？” “七宝不见就非得是我干的？”夜司寒终于忍无可忍，“我对你有兴趣，我就非得是坏人？” 他是想吼她的。 事实上，这句话他已经气了很久，想吼很久了。 他在书房忙得好好的，她直接冲进来，就给他盖了“坏人”的戳……他不该生气？ 但看到她此时的样子，他吼出来的话，反倒像变成了解释。 “……”乔安安没太明白，一半是因为没听仔细，一半是因为酒精上头，思维开始迟钝。 她只听懂了一样：七宝不见，不是他干的？ 那是谁？ 她很想清醒思考，但又无法集中精力。 幸好，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秦少，这真不是我们的狗，您以后不能随便牵走的。”是佣人的声音，带着些抱怨。 “它也没认生啊！我牵得并不随便！”接着就是秦兆说话，理直气壮，“我早就听说边牧聪明，带它去抓兔子，我也没想到它会掉兔子粪坑啊……洗了几个小时，不臭了吧？” 开门的声响传来，接着是“哒哒哒”的小碎步，七宝很快走了进来。 乔安安怔怔地看着—— 七宝完好无损。它刚进宠物店清洗护理过，一身的毛发蓬松油亮。 看到她，它很自然地摇起尾巴。 “七宝？”乔安安又惊又喜，过去抱住狗，喜极而泣。 “……卧槽，什么情况？”秦兆怼完佣人，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不是说等我把狗送回来，我请吃饭赔罪吗？” 怎么都喝上了？还哭了？ 夜司寒扫了秦兆一眼，不想多说：“你擅自把她的狗带走，急哭的。” 第116章 我们吵架，关你什么事 秦兆瞬间石化。 因为他把狗带走，乔安安急哭了？ 四舍五入，等于他把夜司寒的人弄哭了？ 完了。 当场裂开。 “这事都怪我！”秦兆一秒认怂，都没敢看夜司寒，着急忙慌地蹲下来，“我是想带它玩的，这不中途出了意外，沾了兔子粪，才洗到现在，不然我早还回来了……你别哭，我带你吃好吃的？安安妹妹？” 他捡着好听的往外蹦，说到最后，还想把乔安安从地上扶起来。 但他伸了手，还没碰到人，便被夜司寒挡住。 “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夜司寒蹙着眉，把人拦开后，才俯身继续，“听到了？还是我干的吗？” 说完，自己伸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乔安安没怎么听进去。 酒气上头，她听什么都是闷闷的，她只知道，七宝回来了。别的她都可以不要，她只要带走七宝就行了。 这个念头一清晰，她便要起身，牵着七宝往外走。 但她腿软，脚下踉跄了一下。 “……喝多了？”秦兆满脸震惊，虚扶了一把，感觉自己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夜司寒则是弯腰，直接把人横抱了起来。 乔安安试图挣扎：“你说了你也不愿意！”还抱她干什么？说了“不做”的！ “别动！”夜司寒没好气地低喝，把人吼住后，抬脚往客房走。 秦兆看得一头雾水—— 他不是始作俑者吗？ 不是因为他把狗带走，才把人弄哭的吗？ 怎么从他道歉之后，整件事就好像和他无关了？ “我说……”看到七宝在后面跟，秦兆也下意识地跟了两步，“……怎么了？出去吃饭吗？我真心赔罪。” “你在这里等着。”夜司寒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嗓音冷沉，“我们吵架，和你没什么关系。” ··· 夜司寒直接把人扔到床上。 他的动作不怎么温柔，特别是看到被扔上去的人不安分，还想往下溜，他就更不温柔了—— “你跑什么！我这点信用都没有？” 夜司寒近乎强硬地把人按住。 彼此拉锯了几秒后，他才发现：乔安安不是要逃走，而是要把七宝够过来，抱在怀里。 “喝多了就留在这里睡觉。”夜司寒脸色稍霁，“你的东西在库房，要走的话，明天开车搬走。”说话的同时，他掏出车钥匙，丢在她的被面上。 乔安安这才抬头，怔怔地看他。 她的脑袋已经开始混沌木然了，所以她都尽量不说话，尽量不做出任何行动，以免在酒精作用下，做出有失判断的事。 而眼前这件事，已经超出她的判断了。 “我跟你说过，不是不能商量。”只要和景煜无关，她爱住哪里住哪里。 夜司寒没好气：“可你跟我商量了吗？从我说对你感兴趣开始，我在你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是不是？” 他越说越生气，“要么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要么就是对你感兴趣的小人，你这是什么二极管思维？我就不能是第三种？” 第117章 对我不太了解 “第三种？”乔安安茫然。 开了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酒劲上来，她话都说不好。 夜司寒看得来气，知道她这个状态，他也没法和她讲道理。于是他只能扯过被子，连人带狗裹了，往床中间一按。 “我不为难你，就不能好好相处？”看她的眼眶还是红红的，夜司寒放低了声音，“我没外面传得那么清心寡欲，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他必须摆明立场。 景煜的出现，让他坏了节奏。 他怕再这么下去，她一无所知，把他当成无性别朋友。 但这些话，他没法直接告诉她。 夜司寒叹了口气：“先睡觉。等你明天清醒了，我们再谈。” 乔安安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虽然脑子混沌，理解得慢，但关键的信息她还是捕捉到了——他说清醒了谈？他说不为难她？他刚还给了车钥匙说可以搬？ 真的？ 乔安安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只知道可以搬了，他不为难她了。 于是，下意识的，她伸手，试图去够床面上的车钥匙。 手才伸到一半，就被扣下。 夜司寒拎了钥匙，丢到更远的地方：“酒醒再走。你要是酒驾进去，别指望我来捞你。”冷冷地说出这句，他起身，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他的脚步一停：“你要是因为这个影响工作，我亲自给你签全公司通报批评。” 乔安安哑然，脑袋乱糟糟的—— 他的前半句话，让她觉得他是“生气的妖妖”；他的后半句话，又让她觉得他是“冷冽的夜总”……相差甚远的两种形象，出现在门口这道颀长的身影上。 她刚才觉得他卑鄙、深沉，看不透、斗不过，但现在，她又觉得他是熟悉的人…… 突然没了危险？ 乔安安想不明白。 她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都不一定能理清楚，更何况是此时——她不靠大脑，完全靠感觉判断。 碰！ 房门被带上。 乔安安耷拉着眼皮，终于闭上眼栽了下去…… ··· 秦兆还等在外面。 “这是吵完了？”看到夜司寒一个人出来，他探头探脑，就差现场找一片瓜来啃，“这么久？你没对她动手吧？” 夜司寒凌厉地扫过去一眼。 秦兆立马讪笑：“实在是因为，你刚才的脸色……”要是换成别人，别人估计都没命了，“……那什么，还吃饭吗？” “她睡着了。在家里吃。”夜司寒的兴致不高，吩咐佣人准备吃的，另外煮一些清粥和解酒药温着。 做完这一切，他就坐到沙发上，不想说话了。 秦兆犹豫了一下，还是冒死坐了过去：“你们为什么吵？我帮你分析分析。男男女女的事情，我算半个专家！” 他只是没想到，这项技能，还有在夜司寒面前用上的一天。 夜司寒只是扫他一眼：“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她还不太了解我。” 秦兆愣了一下，立马开始“哈哈哈”了：“不了解不是正好吗？她要是知道你夜家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第118章 她睡着了，你谁？ 秦兆拍了拍夜司寒的肩膀，当场失笑—— 觉得乔安安不了解，所以郁闷？ 笑死。 换成是他，早偷着乐了。 要知道，夜家这么复杂的背景，能吓跑多少惜命的人？ 不了解不是挺好？ 当个简简单单的高富帅，更容易讨人喜欢！ “啧啧啧，她要知道你这夜少……”秦兆嘻嘻哈哈，还想再戏谑几句，陡然撞上夜司寒警告的眼神，才终于哈不下去。 “我不是说这个。”夜司寒蹙着眉，有些烦躁，“她不了解我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好好说听不进去，逗她几句又会当真。” 哦？ 秦兆立马竖起八卦的耳朵：“比如呢？” “没什么比如的。”夜司寒没有细聊的心情，“把景煜弄走，我也好放她一段时间，慢慢来。景家那边怎么说？” “会让景煜忙到脱不开身。”秦兆洋洋得意，说到一半又想起来，“说起来，海城现在是景家一手把持，三年前海城那件事，也许能借景家的手……” “不用。”夜司寒想也没想就打断。旧事重提，他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当年该处置的人，我已经处置了。” 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都冷肃了几分。 秦兆在一旁唏嘘了一会儿，喃喃地叹：“也是……现在还敢跟我们对着干的，只有苍鹰了。” 一时无话。 冷寂持续了许久，直到客房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夜司寒抬眸，迅速收起了周身的冷暗。 但出来的不是人，而是叼着手机的七宝—— 七宝叼手机，完全是乔安安训练出来的习惯。之前她们住一起，乔安安就习惯吩咐七宝拿这拿那，反正它能听懂基本指令。 时间久了，手机一响，七宝就会把手机叼给人。 然而今天有些不同。 手机响了，它拱着床上的人，却没把人拱醒。AI的想法很简单：这个不醒，就把这块会响的东西，交给其他醒的人。 七宝径直奔向了夜司寒。 “这狗想让你接电话？”秦兆看得目瞪口呆，兀自喃喃，“边牧果然聪明……之前它掉坑我还以为它傻狗……” 七宝没理会，只是拼命把手机往夜司寒手上塞。 夜司寒没替人接电话的爱好，他接了东西，下意识就想摁挂断。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时，他顿了顿，突然改了主意。 不是因为上面的备注，这个号码是陌生号。 而是因为这个号的归属地——海城。 “喂？”心念一动，夜司寒转而按下接听键，语气自然得不像话，“安安睡着了，你哪位？” 对面僵了一秒，什么都没说，迅速挂了电话。 夜司寒收了手机，似笑非笑地转向秦兆，质疑道：“忙到脱不开身？” “……”秦兆愣了两秒，陡然反应过来，“景煜？！” “我猜是他，现在更确定是他。”直接挂电话，这反应除了景煜没别人。做事这么沉不住气，她究竟喜欢他什么？ 夜司寒自言自语般低喃：“怎么连个号码都没存……”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语气，明显愉悦了不少。 说完他便起身，拍了拍秦兆的肩膀：“吃完早点回去，给他加点工作量。”看到秦兆的眼睛还停留在七宝身上，他补充，“忙你的正事，别玩她的狗。” 而夜司寒自己，则绕过沙发，走向客房里…… ··· 如果没有这个电话，夜司寒是不打算再进来的。 喝多了就该睡觉，他没吵她的想法，更没动她的打算。 但现在，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脚过去，揉了揉那颗睡到人事不知的脑袋，掀开了她的被子…… 第119章 他只想养这个 夜司寒只是想打开她的手机。 没密码，他需要她的指纹。 但乔安安是蜷缩在被子里睡觉，两只手都藏在怀里，攥得紧紧的。夜司寒没办法，掀了她的被子，还得去扯她的手。 他直接坐下来，把人拖回来一抱，然后掰开她的手指，往手机上一摁。 屏幕解锁了。 “唔……”乔安安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清地低喃，“我头涨。” 夜司寒单手环着人，拍了拍，应得心不在焉：“嗯，正常。”那样混喝，喝的又不是假酒，能舒服就怪了。 自找的，拦都拦不住。 说话间，夜司寒已利索地调出通话记录，把最近那通电话删了。 删完，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他想把人放下离开。 但乔安安却主动抱了上来。 她是不清醒的，完全是凭着本能，循着热源，抱住旁边这唯一的“活物”：“你别怕，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呢喃的声音很轻，可夜司寒听清楚了，于是扯下她的动作也一停。他临时改了主意，就这么任由她抱着。 殊不知，乔安安对于“活物”是有定义的—— “……姐姐会，让你当全世界最快乐的狗！”她和七宝相依为命惯了，她睡着的时候，身边的活物只可能是七宝。 “……”夜司寒愣了愣，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下一秒，他果然听到她的确定—— “七宝。”乔安安随手撸了撸，没撸到狗毛，只撸到结实的肌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天下第一好。” 说完这句幼稚的宣言，乔安安便再度睡过去，彻底不吭声了。 夜司寒脸上的笑意一凝，低头，钳住了她的下巴：“这是你的口头禅？” 他当然得不到她的回答。 而夜司寒垂眸看了一会儿，只能松手，他没再说别的，但眼底不自觉地冷了下去—— 【我们在书里留纸条联系好新奇呀！我们算笔友吗？不不不，从今以后，我们算天下第一好！】 那是她曾写下的。 幼稚、真诚。 他默认同意了，有多少次忙里偷闲，为了他的“天下第一好”。 而她呢？ 竟是她的一句口头禅么？ · 夜司寒到底还是没走。 前半程，任由她抱着，他蹙眉想事情；后半段，他接了她软绵绵的身体，替她轻拍着背。 毕竟他喝酒的经验比她多，知道怎么能舒服一点。 只是他有些生气—— 不定性、不负责、忘性大……她的缺点，他能数一整夜！从小就没分寸，什么话都敢在纸上写，什么人都敢乱撩。 撩完以后呢？ 转身就跑，跑之前还踩一脚，然后忘得干干净净。 可他不一样。 他没那么多精力，不想换人。这个很难养，但他又不想要别的，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磨。 就是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把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揍一顿。 夜司寒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不由用力，逐渐由轻拍变成重拍。 乔安安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埋在他的颈窝里，刚开始还是挺舒服的，但他越来越用力，她终于：“呕……” 第120章 你洗个澡吧 醉酒的迷糊不会持续一夜，特别是吐完之后，人会更快清醒。 乔安安没多久就醒来。 睁开眼，便是陌生的环境——纯色的被子、昏黄的壁灯、空气中浅淡的木质香调……这是夜司寒的房间！！ 她怔了一秒，豁然翻身而起。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不是！ 床上只有她一个，但整个房间不是，地上丢了一堆男性衣物，洗手间里还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更让人窒息悬心的是，在她翻身而起的下一秒—— 水声，停了。 夜司寒从浴室里出来，裹着一件浴袍，头发还滴着水。他的领口敞着，里面显然是什么都没穿。 看到她是坐着的，他有些意外：“醒了？” 乔安安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看了看地上的衣服，再看了看滴着水的人，以及他身后的浴室，满脑子都是国产烂片的剧情——一般这种情况，男人都是事后洗？还是事前洗？ 她没概念，也问不出来。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领口被解开了，脖子凉飕飕的。 裤子呢？ 掀开被子往里看，裤子还穿得好好的，半点没有被往下扯的迹象…… “……”夜司寒差点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气晕，直接低喝了她的全名：“乔安安！” 连头发都顾不上擦了，他厉声提醒：“你是睡着，不是被下药！”真要被折腾，她中途不会醒？ 吐了他一身不说，这反应又是什么意思？ “你、你头发还没干，去擦擦吧。”乔安安瑟瑟地应声，一边说话，一边从大床另一侧下来，和夜司寒隔得远远的。 她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心里特别慌，根据刚才的思维，已经把他归类到“事前洗”那一类了。 她更害怕。 “你起来干什么？”夜司寒没好气，“睡这里，不用回客房。”那张床被她吐得压根没法睡。 “……”乔安安警铃大作，急得鼻尖都冒汗。 她在床边磨蹭了几步，才发现七宝也躺在角落里，正属于待机状态——睡得正香。 傻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乔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一阵血气上涌—— “七宝！”她大喊了一声。 七宝迅速窜了起来。 夜司寒也被她惊了一下，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前—— 乔安安猛地抱起了地上的衣服，撒腿就跑：“七宝，跟上！”她没有跑得过夜司寒的把握，但她有把握，他不会裸着出来追。 他的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 她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七宝可兴奋了，还以为是玩，立马跟着往外冲。 夜司寒站在原地，只剩青筋直跳：“……” 他看了眼天色，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出去追。现在这心情，他怕把人弄哭。 ··· 乔安安一口气冲出去很远。 中途手机响起，是夜司寒打电话过来。她没敢接，直接挂断，顺道拉黑。 她也不敢回去拿东西了，她就要一个七宝，其他的都不要。 一直到很远的地方，她才打到一辆车，带着七宝跳上去，报上了新家的地址。 “小姐，有人追你啊？”出租司机很八卦，转头看了她好几眼，“这一带是私人住宅，治安很好的……你需要报警吗？” 话虽这么问，司机却不看好：这一带住的人非富即贵，她就是真受了委屈，衣不蔽体跑出来，也不一定能告得倒。 乔安安摇摇头：“不用。” 报警和夜司寒斗？她是生怕自己凉得不够快？ 只要夜司寒以后不找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没事。”深吸了口气，乔安安迎向司机的目光，信手拈来，“我是偷狗的。最近手头紧，就想挣点铤而走险的快钱。” “……”司机立马目光炯炯，余路再无他话。生怕说错一句，成为挨抢的快钱。 ··· 到了地方，出租一踩油门就走了，乔安安张了张嘴，话都没来得及说。 本来，她还想让司机等一等，她上去找个袋子把夜司寒的衣服装起来，让对方帮她送回去。毕竟她也不知道她抱出来的这堆，是不是很值钱？ 值钱就糟糕了。 “干嘛走那么快……”乔安安喃喃，车走了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进屋，想着先把衣服装起来。 她不敢去办公室还给他，别人看到了会乱想的。 但还管别人干什么？ 天一亮她可能工作就没了。 乔安安打定主意——要是夜司寒公私不分，决定整她，她就把衣服砸他脸上，骂他一顿跑路；要是夜司寒就此作罢，她就蹲停车场，偷偷把衣服丢回他车里，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七宝都回来了，她怎么都不可能当他炮-友的！ 刚刚要不是她醒得早，他是不是还想…… 想都别想！ 乔安安恨恨地想着，把衣服往地上一丢，找了个袋子过来装。 衣服被她丢散开后，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过于湿了，酒味也过于重了。领口和肩背的地方，还有被吐过的痕迹。 乔安安的动作一顿—— 他没有喝酒。 没人可以吐到自己背上。 所以…… 乔安安尴尬地咬着手指，好像突然知道了他洗澡的原因。 第121章 邀请他睡觉 脑袋有些木。 乔安安的第一个反应：她好像白跑了！ 关于夜司寒为什么洗澡，是她想歪了。她今晚原可以不用跑的。 可现在脑子掰正之后，她又不禁产生疑惑：她为什么会吐在他身上？ 她明明记得他走了，他说放过她之后，她才撑不住睡的。她睡得也很难受，头昏脑涨，一直是抱着七宝熬着…… 要吐，也该是吐在七宝身上。 ……等等？！ 乔安安骤然精神一振：“七宝！” 她连忙把狗叫过来，按着狗头闻了个遍——没有酒味，没有被吐到，它的毛依旧是刚洗完回来时的样子，根根清香。 乔安安的脑袋轰然炸开。 她意识到，她抱了一晚上的七宝可能不是七宝，而是……夜司寒？ 他就任由她抱着、照看她、被她吐？ 这可真是…… 比他说对她感兴趣，更令人迷惑的操作！ ··· 翌日，一切如常。 乔安安没把人从黑名单拉出来，也没等到公司解雇自己的消息。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上班。 上班赚钱不寒碜，能赚一天是一天。 没办法，她新租了房子，现在实在太穷了。 当然，她也做好了随时被开除、被赶走的准备。到时候，她只希望夜司寒能大发慈悲，按天给她结一下工资。 一整天都安然无恙。 乔安安一半的时间在公司，一半的时间在剧组，压根没人管。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她忙完《一剑西来》剧组，还去隔壁剧组打了份临时工，赚点零花钱。 直到孟月过来。 孟月是来送衣服的，她得知乔安安行李没了，特意送了一大包来。她们的身形差不多，以前衣服就常常混着穿。 乔安安很高兴，乐颠颠地留孟月吃饭，两人一人一份盖浇饭，坐在小饭馆里面吃边聊。 这里四通八达，周围都是来来去去的群演，各聊各的，互不干扰。 “……被开除也没事啊，我饿不死。”乔安安看得很开，“就是怕连累到你，你到时候……就说我们关系很差！” 孟月皱着眉头，心思却不在这个上：“夜总私底下怎么是那种人啊……”她琢磨了一会儿，“他又说对你感兴趣，又表示自己不是坏人，安安，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咳！”乔安安的鱼香肉丝喷出去一半。 孟月连忙递上矿泉水，神色依旧积极：“你试试他呀，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你呢？” “咳咳咳……”乔安安连喝了半瓶水顺气。 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都是成年人了，基本的清醒她是有的—— 夜司寒才认识她几天？ 要说“感觉新奇”、“身体冲动”、“偶尔尝鲜”她都信，但要说喜欢……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何而来？他一开始多厌烦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乔安安没办法一一解释，索性拎着筷子戏谑一句：“怎么试？” 孟月立马来了精神，有了主意：“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如果一个男人肯跟你盖着被子纯睡觉，那就是喜欢。” “……”乔安安相当无语。 三秒之后，她忍无可忍：“……你看的是青春伤痛小说吧？” 换法治频道看看呢？ 这种办法…… 结果不管纯不纯，法治在线都能给你拍三集！ 乔安安面无表情，她和孟月的成长环境不同，实在是赶不上孟月的恋爱脑。 但她才舍不得吼孟月，顿了一下后，索性顺着开玩笑—— “嗯，你的方法很好。”乔安安煞有介事点点头，“接下来就是邀请夜司寒来跟我睡觉，我去买被子，你去邀请吧？” 第122章 你到底会不会 吃了一口东西，乔安安还特意补充：“你记得叫他睡纯一点，睡不纯就不要来了。” 孟月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哈哈大笑。 “我错了，好安安，我猪脑袋！”她边笑边道歉，“我才不敢找他，我跟他说话都害怕！他在公司真的好严厉，职场噩梦！” 乔安安回忆了一下—— 真的是噩梦！ 当初她顶替孟月上班，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不聊他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乔安安起身付了账，“你要不要去我那边玩？新租的房子，你还没参观过。大床，够我们两个睡！” “不了，我回去晚我妈会说的。”孟月也起了身，“等周末再来，买菜和你做饭。” 两人手挽着手出门，没想到刚走被几步，就被堵住了。 来的是两个身强力壮的高个子男人，胳膊上布满纹身，一人一根铁棍，说话也狠：“你们谁是乔安安？自己滚过来！” 孟月当场被吓懵了。 乔安安还算稳得住，平和一笑：“我是。有事？” “就你打的我干妹妹是吧？”男人手上甩着铁棍，“屁点大后台了不起啊？我干妹妹也是你能欺负的吗？” “你干妹妹？”乔安安疑惑。 正说话间，有人从她们刚才的小饭馆出来，嗓音尖锐：“哥，就她！她和原作者有一腿，昨天打我的！” 乔安安回头，便看到面色恶毒的小可。 她蹙了蹙眉——剧组的恩怨私下解决，倒的确是这个规矩。打架她也不怕，就是今天孟月还在。 “让我朋友走，我们私下解决？”乔安安暗暗推了一把孟月，自己则卷起了袖子。 “安安……”孟月不放心。 小可也不乐意：“放她去报警？你以为我傻？景煜回老家了，你的后台不在，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护着你？” “没有景煜，我们也是寰宇的员工。”乔安安提醒，“想坐牢吗？这里刚好有位法务部的。” 她搬出寰宇，搬出法务部，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是法盲—— 小可直接就是：“我不管，你打了我了！今天我就要打残你！” 乔安安神色一凛，知道这场硬仗是躲不过，眼看着要动手，先发制人踹开了一条路，把孟月推出去：“你先跑，别管我！” 而她闪开迎面一击，想要硬接一棍，顺势把铁棍抢下来。 她打算用肩膀去接，但预想中的重击并没有发生。 她接了个空，也抢了个空。 身后是几个男人冲过来，钳制住了小可三人。小可想骂人，挨了两巴掌；那两个壮汉想挣扎，挨了几拳头。 于是，都服帖了。 乔安安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巡逻的便衣？可便衣怎么会打人呢？ 不管了，她脑中已经在编无辜路人的剧本了…… “非、安安？”正当她考虑要怎么演的时候，旁边传来孟月的声音，瑟瑟发抖。 乔安安立马护友心切回头：“怎么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这才看见孟月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颀长高大—— 夜司寒。 他就站在她五步之外，一张俊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怎么……”他怎么会来这里？ 夜司寒大步走过来，眼下只想追究一个问题，直接怒喝而出：“你到底会不会打架？” 第123章 难道我会打你？ ——到底会不会打架？ 乔安安哪里顾得上回答？ 在夜司寒大步接近的时候，她惊慌地连退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那些人。 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现场的那些“便衣”，都是夜司寒的人。 可他带着人干嘛？ 他又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她在这里打架，过来帮忙。唯一的解释，他带着这些人，是用来对付她的。 怕她再跑，人多好抓？ 他的人下手好狠。 要是没有小可他们横插一脚，现在被钳制住的，可能就是她了。她要敢还手，还会被扇几巴掌，挨几个拳头…… 乔安安的脸色惨白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夜司寒走到近前，弯腰捞起了刚刚被打到地上的铁棍。 而她已退无可退。 “对不起！”乔安安想也没想就道歉，下意识就蹲下去护住自己的脑袋。 没办法，她打不过夜司寒，蹲下去是本能躲避。 孟月也是被当场吓哭：“不要打她！不要打安安……”她还想往这边冲，但是刚抬脚，便被保镖拦了下来。 夜司寒握着铁棍的动作紧了紧，指节紧扣，渗出森白的底色。 他的目光看着蹲着的一团，再听到旁边的哭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会打她？ 愤怒加倍，失态边缘。 “夜少。”还是旁边的保镖看出了夜司寒的意图，走过来低声叫了一句，把铁棍接了过去，走向壮汉的方向。 乔安安迟迟没等到棍子落在身上，才瑟瑟睁眼。 她一抬头，就看到保镖一棍挥下去，正砸在壮汉的后肩。 ……那是她之前打算硬接一棍的位置。 壮汉惨叫一声，直接被打得半跪下去，被堵上了嘴才没哭喊。 乔安安看懵了，下一秒感觉手臂一紧，被夜司寒拽了起来。 “你和谁说对不起？”夜司寒的语气不怎么好，“你那么打架对不起谁？”说完又转向孟月那边，吩咐底下的人，“送她回去。” “是。”保镖立马把同样愕然的孟月带走了。 乔安安站在原地没敢吭声。 她不知道夜司寒是来干嘛的，也不敢触怒他。真要说什么，她也得等孟月回了家，彻底安全再开口。 这么一比，她和小可的这点恩怨，突然就无关紧要了。 但夜司寒却要管—— “怎么回事？”他又问回眼前。 “就、就一点误会。”乔安安不敢惹事，毕竟这个剧组有寰宇的投资，“我们小打小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她恨不得和小可当场握手言和。 “对对对！都是误会！”小可怕挨打，也连忙附和。她完全把夜司寒当成景煜的朋友，所以拼命说景煜好话，“我们怎么可能欺负景煜先生的人？闹着玩的，我们还等着吃景煜先生和安安的喜糖呢！” 把小三往正宫的地位捧，这是小可能想到的最大的恭维。 乔安安无语：“……”这些人怕是误会了她和景煜的关系。 之前的事，景煜给她解了围，又没完全解围。 夜司寒刚刚转好的脸色，又成功阴了下来，他只是冷哼：“你们怕是等不到那天。”说完，一挥手，示意手下把人拖走。 他的动作、语气、神色，再加上说话的内容，在外人看来，都像是放完一句狠话，不留对方一条活路。 于是，小可彻底慌了。 她迅速变脸，直接鱼死网破：“你以为乔安安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们帮她的都瞎了！她才不安分！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要找一个姓夜的睡觉！！” 第124章 我不是，我没有 小可卯足了劲，要败坏乔安安的名声。 她的想法很简单——一个背叛景煜，迫不及待和别人睡觉的女人，怎么可能再得到景煜朋友的维护？她刚刚挨了两巴掌，等着吧，乔安安马上要挨十个巴掌！ 但殊不知，她的话音落下，周围诡异地一静。 这回轮到乔安安慌了：“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 情况拐得太快，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疯狂摆手否认。 “怎么没有？”小可自以为占了优势，洋洋自得，“就在那个小饭馆里，你和你朋友说，要去找一个姓夜的睡觉！” 可惜距离有些远，小可没听清具体名字，“乔安安你别装白莲花了！你可积极得很！是你主动要和姓夜的睡！” “我真没有！”乔安安差点急死，恨不得越过夜司寒，去捂小可的嘴。 快闭嘴吧！ 你知道“姓夜的”是谁吗？ 再说那是她和孟月聊天的原话吗？不能听一半就瞎传啊！ 她已经，不敢去看夜司寒的脸色了。 “乔安安你这种靠身体……唔！”小可越说越来劲，眼看着要说出侮辱的话，保镖眼疾手快，把她的嘴堵了，迅速往旁边拖走。 下一秒，乔安安同样胳膊一紧，被夜司寒拽着往车子那边走。 “她胡说的！”乔安安方寸大乱，“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我哪也不去！” 但她的力道有限——她挣扎不开，也扯不过夜司寒，嘴里抗拒到极点了，身体也只能半拖半拽，被迫向前。 眼看着前面就是他的车。 被他丢进车里，她就完了。 乔安安没办法，把心一横——他拉车门的时候，她蹲下去抱住了他的腿，耍赖似的往地上一坐，说什么都不上。 “夜司寒、夜总，你行行好，给个解释的机会！”她的语速飞快，“我没那种想法，她听错了！” 天知道她和夜司寒的关系多危险？ 求求别火上浇油！ 她真的怕他误会了，直接拎她去开-房…… “……”夜司寒的嘴角抽了抽，用力扯了一下，却没能把人从裤脚上扯下来，“像什么样子！” 乔安安不放。 像什么鬼样她都无所谓，她真的快急哭了：“我没想找你睡觉，真的没有！” 夜司寒的太阳穴跳了跳，扯不开人，一时间忍无可忍：“这么早睡什么觉？”他的脑子里整天就装这点东西？ 他气得都想把她踢下来：“找你是有正事。” 乔安安一怔，松手抬头。 “关于你的狗。” 乔安安这才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七宝怎么了？”她想了想，连忙补充，“不卖。” “……”夜司寒没好气地扫她一眼，强行平静下来，“它是AI？” “是。” “它的外观像狗，习性和功能也和狗一样？” “对。”她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 但他的神色严肃，他问一句，她便认真答一句。 夜司寒蹙眉：“它有没有信号勘测功能？” “什么功能？”这点太专业了，乔安安没弄明白，“你是说它看电视吗？有信号它就看。它不懂什么勘测。” 她回答得小心翼翼，看着夜司寒的脸色，心里止不住忐忑——前两天七宝一直在他家，会不会出了什么状况，怀疑到七宝？ 可七宝只是一台陪伴型的AI，专门陪小孩子的。 她拥有七宝的时候，也是小孩子。 夜司寒似松了口气。 然后他舒展眉头，朝她开口：“把我加回来，发点东西给你看。” 第125章 盖棉被纯睡觉 事关七宝，乔安安不敢拒绝，乖乖把夜司寒加了回来。 然后，她就收到他发来的一段视频。 是昨天七宝掉坑的监控。 在监控里，七宝不像是意外掉进兔子粪里的，而像是特意找过来，对着兔子粪一顿刨，挖得浑身脏兮兮，搞出一个坑…… 这在旁人看来没什么，狗嘛，容易对屎感兴趣。 但她和夜司寒都很清楚：七宝不是真的狗，它没有理由对屎感兴趣。 所以他才来问她？ “它以前也挖土……这个坑有什么不对吗？”乔安安喃喃。 “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定位芯片，我就想问它有没有信号勘测功能。”夜司寒一带而过，得到她的回复后，就没有多问，“它以前也挖土？那可能只是偶然，是我想多了。” 乔安安“嗯”了一声，心情却无法平静了。 她突然想—— 七宝以前挖土，以前是什么时候？ 在她小时候，七宝肯定是不挖东西的，因为爸爸说她太皮，狗都比她干净。 那是什么时候挖土的？ 哦对，是家里出事前。 七宝在院子里挖了几个坑，害妈妈下班回家绊倒了，爸爸为此还骂了她一顿，说她恶作剧……爸爸为什么不怀疑是七宝干的呢？ 他制造的狗，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七宝。 他知道，挖土不是七宝的习性？ 还有一次。 爸爸妈妈意外去世后，她偷偷去事故现场缅怀。 她坐在那里哭了很久，七宝则对着一个岩石坑挖挖挖。 她觉得AI没有心，气得把七宝牵走了。 …… 乔安安想着过去的事，有半晌的晃神。 再回过神，是因为夜司寒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问：“住哪儿？我送你。” “不、不用。”乔安安摇头，想要越过他离开，“既然事说完了，那我……”话到一半，她便被他抬手拦住了。 夜司寒屈指敲了敲车身：“你行李在我车上。你是要我给你送？还是要我带着你一起回？” 送行李啊…… 乔安安有些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就把新家的地址说了，还上了他的车。 她的脑子里，都是以前的事。 定位芯片？ 如果不是偶然呢？如果七宝以前挖的也是定位芯片呢？ 外界都说，她的爸爸妈妈，死于一场意外，车子从山崖上翻下去，自燃爆炸。所有人都说，不可能有人害他们，因为那地方很荒凉，他们没有手机，没人知道他们在那里。 她不信，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曾经发誓：但凡能找到一点证据，她就回头！她不跑了，她要回头给他们报仇！ 现在好像证据来了——原来，他们被定位了。 有人知道他们在那里，那个人就能害他们，不是吗？ 乔安安的心中一阵狂跳，但跳完之后，又陷入无望之中——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七宝当时被她牵走了，三年了，那地方早就开发重建了。 她的确一直都不信那是意外。 可她想等的，不是证据，是回头抗衡的能力。 她有吗？ 没有。 她还是混成这样，自己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谈什么报仇？她不知道仇人是谁，她连三年前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 一场胡思乱想。 对乔安安来说，除了心情更差点，没任何收获。 她开门看到七宝迎上来，也没多大热情，把鞋子踢给它就进去了。倒是夜司寒相当有耐心，接了七宝叼来的拖鞋，还揉了揉狗脑袋。 于是，七宝便立马倒戈，缠着夜司寒玩了。 夜司寒也没闲着，边陪狗玩边参观，把她租的小家观察了一个遍，挑剔地发言了至少十句。 等他一圈逛完，乔安安的心情也成功从郁闷转为爆炸—— 这是一个月三千月租的一居室！ 他拿这里和上亿的豪宅比？ 还窗户不好，夏天开窗不安全？ 拜托，小偷也是有职业追求的——租在这种房子里的人，能有多少钱可偷？同样犯罪，干嘛不干一票大的？ “……谢谢你帮我把东西送回来。”乔安安忍了又忍，努力憋出一句，“我要整理东西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愤怒的确能战胜一切情绪。 比如她现在对夜司寒就没有慌乱……大概是他一路回来表现得比较正常，她连基本的拘束都没了。 夜司寒抬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便退出了她的房间。 乔安安一个人在里面整理了很久，把衣服都拿出来重新堆叠放好，把自己的情绪也都调整好。然后她退出来，竟发现夜司寒还在。 他在陪七宝玩气球，抛来抛去，一人一狗，一点声音都没有。 七宝挺开心的，认主似的摇尾巴。 而此刻的夜司寒，看起来无比随和。 乔安安有点搞不懂他。 他何必这样和她耗着呢？出去稍微花点钱，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双方都愿意的话，他现在事都能办完了。 想了又想，脑中突然翻出孟月说过的话…… 乔安安的脑子一热，今晚所有的无畏，都在这一刻脱口而出：“夜司寒，你能陪我盖被子纯睡觉吗？” 第126章 不穿睡衣穿什么 啪嗒—— 气球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细响。 夜司寒不动声色地捡起来，掩饰脸上的意外：“……现在？”他问得平静，手指却僵着，差点把气球捏爆。 还是七宝心疼球，拱了拱，把球拱走了。 夜司寒看了眼时间：“先吃点东西？” “不用了。你走吧，当我刚刚没问。”乔安安皱着眉，接得很快。 其实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的本意是弄个清楚，再劝他回头是岸。但这话说出来，才意识到歧义满满。 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 乔安安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你就当我脑袋被驴踢了！” 说完，她推了另一个行李箱回房间整理。 · 夜司寒迟疑了一下，又坐下了。 本来压根没想过留宿——他只是过来送她的行李，再看看她住的地方。在这里多坐了一会儿，也只是因为他的人在附近打点，确保未来安全。 他是要等手下的人打点完的。 她要是不赶他走，他就在这里等；她要是太抗拒了，他就去楼下车上等……可她竟然，问他能不能陪睡？！ 夜司寒注定是走不成了。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迅速吩咐了几条出去…… ··· 乔安安再出去的时候，看到夜司寒正在替七宝捡球。 七宝的小皮球掉沙发底下去了，捡不到，正急得团团转。它当然不知道自己指示的是什么人，只顾扒拉着夜司寒，让他帮忙。 夜司寒也当真能忍，卷起袖子俯身，替它把球掏了出来。 沙发底下有点脏，蹭得他衬衫脏了一块，他明显蹙了蹙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乔安安作为“家长”，看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有些惭愧—— 今天夜司寒一切如常，毫无逾矩，相反的，她却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别人帮她搬东西送东西，别说是认识的，就是纯花钱的搬家师傅，她都该倒一杯水。但夜司寒来这么久，她毫无招待。 听他刚才的意思，他还没吃晚饭？ 也对，时间上来说，他下班从公司到剧组，确实来不及吃饭…… 乔安安犹豫了一会儿，抬脚去了厨房。 她不是招呼他吃饭，刚搬家家里没有食物，况且她还没有积极到留饭的程度。她只是烧了壶水，找到唯一的一包豆奶粉，给他泡了一杯。 请他喝杯豆奶，再客客气气送他走。 毕竟是做过朋友的，能好聚好散，大家翻篇，她也愿意。 “夜……”刚端着杯子出去，就有人来敲门。 乔安安正疑惑，夜司寒已去开了门。 来的是夜家的佣人，大包小包，送了一大堆东西，然后连门都没进，打了个招呼便迅速走了。 乔安安看傻了：“这是干什么？” “有点饿了，借你的地方吃点东西。”夜司寒神色如常，把东西拎进来，一样样地摊放在餐桌上，“一起？” 桌上放的，都是佣人烹饪打包的菜品——食材考究，用料昂贵，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菜色。 还有一些水果。 也都是颗颗饱满，放在超市进口区那种。 “我吃过了。”乔安安没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吃，只是默默攥紧了手里的豆奶，再也没想递出去。 她觉得寒酸得不行。 她打算回厨房里倒掉，走到一半，发现还有两个袋子他没拎。她好心提了一把，下一秒，心态直接炸开—— “夜司寒！你让人给你送睡衣是什么意思？” 第127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两个纸袋。 一个轻便的，里面放着他的睡衣，她伸手一提就有衣角露出来；一个沉重的，里面放着西装衬衫，干净整齐。 怎么看……他都是要在这里过夜的样子！ 乔安安的脑袋麻了。 她刚才的心理建设、自我调适，瞬间崩塌。 还讲什么礼貌？给他倒什么水？ 这事压根就没翻篇！ “嗯？”偏偏夜司寒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东西，“不然怎么睡，你能接受不穿？” 想想也是不可能。 夜司寒顿了顿，又补充：“你放心，我不碰你。你要是碰我，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都没关系。” 他吃得不多，剥了一只虾问她：“要不要？” 乔安安心情复杂，没办法像他这样，跳过话题。 她意识到：夜司寒这是同意了，陪她盖一条被子纯睡觉。按照孟月的说法，他肯答应，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太荒谬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总要和他说清楚的。 “夜司寒，”顾不上倒掉那杯豆奶，乔安安握着杯子就过去了，“我们聊聊？” 夜司寒头也没抬，眼角的余光瞥见她走近，拿了个碟子，把虾放了进去，还替她拿了双筷子。 乔安安看也没看，把豆奶也往桌上一放，神色严肃：“你误会了，刚才那句话，源于我和孟月的玩笑。我刚才的确是脑袋一热才问的。” 她一口气说着，很坦诚，“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耗着？试探一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夜司寒抬头。 可她没给夜司寒说话的机会—— “但试探完我就后悔了！”乔安安算是把心路历程都告诉他了，她觉得他们好歹也做过朋友，真诚一点能沟通，“你喜不喜欢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耗着是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 一席话说完，屋子里陷入窒息般寂静。 夜司寒没说什么，垂眸擦着指尖的酱汁，周身的气息，却明显冷了下来。那股压抑的气场，让随身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她说，他喜不喜欢没有意义？ ——她说，她只会越来越讨厌他？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夜司寒的脸色很难看，深吸了几口气，才强迫自己冷静，强行扯开话题—— “这是什么？”他的目光正好扫到她放的杯子上。 “豆奶粉。”乔安安被打断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 “你爱喝这个？” “不是，我喝这个胃疼。”乔安安没多想，“等下我就去倒掉……不是，我刚跟你说的那么多，你听没听啊？” 怎么她才看着这寒酸的东西，走神了两秒，再抬头，便看到夜司寒又抬手吃东西了？ 不仅如此，那股压抑的气场，也在同时撤掉了。 怎么回事？ 明明半分钟前，他还阴沉得可怕，像是随时会拂袖而去…… “听了。”夜司寒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语气。 他的脑子比她转得快一点—— 不喝豆奶粉，泡了一杯豆奶端来端去。 不给他，但却是为他泡的。 嘴里喊着讨厌，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原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夜司寒顿时就不想跟她生气了，划不来。当然，她再说什么话，他听听也就是了，不然容易被气死。 “那……”乔安安还在反省，是不是没说到位？ 她想了想，又补充：“真的，你花钱找个解决一下吧，灯一关都一样的。我不可能为了你的心血来潮搭上自己，你也别为了一点生理需求就沾危险的人。” “……”有了前车之鉴，夜司寒一句也没往心里听，在听到最后的时候，才扫了她一眼，“你危险？” 他有些无奈，擦了擦手指，避免她突然动手打架，沾一身酱汁。 “我仇人很多。”乔安安摸了摸鼻子，给他分析，“今天你也看到了，剧组那些，只是小仇家。我还有大仇家，能连累身边人那种。” 她的话也不是假的，“你沾上我，影响自己就不好了。你是生意人，懂得取舍。离我远点，继续过有钱有势的日子不好吗？” 她觉得够诚恳够肺腑了，她肚子里也没货往外搬了，夜司寒也该“理智”了。 但夜司寒只是听她说完，轻笑一声：“你这是在跟我谈判？” 第128章 还要我教你？ 乔安安胡乱地点点头。 谈判？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然后，她就感觉脸颊被碰了碰，很轻，几乎没捏。 “谈得很好，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谈。”夜司寒评价，鼓励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谈判技巧有点糟糕，寰宇都能给你败光。” “我……” “我是生意人，也是男人。男人都有好胜心。”夜司寒抢先，“你形容的那些危险，除了激起男人的好胜心，没任何作用。况且有钱有势，不怕这些。” 乔安安哑然，被他的三两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这才意识到，从“谈判”这个词开始，她就被带坑里去了——他好歹也是金字塔尖的夜总，这是他擅长的领域。 “你要是想让我离远些，就不该选这个切入点来谈。”夜司寒顿了顿，顺手就捞了她面前的豆奶喝，只一口便蹙眉，“太甜。” 乔安安往前蹭了蹭。 大概是他这一刻的样子太像要授课，搞得她也很虚心：“那要怎么谈？” 然后，她就看到夜司寒放下杯子看过来，眼底鲜有的，浮现清晰的笑意—— “我有可能教你？”他反问，起身走开。 乔安安一怔，先是遗憾，然后又是气愤：怎么就不知不觉被他带偏了？现在是聊谈判技巧的时候吗？ “等等……我在跟你说正事！”大步追上去，乔安安终于在洗手间门口拦住人，“盖棉被纯睡觉真的不是……” “知道了，不动你。”夜司寒突然抱了她一下，很正经的那种拥抱，把她环住，在她后背拍了拍。 乔安安措手不及，只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不知道你是换了新地方不习惯？还是因为剧组那边的事害怕？我看得出来，你回来心情不好。”他安抚似地拍了拍，“没关系，我留下陪你。” 乔安安怔忪了一下，突然失了言语。 而夜司寒很快又松开她，越过她进了洗手间。 里面很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乔安安这回没阻拦，只是陷入自己都说不清的茫然里—— 她想：他猜得都不对！可是，他看出来了，回来的一路上，她的心情很糟糕…… “你不能这样……”乔安安轻喃，声音很低，“你这样，我会把你当朋友的……” 明明已经，当不成朋友了的。 ··· 夜司寒一身睡衣出现在她房间时，乔安安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床够大，足以躺两个人。 但她坚决把床让给了夜司寒，自己则打算睡沙发，反正这里的沙发也足够大。她不想和夜司寒钻一个被窝，尽管他今晚真的表现得很君子。 至于为什么让他留下来…… 乔安安看了眼客厅另一边——七宝正坐在地上看电视，松松散散的模样，尾巴无意识地摇来摇去。 如果没有夜司寒，今晚应该是另一种情形吧？ 她会想着以前的事难过，然后抱着七宝安安静静枯坐，直到睡着。她所有的思绪都可以用来失落，然后醒来，又是无望的一天。 对比一下，眼前这种，就像做梦一样。 所以她不再排斥夜司寒留下来，大概，是她不想过以前的日子吧…… ··· 卧室的门开着。 他们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遥遥相对。 夜司寒正低头看手机，应该是处理什么公事，表情一直很严肃。 乔安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叫他：“夜总？” 这个称呼让夜司寒抬了一下眸：“说。” “你会对我公私分明吗？”乔安安坐直了一些，“等你死心以后，会不会在公事上整我？” 都说床聊容易真诚一点，她睡不着，特别想提前问一问。 夜司寒懒得拆分她的前半句和后半句，淡淡一句：“不会。” 乔安安以为不会被整，已经松了口气：“那以后也别带人抓我了吧？别人看到的话，公司和剧组我都混不下去。” “抓你？” “今天你带的那些人，不是抓我的吗？” “真要抓你，我不会亲自来。”夜司寒没解释那些人是来干嘛的，只是平静地阐述了另一种情况，“你最好也别被抓到，估计不太好受。实在被抓到了，就祈祷晚点见到我。” 顿了一下，他终于抬头看过来，“最好别有那天。” 第129章 睡觉踢被子 目光相撞，乔安安成功闭了嘴。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夜司寒有些可怕。 但也只是瞬间的事。 下一秒，夜司寒便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面向她：“说到公私分明，你现在连总裁办的指示都不管了？” “什么指示？”乔安安一头雾水，捞来手机看了看，“今天没人打过我电话。” 有事吩咐？ 手机号拉黑了，还可以用座机。 “……”夜司寒凝神看了两秒，确认她的茫然不是作假，才揉了揉眉心，移开目光。 他同样默契着没提被拉黑的事，只提醒了两个字：“邮件。”公司里的大小事务，一向都是走内部邮件的。 然而，乔安安不知道。 没人给她做过员工培训，员工手册上也没写这茬，她总觉得，打电话更方便。 乔安安喃喃：“员工还要时时看邮箱，好麻烦……” “你以为我记几千个电话？”夜司寒打断，“觉得麻烦，想想我为什么只能给你发邮件。” 乔安安理亏，顿时不吭气了。 傻子才会自掘坟墓提座机！ 她低头登录公司邮箱，果然在收件箱里看到他发来的邮件。时间是在下午，内容是让她去一趟办公室，措词也相当公事化。 估计就是说七宝的事情。 邮件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关上页面以后，邮件前面一直有个红色的警示框，怎么都弄不掉。 乔安安不熟悉公司的内部系统，只能当场问：“夜总？” “说。”夜司寒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微微蹙了蹙眉。 他一蹙眉，脸色便显得冷冽了一些。 乔安安小心翼翼：“这个标题前面的红色框框是什么意思？” “警告标志。” “警告什么？” “上级发来的邮件两小时未处理，系统会自动判定，给该名员工记过一次。”夜司寒慢条斯理，解释完之后，才发现沙发上的人似乎急了。 乔安安怎能不急？ 她都急得跪坐起来了！ 虽然她对公司的系统不熟，但是她对“记过”两个字还是很敏感的——记过，肯定和扣工资挂钩！ 她现在都那么穷了，怎么又突然扣工资了呢？ 愁死了。 但这种愁，又不能明说。 幸好，夜司寒停顿了两秒又开口—— “……鉴于实际操作中的特殊性，交一份检查，可以撤销警告。” “真的？”乔安安目光一亮，瞬间抓住了希望，“交给谁？人事部还是哪个部？” “谁给你发的邮件，你就交给谁。”夜司寒别开目光。他往身侧的空位看了两秒，想起什么似的，又朝她拍了拍。 乔安安伸长脖子：“什么意思？” “睡过来，我免你一份检查，怎么样？”夜司寒语气平和，像蛊惑一样，“保证过了，不碰你。” 乔安安想也没想，迅速躺回沙发上：“不了，我明天把检查交给你。晚安。” 她把被子卷得严严实实，想了想，最后探出一颗脑袋：“我睡觉特别警醒。我睡着以后你也别乱来，我会喊的。” “呵……” 大床那边传来夜司寒的声音，不知道是轻笑？还是轻嗤？ 然后乔安安听到他关了灯，窸窸窣窣躺下：“知道了。” · 一室寂静。 乔安安默不作声憋了许久，没再听到夜司寒发出任何声音。 她觉得，他应该是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睡觉。 附近光线昏暗，七宝早已关了电视机，百无聊赖地玩着小皮球……这样安逸和谐的夜晚，是她之前都没想到的。 乔安安痴痴地看着，直到七宝的狗爪扒拉了一下，不小心让小皮球再度滚入沙发下。 七宝措手不及，错愕地竖起了狗耳朵。 乔安安迅速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她才不给它捡！ 这丢人玩意儿…… ··· 这一“睡”，乔安安当真睡着了。 但半夜，她又被冻醒。 客厅里实在太冷了！ 她这里没有恒温空调，全靠自然保温，屋子越空旷就越冷。这空荡荡的客厅，都快赶上冰窖了。 乔安安搓着脚丫子，坐起来找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卧室那边—— 夜司寒睡觉……挺死的哈！ 这么久了，一动不动。 而且他只占了一边，还空了大半张床…… 乔安安又冷又困，忍不住起了心思：她能不能去床上睡？她也只睡一边，他睡那么沉，不会发现。 而且她记得夜司寒爱睡懒觉，起得特别晚。 她明天早点起来不就行了？ 可以假装无事发生。 想到这里，乔安安蹑手蹑脚地起身，悄悄进了卧室，在大床的另一侧躺下。 卧室里果然暖和很多，她很快就睡着了。 ··· 黑暗中，夜司寒睁开眼睛。 他睡觉一向警觉，有风吹草动都会清醒。她从沙发上起来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只是故意没有出声。 他更没想到，她会睡过来。 夜司寒就这么保持清醒了许久，直到身旁的呼吸音变得清浅绵长，才故意动了动。 她没醒。 他故意翻了个身。 她依旧睡得香。 夜司寒失笑：这就是她说的警觉？ 他伸手，够到她那边，动作很轻地把人捞了过来。 乔安安的身上凉，下意识朝热源贴近。 夜司寒并不介意给她抱，只是突然明白了她睡过来的原因。他歉疚地环住人，只能拉好被子，把身上的热量传给她。 就这样带着她睡了许久，乔安安的身体才彻底暖和起来，被窝里也是热乎乎的。 夜司寒松缓了一些，放了心，也迷迷糊糊要睡着。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 直到—— 碰！ 身上一凉，夜司寒猛地睁眼。 ……某人怎么还踢被子？ 第130章 什么都瞒不过 翌日。 乔安安是生物钟，自然醒。 窗外已经露白，窗棂上凝结了一层夜霜，看来昨晚真的很冷。 而她睡在暖暖的被窝里，睁眼就可以看到温馨的卧室，还能独占这么大一张床，简直幸福得…… 等等？！ 独占一张床？ 乔安安心里的幸福戛然而止——床上的另一个人呢？想好的她提前醒来，然后悄悄下去，假装无事发生呢？ 现在怎么办？ 夜司寒肯定是看到她的！！ 她成什么人了？ 乔安安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起身，想要去找人。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夜司寒坐在客厅里，已经梳洗干净，穿戴整齐。 “你怎么起那么早？”他不是习惯睡懒觉的吗？ “呵。”回应她的，是夜司寒的一声冷笑。 乔安安简直尴尬到无以复加：“昨天晚上，你不要误会，我是睡到一半太冷了……我就占一边睡个觉，你可以当我没存在过。” “呵。”又是一声冷笑。 夜司寒的面色复杂，看过来的目光里，甚至有种……哀怨？ 乔安安觉得是看错了，继续出声：“总之，谢谢你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接下来我们还是公事公办的好，那个邮件的事，我写完检查就交给你……” 咚咚！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有人敲门。 乔安安只能暂且去开门。 来的又是夜家的佣人，同样是大包小包。不同的是，佣人这回不但进来了，还熟稔地开始收拾打扫。 “不用不用，您坐……”乔安安哪敢劳烦？ “乔小姐，您和夜少吃早餐，家务放着我来。”佣人面面俱到，早餐都还是热的，连牛奶都是热好了送过来，“您收拾上班的东西就行。” 乔安安跟了一圈没劝住，最后只得到佣人苦口婆心的一句——“乔小姐，早点搬回家住呀！” 回家？ 怎么会有这种概念？ 那又不是她的家！ 乔安安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她只能看向旁边——夜司寒压根就没想解释。 “你去公司还是去剧组？”夜司寒喝了口东西才开口，嗓音有些哑，人也没什么精神，“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我去剧组，不顺路。”乔安安摇头拒绝，洗漱完毕之后，整理外出要带的东西。 夜司寒没坚持，但也没急着走，站在一边看她收拾东西。 当看到乔安安包里的礼物盒子时，夜司寒的眉头明显皱了皱，问得不动声色：“怎么，精心准备的礼物，没送出去？” 这个盒子他记得，当时她在电梯里抱得紧紧的，说要送给景煜。 夜司寒一想到就来气—— 她如果不改改她的喜好，他可能也没有太好的耐心。 “是啊，”乔安安没察觉他的情绪，如实就答了，“景煜回海城了，没见到人。我把东西给他的小助理，小助理说景煜不收粉丝礼物。” 她叹了口气，“精不精心不知道，反正我要把礼物还给方主管的。” 夜司寒听到这里才一愣：“不是你送的？” “不是。”她的钱还要用来买盒饭，压根没想过送礼，“我们方主管是景煜的粉丝啊，她特意让我带过去，还想让我帮忙约景煜吃饭。” “她为什么不自己送？”夜司寒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乔安安哑然：“那我哪里知……诶，你干嘛？”话未说完，夜司寒已经抬脚过来，直接拿了那个礼物盒，拆开了。 压根来不及阻拦，乔安安只能跟着一起看—— 里面是一对情侣手表，带品牌的，价值好几万。 夜司寒的面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他管理着这么多人，看惯了各种自作聪明的小手段。那个方主管真要送礼约饭，大可以自己来，主管级别的人物，可比一个小员工有份量得多。 剧组流言之后就送礼，送的还是情侣款的东西…… 意思很明显了。 可惜乔安安没上过班，不懂职场的门道，礼物展露在她面前了，她也只会歆羡地感叹一句：“要几万块……当主管好有钱。” 而且是情侣手表，连景煜的女朋友都想到了，真的是铁粉才有的诚意。 乔安安喃喃：“……还很贴心。” 夜司寒没说什么，把盒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了。 ··· 乔安安没多想，收拾完，去了剧组。 昨晚降了很大的温，今天剧组很多人都感冒了。乔安安穿着薄大衣在外面晃了一圈，嗓子也有点即将感冒的干痒。 剧组的活不多，有一半的人没来。 小可也没到。 乔安安不知道昨天的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但今天没有“伤者家属”之类的来剧组闹，那应该就没出什么大事。 她想：也许被打服帖了。那样最好。 忙完了剧组的一点小活，乔安安上午就赶去了公司——没办法，包里揣几万块的礼物，她不安心。她争分夺秒想还给原主！ 但到了公司她才得知，方主管临时被调去了国外分部，还是夜司寒一早把人叫上去，亲自谈的。 也不知道那算升职？还是流放？ 反正方主管走得那叫一个匆忙，几乎是楼上下来，直接就去的机场。听和方主管住一个小区的同事说，人还是哭着走的。 至于是不是喜极而泣，那就靠大家自行八卦了。 乔安安没兴趣八卦，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同事和方主管住同一个小区。 太好了，这份价值不菲的礼物，终于还出去了！ · 接下来，就是写检查。 这方面的检查，乔安安不太会，她先问的孟月。 但可惜孟月是个好同学、好员工，从小到大，就没有写过检查。 乔安安又去问林秘书。 在林秘书看来，这压根就不是事儿—— “邮件逾期未处理，的确是要写情况说明的，情节严重还要写检查。”林秘书在电话里说，“不过总裁应该没空细看。这样吧，你直接上来，我帮你网上下载一份，改个名字你交过去。” 乔安安兴高采烈上去了。 林秘书的效率果然快，打印了两张纸，足足有三千字。 “不会露馅吧？”乔安安有些担心。 “没人看。”林秘书很笃定，“你们的关系……这不是走个形式吗？” “不是！”乔安安想解释，结果在打印室门口，就遇到了夜司寒。 他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目光淡淡：“来交检查？” “是。”乔安安连忙把东西递上去。 “写完了？” “是。” “刚写的？” “是。” 乔安安都快回答出自信了。 然后，她就看到夜司寒后退一步，把纸撤得更远了一点：“那你背一遍。” 第131章 有一点点凶 乔安安傻了。 她求助地看向林秘书，发现对方也是傻眼的状态。 乔安安只能磕磕巴巴转回来：“还、还要背的吗？” “眼睛疼，不想看。”夜司寒捏了一下眉心，随意往旁边一站，催促道，“你大概背一遍。” 他完全是公事化的语气，扫过来的眼神，也纯粹是示意她抓紧时间。 “那……本人乔安安，自愿对此检讨，并、并做出情况说明……”乔安安断断续续背了没两句，便卡住了—— 没办法，林秘书打印出来拿给她，还不足五分钟。 她也只扫了开头那几行。 就算她能出口成章，原地造三千字，还能保证和纸上的内容一样？ 这很难蒙混过关，全看夜司寒肯不肯放水。 而她们面前—— 夜司寒听了几句，再往纸上扫一眼，果然眉头就皱了。 “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他扬了扬手上的纸张，打断问，“你就交这种东西给我？” 乔安安理亏，低头回答不上来。 林秘书也站在一旁不敢吭气——她原本以为，乔安安和总裁关系匪浅，怎么也该区别对待。但眼前这情况，又让她吃不准了。 难道之前真是她误会了？ “带上纸笔，到我办公室来。”夜司寒已把那两张打印纸揉了，随手往纸篓一丢，“重写。林秘书，把她手机收了，别让她抄。”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啊，是。”林秘书后知后觉，怏怏地应了一声。 ··· 交手机、拿纸笔。 乔安安面色沉重，因为她不会写。 回头一看……怎么林秘书的面色，比她还沉重？ “这件事很严重吗？”犹豫了又犹豫，乔安安还是忍不住问了。 林秘书欲言又止：“这个……总裁平时确实是这样的，但是照理说，他不应该这样……” “……”什么跟什么？乔安安一句没听懂。 她还想多问几句，但是鼻子发痒，先打了几个喷嚏。 之前在外面冻的。 她回来也没喝口热水。 “你感冒啦？”林秘书问了一句，然后倏地眼睛发亮，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我知道了！今天夜总也感冒了，早上来还要了一杯感冒冲剂，一定是……” “不是！真不是我传染的！”她这是上午冻出来的，夜司寒为什么感冒她真的不知道！ 乔安安急急撇清，在林秘书眼里，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于是林秘书看了又看，才幽幽地说完原话：“……我是想说，夜总可能感冒心情不好，才对你也那么严格，你别难受。” “呵呵呵原来是说这个……”乔安安尴尬地笑了笑，暗暗呼了口气。 难受？ 她一点也没觉得。 大总裁对小员工严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夜司寒愿意公事公办，退回正常上下级关系，她高兴都来不及！ 这么一想—— 那个检查，她写！她一定好好写！ ··· 乔安安发现，夜司寒当真没再表现出任何亲昵。 从她进办公室开始，他就几乎没管过她。 夜司寒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处理文件、下发指示、询问项目、催促进程…… 办公室里时有高层进进出出，夜司寒负责忙忙碌碌，乔安安则负责安静丢人。 她有一种回到小时候，被班主任留校罚站，然后被其他家长打量的感觉……那些上层精英投过来的好奇，让她巴不得当场挖个洞出来。 乔安安挪了又挪，最后索性缩到角落里，背对着办公桌写检查。 眼不见为净。 ——只要你们看不见我的脸，就不能证明丢人的是我！ 乔安安抠抠搜搜地写了500字。 主要是她意识不到没回邮件有多严重，写不出真情实感，这拼拼凑凑的500字里，也只空洞地重复着“我错了”、“对不起”。 总的来看，惨不忍睹。 乔安安转了转笔尖，又揉了揉鼻子，最后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检查写不出来，她的鼻涕倒是快要流出来了。 乔安安掏出纸巾擦了擦，擦完之后，才突然觉得，身后似乎过于安静了。她有些奇怪，下意识地回头，视线正好和夜司寒的相撞。 夜司寒正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凝神看着她。 “干嘛？”乔安安疑惑，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有点沙哑。 “写多少了？”夜司寒回神，朝她示意了一下，“拿来我看看。” 乔安安实在没脸把这东西交上去，只能犹豫地答：“一半。”说完，把纸放在他桌面上，人站在他桌对面。 夜司寒也就只粗略扫了眼。 都不用看具体内容，光看上面的涂涂改改，就知道必然不合格。这么多年，字也一点没长进。 “等下重写。”他放下东西抬头，毫不犹豫给了她判定。 现在站得近了，他看到她的鼻尖微微发红，才确定她打喷嚏是因为感冒。 “你感冒？”夜司寒很不理解，“你还能着凉？” 昨晚她踢了几次被子，他就盖了几次，到最后实在盖烦了，索性就用被子卷了她，然后胳膊再压在她被面上。 他以为，受冻被折磨的，应该只有他一个才对。 “……啊？”乔安安被他的语气问愣了：怎么，她不能着凉感冒的吗？ 哦对，她想起来了，之前她嘲讽过他的身体素质不行！ 乔安安摸了摸鼻子：“喝杯热水就能解决的事，没什么。”说完，她拿回纸张准备重写，但同一时间，有人敲门进来。 是林秘书送了中午点的餐进来，就放在乔安安写检查的那张桌子上。她说了一句水果还没到，便先退出去了。 乔安安也不好再回那张桌子。 她想着夜司寒要吃饭了，她也不方便打扰，便打算也先出去。 但还没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干嘛去？” “我去外面写。” “放你出去抄？”夜司寒直接打断，“等下教你怎么写，不写完不准出去。”他在说话的同时，起身去桌子那边，拆那些考究的打包盒。 乔安安默默退到另一边，去翻自己的包。 她也想顺便吃个饭。 她记得她的包里，有她路上买来的三明治，正打算当午饭吃…… “过来！”她窸窸窣窣地一顿翻，手刚捏到食品包装袋上，便听到夜司寒的声音。 这回还有点凶—— “吃饭了，吃什么零食？” 第132章 把它喝了，给你钱 乔安安被惊了一下，三明治险些又掉回包里。 她回头，发现夜司寒拿的是两份餐具。 “不用不用。”乔安安连忙拒绝，“我有吃的，不用管我。” 夜司寒却压根不理，递了份米饭过来，见她不接，直接补充：“你是自己吃？还是希望等下林秘书开门进来，看到我在喂你？” 乔安安连忙把碗接下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吃饭，但看到他点的餐永远是这么贵的东西，还是充满压力。 不，是充满阴影。 所以乔安安基本是只扒饭，不夹菜。 “不合胃口？”夜司寒观察了半晌，问了一句。 “怕你要我回请，你吃得太贵了。”乔安安实话实说。 夜司寒失笑，想给她夹菜，没夹进去：“可以请我吃便宜点的。你给我吃剧组的盒饭，我也没说过你什么。” 乔安安只顾扒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便宜的也请不起，我现在没钱了，一个人也吃不饱。”话说完，最后一粒米吞完，她利索地站起来，把碗筷往袋子里一装。 这样林秘书进来送水果时看到的，最多是“夜总正在吃饭，乔安安在旁伺候用餐”，上下级分明，皆大欢喜。 夜司寒揉了揉眉心，直到林秘书放下水果离开，才重新开口：“没钱怎么不说？我转点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当真要掏手机。 “别！”乔安安连忙把人按下了，“我没有理由收你的钱！你这样我会很慌！”她刚觉得他们的关系回归正常，“夜总，我们就这样就很好了。” 他是个严厉又优秀的老板，私下里，她也许还会把他当朋友。 夜司寒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 “那你慢慢吃，我先琢磨一下怎么写。”乔安安挪到沙发那里，研究被自己涂改成鬼画符的检查书。 她托着腮苦思冥想，直到一个杯子从后面递过来，送到她的嘴边。 杯子里是黑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药味。 一闻就是感冒冲剂的味道。 太呛鼻了，乔安安几乎下意识就别开了脸。 “给你个拿钱的理由怎么样？”夜司寒在一旁开口，平缓却认真的语气，“把它喝了，给你一万。” 乔安安讶异地挑眉。 “十万？”夜司寒加码。 “……” “一百万？” “行了行了！你再这么说下去，我都快以为这是毒药了。”那么骇人的金额，被他说得像不要钱一样。乔安安不想让他往下继续，接了杯子，“不用钱，我喝。” 感冒冲剂有点苦，也有点薄荷味，乔安安一口闷了。 她舔了舔嘴唇：“谢谢你的好意。其实你正常的时候，还挺够朋友的。” 夜司寒的目光微动，却没做什么，只是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研究得怎么样了？写检查要有条理，我教你。” 乔安安只觉得他坐得近了点。 说不上是亲昵，但和上午的状态，确实是有那么几分不同——不知是因为她说他够朋友？还是因为得知她也感冒了？ 但她没有时间细想，很快，夜司寒便攥取了她的注意力。 “不要一直道歉，要写明事件。我不是要你写认罪书。” “写你为什么不回我邮件，写你昨天下午在干什么？” “再写以后万一出现这种状况，要怎么找到你……” …… 夜司寒每说一样，就在纸上写一条，像是列提纲似的。 他的字很漂亮，和景煜一样漂亮，苍劲有力。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字了。 “你列得好详细，能不能直接帮我写？”乔安安异想天开，得寸进尺。 下一秒，她的脑袋就被笔敲了一下—— “我是白教了吗？”夜司寒继续写，“等会儿我列出来的这些，你都给我写清楚……” 后面的，乔安安没有听清楚。 从“白教了”那句开始，她便忍不住晃神，想起以前的事。 关于传纸条的事。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纸条是景煜写的，只觉得对面是个很厉害，又超级好的人。她每天都想做点什么，证明她也可以是“超级好”的人。 这样，仿佛他们才能匹配一点？ 有一次传纸条，她本来想分享好笑的事，不小心把背面写着高数题的纸夹了进去。那道题好难，但很快，她就收到了满满的答案，分步也很详细。 看得出来，他在教她。 她这个学渣简直暴风哭泣！ 学渣表示敬意的方式也很简单——大佬，还有一道题也能难，能不能顺便再解决一下？ 于是，她把他当成了万能的解题器，把最难最费解的题目，连续塞了进去。 一连塞了三次。 也是塞完三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三道难题，属于同一种题型。 第一次，他答了； 第二次，他同样详细答了，还写了好几种解法，几句鼓励的话； 第三次，答案的旁边，有他暴跳如雷的备注——我是白教了吗？？？ 真的，那笔锋，那标点，那从字体就能传达出的愤怒，让她至今记忆犹新！她差点以为他要不理她了，但后来她说说笑笑，他依旧回得频繁。 这个插曲，在她后来追逐景煜的日子里，她从没有再提起过。 她怕景煜嫌她笨。 幸好，景煜好像也忘了。 但刚才夜司寒偶然的一句，她却突然发现——她好怀念啊……她好怀念那种隔着纸页，满心满肺爱慕一个人的日子。 她可以对现在的景煜止步。 但是当年那些点滴陪伴中的喜欢，是刻在骨子里的，忘不掉的。 “……听这个也能很开心？”夜司寒说完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 乔安安回神，这才发现回忆这些的时候，她的唇角是上扬的：“没什么，突然想到有意思的事。”她实话实说，“你和一个人好像。” “谁？” 第133章 天天来睡觉？ “景煜。” 怕他对不上号，乔安安又解释，“就是景哥。我和他以前……” “够了！”他不想听她兴致勃勃聊景煜！ 夜司寒低喝着打断，突然没了心情：“我不和任何人相像。”他转移话题，把纸笔塞给她，顺势拉她起来，“去里面写。我要在这里和人谈事情，你别出来。” 乔安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进了休息室。 夜司寒想带上门。 “等等！”乔安安把着门，问得诚恳，“那大概要多久啊？” 她现在有“提纲”了，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写完。 但这扇门不是透明的，隔音效果又好，她不知道办公室内的情景，就没办法判断，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会叫你。”夜司寒拨开她的手，“不叫你就待着。” 说完，他在外面关上了门。 ··· 这是乔安安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地方。 休息室不大，但家具少，也宽敞。 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 还有个内置洗手间。 等等……让她进来在哪里写？ 趴马桶盖上？？ 乔安安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便在心里狠狠拒绝了——她就是混得再惨的时候，都没在马桶上干过这事！ 更何况，还是别人的马桶…… 乔安安走向隔门那边，想和夜司寒商量一下，但刚拉开一个缝隙，就看到好几个穿着正式的人，进他的办公室。 吓得她立马把门关严实了。 她只能趴在床沿写。 被子太软了，乔安安掀开了被面，把纸垫在了他的床单上，一笔一划开写。 这回写得很顺，有了夜司寒列的提纲，她很快就写完了——昨天下午在干什么、以后不回邮件怎么办、以后保证电话畅通、他吩咐的话一定要听…… 整合起来看，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但“收工”的愉悦，很快冲淡了那股莫名的疑惑，乔安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安心等开门。 左等右等，夜司寒就是不来。 这里的空调特别足特别暖和，再加上刚喝了一杯感冒冲剂，乔安安等到昏昏欲睡，眼皮一点点地耷拉下去，最后栽在了被面上…… ··· 这一觉睡得有点长。 乔安安做了很多梦，真实的、虚幻的，层层叠叠。 以至于她睁眼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恍惚—— 浅金色的夕阳洒进来，落在柔软的被褥上，很美；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间，很好闻；暖和安静的地方，满满的安全感…… 这是哪儿来着？ 乔安安身体赖着床，一边回想，一边目光茫然地往上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夜司寒—— 夜司寒没穿西装，端着个玻璃杯，倚着门往她这边看。 他的目光深邃，双眸墨色很浓，很平静地看着她，同时小口喝水。 从乔安安的方向，能清晰地看到他喉结的滑动。 “我、我睡了很长时间？”脸色一白，乔安安瞬间清醒，什么都回忆起来了。她真的是太困了想闭目养神，没想真的睡着！ 他来了多久？她不知道。 但乔安安有一种直觉——他在那里，不止喝了一杯水。 夜司寒看了眼时间，没回答很长，也没回答不长，只是道：“还有十分钟下班。” 他换了只手拿杯子，活动了下手腕，“我给你换个岗位，你每天来这里睡觉怎么样？” 乔安安一愣，连忙从他的床上滚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她利索地拉好他的被子，诚恳认错，“我的工作态度不是这样的，这次是意外，真的对不起……” 夜司寒揉了揉眉心。 他不是在批评她。 ……这界限分明的样子。 “东西写完了？”夜司寒扯开话题。 乔安安连忙递上检查书。 睡了个长午觉，原本平整的纸页，被她压得皱巴巴的，像是从垃圾桶里揉出来的。 但夜司寒这回却没说什么，扫了一眼收了。 “我去补一张请假条吧？”乔安安和他商量。 “什么请假条？” “就是今天下午，算我请假。我不应该在工作时间睡觉，还占了你的地方。”这是乔安安能想到最公正合理的方式，“说好的公私分明，我也该做到。我以后在上班时间，一定好好上班。” 夜司寒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眸色有些沉。 乔安安以为他是默认了：“那我去补请假条？” 她想离开休息室去外面，却在越过夜司寒的时候，被他挡了一下。 “？” “我没空给你签条。”夜司寒抢先说话，“我不说，没人知道你在睡觉。” “可……” “还有九分钟，别想提前下班。”夜司寒挡着她，视线往旁边一扫，给她分配了新的任务，“去把那袋葡萄洗了。” ··· 乔安安去了外面的茶水间洗。 外面的水池大，还有专门装水果的盆。 的确是没人发现她睡了一下午。 林秘书只当她是写了整个下午的检查，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还安慰了几句。接着，林秘书便收拾起东西，准备愉快过周末了。 今天是周五，大家都在等下班。 乔安安洗完所有的葡萄，比下班时间只超了三分钟，整个楼层便走得没人了。 她送完葡萄，也该走了。 夜司寒正把检讨书锁进抽屉里，洗了过来，他并没有很想吃。 “周六日有什么安排？”他问得随意，“要不要出去玩？” 这说话的语调，就像平常同事之间互相交谈，分享着自己的周末计划。这要换成林秘书在这里，肯定已经惊呆了。 但乔安安不了解夜司寒以前的状态，只觉得他很正常。 于是她如实说了—— “我和孟月约好了过周末，一起买菜做饭。” 大概是此时的气氛太好了，夜司寒也太亲切了，乔安安忍不住升起其他希冀来，朝他挪近了两步。 “就是刚搬了新地方，好朋友在一起聚聚，热闹一下。”她暗暗捏着手指，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你……要来吗？” 私下里，还能做回朋友吗？ 他们还能做单纯的好朋友吗？ “不来。” 第134章 我就亲一下 ——不来。 夜司寒拒绝得直接了当，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哦……好的。”乔安安喃喃地应了一声，攥紧的手指松开，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原来不能当好朋友了啊。 没关系，以后就是上下级，也挺好的。 乔安安牵强地笑了笑，挥挥手：“那我走了哈。” 不止为今天告别，也为好多事告别。 作为单纯的上下级，她觉得，以后应该会挺少碰面了。 ……也挺好的。 总比当炮-友强吧？ “等等。”夜司寒叫住人，扯了下领口，大步走过去，“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嗯？”乔安安疑惑——夜司寒过来得很快，三两步就到她面前。他站得有些近，不，是过于近了，他的脚尖几乎抵上她的。 乔安安下意识地后退。 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 连退了三步，脚跟抵上沙发座，乔安安终于嗅到了危险。 与此同时，她听到夜司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不是要跟我公私分明？”公事时间结束，现在该私事了。 夜司寒的话音落下，唇也跟着贴了上来。 他这个吻来得好突兀！ 明明前一秒他还表现得这么正常，明明他之前没有任何亲昵……乔安安都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调整好了。 所以，乔安安愣在当场，直到夜司寒的舌尖卷进来，才倏地反应过来，开始挣扎。 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不动的时候，他温柔； 她挣扎的时候，他强势。 拍他、推他、踹他……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结果就是她的手脚被钳制，人彻底被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直到这一刻，乔安安才真正开始慌—— 她意识到，外面的人都走了，她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他这里有房间有床，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今天是周五，明后天公司都没人，不会有人来解救她…… “夜……司寒……”乔安安又气又急，好不容易说出的几个字，好像都被他吞了进去。他像是故意似的，把她困在身下，让她力气一点点耗尽。 乔安安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知道挣扎不开，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她懊悔自己对他心软。 她今天就是被欺负了，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去让人评，也会有一堆人骂她犯贱……谁让她不懂保持距离，谁让她还异想天开做什么朋友？ 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离，乔安安的周身，只剩他的气息。 终于，身上一轻，夜司寒坐起来了。 乔安安闭上眼睛不想看。 她觉得，他是要脱衣服了。 但预想中的火热并没有压上来，与此相反，是她的嘴唇，被某个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 是一颗带水的葡萄。 “我周六日出差，所以来不了。”夜司寒拿葡萄喂她，继续之前的话题，“就你和孟月？” 他的语调如常，延续着闲聊的语气，除了呼吸有些喘之外，刚才的亲昵，似乎都没有发生过。 乔安安这回不想回答了。 啪——！ 她直接抬手一甩，把他连手带葡萄打开。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 当夜司寒不亲近她的时候，她忍不住喜欢他，想和他做朋友那种喜欢；但当他表现出亲昵，她便忍不住失望，觉得被否定了一段友谊。 她不想和他发展成床上的玩伴。 “生气了？”夜司寒好笑地拍了拍那发烫的脸颊，还想夸一句“有进步，没有哭”，但看到乔安安此时的脸色，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下一秒，他敛了笑意，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我就亲一会儿，没想干别的。” 夜司寒是想把她抱在腿上的，但乔安安不愿意，拽了又拽，只能作罢。 “我答应的事，会做到。”夜司寒无奈，只能又强调一遍——他答应过不会动她，就不会强行对她做什么。 乔安安也是坐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早点改过来吧……”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该劝的话都劝过，她也说不出新的道理来。 但出乎意料的，夜司寒这回倒是答应得痛快：“嗯，我需要一点时间。”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周末愉快。” 一触即离，夜司寒也在下一秒站了起来。 乔安安有些后知后觉——他就真的只是接个吻而已？她现在可以走了？即便是环境这么有利，他也不会做别的了？ “我还有点事，你是等我一起走，还是……？”夜司寒询问。 乔安安没等他说完，心情乱糟糟地夺路而出。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目光，幽邃地目送了她一路。 夜司寒松了口气—— 有进步，至少没喊着要辞职了。 ··· 秦兆是在十分钟后到的。 “刚刚那个是安安吧？”人没进来，声音先在走廊上响了，“我开车进来，在门口看到，喊她都没理我。” 夜司寒等着人推门进来，就只有一句：“她和你很熟？” “啧，护食！”秦兆感叹一句，把带来的东西往前一送。看到桌上有葡萄，他又坐下捞葡萄吃，“滑雪的用具我定好了，那地方是真的冷。” 他指的是明后天出差的地方。 但那地方适合滑雪，也很好玩。 秦兆是照夜司寒的吩咐，准备了当地的娱乐。 “出差有什么好玩的。”但出乎他的意料，夜司寒竟是头也没抬，看也没看，“忙完公事就回来，你爱玩就开个分公司常驻在那里。” 这无趣的样子，像极了夜司寒以前的风格。 秦兆纳闷。 不应该啊！ 不是说一边出差，一边带着人玩吗？ 不带人了吗？ 秦兆又吃了几颗葡萄，狗头侦探般地分析了一下，然后现场开始嬉皮笑脸—— “这葡萄好甜，一看就不是给你准备的。你们吵架了？洗了那么多葡萄都没哄好？不肯跟你出去玩了？” 难得啊！ 真是太难得了！ 他要好好记录夜少吃瘪的时候。 夜司寒平静地扫过去一眼—— 除了葡萄不是给他准备的，一句也没猜对。 第135章 别来，没时间 夜司寒不是八卦聒噪的人。 他再闲，也不会闲到对秦兆的猜想，逐字逐条解释。 “没那么复杂。”笼统一句，算是夜司寒对此的回应，他说完，又想说回公事。 秦兆却还没聊够：“怎么不复杂了？我可听说人搬出去了哈！这术业有专攻，不会留人我教你啊……” “循序渐进的事，用得着你教？” 又是一个冷眼，才让秦兆成功闭了嘴。 夜司寒收回目光：“海城那边定了没有？” “定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秦兆终于转为正色，“景煜确定会回景家工作，继承家业。但景家的人也不笨，这事一细查，就知道里面有你的势力在。” 他叩了叩桌子，上面有他刚带过来的东西，“这不，下周的商宴，请柬都发到你这里来了。” 夜司寒拿起看了一眼—— 很正式、很客气。 但用意不明。 “是你亲自去，还是随便派个人去？”秦兆问。 “再说。” ··· 周六。 乔安安发了定位，正等着孟月过来，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是夜家的佣人，一如既往，大包小包。 “你们夜少不在我这里，他去出差了。”乔安安喃喃——是来送饭的吗？那送错地方了。 佣人却仍要进来。 除了一桌子菜，佣人带来的零食水果，还塞满了她的冰箱。 乔安安试图推拒，只得到一句—— “这是夜少吩咐的。” 夜司寒没坚持给她钱，却把她的生活成本降到了零。 · 孟月来了之后，直接看傻了：“这都是你做的？” “不是。”乔安安如实解释了一遍。 佣人早就走了，她拿了两个盘子出来，和孟月分龙虾面。 孟月越听越激动：“安安，夜总好阔气！他这是在追你啊！”那星星眼和粉红泡泡，和上回犯恋爱脑没什么区别。 乔安安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她都懒得叮嘱孟月少看爱情小说了！ “是是是，在追我。”乔安安敷衍应声，“接下来他是不是想和我谈恋爱了？然后领证结婚？” “呃……”孟月挠了挠头。 她没想那么长远。 听乔安安这么一说，她才觉得异常遥远，有些无法想象。 乔安安则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差距太大了，那叫异想天开。 况且，类似的例子有很多—— “我刚当群演的时候，常常看到有富二代追剧组的小姐姐，都是很阔气很浪漫的。但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追人的目的就是玩一玩，追没有背景的，还容易换。” 她见过很多惨的，“没得到的时候，可以好到叫宝贝，等得到了，分手费一甩，让人自己去医院打胎。” 孟月听进去了：“夜总也是那样的人？”然后当场义愤填膺，“渣男！安安，你千万别答应他！” “他倒也不是……”乔安安哑然。 她想说，夜司寒倒也不是坏到那种程度，但话到一半，她发现她根本说不清楚。 摇了摇头，乔安安索性不说了：“我们难得聚一聚，吃完我们看电视，还是出去逛？” “出去逛。”孟月把盘子往旁边一放，“咱不吃渣男的东西！来，我给你做蛋炒饭！” “……？” 于是，乔安安只能对着大餐，干巴巴地扒拉了一碗蛋炒饭。饭后，她还给佣人打了个电话，拜托对方过来把东西拿回去。 她和孟月没有等佣人来，反正七宝在家，会开门关门。 她们去了影视城逛。 周六日，影视城相当热闹。 乔安安还能利用身份便利，让她们从游客区，逛进剧组区。 “我带你进《一剑西来》剧组看看！那边搭的景特别漂亮，不拍照随便看！”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夜司寒的电话打进来了。 这个时候……？ 乔安安一愣，和孟月交换了个眼神，原地接了：“喂，夜总？” 毕竟刚写过检查，她不敢不接。 她说话也很谨慎客气，一切公事为先。 “嗯。”夜司寒那边似有些忙，但跟她说的显然是私事，“底下的人说你不肯好好吃饭，有这回事？” “……”他家的人怎么总断章取义传话？ 乔安安卡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答“有”或者“没有”，都怪怪的。 正在此时，手机被孟月一把抢过去—— “关你什么事啊！不要再打来了！”孟月对渣男深恶痛绝，大声吼完，直接挂断。 “！！！”乔安安惊呆了。 然后，她就看到孟月拍着胸口，后怕地感叹：“幸亏他不知道我是谁！毕竟是夜总，当面我能吓死……” “我、我好像和他说起过，和你过周末。”乔安安喃喃。 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 叮！ 直到夜司寒的信息进来，简短的问句—— 【孟月疯了？】 锤死了他知道是孟月的事实。 孟月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没、没事，我圆回来。”乔安安磕磕巴巴地安慰，连忙编辑信息回复—— 【孟月不知道是你，以为是推销，对不起。】 夜司寒没回。 【我们在外面吃饭，孟月喝多了。】 又没回。 乔安安绞尽脑汁：【让孟月周一来给你写检查行吗？真的是无心的。】 千万别到记恨开除的地步。 这回，夜司寒总算回了—— 【别来。没时间。】 第136章 今天就能得到 ——别来。没时间。 这句回复之后，手机再无动静，直到屏幕暗下来。 乔安安和孟月面面相觑。 孟月对夜司寒的脾性一无所知，先问：“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就是没事了吧……”乔安安想了想，“他处理事情特别果断。没有处理你，就应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孟月总算松了口气。 但有了这个插曲，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逛得心不在焉。 直到她们看见景煜。 乔安安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景煜。 他不是回海城了吗？ 景煜提着一个电脑包，看上去有些匆忙，正和小助理交流着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交代的语速也很快； 小助理说话的时候，他听得很仔细，唇角微微上扬，有种说不出的温情。 乔安安静静地看着。 那是记忆中的“景哥哥”，常常有的表情…… 景煜在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了她和孟月。 他原本是要走的，见到人，脚步一顿，然后忍不住走过来。 “景哥，回来指导工作呀？”乔安安连忙回神，主动打招呼。 景煜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回来做一下交接，后续剧组的事，会由我的编剧团队和助理完成。”他顿了一下，“我刚听他们说，你的工作完成得很不错，出了很多力。” “啊，应该的。”乔安安点点头，尴尴尬尬地回。 “那我先走了，还要赶着回去。” “好的，路上小心。”乔安安连忙让出路来。 全程都很平静，两人就像相识多年的普通朋友。 乔安安没想再说什么，景煜走了几步，却突然又折回来。 他看上去有些失态：“安安，方便聊两句吗？” 这声音不似刚才的稳重平和，连孟月都被吓了一跳，多看了两眼才回避：“我正好要去买个饮料，你们聊。” 现场只剩下景煜和乔安安两个。 景煜直接问了：“安安，你想不想回去上学？继续深造？” “……啊？”为什么问这个？ 她从来没有想过，没时间想，也没资格想。 乔安安还在错愕的时候，景煜已继续—— “他们说你干得不错，你在影视行业，是有天赋的。你可以学导演、学表演，或者其他更专业的学习。” “你在寰宇，只能当一名员工，过两年晋升了，也是替别人打工。但你学了，完全可以出来单干，开工作室，开公司。” “你不想走得更高，看得更远吗？” …… 乔安安的目光微动，听完之后怔忪了会儿，然后失笑。 “读书太贵了！攒两年钱再说吧。”她完全是开玩笑的调调，“我拉扯自己读完本科，就已经累吐血了……” “我供你！”可景煜是认真的。 他打断她，一脸坚定：“我供得起你，我有钱，不会给你压力。”他的手指暗暗攥紧，不去想曾在她脖子上看到的吻痕，不去想那个被男人接起的电话。 景煜放任自己卑劣的挖墙脚行为：“你完全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回海城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学习，我都可以照顾。海大正在改建，校园环境很好，你会喜欢的。” 乔安安听到最后，才忍不住插话：“海大改建了啊？” 那我们传纸条的那个图书馆还在吗？ 乔安安几乎脱口而出，幸好忍住了。 干嘛提暧昧的事？ 她话锋一转，悻悻地改口：“我当年才读了一年就走了……” “你可以回来的。”景煜还想说什么，但无奈时间不允许。他匆匆掏出一张名片，塞了过来，“你可以考虑，随时给我打电话。下个月初，我就能安排你入学。” 说完，景煜便匆匆离开，他还得赶去机场。 孟月缓缓走了过来。 “我都听见了。”孟月的面色有些复杂，递了杯饮料过来，“他人真的很好。但是，他有女朋友了。安安，算了吧……” 乔安安接了饮料：“我没想他，我在想他说读书的事。” “这有区别吗？”孟月不解，“你回海城读书，他照顾你的读书和生活，你肯定会重新喜欢他的！你不能……破坏人家感情啊！” “可我有些心急了，他说的更高更远，我很想。孟月，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爸爸妈妈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乔安安把实话都吐露了—— 她想查明真相，她想报仇雪恨，但她现在的能力，真的不够。 她不是想读书。 而是读书带来的无限可能，对她来说，是一条捷径。 “我明白了……”孟月有些低落，“但不一定要回海城读吧。你在这里读不行吗？或者索性去国外读呢？” 越听越离谱，乔安安轻笑：“我没那么多钱。景煜说的是海大啊。” 孟月急了，红着眼眶站起来：“乔安安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你爸妈的死如果不是意外，你回海城有多危险？你爸爸得罪的人，是要追杀你们！那个人同样会要你的命！” 乔安安沉默。 她又何尝不知？ 所以在景煜提出之后，她就开始思考了——她敢以游客、路人的身份回海城，不用担心被人盯上。但读书不一样。 每天都在海城晃荡，危险性太高了。 她也不知道是她先找到仇人，还是仇人先找到她？ 也许她什么都没查到，就不明不白死了。 “安安，不去查以前的事行吗？不报仇行吗？”孟月很慌，“也许七宝挖泥土，就是你想多了呢？你不能跟景煜回海城！” “不行。”乔安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在父母的事情上，她从未想过退缩。但她也知道，贸然跟景煜走不妥。 乔安安最后只能埋头：“……我再想想吧。” ··· 孟月自作主张，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 一定要让乔安安去读书！ 这笔钱，她们负担不起。 让景煜负担，会危及安安的安全。 但还有另一个人可以。 在生命面前，渣男又算得了什么？ 孟月豁出去了，周一上午，去闯了总裁办公室。 夜司寒的面色有些冷，抬眸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有事？” “夜、夜总。”孟月的声音在发颤，等秘书走开后，才鼓足勇气，“您是不是对安安有兴趣？” 夜司寒手上的动作一停，但也只停了一秒，便继续工作：“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不是能容忍所有人上班时间放肆的。 但孟月管不了那么多了。 “夜总，您能供安安读书吗？可以供她继续学习深造吗？”孟月深吸一口气，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如果您可以，我愿意帮您……得到她。” 她在做不齿的事情，出卖自己的朋友。 她不想让安安被糟蹋。 可这条路……至少能让安安平安！ “您想要她的话，今天就可以。”孟月抹了抹眼睛，最后还强调了时间。 第137章 我已经习惯你 夜司寒停下手上的工作。 听清了时限，他才怀疑起用词：“……得到？” “是的。”孟月坚持，“只要您肯供她读书！” ··· 下午，乔安安从剧组回来，被孟月塞了一杯奶茶。 甜到齁那种。 她几次想吐，但一想到是孟月给的，还是咬牙灌了进去。 临了，昧良心赞叹：“好喝！” 孟月的笑容很牵强。 但乔安安没多想，她今天特别开心——上午剧组开机，她在现场跟着上香祈福、搞封建迷信，拿到了好多红包！ “……我回头跟你说啊！”乔安安意犹未尽，“夜总还让我过去一趟，我先上去。” 在上班时间见夜司寒，她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公事，都是公事。 · 没多停留，乔安安兴致勃勃去了顶层。 但很快，她就勃不起来了。 因为夜司寒放了一叠纸在桌上，还在上面摆了一支笔。 ……又写检查？ 乔安安的脸色迅速垮下去：“我今天没有做错事情啊！” 她想了想，可怜兮兮地往外掏红包：“导演没说公司员工不准抢，我才以为我也可以拿。”大大小小的红包，皱巴巴的，铺了夜司寒半张桌子。 夜司寒正在忙，文件被她铺遮了，才无可奈何地拨了一把：“没说这个。给你两个小时，去把那些题写了。” 题？ 乔安安这才翻开纸页，仔细看了看—— 原来纸上有内容。 没有标题，没有注释，这像是一份从网上下载的散题。 乔安安粗略浏览一页，感觉是时事政治； 又一页，是阅读理解； 再一页，数学计算…… 乔安安茫然：“这是什么？”公司考核？员工素质抽查？ 他在上班时间叫她过来，乔安安能想到的，自然是公事相关的事。 “先写。”夜司寒分不出时间来解释，“看你的情况，我再安排。”是考研？还是先补课？都要看她的情况。 要读书，也不是随便找个学校的事。 乔安安没话说了：“……” 看情况、再安排。 《一剑西来》的项目刚喘口气，她可能就要被降职了。 夜司寒他在公事上……真的是好严格！ 乔安安默默地挪到茶几上做题目—— 时事部分还算简单，主要是感谢七宝天天看新闻联播，她跟着受到了熏陶。 阅读分析部分，乔安安就做不动了。 主要是太困。 她不是一看书就犯困的人，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眼皮都撑不开。脑袋一团浆糊，她看着看着，便趴下睡了过去。 夜司寒忙了一阵抬头，便看到一颗栽在茶几上的脑袋。 看上去很颓丧。 “不会就挑着做。”上面的题有难有易，他也没指望她都会。 但话说完了，人却没动。 夜司寒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是睡着了。 他有些好笑地起身，走向沙发那边：“你对知识的渴求就这样？怎么上学？”半开玩笑地说完，夜司寒俯身捏了把脸，“去床上睡。” 人依旧没动。 乔安安只是蹙了蹙眉，呼吸依旧绵长。 夜司寒没办法，只能弯腰把人抱起来，想放到里面的床上去。 但走了一半，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睡觉不该那么死。 之前帮她盖被子，动作稍微大点，她就是要醒的样子。 现在没道理被他抱起来了，还能睡得那么香甜？ 又不是喝醉。 夜司寒低头嗅了嗅——没有酒味，倒是一身奶茶香。 他突然想起了和孟月的对话。 当时在孟月说完之后，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下午我会叫她回来，你先下去。”他的本意，是要问过乔安安本人的意思，看她想怎么读书深造。 ……但结果却是她昏睡在他这里？ 夜司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冷着脸把孟月叫了上来。 ··· 孟月来得很快。 不像是从楼下赶过来，而像是一直守在附近。 她拎着个塑料袋，一双眼睛已经哭红了。 “你给她吃了什么？”夜司寒开门见山。 “两、两片安-眠药，我掰碎放在了安安的奶茶里。”孟月哽咽着回答，“她应该会睡两个小时。夜总您……办完事以后，记得履行承诺。” 夜司寒的目光一冷，眼底几乎略过杀意。 “为什么这么对她？”但表面上，他还保持着平静。心中越冷戾，问话越平静，“她把你当朋友。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利用朋友的信任，给朋友灌药，再送到男人床上？ 这次幸好是送到他这里。 如果是别的男人，怎么办？ 他的人，轮得到她去乱送？ 孟月当场崩溃。 一半是愧疚的，一半是被夜司寒周身的戾色吓的，手里的塑料袋都掉了下来。 里面是干净的毛巾、干净的衣服。 孟月边哭边捡：“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是唯一的办法！您能不能别让安安知道？我会在她醒来之前，把她弄干净带走……安安以后还要做人的！” “只有这一次！我只出卖她一次！” …… 夜司寒听出内有隐情：“什么唯一的方法？到底为什么要送她读书？” “因为景煜……”孟月哭着全说了。 她不敢提乔安安的家庭，不敢提追杀和仇人，怕夜司寒会嫌麻烦，彻底抽身不管。 她只说景煜可以供乔安安读书，给乔安安更好的未来。 那个未来太好了，乔安安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她舍不得乔安安去海城。 所以，她给乔安安选了另一条路。 孟月喃喃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夜司寒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 “你说，景煜想让她回海城？”夜司寒冷冷地问，只关注了这一个重点—— 景煜？ 手伸得够长。 敢跟他抢人了。 ··· 夜司寒把孟月送了出去。 没追究、没处置。 他只有一个要求——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让乔安安知道。 人就睡在他这里，他知道怎么处理。 他警告孟月：“别让她没有朋友。”她在这里的牵连本就少，知道了真相，很可能会失去唯一的朋友。 到时候，她会走。 孟月听懂了，含泪点头离开。 ··· 乔安安睡懵了。 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夜司寒的衣服。 乔安安困惑地坐起来—— 她为什么突然睡着了？ 怎么困得那么奇怪？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回忆着，几乎捕捉到什么，但在信息清晰的前一瞬，她听到夜司寒的声音—— “没关系，不用想理由。”他说，“我已经习惯你上班睡觉了。” 第138章 你对我的感觉 啪。 乔安安脑中刚串联的信息，就像电火花一样，闪烁了一下，彻底断了。 她完全被夜司寒带了过去—— 上、班、睡、觉！ 而且不止一次。 乔安安手忙脚乱从沙发上起来。 夜司寒就坐在她对面。 她睡觉的时候，他坐在那里看文件；现在她醒了，他放下了文件，转而拿起她刚才写的那份题看。 “我还没写完……”乔安安试图说话。 但夜司寒的一个眼神，便叫她闭了嘴。 乔安安不敢吭声了—— 她感觉到，夜司寒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明显是在生气。 他有生气的理由。 员工上班睡觉，换个老板现在已经往上骂三代了。 夜司寒竟然一句疾言厉色都没有？ 那他在气什么？ “是有其他人惹到你了吗？”乔安安小心翼翼地问。 夜司寒头也没抬：“没有。” 冷冰冰的，硬邦邦的，就差把心口不一贴在脸上。 乔安安立马就如坐针毡——没其他人，那就只有她了！可她也解释不清，怎么就睡着了？ 而且，乔安安很快想到更严重的问题：“林秘书没进来过吧？她要是看到我在这里睡觉，肯定会乱想的！” 夜司寒听到这里，才重新看过来。 他放下手上的东西，所有的情绪，都在接下来的话里：“也许你以后都不用见到她了，还管她怎么想做什么？” 她会不会想跟景煜走？ 如果他不出手阻止，她是不是打算回海城？ 想都别想，他不允许。 “……啊？”可惜信息不对等，乔安安无法理解这份情绪。 这话听到乔安安耳朵里，只产生“咯噔”一下——夜司寒要给她安排流放职位了？还是流放到再也见不到林秘书的地方去？ 她的推理有理有据。 毕竟在睡着之前，他就说“看你做的情况，再安排”，现在他看完她做的题，就说这个？ 夜司寒暗暗拢了拢指骨，直接问了：“近期有没有辞职的打算？” 语调平和，但字字句句，透着危险。 乔安安听愣了，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劝退我啊？”比开除好听一点的说法，叫劝退。 离开了公司，可不就是再也见不到林秘书了么？ 乔安安的脑袋有些木，结合他的语调和神态，忍不住再确认了一句：“……你真想劝退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一天必将到来—— 夜司寒失去对她的兴趣，不再对她花费精力和时间。 但这一刻真的来了，她却不如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至少她没想到夜司寒会做这么绝，她以为，他们起码能当个上下级、点头之交。 “没有。”夜司寒烦躁地别开脸，意识到自己对景煜的情绪，加注到了她身上—— 她对景煜有感情，景煜原本就比他占优势。 他逼她又有什么用？ “随便问问，你睡醒没有？说什么梦话？”夜司寒全盘否认，缓了一下心情，才交给她新任务，“公司和A大有定向合作，有个交流学习的机会，你去。” A大比海大更好。 这种定向培养，专业性更强。 未来同样无限可能。 乔安安粗略了解了一下，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她正为着景煜的提议发愁，这么巧来了新的选择？她毫无悬念就同意了！ 只是乔安安有些疑惑：“为什么派我去？不是应该很多人申请？” “总要派个人去。”夜司寒一语带过，连个借口都懒得找，“我有好的先想着你，你还不愿意？” “愿意愿意！”乔安安忍不住笑起来，这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扫阴霾。这一刻，她可觉得夜司寒太够意思太够朋友了！ 她以后“苟富贵”了，一定“勿相忘”！ 夜司寒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这个没心没肺的，开心起来倒也简单。 他朝她招呼：“过来。” 乔安安没有多想，没防备就过去了。 结果就是她被夜司寒拉下来，他在她的唇上浅啄了一下。 乔安安愣住，在他的唇又碾上来，试图由亲转为吻的时候，她才一把将人推开。 幸好，这回夜司寒没强求，被推开了便没继续，只是抱着她不让走。 乔安安的双手抵着夜司寒的胸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主要是她的情绪转化不过来，现在，她满脑子都陷入“我被我的好朋友亲了”的尴尬里。 毕竟一分钟以前，她还觉得他好有义气！ “不、不是说了公私分明的吗？”憋了半天，乔安安才艰难找回声音，“你私下里可以……还没调整过来，但现在是上班时间！” 她私下里已经不和他接触了，上班他不是保证公私分明的吗？ 乔安安义正言辞，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打脸了。 夜司寒拥着人，只觉好笑：“你上午抢红包，下午睡觉，还好意思说我？你有上班的样子？” “……”乔安安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但夜司寒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他只是拍了拍她的背：“都破例了，互相包庇一下。”说完，松了手。 乔安安愣了一下，连忙从他身上挪下来，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角。 她感觉自己现在是可以离开的，但是她没有急着走，就在旁边看着。当然夜司寒也没有催，他又拿起他的那份文件，一张张细看。 他的手很漂亮，翻纸页的手，指骨修长； 他的侧脸也很好看，轮廓分明，弧度完美。 乔安安想：他在很多方面，都是无可挑剔、天之骄子一类的人物。 “你再这么看下去，别怪我等下带你回家。”夜司寒冷静地警告。 乔安安这回却一点不怕，认真地开口：“夜司寒，我好像弄懂你对我的感觉了……” 第139章 那就试试看 这句话，彻底转移了夜司寒的注意力。 ——她说，弄懂了他对她的感觉？ 周围异常寂静。 夜司寒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无声地站起来，走到沙发的另一角，俯身要吻她。但还没碰到人，就被乔安安躲开了。 他的手抚了个空，唇也占有了个空。 夜司寒撑在沙发两侧，目光危险地暗下来：“你懂？” 懂了，却拒绝他？ 这就不是小问题了。 “是啊！”乔安安躲开了他的亲昵，却不是恐慌想溜的意思。 她想扒拉开夜司寒撑着沙发的手，毕竟他这么困着她说话，她怪尴尬的。 但没扒拉动。 乔安安只能仰头，继续：“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其实在你内心里，还是挺当我朋友的吧？”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拿我当朋友，可是，你不会交异性朋友。”乔安安面色很诚恳，猜想，“除了秦兆，你是不是没其他朋友了？我刚刚看你，感觉你……不太亲近。” 她刚才一直在看他—— 夜司寒这人，经得起细看，越看越无可挑剔。 但正因为如此，他往往会给人一种自行愧怍、望而却步的感觉。 况且，他还有夜总的身份摆在那里。 别人不敢靠近他，他也很难交到朋友吧？ 特别是异性朋友？ 夜司寒有些烦躁，只捕捉到最后一句：“我哪里对你不亲近？”不亲近？到底是谁不愿意跟谁亲近？ 乔安安哑然：“……”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说的是宏观角度！宏观角度！！ “不是！我们说回重点……”乔安安琢磨了一秒，只能举个例子，“你想象一下，如果秦兆是个女生，你想亲他吗？” “我不想象。”夜司寒毫不犹豫。 乔安安只能换一种：“好吧，那你想象一下，如果我是男的，你还会一边讲义气，一边对我动手动脚吗？” 夜司寒沉着脸：“……”她是男的，他至少可以不用考虑她哭的问题。 “对吧？明白了吧？”乔安安还以为他懂了，侃侃而谈，“你只有秦兆一个朋友，男孩子之间的友谊，看黄-片聊美女？我是女的，没办法陪你做这些。” “所以你对我表达友谊的方式，就是亲我，让我和你上-床？”他的床也不是人人都能上的，别人想上都上不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夜司寒真的对她好大方了！ 乔安安感慨：“我可终于明白你说的长期关系、不对立是什么意思了。” 她斟酌着用词，“你和那些玩弄女性的人不一样。你可能属于那种很好的炮-友，而且很长期。你把我当朋友到什么时候，就会和我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是交友方式的问题。 怪不得他一方面对她挺好，一方面又戒不掉对她的“劣行”。 “……”夜司寒已经许久没说话了。 被气的。 基本她说一句，他就在心里反驳一句—— 他和秦兆不看片不聊美女。 他对她不是友谊。 他不约-炮！！ 但被气得狠了，夜司寒除了感觉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天，夜司寒才找回自己的冷静，但问出的话，却是心怀希冀：“……所以现在是同意，还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被气晕了，才会这么问。 果然—— “不是啊！”乔安安否认，她只想把他掰回正道，“其实做朋友呢……啊！” 话未说完，夜司寒便扣住了她的肩，把她抵到了沙发背上。 他的力道有些重，强按上来的力气，让她瞬间动弹不得。属于他的气息也包裹上来，满满当当，将她笼罩。 强势、危险。 乔安安的声音立马弱下去：“……维持友谊很简单的，不亲密我也不会跑。” 夜司寒低头看她：“那如果我坚持呢？” 没再继续用力，怕弄疼她。 “那就会变成一场拉锯战。”乔安安把思绪都理清楚了，分析给他听，“到最后，要么我带好你，要么你带坏我。” 夜司寒被她的条理气笑。 前面的他就不说了，他只说最后一条：“凭什么我带就是带坏？” 乔安安从善如流，当即改口：“要么我带好你，要么你带偏我。”不要在乎这种细节，反正她不能是坏的。 话说到这份上，她觉得夜司寒也该被开解了。 果然，他在下一秒松开她，直起了身。 然而，他说—— “那就拉锯看看。”在离开之前，夜司寒碰了碰她的脸，指节微凉，“你别跑。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140章 不要惹到他 乔安安怔住。 怎么就拉锯看看？ 什么叫有的是时间？ ……刚才那么多话她都白说了？ “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意思？”眼看着夜司寒要走回办公桌那边，乔安安连忙追上去，“我可以再跟你讲一遍！” 夜司寒无奈：“听了那么久废话，好歹让人忙点公事。” 他甚至给了她另一种选择，“你可以写下来发我邮箱，我有空再看。” 那敷衍程度，就差把“垃圾邮件”四个字写在脸上。 乔安安还想说什么，夜司寒已按下内线，让林秘书进来。 这下是彻底没得聊了。 ··· 这一周过得相当快。 接下来的那几天，乔安安忙着工作交接，以及准备去A大交流学习的事——即将公费学习，地点就在本市，相当快乐。 学习的周期也不长，公司方面只有一个要求：学完要回公司工作。 那是当然。 毕竟她也找不到其他工作。 这一周里，她和夜司寒见过几次。 这份友谊，还在拉锯——有时候是按照她的方式来，他相当斯文正常；有时候是按照他的方式来，他总会莫名其妙偷亲上来。 总的来说，四个字概括。 乱七八糟。 更可怕的是，她都有点习惯这种乱七八糟了。 ··· 周五。 收到夜司寒请吃烧烤的邀请，乔安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不想再吃了。 这一周的伙食，好得过分—— 孟月天天给她送吃的，看她的眼神宛如欠了她八百万；夜家的佣人也给她送了好多菜，她还得连狗的那份一起吃。 所以烧烤……不吃！ 拒绝了之后，她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午后的时光相当闲，乔安安手里的工作都交得差不多了，眯着眼睛在剧组晒太阳。 她看着演员演《一剑西来》的剧情，想着以前的事，直到手机响起。 是到账短信。 发工资了。 第一月的工资不多，四位数，小员工的水平。 乔安安算了算，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不少。 她甚至有种奢侈的想法——回海城，看一看。之前听景煜说，海大在改建，那个图书馆，她还想再看一眼。 过去的纸条都找不到了，那个图书馆，是她爱过一个人唯一的证据。 她想最后看一眼。 打折机票不贵，一来一回，花不了多少钱。 说干就干，乔安安三年来第一次那么任性——果断翘了半天班，订了打折机票，当即就往机场赶。 唯一的插曲，就是她在机场接到剧组的电话，说有一份文件让她带回公司签。 这也不是大事。 乔安安让剧组发传真过去，然后让林秘书帮忙送签。 “没问题没问题。”林秘书爽快答应，“你在哪儿？” “去海城。那我走了哈！” ··· 景家发来的邀请，最后是秦兆代去。 临行前，秦兆窝在夜司寒的办公室里削苹果：“你确定要我去搅景家的浑水？这个搅法，景家最后没一个有活路。” 怎么突然发狠了？ “景煜的手伸太长。”夜司寒轻描淡写一句，算是回答——既然跟他抢人，就要有被他针对的觉悟。 顿了顿，夜司寒又嫌弃地瞥过去：“……你能不能别在我的办公室丢果皮？” “不是吧？人家葡萄都可以，我苹果不行？”秦兆嚷嚷着打抱不平，“葡萄皮不是更多？” “她不肯吃。”夜司寒蹙了蹙眉，直接迁怒，“你和她能一样？” “不能不能。”秦兆笑嘻嘻地认怂，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三两下啃完了苹果，起身正要走，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景煜和海大有什么关系？听说他亲自安排人入学，就在这两天。” 秦兆怀疑，这是什么欲盖弥彰的假动作。殊不知，在他说完之后，夜司寒那里变了脸色。 “这两天？”那件事不是已经定了吗？还给谁入学？ 夜司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给乔安安打电话。 只要她不走，景煜给谁安排都无所谓。 已关机。 乔安安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夜总。”林秘书恰好敲门进来，“有个东西需要您签一下字。” 秦兆没当回事，以为是千篇一律的公事，示意了一下，就先往外走了。 他在走廊上听到了夜司寒摔笔的声音。 夜司寒从未发过那么大的火，直接怒吼：“跟我说过半句没有？” 走了？ 去海城？ 乔安安，你真可以。 林秘书颤得不敢说话。 夜司寒没理会她，抬脚向外：“调夜家的人，去海城。” 第141章 他不冷静了 专机在海城降落。 景家负责接应的人战战兢兢：没想到夜总会亲自来！更没想到夜总来，会是这么大的阵仗！ “夜总好！”VIP通道那里，接应人躬身准备握手，“我们只备了两辆车，要不您先……”话未说完，夜司寒已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目不斜视，一身煞气。 接应人打了个寒噤。 “不用管我们，明天的晚宴我会过去。”秦兆走在后面，虚握了一下解释，又脚步匆匆地在夜司寒后面跟。 他就差直接说——夜司寒是来抓人的！夜司寒疯了！ “司寒！司寒你冷静！”秦兆好不容易才追上人，“安安毕竟是女孩子，你别用这种方式对付她！” 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是知道的。 夜家的下属是什么概念？ 就是去对付穷凶极恶的人，两米的壮汉也能当场给你按死，把骨头折成块。 用他们去抓一个女孩子？ 秦兆努力劝：“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她，会弄出人命！这是她的选择，你没有理由……” 但夜司寒一句也听不进去。 “我没有理由？”夜司寒冷嗤，“公司离岗有请假制度，不干了得先辞职。她想走就能走？” 说完推开秦兆，吩咐下属—— “去找！” “把海城翻过来找！” “找不到就把景家拆了找！” …… 字字句句，尽是戾色。 最后，夜司寒的目光才看回秦兆那边——“我不要她的命。她今天就是再不识好歹，我都会留她一条命。” 平静、冷酷，说完就走。 ··· 乔安安木然地站了好久。 海大的变化好大，几乎没有昔日的痕迹。 那个面向校内和校外的图书馆拆了，只剩一片废墟。还是前两天刚拆的，阴差阳错，她就晚了那么一步。 最后一眼她看不到了。 最后一张照片，她也拍不到了。 而且回到了这里，她才知道，海大的改建景家出了好多钱，景家是海城最有钱有势的家族。她之前还以为，景煜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 原来他背景强硬。 乔安安顿时就放弃了约景煜出来的想法。 本来她打算当面说声感谢，拒绝他供读书的好意，可能的话，再请他吃顿饭。 但现在想想还是别麻烦了。 回A市以后，发个短信给他算了。 乔安安拿出那张名片看了许久，终于把它揣回口袋，抬脚往回走。但走了几步，她便又忍不住在角落蹲了下来。 她好难过啊…… 理性的思维完了，她才放任自己难过。 那个地方，只剩一片废墟了。 她爱一个人的证据，都被埋在了那个废墟里。从今以后，再也没人知道了。 ··· “夜少，我们发现了乔小姐的踪迹！” “把她带过来。”夜司寒无比平静地挂了电话。 他转身，回到总统套房的浴室里。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完了，硕大的浴缸，里面的水却是一片冰凉。这里，宛如一个安静等待的刑场。 夜司寒的神色极冷。 ——不止是翘班，不止是甩手不干！ 乔安安，是你说好了不跑的！ 你不该，毁了我对你的信任。 夜司寒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随手捞了盒套，丢在浴缸的边缘…… 第142章 这样吓到她了 海大那边，乔安安很想哭。 但是她不能。 她有什么资格哭？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暗恋真是这世上最卑微的东西。 又没人对不起她，她在这里磨磨唧唧地哭，搞得像白莲花一样。 ……她都看不起自己！ 乔安安原地逗留了一会儿，越想越懊悔—— 干嘛要回海城一趟？她竟然觉得来回机票不贵？ 一千块！ 她现在觉得老贵了！ 海城还有未知的仇人，她干嘛回来冒险？有这个时间，留在A市干点什么不好？ 对了，今天夜司寒还喊她吃烧烤了……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放着好好的烧烤不吃，非要跑到海城来揭自己伤疤？ 后悔。 问就是后悔。 乔安安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掏出手机，打电话。 先打给孟月，她有心事都是找孟月聊。 可孟月没有接。 乔安安鬼使神差按了夜司寒的号码，等反应过来想挂断，电话已经通了。 夜司寒接得很快，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夜司寒，我后悔了……”乔安安怏怏轻喃，反正通了，就继续说，“我错了，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烧烤的。” 夜司寒安静听着，听出她的哽咽，也没半分动容。 他静静地等她说完，拨了把浴缸里的冷水，声音比水更凉：“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被抓了，才知道求饶？ 这份悔意有点晚了。 “也还好吧……”乔安安计算了一下时间——她回程的机票在今晚，到达A市，大概是在半夜。 但烧烤大排档，不就是半夜才有的吗？ 乔安安站起来，从角落往大马路走：“我去找你，晚不晚到时候再说？”她去试试机票能不能改签？ 今天过得太亏了，她一定要把错失的都补回来！ 夜司寒淡淡地笑出来，提醒道：“你该祈祷晚点见到我。” 他记得和她说过——真要抓人，他不会亲自来。她要是被抓了，最好祈祷晚点见到他。 当时他是以开玩笑的语调说的。 说的却不是假话。 他还在气头上，不太想善待她。 夜司寒这么说着，把玩着浴缸边上的小盒子，然后单手把盒子拆了。 乔安安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只是奇怪：“为什么？” 然而，她很快就没时间细想了，甚至都没有关注夜司寒的回应—— 因为她看到了有几个人，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那些人的着装、步调、气场、目光……没有正常路人是这样的！ 乔安安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这里是海城。海城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处处有危险。 呼吸一紧，乔安安故意加快脚步。 那些人也是。 再加快。 他们亦然。 …… 乔安安直接跑！ 他们终于直接追了！ “夜司寒！”乔安安终于确定了危险，“救命！！” ··· 四十五分钟后，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 空旷的地下停车区，夜司寒亲自过来“接”人。 “人呢？”他穿着一件大衣，一身冷冽的黑。 为首的下属负了伤，手臂上有清晰的挠痕，头上也有新鲜的血痂：“夜少，乔小姐反抗得很厉害，只能打晕了放后备箱。” 夜司寒在听到“反抗”这个词的时候，面色一沉。 听到“后备箱”，面色愈沉。 但他终究没说什么，抬脚绕去了车后：“打开！” 下属连忙跟过去开后备箱，但手碰到箱盖，就感觉出不对劲了——后备箱不是锁着的！箱盖松垮垮的，只是虚盖在上面！ 掀开，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我们明明……”下属傻眼了，都不敢看旁边的人。 夜司寒的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跑了？” 还不要命，跳车跑？ “我们立马把人找回来！”下属知道这是多严重的失误，惊慌保证，“她跑不掉的！” 说完，严正以待的人群散了大半。 车倒是没开走。 夜司寒上前两步，发现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带回来——乔安安的手机和钱包，都遗落在了后备箱里，卡在后备箱的边缘。 小巧的钱包，四四方方，里面有一截硬纸张探了出来。 很突兀。 和不听话的某人一样。 夜司寒厌屋及乌，看什么都烦。 他打开钱包，想把那张纸撕了揉了，但看清楚那是什么后，动作却不由一怔—— 那是一张机票。 今晚，回A市的机票。 夜司寒没有动静，整个人都陷入片刻的茫然里。 茫然之后，他想起更重要的问题：“她是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的？” ··· 乔安安一瘸一拐走在暗夜里。 她全身都疼。 跳车的时候，她只护住了头，避免不了手脚的擦伤。 但现在不是治伤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停下来！ 她太害怕了！ 她回海城才几个小时，没有得罪任何人，抓她的只能是当年的仇人！才几个小时就能发现她，那是何等的势力？ 而且抓她的那几个人，身手实在太好了，绝对不是普通的打手！ 她拼尽了全力也打不过，只能装被打晕。 然后在被丢进后备箱的时候，用脚卡了一下门…… 幸好一路都是黑灯瞎火，她顺利逃脱了。 但她真的安全了吗？ 乔安安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逃？ 她的手机和钱包都掉了，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没有钱，没有机票，她压根回不了A市。 找人帮忙？ 远水难救近火，谁能立马赶到海城来帮她？没人！ 乔安安崩溃地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只找到两样东西：散碎的几块钱零钱，连个招待所也住不起；另外一样，是景煜的那张名片。 她没有办法了。 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个打电话的地方—— “喂，景煜？我是乔安安……” 第143章 你不能这么站着 接电话的不是景煜，来的人也不是景煜。 来的是景煜的商务助理。 三十多岁，斯斯文文。 他说，景煜应酬喝醉了，现在根本不清醒。 助理客气地送她去了酒店，周到地替她开了房间，还贴心多问一句：“乔小姐，您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乔安安不敢多说，只道：“摔了一跤。” 谁都不喜欢麻烦的。 她再多说一点，别人就该怕被连累了。 助理并没有多问。 他把她送到房间门口，嘱咐她锁好门，并保证景煜酒醒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等到时候，景煜一定会来看她。 乔安安谢过了他，进房间锁上了门。 从头到尾，她也没多问景煜的事。 不管是不是喝醉，景煜不来，都是正常的。 大晚上的，一个女的给他打电话……他是有女朋友的，会避嫌。 乔安安不想破坏景煜的感情，她只想等他过来，问他借点钱，她好回A市。 直接问助理借，她怕被当成骗子。 乔安安站在房间里，一样样地想着打扫残局—— 还有呢？ 哦对，还有夜司寒那边。 刚才太紧张太混乱了，她想不起来，她是先喊的救命？还是先挂的电话？ 要是先喊的救命就不好了。 她怕夜司寒报警。 这事不能闹大，她得阻止他，报个平安。 但是手机里的电话号码，乔安安是一个都背不出来的，幸好酒店房间有电脑，她能登录邮箱，给夜司寒发一封邮件。 他的邮箱有提醒，一定能看到。 剩下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熬过今晚…… 乔安安想着想着，刚开始还是理智的，但逐渐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忍不住哭出来。 她真的好害怕！ 她解决不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伤痕累累了，身上好疼…… 可她的神经绷着，连睡觉都不敢。 乔安安缩在角落里抽噎着，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房间的门被敲响。 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在瞬间攫取了每个神经——她在海城没有朋友，没有人会在晚上找过来！ 乔安安几乎想也没想就拿起座机：“前台！有人在敲我门！” 前台也是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吓到了，带了保安上来，沟通一番后刷开了她的门。 “小姐，您看一眼，这位先生说是您朋友。”这么帅的脸，这样的气质，实在不像是坏人。 乔安安的心跌到了谷底。 她的心里满是：前台和仇人串通了。逃不掉了，她的人生就到这里了。 她绝望地抬头，看向玄关处—— 然后，她就看到夜司寒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乔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彻底空白了。 她好像快溺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救生艇。 像活在梦里一样。 “夜司寒……夜司寒！”她呢喃着他的名字，第二声的时候，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他哭出声来。什么形象、礼节，都不要了。 夜司寒同样没说话。 他在进来的时候，瞳孔紧锁了一下——角落里脏兮兮的一团，像是流浪受惊的小动物，红着眼睛，满眼恐惧。 很惨。 饶是他之前决定欺负她，也没想把她折磨得那么惨。 这种震惊，使得乔安安扑上去的时候，夜司寒原地摇晃了一下，才险险站住。 他蹙了一下眉头，抱住人：“没事了。” 这句安慰，让乔安安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彻底松开了。就好像天塌下来，有人顶着了。 她也终于能安心哭了。 前台和保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们是认识的。搞不好还是牛郎织女、千年等一回的戏码，见怪不怪，很快便走了。 走之前，还带上了门。 ··· 乔安安的情绪发泄完，才开始说话。 “刚刚有好多人追我，我什么都没干，他们突然就要抓我……我打不过，还被塞到后备箱里……他们和我有仇，想要杀了我……”之前忌惮很多，不敢随意吐露的话，她在夜司寒面前全倾诉了。 她说不清楚仇恨和追杀的关系，只是简单概括—— 有仇、杀我。 “我差一点就死了……那个后备箱要是关上，我就跳不出来了……”刚才的惊险，说出来都是满满的后怕。 乔安安吸着鼻子，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不会。”视线总是模糊，她看不清夜司寒的表情，只听到他这么说。然后他俯身下来吻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上…… “别那么想。”夜司寒的声音很轻，有种说不清的恳求和歉疚，“他们不敢。” 乔安安只当他是安慰。 她躲开他的亲吻，却没拒绝他的拥抱。 她现在，太需要拥抱了。 被抱着的话，她心情转好很多。 但夜司寒并没有抱她多久，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身上有伤？”夜司寒敏锐地察觉了她的细微反应，松开手低头，“我抱你会疼？”他听到了她吸气的声音。 夜司寒光是看她衣服上的擦痕，就不禁愤怒了：“你不看看什么地方就敢跳车？” 他去看过。 沿着下属带她过来的路线，沿途回去找过。 她跳车的地方，是一处正在休整中的路面，土质松软、碎石很少，地上还有她滚落下来的痕迹。 但那段路面，前后不足一百米。 要是早一点跳，或者晚一点跳，后果是什么，她想过没有？ 夜司寒很想骂人，但一想到她刚刚眼中的惊恐，他一句话都不能说。他说了，等于就承认那是他派来的人。 不说，至少她恐惧的不是他。 “伤得严重吗？”忍着心中的那股阴郁，夜司寒叹了口气问。 乔安安垂眸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是她压根没脱掉衣服看过。 夜司寒没多说什么，迅速要来了医疗箱，然后问她：“能不能站着？” 乔安安没回答，这个时候，才想到某个关键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邮箱可以查IP，这个酒店根据房间号分IP。”夜司寒想也没想就答了。 “那你怎么在海城？” “……”这个问题倒是让夜司寒顿了一下，他避开目光，轻描淡写，“出差。” 乔安安没怀疑。 然后她听到夜司寒又重复：“能不能站着？” “能。” 话音落下，夜司寒便拉着她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很亮，洗手台也很宽敞。夜司寒打开了医药箱，把碘酒和棉签都摊放在了上面。 他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把衣服脱了。” 第144章 身上没一块好的 啊？ 听到夜司寒的话，乔安安愣了一下。 她看了看摊开的东西，再看了看被磨得脏一块破一块的衣服…… 清醒之后，尴尬起来。 “我自己可以。”刚刚她是被吓疯了，才会对着他又哭又抱，现在她没那么害怕了，检查伤势可以自己来。 但夜司寒没出去。 他扳转了她的身体。 “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轻描淡写一句，夜司寒直接脱了她的外套。 然后是衬衣。 乔安安就只顾吃痛抽凉气了。 外套脱下来，她才在镜子里看到身上的斑斑血迹—— 手臂被磨破了，手肘那里渗着血。 肩膀上青了一块。 后肩那里也疼。 这车跳得……还挺伤。 夜司寒的眉头不自觉拧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动手替她消毒上药。 洗手间里很安静。 周围的空气冰冰凉凉，只有夜司寒的指节，是浅浅温热。 他似乎很擅长做这个，动作麻利、力道很轻。但也就是因为太轻了，对乔安安来说，疼痛之中，又有些痒。 乔安安有些不习惯。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在灯火通明的情况下，任凭一个男人这么碰自己……即便她身上还有剩下的衣服。 周围静得只剩下呼吸，但那道呼吸在逐渐改变，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在一点点变味。 直到—— “为什么来海城？”夜司寒先开口，似乎很随意找了个话题。 乔安安松了口气，赶紧接上他的闲聊：“我是海城人，突然想回来看看。” “突然？”夜司寒笑了一下，听不出喜怒。 乔安安只能实话实说：“今天发工资了，我突然有了钱，就想用一用。” 俗话说，金钱容易让人冲动，让人迷失自己。 俗话果然把她说进去了。 “……”夜司寒挑眉，隔着镜子看了一眼，才不动声色垂眸，“打算什么时候回A市？” 这个问题乔安安回答不上来。 手机和钱包都掉了，返程的机票也过了时间，这不是光靠她打算，就能打算出来的。 她想等景煜来再借点钱。 不过，现在不用等了，这里有个更有钱的—— “我回不去了……”乔安安喃喃，“夜司寒，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前半句，夜司寒的眸色一沉。 后半句，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不借。” 直接了当，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乔安安措手不及：“我手机钱包都掉了，我不能……”她不能报警不能声张，“……我是有借有还那种借！” “不借。”夜司寒还是这个态度，套用了她的原话，“怕你有了钱，又想用一用。”到时候他去哪里找人？ 然后他顿了顿，似丢出退而求其次的第二选择，“你跟我一起回去。想用钱的话，在A市可以随便用。” 他在说话的时候，正好往前走了一步：“我的钱你可以不用还。” 乔安安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 刚才那种“不对劲”的气氛，瞬间卷土重来。 她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夜司寒靠过来的时候，她几乎贴在了他的怀里，能感觉到属于他的体温。 以及，强势的气息。 但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夜司寒只是抬手越过她，打开水龙头，打湿了毛巾，退回去擦她背上的血痂。 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乔安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看到夜司寒丢开了毛巾，然后握住了最后一件衣服的下摆，要把它脱下来。 不行！ 乔安安一惊，本能地一颤，往旁边一躲。 后背差点贴上冰冷的瓷砖。 结果就是夜司寒又用力一拉，把她拽回去了。 “没事的，别怕。”夜司寒只当她是因为刚才的事害怕，耐着性子停下来哄，“别紧张，没人会再过来。” 他抱着人，只觉得怀里的人僵硬得厉害，“可以继续了吗？” “……”看反应是不能。 夜司寒无奈：“你缓缓，等能了告诉我。”有一块擦伤在她的肩胛骨下面，不把吊带脱下来的话，处理完会沾到衣服。 乔安安咬着下唇，想的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正从刚开始的惊惧，转到另一种惊疑不定里—— 在她听来，夜司寒的很多话，很多动作，充满了暗示。 刚开始，他说，你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 后来，他说，我的钱你可以不用还； 现在，他正抱着她，等着她脱衣服。 而且随着时间的持续，她能听到他活跃的心跳，能感受到他发热的呼吸…… 这要换一个场景，换一张脸，这样的暗示，绝对是肮脏的金钱交易。她肯定会毫不犹豫把人骂出去，甚至当场把人打残废。 但现在，她不能。 夜司寒能过来，等于救了她的命，是半个救命恩人。 另外，她还有求于他。 于情于理，她都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乔安安抿了抿唇，不去想：这是他维持友谊的条件？还是他纯粹想要的交易？她只是觉得，夜司寒趁人之危，有点卑鄙。 “你……”她实在说不出“你继续吧”，搞得像把自己献出去一样。 “嗯？”夜司寒低下头来听，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 乔安安用力一挣，从他怀里挣出去。 眼角的余光，正瞥见洗手台一角的某种收费用品。 乔安安随意地抓了一盒，往后面一塞：“给。” 用它，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什么？”夜司寒正在蘸棉签，完全是下意识接了一把。 待看清手上的是什么，他只觉得好笑，“你确定你可以？”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从乔安安的神色、状态，夜司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啪！ 小盒子被他扔回洗手台上，弹跳了一下，正好落入旁边的垃圾桶里。 夜司寒出离地愤怒：“看看你身上什么样，我还有这心思？”他今晚过来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在她眼里，就是这意思？ 他说完，猛地上手，扳转了她的身体。 乔安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按在了洗手台上。 她下意识地撑住台面，感觉背后的衣服被掀起——他没有脱，只是掀起她的衣服，处理肩胛下的那块擦伤。 这回动作异常重。 棉签差点当场折断，乔安安也疼出一层冷汗。 “你不能怪我想歪！”这么一痛，她心思一松，脾气也上来了，“你刚刚有一点……我感觉到了！” 第145章 不想我走吗？ 是他的话有歧义！ 是他的动作让人想歪！ 都是夜司寒的错！ 乔安安理直气壮。 而她身后，夜司寒彻底黑了脸。 “因为我是人类，我有正常反应！”夜司寒一把将碘酒放回去，力道大得差点洒出来，“而你是人，却没有正常的良心！” 他把用过的棉签丢掉，没好气一句，“剩下的自己弄。”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甩上了门。 ··· 十五分钟后，乔安安从洗手间出来。 怯怯的，瑟瑟的。 衣服和裤子都没法穿了，她裹了一件浴袍。 其实夜司寒生气之后，她除了松了口气，还是有点高兴的——他并没有趁人之危，没有卑鄙。他们的关系没崩塌。 但他骂她没良心。 乔安安反省了十五分钟，很愧疚。 幸好夜司寒并没有走，他坐在沙发里，正蹙眉看手机。 “对不起。”乔安安走过去道歉，“今晚谢谢你。” 可惜这种客气周到的歉意，只会让夜司寒觉得刺耳，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喝水。”乔安安又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这里是酒店，只能拿水将就。如果这是她家里，她肯定斟茶致歉。 夜司寒接了正拧开瓶盖，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光着两条腿晃来晃去，于是，他放平复下去的燥怒，又升腾起来了。 “我不渴！”他没有看！他不渴！不用喝水降那什么！ 把他当什么人了？ 夜司寒把瓶子往旁边一推，直接站了起来。 “你要走啊？”乔安安心中一紧，看他向外，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呢？” 不是说了带她回A市，一起走的吗？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他还一句都没交代。 还有就是……今晚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乔安安的心里有些黯然——他没陪她的义务，她也没挽留的理由。担惊受怕，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事。 “你要穿成这样跟我出去？”夜司寒的心情不太好，但今天的前因后果，毕竟是自己理亏，“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来。” 他朝她发火有什么用？ 她又不懂。 ··· 楼下，是秦兆领着一群下属在等。 秦兆也是听说出了跳车的事，匆匆赶过来的——里头一件睡衣，外面一件大衣，头顶一撮呆毛。 他嗓音倒是洪亮得很：“都不会动动脑子吗？他这么多年叫你们活捉过女人吗？活的、女的……想不通？真往死里抓？” 下属们唯唯诺诺，窃窃私语。 直到夜司寒过来，一行人才噤声。 “手机和钱包在这里。”秦兆率先说话，拎着一个纸袋子，“你看是还上去道个歉，还是走失物招领？”看夜司寒怎么选，就能大概知道楼上的状况。 夜司寒当然选了后者。 “没说？也好，简单点。”秦兆了然，把纸袋往旁边一递，换上另一个，“我让他们先走，你把人带下来，我送你们回酒店。” 挥了挥手，夜家的下属先散了。 夜司寒却没动。 “今晚不带她回去。”叹了口气，夜司寒淡淡开口，“房间里有些东西，不想让她看到。” 她害怕的程度，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属于他和夜家的另一面，他也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 夜司寒回来得很快，出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拎了个袋子回来。 往在她面前一丢。 乔安安扒拉开袋子看——一整套崭新的女装，里外齐全；一套女式的睡衣，轻便暖和；一部新手机，还配了临时电话卡。 很齐全了。 “谢谢。”乔安安诚心诚意地道谢，“多少钱？我回去还给你。” ——又是谢谢。 ——又是还钱。 她的钱真没了，他还得想方设法偷偷给她补。 真的烦。 夜司寒揉着眉心：“回去再说。” 乔安安只得应了一声坐回去。 她看夜司寒，一直都是随时要走的样子，就差起身走向门口。 所以她没有急着换睡衣，而是跪坐在床上捣鼓新手机。弄了半天，几个软件实名登上去了，终于可以用手机银行里的钱。 “我手机上有钱了。”乔安安开心地往前爬了两步，朝沙发上的人说话。 夜司寒“嗯”了一声，觉得她是要跟他算钱了。 他当场调出了手机里的文件，准备挑几个错处选几个冤大头骂。这样，他就能理所应当回她一句——我没空。 但手机刚拿出来，乔安安那边已抢先—— “夜司寒，你吃晚饭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下午飞过来，就没一分钟惬意过。 “我点外卖，你吃吗？”乔安安不等他回答，就飞快继续，有种异样的殷勤，“烧烤？烧烤行不行？你今天本来也喊我吃烧烤的！” “……随便吧。”他说的烧烤，是把厨师请家里烤。 ··· 外卖的烧烤很快来了。 重辣、重麻，满房间都是孜然的香味。 乔安安点的东西很多，各种口味的都有。夜司寒的兴致却不高，只吃了几串素食，就放下了。 本来吃这种东西，就相当难为他。 不吃也很正常。 可乔安安却有点急：“不合胃口？我这里有菜单表，你再挑挑其他的？附近还有几家烧烤，要不换一家送？” “我不饿。”夜司寒没有食欲。 “那你想吃别的吗？”乔安安绞尽脑汁，最后一咬牙，“从酒店叫吃的呢？吃什么都行，我请你。” 这豪气的样子，让夜司寒几乎哑然失笑：“你为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发现：乔安安大方得有些过分了！她哪来的这挥金如土的能力，只为了管他吃不吃？ 夜司寒凝神，安静地打量回去，终于捕捉到她眼底的期待和慌张。 某个瞬间，夜司寒反应过来—— 她在留他。 吃饭只是借口，她希望他留下来。 “是不是不想我走？”夜司寒直接问出来，表面一派平静。 他的喉间却有紧张滚过，好像在这黯然的一天里，终于看到了一点光。 他开口—— “如果是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第146章 睡不着，就聊聊 被戳穿了心事，乔安安很尴尬。 她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里。 所以对夜司寒，她是能留一分钟是一分钟。 没想到被他看穿了，还问得这么直接。 但他没有不耐烦，没有嘲讽。 夜司寒看过来的目光里，甚至带着几分……鼓励？！ 乔安安把心一横，决定脸暂时不要了：“我把床让给你！”她抢先拍板，光着脚丫子从床上下来，给他腾地方。 而她则是去柜子那边拿备用棉被，打算睡沙发。 夜司寒没有阻止。 他静静地看着她忙，神色明显缓和。 在乔安安抽出被子的时候，夜司寒才起身接了一把：“你去睡床。” ···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 夜深了，乔安安杳无困意。 她翻了个身，看向沙发那边——夜司寒也闻声转头，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无比诡异。 乔安安又翻回来，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夜司寒，我今天被追杀了。” 既然都没睡着，就忍不住聊天了。 “我爸爸得罪了人，我是三年前逃难出的海城。”乔安安轻喃，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也没想到，竟然能如此平静分享。 也是是潜意识觉得——不管说什么，夜司寒也不会甩手就走。 “都这么久了，他们还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是被盯上了。” 夜司寒的神色一紧，坐起了一点，朝她看过来。 “得罪了什么人？”他的声音不急不缓，问得似乎很漫不经心，“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这就是乔安安烦的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我活得很任性，每天只管自己开心，都不知道我爸妈在干什么，有什么圈子。” 她就知道爸妈是搞科研的，高科技方面。 研究什么她不管。 她只记得他们常常不在家，他们一加班，她就偷偷看电视剧。 “我看你是想多了。”夜司寒这才又躺回去，松了口气，“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费精力守株待兔三年？你不往枪口上撞，没人会想起你。” “……”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她回来随便逛个海大都要被抓，那说明追杀她的人遍布海城，追杀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一绷绷三年？ 这不合理。 乔安安想了想，觉得自己是太倒霉了，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所以其实不用那么害怕？ 说不定下回运气好点，就不会遇到了。 乔安安松了口气，转向沙发那边，由衷赞叹：“夜司寒，你好聪明。怪不得你适合做生意。” 她刚才太混乱空白了，非常惭愧。 “……”夜司寒抬眸，差点以为她是听出了什么，在阴阳怪气。 确认她并没有，他才接话：“你适合只管自己开心。”他顿了一下，用她的原话，“以后，你也可以活得任性一点。” 只要她愿意。 “嗯，梦里都会有的。”有钱可以直接任性，打工狗可以梦里任性。 众生平等。 乔安安失笑。 笑完之后，当真困了。 她裹了裹被子，闭上眼睛，思绪开始放空的时候，听到夜司寒的声音—— “如果我不来，你会不会不打算回去了？” “不会。” “那怎么回？” “等景煜酒醒吧。”乔安安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睁，“我给他打电话，他助理说他喝醉了。我想借钱，也得等他醒了借。” “你的手机不是掉了？”她给景煜打电话？ 如果她能给景煜打电话，为什么……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求助的人，是景煜？ 夜司寒捏着那份报平安的邮件，有些不是滋味。 乔安安没想这么多，完全是另一种重点：“我身上还有一点现金，当然可以打电话。我也背不出其他号码……” 那张名片，也算是帮了她大忙。 乔安安迷迷糊糊地说完，埋进被子里睡着了。 她不知道，有一双眼睛，默默看了她许久，从冷清到冷暗—— 背不出其他号码？ 只能背景煜的？ 夜司寒自嘲一笑—— 她心里有景煜。 怪不得…… 看不到我。 ··· 翌日，周六。 夜司寒说有事，很早就收拾整齐，准备要走。 乔安安毫不怀疑——他本来就是来出差的，从早忙到晚才是常态。 她起不来床跟，她太困了。 夜司寒也没硬拖，只说留了个司机给她，输了串号码，让她醒来自己打。 司机会给她安顿新的地方，等他忙完了，再一起回A市。 乔安安迷迷瞪瞪应下了。 · 她并没有睡多久。 夜司寒叮叮当当洗漱的时候，她困厉害，恨不得飞个枕头；但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后，她反倒又是睡不着了。 抬眼一看，才过了十五分钟。 乔安安掀了被子起来洗漱，拉开窗帘，外面也是刚刚日出的样子。 她刚刷牙洗脸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你怎么来得……”乔安安顶着鸡窝头去开门，还以为是刚联系完的司机，但门一开，就傻眼了，“……景煜？” 景煜一身的酒味，头上顶的鸡窝头，并不比她整齐。 “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我刚刚才知道，立马就赶过来了。”门一开，景煜就快速道歉，跑得有些喘，“我助理说你摔了一跤？”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 乔安安的身上还穿着睡衣，接收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一步。 “没什么，就黑灯瞎火没看清路。”幸好都是擦伤，处理过已经不太疼了。而且这套睡衣是长袖长裤，也看不出什么来。 乔安安一带而过，拼命压乱糟糟的头发，“你等等，我换个衣服。” 她没有在景煜面前这么随意过。 ··· 衣服换完，景煜竟还站在玄关处等她。 他永远都可以这样——温和、妥帖、礼数周全。 “你、你进来坐啊。”乔安安有些不好意思，主动招呼他，“你其实不用来那么早的，我又不急。” 她没想到，景煜是真的喝醉了。 惭愧，她完全忘记打个电话让景煜不要来了…… 乔安安一边寒暄，一边把景煜往里面领，但到了里面，她才发现—— 房间乱得有点过分了。 不仅过分，而且还不太“雅观”…… 第147章 就想花他的钱 茶几上那堆冷冰冰的烧烤就不说了，它们凉了以后是真的丑。 沙发被移动过，斜了一点正对床，坐上去能逼死强迫症。 床上更是没眼看。 两条被子—— 一条是夜司寒洗漱的时候，她嫌吵，夜司寒直接扣她脑袋上的；另外一条，原本就是她盖的。 现在，它们扭在一起，像坍塌的面团。 邀请景煜在这样的环境里坐下来，乔安安没勇气。 “你还没吃早饭吧？”景煜应该也是看出了她的尴尬，主动开口，“我请你出去吃点东西，吃完再回来？” 乔安安欣然同意。 她当即利索地收了东西，睡衣什么的装袋子里一拎：“应该我请你才对，你帮了我的忙。不过不用回来了，正好退房。” “对对，我助理不清楚，才给你安排的这里。”景煜连连点头，显得很高兴，“你既然回来了，还是有固定住处比较好，我已经……” “不是，不用的！”乔安安着急打断，她觉得景煜是误会了。 她不是“回来”！ 她只是“经过”一下…… 但她的话未说完，电梯门打开，电梯里有餐车，他们被迫隔得远远的站开。等到了楼下，乔安安还想继续，景煜却要先去办理退房手续。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乔安安只能原地等。 ··· 退房手续办理如常，前台很快打出了收费清单。 前台不知道入住人是谁，只是尽责告知：“您消费了一盒xxx，收您四十元。”说完把清单和押金一并推了过来。 景煜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就凝固了：“消费了什么？！” · 乔安安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等。 景煜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沉。 “怎么了？”乔安安探头，越过他往他身后看看，前台那边并无任何异样。于是她转回正题，“你想吃什么我……” “你昨晚和谁在一起？”景煜面色难看地打断，直接问了出来。 他想不出来是谁。 助理告诉他：乔安安掉了手机钱包，孤身一人，找不到人帮忙。 所以海城哪还有她相熟的人？ 并且，和她用掉一盒那个东西？ “呃……”乔安安被问得一愣，直觉不想把夜司寒牵连进来，所以一概而过，“就一刚认识的朋友，约着一起吃烧烤。” 刚认识的朋友，约到房间里吃烧烤，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 算了，不管了，编都编了！ 反正她又没说是男是女。 乔安安面色坦然，但景煜，脸色全黑了。 “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你回海城是重新开始的！”景煜一把将她扯了出去，到了停车场那里才说话，声音极其严厉。 乔安安被扯得踉跄了一下，他松手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你不需要靠自己挣什么！我说过了，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回来专心上学！你有什么缺的，要的，跟我说不行吗？” 乔安安被说得有些懵，她不知道景煜这是怎么了？ 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我没想回来上学。”乔安安开口，“我很感谢你的提议，但真的不用替我安排了，我决定以后留在A市发展。” “为什么？”景煜愣了。 “我朋友在A市给我提供了不错的机会，我想试试。”手机响了，乔安安拿起看了一眼，“我先接个电话。” 屏幕上是司机的号码，应该到了。 但地面停车场没人，估计司机到的是地下停车场。 “你手机不是掉了？”景煜问。 “是啊，我朋友昨晚给了我个新的。”乔安安正想按下接听键，手上突然一空，手机被景煜抢走了。 碰——！ 接着就是手机被摔到了一边，当场四分五裂。 “朋友朋友，你哪来那么多朋友？”景煜发了火，“给你一点眼前的好处，你就能学都不上了？给你买个新手机，就能跟你过夜？” “我可以天天给你买，我是不是也可以？乔安安，没人管教你了是吧！！” 他一口气吼完，周围安静下来。 清晨的停车场本就安静，这一下，更是静到窒息。 乔安安耳朵嗡嗡嗡地响，这回终于是听懂了，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你以为……我是卖的啊？” 这回不是剧组流言了，不是人云亦云的误会了。 是他自己这么觉得。 “我……”被直白地反问，景煜也卡了一下，“……我只希望你回海城重新开始！” 乔安安没说什么，默默地蹲下来捡手机碎片。 她的头埋得低低的，好像怎么捡，都捡不完。 景煜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跟着蹲下来：“我给你买新的。你听我的，好好去上学，海大那边我都联系好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乔安安自嘲一笑，说不出话来。 他就差直接说——好好做人，别出去卖了。 怎么也是真心暗恋过，小心追逐过的人，现在被他这么看待…… 真的是好难堪！ 直到附近传来脚步声。 乔安安想：应该是司机打不通电话，小跑着找过来了。 “有人来找我了。”她平静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啊，几次想和你吃顿饭，看来都是没机会了。” 乔安安笑了笑，“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要了朋友的好处，拒绝去海大。但我没有卖，我说的朋友，是我真正的朋友。” “我是没有爸妈管教了，但我运气还不错，交到了很讲义气的朋友。” “我觉得用他的钱，比用你的钱更合适一点。” …… 景煜没说话。 匆匆过来的不是司机，而是酒店的前台。 她对着景煜点头哈腰，说着乔安安听不懂的道歉，什么“阿姨没看垃圾桶”，然后给了景煜四十块钱。 乔安安只看到景煜的脸色变了又变。 “我先走了。”乔安安想先离开，这回她是真看到司机找过来了。 “等等！”景煜却在此时拉住她，突然改口，“你回来，并不能算花我的钱。你爸爸和我爸爸，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你爸爸投资过我家……” 第148章 别吓到我的人 爸爸的好朋友？无话不谈？ 乔安安愣住。 对此，她一无所知。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景煜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以前……我不太回家。” 他也是最近接手家业，才偶然知晓——他们的爸爸，是钓鱼认识的朋友。有段时间，曾好到无话不谈。三年前，他们还一起投资做过项目。 景煜无法表达心底的遗憾。 如果…… 如果早知道有这层关系，他是不是不用舍近求远？他是不是不用占着她对别人的喜欢？ “……总之，你回来念书。外面的朋友再好，这里是你的家……”景煜涩然地开口，但还没把话说完，便被打断。 乔安安心急：“你爸爸在哪里？能安排个时间，让我见一面吗？” 她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当天傍晚，景家主办的商业宴，如期举行。 天色还未黑，别墅外已停满豪车。 乔安安跟着景煜，从后门进去。 与此同时，夜司寒的车在前门停住。 “夜少，乔小姐刚才出去了。”下属正在电话里汇报，“没说去哪儿，也没让我跟，只说很快就会回来。” 夜司寒的眉头蹙了蹙，正要说话，手机被秦兆抢过去挂了。 秦兆不觉得有什么：“这是人老家，你还不准人出去逛逛？海城现在没拿捏她的人，安全得很。” “……”这倒是实话。 夜司寒收了手机，没再坚持，开门下了车。 ··· 一进门，夜司寒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无论是身份，还是品貌，都是卓绝。 他很少出席这种场合，在外人看来，这是景家天大的面子。 但他太过于冷淡，几个眼神便吓走一大批攀谈的人。 还得是主家的人迎出来—— “夜总，久仰大名。”来人很高，和夜司寒一样直逼一米九。他礼貌抬手，自报姓名，“景尧。” 景家大少爷景尧，原本毋容置疑的景家继承人，现在因为“外部原因”退让，分给景煜一半家业，共同管理公司。 这其中的心酸和不甘，外人是无从得知的。 “你好。”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抬手一握，暗潮汹涌。 不过，夜司寒能感应到对方的情绪，并不代表他会把人放在眼里。 “令尊在不在？”松了手，夜司寒直接问。 “家父今天身体不舒服，怕是见不了客。”景尧的回应同样得体，然后忍不住补充，“家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公事还是要交给我的。夜总有什么事，以后不妨直接找我谈？” 夜司寒不置可否笑了笑。 “我的路子，你走不了。”他平静告知。 “路子无所谓，福气好就行。”景尧不死心地上前一步，“我知道夜总一向运气很好，前几年和您作对的人，都会在适当的时候，悄无声息消失。而夜总，总能无往不利，清清白白。” 他这么说，等于知道了夜司寒的黑暗面，也肯定了这种黑暗面。 但夜司寒并不喜欢这种“套近乎”。 气氛转冷。 正在此时—— “大哥，这是谁呀？”一个清悦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一条纤细的胳膊挽上夜司寒，“是你给我介绍的男朋友吗？” 夜司寒在哪里，关于夜司寒的传闻，就会到哪里。 总有不信他不近女色的。 总有觉得自己别出心裁，就能成为例外的。 “胡闹！”景尧呵斥，却并无真正的责怪，“这位是夜总。夜总，这位是我妹妹，景茵茵。” “诶，你是夜总啊？那我认错人了。”景茵茵吐了吐舌头，脸上浮现可爱的红晕，“都怪大哥，说我该谈恋爱了。夜总，你不要生我气呀！” 话虽这么说，手却拉着夜司寒的胳膊不放。 她就等着夜司寒说一句“没关系”，然后趁机说赔罪，加个联系方式请喝咖啡。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不同意。 哪来所谓的“不近女色”？ 都是别人火候不够，泡不到！ 夜司寒蹙了蹙眉。 他没有当众把人推开，只是转向景尧：“你说的，也不是不能谈，但我得收个见面礼。” “什么？” “一只手吧。”夜司寒垂眸示意了一下，说的慢条斯理，却不是在开玩笑。 “……”景茵茵的动作一僵。 景尧脸上的微笑也是挂不住：“夜总，这是我妹妹！” “那就三根手指。”夜司寒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你看是你给我？还是我自己的人来收？” “夜总，您……”景茵茵想说什么，视线偶然和夜司寒相撞，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她迅速松开了人，想也没想往外跑。 一到外面，就被夜司寒的人拦住了。 景家的地盘，夜司寒有不放在眼里的资本。 说了三根手指，一根也不能少。 景茵茵想叫，被捂住了嘴。 “夜总，我妹妹不懂事！”眼看着夜司寒要走，景尧急忙在后面跟，边跟边劝，“您别较真！她还年轻……” 一个人劝不住，他还呵斥旁边的佣人，“景煜呢？叫他出来！他是死了吗？” “二少爷带了位乔小姐回来，从后门进的。”佣人瑟瑟发抖，“今天人那么多，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找不到他。” “废物！” …… 场面一片混乱。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夜司寒会拂袖而去，景茵茵会失去三根手指，然后双方会彻底撕破脸，震慑所有宾客的时候—— 夜司寒的脚步停了。 也不知道哪一句劝解见了效？他周身的煞气瞬间消失。 “住手！”他叫住下属，控制住了场面后，亲自去把景茵茵扶了起来，“开个玩笑。” 景茵茵的手都被下属抓紫了，站在原地抽噎，身体抖得不像话。 下属递来了一包纸。 夜司寒接了一把，原样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似乎很温柔，声音却没有任何温度：“别哭了。你再哭，就该吓到别人了。”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景尧也连忙出来打圆场，叫人把妹妹带下去。既然夜司寒有意维持和平，他自然也承情示好，“夜总，进去喝一杯？” 夜司寒显得更好说话了：“也好。” 第149章 给我吃一口 乔安安跟着景煜进来，却没能顺利见到景煜的爸爸景霆云。 景霆云病了。 说是原本身体就不好，今天又不小心吸了花粉，哮喘发作，在房间里休息。医生护士都在看护，现在也不是很清醒。 自然，所有访客，一个都不见。 “那我改天再来吧？”乔安安提议，她不想和景煜站在这里等。 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有些话，即便是误会，说出口也无法挽回了。 她已经不太会和景煜相处了。 “你等等。”景煜却不想她走，“我爸爸总有清醒的时候，我上去问问。你在这里玩，家里有晚宴，随便吃随便玩。” 把人往晚宴大厅一推，景煜转身就走。 乔安安被推了个大尴尬—— 她宁愿在角落里等吹冷风，也不想进这种场合社死！ 商业晚宴，她认识谁？ 社死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这里可能有记者、有狗仔，她无意中的抛头露面，可能又会撞枪口上，让仇人卷土重来。 乔安安当下决定—— 不能让自己突出！ 最好的方式，就是混在人群里，成为不起眼的“芸芸众生”。 乔安安端着一杯果汁，努力让自己混进女人堆里。 “你穿成这样，是哪个公司的职员？”那些穿裙子的女人不太看得起她，“要钓凯子，也准备一身行头吧？” 乔安安脸上的从容不变。 钓凯子？ 这人设挺好，她群演当惯了，能迅速入戏。 “刚加班过来，来不及换。”为了打发时间，乔安安顺着她们的话往下说，满脸惆怅，“要是有个男人愿意养我就好了，每年给我个十万八万，我就能不上班了。” 果然这群女人都嗤之以鼻。 嗤之以鼻之余，也把她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竞争对手。 “哎呀，你还是挺漂亮的，机会很大的。”有人假惺惺安慰，还要现场给她改装，“扣子别扣那么上，敞开一点……” 乔安安被解了几颗扣子，露出锁骨。原本还算正式的女装，一下子被改得风情万种。 没办法，为了打发时间，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只能任由她们玩。 毕竟没人对一群女人的嘻嘻哈哈感兴趣。 但乔安安没有想到，这群人的最终目的，是“解决”她这个竞争对手—— “这样就勾人多了嘛！去吧！” 乔安安茫然：“去哪里？” “找个长期饭票呀！”女人拿了个水晶碗小布丁给她，指了个方向，“他身边没人，你去约他试试？不行再回来，我们教你。” 一群人都露出兴味的目光，因为她们知道，乔安安回不来。 那边的那位，是夜总。 刚刚景家小姐的事虽没闹大，但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那位夜总，最好的皮囊，却下最狠的手。 连景家小姐都差点被剁了，别人谁敢撩？ 怕是连命都要赔上。 所以赶紧把这个土包子推过去，借刀杀人解决掉，免得哪个少爷想吃这款清粥小菜，挡了她们的财路。 乔安安的脸色垮了：“……”她只想混点时间，不想真的钓男人啊！ 她硬着头皮转身，想找点八字不合的玄学理由，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铩羽而归。 但在看到那边的人是谁时，她的眼睛一亮—— 靠，救星！！！ 找到熟人掩护了，她可再也不要回来了！！ ··· 乔安安往夜司寒走去。 一群人幸灾乐祸地看着—— 乔安安挽了夜总一下，试图把他往旁边拉。 啧啧啧，看吧，踩雷区了！ 乔安安凑上去说话，都快挨到夜总耳朵了。 啧啧啧，等着吧，要倒霉了！ 夜总回过头来看了。 啧啧啧，要被切成块了！ 一群人都翘首以盼，然后她们就看见夜总……很配合地被拉了一步，低下头来听？！ 应该很生气的样子，竟是一点都没显露出来。 · “江湖救急！”乔安安压低了声音，语速相当快，“是我，别惊讶。对，相当巧。我来这边办点事，帮我降低点存在感。” “……”没惊讶，是很巧。 他关注她有一会儿了，看她聊得很开心，就没有管。 夜司寒没多解释，只是问：“降低点存在感？” “就是假装不认识我，我是来找你聊天的。”乔安安觉得，这样才符合晚宴的正常社交，“你随便跟我聊两句就行。让别人觉得一切很正常。” 夜司寒觉得好笑：“你确定？”确定这叫正常？ 但他没有拒绝，只是拉她去不显眼的地方站着，用身体挡着她。 “怎么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夜司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得似很随意，“还跟不跟我回去？” “回啊，我本来以为一个小时就够了。”乔安安只当是随意聊天，“你昨天提醒到我了，我应该是撞仇人枪口上了，所以我今天特别谨慎……你挡着我点！” 这个角落可真好，她被挡得严严实实，不用被人看到。 而她却能看到后门的方向，确保知道景煜什么时候回来。 夜司寒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他把手里的酒杯递过去，示意她拿着。 在乔安安“分析情势”的时候，夜司寒只是替她整理着衣服，把扣子一颗颗扣回去，最后拉好。 身上的擦伤还好，这样看不出来。擦了药，身上也没多少药味，有种淡香。 皮肤很好，锁骨很漂亮…… 夜司寒不露声色，面上连点变化都没有。 “在外面的时候，衣服穿穿好。”他只是这么嘱咐。 乔安安愣了一下。 突然觉得他的手指擦过颈间的时候，有些痒…… 突然觉得他低头说话的样子，好温暖…… 她几乎忘了现在在干什么。 夜司寒已拿回了酒杯，他知道现在是在干什么，记得她要的掩护。但也只是为了配合她，并不是自己在乎。 所以她失神，他不会提醒。 “你吃的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夜司寒的注意力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上。 乔安安托着碗，正想解释，又听到夜司寒开口—— “给我吃一口。” 不然，他很想吃点别的。 第150章 喂他吃东西 乔安安没有多想。 既然夜司寒想吃，那就给他吃一口。 他手上拿着酒杯不得空，她就挖了一勺子，直接塞到他嘴里。 “……”夜司寒尝到布丁就蹙了眉，很是嫌弃的样子，“你怎么总爱吃甜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他人却是没动。 甚至质问的时候，低头下来，离得她更近一点。 “很甜吗？”乔安安垂眸，嗅到浓郁的果香。 甜，也应该是水果的那种甜。 “你没吃过？” “没有。”乔安安想也没想，补上一句，“我要是碰过了，也不会喂给你啊！” 她理由充分，但话音落下，他们之间却是诡异一静。 夜司寒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而乔安安心念一动，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司寒，原来你在这……” 正在此时，旁边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乔安安闻声探头，才叫秦兆看清了夜司寒困着的是谁。 秦兆的神色一松，理所当然地平复下来，只道：“听说景霆云的哮喘严重，马上要转医院。今天的晚宴，怕是要提早散了。” 乔安安同样听了进去—— 景煜的爸爸要去医院？那看来这次是没办法见面了。 怪不得，景煜也一直没有回来。 估计在处理家事。 “嗯。”夜司寒应了一声，情绪没多大起伏，“那我过去打个招呼。”朝秦兆示意了一眼，视线又回到乔安安脸上。 他征求她的意见，“去车上等，可以？” 乔安安点点头。 反正她也见不成景霆云了，也没必要继续等，越早走越好。而且，夜司寒是来出差的，肯定还有其他正事。 “可以可以，你忙你的。” 夜司寒这才转身，面向整个大厅时，他又是疏淡冷然的样子。 他的指腹在唇角抹了一把，确认把那甜腻的布丁味道抹尽了，才往另一边走去…… 乔安安没目送，正找着前门出口，秦兆已主动凑了上来。 “哟，安安，今天真漂亮！”秦兆笑眯眯地聊天，宛如真的是异地偶遇，亲切又熟络，“一起回啊？正好路上有个热闹。” “好，我在找出口。我是从后门进来的，没看到正门在哪里？秦先生走前面？” “来，这边走。” 秦兆很绅士，不仅领路，还负责帮她拿东西，“这个不吃了吧？我帮你拿到旁边去。” 还负责一路的谈笑风生，“叫什么秦先生，叫我秦兆。我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你叫随意点。对了别叫‘秦哥哥’，我容易被打……” …… 就这样，在别人看来，两人有说有笑，一起走了出去。 惊呆了一众人。 ··· 前后脚的功夫，景煜来找乔安安。 他刚送完父亲上救护车，赶着过来，想解释一声。 但到了宴会大厅，却没看到人。 景煜只能向旁边的人打听。 “她啊……”被打听的刚好是之前的那群女人，刚刚她们看完了全程，现在直接阴阳怪气，“原来是景二少手底下的员工，趁早开开掉吧，路子太野了。” 景煜蹙眉：“什么意思？她人呢？” “她浪呗。”一群人嫉妒到扭曲，“她好厉害的，几句话就能勾到寰宇的夜总，跟她去角落接吻。不过夜总对她兴趣也不大，吻完擦擦嘴就走了。” 刚刚那姿势，虽然看不见，但不是接吻是什么？ “她好习惯被男人扔掉哦，立马就能对下一位笑脸相迎，边走边请人家吃布丁。”那递水晶碗的动作，大家都看见了，“说不定准备一起过夜了。” …… 一顿阴阳怪气的输出，现场的一堆酸葡萄，如愿看到景煜的脸色变了又变。 景煜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喉咙都干涩了一分：“她在哪儿？” ··· 乔安安和秦兆正在外面等夜司寒。 外面有些冷，秦兆表示要脱一件衣服给她。 乔安安连忙拒绝了：“不用不用，要不上车等？” “也好。” 可他们刚走到车子那边，秦兆刚替她拉开车门—— 乔安安还没来得及道声谢，手腕处突然一紧，她被拉着倒退几步，站到了一边。 拉她的人是景煜。 景煜抬手一挡，站到她前面：“原来是秦少。我朋友年纪小，不懂事，她和你说了什么话，请不要当真。” 秦兆：“？” 景煜已将乔安安拉到一边。 “你为什么……”他似乎很愤怒地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没一起去医院啊？”乔安安还在意外，诧异之余，也在关心，“你爸爸情况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不是太好。”景煜只能也暂时压下情绪，“他可能要在隔离病房住一段时间。你想见他的话，得等他出院。” “应该的。”乔安安点点头，心中却不免失落，“那等他下回出院了，我再回海城拜访。你到时候告诉我一声？” “你还是要走？决定不在这里上学？”景煜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到底是哪里不行？” 乔安安随意找了个理由：“我在A市习惯了。” “好，我不逼你重新开始，习惯慢慢改行吗？”景煜有种说不出的疲惫和崩溃，“我给你安排独立的住处，没人干涉你的隐私。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你如果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会好起来的……” 这番话，听得乔安安动容。 虽然早上和景煜闹得不太愉快，但她内心里，还是感激景煜更多一点—— 不干涉她的隐私？ 是不再追问她背负的仇怨，她找寻的真相吗？谢谢。可她真的不敢留在海城。 “安安？”在景煜试图拉她的时候，乔安安还是后退了一步。 景煜的声音越发干涩，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做出最后一句努力：“你这次要是走了，以后……我可就不管你了。” 乔安安这句没听懂，但也愣了一下。秦兆的目光却闪了闪。 秦兆是听完全程的。 同为男人，而且他还是各种场所混的男人，他从“隐私”那句开始，就听懂了景煜在说什么。 这是对乔安安的侮辱！ 秦兆有些生气，睨了眼乔安安：她喜欢景煜？什么眼光？ 他可不希望乔安安在这棵歪脖子树上死磕！ 于是，秦兆当场搅浑水—— “景二少回公司，就是不一样！”秦兆吊儿郎当地插话，走过来往乔安安肩膀上一揽，“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谁都爱管？” 一句话拆散了气氛，也让乔安安回神。 景煜被激怒：“想走可以，你不能跟他走！”他还想伸手，把乔安安拽回来。 但这回还没碰到人，便被扣住手腕，往旁边推了一把。 “有事？”夜司寒冷冷询问。 第151章 怎么，你备孕？ 夜司寒的两个字，便叫景煜愣在了当场。 “她跟我走，你有什么意见？” 夜司寒又问了一句，景煜彻底不吭声了。 后者处于震愕之中—— 他听出了夜司寒的声音。 那个深夜被接起的电话，那个深夜陪伴着安安的男人……是夜司寒？！ 景煜无法接受，说不出一句话来。 景家的人连忙把景煜带走了。 周围安静下来。 “呵！” 秦兆得意地轻哼一声，下一秒，便感觉到一道死亡射线，投到了他的脸上。不对，是投射到了他搭着乔安安肩膀的手上。 他连忙放下手。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打抱不平！ “上车。”夜司寒开口，“回去了。” ··· 乔安安坐的是后座。 一上车，她便颓丧地把脑袋顶在了前座椅背上。 别问，问就是愁——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景霆云？ 她辜负了景煜的好意，景煜挺生气的，还能告诉她景霆云的出院时间吗？ 真见了面，能打听到当年的真相吗？ …… 车厢内静悄悄的，乔安安没在意，只顾愁自己的。 直到，她的脸颊被碰了一下。 “干嘛？”她的声音怏怏的，“我没睡着。” “那就坐坐好。”夜司寒拉了她一把，却不是把她拉到椅背上坐好，而是拽过去按进他怀里，“好了，想哭就哭吧。” 催促似的在她背上拍了拍，夜司寒的语气有些烦躁，“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我听着。” 难过成这样子，是因为离开景煜？ 那就不用忍着了。 他不会放人，但没说不允许她哭。 “……我尽量安慰你。”夜司寒最后保证——不管听到她对景煜多大的爱意，不管有多么刺耳，他都可以忍。 乔安安挣了挣，却没能成功从他怀里挣开。 “……”怎么还有按头叫人哭的？ “我没什么想哭的，我就是烦。”乔安安闷闷地开口，说了这句，才从夜司寒的怀里钻出来。 但她已有了倾诉欲。 后座很宽敞，乔安安却也没坐回去，而是背往夜司寒身上一靠，如同在家里靠着七宝一样：“我想见景霆云的，但是没见到人。” 夜司寒任由她靠着，像个称职的十佳好闺蜜。 他在听到她的发言后，意外反问：“你在难受这个？就为了这点事，也值得烦？” “……你不是说会安慰我的吗？”乔安安突然觉得这个闺蜜不称职了。 夜司寒沉默了一秒，才递来一句回话：“他不算什么重要的人。” 这……勉强当是安慰听吧！ “但他和我爸爸认识，关系还不错。我爸爸的事，他可能知道。”乔安安喃喃继续。 “认识并不能代表什么。” “不问问看，我总不放心。”乔安安不死心，“也许他会告诉我什么？” “有些事情，光靠问是问不到的。” “可什么真相都不知道，万一有那么一天，我该怎么应对呢？”乔安安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来，无声地做了个深呼吸。 “你该先操心的，是你应对的能力。” …… 夜司寒的每一句，跟她说的都是实情。 换个场合，乔安安肯定能听进去。 但现在—— “……”这种说一句被顶一句的感觉，真是够够的了！ 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乔安安忍无可忍，猛地坐直身体，挪到和他距离最远的地方。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刚刚的满心惆怅，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散尽了。 她气哼哼地睨了夜司寒一眼。 然后她发现—— 他竟然在剥橘子！！ 她在分享重要事情的时候，他竟然在剥橘子？ 乔安安终于忍不住了：“夜司寒，你好敷衍啊！” 夜司寒的动作一顿。 他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眸子湛然深邃，五官特别立体漂亮。 他把原本想递过来的手缩了回去。 然后，他把橘子上面的白丝也剥了一遍：“那这样行不行？” “……我不是说这个。” “你到底吃不吃？” 乔安安接了橘子，没再说话。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 “噗……” 直到副驾驶上的秦兆，突然笑出声来。 刚刚这一路，秦兆都是盖着衣服缩着头，俨然沉睡的模样。 现在他神色自若地坐起来：“我说两位，赶紧吃，要登机了。” ··· 回到A市，已近半夜。 夜司寒送乔安安到了楼下。 他和秦兆没急着走。 周围很静，很适合聊天。 “来一根？”秦兆从车里出来，叼了根烟，还给夜司寒递了一根。 夜司寒没接：“不用。” “怎么，要备孕？”秦兆玩笑了一句，接收到眼神警告后，嬉皮笑脸地解释，“准备着，随时让她怀孕？想上楼？” 啧啧啧，这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明显了。 夜司寒没搭理，只想这么待一会儿。 秦兆已经开始吞云吐雾了：“她在打听三年前海城的事？我在车上听到了。” “嗯。”夜司寒直接承认。 “飞蛾扑火，不是什么好事。”秦兆的评价更直接，“而且……”他有明显的欲言又止，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有我在，走不到那步。”夜司寒淡淡接话，只承诺这句。 “那我就放心……操！”秦兆的气刚松到一半，又提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灭了烟，把烟头往旁边一踢，“她不是上去睡觉了吗？怎么又下来了？” 说话间，乔安安已从楼梯口冲下来了…… 第152章 被欺负也不知道 乔安安跑得很快。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有注意到夜司寒和秦兆还在。 擦身而过的时候，夜司寒拉了一把：“去哪儿？” 乔安安这才认出人，声音全是乱的：“七宝不见了，门口有鞋印！有人闯进来带走了它！” 换鞋凳子都是倒着的。 如果七宝只是跑出去玩，门口不会乱成这样。 她说完，拨开夜司寒的手，继续往传达室跑。 夜司寒的面色一冷，朝秦兆示意了个眼神，也连忙跟了上去。 ··· 十分钟后。小区监控室。 秦兆推门进来，朝夜司寒暗暗摇了下头。 意思是—— 查问过了，并没有危险人物来过，也没人盯上乔安安。 夜司寒颔首，表示知道。 “五幢，一单元。”乔安安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正恳求着保安大叔，“拜托了，那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狗！” 值班保安收了点辛苦费，连哈欠都不打了：“看吧，一单元的监控。” 监控只能拍到楼下的入口。 很快就拍到了带走七宝的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壮实。他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单元，然后堂而皇之抱走了七宝。 这个人，乔安安不认识。 夜司寒也同样不认识，他拧了拧眉，正想命人去找，保安却先发了话。 “那是住四号楼的神经病！小区里的流浪猫狗，不知道被他弄死多少了！都活活虐死……”保安有点同情，“从下午到现在了，你的狗肯定死了。” 也很无奈，“杀猫杀狗，没人管。他又是个精神不正常的，拿他没办法。” “他住哪一间？”乔安安深吸一口气，拳头已经握起。 “四号楼，401。那家人不讲道理得很，我劝你……” 保安的话还没说完，乔安安已冲了出去。 ··· 碰碰——！ 碰碰碰——！ 乔安安不是敲门，她是用力拍门。最后直接一脚，踹在401的门上。 ……秦兆看得不敢说话。 “谁啊？大晚上的有病啊！”里头终于传来回应，是个尖锐的中年女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门！”乔安安只有这一句。 “开你……”里面是一连串刺耳的脏话，还是专门挑着各种器官骂。 就光骂，不开门。 夜司寒脸色当场就冷了。 他想越过乔安安去“处理”，却被一把挡了回去。 “不关你的事，站远点。”乔安安倒还稳得住，拦住夜司寒之后，对准门内又是一句，“我来要我的狗！” 门内瞬间哑了声。 但依旧不开门。 乔安安也没闲着，走到附近捞了根拖把棍，三两下卸了拖把，提棍就砸门。 砸了两下，门上当即出了凹坑。 邻居开门看了眼，吓得又把门关上了。事不关己，这架势旁人围观都不敢。 又砸了两下，门终于开了。 “干嘛干嘛？我儿子有神经衰弱的，你吵到他发病我告你！”中年女人一身的棉毛衫棉毛裤，当真像是刚床上爬起来的。 乔安安没理会，一把将人搡开，大步走了进去。 她在湿漉漉的阳台找到了七宝。 它被关在一个脏兮兮的铁笼子里，身上的毛湿答答地沾在一起。铁笼子很小，七宝没办法站起来对她摇尾巴，只能一脸开心地看着她。 铁笼子的旁边，还放着几个没盖子的空热水瓶。 他们用热水浇它？ 他们竟然用热水浇它？！ 乔安安屏着呼吸，默不作声地蹲下来拆笼子——七宝是陪伴犬，它没有攻击性。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 每想一句，心里就难受一分。 “她是谁啊！那是我拿回来的狗！不能带走！”卧室里的神经病却在此时醒了，嚷嚷着要出来阻止，“我的我的！” “乖宝，先睡觉，改天再拿回来好不好？”中年女人连忙冲进去哄，“妈妈给你买新的？” 但她劝不住，里面的人精神失常，眼看着就要发病。 中年女人只能又折返出来：“你这条狗多少钱？我买了！两千够不够？便宜你了！赶紧从我家滚，私闯民宅惊到我儿子发病，有你受的……” 乔安安一句也没回应。 她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是拆了笼子，把七宝放出来。摸了摸七宝的脖子，上面的毛秃了一块，只剩一层仿真皮。 乔安安默默地拎起棍子起身，一把推开那个中年女人，迎向卧室里出来的男人。 惨叫在下一秒响起。 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绝望。 乔安安一棍接着一棍，就没手软过。 秦兆惊呆了。 他看向旁边的夜司寒，却发现后者并不是诧异的模样，反而是沉着脸，依旧是生气的气场——哦，明白了！这是还在为“不关你的事，站远点”不爽！ “别打了！我儿子是病人，别打坏了！”那个女人已经在嚎了，但她拉不住乔安安，也护不住儿子。 她把心一横，操起旁边的花盆，就朝乔安安的后脑勺砸过去。 乔安安只听到花盆落地的声音。 回过头，看到是夜司寒替她挡了一下。 花盆砸在了他的背上，他的衣服上都是花泥，而他沉着脸没说话，也不知道被砸伤了没有？ “你们殴打病人……”那个女人已经坐在地上撒泼了。 “你怎么样？”乔安安这才停手问了一句，喘着气，“有事没有？” 夜司寒摇摇头，拉了她一把：“出气完了？后续让秦兆处理。” “对对对。”秦兆连忙跟上，“这砸得可不轻啊，得快回去看看。这事我来协调，放着我来处理。” 乔安安终于不再恋战，重重摔了棍子，只留下一句狠话—— “有病就去治！他在正常人堆里活一天，我就揍他一天！” 最后踹一脚，她拉上夜司寒，招呼上七宝，“走！” 先回她那里，她帮他看看伤势。 第153章 如此敷衍的害怕 秦兆留下来收拾残局。 有限的视野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人——门内两个，一个头破血流，一个撒泼打滚；门外几个，是探头探脑的邻里。 秦兆全程笑眯眯的。 任谁看，他都是留下割地赔款的好好先生。 所以秦兆把门关上的时候，外面的人也没任何提防。 “我建议不要报警，还是私了比较好。”秦兆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女人已经不嚎了，只是护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十万，看在你态度还好的份上。少于十万免谈！” 秦兆轻嗤一声，自顾自地拿了根烟点了—— “我是态度挺好的。他要不是被拉走了，你们怕是已经上了路。” “活着也挺好，往后余生，两位想在哪个阴暗的角落活着？” ··· 乔安安迅速检查完毕。 脱了夜司寒的外套，隔着衬衫摸了摸他的背……没出血，没肿起。 那就是没受伤。 乔安安呼了口气，放松之余，才发现夜司寒的话少得可怜。 从那一家回来，他就几乎没说话。 “你是不是感觉不认识我了？”乔安安故作轻松地和他搭话，“看我很陌生吧？” 话虽这么问，但她却没有勇气等夜司寒的回答。 借着帮他捡起外套的机会，乔安安垂了眸。她想把外套还给他，但衣服脏了，没有办法再穿回去。 “你去换身衣服吧。”夜司寒本想说什么，却被乔安安抢先，“你上次丢我这的衣服，还在我卧室柜子里。” 全套的西装，她都熨烫好了。 “……”夜司寒就这么被推进了卧室里。 · 处理完一个，再去处理另一个，乔安安走到七宝那边。 刚刚回来，她就拿一条浴巾把七宝裹了，然后放到客厅的空调下“烘干”。现在，七宝身上的毛已干了大半。 乔安安蹲在七宝面前摸它。 它不知道开水，也不懂得烫，它不会死，但它被欺负的痕迹，是真实存在的。 狗尾巴上好脏，是被脚踩的，她喷了干洗剂才擦掉； 狗肚子上有两个脚印，幸好零件够结实，里面没踩坏，她只把脚印擦了； 脖子上秃了一块，巴掌大小，毛是被硬揪掉的，她没有办法…… 就是把毛捡回来，她也不会修。 爸爸能给她修好，但是爸爸已经不在了。 乔安安抹了把眼睛，把自己的丝巾拿过来，给七宝系上——怎么调整都不满意！要好看就遮不住秃斑，要遮住秃的就系不好看！ 偏偏七宝还不配合，探来探去要往她身上拱。 “你哪来的脸快乐啊！”乔安安带着哭腔骂，“你以后要一直丑着了，知道吗？” 说好的相依为命，她却没保护好七宝。 爸爸不在了，再也没人来帮她修七宝了…… 乔安安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无力感，终于直接坐在了地上。 · 夜司寒在后面看了有一会儿了。 他在想她之前的问题—— 是不是觉得不认识了？ 是的。 刚刚的那一幕，的确和他印象中的相去甚远。至少在他的认知里，她遇到问题，是会哭的，会习惯性找人帮忙的。 可她让他站远点，自己去独当一面？ 夜司寒第一次思考：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这三年里的哪一天？ 他没思考出结果。 再看乔安安照顾七宝、擦眼睛的背影，他又觉得她没变什么，就是在外人面前，多了个硬壳。 “……你以后要一直丑着了，知道吗？” 终于在乔安安骂完，瘫坐下去的时候，夜司寒皱了皱眉，走过去。 “别坐地上。”夜司寒弯腰，很自然地抱了一把，把人挪到沙发上，“不嫌冷？” 乔安安回头，发现夜司寒换了衣服，却不是她示意的正装。 他换的是上次留在这里的睡衣。 ……不急着走吗？ 看到她像泼妇二流子，还不赶紧跑吗？ 夜司寒半点跑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沙发上坐下，捞了遥控器：“变丑了就不给看电视了？”他打开了电视机，朝七宝招呼了一下。 七宝立马窜过去接了遥控器，亲昵地倚着夜司寒看电视。 “……”原来这货拱来拱去，是问她要遥控器。 它压根意识不到自己被绑架，还秃了一块。 它只在乎它错过了新闻联播。 乔安安觉得心酸，又觉得好笑，然后目光逐渐移到夜司寒身上，又笑不出来了。 “你不觉得可怕吗？”她问。 “什么可怕？”夜司寒的手正似无意识地抚着七宝的脑袋，闻言动作一停。 “就是我刚刚在那边……我说的做的，你不觉得我可怕吗？” 不管他回来有没有，她在他眼里，终究是不同了。 但没想到—— “习惯了。”夜司寒神色自若地回答，还反过来提醒她，“你冒充孟月被拆穿的时候，也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他顿了顿，“我特别害怕，吃不下睡不着。” “……”从未见过如此敷衍的害怕！ 乔安安定定地看了夜司寒几秒，终于笑了出来。 “给我倒杯水。”夜司寒踢了她一脚，两双毛绒拖鞋一蹭，力度很小，“宾至如归连杯水都没有？” “行。”乔安安失笑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又问，“秦兆还过来吗？” “不来。”夜司寒想也没想，“半夜来你这里不合适，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明天找他问。” “……”那你怎么在？ 乔安安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对了，她和夜司寒是朋友，她和秦兆还只能算认识。嗯，确实是亲疏有别。 摇了摇头，她转身进了厨房。 · 两天一夜没在家，家里的水都是凉的。 乔安安拿电热水壶烧了一杯，往里丢了点茶叶，才端了出去。 夜司寒正在玩狗。 她发现夜司寒和七宝的关系特别好，一会儿不见，又是撸毛又是抬脚的，她出去的时候，还看到夜司寒给七宝拍照片。 “我明天让人来你门口装个监控。”余光扫到她，夜司寒头也没抬，“会有人远程替你看监控，你不用操心。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 “没有用的。”乔安安把水递过去，脑袋清晰得很，“七宝会给任何人开门，它没有攻击性，也不会分辨人类的善恶。” 装了监控，就是监控下围观它被绑架。 乔安安摸了摸鼻子：“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154章 你想怎么取暖？ “什么忙？” “这几天，能不能把七宝寄养到你家？”乔安安有些尴尬，突然想起上一次，误会夜司寒扣留了七宝，连夜去要狗，和他吵了好大的架。 没想到现在又要送过去。 还，挺打脸的。 乔安安喃喃：“……主要是我怕那个神经病又来偷狗。” “也好。”夜司寒压根没想到吵架的事，爽快地就应了，“你去收拾几件要穿的衣服，我叫车过来接我们。” 我们？ 不不不！ 乔安安连忙摆手：“你把七宝带走就行。” “你不去？”夜司寒滑动手机的动作一停，闻言这才抬起头来，“你还要住在这里？不怕他过来敲门？” “我比七宝聪明，我才不会给他开门！”乔安安笑了笑，“况且，问题还没解决，我不会住到别的地方去。” “你想怎么解决问题？”夜司寒坐直了身体，问话郑重了一些。 乔安安不想告诉。 被他的眼神盯着，反而有些不自在。 “很晚了，你走不走？”甩了个抱枕过去，乔安安扯开话题，“我这两天奔波劳碌、大起大落，我快要猝死了！” 装着劳累，她拿上衣物去洗漱，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在隔门关上的时候，乔安安的面色才一暗，在心里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好怎么解决了。 但……我不是光鲜亮丽的文明人。我不想让朋友知道。 ··· 翌日。 乔安安醒来的时候，夜司寒已经走了，带着七宝一起。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反正他昨晚是留得很晚，她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他还在——一人一狗一电视机，很和谐。 安定的气息，溢满了整个屋子。 她就那么睡了过去。 今天是周日，乔安安没宅在家里，也没出去打工。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之后，她出去买了份早饭，又在附近买了根棒球棍，优哉游哉拎回小区。 回的当然不是她自己的家。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乔安安扔掉杯子，操起棒球棍就往4号楼401门上砸。 “碰——！” 昨晚的凹面顿时更大了。 “在不在？”乔安安这回不急着要对方开门了，她纯粹是来耍横的，“有病治不治？不治我帮你治！” 这家人不讲理，她就不讲道义。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就一日三餐过来武力“问候”，对方敢骂她就敢打，看他们能撑几天？看他们还敢不敢随便打猫猫狗狗的主意？ 反正他们报警她也不怕。 这是邻里纠纷，他们敢耍无赖，她就敢躺地上装重伤，她也吃不了亏。 就是…… 不文明。不好看。 “骂人啊！还骂不骂？死了吗？”又踹了一脚，乔安安完全是地痞恶霸的做派。 但门没开，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在？ 乔安安退回去，中午再来。 同样的操作，同样的以恶制恶，再上演一遍。 门没开，里面依旧是没动静。 搬走了？去住精神病医院了？ 她才不信这家人这么怂！ 这种人她见多了，不打个十来次，是不会识相的！ 乔安安只能傍晚再来。 这回她没有上楼，而是坐在底下的长椅上，翘着个二郎腿，腿上横着一根棍子，盯着401的窗户看。等灯亮起，她就上楼开砸。 总之不能给人一刻安生。 欺负了七宝，她就是这对母子的噩梦。 天已经黑了，楼上楼下的灯都亮起，串成一排，惟独缺了401那一块。夜里的气温也凉下来了，长椅的扶手上结了一层霜。 乔安安哆嗦了一下，搓着手。 正在此时，一边的脸颊热了一下，有杯温热的东西，从后面过来，贴在了她的脸上。 谁？ 怎么走路没声音？ 乔安安警觉地一躲，握住膝上的棍子，快速转了身。 后面站的竟是夜司寒。 “你是想喝一杯取暖，还是想打一架取暖？” 第155章 喜欢就随时回来 夜司寒的手里拿着杯奶茶，刚刚贴在她脸上的就是这个。 温温热热。 他问得平静，昏暗的光线下，并不能看到表情。 “你怎么来了？”乔安安很意外，她当然是选择前者，连忙把奶茶接了过来，“谢谢谢谢，真是破费了。” “打不通电话，过来看看。”夜司寒回答得很随意，眸光隐匿在夜色里，“我以为你不接电话，是忙着预习课业知识。” 明天是周一。 那个A大和寰宇交流学习的培训，从明天开始。 “呃……”乔安安有些赧然，“我出来没带手机。”手机属于易碎物品，打架带着不合适。 她在说话的同时，把手中的棒球棍，也往身后藏了藏。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 夜司寒垂眸看了眼她藏起来的棒球棍，再抬头看了眼401的窗户，心中已了然了大半。 他蹙了蹙眉，只能告诉她：“既然事情都已经过了，就不要想着再打人了。” 昨晚问她的时候，她不说。 现在他已经没办法把那两个人全须全尾弄回来，再被她打了。 “……哦。”果然，这不符合他这种‘光鲜亮丽文明人’的价值观。 乔安安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索性把那根棒球棍扔了。 “我在其他地方补偿你。”夜司寒抿了抿唇，别开目光，“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还有关于你明天去A大的事，边吃边聊？” 当当当—— 棒球棍抛出去，在垃圾桶那边砸出一叠声的响。 乔安安缩了缩脖子，只听到夜司寒的后半句：“开个学还送什么礼物？吃饭？走吧。” ··· 夜司寒开车，乔安安回去拿了个手机，就跟着走了。 她不在乎夜司寒的开学礼，但他既然这么说了，这顿饭她一定要请。 幸好，刚发工资，有钱。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夜司寒开着开着，会把车开到他家里。 在他家吃饭，这可叫她怎么请？ 下了车，乔安安就开始磨蹭—— 早知道是到他家吃饭，她肯定会客气客气，水果都会拎一样。 而且，至少换件衣服。 她身上穿的还是“打架专用战袍”：破旧，拉扯坏了不心疼；光滑，沾到血渍污渍很好洗。这穿出去吃饭没问题，反正外面谁都不认识谁。 可是穿到他家里……他家佣人都是认识她的！ “你干什么？”见她站着不动，夜司寒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她。 乔安安正低头蹭着泥。 她的鞋子是踩过小区草坪的，鞋缘又是草屑又是泥，她好歹蹭掉一点，免得进去脱鞋丢人。 “来了来了。”乔安安低着头在后面跟，不想让夜司寒看出来，没话找话，“你刚刚的奶茶哪里买的？超好喝！我下次也去买……” 碰——！ 话音未落，人先撞上。 乔安安是低头走路，没想到夜司寒还在原地等；夜司寒是正看着别处，没想到她会撞上来。 一下子怼了个结结实实。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乔安安的手里还拿着半杯奶茶，这么一撞一挤，奶茶飙出了个360度圈环。 乔安安的右胳膊湿了，夜司寒的前襟全湿了。 四目相对，时空静止。 迎出来的佣人吸了口凉气。 “夜少我马上拿干净的衣服给您换！乔小姐？乔小姐您也去洗洗？”佣人一边说话，一边就要拽着乔安安往另一边走。 力道之大，态度之决绝，让乔安安想说几句对不起，给夜司寒擦一擦都做不到。 唯有夜家的佣人，是知晓其中厉害关系的—— 夜少很爱干净，很讨厌甜腻的东西，这两者加在一起，怕是要疯。 以前有一回，秦兆先生不小心把苹果汁泼夜少身上……秦兆先生是夜少的好哥们，都照样吃了好大的苦头！ 所以把乔安安拉走，也是一种保护。 “慢着！”夜司寒把人叫住，身上湿答答的，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坚持先问，“你喜欢喝？” 乔安安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吧？” 她也不太确定。 主要是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反讽—— ‘你喜欢喝奶茶，所以你把它倒我身上？’ 然后她就听见夜司寒说话：“不是买的。” “啊？” “她们在家调的。”夜司寒朝佣人的方向示意了一眼，没生气，反倒愉悦起来，“想喝随时过来找她们。” 第156章 精致男孩 夜司寒没说太多。 留下一句“去洗澡”，便率先上了楼。 佣人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诧异。 乔安安甩了甩胳膊上的奶茶，难免尴尬：“要不……我也去洗个澡？” “对对对，您请您请。” ··· 这顿原本应该是他送开学礼，她请客的晚饭，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奇怪了。 还有更奇怪的—— 乔安安洗了个澡，穿了身居家服，哦不，睡衣坐在了餐桌前等饭。 好不自然！ 她又不住这里，穿那么随意……怪怪的。 “夜司寒还没洗完？”乔安安问了佣人，说是楼上的人还没下来。 夜司寒洗个澡比她还慢？ 这点倒是压根不奇怪。 因为刚刚佣人已经科普过了，关于夜司寒有多爱干净，多注重形象。所以，现在乔安安能举一反三，自动理解—— 那么慢，说不定在涂润肤乳、抹精油、擦晚霜…… 慢工出细活，精致嘛！ “七宝还没回来？”乔安安又转移了话题，探头朝门口看。 刚刚来的时候，就听佣人说，七宝是出去散步了——夜家，有固定的遛狗时间；七宝，有虽丑仍散步的自信。 “还没呢。”佣人接话，想了想，又忍不住多一句嘴，“狗剃了一块毛没关系的，还会长出来，照样活泼可爱！” “……”不会了，七宝不是真狗，它长不出来。 乔安安神色一黯，只能牵强地笑笑。 “谢谢。”她只当佣人是善意安慰，感激地接受了，“它估计要这样很长很长时间了，以后我给它……”做一整套的衣服！ 乔安安还想分享一下自己的打算，佣人却是急了，着急打断。 “不会很长的，狗毛长得很快的！就算没有毛，它多懂事可爱啊！它就像小孩子，您对它多包容点，不然它能感觉到的！” “？？？”乔安安一脸问号，“感觉什么？” 七宝对她们做什么了吗？ 佣人把心一横，直接说了：“您不是嫌它丑，冷落它、不要它了，丢给夜少养吗？乔小姐，我们看夜少一个人带一条狗，太可怜了。” 这话哀怨得……就差直接和“一个男人带一个孩子”画等号了。 乔安安倒吸了口凉气。 断章取义已经是夜家的老传统了，她竟然还不能心如止水：“夜司寒说的？” “不是，早上的时候夜少把七宝带回来，只说秃了一块，您嫌丑。”佣人摇摇头，“傍晚的时候，他一个人陪狗玩。我们一猜就猜出来了。” “……”猜出来个锤子！ 乔安安的内心开启吸氧模式：“他陪狗玩，怎么就不能是他们关系好呢？为什么是我不要它，丢给夜司寒的呢？” 佣人理直气壮地疑惑：“那为什么七宝回来住，您不搬回来呢？” “我……”乔安安哑然。 这就说来话长了，故事的开端，还要从一个神经病说起。而且七宝是来避难的！不是回来住！她也没搬回来这个概念…… 论点和澄清太多太复杂，一时之间，乔安安不知道从何说起。 佣人自然也不会长时间听，很快又忙着端菜。 菜刚上齐的时候，夜司寒下来了。 乔安安挑眉，忍不住打量楼梯上下来的人——他穿着浅色的棉质居家服，轻便休闲。因为屋子里的空调足够，他的袖子还往上挽了一段。 这么久才下来，很精致了。 乔安安心里这么想着，目光也忍不住瞟向夜司寒的胳膊那里，打量着他露出来的那段。 她就想看看，“精致”的胳膊是什么样的？ “你也渴？”夜司寒正要喝水，扫了一眼，误会了乔安安的眼神，把手上的那杯让了出来，“给你，喝吧。” 乔安安还在神游，直接就着他的手喝了。 他的手真的好好看。 他的皮肤也很好。 如此近距离，她还闻到他胳膊上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她想问问他用什么精油！ 夜司寒有些意外：她竟然要他喂？ 但他没有问，只道：“刚刚临时有点公事处理，还没来得及洗澡……” “咳咳咳！” 第157章 对我意义非凡 乔安安呛咳得厉害。 再看那截被她夸了一路的“精致胳膊”，她只想扇自己一巴掌。 夜司寒已经连水杯带胳膊撤了回去。 “你渴成这样？”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夜司寒顺手又去倒了一杯，往她面前一放，“慢慢喝，我先去洗澡。” · 这一次，夜司寒才真的去洗澡。 他没花多少时间。 回来的时候，头发带着湿，身上是清淡的沐浴露味。 他也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下楼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叠厚厚的打印纸：“边吃边聊？” 菜都上好，琳琅满目的一桌，只有他们两个人吃。 夜司寒有事要交代，佣人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这个你有空看看。”吃得差不多了，夜司寒才把纸推过来，“课程时间不长，但内容不会很简单。相关的学习资料，我让人整理了一些。” 乔安安简略翻了翻——有关于项目运营的，也有关于风险评估的，虽然都是影视行业，但却是很专业的知识。 “会很难吗？”乔安安已经开始紧张了。 “我不是这个专业出生，但实际操作是互通的……”夜司寒的声音一顿，教了个开头便停下来，话锋一转，“不懂就回来问。” 他补充，“可以问林秘书，也可以问我。” “好！”乔安安爽快地应下来，点点头，“这个礼物太实用了！谢谢！” “礼物？”听到这个用词，夜司寒奇怪地抬了下眸。 “是啊！”他说要送的礼物，她理解的开学礼，难道不是这个吗？ “你放心，我不会白收你的礼物的！”乔安安想了想，当场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学成归来，一定给你好好工作！替你赚钱！” “我还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员工。”夜司寒哂然一笑。 他还想再说什么，门口却先传来动静。 是七宝被遛完回来了。 遛它的不是夜家的佣人，是个陌生男人，他把狗留下，说了句：“夜少，它一切正常。”然后，便颔首离开。 ……这汇报有点奇怪。 乔安安疑惑地看了一眼，但没多想，起身过去迎七宝：“来姐姐抱抱，小秃狗。” 七宝也“哒哒哒”地小跑过来，配合着往乔安安身上拱。 蹲下来一抱，乔安安就察觉出了不对—— 它不秃了！ 脖子上的小丝巾被拱歪了，底下竟是毛发俱全的？！ 秃毛的地方呢？ 那巴掌大的一块呢？ 乔安安愣了，快速地推开七宝，按着它的脑袋，绕着脖子找了一圈……真的不秃了。 “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做了点维修。”夜司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外观和以前一样。活动功能我傍晚试过了，能跑能跳。” 乔安安回过头，正好看到夜司寒在身后停住。 他开口继续，“专家遛了一圈说没问题，应该就是没问题。” 乔安安的听得怔怔的。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 原来刚刚遛狗的，是个专家； 原来佣人说夜少一个人陪狗玩，是他在调试七宝…… 她还以为只是单纯地遛狗，单纯地玩。 “你……”乔安安试图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间有些涩，清了清嗓子才继续，“……你把它修好了？” “你是它主人。它好不好，得你说了算。”夜司寒弯腰下来，摸了摸七宝的狗头，又像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是给你的礼物。你慢慢试。” 说完，他转身先离开。 乔安安低着头留在原地，眼睛却不由发酸。 世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一刻对于她的意义—— 她本来觉得，爸爸不在了，再没有人会帮她修七宝。 家都没了，自然凡事凑合点过。 狗还在就行了。 但现在有那么一个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的，修补了她心底的那份委屈…… 这是夜司寒的礼物。 她刚刚说过，她不会白收他的礼物——他送学习资料，她就好好工作报答他！可现在呢？ 他把七宝恢复如初，这对她的意义太大了！ 乔安安不知道如何报答。 她完全是本能的，冲向夜司寒的方向，抱他了个措手不及。 “夜司寒，谢谢你。”乔安安的手臂收得紧紧的，“真的谢谢你。” 第158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安安是从背后抱的夜司寒。 贴着他的背，胳膊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夜司寒被她抱愣了：“怎么了？” 乔安安没回答，只是脑袋抵在他的背上，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交叉在他身前的手冰冰凉凉，用劲之下，还隐隐带着颤意。 夜司寒覆上探了一下，犹豫着想直接把她的手掰开，回过身去抱她。 但他还没动手，乔安安先把手松开了。 “总之谢谢！”她还没想到怎么回报这份恩情，只能先欠下了，“以后我一定报答你！” 说完，乔安安又窜回七宝那边。 ··· 要怎么测试七宝彻底修好了？ 乔安安之前没有想过。 她就压根没“修好”这个概念——就像以前她自己受伤，磕磕碰碰都是等自己好。七宝没有“长好”这个功能，那就只能受着。 但现在她心态突然就“飘”了。 好像她说一句哪里不好，夜司寒就能负责维修到底。 “嗷呜……”七宝围着她转圈圈。 乔安安则是苦思冥想，怎么试—— 七宝有情绪感知功能，只要感觉到周围的人情绪低落，就会自动上来贴贴。 可她现在太快乐了，怎么都憋不出一个难过； 七宝有个鸡肋的医疗功能，感应到人受伤流血，就会递递医疗箱纱布之类。 可她完好无损，又不可能砍自己一刀。 怎么办？ 乔安安想来想去，最后直接拽着七宝去看电视。 新闻联播，它看得津津有味。 新闻联播一结束，它开始找遥控器了。 然后，几十秒，换一个台，选节目选得热火朝天…… 它和之前一模一样！ 它一点没坏，它就是原汁原味的七宝。 乔安安坐在旁边看着，连眼底都是灿烂的。 · 夜司寒则倚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看着。 一手端着杯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玩；另一只手拿着本书，却没在阅读。 他本来想看会儿书的，翻了几页，却一点没看进去。被她抱过的腰腹还勒得紧紧的，那力道似乎还在，让人的呼吸一阵阵发乱。 夜司寒又喝了口水。 他黄雀在后般地看了许久，看着乔安安的快乐，淡淡莞尔：只不过是修了狗而已。 ……那条狗要是能常常掉毛就好了！ “你看，七宝会换台！”乔安安在这个时候转头，兴奋地分享。言下之意，检查过了，七宝一切都好。 她一点都没觉得，这种叙述很幼稚。 夜司寒更没有笑她。 视线相撞的下一秒，他的目光就全黯了。 乔安安说完便转回七宝那里，夜司寒“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他放下水杯坐下，很自然地揽上人。 “你看它没变吧。”乔安安没任何防备，被搂了就被搂了，“七宝它……”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夜司寒抬起她的下颌，吻了下来。 乔安安同样是措手不及。 她这次竟没有躲，甚至连个把他推开的动作都没有。唇齿被他撬开的时候，她才回神，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被夜司寒吻了。 但她还是没有抗拒。 第一次，清醒、自愿、配合…… 乔安安也搞不清是为什么。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夜司寒不止想吻她——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他解开了衣襟的扣子。当然，解的是他自己的扣子。 他也开始越来越不规矩。 这个吻好久才暂停。 乔安安在这短暂的间隙，推着夜司寒的肩膀：“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成为可以睡觉的朋友了？” 第159章 朋友做到这份上 可以睡觉的朋友？ 他们是不是要变成这种关系了？ 问完，乔安安心乱如麻。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的三观开始不对劲了—— 她和夜司寒都是单身。 她和夜司寒的交情还不错，相处愉快。 他们真发生什么，不会影响旁人……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况且、况且他刚帮了她那么大的忙，那么大的人情，他现在只是用她解决一下那个需求而已，她怎么能那么小气？ 乔安安推着他肩膀的力道一点点减轻，最后直接放下了双手。 她觉得他被夜司寒“带过去”了。 他的“理念”，她接受了。 夜司寒则是被问愣住。 当肩膀被乔安安推拒，被问到那句话时，他才意识到，场面发展到有些失控的状态。他应该停下来，解释一下自己的情不自禁。 但肩膀上的力道却又突然消失。 夜司寒突然就不想停了：“别怕，不会糟糕。” 别怕，别紧张，我们的未来，不会让你觉得糟糕。 他凑上去啄她的唇，亲了亲，拦腰抱起人，上楼…… ··· 乔安安的脑子都是乱的。 她稀里糊涂地听到夜司寒踢开门又踢上门，稀里糊涂被放进被子里，再稀里糊涂看他调整了灯光…… 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夜司寒却在爬上来的时候，动作一停。 “怎、怎么了吗？” “家里没那种东西。”昏暗中，夜司寒的声音有些哑，有种说不出的懊恼，“我让人送？” 他是单身，身边又从来不带女人，压根没准备那东西的习惯。 “别！”乔安安一慌，连忙拉住人。 那个怎么能叫别人送？ 别人就知道了啊！ 她本来就感觉偷偷摸摸的，她都是背着自己的原则在做事…… “要不还是算……”乔安安想逃，却被夜司寒抱了回去。 她感觉到危险，还以为…… “我就抱抱你。”夜司寒开口，“我什么都不做。” ··· 夜司寒当真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抱了她一夜。 这一夜，乔安安没有睡好。 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面她分裂成两个，自己和自己吵架—— 一个说：“你怎么能和夜司寒睡一起？以后还怎么做朋友？哪有和朋友睡觉的道理？” 另一个尖叫：“怎么就不能了？夜司寒就是这个观念啊！你要不想睡，你走啊！被抱成这样，你走得了吗？” “我踹一脚试试。” “你行你试啊！” …… 然后乔安安就记得自己真踹了一脚。 没把梦境踹飞，也没给任意一方踹赢，她就是一脚踢了被子。 身上一凉。 但也只凉了几秒，夜司寒又给她盖上了。 于是继续做梦，继续在梦里吵吵嚷嚷。 · 天亮的时候，乔安安才顶着黑眼圈，睁开眼睛。 卧室里已经有微弱的自然光了。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旁边的位置空着，但床单上还留有余温。洗手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应该是某人在里面淋浴。 乔安安翻身而起，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不整。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夜司寒。 她还没有心脏强大到，能够平静和他说早安。 所以她跑！ 乔安安利索地起身，拎上鞋子就跑，只和七宝打了个招呼，然后一溜烟跑出了夜家…… · 夜司寒在十分钟从浴室出来。 刚洗完冷水澡，浑身冰凉。 他觉得他清醒了。 再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床，他就更清醒了，甚至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自嘲地想—— 这场景，对他来说，还真有点阴影。 她从他床上悄悄溜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 整个上午，乔安安都处于“我有点想见夜司寒，可我不好意思，见到他不知道说什么”的矛盾里。 朋友做到这份上，也是相当新奇了。 乔安安去了A大报道。 所谓的交流学习，其实就是精英培训班的意思，一个班次的课程不到一个月。来参与的人，也是各大公司的精英。 但乔安安没想到，她参与的这个班，竟然都是40、50，年纪高出她一大截，“同学们”看她的目光，慈爱到能滴出水来。 “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就当主管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个大叔和她打招呼。 乔安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资历差很多。” “那就是回去要升主管了！”大叔一脸笃定，“我们这个班，都是主管层级以上的人。你年轻有为啊！” 乔安安的眼睛一亮。 倒不是因为升不升主管的事，她有自知之明升不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制造一个话题，正好和夜司寒有话聊—— ‘夜总，您要升我做主管吗？’ 她可以光明正大去见他了。 第160章 不止一个 午休的时间很长，乔安安蹦蹦跳跳，回了趟公司。 她是要去找夜司寒。 没别的，就是找他聊两句，聊什么都可以。 她觉得早上从夜司寒那里一走了之，有点小尴尬。所以，现在她去找他嘻嘻哈哈几句，等于揭过了那份尴尬。 至于以后嘛，应该就要和他做不清不楚的朋友了。 也，没什么不行的。 · 顶层。 乔安安到的时候，林秘书正在分水果蛋糕，看到她过来，也给了她一份。 “办公室福利现在这么好了？”乔安安讶然。 好好吃！ 奶油都是进口的！ 林秘书失笑：“夜总只会发钱，他才不管我们女孩子的快乐！这些蛋糕，都是景小姐送的。” “景小姐？” “海城景家，景茵茵景小姐。”林秘书回答，“景家上周的商宴，夜总也去了，但那个商宴最后没办好，景家估计是派景小姐来道歉的。” 乔安安点点头，心中了然：没办好是因为景霆云送医治疗，晚宴提早散场。 她当时也在现场。 “对了，”林秘书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突然想起来问，“你和夜总的关系怎么样了？” “咳……怎、怎么问这个？”乔安安措手不及，说话磕巴了一下，双颊迅速涨红。 夜司寒又胡说什么了吗？ 那种事情怎么能到处告诉！！ “就上周五啊。”幸好林秘书想的和她不是一回事，“夜总发现你翘班，可生气了！我一想你和他也算有交情，不应该啊……后来没骂你吧？” 乔安安干巴巴地笑：“我在海城遇到他了。幸亏我当时遇到了点麻烦，他帮了我的忙，就没雪上加霜提翘班的事。” 这么一想，夜司寒当朋友，好到没话说！ “那就好那就好，那天差点吓死我！”林秘书拍了拍胸口，又转回正题，“你来找夜总？景小姐还在里面，你自己看着进哈！” 嘱咐了几句，林秘书没多停留，又去其他工位分蛋糕。 乔安安想了想，走向夜司寒的办公室。 如果不打扰的话，她也想和那位景小姐说会儿话——不知道景霆云的身体怎么样了？景煜如果后续不肯再通知，景小姐能不能帮忙？ 怀揣着这份心思，乔安安在办公室门外停住。 可正当她想伸手敲门时—— 咔哒！ 是门锁锁上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锁上了门。 “开着门叫夜总，关了门当然叫夜少呀！”里面传来甜甜的女声，娇娇媚媚，“那天晚上是我不懂规矩，没按照夜少的喜好来。” 说话的自然是景茵茵。 那晚之后，景茵茵成为海城名\媛\圈的笑柄，她又生气又委屈。 特别是她还听说——夜司寒不是不近女色，而是喜欢浪的！他当晚还跟一个想钓凯子的小员工吻在一起，但吻完就走了，没负责。 他就是个玩咖！ 景茵茵心里那个气啊——原来不是她魅力不够，是她走清纯路线，走错了！ 所以今天她换个方式。 夜司寒爱玩，她就不要负责陪他玩，等到玩熟了，再让他浪子回头，把他搞到手！ 到时候海城谁还敢笑话她？ “夜少想不想运动运动？”景茵茵主动开口，大胆又直接，“光说话多没意思。都是朋友嘛，边聊边做点爱做的事？我躺沙发上还是站着？” 门内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人一边说话，一边脱了衣服扔在门口。 然后，脚步声便朝办公室内走去。 夜司寒的办公室隔音极好，再往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乔安安愣了愣，下一秒，几乎落荒而逃。 她的脑袋一片浑噩，隐约记得，她也曾做过类似的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哦，想起来了，因为当时她和夜司寒不太熟，关系也不好，夜司寒故意羞辱她，让她把那个垃圾剧本演一遍。 她去演了。 穿得很清凉，演的时候，还坐到了他的腿上。 夜司寒是有反应的。 如果那次不是因为演戏，不是因为他们下一秒就吵起来了，还会发生什么？ 现在办公室里的场景好相似，又会发生什么？ 乔安安没有走，回到外面，怔怔地对着刚才的蛋糕发呆。 她盯着上面的草莓，盯了五分钟。 五分钟，办公室那边没任何动静，也没任何人从里面出来。 乔安安只觉得心里空空的，里面发生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那位景小姐，也称夜司寒为朋友。 从昨晚开始模模糊糊、不太对劲的三观，此刻突然清晰了—— 夜司寒对朋友很好，好到一起睡觉。 她都几乎被他带过去了。 好朋友，可以睡一起。 但她遗漏了一点：他可以睡觉的朋友，不止一个。 第161章 哄不好了 乔安安感觉像是被抽了一巴掌。 脸颊没事，心里火辣辣的疼。 “安安，还要吃吗？蛋糕还有好多！”林秘书分了一圈蛋糕，正好折返过来，“草莓味的，要不要？” “我不吃草莓，再也不吃了……”乔安安喃喃，脸色苍白得可怕。 林秘书没听清：“什么？” “没、没什么。”乔安安连忙摇头，这一刻，她可觉得自己太狼狈了，“我先走了，别告诉夜司……夜总，我来过。拜托了！” 说完，落荒而逃。 ——做有亲密关系的朋友，已经是她三观扭曲的极限了。 ——她做不到成为他的几分之一。 这两天…… 她都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 楼下。 乔安安踏出公司大楼的时候，被孟月一把拉住。 “安安？”孟月正好从外面回来，“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啊？”乔安安沙哑地应声，被孟月擦了把脸，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同样抹了把脸，盯着掌心的湿意，有些恍惚。 “孟月，我以前不这样的……” ··· 整整一周，乔安安没再来过公司。 该上的课一节没缺，该对接的工作一点没偷懒，只是人忙到没影。 这一周，对于夜司寒来说，索然无味。 一直到周五上午。 “你这里好冷清。”秦兆无所事事地晃荡进来，“都快圣诞节了，不装点一下？安安呢？” “她上课。”夜司寒头也没抬。 秦兆无聊地撇撇嘴，自己找地方坐，但很快他又“咦”了一声：“什么时候换的新沙发？之前那个不也挺新的？” 夜司寒不想回答。 这件事，想多了长针眼—— 周一的时候，那个景茵茵代表家里来赔礼，全程说的都是废话，他压根没仔细听。 他忙着看文件。 直到听到恶寒的声响，他抬头，看到人已经倚在了沙发上，不着寸缕。 人倒是很好解决，给景家打个视频，她就能一件件自觉穿上，不过十分钟，她就痛哭流涕求原谅。 但他厌屋及乌，看沙发不顺眼，看办公室不顺眼。 沙发当天就换了。 办公室没法换，只能消了毒，再去请某人过来晃晃，改变点印象。 只是乔安安的回复永远都是——忙、复习、预习、做题…… 一条比一条客气。 也一条比一条疏离。 “这沙发不错，我去给我办公室也换一套。”幸好秦兆也没探究的意思，嘀咕了几句又转回话题，“我那儿明天开业，你和安安来捧个场？” “我可以，她应该约不到。”夜司寒很平静接了话。 秦兆顿时就诧异了：“周六还要上课？！” “……”夜司寒抬眸看了一眼，当场给秦兆演示了一遍——给乔安安发信息，问她秦兆的开业典礼，能不能到场？ 乔安安那边也回得很快。 【哎呀太可惜了去不了，正好有事要忙。帮我说声恭喜！】 夜司寒把手机扔过去：“自己看。” “她到底在忙什么啊……”秦兆捧着手机看了看，两秒之后突然反应过来，“……靠！都没说是哪天，怎么就正好有事了？” “她在躲我。”夜司寒招了招手，把手机要了回去。 “躲你？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对她……”夜司寒想了想，只概括出一个词，“差点趁人之危了。” 趁着她最脆弱、最感激他的时候，把人抱进他的房间。 在很多事没说清楚的时候，他以占有的姿态困着她。 进展太快，终究是把人吓到了。 “这题我会啊！”夜司寒那边面有愁容，秦兆这边却是喜笑颜开，“害羞还是害怕？这种事情得靠哄！第一步，先堵人……”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用你教？”夜司寒一个冷眼过去，“你以为我为什么忍到周五？” 第162章 为什么要躲我 另一边。 中午的时候，夜家。 这几天，乔安安都是中午过来看七宝。 她早上要起来学习，上、下午得上课，晚上则是干回兼职老本行。只有中午的时间是富余的，她可以来看看七宝。 更重要的一点——中午的时候，夜司寒不会在家。 今天的七宝依旧活泼。 它像是一条普通的狗一样，绕着她转圈圈，又咬着她的衣摆，把她往房子里拉。 “姐姐不进去了，姐姐还要上课。”乔安安和它拉扯了两下，“你能不能别像进自己家一样？”这喧宾夺主的，可不行！ 细算起来，也可以接七宝走了，这一周神经病一家都没出现过，应该是不会再找茬了。 要不今天就接走？ 正当乔安安专心“算”的时候—— “它喜欢，为什么不能当自己家？”门口传来说话声。 乔安安仰头，才看到台阶上站了一个人：“！！！”夜司寒怎么在家？ “夜、夜总？”乔安安磕巴了一下，“今天周五。忘记上班了？” 这称呼让夜司寒蹙了蹙眉，直觉有些疏远，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进来。”他侧身让路，示意道。 乔安安只能跟进去。 “下午还有课？” “嗯。” 家里很安静，这个时候竟半个佣人都没有。 夜司寒塞了杯奶茶过来：“我叫她们做的，还温着。还有一些零食，你带着课间吃，我帮你装起来。还有多久上课？” 乔安安在旁边怔怔地看着——夜司寒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熟悉自然的样子。他对她好，也好得那么自然。 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乔安安打了个寒颤，迅速清醒。 “一个小时。”她老老实实回来，又连忙补充，“不用给我装的，我那些同学都不吃零食，我也不好意思吃。而且不好拿。” 一边推拒，一边把奶茶也放了回去，她什么都没要，“做奶茶很麻烦的，她们人呢？我得跟她们说声谢谢。” 夜司寒把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很直接地回答了她：“我把她们都支开了。” 乔安安的身形一僵，面上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便转身想往外走。 但夜司寒的动作更快，她一动，夜司寒便跨过来一步，拦住了她。 “夜总，我上课来不及。”乔安安只能嘴皮子快。 “我送你。”夜司寒依旧挡得严严实实，压低着声音凑过来一点，“能不能别躲我？” “哪有？我真的太忙了！实在碰不到面！”乔安安连忙扯上笑意回复，这话术和微笑都是练过的，无懈可击，“您看这事儿不巧得……”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没想到夜司寒所说的“别躲”，一语双关——不止是这几天，更是指现在。 他低头要吻她。 乔安安后面没退路，只能下意识地偏头一躲，避开了他的亲昵。 “为什么要躲？” “……”乔安安没回答，脸上的笑意却是维持不下去了。 “你下午要上课，我等下要送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夜司寒以诱哄的姿态低头，却又一次被躲开，“……为什么要躲？” 亲近一下都不行？ 乔安安低着头，目光压根没敢往上抬。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宛如自说自话般开口：“我学得很用心，我每天早上都会背书做题，笨鸟先飞，昨天老师还夸我会活学活用。等我回公司上班，我一定能给你赚钱。” 她白天都很忙，晚上也一样，“晚上我也很努力，用力气也用脑子，活得相当充实。” 看吧，她真的分不出一点时间、一点精力和他有关了。 夜司寒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做朋友了。”乔安安终于抬头，很平静也很笃定，“我很努力，你很优秀，我们都是很好的人。” 她尽量微笑，“但我们三观不合。所以，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第163章 嫌弃 夜司寒深吸了口气。 暂且不论她所谓的三观不合。 他问：“什么叫‘不要做朋友了’？” “就像这个礼拜这样，我很忙，你也很忙，我们各忙各的。”乔安安讪讪地笑，“有什么联系的，电话联系就行了。” 她这不电话也接，消息也回了？ 不是誓不两立，不用反目成仇，只是关系冷淡点，做不了好朋友。 做点头之交还是可以的。 夜司寒又深吸了口气。 ——原来他忍了一个礼拜，在她看来是各忙各的？ 好，很好。 那就不忍了，直说了。 “是因为上周末晚上的事？”夜司寒开口，直接了当，“不想见到我？” “……”乔安安回答不上来。 她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但她确实不想见到他。 她没开放到那个程度！ 她融不进他那种“圈子”…… 乔安安死死地咬住下唇，那些自取其辱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夜司寒的目光一点点暗下去。 距离隔得那么近，他能清晰捕获她的表情——不是害羞、不是彷徨，是真的排斥。 这不是小问题。 夜司寒当即改了主意：“不要去上课了，我们把话说清楚。”原本装零食给她的袋子，被一把甩到了旁边。 没丢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乔安安下意识地想去整理，却被夜司寒的胳膊拦着，她只能急别的：“我不能翘课！那些课程很专业，少学了会跟不上！” 她还想走，被夜司寒握住了胳膊，一路提溜着往沙发上一丢。 “都是商业上的事，我教不了你？”夜司寒没好气，把人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在斜对面坐下，“把话说清楚再走。” · 死一般的寂静。 说是“把话说清楚”，实则谁都没有再开口。 乔安安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等了半天，也不见夜司寒有“商业上的事，教你”的意思。她想了想，默默地拿出了手机。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上课的点了。 夜司寒并没有理她的意思。 乔安安低头，又默默地翻出课程PPT，自己学习。 “在干什么？”这回夜司寒终于有动静了，冷冷地问她一句。 乔安安抬起头：“自习。” “……”他还在等她说话！！ 学习就这么重要？她就是学不好又能怎样？ 夜司寒气不打一处来：“好，那我来问。你讨厌我哪里？” “我没有讨厌你。”三观不合并不代表讨厌，乔安安分得很清楚。 她回答得很平静，但下一秒，夜司寒突然起身，撑着她身侧的沙发覆上来……乔安安一惊，下意识地躲开了。 然而，夜司寒并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测试完她的反应，自嘲地坐回去：“不讨厌？” 这叫不讨厌？ “我……”乔安安也不想闹僵，声音低低的，“我就是觉得那样有点脏，我接受不了。我不是讨厌你这个人。” 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抬头看夜司寒。 夜司寒暗暗调整着呼吸。 几个吞吐之后，冷笑：“我脏？” “不是……” 话未说完，夜司寒已站了起来。 “你可以走了。”他说，“滚吧，滚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嫌他脏？ 是的，早就嫌弃过的——三年前她最宝贵的东西给错了人，当时就恨死他了吧？恨他弄脏了她？ 现在这算什么？ 他苦心孤诣，要再弄脏她一次？ 夜司寒从未如此不堪过。 “对不起，我……”乔安安原本想要道歉，在他站起来的时候，她就想说这个字用的不好，用的不对，不是她的本意。 但接下来，她就听到了一个“滚”。 不是歇斯底里，他甚至都没有吼她，但一个字，却叫乔安安瞬间眼眶发酸。 “……对不起。”她匆匆丢下三个字，跑了出去。 ··· 一下午，公司的气氛阴得能滴出水来。 林秘书朝第N个被骂的主管摇了摇头，传达的是同样的意思——夜总中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招惹的他？ 池鱼之殃，大家自求多福！ “夜总，这是这周的工作总结。”临近下班的时候，林秘书照常送上总结文件，厚厚的一叠。 平时这种文件，夜司寒十几分钟就能处理完。 但这次，夜司寒看了两分钟，视线还停留在第一页。 然后他随意地往后翻了翻，同样一个字没看进去，直接问：“有什么需要出差的项目？我亲自去。越远越好。” “啊？”这话直接把林秘书问愣了，“那几个项目都不用您亲自出面。另外，您不是答应了秦兆先生，明天去捧场？” 秦兆走的时候，还在公司里邀请了一票人，大家都知道。 林秘书不确定起来，小心翼翼请示：“……是要推掉秦兆先生那边吗？” “不用。”夜司寒抿了抿唇，一时间无话可说，把文件夹往桌上一丢，“出去。” “好的。”林秘书连忙退下，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 力道之大，险些扇上林秘书的鼻子。 “这是怎么啦？” 闯进来的是孟月，气喘吁吁，后面还跟着保安。 “夜总，您知道安安的下落吗？”孟月抢在保安阻拦之前说话，“您知道她可能会去哪儿吗？” “安安怎么啦？”林秘书挥了挥手，示意保安先下去。 “我联系不上她了，手机关机。”孟月很着急，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能问的我都问了，都不知道。我只能到这里来，好歹……好歹你们也认识她。” “她不是在A大上课？”林秘书看了眼时间。 “她没有去，下午请假了。” “她是成年人，可以去任何地方。”夜司寒终于插话，冷冰冰的，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愿意的话，还能随时回海城。” 那边有她放不下的人。 没有了阻挠，她随时可以去找景煜。 “是啊是啊！”林秘书附和，丝毫没意识到在火上浇油，“回海城飞机上会关机的，这个也很正常。” 孟月可不这么想。 她心里清楚：乔安安不会轻易回海城！那边有危险！ 但这话又不能到处嚷嚷…… “不是的，我看到安安哭，就感到不对劲了……真的，你们能帮我找找吗？”孟月在A市人微言轻，只能这样求助。 夜司寒似是一愣：“她什么时候哭的？” 第164章 外面的野花香不香 “她平时都去哪些地方？”这是林秘书问的。 “她什么时候哭的？”这是夜司寒问的。 同一个时间，关注的是截然不同的点。 孟月没注意到夜司寒说了什么，连忙把林秘书的问题答了，说了好几个地点，让林秘书帮着一起找人。 说完之后，才想到夜司寒：“夜总，您说什么？” 夜司寒竟然也有耐心地等着：“她今天哭了？” “不是，我今天都没见过她。”孟月摇摇头，脸色却很笃定，“但安安这一周都很不对劲！我是她好朋友，我能感觉到……” ……不是今天哭了？ 夜司寒移开目光，眼底半分自嘲都没流露出来：“那你不妨查一查去海城的航班，航班落地再打电话看看。” “她不这样！”孟月恶狠狠的，焦虑使她无所畏惧。反正这里再无旁人，她直接说了，“夜总，您要是对她做过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得安慰她！” “她从周一开始状态就不对，整整一周了！她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夜总，这和你有关吗？” 孟月每说一句，夜司寒的脸色便沉一分。 一周以前？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为了上周末的事，为了嫌他脏。 “以后就不会了。”夜司寒冷冷回答。 以后，他放过她了，她再也不用烦恼，不用“不对劲”。 ··· 另一边。 A市，远郊。 冬天的天黑时间早，还是下班时间，城市正是灯火辉煌的时候，远郊已是万籁俱寂。 有个剧组在这里架了临时摄影棚，摆了很多探照灯。 乔安安是来当替身演员的。 跳河的戏。 这场戏没替身演员愿意接——离城市太远交通不便、跳的是野河没安全措施、这两天气温直逼零度河水太冷…… 乔安安接了，因为酬劳有两千。 两组镜头，她跳了四趟，在河里泡了近一个小时。爬起来的时候，冻得直哆嗦。 幸好替换衣服她是准备好的，跳完之后，便去帐篷换衣服，然后裹着一条薄毯子等收工发钱。 但是好冷。 远郊的条件很有限：没有取暖器、没有热水澡、连口喝的都没热的。 乔安安一边抖脚，一边掏手机，想要找找附近有没有热的外卖。把手机拿到了手里后，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没电了！ 下午跟着剧组的大巴来这里，一路上都在看学校的PPT，直接把电都用光了。 唉…… 那就只能熬，熬到收工发钱，就解脱了。 乔安安看了会儿拍摄现场，又默默地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此刻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我滚得够远了吧？ 不对不对，她可能还不够充实，怎么有时间想闲事？ 乔安安摇了摇头，默默地背书、背剧本。 ··· 百米之外。 夜司寒站在围观的人群后面，正看着剧组的方向。他比这些人高，站在后面，依旧看得清晰。 找个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特别是还在A市的人。 “夜少，要不要让他们出来迎接一下？”下属稍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剧和寰宇子公司有关，想进去的话，里面的人得列道欢迎。 但夜司寒没说进，底下的人也拿不定主意。 夜司寒只默默看了一会儿—— 她裹着一条毯子，像是困倦了，晃来晃去。 倒是很自在。 “告诉孟月，人找到了，没什么事。”夜司寒的声音有些冷，说完，便想转身离开，“要不要过来接，她自己看着办。” 他一副功成身退的样子，但走了几步，他的余光瞟到什么，又突然停了脚。 · 另一边。 乔安安都快冻麻了，甚至想站起来跑一圈取暖的时候，一杯奶茶递了过来。 递奶茶的是剧组男二号，戏里戏外都是很温和的人：“你怎么连个保温杯都不带？来，我助理买的奶茶，我刚拿微波炉热过。” 乔安安感激地接了，捧在手里果然暖和。 “你要不要上我的房车暖暖？”男二号又邀请，“里面开了空调，至少比这里暖和二十度。” 乔安安好想过去，但是她不能。 演员的私德名声很重要，她要是上了他的车，别哪个八卦小报一发，一个好演员就被毁了……她不能贪暖和，连累别人！ “不了不了，我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乔安安感激地笑。 大概是笑得太真诚，男演员一时间也没急着走：“你这个条件，为什么要当替身演员？我经纪人就在车里，你要不要和他聊聊？” 这问法，相当于抛出橄榄枝了。 “他吧，就是人有点凶，但工作还是挺负责的。你去跟他聊聊，他正好有事情做，就不会骂我了。” 乔安安轻笑。 她不能接这根橄榄枝，只能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半开玩笑地说：“他骂你和女主的对手戏没演好，我都听见了！河东狮吼！” “唉，我也没办法，我尽力了，导演就是说差点意思。”男二号有些无奈。 “那我提几句拙见，当是谢了你的奶茶了。”乔安安晃了晃手里的奶茶，“你在女主哭的时候，别按剧本那样的去抱她。你可以先坐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背，然后再抱她。这样会让女孩子觉得很温暖。” 即使最后不抱，也觉得很温暖了。 “你是学表演的吧？”男二号回味了一下，面露喜色，“你们表演系的就是专业，我是半路出家，总差点意思。” “我也不是。” “那你就是天赋高呗！”男演员夸了一句。 乔安安却回答不上来，刚刚她都是顺口说的，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她觉得……好熟悉。 她有点不太想去细想，于是揭开了奶茶盖，低头喝了一口。 除了是热的，它一点都不好喝。 当她正想喝第二口的时候，男演员抚上了她的脸，低下头来：“像这样，对吧？” 他是纯探讨演技。 但下一秒，他被一脚踹开了一边…… 第165章 那就吵一架 这一脚猝不及防。 不管是乔安安，还是切磋演技的男演员，都没注意到旁边来人。 男演员直接被踹开到了旁边。 一米八的青年，狼狈了好几个趔趄。 “你干嘛的……”男演员神色不虞，刚想开骂，旁边冲上来几个人，直接把他拉走了——拖拽的拖拽，捂嘴的捂嘴，像极了黑帮寻仇的样子。 乔安安看傻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踢人的是夜司寒，更傻了——他们有仇？来寻仇？ “诶！”她下意识地站起来，竟不知道该偏帮哪一方。 她也不必知道。 因为下一秒就轮到她了—— 手上一空，夜司寒抢走了那杯唯一的热源，直接甩了出去：“外面的奶茶就是好喝？” 他给的零食一包不要，他热的奶茶一口不喝。 他认了。 毕竟嫌他脏，景煜才是全世界唯一干净的人。 但这才转个头，她就喝上别人给的奶茶，对别人笑脸相迎，任凭别人动手动脚？ 所以，在她的认知里，不是全世界只有景煜干净，而是全世界只嫌他脏？ 这种差别对待，夜司寒气不过。 “我……”乔安安只来得及看到奶茶撒了一地，她想过去捡个杯子，胳膊一紧，又被夜司寒大力扯了回来。 夜司寒没好气：“别人给的东西就那么好？那么舍不得我赔你一百杯！” 说完，一把扯下她裹在身上的薄毯，同样往旁边一丢，拉上人就走。 “……！！！”乔安安几乎是被扯懵了，反应过来之后，郁闷地抓住一个重点，“……毯子是我自己的！！” 是她问剧组买的，25块钱的新毯子！ 怎么说扔就扔？ 但她又拽不过夜司寒，稍微挣扎一下，便变成被他半拎着，一路离开剧组。 ··· 绕过几条小路，终于踏上马路。 再稍远一点的路边，停车几辆车，夜司寒常开的那辆劳斯莱斯，也在其中。 夜司寒把她“押”上马路，便松手一放，不走了。 乔安安自觉地往车子那边走。 没走到第二步，就被叫住—— “站住！”夜司寒以为她是要走，语气相当严厉，“就在这边，站好！” 乍然被吼，乔安安身体犯了怂，心里的郁闷却都上来了：凶什么？她哪里得罪他了吗？该凶的是她好吗！！ 她都快被泡成冰块了，他把她的热奶茶扔了，还把她的毯子扯了，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 还叫她站着？ 她偏不。 她要蹲着！ 乔安安拢起膝盖，当场蹲了下来：“你找我有事？” 夜司寒瞥了一眼，倒是没再管：“孟月找你。”他补充，“你就待在这里等孟月！” “她找我干什么？”乔安安立马站了起来，问得认真。 “……好像是叫你去吃饭。”具体为什么叫吃饭，夜司寒当时没仔细听，现在也记不住。 他只是故意沉下脸，说完后半句，“她联系不上你，来找的我。我把你的位置告诉她了，你就在这里等。” “……”就为这点事？ 乔安安原地蹲下去，该郁闷的继续郁闷：“我手机没电了，孟月估计是想多了，瞎着急。”前几天孟月还在担心，仇家会追到A市来。 杞人忧天。 她在A市那么低调…… “你把我的位置告诉她，她就放心了。”乔安安没细说，但很笃定，“孟月不会来的。” 话虽这么说，她人却没起身。 夜司寒也没走：“你怎么确定她不会？” “夜总，下个凡吧！您知道从公司打车到这里，一个来回需要多少钱吗？”除非孟月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不然知道她在这里当替身，安然无恙，还赶过来干什么？ 凡人哪个不精打细算过日子？ 乔安安半开玩笑地说完，但说完之后，神色一敛，心中突然黯然安静了下去—— 他们好像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关系了？ 像以前那样聊天，不合适。 “今天打扰你了。”回神之后，乔安安客客气气道歉，“以后我会和孟月说清楚，不会再来麻烦你。” “我觉得她会来。”夜司寒却像是压根没听到她的话，“在这等着。” “不会！我了解她！” “你说了解就了解？” “……”这问题就问得有些找茬了，乔安安耐着性子，“她是我朋友，我们对彼此相当了解。”了解对方不会花冤枉钱！ 夜司寒却是冷笑一声：“你对朋友的了解真肤浅。” 乔安安张了张嘴，朝旁边看了一眼：“……” 这就是明着找茬了！ 正常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指桑骂槐、阴阳怪气。 但由于太过简短凝练，这一时之间，又分辨不出来，他具体找的是哪一处的茬？ 乔安安不是傻子，分辨不出具体原因，但已经基本能确定—— 夜司寒是来找她吵架的。 他从出现开始，就没给她好脸色。 叫她滚了还不够，借着孟月找她的机会，还要找她不痛快？ 乔安安心里也有怨气，她那满腔的郁闷，在被他扔了奶茶和毯子之后，也快要爆发了。 她抱着膝盖蹲好，原地呛了夜司寒个“点火三连”——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随便吧，你开心就好。” “实在不行，算我错了总行了吧。” …… 这呛火三连果然是万能的。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第166章 只嫌弃我？ 夜司寒没再说话，但他周围的气场，冷到可怕。 被气得不轻。 乔安安也没再吭声，反正吵架就是这样——他再骂，她就骂回去。夜司寒这种文明人不会骂脏话，阴阳怪气她没在怕的！ 两人就这么犟着。 一个站，一个蹲，等一个永远不会来的孟月。 良久，还是乔安安先后悔了—— 她好冷！ 这样僵在这里，她好吃亏！ 夜司寒一直不“拂袖而去”，难道她还要一直受冷受冻吗？ 乔安安眺望着剧组的方向：探照灯开得正亮，里面还在紧锣密鼓拍戏，回城的大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 她好想去讨口热水喝。 她愿意为一点温度折腰，去那边挨个问，讨点防寒的用品…… 这么想着，乔安安不自觉地又站了起来。 “想干什么？”还没站利索，夜司寒的声音就传来，听起来依旧很生气。 ……可能是他不玩网络，气到还没想到回怼她的话。 乔安安已经没想那么多了：寒冷之下，吵架的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她去剧组那边折腰，和在这里折腰也没差别吧？ “我冻死了。”乔安安如实开口，“我们能换个地方，等你觉得会来的那个人吗？” 她想去那一排车子那边。 至少那边挡风。 这边是北风那个呼呼吹，气温下降到零下的程度。 但乔安安蹲得太久了，也冻得太僵了，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脚下趔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往旁边的路牙上栽。 夜司寒把人抓住了。 手掌正扣到她的手腕，触及一片冰冰凉凉。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原本想扶住便松开的，但在触及她的体温后，想法一变。他没松手，就这么牵着她去了车子那边。 夜司寒的脚步很快。 乔安安迈着两条冻僵的腿，险些没跟上他。 他没带她去车子后面避风。 他径直走到他那辆车边，一把拉开车门，像丢垃圾一样，把人丢了进去。 然后想了想，夜司寒自己上了驾驶座—— 发动引擎、打开空调、调整风速。 远处候着的保镖和下属也不敢怠慢，纷纷上了其他车，准备随时跟随。 乔安安没注意到车外的大阵仗，她在后座坐稳后，便下意识地左右寻找——想找口喝的！就算是常温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是暖和的。 但夜司寒的车清理得干干净净，别说是一口喝的，就是一个矿泉水瓶子都没有！ 而且乔安安发现，冻僵的情况下吹热空调，真的太难受了！ 刚刚鼻涕好歹是冻住的，现在被热风一吹，她鼻塞的感觉就来了；嗓子也难受，是那种即将感冒的干痒；脑壳也因为忽冷忽热而疼。 唯一的好消息—— 夜司寒终于不等孟月了！ 他踩下油门，开车走了。 ··· 回去的路程不短。 夜司寒安静地开车，长久都没想理她。 乔安安专心吸鼻涕，保证一滴鼻涕都不能流出来。 终于驾驶座那边忍无可忍，甩了一盒纸巾过来。 夜司寒也终于说话：“刚刚那个人是谁？” “哪个？”乔安安擦了一把鼻涕，开口的时候，发现嗓子也有点哑。 “给你一杯奶茶，就对你动手动脚的。”夜司寒淡淡提醒，语气依旧透着冷，这种不爽，已经持续了大半天。 “……”乔安安听明白了，这是开始换个话题吵下半场的。 呵。 水都不给喝一口，吵架倒是记得很勤快。 那她奉陪好了，反正以后要滚得远远的，吵得再难看也不用担心收场—— 乔安安清了清嗓子：“他动的是脸！眼睛不用的话，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她很少这样挑衅，阴阳怪气和夜司寒说话。 说完，她就做好了夜司寒暴跳如雷，或者周身冷气加倍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夜司寒的“气焰”，却突然弱了下去。 “你不嫌他脏？”他问，语气放轻了很多，“为什么……就嫌我脏？” 第167章 我没上过学？ 这话听得乔安安一愣。 特别是夜司寒问话的语气，无奈又……失落？ 她好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刚刚熊熊燃烧的战火，突然就熄了大半。 乔安安没再阴阳怪气，正经地回答他：“刚才那个是剧组男二号，是个挺好的人，他提到剧本，就试一下演技……” 说到一半，她觉得说的都不是重点。 于是话锋一转，“我没嫌你脏。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并没有侮辱咒骂你的意思。” 夜司寒轻嗤：“我给了你那么多时间，等你开口，你跟我说没把话说清楚？”给了充足的时间考虑，这难道不是她慎重考虑后的结果？ “……”来了来了，火气又上来了。 乔安安抹了把鼻涕，保证呼吸畅通，然后一口气飙话：“我不是说你脏，我是说你的行为脏！你给我机会解释了吗？你当时叫我滚！要侮辱也是你侮辱人吧？” 说到这里，连心底盘桓的那份委屈，也涌了出来。 于是乔安安没再继续说，怕自己的声音会哽咽。 车内一片安静。 夜司寒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有区别？你当我没学过语文？” “你是没学过思想品德！”乔安安忍不住接话，“你是个好人，我没否认你，我也没想和你誓不两立！是你一句真话都听不进去！你就是私德不行！” 被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夜司寒也来火：“我私德哪里不行？” “……”都这样了，这么明显的事，还要她开口说吗？ 乔安安深吸口气，直接大声喊话，保证车内360度立体环绕：“我们正常人不会把朋友带到床上！” 吱——！ 话音刚落，夜司寒猛地踩下刹车，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 然后他解了安全带转过来，昏黄的车内灯光下，隐约可见额际的青筋直跳：“那天晚上我除了抱你睡觉，做什么过分的事没有？之前你说不愿意的时候，我碰过你没有？我的行为很脏？我私德不行？” 不被她气到极点，这些话，夜司寒永远也不会摊开来说。 乔安安被反问懵了。 怔了两秒之后，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件事。 她有必要纠正他：“我不是说你对我脏。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和景小姐那个，也可能和其他朋友发生……那个，就不要再带上我了。” 她想了想，“可能这是你们圈子的常态，我尊重你们的三观，但真的和我不合。我心底里接受不了这个，我就不能当你朋友了。” 呼，这回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什么景小姐？”夜司寒蹙眉，顿了几秒才想到是谁，“景茵茵？她在晚宴上拉我一下，我就和她有男女关系？” 她要打听，能不能把后续打听完？ “不是，你也不用否认，那天中午在公司，我不小心听到了。”乔安安垂眸，说不清是尴尬还是什么，“你们那个圈子……常态。” 夜司寒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没碰她！”想到就晦气，想到就长针眼，“那里是办公室！” “……”乔安安沉默。 这个解释，毫无波澜。 夜司寒静了一秒，反应过来她沉默的原因，陡然怒了：“你以为，我跟谁都在办公室乱来？” 第168章 我只想喝口热的 他理亏。 他跟她在办公室乱来。 搞得他现在说这话毫无信用。 夜司寒抿着唇，第一次陷于有理说不清的烦躁里。 咚咚！ 车窗玻璃被叩了两下。 是下属看到车无缘无故停这么久，特意跑过来问：“夜少，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很好，精准踩雷。 夜司寒的满腔愤懑，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滚！” 他转回去重新系上安全带，一脚踩下油门，重新踏上回程。 · 车内只剩安静。 乔安安仰回后座的椅背上，彻底松了口气—— 刚才她好紧张！ 就夜司寒那架势，她生怕他会撑着椅背，直接爬到后面来…… 他要是真被冤枉了，不就可以理直气壮揍她了吗？ 幸好，他又坐了回去。 乔安安不想说话。 一来，她觉得这架吵不赢；二来，她实在吵不动了。 头疼得厉害，身上一阵冷一阵暖，喉咙干燥得要冒火……现在夜司寒就是再骂，她也只能病病殃殃装孙子。 良久，还是夜司寒主动开了口。 “你周一去公司找过我？”他问，冷意尽消，异常柔和。 乔安安有气无力“嗯”了一声。 夜司寒不动声色开车：“找我什么事？”原来，那时候，她并没有躲他。 “不记得了……”乔安安嘟哝了一句，声音很轻，用的几乎是气音。 夜司寒自然是没有听清。 他抬头，只能在后视镜里，看到隐匿在暗色中的纤细身影。 听不清声音，也看不到表情。 于是夜司寒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坐到前面来。” “……”这可真是要她的老命！ 乔安安不知道这是什么幺蛾子，当场举白旗：“我爬不动，也不想吵了。”听听她的嗓子，都快便鸭嗓了。 感觉到夜司寒又要踩刹车，乔安安迅速放弃尊严，“夜总，夜大善人，您行行好，把车开回市内，随便放个路口让我滚！要骂改天再骂？” 一边说，一边打了两个喷嚏，“我现在这样……死在您车里不吉利。” 反正都示弱了，把话说完，乔安安直接往后座上一倒。 躺平任嘲。 她没有听到夜司寒再问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车速加快了，路灯的光影，在飞速向后掠去。 “别滚了。”在暖风的声音中，她听到夜司寒的声音，似乎相当愉悦，“乔安安……”他叫她的全名，“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吵架。” 他说：“我有的是时间奉陪。” 怄！ 乔安安抠着真皮座椅的椅背，气得想吐血—— 她发誓，以后她吵架赢的时候，也要这么说！ 不，她要拿喇叭喊！ 阴阳怪气不死你！ · 车子进入市区的时候，乔安安爬起来看了一眼，却发现夜司寒并没有停车的意思。 他又把车开上了环城高架。 乔安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以免夜司寒把后座的“尸体”忘记了。 但她提了，夜司寒只是轻描淡写—— “回去没人照顾你。” “你一个人真变了尸体也没人知道。” 两句话，道尽了独居的心酸，让乔安安再也没理由拒绝。 她有点想依赖他。 生病的时候，最喜欢热闹，最害怕一个人孤零零的……夜司寒的家里有好多人！ 而且夜司寒没赶她下车，他们算是……吵完了？ 那吵输了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差。 ··· 然而，二十分钟以后，乔安安就后悔了。 夜家的大门敞开，佣人们都被支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家里空无一人，屋子里冷冰冰的，还维持着中午他们吵架的模样——奶茶还泼在地上，粘糊糊的一块；地上散落着各种小零食包，看起来很是凌乱。 夜司寒扫了一眼，脸色便有些沉。 他关上了门，中央空调的热气才没流出去，客厅里才暖和起来。 乔安安同样扫了一眼，但她有不翻旧账的好习惯，直接选择无视。她越过一地的凌乱，想要先去找口热水喝。 再没点热的东西，她就真要死了！ “……”真没想到，佣人不在，夜家连口热的茶水都没有！ 所以，夜司寒路上贬损她独居的自信哪来的？ 乔安安晃动着空水壶：“夜司寒，我家好歹有热水。” 刚说完，水壶就被抢走了。 “去泡热水澡，想喝热的我给你送。” 第169章 相处逐渐和谐 送？ 他说给她送？ ……在她泡澡的时候？ 为着这句话，乔安安浴缸都没敢进，只匆匆冲了个热水澡。 从头暖到脚后，她便快速穿好衣服出来。 但人并不是很舒服。 冻都冻了，一场感冒是免不了的。 乔安安也算是喝了几口热洗澡水的，现在对热水的需求并不是很迫切，但她还想问问夜司寒，他家有没有板蓝根？ 佣人不在，她是不指望人照顾，打算自食其力了！ 毕竟那位是尊贵的夜总，应该也不会照顾这种琐事…… 她又觉得自己家好了！ 今天把七宝带了回去，家里好歹有个七宝，递医药箱贼快。 · 出客房，乔安安一路找出去。 路过客厅附近时，她一愣—— 奶茶的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半点污渍也没留下；零食都被捡到了一个袋子里，统一放在了角落。 ……夜司寒叫佣人回来了？ 乔安安顿时就无比感动，她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声音，立马就吸着鼻涕跑过去：“阿……” 然后，那声本可以很亲切的“阿姨”，就卡在了喉咙里。 厨房里的是夜司寒。 他正站在砧板前，手里拿着一把刀。 砧板上的东西正好被挡着，乔安安看不见。 “你这么快？”夜司寒蹙了蹙眉，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然后朝外面指了指，“去把桌上的药吃了。” “你家帮佣呢？”乔安安有点无法相信—— 是不是他把佣人叫回来，干完活，又把人赶走了？ 不然外面的地，总不至于也是他擦的吧？ 无法想象，夜司寒还能这么……“居家”？ “人家不用休息？”夜司寒头也没抬，“有我还不行？” “那……谢谢。” 乔安安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走出去，果然在外面的餐桌上看到了药—— 几个感冒药的盒子，一杯咖啡色的液体，热度刚刚好，闻起来像板蓝根。 所以…… 夜司寒真的会照顾人？ 夜司寒在照顾她？ 乔安安拿起杯子，满脑子都是不真实的感觉：为什么吵完架以后，他突然就改了态度，对她又好起来了呢？ 她和孟月也吵过架，不管输赢，吵完都会别扭好几天，然后别别扭扭对彼此好。 如果是孟月的话，应该把板蓝根扔她脸上，一边嫌弃一边催她自己泡。 怎么夜司寒就那么周到，感冒药拿了，板蓝根还泡好了？ 他人真好。 他胸怀宽广，一点也不记仇。 乔安安充满感激地捧起板蓝根，直接喝了一口。 然后，她咂着嘴巴，发现—— 她可能感激早了！ 这杯板蓝根的味道，很不对劲！有点苦，还……有点酸？ 乔安安晃荡了一下杯子，把东西放下，接着又去查看桌上放着的那两盒感冒药。全看了一圈后，她才慢吞吞地又挪回厨房。 她只探了一个脑袋看—— 夜司寒正把切成奇形怪状的生姜扔进一口小锅，锅子已经上炉，里面隐隐有热气冒出来。 扔完生姜后，他又剜了一勺红糖进去。 想了想，蹙着眉头又剜了一勺…… 理论上，他这是在煮红糖姜茶。 但一想到刚才看完的那些药，乔安安突然又不是很确定。 “怎么了？”夜司寒盖上锅盖，才发现了她，转过身来问。 乔安安怂，依旧只探着个脑袋，大半个身子还躲在外面：“夜司……咳，夜总，我们现在是算休战了吗？” 本来想叫他全名的，想了想，还是叫夜总更尊敬一点。 什么局势，就换什么称呼。 夜司寒靠在橱柜上，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指。 他莞尔，纠正道：“我们和好了。” “真的？”乔安安持续打量。 夜司寒失笑，坦然地迎上目光：这还能是假的？ 他想要再说点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抢先—— 乔安安打量完了，吸了吸鼻子：“所以你拿过期药给我吃，只是意外？” 夜司寒一僵，擦手的动作顿时停了。 笑容瞬间凝固。 耳根都开始发红。 但乔安安没等到他耳根发红的那一幕，只看着他持续的沉默，又不确定起来：“……难道不是？” 第170章 表白 不是意外？ 那就是故意给她吃过期药？ 吵架归吵架，就他们的交情，就算一言不合，也不用闹到阴阳两隔吧？ “家里很久没人感冒，不是故意的。”夜司寒难掩尴尬，大步出去把那些药都扔了，把水也倒了，“我让人送新的来。”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她家有，她回家就好。 乔安安想开口，但话还没说完，夜司寒便去外面打电话了。 她只能照看那一锅姜汤。 夜司寒煮的姜汤特别特别甜！ 两大勺的红糖，甜到人发困。 乔安安喝了两大碗，便窝在沙发里打瞌睡。 夜司寒坐在旁边，两人就这样等新的感冒药送来。 不知道是让谁送的药，但对方肯定是耽搁了，迟迟不来。 乔安安都小睡了一觉，客厅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再无第三个人出现。但她睁开眼环视一圈，却发现自己的睡姿变了。 刚才睡觉的时候，她是窝在沙发角落，脑袋埋在扶手下面。 现在她竟是靠在夜司寒怀里，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 乔安安满脸茫然地抬头。 夜司寒的手正从她额头移开：“有点低烧。” 说完，他低头下来，很自然地用自己的额头和她贴了贴：“我让人退回去买退烧药，还得等一会儿。会不会很难熬？” “还好。”乔安安哑着嗓子回答，答了他的话，就忘了他的动作。 因为她的脑袋又沉又混沌。 本来还想摇摇头的，但是脑袋一动，身体的不适便让她自动蹙了眉。 “乖，不动。”夜司寒捕捉了她的小动作，当即抚着她的背安抚。他下意识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靠着等。” 他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 夜司寒说话的同时，也拍了拍她的背，试图把她按回怀里。 乔安安却没再靠回去。 她虽然脑袋混沌，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亲她了，这个行为，好像超过照顾的范畴了。 乔安安的头更疼了，动了动，双手抵上他的胸膛：“我想去床上睡觉了。”总之，不能这样，靠着他等药。 “好。”夜司寒摸了摸她的脑袋，很配合地松手起身，弯腰抱起了人。 但没往客房送。 他抱着她，是往楼上走。 夜司寒只走了几步，乔安安便反应过来了：“我不睡楼上。夜司寒，我不和你住一起。” “我们不是把话都说清楚了？”夜司寒的脚步没停。 既然不讨厌，为什么不可以？ 她周一都来找过他。 “我还没有想清楚，我那天脑子不是很理智。”乔安安坚持，她现在没有力气，也没法挣扎，只能把话说到最坦诚。 虽然夜司寒也不像是今晚要动她的样子，但原则还是要说清楚的—— “我这一周，想了好多。夜司寒，那件事情，对我来说三观冲击太大了……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做你可以睡觉的朋友。” “我们这个圈子……真的没人和朋友睡觉的。” 这是她最大的坦诚。 她真的……没有想好。 但她的这两句话似乎毫无作用，说完之后，夜司寒照样把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 “那就别想了。”夜司寒开口，冷沉且认真，“实话告诉你，我也没有和朋友上-床的习惯。辜负你的友情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朋友。” 他的计划，总是能被搅乱。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夜司寒给她盖上被子，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然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有那个时间纠结能不能和朋友上-床，还不如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四目相对，乔安安的心情上上下下，被硬生生震清醒了。 “……你说什么？” “我在问你。”夜司寒碰了碰她的脸，“乔安安，和我在一起，行不行？” 第171章 我们可以试一试 ——乔安安，和我在一起，行不行？ 平静、认真。 误会解开，这是夜司寒唯一想确定的事。 乔安安眼神清醒，听懂了。 然后—— “不行。”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她立马拒绝。 夜司寒的面色明显难看起来，但手还撑着床面没动：“你考虑过这件事？” “没有。”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乔安安回答得很诚恳。 但话音落下，夜司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连考虑都不考虑？” 乔安安试图解释：“不是……” “你现在考虑！”夜司寒直接打断，刷地一下站直了身体，“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说完，在她开口之前，他疾步走了出去。 房门几乎被甩上。 ··· 楼下。 夜司寒怒气冲冲从二楼下来时，秦兆正好拎着一袋药从外面晃进来。 “哟！”秦兆眼尖，一眼就看到被整理在旁的大袋零食，“家里多个女孩子就是不一样，感觉多个小朋友可以养。” 他一边说着，一边沾着“小朋友”的光，薅了一包芒果干。 夜司寒淡淡地瞥了眼，主动把药接了：“怎么是你送？” “我闲啊！”秦兆理所当然，窸窸窣窣地拆包装袋，边吃边问，“又是感冒药，又是退烧药的，这边怎么个情况？她还好吧？是不是你怎么她了？” 每问一句，夜司寒的脸色便沉一分。 最后，那拆药的动作都一顿。 修长的指节，捏扁了药盒。 夜司寒冷冷抬眸：“你是医生？” “不不不，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情感专家。”秦兆笑得贱兮兮，“我直觉有瓜，但我没证据，所以我过来看看。” “没有。”夜司寒直接否了，“她感冒发烧，烧得脑子都不太清醒。” “就这样？” “不然呢？我把她摁冷水底下冲到生病？”他倒是想。大家可以一起去冷水底下冲着，消磨她那该死的考虑。 夜司寒冷冷地反问，说话明显带着情绪。 秦兆“啧”了一声站起来，满脸虚情假意的遗憾：“行吧，那就等安安康复了，我再来看她。” 说完，抬脚往外。 走到一半还去顺零食。 “都拿走！”夜司寒没理会，索性让秦兆把那袋碍眼的零食都拎走，“都给你。” 反正某人也不肯吃。 ··· 秦兆送来的药都是刚买的，保质期都很新。 从冲剂到片剂，一应俱全。 夜司寒扫了眼用药说明，去厨房拿杯子冲感冒药。 冲完药，才发现门口站了条小尾巴。 乔安安一身的睡衣睡裤，散着头发，光着脚。因为发烧，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身体一阵阵热，烧得眼睛都发红。 “你……” “有没有充电线？”在夜司寒蹙眉的时候，乔安安便抢先问了，“我手机没电。” 她刚睡了一觉，现在又睡不着了。 想看一会儿手机，又想起来，手机从白天就没了电。 “玩什么手机。”夜司寒没好气，他手里拿着东西，不好弯腰抱她，只能把自己的拖鞋让出来，“穿上！” 乔安安低头看了一眼—— 夜司寒的拖鞋是天蓝色的，一样毛茸茸的质地，但比她的那双大了一圈。 踩上去，有他的温度。 乔安安踩了踩，又退下去，只觉得大脑变迟钝了：“我不冷，不想穿。我想借根充电线，没有手机不太方便。” “等下拿给你。”夜司寒探了探杯子的温度，把药拿过来，“先吃药。” “谢谢。”乔安安想拿，却发现夜司寒没松手，而是要就着手喂，“……我自己可以。” “你清醒？” “嗯。”乔安安点点头，这才顺利把杯子接了过来。 她利索地把药片吞了，把冲剂一口闷了，整杯下去，胃里立马暖暖的，开始发挥药效。 “谢谢。” 乔安安想把杯子放回去，却被夜司寒接了，然后，她听到夜司寒问—— “所以到底行不行？” “啊？”乔安安迟钝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可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她再回答一次：“不行。” 乔安安压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回答完之后，还想去用冷水洗把脸。 她太烫了。 但这回才刚转身，就被夜司寒拉住：“为什么不行？” 夜司寒的态度坚决，大有不说清楚不给走的架势。 乔安安觉得他在找事：“哪里都不行！这么明显的事，你自己觉得行不行？” 这个问题，乔安安觉得压根不用考虑—— 她和夜司寒走不到最后！ 差距太大，圈层不同。 明知道走不到最后，根本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玩吗？ ……等等。 乔安安一怔，原本义愤填膺的想法，到这里突然冷静了—— 就是玩吧。 说好听一点，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 她觉得，夜司寒是聪明人，她想到的，他一定也想到了。 他们走不到最后，那又怎样？又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就是字面上的“在一起”而已！ “我没觉得不可以。”夜司寒没放人，又说了一句。 乔安安抿着唇没说话：“……”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她才认真考虑这件事。 她在想，夜司寒为什么选自己？ 哦对，他们从敌变为友，彼此性情知根知底； 她没有背景，以后不会出现威胁逼婚的情况； 他们虽然也吵架，但总体的关系还算不错…… 汰！ 想来一场不用负责的“在一起”，没有比找她更合适的了！ 乔安安越想越牙痒痒，恨不得抽他一掌，当场把他踹飞出去。 然而她没有力气。 而且，对方是夜司寒的话，她又觉得有些不一样…… 第172章 该来的总会来 不是炮-友，不是情-人。 也不是要好到可以睡一起的朋友。 他们是正经在一起，只是没有未来。 乔安安好矛盾。 她觉得这样不太负责，对不起以后的老公，对不起以后的家。 但转念一想，她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再组建一个小家？ 她是活在阴暗里的人，那种家庭的温暖，离她太遥远。 要什么未来？ 夜司寒这个想法就挺好的。 她可以做个短暂有家的梦，也不亏了。 “我们可以试试。”既说出了口，夜司寒便不会再退。 他蹙着眉，像安抚，像诱哄，捕捉着她的每一分动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在一起？如果试了你觉得不合适……” 夜司寒的声音停顿住，脸色有些沉，不想说出“分开”两个字。 他得找个替代的词。 但还没有说出来，乔安安主动上前一步，钻进了夜司寒怀里。 “不舒服？”夜司寒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有点困了。”药效上来，乔安安贴着他闭上眼睛，“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我有条件。” 有些话，她觉得还是要提前说清楚的。 “嗯？”夜司寒的身形僵了僵。 下一秒，他故作镇静地揽住她，低下头来亲吻，“什么条件？” 话虽这么说，但已经金山银山都愿意往外捧。 户口本也愿意往外掏了。 “你先听我说完。”乔安安揉了揉眼睛，她本来就热，他的气息喷上来更热，“你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多久？” “什么意思？”夜司寒亲她的动作一停。 “你也应该不确定……”乔安安实话实说，“我先说好，我不当小三。你要是遇到更合适的人了，得提前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 “你在说什么胡话？”夜司寒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很烫。 “我明白，你拿我玩玩，玩玩不好听，叫在一起……那种玩应该不会很糟糕……”药效逐渐上来，乔安安力不从心，说话断断续续，“……我拿你做梦……也挺好的……” 夜司寒也听了个断断续续，听懂了大概百分之六十。 他很确定—— “拿我玩玩”和“拿你做梦”，都不是什么好话。 真跟浇了盆凉水一样的心情。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乔安安发言完毕，“你想亲就亲吧。” 等了两秒，夜司寒没动。 乔安安只能自己垫脚，主动凑上去亲他的唇角。 亲完，盖个章，协议生效，她就能去睡觉了。 但是她刚碰到夜司寒，就被他揪了下来。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夜司寒恨恨开口，捏死她的心情都有了，“给我回去清醒一点再考虑！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我现在就很清醒。”她只是难受，只是困。 这和脑子清不清楚是两码事。 “清醒的人不穿鞋？”夜司寒拒绝沟通，从源头处便否定。 说话的同时，他弯腰，不想抱了，直接扛上人就走：“回去睡觉！” “我充电器……” “你不配拥有充电器！”他拍了一下肩膀上的人，“闭嘴！把你的脑子养好再跟我说话！” 他拒绝承认她是清醒的。 他可以再给她时间，重新再考虑。 想清楚再和他谈。 ··· 把人丢回房间，确认她又睡着了，夜司寒才重新离开。 他走到酒柜那边，开酒，给自己灌了一杯。 压一下怒意。 门口传来一声低笑。 夜司寒目光阴鸷地抬头，这才看到玄关处站着的秦兆：“你怎么还没走？” “车钥匙忘拿了。”秦兆歉意地耸了耸肩，“折回来拿钥匙，不小心听完了全程。” 说完，索性不走了，把车钥匙一放，又往里走。 夜司寒冷哼：“她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说话的同时，顺手又拿了个杯子，给秦兆也倒了一杯。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喝酒。 “话说，”秦兆抿了口酒，“你要不要听听我这个情感专家的建议？” 夜司寒又是一声冷哼，倒是没拒绝。 秦兆：“依我看，就按她说的来。” 话音落下，他就收到了个冷眼。 夜司寒不客气提醒：“你刚才聋了？” 秦兆失笑：“安安的性格和长相，可不缺人喜欢。她要是想谈恋爱，早就该谈了。你和她说得越清楚，就会被拒绝得越清楚。我感觉，她有不谈恋爱的理由。” “她还没彻底放下景煜。”夜司寒有些不舒服，“这个理由我知道。” “我感觉不止，但这并不重要。”秦兆摆摆手，“她现在同意玩，已经是一大进步了。她觉得你是玩玩的，你就陪她玩玩。” “我那是玩？？” “那要不这样吧。”秦兆旁观者清，一语惊醒梦中人，“明天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玩，你看她抽不抽我？诶！举个例子……别打人啊！” ··· 凌晨五点，乔安安被摇醒吃药。 然后她得到了一根充电线。 但她困得要死，任凭手机往旁边一插，连开机的力气都没有。 她感觉夜司寒坐在旁边探她的额头。 先是用手，接着是他的额头。 “不烧了……”她模糊不清地回答，但夜司寒非但没有离开，还亲了下来。 没进一步的动作，没深吻，就是亲了好一会儿才走。 乔安安又睡了过去，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头不疼了，身体也不难受了，她神清气爽地起来，这才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无数个未接电话涌了进来。 大部分是孟月的，还有林秘书也打了几个，都是因为昨天找不到她。 乔安安一一发了回复，解释了昨天的情况，并表示歉意。 还有一个是剧组的——昨天她早走了，没有结那两千的替身工资，估计是催她结账的。 乔安安原样打过去，剧组那边飞快接了，却不肯直接网上转账，非要她本人过去一趟。没办法，她只能起床换衣服，答应尽快赶过去。 好在，今天是不用赶到远郊去结账了。 另外还有一个号码，是陌生的。 她没存过那个号，也对那一串数字没有印象，但那个号的归属地，是海城。 海城…… 那个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潜藏着无线危机的地方。 会是谁打她的电话？ 正思忖的时候，手机响了，那个号码又打了进来。 乔安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喂？” “安安？”对面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沧桑，说话慎重且谨慎，“我是景霆云。听小煜说，你还活着，想见我？” 第173章 你是心虚吗 景霆云？ 乔安安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叫了一声“景叔叔”。 “我身体不太好，在医院里时醒时睡，耽搁了些日子。”景霆云轻咳了几声，率先开了口，“老了，不中用了。不像当年，我和你爸爸还跑八百米。” 乔安安顺着往下问：“您和我爸爸是好朋友？” “是啊，无话不谈。” “景叔叔！”乔安安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我爸爸当年，走得比较突然。关于三年前的事，您有听他提起过什么吗？” 她不知道景霆云是不是知道，只能这么小心翼翼试探。 就当是追忆往昔的闲聊，谈谈口风。 景霆云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这一两句的，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然后，他轻叹，“这样吧，你回一趟海城，到我这里来，我们当面聊。” “当面？”还要回海城？ 乔安安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 ……用得着这么麻烦？ “下午三点，有从A市回海城的飞机，我帮你买了机票，派了人在海城机场接你。”景霆云顿了顿，“不用顾虑，你的行程完全保密，没人会发现你，你可以安心回来。” 乔安安心中一紧：“！！！” 景霆云知道她有顾虑！ 他知道她暴露行踪会有危险！ 所以当年乔家被追杀的事，他肯定知道！ “我明白了，谢谢景叔叔！”乔安安也慎重起来，“下午海城见。” ··· 已是近中午的时间，乔安安快速穿衣洗漱。 夜家已恢复如常。 佣人们忙忙碌碌的，看到她出来，又是递药，又是递吃的—— “乔小姐，身体好些了吗？夜少让我们不要吵醒您，我们担心坏了。” “夜少去秦少那边了，让您安心在家里养病。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喝点养胃的清粥可以吗？” 乔安安受宠若惊。 发个烧而已，实在用不着这么众星捧月。 “好了、不用养、谢了、都可以。”乔安安一个个地回，潦草地吃了口东西，便要换鞋出门。 佣人想拦都拦不住。 “乔小姐，夜少嘱咐您在家休息的。” “我有点事，回头我跟他说一声。”乔安安自觉没那么金贵，都能跑能跳了，还要养什么养？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做我的饭，你们太客气了。”至于回家意识，乔安安是更加没有，在佣人还想继续询问的时候，她已匆匆离开。 接下来的安排很明确—— 结账，拿到昨天的替身费； 去机场，听从景霆云的安排去一趟海城。 时间很宽裕。 · 剧组今天拍的是日间戏，地点设在影视城。 结账的地方，是一间临时搭建的板房。 乔安安如期到了，却迟迟不见财务拿钱来。 “管账的去吃饭了。”这是她第一次问的时候，得到的回答。 “管账的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这是她第二次问的时候，得到的答案。 乔安安看了眼时间，决定自己出去找人。 但刚要起身，板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 “你就是昨晚跳水的那个替身，乔安安？我是女主角孙雪儿的私人造型师，赵真真。”女人自报家门，她的名字是赵真真。 乔安安不太喜欢这个鼻孔看人的赵真真，但还是客客气气颔首微笑。 “是我。如果以后有替身需要的话，可以再联系我。” “呵！”赵真真直接就是一声冷嗤，“你这样的替身，我们可用不起！以后也没人能用得起！” “什么意思？” “昨天就你早走了是吧？”赵真真一脸鄙夷，“我们雪儿拍戏，把手表放桌上，转头就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找不到，就你拿了东西早走了是吧？” 乔安安听明白了：这是大明星弄丢了东西，怀疑到她头上了。 司空见惯的事。 娱乐圈玩烂的梗。 “这个你应该查监控。”乔安安不想多纠缠，保持心平气和，“我早走，是因为我朋友来接我。我并没有见过什么手表。” 一边说着，乔安安一边想越过对方离开。 她还急着结账。 但还没走到门口，便被赵真真拦住了。这回不只是赵真真，又进来四个，都是站在赵真真那边的工作人员。 “没拿你现在走什么，心虚啊？”赵真真的嗓门拔高了八度，“几万块的手表，拿到了叫朋友来接，不奇怪吧？” 这一吼，就吼出了胡搅蛮缠的架势。 乔安安很无语：“那你想怎么样？” “搜包！看手机转账记录！你要么是打算拿出去卖，要么是已经卖掉了。”赵真真坚持，还补上一句，“昨天坐大巴回去的人都盘查过了！” 这要求，似乎很公正。 乔安安看看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是和赵真真一个态度。 “其他人都盘查过了，你们现在认定我是小偷了对吧？”乔安安冷笑，“就你们这态度……行，想查可以，我有条件！搜到了，我磕头录视频认错，搜不到……” “你要我磕头录视频？你以为你是谁？”赵真真的一张脸瞬间扭曲。 乔安安本想直接说条件。 听到这里，不禁有些不舒服。 于是话锋一转，下意识用某人的语气先怼回去：“我很闲？你磕头录视频是很珍贵的东西？” 果然，神清气爽。 乔安安看着那张气红的脸，继续说下去：“我是来结账的。你们要是搜不到，两千块的账，直接给我四千就行了。” 几个工作人员有些犹豫，赵真真却一口答应了。 “好！没搜到的话，剩下的钱，我个人来贴。” 乔安安多看了她几眼。 然后，利索地把包和手机都递了过去。 ·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包被翻烂了，转账记录查遍了，也没有关于手表的蛛丝马迹。 但众人的怀疑没有散。 特别是赵真真，始终是骂骂咧咧，表示可以倒贴两千，但不会相信她的清白。 乔安安耸耸肩，一句辩驳都没有，反而附和：“确实，都隔夜了，搜个包证明不了什么，也许我把东西藏家里了呢？” 她比了个数字，“八千，一口价。我带你们回去搜。” 第174章 不可以欺负他 乔安安开价开得理直气壮—— 回家搜，街坊四邻都看着，三姑六婆都传着。 她的名誉不值钱？ 她要是被误会成小偷了，补偿个八千很过分？ 但这回赵真真很犹豫。 反倒是旁边的工作人员答应下来：“好，就八千！”说完，还低下头劝赵真真，“真真，你不是跟我们分析过了吗？肯定是她了！我们一起去搜，就不信搜不出来！”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 乔安安带着五个人，回了她租住的小区。 打开家门，欢迎搜家。 毕竟她才一晚没回来，家里还养着狗，没人怀疑她昨晚不在。 时间还很富余，她租的房子也不大，足以他们里里外外搜三遍。 当然依旧是一无所获。 “诶对了。”乔安安托着下巴在旁边看，眼看着赵真真一行人即将崩溃，主动提议，“我身上还没搜呢！给你凑个整，一万块，我把衣服脱了。” “乔安安！！” “怎么，我的尊严不值钱？男士先出去一下，不然我要加钱了。”乔安安脱了外套往旁边一丢，“我脱的不是衣服，是尊严。”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语气，分明是捡钱的语气。 ……就差直接喜滋滋了。 · 十分钟后，乔安安数着厚厚的一叠钱，任由其他五个人在屋里做最后的、颓然的搜索。 她偶然抬头，看到了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的赵真真。 四目相对，乔安安嫣然一笑。 笑容里，透着某种心照不宣。 但没想到，赵真真竟直接被她笑爆发了—— “你才不是清白的！”赵真真突然叫出来，快步跑回房间，很快手里拎了一件衣服出现。 乔安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夜司寒上回忘在这里的西装。 “你一个替身演员，能有这种十几万的高定西装？哪个明星脱在片场的衣服，被你拿回来了吧？手表是没有找到，但你就是小偷！小偷！！” 赵真真一连强调了好几遍，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 那几个工作人员自然是站她那边的。 “这是赃物！”赵真真更来劲，“你就是四处偷明星东西卖的！你这个狡猾的东西！你等着，早晚扒了你的皮！” 说完，把西装扔在地上，狠狠踩一脚，“我们走！” 乔安安脸色一沉。 玩了这么久，到数钱为止，她都挺开心的。但看到夜司寒的衣服被踩了一脚，她就突然不太开心了。 而且对方踩完衣服就要走？ 这和往夜司寒脸上吐口口水，然后潇洒走人，有什么分别？ “慢着！”乔安安抬脚一勾，把角落的拖把勾到了手上，“不是要扒了我的皮？来试试！” ··· 下属匆匆赶去汇报的时候，夜司寒正和几个人聊公事。 都是好不容易打听到秦兆的局，多方筹备，才好不容易见夜司寒一面的生意人。 夜司寒也算是给面子，来一个，谈一个。 下属挤进来的时候，夜司寒蹙了蹙眉：“我在忙。” “夜少，”下属也很犹豫，压低了声音，“是关于乔小姐……” 听到个“乔”字，夜司寒便待不住了，朝秦兆那边示意了一下，放下酒杯往外走。 “是不是温度有反复，又烧起来了？”手机屏幕上空空如也，夜司寒看了一眼，正打算叫家庭医生。 “不、不是。”下属垂着脑袋，磕磕巴巴不敢抬头，“乔小姐回了租住的小区，和五个人打起来了。” 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便是一沉。 夜司寒的声音很冷：“你们是死的？” “我们只是在小区附近，不是时刻跟着。”下属也很委屈，“我们看到乔小姐主动带他们回家，还以为是朋友。没想到，后来就打起来了。” 顿了顿，下属在冰渣子一样的空气里刨出一条喜讯，“我们听到警方那边的消息，乔小姐一打五，非常能打。” “……”夜司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伤得怎么样？” “不知道。” “为什么打架？” “不知道。” “谁先动的手？” “不知道。” 连续几句一无所知，夜司寒周身的温度，迅速又回冷了下去。 他弯腰坐进车里，吩咐：“我去接她。” “不是，乔小姐已经回家了。”下属总算是有件知道的，回答得很快，“低着头上楼，看上去不太高兴。我们一个都没敢接近。” 下属说完，踩下油门，开车往乔安安所在的地方赶。 后座一直沉默着。 快到小区的时候，夜司寒才发出声音—— “把那五个人控制起来，问清楚了，我亲自解决。” ··· 另一边，乔安安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 别问，问就是后悔。 她就不该手贱去打架！ 比如这件西装—— 本来，它只是被踩一脚。 但现在，因为打架，不知道谁的鼻血甩上去了，不知道谁把它揪皱了，也不知道谁把她放了两天的冷茶泼上去了…… 要按刚才的概念算，夜司寒何止是被吐了口口水？ 这是被吐完口水，再贴脸一脚，扔个鸡蛋。 太惨了。 “夜司寒”实在是太惨了。 乔安安洗完一块又一块，然后把衣服拿出来，摊在餐桌上查看。 越看，心情就越沉重。 刚刚那个赵真真还说这件西装值十几万，可现在她看来看去，觉得剧组一百块的西服，都比它有型……夜司寒看到会当场疯掉吧？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面子，能顶十几万的锅…… 这口锅一定要扣出去！ 叩叩。 乔安安正苦思冥想的时候，门上传来敲响。 她心事重重拉开门。 然后，陡然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样？”夜司寒的眉心微蹙，问话的时候，也在打量——还好，看上去安然无恙，脸上没有伤。就是表情惊恐，像是吓坏了。 “你……” 碰！ 他试图开口，但门却在下一瞬极速甩上，然后屋里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 夜司寒：？？？ 第175章 我不能来吗 一分钟后，乔安安才重新拉开房门。 面色镇定，神色从容。 她咧嘴、露齿：“你怎么来了？” 夜司寒被她弄得有些看不懂：“来看看。” 低头看了眼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他暂且收拾起情绪，没有多问。 说完，他抬脚就想进屋。 但面前的人却没让。 乔安安还挡在门口，维持着一手撑着门框的姿势：“唉，你看你，来得这么突然，也不提前打个电话，都没东西招待你……” 这标准寒暄的语气。 估计再说下去，就是赶客送人。 夜司寒不太愉快—— 他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竟是这待遇？ “我不能来？”夜司寒冷冷打断，提醒道，“乔安安，我们在一起了！” 他捕捉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如果有逃避、否决、不认账，那接下来他们的谈话，应该不会太愉快。 但乔安安愣了一秒，却是豁然开朗的反应—— “哦对对对！”乔安安是真的把这事忘了，毕竟这关系太新鲜，她还没有习惯。 刚刚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打架和西装。 怎么能这么怠慢“在一起”的人呢？ 乔安安连忙侧身让路，迎夜司寒进来：“请进！请坐！” 她亲自拿拖鞋，亲自把夜司寒领到沙发上。 然后，陷入空白。 接下来怎么做？ 她没有和人“在一起”的经验，不知道别人的日常都是怎么样的？但既然关系不一样了，她就告诉自己，要对他好一点。 至于如何好—— “你等等啊！”乔安安小跑进厨房里，连忙拿了饮料和水果出来，标准招待贵客的架势，在茶几上摆了两排。 抬头，看见夜司寒正在看她。 “你在干什么？”夜司寒从进门开始，就没弄懂过。 “我……”还要怎么对他好点？表示一下关系不一样呢？ 这可叫乔安安犯了难—— 以前夜司寒是夜总，她礼节性招待一下，话里话外暗示他交代完事就走； 后来夜司寒是朋友，她直接把朋友扔在一边“散养”，随便走动随便逛，她也不管； 现在…… 乔安安借鉴了一下影视剧里的情节：“你累不累，我替你捏捏肩？” 不能怪她这么媚俗，毕竟她脑子里还有更媚俗的情节。 ——喂他吃水果。 那画面光是想，就一阵恶寒。 “不用。”夜司寒拒绝了一次。 眼见着乔安安依旧锲而不舍绕到身后，当真要给他捏肩，夜司寒无可奈何，只能一把拽住胳膊，把人拽下来。 “你是我佣人吗？”他反问。 乔安安不吭声了。 再一拽。 夜司寒是故意的，乔安安却措手不及，栽下去坐到了他腿上。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或挣扎，夜司寒便环住了她。 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他的动作，看似温柔，实则强势。 乔安安的身形有些僵，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她很难形容眼前的不习惯—— 比如她看夜司寒，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神色。 就连他身上的气息，也是和以前一样的。 但距离一拉近，就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关键是！她还坐他腿上！ 乔安安的嗓子有点干，耳根也隐隐发烫。 “打架了？”夜司寒慢条斯理问出来。 第176章 可真是个宝贝 夜司寒的神色如常。 问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只是日常闲聊。 乔安安的注意力被吸引，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一瞬间，她就忘了尴尬和耳根的烫意。 “……”夜司寒的眼底微动，面上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模样，“刚刚上楼的时候，听附近的邻居议论，说这边有人打架。” 随意编了个理由，半点没提附近有夜家人的事。 “坏事传千里……”乔安安不疑有他，嘀咕了一句后，大方认了，“是啊，打了一架。” “受伤没有？”夜司寒扫了一圈周围，状似问得漫不经心。 ……毕竟他的下属什么都没打探到。 屋里只有点小乱，并没有坏家具和碎玻璃，打斗应该不是很激烈。 但具体有没有受伤，他得单独问。 “有啊，一点小伤。”乔安安承认得更坦然，说话的同时，当场撩起额前的头发，献宝似的展示额头上的一个包。 是个小肿包，明显是磕出来的。 带着青紫。 “还好，头发多看不明显，一两天就能消。”夜司寒如实评价，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她的长发轻轻摩挲，眼底却暗了下来。 要是夜家的下属，此刻必能辨析出其中的危险。 可惜乔安安不知道这一面，只听到夜司寒继续问—— “谁打的？那五个谁打伤的你？” “你连人数都听到了？那群居委会大妈真像是长在我家里！”乔安安大感震惊，骂骂咧咧。 她的目光在室内搜寻了一圈，精准锁定到阳台，伸手一指：“不是他们打的，是这货！七宝！它绊了我一脚！” 当时她都打赢了，就差最后个帅气定位的pose，结果七宝横冲过去，绊了她一脚。 然后她就磕到了墙上，疼得差点趴下去。 接着，他们一屋子横七竖八、鼻青脸肿，被带到了警局。 “嗷呜！”七宝在阳台上叫了一声，被点了名，相当高兴的样子。 但可惜它进不来。 阳台的玻璃门锁着，它被乔安安关在了外面。 “猪队友！”乔安安回怼了一句，又想起来分享，“不过我今天发现七宝一个新功能，它会为了保护我而打架。”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七宝明明没有攻击性的，上回它被偷走被虐，它也没反抗什么。以前有不喜欢狗的人砸它，它也是夹着尾巴就走。但今天！它看到别人想打我，竟然反击了！” 虽然和她毫无配合，毫无默契，但好歹是新功能！ 乔安安分享完，由衷赞叹：“它可真是个宝贝！” 夜司寒看了她一眼，目光闪了闪。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收紧了环抱的双手，别有深意附和：“嗯……确实是个宝贝。” 腰上的力道收紧了，乔安安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还坐在夜司寒腿上呢！ 刚才她就这么被他抱着，心无旁骛地和他聊半天？ 聊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我先放七宝进来。”乔安安拍了拍夜司寒的胳膊，用力挣了一下，迅速站了起来。 夜司寒也没强留，看着乔安安去阳台，也起身跟了过去。 乔安安蹲在地上摸七宝。 对猪队友的气生完了，一人一狗又恢复相依为命的大和谐状态。 夜司寒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我派两个保镖给你？” “为什么？”乔安安很不理解，诧异回头，“我不是打赢了吗？” 谁打不过谁才需要保镖吧？ ……看不起她？ 夜司寒不好明说：有保镖，一开始就能把人解决；有保镖，多大事都不用去警局。 他只能旁敲侧击：“万一他们来寻仇怎么办？下次来更多的人？” “不可能的。”乔安安失笑。 她松开七宝，往旁边的地毯上一坐，相当笃定：“那些人再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情很明显啊！”乔安安把今天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耸耸肩，“那个叫赵真真的私人化妆师，表面上凶巴巴的，但其实她很清楚，手表不是我偷的。” 真要抓小偷，报个警就完事，犯得着一群工作人员，跟她这个替身演员呱唧一天？ 还贴钱搜包搜屋子，搞慈善呢？ 压根不合理！ “那个赵真真肯主动贴钱，我估计手表弄丢，和她就脱不了干系。”这点乔安安当场就怀疑了，“但是我又不是福尔摩斯，没必要搀和进去，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乔安安看得很开：“赵真真他们想演一场戏，明星那里有个交代。我呢，就想趁机赚笔钱，各取所需嘛！” 她可真是个做生意的小天才！ 夜司寒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既然不在乎他们冤枉你，怎么又动了手？” 这一问，直接把乔安安脸上的笑容问没了。 第177章 衣服很重要？ 夜司寒在乔安安面前蹲下来。 离得那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由轻松，到黯然。 夜司寒也跟着不太高兴，又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告诉我……是不是没打够？” “不是不是！”乔安安连忙摆手，脸上的黯然更明显了，“我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我不应该冲动，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不对的！” 这番话，她在派出所就说过一次。 言辞之恳切，再在她面前架个摄影机，她能直接上法制频道《嫌疑人的忏悔》栏目。 但她的忏悔在派出所毫无作用。 值班的警员勒令她退回了一万块“赃款”，并且赔偿对面五百医药费，再双方互相道歉。 于是，本来她该拿两千的酬劳，到最后只剩下一千五。 一想到这里，乔安安就更后悔了。 她低喃：“我就应该把他们送走，只求风平浪静。” “那当时为什么要动手？”夜司寒失笑，退回最初的问题。 “这个嘛……”不问还好，一问更惆怅了——为了你！为了保护你的衣服！ 但结果呢？ 结果是它沾了血、沾了鞋印、还被泼了水…… 价格直线降低。 乔安安挪了挪位子，问得很诚恳：“夜司寒，你的衣服要是被弄皱了，你会生气吗？” 夜司寒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不是很在乎。 “熨平就可以了。”她想做什么可以直接来。 “那不小心沾到血呢？”乔安安又问。 “应该可以洗。” “那被踩到了鞋印呢？” “……”说实话，夜司寒不太想要了，他又不缺衣服，“直说吧，你想做什么？我让人送套替换的过来。” 乔安安听得背后哇凉哇凉的。 看吧，稍微这么暗示一下，他的衣服出现一丢丢瑕疵，他就要急着换新的、干净的。 这要是知道一件衣服彻底废了，他岂不是要心梗？ 要坚决丢掉换新的？ 乔安安颤颤巍巍地抓住夜司寒的胳膊，连称呼都变了：“司寒，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对不对？” “嗯。”夜司寒只应了个单音。 他垂眸看了眼抓在胳膊上的小手，下一秒直接起身，把地上的人也提了起来。 一拉一推间，乔安安便被他抵在了墙上，困在窄小的空间里。 夜司寒单手撑着墙，低头下来要吻她。 乔安安没挣扎。 任由他亲在额头、眉心，然后逐渐向下…… 当他的唇要落在她唇上时，乔安安突然开口：“那要是你一件特别贵的衣服，在我的地盘上废掉了，你应该不会叫我全赔的吧？” “看情况。”夜司寒模糊不清地回答，只想吻上去。 这种时候，他没空想具体怎么“赔”的问题。 但乔安安急了，下意识地躲，推开了他的肩膀：“夜司寒，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怎么还看情况全赔？ 好歹也该直接了当，给个亲情价的吧？ “叫我什么？”夜司寒握住她的下巴，把脸扳回来。 “打个折，叫爷爷也行。”乔安安能屈能伸。 “那个称呼没兴趣。”夜司寒觉得好笑，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哪件衣服，“什么衣服？” 他随意一问，还想把手头的事做完，“亲完再聊不行？” “我先拿给你看！我先！”乔安安坚持，边说边往旁边蹭。 夜司寒一个没注意，她便从空隙滑出去，小跑进了卫生间里。 “怎……”夜司寒本想跟上去看，刚走一步，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 另一边，洗手间内。 乔安安是把衣服藏在了洗衣机里。 刚刚事出紧急，她就把桌上的东西卷了卷，全部塞进滚筒内。 除了西装，还有桌上的一盒纸巾、她的手机…… 幸亏是没有加水，不然这堆东西一起废！ 乔安安一手拎起西装，另一手抓起手机，习惯性地看了眼时间后，便想往口袋里塞。 但这回塞到一半，她的动作就停住了。 现在…… 已经五点了？！ 她突然想起来：她和景霆云的约定，三点的飞机，偷偷回海城一趟。 现在别说起飞了，那个航班，都已经降落了！ 第178章 你想怎么讨？ 海城接机的人，怕是像没头苍蝇一样找她。 景霆云也还在等她。 乔安安心里着急，当下翻出号码，回拨了过去。 对面秒接。 “景叔叔，我是安安。”景霆云那边没说话，乔安安已飞速道歉。 她不好意思分享这边的乌糟细节，只说是临时出了点事，耽搁住了。 她想改约个时间。 “……原来是这样。”景霆云那边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很和蔼，连连表示没关系，“你回一趟海城的话，确实诸多不便。” 他说，“这样吧，你住A市哪边？我过来找你。” “您、您专程为我过来？”乔安安错愕。 让长辈专门跑一趟，她过意不去。 更何况景霆云身体还不好。 “A市有几个顶尖的医学专家，我也想约来看看。”景霆云笑出来，“来看病，正好顺便见你，也不会引人耳目。” 他顿了顿，“有些关于你爸爸的东西，我拿给你看看。” 爸爸的东西？ 乔安安瞬间凝重下来，立马报上小区的名字。 但想了想，要长辈爬楼梯找上门来，实在不合适。 而且她的地方又小又寒酸，也不方面招待客人。 “景叔叔，那等您到了A市以后，我来拜访您？您到时候给我发个地址就行。” “也好。”景霆云答应下来，“等我到了，我就联系你。” 又嘱咐了几句，景霆云率先挂了电话。 嘱咐的内容无外乎保密。 乔安安一一应了，心中惨然：她又能跟谁泄密呢？过去的亲戚朋友，早就不联系了。 收起手机，乔安安才又提上西装。 重新愁回眼前—— 衣服毁成这样，夜司寒得崩溃了吧？ ··· 夜司寒正在客厅里接电话。 刚才乔安安进洗手间的时候，他的手机刚好响起。 电话是下属打来的。 该扣的人扣了，该问的话也问了。 现在是汇报时间—— “这件事和乔小姐无关。手表就是那个造型师偷的，惯犯了，拿假货换明星真货倒卖。昨天拍摄地太远，真货送走了，假货没接上，才出的事。她诬陷的乔小姐。” 下属在说话的时候，背景一直是嘤嘤的哭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夜司寒厌烦地捏了捏眉心：“叫她们闭嘴。” “闭嘴！”下属回头一声怒喝。 于是，都安静了。 “问问她们，怎么动的手？”夜司寒又问。 他在乔安安那里问不到，就只能问另一方了。 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气到她动手？ 下属原封不动去问了。 得到的答案，却是杂七杂八—— “可能她一开始就想打人，钱弄到手了，就想打我们。我们不要她退款了，求求放我们走吧！” “应该是真真拿了她的衣服，那件衣服不止一万，她急了！” “我错了，我只是想让她背锅！”哭的最凶的，自然是造型师赵真真，“这事要是爆出来，我在圈子里就没出路了，所以我鬼迷心窍……这事她背上了，她在圈子里也没有未来，所以她打我，能理解……” 夜司寒静静地听着。 可惜隔着电话，他看不到对面的鼻青脸肿、涕泗横流。 他没有半点的同情，反而是面色越听越冷。 ……为了区区一块手表，他们想毁掉乔安安？ “一个都别放过。” “往死里……” 夜司寒的语气森然，越往后，字间的戾色便更甚。 但话到一半，洗手间的门“卡擦”一声打开。 他的命令也戛然而止。 夜司寒抬头，看到乔安安正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上的西装。 “这个西装……”乔安安的脸上赔着笑，目光和夜司寒相撞，便被吓得垂了下去，然后时不时抬起来偷偷看一下。 看吧看吧，她就觉得要出事！ 这何止是崩溃？ 他的眼神分明是要吃人好吧！ “等下再说。”夜司寒交代一句，先挂了电话。 他起身，大步走到了乔安安面前。 刚才，他只是弄懂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现在，他才知道那件事的后续影响。 ……受欺负了，怎么不跟他说？ “你想怎么处置那五个人？”夜司寒脱口而出。 “啊？” “……”夜司寒只能换种方式，“如果我能把那五个人找回来，任你处置，你会怎么做？” 他提示，“你可以尽情想象一下。” 乔安安豁然开朗，把西装往上一拎：“叫他们赔你衣服！！” 虽然是她打的人，但血可是他们流的！ 对，有理有据！ 夜司寒蹙眉：“……”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这件破衣服？ 他伸手，直接把挡在中间的衣服一拽，远远地扔到了旁边。 “我不在乎一件衣服！”他上前一步，“现在说的是你。你的委屈，想怎么讨？” 第179章 先骗回家再说 乔安安被问懵了。 她的委屈？ “我没有委屈啊。”乔安安满脸疑惑，想着是不是再解释一遍，“赵真真知道不是我偷的，她就想拉着我演一场戏，我就想趁机坑她点钱。” 这不是差点就赚了一万块吗？ 哦对，最后一万块退了。 那不叫委屈。 叫懊悔！ “这是一笔烂账，你以后在圈子里没有发展前景，没有未来。”夜司寒提醒。 不证明绝对的清白，她以后随时会被人诟病。 谁都可能借题发挥，伤害她。 “你说这个啊……”乔安安终于听懂了，但是她看得相当开，“我本来就没有未来啊！” 耸了耸肩，她一脸无所谓。 “我不接露脸的戏，不可能红，不会是任何人的竞争力，谁闲得没事追着我咬？” “娱乐圈嘛，大家争这个抢那个，都很忙的，我也不是天天有利用价值。” “有什么好委屈的？一个替身演员的未来，本身就是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东西。” …… 这不是妄自菲薄，她是有自知之明。 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她就等着天天哭哭啼啼过日子吧。 夜司寒一言不发地听着。 他在心疼。 而乔安安说不放在心上，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她关注的点已跳脱出来—— “你说了不在乎这件衣服，那就不用赔了哈？”乔安安总算能松口气，“那这件事就翻篇了好不好，说定了？” 可千万不要有心血来潮、旧事重提！ 乔安安搓了搓手，很想和夜司寒拉个勾。 但他的手指握着拳，她又勾不到。 又不能强行掰…… 乔安安只能眉眼弯弯，冲着他笑，用眼神暗示。 夜司寒显然是收不到这份暗示。 他低头看着她，只觉得她笑得傻里傻气。 但那抹明媚，又有种该死的感染力，能让人跟着心情转好。 “你的手能不能……” “别说话。” 乔安安的话到一半，夜司寒已低头吻了上去。 他亲了很久。 之前就想吻的，经历完这个插曲，吻得越发绵长。 乔安安的脑袋是放空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萦绕在周身的气息不是自己的，却让人感觉到安定。 她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就是她还“不会”。 她的手紧紧攥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要不是夜司寒正搂着她，她往哪里站都不知道。 良久。 肺部的空气都没了，思绪游离出去很久，直到夜司寒的手摩挲到她腰上的皮肤时，乔安安才倏地一颤，哆嗦了一下清醒过来。 “我不碰。”夜司寒几乎立马就松开了她，气息不稳地举手保证。 乔安安同样是气息不稳：“不是，你手凉……” 话到一半，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在说什么东西？ 果然，下一秒，头顶上便传来低低的笑声。 夜司寒戏谑：“那不凉能不能碰？” 乔安安低头装死到底，涨着脸拒绝回答。 好在夜司寒也没追问的意思：“这屋子是有点冷。”他说完，后退两步，重新床上之前进屋脱下的外套，“回我那边？” 这里一旦太阳落下，屋子里就急速降温。 没有恒温系统，冬季确实难熬。 夜司寒不想把她丢在这里。 但他穿完了衣服，收拾完东西，却发现某人还站在墙根，一动不动。 乔安安面色赧然，搅着手指：“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那什么，会不会太快了？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夜司寒刚开始没听懂：“吃晚饭你要准备什么？”然后反应过来，不由失笑。 他同样没有明说，只是催她：“快点，晚高峰车不好开。”同时招呼上某条安静围观的狗，“七宝，上车走了。” 七宝还蛮愿意跟着夜司寒的，听到邀请，立马屁颠屁颠跟上。 乔安安下意识地替它带好牵狗绳，嘴里在纠正：“今天是周六，没有晚高峰。” 直到上了车才想起来—— 不是吃晚饭吗？为什么要带上七宝？ 它又不吃！ 第180章 一点好处都不给 七宝一到夜家，就开始“宾至如归”了。 活得跟条真狗一样！ 乔安安则坐着和夜司寒一起吃饭。 很平静的一顿饭。 坐姿、动作、话题，一切如常。 他们宛如这样正常地吃过很多年饭。 乔安安觉得，等吃完了饭，她应该也能很正常地告辞。 “你有没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她听到夜司寒问。 乔安安如实回答：“没有。” 然后她就看到夜司寒抽了两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那你吃完以后，到我书房来一趟。” “啊？为什么？”乔安安茫然。 夜司寒却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周五下午你没去学校，错过的课程都弄明白了？不需要补？下周的课程更难，不需要预习？” “……”这该死的饭后检查作业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乔安安和大多数人一样，有这个“童年阴影”，本能地开始唯唯诺诺：“我就……还好，我能跟上。” “我把你丢到一群精英里，可不是为了让你能跟上而已。”夜司寒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 公事公办的气氛足够了，把人忽悠住了，他才放下水杯。 “我给你补课，有不懂的，你可以问。” ··· 书房里。 乔安安窝在沙发上看书，时不时伏案写两笔。 夜司寒则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公事，时不时抽空往沙发那边看两眼。 “你可以坐过来。”他第N次提醒。 书桌够大，她坐旁边或者对面都可以。 “不用了，我这些都懂了，不用讲解。”乔安安的眼睛就没离开讲义和笔记，她现在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刚才夜司寒教了她一点东西，和冷冰冰的书本知识不同，他教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 让她有一种—— ‘我懂了，我马上就是天才！即将搞定世界！’ ……的错觉。 她好像融会贯通，突然觉得下周的东西都变简单了。 乔安安不知不觉待到了九点。 把东西都看完了，实在没东西看了，她才抬头看向夜司寒那边。 她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这里很舒服，很暖和，窝在沙发里完全不会觉得冷。 正好蹭空调，省电费。 还能看看夜司寒专注工作的样子，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不一样。 哦不对，还是有不一样的。 他戴了防辐射的眼镜，好难得，气质有些不一样。 “我比你的书好看？”夜司寒手上的工作没停，眼角余光捕捉到她，一心二用地问，“什么地方看不懂？” “没有。”乔安安正处于学富五车的自信里，自信到她想和他分享一些信息，“我上周一刚去报道的时候，其他学员告诉我，这是精英班，都是主管以上级别。” “嗯。” 乔安安清了清嗓子。 仗着自信，以及现在两人关系的不同，她直接问了：“你让我进那个班，是不是也想让我当主管？” 不是想当，就是想体验一下裙带关系的快乐。 口头快乐一下也行。 然而结果就是夜司寒头都没转，直接了当：“没这个打算。” “……”当场打脸，瞬间快乐就没有了。 乔安安哼哼了两声，在心里感叹：这在一起和不在一起，压根没区别啊！果然不是当一辈子处的关系，虚情假意应承一下都没有！ 以后不叫他名字了，还是叫“夜总”比较妥。 夜司寒听她半天没声了，才抬头：“你想当？” 第181章 那就别聊了 乔安安没吭声。 她在心里维持着感叹。 夜司寒想了一会儿，认真告诉她：“我想让你多学点东西。当主管，工作强度会非常大，会很忙。” 她想走得更好，看得更远。 他记住了。 那个尽头可不是主管。 而且还有更主观的原因：“当主管常常会挨上级的批评。我总是舍不得骂你，时间长了其他人会有意见。” 乔安安在心里“啧”了一声：这在一起和不在一起，还是有点不一样！ 现在睁眼说瞎话，都不用眨一下眼睛的—— 他批评她的次数还少？ 有舍不得骂的时候？ 请举例。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道理都说完了，夜司寒也别无他法。 “还想当？”再开口，已经带着妥协的意味。 “不想当。”乔安安坦然摇头，却也没有就此翻篇。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而往沙发扶手上一坐。 嗯，很好，视线平了。 乔安安存心和他掰扯：“夜总，咱们道理还是要讲的。我当不当主管，您都没少骂我啊！” “讲讲？”夜司寒觉得有意思，也停了手上的工作。 标准洗耳恭听的姿势。 “我替孟月的时候，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公司那么多人和我穿得差不多，你就光挑我一个人的刺！”各种小刺，罄竹难书。 夜司寒失笑，示意她继续。 “公司资料被偷那次，我是无辜的，还被迫加班，贴了好多钱。”不过，那些钱最后都还给她了。 “我还写过检查……” …… 一条一根手指，很快五根手指就不够用。 乔安安觉得也差不多了，可以总结陈词：“所以夜总，咱能不能摸着良心再说话？” “叫我夜总，还指望我有良心？”夜司寒淡淡接话，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资本家不需要良心。” 他总结：“这个书房里没有一颗良心。” 他当了夜总可以没有。 她……一贯的没心没肺。 乔安安不服：“干嘛要拉上我？你也举举例子。” 举举例子？ 那他可以往上举三年。 夜司寒笑了笑，一概而过：“当了我的人，没良心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这话听得乔安安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夜司寒说这话，特别……沧桑？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哪来的沧桑？ 乔安安忍不住问：“你以前，有个在一起的人，伤害过你？” 她问得很委婉。 一来，觉得夜司寒可怜； 二来，她也想象不出，能伤害到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夜司寒直接否定：“没那个人。” “这有什么不能聊的？”乔安安有意和他拉近关系，“这很正常，我也有过喜欢却走不到一起的人啊！” 夜司寒没说话。 乔安安不介意先给他打个样：“我喜欢的那个人，字写得特别好看！要不是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有点暴躁的好人……” 明明只是想打个样，但说着说着，乔安安的声音低下去。 她有些难过。 她真的好怀念、好喜欢最初的那个景煜。 “景煜？”夜司寒无声地吸了口气，直接接了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她有暗示得这么明显吗？还是她刚才说漏嘴了？但那不是重点！ 乔安安怔了一秒，立马改口：“你知道归知道，别往外提啊！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提了尴尬！再说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转过去，正好对上夜司寒的眼神。 她本来想轻松自若地说—— ‘再说了，我和景煜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现在她心中一沉—— 她和夜司寒，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182章 疯狂踩雷 不是一个世界的，注定走不到最后。 她一开始就是清楚的。 但清楚不代表要挂在嘴上提。 乔安安摸了摸鼻子，突然就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她看夜司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来聊“前任”，大家心里都堵得慌。 夜司寒蹙着眉。 他摘下防辐射的眼镜，直接往桌上一丢：“再说什么？” 都听了这么多了，也不在乎听她说完。 “再说现在我们在一起，你也没机会了？” 乔安安哑然：“我没那个意思……” 她后悔了！ 她就不该聊这个糟糕的话题！ 这话题，越聊越绿。 夜司寒和她在一起，说不定只是想聊以慰藉、修补前任的创伤，她再这么聊下去，马上就要成为第二个伤害夜司寒的女人了！ 太惨了。 乔安安觉得好抱歉。 她决定在夜司寒的真命天女出现之前，对他好一点。 “你忙了一晚上了，渴不渴？”乔安安迅速赔上笑脸，充满讨好，“我去给你切水果！哈密瓜怎么样？我记得厨房有……” 一边说，她就一边往门口挪。 就只等他点个头。 只要他愿意吃，她恨不得立马把哈密瓜剁成沫沫，一口一口塞到他嘴里请罪。 夜司寒同样也起了身。 她挪一步，他往前走两步。 终于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夜司寒抢先一步，把住了门把，没让乔安安开门。 “哈密瓜不行？那我去找别的？”乔安安很诚恳。 但门被撑着，夜司寒没有放行的意思。 她还想抬头继续问，但夜司寒正好低下头来，吻在她的唇上。 不是深吻，也不是浅啄。 他只是把唇碾压上来，在她的唇上停留了许久。 “很晚了……”乔安安听到他的低语，从唇缝间传来，暖暖的喷洒在她脸上。 她有些紧绷。 很晚了，所以……？ 夜司寒许久才松开她：“聊到不舒服的，以后不要直觉想逃走。” 逃避不是好习惯。 他知道她没那么快忘记，但他也不希望，每一次她记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就是逃开他…… 就好像把他排除在外一样。 夜司寒暗暗调整着呼吸，告诉自己——给她点时间。还需要一些时间。 “呃……”乔安安抬头，道理她都懂，可是，“我真的是想去切水果！” 然而夜司寒没听。 或者说，他听了，没听进去。 “很晚了，没人吃水果。”夜司寒回答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去睡觉，别熬夜。” 他说完，松开手，主动打开了书房的门。 乔安安稀里糊涂就走了出去。 · 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乔安安还是选择往下走。 没有回客房，而是先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好多水果。 乔安安精心挑选了好几样，用最快的速度，切好了个果盘。 她也不知道想证明什么，就想切好了水果，端给夜司寒。 他吃不吃都可以，只要他看见。 但她小跑上楼，再度拧开书房的门，却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刚刚还在的。 ……太晚了，睡觉去了？ 乔安安看了眼二楼房间的方向，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过去敲门。 人家都说了“太晚了”，她再过去敲门，是不是容易让人误解？ 想了想，乔安安只能一步步地下楼，叉着水果块，一块块地往自己嘴里送。 好难吃。 还是进口水果呢，怎么越吃越没有滋味…… 第183章 第一次约会 那盘水果，幸亏没有端给夜司寒！ 不然，他肯定觉得她在毒害他！ 乔安安碎碎念了半晚上。 前半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觉得和夜司寒没吵架，又觉得好像在他面前狂踩了一通雷。 后半夜，她拉肚子。 水果太凉了，一整盘干下去，她的身体吃不消。 很好，夜间时间充分利用。 天蒙蒙亮的时候，乔安安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 看时间，已经近中午。 乔安安盯着手机愣了一秒，立马翻身而起。这里毕竟不是她独居，在别人的地盘睡过头好抱歉。 外面很安静。 洗漱完毕出去，也没在别墅里看到一个佣人，饭倒是都做好了。 “早。”夜司寒从旁边出来，手里还拿着杯水，边走边喝。 因为是星期天，又是在家里，他穿得一身宽松休闲。 打完了招呼，他便又坐回沙发那里，一边看书，一边陪着七宝看电视。 乔安安欢快地跟了两步，还以为找到了同类：“你也……”你也刚刚才起来？ 话音未落，她便迅速闭嘴。 才不是！ 他的书都翻了一半了！ 没几个小时，可读不到这么厚。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早什么早。”乔安安硬生生改口，疯狂打自己的脸。 她厚着脸皮继续过去，往沙发椅背上一趴：“夜司寒，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是想延续昨晚的赔罪。 他要忙什么，她就给他准备什么。 “有的。”夜司寒回答得一本正经，“首先配合你早起，然后……” 他顿住，晃了晃手里的书。 计划赶不上变化，从她“习惯性早起”失灵之后，他的安排就毫无意义了。 “这个……”乔安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有事的话，可以叫我。” “没什么事。你睡得很好？”夜司寒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到了茶几下面。 乔安安用力点头。 她可不想提“给你切水果”、“我吃了拉肚子”这个故事，连在一起听很像刑事未遂案件，容易节外生枝。 她只能把客房从头到脚夸一遍：“……床实在太舒服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头，还特别想赖床……” 夸到最后，她才继续刚才的问题：“你今天有什么事要做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但夜司寒却半点没有需要赔罪的样子。 他听着她夸完，心情似乎挺好。 昨晚的事，翻篇了？ 夜司寒的心情的确不错：“没什么事要做。你想睡觉的话，吃完饭可以继续睡。” 她对这个地方习惯、依赖，他乐见其成。 “没事啊？”乔安安站直身体，“那我等下出去买东西，去商场那边逛一逛。” “你把我丢在这里发呆？” “……你不是本来就没事情干？”乔安安接的理直气壮。 夜司寒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杯子喝了口水—— 指望她有这个意识，还是太早了。 夜司寒放下水杯：“我陪你一起去。” ··· 多个人逛商场，乔安安是没有意见的。 两个人逛比较有意思。 要是夜司寒没一起，她也想问问孟月有没有时间。 但到了商场，乔安安就后悔了：“我就买个东西，你不用带那么多人吧？” 数了数，四个臂力强劲的男子。 她像购物狂吗？ 她买得起需要八只手拎的货品吗？ 夜司寒纠正：“他们是保镖。来人员复杂的地方，我习惯带点人。” 以备不时之需，调用起来也方便。 “对对对，是需要注意保护。”乔安安想了两秒，连连附和——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走出去就是移动的金库，该保护好。 于是乔安安诚恳提议：“你就留在车里等，我买完东西就来找你。你放心，我很快！” 夜司寒：“……”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乔安安便已转身飞奔了出去。 真跟赶时间似的。 停车场死一般寂静。 两秒之后，保镖问得很委婉：“夜少，需不需要我们偷偷跟着乔小姐？” 夜司寒直接冷笑：“所以我就真在这里等？” ··· 乔安安在快挑完的时候，看到了夜司寒。 没有带保镖，臭着一张脸。 “你怎么就这么来了？”乔安安压低着声音问。 夜司寒的语气凉凉的：“我不上电视，不接受专访，出席的活动很少，你以为很多人认识我？” 他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你买枕头？” “不是枕头，这是健康枕。”乔安安纠正——多了个名头，再多了个品牌，价格后面都多了两个零。非常肉痛。 她拿了过去结账，夜司寒拿卡给她，她没要。 夜司寒只能在后面跟：“家里的不舒服？” “舒服啊，这不是我睡的。”她不配。 多了两个零的枕头，她睡了容易做噩梦。 “这是我买来送人的，送一个长辈。” 送给景霆云。 长辈亲自跑到A市来，她也不好空着手去拜访。 她知道这份礼物，和景家的财力比，相当寒酸，但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送给谁？”夜司寒蹙眉。 他想不起来：她哪里来的长辈？ 第184章 电影院黑不黑 “景霆云，景叔叔。” 乔安安没有怀疑，直接就答了：“第一次见面，不好意思空着手去，我就想带点什么。” 她拍了拍手上的枕头。 “这个当礼物正合适。” 夜司寒倒是无所谓她送什么，只是疑惑：“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还叫得那么亲切？ “他听说我找他没找到，主动联系的我。”乔安安边说边往前走，“他也想跟我聊聊以前的事，但见一趟面不容易。这回，是他到A市来。” 夜司寒跟着的脚步一顿：“景霆云特意来见你？” 他的眉头蹙起。 因为景霆云并没有特意来的理由。 太殷勤了，反而奇怪。 “不是，他约了专家看病，正好和我见一面。”乔安安回答，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我去结账，你在这等我。” 不然她老担心他突然掏卡。 夜司寒便没继续跟。 他松了口气，却也没彻底放松。 趁着乔安安去结账的时间，夜司寒走开几步，拨出手机—— “帮我查查景霆云来A市要做什么？” ··· 乔安安结账的时候，听到店员的窃窃私语—— “好帅啊！你敢不敢去要微信？” “我觉得他不太爱理人，要到了也不一定回信息。” “禁、欲、系……” …… 乔安安转头。 顺着店员的目光，她一眼就看到了夜司寒。 他已走到了店门口，侧对着这边，凝神打电话，蹙眉吩咐着什么。 即使穿得休闲，他也是精英干练的气质。 但说他禁\欲\系？ 扯呢！ 乔安安对此评价嗤之以鼻，拎上枕头的包装袋，抬脚往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又一停。 她看到店门外的走廊里，也有“觊觎”夜司寒的人。 顾客就比店员勇敢多了—— 有一个长发的女孩，和同伴耳语了几句，然后捏着手机小跑上来。 但没能和夜司寒说上话。 夜总终归是夜总，自带气场。 平时一个眼神，就能让底下的人噤若寒蝉，吓退一个陌生人更是易如反掌。 那个长发女孩忐忑地退了几步，却没甘心离开，还在远远地看。 很快，像这样的女孩，也不止一个。 乔安安想了想，又折回了店里。 夜司寒正觉得奇怪：怎么出来了又要回去？ 他收起手机，下意识地想跟，但迎面就是乔安安冲出来，往他脸上扣了一个口罩。 “走走走。”乔安安拉上人就走，完全像是逃跑一样。 · 乔安安走的方向，是商场的出口。 远远的，还能看到保镖在外面等着。 夜司寒招了下手，示意保镖把枕头拎走，他却拉住乔安安没再向前：“不再逛逛？” “我买完了啊。” “挑点你自己的东西？”说得比较委婉，但确实是想帮她买的意思。 “我什么都不缺。” 别在高级商场门口喊她消费，她不配。 “那去楼上玩？”楼上有娱乐中心、游戏城，和她喜欢的游乐场差不多。 “不……”乔安安下意识地想拒绝，却感觉攥着自己胳膊的力道，突然变得一紧。 接着，她看到夜司寒的脸色有些不悦。 隔着口罩，也透射出杀气。 “乔安安！”他提醒，“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一起出来。” 顿了顿，“相当于第一次约会。” 把他的安排搅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现在想给她买东西不要，想带她玩也不可以？ 夜司寒怄得不行。 “……”乔安安半晌没说话。 最开始她是想拒绝，结果被他打断了。 然后她又想解释，她只是不想和“这么优秀的脸”走在一起。结果夜司寒的一句“约会”，又把她砸得七荤八素。 乔安安挠了挠脑袋。 她感觉有些赧然，赧然之后，又觉得新奇。 她还从来没有和人……约会过。 “那……”她不想拒绝，也不想引人注目，想来想去，乔安安凑上去，“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黑漆漆的电影院，谁也看不见谁。 第185章 你在高兴什么 电影真是烂透了！ 票是随便买的，结果不巧，选了最难看的青春文艺片。 开场就是风景画加旁白。 二十分钟了，依旧还在旁白。 观众已经被无聊走了大半，乔安安也是昏昏欲睡。 她想问问夜司寒，要不要提前走？ 转头一看—— 夜司寒双目紧闭，正襟危坐。 啧，夜总真是个体面人！电影院睡觉，脑袋都不歪一下。 乔安安在心里感叹，看着看着，逐渐没了困意。 借着屏幕上的光影明灭，她能时不时看清夜司寒。 他把口罩摘了，一张脸轮廓分明。 确实好看。 乔安安告诉自己：盯着别人看不礼貌、他万一突然醒很尴尬、成年人要懂得防沉迷…… 几番心理建设之后，她的目光从夜司寒脸上，移动到了他手上。 他的手就放在身前，动作很自然，手指白净修长。 ……看看手又没什么。 乔安安就这么想着，眼前就这么看着，直到再度看到犯困。 她没夜司寒这么好的“睡品”。 她在电影院睡觉，就是要歪脑袋侧身子的。 于是，几乎是不自觉的，她的脑袋一点点倾斜过去，直到靠在夜司寒的胳膊上。 靠上去的时候，她有一点点的清醒。 乔安安迷迷糊糊地想：她要抓着那只漂亮的手睡觉！就那么拉着睡觉也行！ 她一点点地移过去。 就当她要覆在他的手背上时…… “嗡嗡嗡……” 某只手机，近距离传来震动。 是夜司寒的手机。 乔安安猛然清醒，瞬间坐直了身体，把手也拿了回来。 她像是差点被捉贼拿赃，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 更可怕的是—— 她看到夜司寒动作自然地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信息，重新把手机放下。 全程，没有伸懒腰，没有长吸气。 连呼吸的变动都没有。 乔安安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你、醒、着？” “嗯。”夜司寒的声音无比清醒，“我在听。” “你不无聊？” “周一的晨会更无聊。”夜司寒表现得很宽容，“这起码还有背景音乐。” 乔安安暗暗调整着呼吸，试图学习夜司寒的冷静。 她也想问一问：“那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 嗡嗡嗡！ 话音未落，夜司寒的手机又有短信进来。 他看了一眼，似乎问题有些严重：“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乔安安点点头。 目送着夜司寒走出影厅，她正好也收到信息—— 【安安，我刚下飞机，在金帝酒店入住。如果你方便的话，过来我们见一面？——景霆云。】 · 另一边，影厅外。 夜司寒拨出电话，语气有些不耐：“找我什么事？” “是真的有事！你最好来一趟。”秦兆在对面开口，没有丝毫吊儿郎当的语态，“发现了点苍鹰的动态，他又要开始找事了……” ··· 电影正好散场，他们都有事要忙。 夜司寒要去忙他的公事，乔安安也没仔细问，她只说她要去见景霆云。 正好把礼物送了。 夜司寒没阻拦，只吩咐：“我让人送你过去。” 光天化日，又有保镖跟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也行吧，送我到门口就行了。”乔安安还以为是好心搭一程的意思，连连道谢，“把我放到酒店门口就可以。” 保镖没点破。 夜司寒眼神示意了一下，同样没有明说。 两人同行的路，只剩去停车场那一段。 比肩而走，一切如常。 乔安安垂眸，看着夜司寒垂在身侧的手，某个瞬间，突然鼓足勇气—— 她一把牵了他。 “走快一点啊！”他的手握上去很暖，手掌宽厚，指骨分明，“我有点急，你也赶紧急起来！” 她急得跟真的一样。 反正，她是光明正大、理由明确牵到他了。 要是再翻电影院的旧账，她也可以咬死不承认——谁偷偷摸你的手了？我又不是没抓过你的手，谁偷偷了？ 走完这段路，乔安安心满意足坐进车里。 “拜拜夜司寒！”她笑得很欢。 夜司寒目送着乔安安的车离开，直到车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第186章 他，喜欢你 没多停留，夜司寒也走向车子那边。 “我自己开。” 抬手要来车钥匙，他单独坐了进去。 “把你们的发现告诉我。”夜司寒吩咐。 下属应声，在对面汇报了许久。 说完了这个，下属才想到另一件事：“我们查过了，景霆云确实约了好几个A市的专家，准备进行会诊。他确实是来看病的。” “嗯。”夜司寒更放心了一点，顺口一问，“什么时候会诊？” “下周二三的样子吧。”下属如实汇报。 顿了顿，他说：“不会早于周二。景霆云安排的私人飞机，是在明天，也就是周一晚上起飞。”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 景霆云是周一晚上到，他的治疗，怎么也得从周二才能开始。 但下属说完，夜司寒这边，却是猛然踩下刹车。 ··· 乔安安马不停蹄赶到金帝酒店。 下车之后，她特意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把健康枕的礼物袋拎好。 她确定景霆云已经到了。 因为金帝酒店离机场特别近，她再紧赶慢赶，也赶不上从机场过来的速度。 “乔小姐，我跟您一起进去。我不打扰，就帮您拎个东西。”保镖降下了车窗，单手握着方向盘坚持，“我停个车，您在大堂等等我？” 乔安安没有办法，只能应下。 她先进了酒店大堂。 正好，她也不知道景霆云入住的房间号，所以到了大堂后，她先打电话问。 电话一通，手机竟在大堂响了。 乔安安循声望过去，看到角落的雅座里，坐着个很年轻的女孩——一身精致的名牌，化着浓淡适宜的妆，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气质。 响着的手机就在面前的茶几上。 除了手机，还有一杯没动过的咖啡。 乔安安看得很清楚，那个女孩，也在看着她。 她按下挂断键，手机就不响了。 乔安安更加确定了，抬脚向对方走过了过去：“您好，我找景霆云先生，请问您是他的……？” “女儿。” 对方一说话，乔安安就听出她是谁了—— 景茵茵。 她记得景茵茵的声音，隔着一扇门，听到景茵茵大大方方地要和夜司寒约。 ……想到这里，乔安安莫名有些不舒服。 但表面上，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乔安安努力保持微笑，礼貌地朝对方伸手：“景小姐你好，我姓乔，我是……” 景茵茵压根没起身，还特意一伸手，把前台叫了过来。 到底是VIP，能把前台当服务员用。 景茵茵只顾吩咐前台：“咖啡都凉了，给我换杯烫的来，不烫的我不喝。” 乔安安已经感觉到来者不善了。 她直觉——那杯换烫的咖啡，是景茵茵用来泼自己的。等下她一定要小心些！ “我爸爸明天的飞机过来，你不介意我拿了他的手机，提前见你一面吧？”支走了前台，景茵茵才回过头来继续。 “你找我？”乔安安收回手，索性跳过礼节，“有什么事？” 本来想在景茵茵面前坐下，但想想还是算了。 万一泼咖啡，坐着来不及躲。 站着就行。 “乔安安，你和我二哥还有可能吗？”景茵茵问得直接了当。 她的二哥？ 景煜？ 乔安安被问愣了—— 当年她暗恋景煜的事，景茵茵怎么会知道？ 连景煜本人都不知道！ 现在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 怔了几秒，乔安安才回过神来：“景小姐，你可能听到什么传言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我也不会破坏他的幸福。” “没什么？”景茵茵冷笑，“没什么我二哥守了你的坟三年？他告诉所有人，你是他女朋友，还打算守你一辈子！你却好好活着？你有什么脸活着？” “景煜……不是有女朋友的吗？”乔安安的大脑轰然炸开。 她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还是景煜自己说的。 那次剧本研读会。 景煜在电话里说——“我在外地陪我女朋友。” 那个女朋友…… 是她的坟？ 乔安安更不理解了，再开口时候，嗓音甚至有了明显的干涩：“景煜……喜欢我？” 第187章 我不想听你说 记忆中，景煜从未回应过她的喜欢。 她给景煜叠过千纸鹤。 就是那种悄悄话写在鹤肚子里，女生送给男生，暗示意味十足的千纸鹤。 满满一罐。 景煜刚开始不肯收。 她只能说是粉丝礼物，为《一剑西来》祈福的。 景煜这才拿了，随手就放在粉丝礼物堆里。 …… 她给景煜画过素描。 画得很抽象，是他在书架上找书塞纸条的样子。 景煜并没有什么触动。 他建议她如果喜欢画画的话，可以去报个班。 …… 她邀请过景煜一起去那个图书馆。 很正当的理由，一起学习。 但是景煜从没赴约。 …… 桩桩件件，足以证明景煜心里没有她。 乔安安冷静下来：“不可能！” 她再看向景茵茵，目光甚至带着冷：“我和景小姐素不相识，你特意编这样的谎话来找我，是什么目的？” 耍她吗？ 踩踏一下她当年卑微的暗恋？ 要知道，但凡景煜有一点点回应，她当初，都不会那么畏畏缩缩。 啪！ 景茵茵怒了，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狠摔在桌面上。 她也同时站起来：“乔安安，你装白莲花吊着我哥三年！现在一句‘谎话’，就想否认自己的渣吗？你看看清楚，他是怎么对你的？” 乔安安看到一沓散乱的照片，拍的东西熟悉又遥远。 照片的首页，她看到一个很眼熟的玻璃罐。 但还没来得及看得更清楚，景茵茵的包就砸了过来。 碰！ 正中脑袋。 明明那个包也不重，没有棱也没有角，但乔安安却像是被砸蒙了，脑袋一阵嗡嗡嗡地疼。 她不躲也不闪，只想去看那堆照片。 景茵茵还在骂她什么，她没有听到； 景茵茵上来踢了她一脚，她也不感觉到疼。 幸好动静闹大了，旁边的保安过来，拦住了景茵茵。 乔安安终于能安静看个清楚—— 那个罐子是她送的叠千纸鹤的罐子。 里面的千纸鹤已经不见了，而是都被展开平铺，变成了一张张正方形的纸。 纸上的内容景煜应该看过了。 她画的那张素描也在。 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小回忆。 乔安安彻底懵了。 如果景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留着那么多和她有关的东西？ 可如果景煜喜欢她，他又为什么不回应她？ 她想不到答案，景茵茵的叫骂又回到耳膜—— “……我二哥那么好的人，你死了，他就守着你的坟；你活着，他就去应酬海大的教授，要送你回去读研！你凭什么一走了之？他天天借酒消愁，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你在毁了他！” 乔安安张了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仿佛突然进了平行世界，所有的人都是认识的，但这个世界和她所知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 周围已经有好多人在看了。 刚才那个去换热咖啡的前台，也端着个杯子，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想要劝架。 结果就是景茵茵更眼尖。 她被一群人拦着，打不到乔安安，只能抢过那杯咖啡，越过人群砸了过来。 里面的咖啡滚烫。 乔安安用手挡了一下，满身满手的狼狈…… ··· 保镖很快赶了过来。 这里的保安和前台不敢动景茵茵这个VIP，但保镖不一样，直接暴力一扯，揪着景茵茵的头发把人提溜出去了。 反正景茵茵歇斯底里的样子，本就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周围的人也很快散去。 乔安安没有走。 她总算是能安静下来，坐在了椅子上。 她没有问景茵茵被带去了哪里，也没有管身上的咖啡，她纯粹就是不想动。 “这位小姐，您被烫伤了吗？”前台在旁边问，“我可以陪您去洗手间。或者我们有休息室。” 乔安安没理。 她不是故意拿乔，她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姐，您被打伤了吗？我们可以送您去医院。”保安也在旁边插话。 乔安安依旧没理。 保镖则是过了一会儿才折回来，应该是处理好了别的，才过来问她：“乔小姐，我先送您回去？您有没有受伤？” 乔安安艰难地摇了摇头。 她想说：“我没事，你让我静一静。” 但是她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保镖自然不敢动她。 乔安安盯着那些被咖啡泼脏的照片，试图理出个头绪来。 可突然，她的手臂被拽了一把。 力道很大，直接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她不肯动，你不会拉她？”夜司寒低喝完保镖，重新转过来。 他蹙着眉，脸色很不好：“从现在开始，你闭嘴！我一句话都不想听你说！” 第188章 你自己想想 夜司寒拒绝听她说话。 从源头处，杜绝她说的一切可能。 乔安安失笑。 她本来没有力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但被夜司寒这么反向一警告、一阻止，她反而又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被塞上车后座的时候，乔安安哑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她的大脑都开始恢复了一点思考，“……来那么快？” 他不是有事去忙？ 他们应该在反方向。 乔安安缓缓地想着，思绪在一点点回笼，整个人都从濒临溺亡中恢复。 她没有进什么平行世界。 至少这个夜司寒是真实的，依旧是她认识的样子。 夜司寒扫了她一眼，并不太想回答。 他关上车门，升上阻隔板，做完这些，转向她时，才模糊地丢出两个词：“反应过激，判断失误。” 这就是他过来的原因。 一方面是苍鹰突然有了异动，一方面是景霆云谎报了到来时间，他瞬间就反应过激了。 他还以为是苍鹰的阴招。 但到了这里之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这情况，比阴招好不了多少…… 所以他一句话都不想听！ 夜司寒直接动手，脱乔安安的衣服。 外套直接被他扒了，扔在了一边。 然后握住毛衣的下摆，要把那件套头的毛衣脱掉。 乔安安措手不及，被这么“当众”脱衣服，下意识地就想挣扎。 可夜司寒的力气好大，不容置疑似的，她不愿意，他就硬脱。那件毛衣被他三两下扯下来，也恨恨扔到了一边。 ……他并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 他也没有脱他自己的衣服。 乔安安终于反应过来：“我没有被烫到。” 她没有受伤，他只是在检查。 夜司寒脱到打底才停住。 因为外面的衣服厚，咖啡渍压根没浸湿最里面一层。没咖啡，自然身上没事。 夜司寒垂眸扫了眼，突然吩咐司机：“去医院。” “是！”司机的声音隔着一道阻拦传来。 乔安安想拒绝：“我没……” 话音未落，她的手就被夜司寒握着腕骨举了起来。 “这是什么？”他抬起她的掌根问。 那里红红的，除了干涸的咖啡渍，还有一个清晰的水泡。 乔安安想起来：“我用手挡了一下。”这个大概就是用手挡的时候，正面接到的烫咖啡。 “不用去医院，我随便买条药膏涂一……” “你做事能不能别那么随便！”夜司寒忍无可忍。 他是借题发挥—— 她做事永远这么马马虎虎、随随便便。 连和他在一起也是。 这不稳固的感情，她是不是能随时放弃，去追寻她的破镜重圆？ 夜司寒有火没处发。 他这么一喝，车厢内顿时安静了。 ··· 医院简单地处理完了伤口。 又配了点消炎药，两人回家。 一路上，彼此都有些沉默。 换鞋的时候，佣人迎上来：“乔小姐，晚上想吃点什么？我们可以做……” 佣人报上一长串的菜名，乔安安一个都没听进去。 她牵强又委婉开口：“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夜司寒换鞋的动作微微一顿。 佣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敏锐地感觉到气氛不对。 佣人还以为是两人吵架了，连忙让出路来，相当识相：“那你们慢慢聊，我们这就下去，今晚不会再出现。” 不足一分钟，佣人们便撤得没了影。 别墅里安静下来。 “那我先回房间了。”乔安安还记着礼貌，走之前特意说一声。 夜司寒像是压根没看她。 “嗯。”他应声，淡淡的，带着无法言喻的冷意，“……我也有事要忙。” 第189章 最合适的人 回到房间。 直到彻底一人独处，乔安安才静下心来，好好复盘景茵茵说的一切。 她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以为，她会很开心的。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双向奔赴。 她喜欢景煜，景煜居然也喜欢她。 这事要是发生在三年前，她能义无反顾，无论何时何地，都飞奔去见景煜。 身份悬殊又怎样？ 只要他们彼此喜欢！ 但现在…… 太晚了，晚了太多了。 三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她要做的事情很多，背负的、未完成的，数之不尽。她哪有脸把喜欢放在第一位？ 她早就不考虑终身大事了。 可她还是觉得很抱歉。 抱歉她的一无所知，抱歉耽搁了景煜。 ··· 景煜的电话竟然先一步打来。 “安安，茵茵有没有来找过你？”电话那端，景煜开门见山，问完才补充，“我有个妹妹，叫景茵茵。比较任性。” “嗯，我和她聊了几句。”乔安安强打起精神。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景煜说，只能故作平静，表现出老朋友的样子：“她说你胃最近不太好，还住了院。你还好吧？” 景煜那边没回答。 他那边沉默了半晌，才从头开始解释：“她听到爸爸和你打电话，才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她对你……有些误解，所以偷偷拿了爸爸的手机去A市，想找你。” “那她说的……” “没这回事。”景煜打断，“我只是一点小感冒，连挂水都不用的事。我最近应酬比较忙，我爸爸那边的事，都忘了通知你。” 他继续，“我爸爸约了A市的几个专家，明天会过来。他到了以后，应该会联系你。” “谢谢。”乔安安道谢。 话都说完了，寒暄也不对，她又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 “我大概能猜到她对你说了什么。”沉吟了许久，景煜还是出了声，“她走之前，偷偷去过我的地方，还拍了不少照片。” “……”乔安安不知道该怎么接，憋了半天，只是一句，“对不起。” 她一说，景煜就在那边笑了。 笑得惨然。 “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当年我总觉得……”他的话顿住，突然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一样，话锋一转，“安安，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他一退再退：“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乔安安不敢回答。 她知道答案会让她想扇自己的脸—— 她喜欢。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蹲到他拿纸条，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后来她为了接近他，又花了多少精力。 那腔浓烈的喜欢，至今还没熄灭。 可是她配吗？还能喜欢吗？ 不能了。 景煜听出了她的犹豫。 他豁出去了：“我可以带你走，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乔安安冷静下来——忘掉一切，安稳过一辈子？ 刚才的那点犹豫，突然就没了。 她怎么能忘掉一切？ 爸爸妈妈都死了，她是唯一活着，为他们讨公道的人。 “因为你现在的男朋友？”景煜又问。 男朋友这个称谓，让乔安安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想到了夜司寒。 可景煜怎么知道？ 哦对，上回她跟着夜司寒走的，景煜那时候误会了。 那个时候，她和夜司寒还没有在一起。 乔安安不打算解释这点时间差。 她原本想说，这不关夜司寒的事，但话到嘴边，反倒是直接认了：“嗯，对。”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个……很复杂的人，不会和你走到最后？并不适合你？” 乔安安一点压力都没有。 她想过，也清楚得很。 她和夜司寒本来就走不到最后，就是那种“好的时候在一起，他想结婚找别人”的关系。 他陪不到她最后。 她也停留不了多久。 这么一想，夜司寒反倒是最合适的人？ 第190章 疼到睡不着 “我知道。”乔安安开口。 她这么一接话，景煜那边纵有千言万语，也像是被堵上，再无言语。 电话那端安静下来。 景煜安静得像是连呼吸都没了。 乔安安为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人生。你要保重身体，好好振作。” 景煜那边半天没说话。 良久，他才“嗯”了一声。 “我知道该怎么做。”他迅速打断了她，概括地丢出这么一句。 接着，他便扯开话题，又嘱咐起景霆云来A市的事。 ··· 和景煜的这个电话，含糊、平静。 结束通话的时候，连乔安安本人，都觉得茫然。 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她想不通景煜的心路历程，想不通其中的很多细节……但很快，她就没精力想了。 她手疼。 右手被烫伤的地方，之前鼓出了一个水泡，现在水泡破了，死皮贴着新肉，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乔安安翻了翻医院配回来的药—— 什么破医院？ 一堆消炎的，硬是没一个止疼的！ 她之前就是被砸懵了，不然她肯定拉着医生，要个止疼药，要条烫伤膏，直接完事。 现在这一阵阵疼，她睡不着。 乔安安犹豫了良久，还是起身穿上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别墅里安静得很。 佣人说了撤下，今天晚上是不会再来的。 而夜司寒说是有事要忙，应该也没功夫管她。 她想要止疼的，就只能自己去买。 “七宝！”乔安安换好鞋子，招呼上还在看电视的某狗，“过来！跟我一起走！” 这黑灯瞎火、天寒地冻的，拉条狗垫背也好。 七宝乐颠颠地跟上来。 乔安安拢了拢衣服，想继续往前。 但这回—— 还没走两步，就被叫住了。 “要去哪？”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 夜司寒问话的同时，人也从院子里的某棵树后走出来。 外面接近零度的天气，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连个外套也没有披。 走出来的时候，乔安安还能看到他指间有星火明灭。 不过很快就熄了。 夜司寒已抬脚走过来：“回去！” 他这句话是对七宝说的。 一说完，七宝便又乐颠颠进屋了。 而夜司寒停在了她身前。 乔安安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草味道，即使外面寒风凛冽，空气疏通，他身上的味道依旧很浓烈。 “你……”你为什么穿这么少站外面？ 乔安安一愣，原本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变成了—— “你不是不抽烟？” 夜司寒没回答，执拗刚才的问题：“要去哪？”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问话的语气，明显带着冷。 那双暗色的眸里，目光锐利得可怕。 可惜光线不够，乔安安接收不到。 她如实地抬了一下右手。 “我手疼。”实话说出来有点丢人，又有点惨兮兮，“我想买点止疼的，不然我没办法休息。” 顿了顿，她退而求其次，“安眠的也行。” 夜司寒目光静静地打量着她。 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信了几分？ 但数秒之后，他抬脚越过她，主动往里走：“跟我进来。” 第191章 总能轻松起来 夜家是有止疼的烫伤膏的。 乔安安特意拿起来看了一眼——没过期。 然后她意识到这个行为不太礼貌。 又偷偷放回去。 夜司寒拆完了棉签，看到她还杵在旁边不动，朝她招了招手：“坐过来。” 乔安安走过去，他便顺势一拉。 不是把人拉坐在沙发上，是把人拉坐在自己腿上。 他再去够她的手，姿势上便正好是环住人。 乔安安哆嗦了一下。 被冷的。 也不知道夜司寒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冷得像块冰。他的毛衣上都带着寒气，贴上来的时候，让人止不住想躲。 乔安安就是如此，下意识想站起来，挪到暖和一点的地方坐。 但站到一半又犹豫了—— 把冻僵了的夜司寒一个人丢在沙发上？ 太不讲义气了吧！ 她受冻感冒的时候，夜司寒好歹还照顾过她…… 这么一想，乔安安又哆嗦着坐了回去。 “……”夜司寒抿着唇，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从他拿药膏、挤药膏的动作上来看，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特别是当乔安安想起身的时候，他直接折断了一根棉签。 最后是又换了一根新的。 “别动！”低喝之后，乔安安的手被他固定了个姿势。 夜司寒三两下拆了原本的包扎，在上面涂上新的药膏。 这是治疗烫伤的特效药膏。 清凉止痛，药到病除。 乔安安相当感激。 能解决她的燃眉之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才好……不对，她已经回报了！ 她把夜司寒“捂热”了。 刚刚他还是一身寒气，现在她在他怀里坐了那么久，他身上明显不冷了。 互帮互助，她心安理得地看着夜司寒包纱布。 但也就看了两秒，她就开始抗议—— “不能这么包！”这样包太厚了，手掌下面还多了个纱布疙瘩。 “不这样你晚上睡觉会蹭掉！”夜司寒还是刚才那个语气，都没有抬头多看她一眼。 “但这样我明天上课没法写字，我做笔记怎么办？”总不至于明天早上拆掉再包吧？再说大早上谁有空给她包？ 夜司寒的动作一顿。 听到这句，他的面色才终有缓和，轻嗤反问：“你明天还打算上学？” 不走？ 刚说的买药，真的不是被他抓包后的借口？ 乔安安无语地看了看手，又看了看夜司寒：“……被烫一下就请假不太好吧？” 也太娇气了。 夜司寒没接她的话，却任由她从腿上滑下去，坐到了旁边。 他则整理起医药箱。 “不去找景煜？”像闲聊一样，他突然问。 “啊？”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夜司寒问得漫不经心，却还是那句，“不去找景煜？” 两情相悦。 他以为，她没有不去找的理由。 “不去。”乔安安没有多说，闷闷地丢出两个字。 夜司寒便也没有多问，他只是忙着手上的事，把东西一样样放回医药箱里：“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问。但你记好了，我们现在在一起。” 他合上医药箱，“你想绿我，不行。” 乔安安先是一愣，继而豁然开朗。 她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站在外面，是为了堵我？” 这方式真是…… 够原始！ 乔安安哑然失笑：“夜司寒，你怎么还……”她很想嘲笑他，但嘲讽到一半，又觉得不妥。 这毕竟是面子问题。 这绿不绿的，涉及到一个男人的面子，更何况他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 “你放心，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人不多。”乔安安诚心安慰，“我做事讲江湖道义，即便只有一个人知道，也会不会在那个人面前毁你面子。” 她甚至连出路都帮他想好了，“你要是觉得面子受损，可以当众打我一顿，提前甩了我。” 她没什么承受不起的。 就是他选这条路，她会有点难过。 “我不会打你。”夜司寒摸了摸她的头发，平静且郑重地告诉她，“但你要是选景煜，会有整个景家，为你们的爱情陪葬。” 他在外面抽烟的时候，想的就是这些。 他不喜欢说威胁的话，特别是对她，但今天例外。 话音落下，周围便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夜司寒注视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几乎以为她是被震慑到了、吓到了。 他有些懊悔。 明明是自己放出的狠话，还得想办法安慰她。 “别……”但正打算开口，夜司寒却突然被踹了一脚。 乔安安扑哧一笑，刚才的那点阴郁，反而因为夜司寒的那句威胁，全部散了。 “你是非主流吗？”她大大方方嘲笑，“那样的狠话，电视剧一年前就不演了！” 第192章 你有印象吗 乔安安的嘲讽有理有据。 她的想法很简单—— 她不觉得夜司寒可以对景家生杀予夺。 “当今社会，谋财害命是犯法的！”乔安安连连摇头，“你们有钱人，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这种事情，你就是肯花钱，也没人肯干……” 夜司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没打算解释。 就这么揭过去也好。 一旦哪天她选择景煜，她就会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和景煜没可能的。”乔安安“教育”完夜司寒，才往沙发上一靠，“他的喜欢，我接受不起，也还不起。” 她闭上眼睛，“那种冲着一辈子来的喜欢，不适合我。” 她不配。 她早就不配“幸福过一生”这种话了。 乔安安闭着眼睛，陷入自己的情绪里，直到迷迷糊糊，彻底睡着。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旁边一双眼睛，默默注视了她许久…… · ——冲着一辈子来的喜欢，不适合我。 看来秦兆说得没错。 原来，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 周一，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经过一波三折，终于在周一的傍晚，乔安安见到了景霆云。 这次见面相当顺利—— 先是中午景霆云给她打了电话，说补办了电话卡，临时有事，提前了专机，下午就能到A市。 他问她在忙什么，什么时候有空？ 乔安安如实回答。 于是，就约在了A大附近的茶馆。 景霆云五六十岁，身体虚弱，看上去格外苍老。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起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可以用“和蔼”来形容。 刚入座，乔安安还没来得及寒暄，景霆云的下属便正好过来汇报。 “小姐并没有入住酒店，电话还是关机。我们只能调其他酒店的入住信息，但她也不一定是用本人身份证登记的。” 下属看上去很无奈，景霆云则是当场听怒了。 “给我去找！哪怕一间间房去敲门！”他一急，人又开始喘起来，“我说过让她永远不要来A市！刚得罪过人，这几年都不要来！” 下属应声，连忙去找。 景霆云又喘了一会儿，才逐渐平复。 “我有个女儿，叫景茵茵。老来得子，宠坏了。”景霆云歉意地解释，“昨天也不知道和我闹什么别扭，偷偷拿了我的手机，搞离家出走。” 他顿了顿，“你昨天没打过我电话吧？我女儿没用我手机乱来吧？” 他问的时候，甚至身体都往前蹭了一点。 脸上的紧张和担忧不是假的。 乔安安很确定——昨天景茵茵来找她的事，景霆云应该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她也就没必要再提了。 “我没打过您电话。”乔安安避重就轻地回，急着转入正题，“景叔叔，喝茶。我爸爸的事……” 景霆云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特意等茶水都上齐了，下属和服务员都退出去了，才肯说这些。 “你爸爸的死，不是意外。”景霆云开门见山，说得很笃定。 这点乔安安也确定。 但她还是觉得奇怪：“您怎么知道？” 他也去过现场？ 那个现场真的有追踪器、信号发射器之类的东西？ “我们那时候出去钓鱼，有白天，有晚上，什么样的路都有，一直是你爸爸开车。警方说他看不清路翻车意外，我不信。子枫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乔安安惨然地笑笑：“可我爸爸还是死了。他有跟您说过什么吗？” 景霆云摇摇头。 “他没有跟我说过什么细节，但是，他给我留了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颠倒下来往外倒了倒，里面掉出一把钥匙。 “离开之前他把这把钥匙存在我这里，说是要搬家，等安顿完了再回来取。谁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景霆云无比唏嘘。 “我试过所有的地方，包括你爸爸常常去的地方、你的家里……都没有能被这把钥匙打开的锁。” “我那时候以为你们家没别人了，就留着它，只当是留个念想。”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我总觉得，你爸爸应该留了很重要的东西，就在能被这把钥匙打开的地方。” 景霆云充满期待地看过来：“安安，你有印象那是什么地方吗？” 第193章 他的维护 乔安安茫然。 毫无印象。 她拿着那把钥匙看—— 黄铜质地，细细小小，普普通通。 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提示，也没有任何特殊花纹。 单从外表看，它可能打开任意一把锁，就是那种不起眼的，可能隐匿在世界角落的某一把锁。 ……这要怎么找？ 景叔叔提供的这个线索，宛如大海捞针。 而且，万一它只是一把被爸爸忘记的，无关紧要的钥匙呢？ “你可以想想线索，我们再一起去试试？或者你找到这把钥匙能开的地方，再告诉我，然后我们一起决定接下来怎么办？”景霆云提议。 话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积极，于是笑了笑又解释。 “我和你爸爸，是很要好的朋友，他的事情，我不会不管。你是他的女儿，我也会把你当女儿一样。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能跟我回去。” 乔安安有些动容。 如果是以前，如果遇到的纯粹是爸爸的老友，她也许真的会跟景霆云走。 至少那能让查明真相更简单一点。 但现在不行。 景家的这层关系，和景煜的这层关系……她不能过去，带着复仇和危险，毁了景煜的一生。 “我……再说吧。”乔安安扯开话题，“景叔叔，跟我讲讲我爸爸以前的事吧？” “以前？” “我以前觉得他好凶，处处都躲着他。”乔安安面上是笑着，心里却止不住难过，“我对他的记忆其实很少，想他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去想。” 景霆云很乐意分享，讲述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乔安安静静听着，只觉得无比温暖。 聊这些，自然不必避着旁人。 景霆云又要了一壶茶，还点了一些水果点心，他的家庭医生也进来陪着。 中途乔安安收到夜司寒的信息，说他来学校这边接她。 她也没避着景霆云，说是有朋友来接，还给了地址。 景霆云没说什么，只让她把钥匙收好。 ··· 夜司寒是在十五分钟后到的。 他到的时候，景霆云正在分享当年海钓的经历，怎么拉起海里的大鱼。 景霆云兴致勃勃地说着，连家庭医生都提醒了好几次，让他注意点情绪。 但景霆云兴奋得停不下来。 直到夜司寒推门而入，这一切才戛然而止。 夜司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景霆云颔首了一下，便走到乔安安那边：“我来接你回家。” 他没多看景霆云，也没有把景霆云放在眼里的意思。 “呃……”乔安安有些尴尬。 她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想起身做个相互介绍。 但起了身，却发现景霆云一脸木然的样子。 那是很复杂的表情—— 错愕、诧异、惊惧……多种情绪交杂，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僵硬。 乔安安后知后觉——不用介绍，他们原本就认识！之前在海城碰面，夜司寒就是去海城参加景家的商业晚宴…… “要不要一起喝杯茶？”乔安安诚心建议，“景叔叔正在讲他以前海钓的事，特别好玩。” “不用了。”夜司寒冷声拒绝。 “不、不用了。”景霆云同样也是磕磕巴巴拒了。 气氛有些奇怪。 “景先生既然身体不好，还是养病为宜，少走动的好。”明明哪里都不对劲，但夜司寒的寒暄，又像是礼数周到得很。 他说完，顺势把乔安安往身边一带，“打扰了人家养病，说‘抱歉’。” 一副据为己有的样子。 乔安安被带得有些懵。 她看了看脸色微微发白的景霆云，又看了看陪在旁边许久的家庭医生，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 她刚才太想听爸爸以前的事，才会缠着景霆云说了很久。 但她这么一道歉，景霆云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一分。 “那我们就先走了。”乔安安本还想说什么，但被夜司寒先抢了话。 他说完，便带着她往门外走。 “景叔叔，那我们电话联系。”乔安安还记得礼貌告个别，“等您回海城的时候，我去机场送您。” 景霆云匆匆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越过乔安安，落在正准备往外走的夜司寒身上。 “夜少！”他叫住了人，叫的是夜少这个称呼。 “有事？”夜司寒脚步一顿，问得漫不经心。 可问话的同时，手上无比自然地一推，正好把乔安安推出包厢的门。 乔安安：？？？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往前走不是，退进去也不是，她就只能站在门口听。 “夜少，我的女儿和我闹脾气，离家出走来了A市。”景霆云先开口，“A市我不太熟，夜少这边人多，能不能帮忙找找？” “……”人多？ 乔安安深表怀疑：佣人和保镖加起来也就那么多……散了寰宇的员工出去找？ 那是真的人很多了。 但夜司寒估计不会肯。 果然，包间里面夜司寒没吭声。 “我那个女儿，从小任性。”景霆云又出声，“上回她冲撞了夜少，我已经教育过了。如果这次她又过来打扰，你帮我找找，把人交给我，我带回去关起来！” 夜司寒冷哼，直接了当：“景茵茵的确在我手上。” 话音落下，包厢内一静。 乔安安也忍不住拨开帘子冲进去——在他手上是什么意思？他把景茵茵怎么了？ 包厢内的景霆云脸色更难看，但问出的却是：“她又做什么了？” 咬牙启齿，满脸恨铁不成钢。 “……”不是，做什么也不能扣留人啊！ 乔安安想着怎么委婉插个话，但现实就是她还没想出来，右手就被夜司寒拉了一下，手被他举起来在景霆云面前晃了晃。 她的右手上还缠着纱布和绷带。 很明显。 那是怕写字和活动的时候磨破皮，特意包上的。 “她做的好事。”夜司寒松开手，对着景霆云，“你想好怎么解决，再来联系我的人。” 这回，他没再停留，话说完，拉上乔安安就走…… 第194章 真正等你的人 当然，景霆云也没再阻拦。 包厢很快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乔安安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景霆云不会听见，才小声询问：“你把景茵茵扣了？” “嗯。”夜司寒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扣哪儿了？” “这没什么重要的。” “……”这怎么就不重要了？乔安安尽量克制着音量，“非法拘禁是犯罪！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跟景叔叔鱼死网破吗？” “他应该还没有和我鱼死网破的实力。”夜司寒觉得好笑，“你要是那么遵纪守法，被打被烫的时候，怎么不报警？” 如果警方提前介入了，说不定景茵茵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她毕竟……”她毕竟是景家人。她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维护景煜，维护自己的家人而已。 乔安安没法把景茵茵放在对立面。 她劝夜司寒：“场面上吓吓她就可以了，别真难为她。”都是千金小姐，千金贵体，“趁着表面上和气，你把她送到景叔叔那边吧。” 目前从表面上看，景霆云好像还是偏夜司寒的，还答应把女儿带回去关，带回去管教。 ……虽然她也不懂这是什么原理。 夜司寒叹了口气，不想纠结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景霆云离开的时候，他就可以把人毫发无伤带走。” 不管景霆云想出什么样的补偿方式，他都会在那个时候放人。 他另有目的。 他只想赶景霆云离开。 景霆云越想自己的女儿平安，就会越加快回去的进程。 乔安安听懂了，却又没有完全听懂—— 听懂了他会放人，没懂他为什么要在景霆云离开的时候才放。 “……她是女孩子。”思忖了几秒，乔安安委婉提醒，“你们毕竟……有一段。你把她留在身边，注意点影响。” 话未说完，她的脑袋就被夜司寒拍了一下。 这满满的槽点，夜司寒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 有一段？ 留在身边？ 她怕是不知道景茵茵过的是什么日子！ 然而，夜司寒不想对此解释。 “有点良心！”夜司寒低斥，又在那头柔顺的长发上揉了一把，“我是帮你出气，你想着我绿你？我一下班就来接你，怎么绿？” 乔安安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听夜司寒这么直接说话，她有点适应不来。 想了想，挠了挠头，只能嘿嘿傻笑。 “我也没有生气，你适当出一下就好，不要干得罪人的事。”她知道做生意以和为贵，她希望夜司寒能越来越好。 以后不管她在哪里，是死是活，她都希望他顺顺当当的。 乔安安搓了搓手。 心里祝福之后，又开始赧然。 “诶，夜司寒，你刚刚说‘联系我的人’……是不是联系我啊？”她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 夜司寒失笑，笑得还轻咳了两声。 然后出于本能的，他拦住了她的脚步，低下头来要吻她。 这里已经是停车场，随时都有往来的人。 他才亲了一下，乔安安便瞪大眼睛退开了。 “不是，好好的，你干嘛？”乔安安的双颊有些烫，但是她还没把愁的内容说完，“那景叔叔联系我了，我要怎么说？” 她连景茵茵在哪儿都一无所知！ 总不能送上门去，把下一辈的八卦先聊一遍吧？ 两人正走到车子旁边。 乔安安带着这份惆怅去拉车门。 但手指刚扣上门把手，便被夜司寒扳转了肩膀，抵在车身上。 他执拗地要低头下来亲她。 这回是亲到了，也亲够了，他才满足地直起身，拍了拍那张缺氧低喘的小脸：“不是你。但你误解的样子，还挺可爱。” 乔安安被他困在小小的空间里，看样子，他随时都会再低头亲上来。 她努力让思绪在最短的时间内回笼—— 哦，他说“我的人”，不是指她。 是她误解了。 ……突然就没那么快乐了。 乔安安纳闷：“你现在和秦兆都叫得这么亲密了吗？” “不是他。”秦兆是朋友，不是下属。 “那是谁？我都猜不出来，景叔叔怎么知道？”乔安安越来越纳闷。 “……”因为不是特指一个人，是指夜家的人，夜家的势力。 夜司寒并不想展示这一面。 他拍了拍她的小脸，轻而易举转移话题：“你一口一个景叔叔，才认识多久，叫那么亲？” 乔安安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立马如实解释：“他是我爸爸的好朋友，讲了我爸爸好多事，还要把我当女儿……” 她把景霆云的亲切列举了一遍。 当然，关于钥匙的事，她半点都没提。 这属于家庭的恩怨，没必要拿出来当成闲谈。以后要报仇或者送死，也是她一个人的事。 “……他还说……” 但话到一半，她的右手再次被举起来，抬到了两人眼前。 “……干嘛？”乔安安奇怪地被打断。 “你包这么明显的纱布，聊天的时候，他有没有问一句？” 乔安安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 没有问。 她用右手给景霆云倒过茶，但是对方也没有问。 “把你当女儿疼的人，不会看你受伤也不闻不问。”夜司寒直接了当，“所以不管他和你说什么，都不要太信。” 乔安安蹙眉。 想了想，无声地点了点头。 “走了，上车。” 直到夜司寒又说了这句，乔安安才恍惚着回神，下意识又要去开门。 同样的，刚扣到门把手，就被拎开了。 “去坐车。”夜司寒把她挪开一点，“在一起了，就不用你开车了。” 以前别有它意，才会把她当代驾用。 “自己绕过去。”他催了一句，先上了驾驶座。 乔安安心事重重地绕到副驾驶，脑子里还在想着夜司寒的话，想着那把毫无头绪的钥匙。 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夜司寒那边连安全带都绑好了。 她迈进一条腿。 夜司寒正好开口，转移了话题：“今天上课，老师讲的听懂没有？” 乔安安一怔，迅速转移了注意力。 下一秒，她利索地收回腿，关上副驾驶的门，然后窜上了后座。 整的一套，条件反射。 夜司寒：？？？ 他深吸一口，保持平静：“你在学校怎么了？” 第195章 一辈子就好了 “没怎么。” 夜司寒不信：“没怎么你躲后座干什么？” 话是追问了，人却没追究的意思。 他照常踩下油门，扳转方向盘，驶上回去的路。 乔安安刚开始没说。 待车子融入一片车水马龙后，她才抱着副驾驶的椅背，把脸凑向前：“以前我爸爸接我放学，也会那样问我。” 她听景霆云讲了这么多以前的事，脑子里都是关于爸爸的记忆。 明明听景霆云讲的时候，她心底是那么难过。 但现在她忍不住想分享。 夜司寒从后视镜望过来一眼：“这和你坐在后面有关系？” “一般他问完之后五秒，就该打我了。”乔安安笑嘻嘻，“条件反射。” 最主要的是—— “坐后面，他砸不到我。” 印象中的爸爸好严厉。 他自己优秀，别人哪怕考99分，也是废物。 要不是妈妈在其中调停，她天天都想离家出走。 妈妈说爸爸很爱她，只是不会表达，爸爸的爱，不是浮于表面的。 她当时就牛哄哄反驳：我们青少年，就需要表面的爱！表面没有他就是不爱我！ 乔安安笑了笑，回忆得眼睛发酸。 “他砸你？用什么砸你？”夜司寒蹙了蹙眉，在转弯的时候，顺势回头看了她一眼。 “考卷啊！成绩单啊！”乔安安觉得他是明知故问，这么简单的问题，“课堂表现是什么，他就用什么砸我！” 越说越委屈，她叽里呱啦诉了一堆苦。 像当年一样，幼稚地发泄着自己的义愤填膺。 夜司寒也不觉得无聊，就这么安静听着。 正好外面的路况也不好。 车多红灯多，一路都是走走停停。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夜司寒转头问她：“要不要在外面吃？” “不了。”乔安安想也没想就摇头。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得有些扁。 刚才灌的都是茶水，越灌越饿。 但她不想和夜司寒在外面吃。 一来夜总的消费水平太高，她AA不起，蹭饭又不能心安理得； 二来，她不想让别人看到…… 现在看到知道的人越多，以后她和夜司寒“不在一起”了，就再也当不了朋友，必须老死不相往来了。 夜司寒没她那么多弯弯绕绕。 既然她不愿意在外面吃，他只能跟着车流继续慢慢挪：“坐前面来。” 说个话都不方便。 他还提醒一句：“真要砸你，你坐后座我就砸不到？” “我爸爸也说过类似的话。”然后他就会停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再把作业本扔她脸上。 但眼下不同。 乔安安看了看外面的车水马龙，压根不怕夜司寒的“挑衅”。 因为他没法停车。 可是她还没有得瑟完，前座就有一团黑黑的东西飞过来，正中她的脑门。 是一包小零食。 番茄味的，正好能垫肚子。 乔安安拿在手里，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复杂。 她趴上前座的椅背，由衷赞叹：“夜司寒，你比我爸爸都好！”甚至还补了一句，“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爸爸都是一辈子的爸爸。 就不用担心…… “哎哟！” 话未想完，乔安安就吃痛地叫出来。 夜司寒在等红灯的时候突然伸手，在她的耳朵上揪了一把，而且是真用了几分力气。 “活腻了你？”夜司寒低斥，“滚到前面来！” 第196章 睡一张床不行吗 乔安安还是被迫爬到了前座。 夜司寒真是问功课的。 他把她的课业问了一遍，掌握程度衡量了一遍，才安静下来。 “你在想什么？” “想你结业以后怎么安排工作。”夜司寒如实回答，“让你能学到东西，也能锻炼到人。” 这是个费脑筋的安排，他还需要好好想想。 但乔安安不觉得这个费脑。 概括起来问，可简单了—— “有让我当主管的想法吗？” “没有。” “会给我涨工资吗？” “按财务正常算。” “……”那就没问题了，她毫无期待，随便安排。 夜司寒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 想要在那只耳朵上再揪一把，但这次乔安安躲得快，没揪到。 ……他有穷到她吗？ 给钱都不要，他也没办法。 ··· 夜家一切如常。 吃完晚饭，各自散场。 乔安安路过客厅的时候，把七宝也揪回了房间。 她开始研究钥匙的事。 “七宝，你有记得这个钥匙吗？爸爸之前留下的。你有没有看见他拿这条钥匙？”乔安安坐在床上，掏出小钥匙晃了晃。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她已经在脑子里把以前家里的锁都逛过了，压根没有适合这条钥匙开的。 “七宝，你看看呀！” 可惜七宝没有这个功能，做不到凭钥匙识锁。 它还气着自己错过晚间电视。 所以匆匆一瞥后，它便转身，留给她一个狗屁股。 “爸爸以前还带你上过班呢，他单位里有这种锁吗？” “……”狗屁股。 “景叔叔都试过了，如果真的是在家里或者单位里，可能有结果了。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地方？” “……”继续狗屁股。 乔安安没办法了，只能随便七宝去，自己则是躺在床上，抛着小钥匙玩。 要找一个爸爸藏东西的地方，对她来说可太为难了。 “叩叩！”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乔安安连忙收好钥匙，往枕头底下一塞，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七宝就窜出去看电视了。 门外站的是夜司寒。 穿着睡衣，拎着个医药箱。 他瞥了眼她的装束，同样的一身睡衣：“洗完澡了？” 然后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面色微微一沉：“回床上去。” 乔安安立马听话地坐回床面上。 两只脚都藏进被子里。 她知道夜司寒是来干嘛的，主动抬起自己的右手：“我裹着保鲜袋洗的，没有碰到水，不用换药。谢谢了哈，还专程跑一趟。” 夜司寒没听，还是打开医药箱，拆了那层纱布。 烫伤的地方还是红着的，但水泡没了，疼痛也没有了。 夜司寒给她上了药，却没有包起来。 只套了很薄的一层纱布。 乔安安把手往前伸了伸：“这个晚上睡觉会蹭掉。”示意再裹一层。 “要透透气，不然长不好。”夜司寒拨开她的手，把医药箱一合，起身去洗手。 空气中都是烫伤药膏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薄荷味。 乔安安没管他，只想着晚上怎么睡觉才好。 不能把皮蹭破了。 不能蹭脏这里的被子，也不能蹭脏夜家的床…… 早知道就回家睡了！ 她的床单被罩都不高级，蹭脏了能滚筒洗衣机随便搅一搅。 乔安安在心里批评着自己：蹭空调都蹭上瘾了！连着在这里住了好几天……太不像话！ 洗手间的门打开，夜司寒洗完手从里面出来。 乔安安回神，想说几句道谢的话，然后目送他离开。 或者穿上拖鞋亲自送他离开。 但夜司寒走到床边，却不是拿上医药箱走，而是俯身掀开被子，自己也爬上了床躺下。 乔安安被惊得连退了三步，瞬间挪动到了床沿。 “？？？”她诧异又艰难地发声，“你干什么？” 第197章 撩完就跑，你好意思？ 这话问得纯属多余。 都躺下了，你说这是干什么？ “我们是什么关系？”夜司寒气定神闲，脸上理所当然、半点波澜都没有，“我们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 他今晚不睡这里，她刚长好的伤口，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夜司寒是打定了主意。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平静、太正当了，乔安安怔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说的…… 好像很有道理。 她挪了挪，重新挪到大床的另一侧，端端正正坐好，靠着靠背。 夜司寒同样没有全躺下，也是半靠着的姿势。 不过他有事干。 他拿出了手机，在手机上看文件。 乔安安没话找话：“你这么早就躺下？” “我看东西。”夜司寒头也没抬，“你可以睡觉，也可以干别的。” “……”她没别的事可干。 她本来是在想钥匙，但是那玩意盯着想也没用，她也不能在他面前拎个钥匙。 毕竟是自家恩怨，自己解决。 可要用脑子光想吗？ 那更难了——夜司寒坐在她身边，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乔安安有些尴尬。 她能做的，就是早点睡觉。 但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夜司寒躺一张床，然后主动钻进有夜司寒的被子睡觉……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也太奇怪了！ 她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就要付诸实践？ “那，晚安。”乔安安喃喃，在距他最远的位置，一点点缩了进去，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 “嗯。”夜司寒注意了一下她右手的位置，给她拉了下被子，“晚安。” 乔安安默默地想：这种方式，就好像他们相处了好多年…… 有种诡异的和谐。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卧室里始终都是安静的。 乔安安撑到困倦，迷迷糊糊入眠。 人一放松，自然就会翻身，调整最舒服的睡姿。 乔安安也一样。 她翻身过来，脚伸成一个“大”字，脚指头蹭到温热的东西，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下一秒，她猛然清醒。 心里忿忿—— 她就知道不可能那么平静！夜司寒肯定动手动脚！ ……嗯？ 判断失误，夜司寒还真没动。 这回是她的脚伸到他那边，主动蹭了他的脚指头。 夜司寒的目光已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低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连问话都是那么正人君子。 乔安安有些不放心，夜司寒越是什么都不做，她就越是觉得奇怪，越是不放心。 他索性亲她一下再叫她睡，她也就信了。 现在搞得守株待兔一样。 乔安安四目相对望了许久，终于问了：“你不对我做点什么吗？” 这话问得很直接。 她想多了，夜司寒只会想得更多。 ……这是可以做点什么的意思？ 夜司寒垂眸，看了眼乔安安刚放在被面上的右手——隔着纱布，还能看到淡淡的红。 算了。 说“不想”，肯定是假的。 但真动起来没轻没重，把新皮磨坏了，她得疼好几天。 夜司寒调整着呼吸，打算跟她说个晚安，也躺下来睡觉算了。 然而他刚有深呼吸的动作，乔安安便突然撑起身，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我睡了，晚安！”乔安安是心满意足。 这回也算是做过什么，可以放心睡觉。 正所谓守株待兔。 兔子刚撞死，猎人今晚不会等了。 “……”夜司寒刚熄下去的火，全被点了。 他的目光全黯，看着旁边的人舒舒服服躺好，放心地缩进被子，忍了忍，终于还是掀了她的被子。 “乔安安，你钓鱼？”夜司寒撑着头问，“你好意思睡？” 点完就睡？ “怎么？”乔安安睁开眼，五分的茫然，五分的警惕。 被子被夜司寒扯了，她抬手扯回来盖上。 “你还睡？”又被扯了。 “……”乔安安无声地又把被子盖回来。 如此几个来回。 夜司寒除了扯她的被子，并无进一步的动作。 乔安安这才放了心。 警惕的心思散了，她被这么折腾，直接表达不满：“我们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了，不要影响其他小朋友睡觉！” 幼儿园的小孩都懂的道理！ 旁边这个，已经25岁了，能不能有点懂道理的样子？ 夜司寒语气不悦：“我热。” “这里的温度正好，你家是恒温系统……”乔安安还想反过来和他科普。 但话到一半，就被打断。 “你摸了我，我还不能热了？” 理直气壮、厚颜无耻。 乔安安嘴唇抖了抖，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摸？她就是脚指头，伸过去……不小心碰到他而已！ 说话能不能实事求是一点？ “我……”她想解释，想据理力争，却捕捉到夜司寒眼底那抹戏谑和笑意。 他是故意的！ 乔安安突然就不想犯怂了。 她的话锋一转：“夜司寒，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这要是别人听到，你夜总的形象就能直接崩塌了懂么？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你舍得一朝崩塌？” 说话的同时，她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录音键，往前一递。 “再讲两句？” 第198章 你真是越来越勇 乔安安得意地笑。 得意到了忘记所处何地，忘记彼此的位置、姿势。 她就想看夜司寒吃瘪—— 敢不敢再讲两句？ 人前人后一本正经的夜总，居然还会说马蚤话。 这录音要是放出去了，他还要不要做人？ 乔安安把手机往前递了递：“继续。” 夜司寒诧异而笑：“你现在真是勇得可以。” 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他低头凑过去，没再掀她的被子，而是扫了眼录音中的手机。 然后对上她得意的眼睛。 “录音而已，没画面没图像，我那么容易崩塌？”夜司寒有意逗她，“这么想让我崩塌，不如你配合一下？” 说完，充满暗示地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连身体都靠过去一些。 可惜乔安安这方面迟钝，并没有弄懂这份暗示。 夜司寒单方面开始火热起来。 他变换了一下姿势，两手撑在她的身侧，低头看她。 正打算俯身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乔安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提着嗓子，发出尖细的声音—— “夜总，这边一次800，您是老顾客了，可以给您打九折！还有十分钟就关门了，您消费一次还来得及呢！” “……”夜司寒的动作顿住。 他被惊到，倒吸了口凉气。 乔安安笑得正欢。 要什么画面，要什么图像？ 她只要几句话，就能从消费水平、消费方式、消费频率、消费时长，把夜司寒黑个底儿掉！ 论临时演员，她是专业的。 “夜总……咳！”乔安安努力忍住笑，“打九折还不行呀？您怎么次次来都要讲价的啦！” 不行，她快要忍不住了，肚子都憋痛了！ 但很快，乔安安就笑不出来了。 她听到夜司寒报出数字，长长的一串。而且那串数字，异常熟悉！ 等等？！ 那不是她的…… “乔安安，我报了你的身份证号。”夜司寒主动凑近了手机的麦克风。 乔安安想撤回来，手腕还被他抓住了。 夜司寒继续：“确保精确到个人，免得别人瞎猜。” “……”乔安安无话可说，想用录音唬他，是再无可能。 她被反将了一军。 竟然还有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她认怂，想把录音关了，手上却是一空，手机被夜司寒截了过去。 “别给自己乱定价，平白让人捡了便宜。”夜司寒拿着手机，话像是对麦克风说的，也像是对她说的，“你可不止值800。” 说完，他把录音一关，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俯身吻了下来。 乔安安措手不及。 反应过来时，他的舌尖已探了进来。 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和他嬉闹，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已俯身到了她上方？ 被子又被他扯掉了。 这回，他完全覆上来，体温隔着衣料传递。 比被窝要热很多。 · 乔安安的脑袋晕乎乎的。 被他吻过很多次，她以为这次也和以前一样。 她没有挣扎。 脑子里还在想着，等他吻完了，和他说一句晚安。 但他的手却移动到她腰上，撩开了她睡衣的下摆…… 第199章 他的目的地 夜司寒这次是来真的！！ 睡衣被解开的时候，乔安安清晰地感觉到了。 她的肩膀有些冷。 夜司寒亲下来时，她完全依赖于他的体温。 乔安安的呼吸心跳全乱了。 她的大脑趋于空白—— 很错愕、很措手不及，但一切都好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没有一点反抗的理由。 乔安安晕乎乎地想：就这么放任下去？她也好想冲动一次。 至于冲动的后果…… 不好意思，她分不出脑子想了。 ··· 卧室里的空气在升温。 乔安安一阵暖一阵凉的，脑袋迷迷糊糊。 她看到夜司寒直起身，一把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身材。 非常有料。 乔安安下意识地遮住眼睛，但手却在下一秒被他拉下，拖到唇边亲了亲。 然后，夜司寒朝她笑了一下，一手关掉了灯，一手抚着她的脸重新吻下来。 卧室内一片漆黑。 本该是越发炽烈肆意，乔安安却在这一刻豁然清醒。 好熟悉的黑暗。 她在这样的黑暗中冲动过一次！ 她想起来冲动的后果是什么了——是这三年来，反反复复、无穷无尽的后悔！ “不！”乔安安哆嗦了一下，抵住了夜司寒的肩。 气息不稳，但态度坚决。 她想告诉他。 夜司寒没放在心上：“你喜欢开灯？”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打开了灯，然后想低头继续。 可他依旧被挡住了。 夜司寒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哑声问：“怎么了？” 四目相对，乔安安回答不出来。 能告诉他什么？ 她没办法盯着夜司寒，分享自己的不堪—— 上一次的冲动，她失去了追求爱情的权利。 这一次如果冲动了，她不知道将要失去什么？ 她怕了。 “对不起，我……”乔安安喃喃地恳求，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夜司寒想亲她，她没松手； 夜司寒想抱她，她也同样没缓和力道。 终于，夜司寒在默默盯了她十几秒之后，一言不发地下床，大步离开。 他进了浴室，里面很快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乔安安怔了一会儿，才快速翻身起来，哆哆嗦嗦地穿衣服。 她身上的睡衣都散开了，手机连同着被子一起，早就被踹在了地上。 床单也是乱糟糟皱巴巴的。 她爬下床，一边捡，一边理，满脑子都是对不起。 从逃亡的那天开始，她就是错的，那场错误让她失去了一切。 她很怕这又是一场错误。 明天天一亮，她又将一无所有。 乔安安的眼眶发热，低着头，把床单拉平整，把床铺整理成和夜司寒嬉闹前的样子。 幻想着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 叮！ 藏在枕头下的小钥匙在此时掉下，落在地毯上，发出很小的声音。 乔安安默默地把它捡起来，却在把它揣回口袋时，想到另一种可能—— 逃亡？ 这把钥匙的锁，不存在于她家任何地方，也不在爸爸常去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它能打开的东西，在他们当年的目的地？ 三年前，爸爸要带她们逃亡到哪里？ 第200章 黑他，使劲黑 乔安安不知道。 她当年，被中途赶下了车。 但爸爸要逃往的地方，肯定在海城之外。 如果不是她当时犯了错，也许，她能知道目的地是哪儿。 ……也许，她也早死了。 乔安安闷闷地想着，没再回床上，而是往地毯上一坐，焉了吧唧地靠着床沿。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她才豁然清醒。 注意力瞬间转移—— 夜司寒！！ 夜司寒还在这里！不对，她还在夜司寒这里！ 而且他们刚才还差点…… “你、你洗完啦？”乔安安又开始满脑子都是对不起，连忙站了起来，尴尴尬尬地问了一句，“还睡吗？” 我的天，她在说什么？ 她的本意，只是想问他要不要退回一开始，大家共享床铺、和平睡觉？ 乔安安悔得想咬舌头。 她捏着手指去看夜司寒，只看到夜司寒的眼神凉飕飕的，身上也凉飕飕的。 他只裹着一件浴袍，头发湿着，有水珠从发梢滑落，滚入颈间。 肉眼可见的冰凉。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冷然看了她一眼，夜司寒转身就走。 碰——！ 关门的动静不大，却叫乔安安浑身一颤，继而耸拉下肩膀。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这件事，好像不管她怎么选，都是错的。 她要怎么办？ 咚咚！ 正茫然时，房门被敲了两下。 门没锁，夜司寒直接从外面打开，大步走了回来。 乔安安莫名开始紧张。 但夜司寒没对她做别的，他回来只是从医药箱里拿出一卷绷带，走到她面前，三两下把她的右手给缠上。 缠的自然是烫伤未愈的地方。 乔安安能感觉到他身上浓重的水汽，偶尔指尖相碰，能感觉到他指节的冰凉。 果然是冷水澡。 “你冷不冷啊？”乔安安想和他缓和气氛，近乎讨好，“要不要我帮你……”泡、杯、茶？ 可话未说完，她的手就被夜司寒一把甩下了。 “冷不冷”三个字好像戳中了他的忌讳，让他瞬间暴跳如雷。 忍着没有发作而已。 夜司寒转身就走。 这回门甩得好大声！ ··· 这种尴尬和冷意，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 早上的时候，乔安安尝试了一次热脸，结果贴了冷屁|股，夜司寒并不怎么搭理她。 于是，乔安安便识相远离，没杵在他眼前惹他心烦。 一整天毫无联系。 傍晚。 学校下课的时间比公司下班时间早。 乔安安打算去一趟公司，找孟月。 她遇到了迷茫的事，必须找孟月促膝长谈、彻夜长谈。正好，她现在也不适合住到夜司寒家里，怪怪的。 她抱着一叠课件出了A大。 刚走到校门口，却见到有熟悉的车来接。 今天不止是夜司寒，连秦兆也来了。 两人倚在车边，要多亮眼，有多亮眼。只可惜那辆车太豪了，阻挡了聚集围观的脚步，只偶有几个胆子大的，跑上去要微信。 秦兆全给挡了：“扫我的扫我的！他打老婆，不适合你！” 夜司寒的眼神全程凉飕飕，却也懒得解释。 乔安安想挪远一点，等秦兆应付完毕，再走过去。 可下一秒她就被点了名—— “啧，挨打的来了……乔安安！” 第201章 等他们结婚了 乔安安措手不及：“！！！” 她不是夜司寒的老婆！ 她也没挨过打！ ……这是什么智障行为？ “你别胡说！我哪里像是被打……”乔安安心里那个急啊，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先否认哪个才好？ 她火急火燎冲过去，只想缝上秦兆的嘴。 周围打量的目光已经变得玩味，她可不想在A大出名！ 但否认到一半，她又觉得不太妥—— 原本她想嘻嘻哈哈几句，迅速把自己摘出去，让夜司寒独自被黑。 可因为昨晚的事，她和夜司寒之间……还有些尴尬。 她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嬉皮笑脸。 好吧，夜总的脸比她的重要。 乔安安话锋一转，舍己为人，先否认夜司寒的那部分：“你别胡说！他以后会对他老婆很好的！肯定不会打那个女孩子！” 她不想去想象有多么好，只是喊话，“不信等他们结婚了，你慢慢看！” 她就不看了。 那个时候，她早消失人海了。 乔安安忽视心底的那份黯然，把话放完后，满脸讨好地朝夜司寒看。 马屁拍足，心情好点了吗？ 怎么越发凉飕飕了？ 这回不止是夜司寒，就连秦兆也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游移了两圈——“他们”？怎么不是“我们”？ 人精秦兆从不正面蹚浑水，避免从吃瓜群众听成灭口对象。他一边和妹子加微信，一边偷听。 气氛有些尴尬。 乔安安像是被晾着，又没完全被晾着。她看看这个，又看看另一个，只能没话找话：“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都……下班了？” 秦兆一副听不见的样子，他专心致志地加微信，宛如遇到了真爱。 连加了三个，真爱连成了一片海。 夜司寒也没回答，只是朝她伸手：“拿的什么？我看看。” 乔安安朝手里瞧了眼，连忙把分发下来的那堆课件，双手奉上。 随便瞧，随便看。 她看到夜司寒翻了几页，速度很快，几乎都是一目十行。 然后，他问了个专业的问题。 冷沉、严肃，完全是公事公办的那种考问。 乔安安当然回答不上来。 她连题干都没听懂，不确定地询问：“……这个和课件上的内容有关系吗？” 啪！ 课件直接被合上了。 夜司寒把东西递回来，像是随堂测验过后，临时做的决定：“等这边的课业结束以后，你回总裁办做事。” “……”不是说让她多学？不应该下放的吗？ 乔安安一头雾水，夜司寒那边已拉开车门：“上车。” 上车信号一响，秦兆瞬间恢复听觉，放弃了眼前的那片海。 他火速奔向驾驶座：“我来开！” 乔安安往前挪了两步，没上：“去哪儿？” “你打算去哪儿？” 乔安安实话实说：“回公司，我找孟月有点事。”也不是什么急事，主要是很多事混在一起，她也比较迷茫。 但“不急”两个字还未说出，她便被夜司寒推进车里。 “正好，我们也回公司。” 刚系上安全带的秦兆：“？？？” 第202章 我哪里不靠谱 路上，几乎只有秦兆一个人在说话。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场所，并且邀请他们去玩。 整个一玩咖。 乔安安是去找孟月的，心思不在玩的上面，一一婉拒了。 然后她看夜司寒——他偶尔应几声，同样兴致不高。 秦兆相当遗憾：“天天上班上学多没意思，不出去走走？嫌开车太累的话，我这里还有机会，正好可以坐船出海，钓钓鱼、看看海上升明月……” 他发挥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陆地的活动鼓吹完了，就换上海洋的。 夜司寒却像是听烦了：“你能不能想个靠谱点的？” “我……” 秦兆一脸无辜，对上夜司寒的眼神，硬生生把那句“我哪里不靠谱”咽了回去。 乔安安没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交流。 她的心里正咯噔一下—— 坐船出海，钓钓鱼？ 那不就是海钓吗？ 是爸爸的爱好。 如果能了解爸爸的喜好，是不是推测爸爸逃亡的目的地，会更容易一点？ 乔安安舍不得抛弃这大海捞针的想法，忍不住插话：“什么时候出海钓鱼啊？” 此话一出，车内一静。 秦兆先是诧异，然后看向夜司寒，目光很快转为了得意。 夜司寒的脸上同样意外，转过来问她：“你有兴趣？” “……”她没兴趣！她连鱼都不认识几条！ 乔安安心虚地“昂”了一声，不敢说真相，只能小心翼翼地问：“要是有出海机会的话，能带上我吗？” 她只是想体验一下爸爸的心路历程。 “那是自然。”秦兆笑了，甚至反过来问她，“你急吗？” “啊？” “你要急的话，今晚就……”秦兆差点就要说走就走。 还是夜司寒打断：“我来安排。” 他顿了顿，“准备好了再通知你。” “好、好的。”乔安安应声，单独和夜司寒对话，还是有点拘谨。 她想了想，礼貌补了两个字：“谢谢！” 无人应答。 这两个字之后，余路，再也没人说话。 空气像是凝固的。 直到车子开到公司附近。 “那个……我在前面路口下来吧？”乔安安率先打破了沉默，“在那边停一下就好。” “你不是去公司？”秦兆很疑惑。 “对对，但现在马上是下班时间了。”乔安安点头附和。 解释了一句，发现秦兆没听懂，于是乔安安再补一句：“下班人来人往很多，被别人看见不太好。” 秦兆笑嘻嘻的：“哪里不好？” 话虽这么说，他手上还是扳转了方向盘，把车停向了路口。 “当然是因为……”乔安安几乎脱口而出，关于要避着人的理由，她可以信手拈来一百条。 但一条都没来得及列举，就被夜司寒打断。 “晚上几点回来？”他说，“告诉我时间地点，我派人去接。” “不用不用。”乔安安下意识拒绝。 还专程派人接？这么大张旗鼓，她不配！ 乔安安没过过那种日子，也纯粹是不好意思麻烦他：“我自己有住的地方的，不用麻烦。” 她还想和夜司寒说几句，但秦兆在，又不好聊。 正好车子停下，她只能匆匆下车。 她丝毫没注意到车内冷成冰的气氛。 一秒、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夜司寒猛地拉开车门，要下车去追。 第203章 就不道歉 夜司寒憋了一路，被气得不轻。 ——就这么走了？ 他特意把秦兆拎过来，就是想调节气氛，回到之前相处的样子。结果，她还是这么“礼貌疏离”地离开了？ 怎么就不能无声翻篇！ 难道还要他为昨晚的事道个歉？ 他不会道歉！ 夜司寒忿忿地下车，只想先把人拦下来。 话可以敞开说，歉他是不可能道的！ 都在一起了，他想碰她有什么错？ “乔安安！”夜司寒气得叫了全名。 但外面已是车水马龙，杂乱喧嚣。刚刚耽搁的那两秒，乔安安已经窜出去很远，接近公司的正门口。 她没有听见。 跑得比兔子还快。 夜司寒看到她的人影一闪，进了公司的地界，只能止步。 生气归生气，理智还在—— 拦她容易，但在公司公共场合拦她，事情就不一样了。 碰一下就跟他变生疏，要是公开了，他怕人会跑。 从头到尾，她就没当过真！ 夜司寒越想越郁闷，折回车子那边，几乎是暴力拽开的门。 秦兆正在驾驶座上窸窸窣窣掏烟。 看到夜司寒回来，秦兆“哟”了一声，笑容满面：“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在一起的方式，有点不一样啊！不图钱财、不求结婚，这么好的小伙伴哪里找？” 他戏谑着说完，叼了根烟在嘴里，下意识地去车上摸打火机。 但这毕竟不是自己的车。 秦兆拉开副驾驶抽屉，却没发现任何男人用品，反而是满满一抽屉的小零食。 ……嘴里的烟瞬间就变酸了！ “你有毒。”秦兆面无表情地把抽屉推回去，顺带把烟扔了。 夜司寒坐回车里，脸色依旧不怎么样。 他说回正题：“出海玩？这是你正常智商下想的主意？” 刚才秦兆提的时候他就骂过，并不是一时兴起的迁怒。 “怎么？” 夜司寒冷哼：“苍鹰有动态的时候，你提出海？”生怕对方没有可乘之机？ 秦兆耸肩，压根没觉得这是问题：“监察过了，苍鹰的人只在海城出现了一下，又消失无踪了。按苍鹰的尿性，这实在不是他要搞事的风格。” “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夜司寒打断。 他想不通苍鹰的人在海城活动的原因？ 那件事之后—— 海城，于他，于苍鹰，都是没有意义的地方。 战场而已，有什么价值？ 秦兆不擅长这种弯弯绕绕，也不太知道三年前的事：“可她就感兴趣出海！你要是有顾虑，和她说不去？” 一句话，便堵得夜司寒哑口无言。 “我安排。”夜司寒冷睨一眼，人骂过了，事还得照做，“带夜家的人随行保护。” 要是真遇到什么，明面上的保镖，并没有多大用。 解决黑暗的，还得是更黑暗的势力。 秦兆了然地笑笑，踩下油门开车。 去的当然不是公司。 “去喝酒？”秦兆邀请。 夜司寒没拒绝。 秦兆才敢继续问：“你和她是怎么了？” 这问题一提，夜司寒就烦。 他不想多谈，只简洁明了地丢出三个字：“不让碰。” 第204章 她的心事 不让碰。 这三个字的范围可大了去了—— 毕竟，碰一下手叫碰，碰一下脸叫碰，想干那种事也叫碰。 秦兆看了眼夜司寒的脸色，忍不住笑出来。 首先排除手和脸。 至于具体的…… “这很好笑？”不待秦兆细问，夜司寒的冷眼便砸过来，“你不是很擅长解决情感问题？解决吧，请。” 秦兆啧啧两声，总算明白今天被叫来的作用。 他实话实说：“你这不属于情感问题。” 毕竟这两人连情感都没掰扯清楚。 “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秦兆尽量委婉，“可能你就不是她喜欢的型。喜好这东西，得慢慢改变。” 顿了顿，安慰：“现在已经进步不小了。” 不是都已经骗到窝里了？ 再接再厉，骗到她习惯呗！ “……”夜司寒没说话。 道理他都懂，就是心里很烦躁。 而秦兆接下来的话，无疑让他更烦躁—— “景煜那个型……要不，你学学？” “闭嘴！” ··· 另一边。 乔安安等到了孟月下班，找了个小饭馆一起吃饭。 正是晚餐高峰期，前前后后都坐满了人，上菜特别慢。 酒水倒是上得很快。 乔安安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啤酒，做贼似的小声说话：“孟月，我和夜司寒暂时在一起了。就那种暂时的、认真的……在一起。” 她也说不清楚。 好几天没和孟月聊天，这一堆事放在一起，太复杂！ 乔安安纠结地喝了口啤酒。 再看对面，孟月愁容满面，直接把一杯啤酒干了！ 孟月果然是懂她的！！ 乔安安正想把乱糟糟的心情倾诉出来，但下一秒，便听到孟月的询问—— “计划什么时候分？” 冷静、理智，规划明确。 乔安安被问懵了。 她毫无计划。 她只是很清楚和夜司寒走不到最后，清楚他们不是奔着一辈子在一起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分开，她没有想过。 也许是在爸爸的事情有进展，她要去专心报仇的时候？ 也许是夜司寒遇到真爱，要结婚的时候？ 乔安安努力想着“具体时间”，心里沉甸甸的。 孟月在对面拿起酒瓶，自己倒自己喝：“不要欠他太多人情，不然想分的时候，也不好意思直接说。” 她喝下一杯，“床能不上就尽量不要上，能拖一天是一天。” 又一杯，“就算遇不到喜欢的人，也不能把一辈子搭进去！” 说完，又继续倒酒。 乔安安终于听出不对劲了。 她没了继续说自己事的心情，蹙眉打断：“孟月，你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这么一问，孟月的眼泪便大颗掉下来。 “安安。”孟月哽咽，“我也和一个男人暂时在一起了。我和你一样，很难受，很讨厌他，但是我欠他太多了，没办法和他提分开。” 乔安安哑然。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归入“很讨厌夜司寒”这一类。 她想纠正一下，又觉得不太合适。 现在的重点是—— “孟月，你那个男人是谁啊？你只管说！” 第205章 主动去找他 只管说，她去揍。 乔安安护友心切，说话的同时，撸起了袖子。 她就等着孟月报出个名字，哪怕是天王老子，她也把人打退下！ 义气一上来，乔安安自己的那点烦恼，就完全顾不上了。 但孟月边喝边说，事还没说清楚，人就醉了。 乔安安只听懂了个大概。 这个大概，也够她焉的了—— 人是孟妈钦定的，相亲来的。对方家里做生意，在孟月老家有钱有势，相中了孟月之后，帮孟月把房子的贷款都还了。 才认识几天，孟妈已经在张罗过年订婚。 孟月不肯。 但是平白欠了人家二十几万，她连“分手”都提不出来。 咚！ 孟月说完这些，脑袋便磕在了桌面上，醉了过去。 “小心小心！”乔安安连忙去扶，但孟月的额头还是磕出了一个包。 她只能给孟月吹吹。 结果一吹就开始撒酒疯—— “我哪来那么多钱？” “我妈非说他打着灯笼都难找，可她问过我喜不喜欢吗？” “我不想把一辈子搭进去……” 孟月说得悲切。 乔安安结了账，扶着孟月往外走，也听得难受——这件事的重点，在那笔钱！不把钱还清，怎么可能断得干净？ “二十几万啊？”乔安安问。 “二十五。”孟月打了个酒嗝，模糊不清地哼哼，“就是卖了我，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后面的，乔安安就听不清了。 她也没有继续听。 她一边把孟月搬回家，一边脑子里想着拼拼凑凑—— 如果干两份危险的替身，再接点受苦的零工…… 不够。 而且周期太长了。 乔安安想来想去，最后的那一步，才想到去借。 只是她熟悉的人不多，其中有钱的就更少了，能在短时间内一口气拿出二十五万的，好像就只有夜司寒一个人。 可…… 找夜司寒借钱？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她和夜司寒本来就不清不楚，昨晚之后，更加复杂—— 说是好朋友关系吧，他们亲过也抱过，还三天两头吵架； 说是玩玩的关系吧，她吃他的住他的，却不履行“解决需求”的义务…… 她真的已经非常抱歉了。 现在还要去问他借钱？ 夜司寒不会觉得她当他冤大头吧？ “安安，我不想回家，我也想逃了……”孟月口齿不清地呢喃，“我可以把什么都留下来，一无所有去其他地方的……” “胡说什么！”乔安安低斥，把床让给孟月，把人严严实实盖上。 一无所有的日子，哪是那么简单的？ 那样太苦了。 她苦过，不想让孟月再苦一次。 乔安安已下定了决心，安顿好孟月：“你在这里安心睡！钱的事情，交给我搞定！” 她强调了好几遍，煮好了醒酒茶，确定孟月不会再撒酒疯了，才穿上外套，连夜离开。 借钱这种事，还是当面借的比较好。 有些话，她也想当面说。 当面道个歉。 外面好冷，出了门，乔安安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午夜。 正值寒霜满天。 第206章 不碰就行了吧 乔安安当即去了夜家。 冻得鼻子通红，一身寒气。 她以为夜司寒睡了，事实是，夜司寒还未回来。 他不回来，夜家的佣人就不能散——有留着等门的，有准备宵夜的，样样齐全。 乔安安这么挨冻回去，让佣人吃惊不小。 “乔小姐怎么不让我们去接？” 说话间，姜汤热毛巾都上来了。 乔安安没回答，只是一一道谢。 为什么不让接？ 别问，问就是不配。 夜司寒的资源，她最多蹭蹭。明目张胆地享用，她不行。 “夜少和秦少出去的，也没说什么时候回。”这是佣人知道的所有信息，“乔小姐，不如您吃口热的先去睡？” 这话说得，好像她本该住这里一样。 乔安安婉拒了。 她过来不是为了睡觉的，就是想在孟月醒来之前，把孟月的事办了。 ……借个钱。 这事越想越难以启齿，乔安安自己不去睡，委婉地恳求佣人们去睡。少个人听着，她也可以少丢一点脸。 结果佣人们都出奇配合。 她的恳求竟和命令一样有用，不消五分钟，夜家的主楼便散得没了影。 佣人们走的时候喜笑颜开：“乔小姐，放心吧，夜少在外面不会乱来的。要实在太晚了，您就给他打个电话。” 乔安安独自哂笑两声，躺平任嘲的架势—— 她还能管着夜司寒不成？ 乱不乱来，那是他的自由！ 不过，他要是“乱来”了，昨晚的事她就没什么好抱歉的了！ 以后，他们也不要不清不楚了！ 最好往来也不要！ 她还会连夜把七宝带走！ 这货还躺在佣人做的狗窝里睡觉，装起真狗来了…… 越想，乔安安就越气。 基于“夜司寒在外面乱来”这个前景，她看什么都不顺眼！ 咔哒！ 正在此时，门开了。 夜司寒从外面进来，胳膊上还搭着一件衣服。 四目相对，他的动作一停。 先是看到沙发上的人，夜司寒心里一松，暗自一喜；然后对上那带着忿忿情绪的目光，他又下意识地垂眸避开。 夜司寒不动声色，嗓音冷清：“很晚了，早点睡。” 说完，他便想往楼上走。 也正是因为他的刻意避开，他没注意到乔安安眼神的变化—— 乔安安在目光相撞的下一秒，就光速认了怂。 她清醒过来。 就算夜司寒是鬼混回来，遇到真爱明天要结婚，她也得厚着脸皮，先把孟月的困难解决了！ 她的脸面不值钱。 乔安安搓了搓手，狗腿地跟过去：“夜司寒，你回来啦？” 姜汤看来他是不需要的，他又不冷，外套都搭在手上没穿。 夜司寒“嗯”了一声往上走，走了几步发现她还跟着，才停下脚步回身：“干什么？” 乔安安在他的下两个台阶停住，正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啦？”原来不是去鬼混。 但他还能清醒数钱吗？ 这，很为难啊！ “一点点。”看到乔安安的眉头一皱，夜司寒就下意识又往上退了两步，沉着脸尽量拉开距离，“没喝多少。” 他清醒得很。 不存在酒后失控的可能！ 不碰她！ 这总行了吧？ 第207章 谈不拢就绑起来 夜司寒退后站稳，才继续听她说话。 中间隔了四阶楼梯。 一上一下，保持距离，给足了她“安全感”。 但结果却是乔安安“蹭蹭蹭”往上三步，直接把夜司寒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毁了……四阶变一阶，再往前一点，她的脸就能埋进他怀里。 夜司寒的身形明显一僵。 可乔安安完全没想那么多。 她站近一点，纯粹是觉得借钱不好大声说。而且他站得太高了，那么居高临下，她更不好意思提。 “夜司寒，你困不困啊？”乔安安干笑着说废话，“着不着急睡觉？” 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打量。 夜司寒看起来一点都不困。 就是越听眉头越皱。 “我有点事想要和你商量……”乔安安越发为难，干笑维持不下去，尴尬地插手指，“能不能打扰你五分钟？” “什么？”夜司寒不太喜欢这种疏离的说话方式。 一听，胸臆间便有一股难言的暴躁。 他直接把手里的外套抛在了楼梯扶手上。 乔安安缩了缩脖子，看着那件外套，觉得自己将是第二件被扔上去的“东西”。 于是，她打算先打打感情牌：“夜司寒，我以前就觉得，你是一个很讲义气的朋友！能当你的朋友，简直三生有幸！” 顺便拍拍马屁，证明她真的没拿他当冤大头。 他们之间是有“情义”在的。 “就像这件外套……”你好好爱护它，它也会为你遮风挡雨，送来温暖！ 网上的段子也顺便抄一抄，马屁要拍足，边拍边铺垫。 但才铺垫了个头—— 啪嗒！ 楼梯的扶手太滑，外套直接掉下去，落到了一楼。 夜司寒丝毫没有去捡的意思。 乔安安的阿谀奉承也卡在了喉咙中：“……” 犹豫了一秒，她狗腿地下楼去捡，准备好了接受夜司寒的嘲讽或者追问。 但夜司寒对此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下楼去捡的时候，他便转身向上，很冷淡留下一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 那可不行！ 乔安安一手捞起衣服，另一手追上去拉住夜司寒：“五分钟还没到。” “我现在不想听。”夜司寒语速更快。 “可是真的很急啊！”他是说走就走，乔安安只能用蛮力去拉。她攥着夜司寒的手指，攥得紧紧的，“拜托了，你帮帮忙！” 乔安安决定了：他要再往前走，她就蹲下抱大腿。 借钱嘛，不寒碜！ 她连方法都想到了，就是忘了明说“借钱”两个字。 夜司寒被她拉得走不了。 指间暖暖的，都是她的温度。 “好。”拒绝不了，他只能开口，“我身上都是酒味，去洗个澡。你去书房等。” 洗澡只是借口，他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怎么跟她谈。 ——你是一个很讲义气的朋友！ ——当你朋友，三生有幸。 所以接下来，她是不是打算说：我们还是做回朋友吧？ 昨晚的事不肯翻篇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往后退的？ 他都已经保持距离了！ 这样还不行？ · 这种不忿一直保持到他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 夜司寒不得不去书房。 他一身睡衣出的房间，走了几步，总觉得没有称手的东西。 想了想，回去拿了条领带，随意地拎在手上…… 第208章 我可以！ 夜司寒的头发有些乱。 他故意没打理，保持着微醺的样子。 这状态，方便一言不合，他直接捆人。 推开书房那扇门时，夜司寒也做足了准备，甚至把所有可能听到的话都盘桓了一遍—— ‘我们分了吧。’ ‘连玩玩也不要了，我接受不了。’ 他会直接把她捆起来。 不想伤害她，先捆起来，明天冷静了再说。 今晚就当他是喝多了、醉了，不然他掩饰不了这份心寒。 但门打开，意想中的严肃场景都没有发生，里面等着的人也没有正襟危坐。甚至……乔安安压根就不是坐着的！ 她弓着身子，伏在沙发上遮着眼睛，完全是捉迷藏倒计时的姿势。 “睡着了？”夜司寒措手不及。 然而，他一问，伏着的人便立马抬起了脑袋。 · 乔安安也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保持这个姿势，完全是因为“罪恶感”—— 她拿爸爸的小钥匙捅了夜司寒的书柜！ 这是她这两天的“习惯”，看到大小差不多的锁孔，总忍不住上手捅一捅。 学校的置物柜、小区的邮箱…… 她就是纯手欠，哪里都想试一试。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但她试完夜司寒的地方，特别后悔：她怎么能怀疑到夜司寒身上呢？要是夜司寒知道她在试什么，他们还要不要愉快相处了？ 不行！不能试了！ 这是对夜司寒的侮辱！ 所以乔安安伏在沙发上，不去看他书房中的其他锁孔，以免做出手欠的事来。 听到夜司寒的声音，乔安安才如释重负地抬头：“你洗完了？” 谢天谢地，她可终于能转移关注点了！ 只是…… 嗯？？ 夜司寒明明洗完了澡，也换上了休闲的睡衣，为什么手里还要拎一条领带？ 这也不搭啊！ 不管了，先说正事—— 乔安安赔着笑脸，谦卑又直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换个地点换个场景，果然借钱的气氛就来了，她丝毫不发怵：“我是很正式地问你借，一定会还的！你愿意的话，我立马写欠条！” 夜司寒怔了半晌：“你说的很正式的事就是这个？” 他的指骨一松，攥着那条领带的手指，瞬间卸了力道。 乔安安茫然地点点头：“……”她刚刚暗示得难道不明显吗？ 一般聊交情、聊难处，可不就是为了借钱做准备？ 哦对了，他是有钱人，他不懂。 夜司寒抬脚进来：“怎么不早说？” 嘴里是不耐烦的，脚步却明显轻快。他绕到书桌后面，想直接拿一张卡给她。 “借二十五万。”乔安安跟在后面，忙报了个数字，并且保证，“我三年之内，肯定还清。” 夜司寒的动作一停—— 她没钱花了，他可以理解。 但她突然要一笔数目那么明确的钱，他就无法理解了。 “那两年？”见夜司寒顿住，乔安安连忙改口。 可他依旧没动。 “一年半？”乔安安讨价还价，“一年我赚不了那么多钱啊……” 夜司寒终于直起身：“你要这笔钱干什么？” 第209章 打破原则 乔安安被问得一愣。 这笔钱，是给孟月的。 可她怎么能把孟月的难堪四处说？ “就、就突然遇到点事。”乔安安咬牙死撑，“我最近没怎么干兼职，手头比较困难。但你放心，我干起活来，赚钱很快的。” 好歹也是剧组认识的，她的兼职能力他应该了解。 乔安安信心满满，自认为把话说了清楚，但夜司寒却往桌缘一靠，彻底中断了拿钱的意思。 “什么事？”夜司寒问。 大有不说明白，别想借到一分钱的架势。 乔安安没有办法：“我可以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想了想，再补充，“也不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孟月！” “你是为了孟月借的？”夜司寒一下子反应过来，也在瞬间失了兴趣，“那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二十五万？现金还是转账？” 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拿钱。 这落差的态度，让乔安安有些转不过弯—— 让他别告诉别人，他就不想听了？ 几个意思？？？ 他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夜司寒……”乔安安利索跟了几步，下意识想损他。 但想到他的喜怒无常，又没敢—— 从昨天到现在，好不容易有化冰的迹象！她怕损上一句，夜司寒又给她冻起来。 特别是目光相撞，乔安安心里一跳，迅速化身乖巧表情包：“……现金吧。” 夜司寒点头。 他反而是先移开目光的那一个，状似问得漫不经心：“遇到了难事，你第一个想到来找我？” 他要开始表扬了。 “是啊。”乔安安大大方方承认，“我和孟月的圈子加起来，也只有你一个有钱人。” 夜司寒抿了抿唇：“……” 他就知道没那种好事！ ··· 夜司寒很快拿了钱回来。 二十五沓，他还给她装了个袋子，沉甸甸的。 乔安安正趴在小桌上写欠条。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但她提笔忘字：“二十五的‘二’大写怎么写？” 夜司寒本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心念一转，握着她的手替她写了。 没挣扎、没抗拒，他在她的脸上没看到厌恶。 这样的触碰没关系？ 夜司寒大着胆子坐下去，总想试试，她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 “谢谢啊！”乔安安道了谢，便继续低头写欠条。感觉到夜司寒在旁边坐下，她也下意识地挪了挪，给他腾位置。 可他又贴过来。 那就再腾出点地方。 又来…… 乔安安这次还想挪，但身体的另一边却被夜司寒揽住了。 她转过头，才发现自己等于坐在夜司寒怀里，两人的距离异常近。 四目相对，然后，夜司寒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乔安安脑中一个激灵，突然意识到—— 这好像是他要吻她的预兆。 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 “我……”乔安安没做过这个准备，当场举起欠条，磕磕巴巴，“我写完了。你要不看一下？” 夜司寒看也不看，直接把横在中间的纸挡开了。 他没吻她，就此停在了这一步。 没甘心、没放人，最后只能打破原则—— “昨晚的事情，需不需要道个歉？” 第210章 社死一样道歉 之前想好的绝不道歉，什么原则，夜司寒通通不要了。 他愿意道歉。 道个歉，换别再对他生疏，他也不亏。 何乐而不为？ 果然，夜司寒的话音刚落，他看到乔安安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需要！需要！！”乔安安拼命点头。 谢天谢地，她可终于等到道歉环节了！ 她正愁怎么开口。 不过她是个实在人，道歉绝不搞虚的——光嘴上说不行，她得斟茶认错，礼仪周全，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你等我一下哈！”乔安安风风火火，说干就干。 在夜司寒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便从他的怀里钻出去，快步冲出了书房。 夜司寒措手不及。 怀中一空，接着他便听到门被甩上的声音。 ……她快得像一阵风！ 夜司寒留在原地，替乔安安收拾起那笔钱，顺便无意识地把那张借条揉了。他的脑海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想跟出去问一问。 但还未抬脚，正好有公事的电话打进来…… ··· 乔安安只花了五分钟，便泡好了茶回来。 他家的热水、他家的茶叶、他家的玻璃杯…… 她虔诚地端着热茶，像极了薅完羊毛，给羊织毛衣的样子。 乔安安跑得很快，怕夜司寒等不及离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差点泼湿夜家的地毯。 好在赶上了。 推开书房的门，羊还在，呸，夜司寒还在。 但夜司寒不是坐在沙发上的，他坐到的书桌后面，侧对着她的方向，正操作着鼠标，在电脑屏幕上查看着什么。 他的表情，很是肃穆。 乔安安刚挪到他身边，就被他抬手止住了。 “稍微等我一会儿。”他说。 冷清、严肃，像极了他在公司一板一眼，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夜司寒只想把临时公事处理完，再正式跟她道个歉。 但乔安安心中大叫不好—— 完了！ 刚才明明还算好说话的，又开始冷冰冰了！ 这要再等一会儿，岂不是又要冻起来？ 那还怎么道歉？ 乔安安扫了眼电脑屏幕——眼花缭乱的数据，线段复杂的图表。 她是看不懂，但“优秀的夜总”天天看这个，一心两用应该没问题吧？ “对不起！”乔安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躬身低头，双手把茶杯奉上，“夜司寒，我郑重向你道歉！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夜司寒怔住，脸上是难以言喻的错愕：“你道什么歉？” 问完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忙什么，想伸手示意她先等会儿。 但手刚伸出去，就被握住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乔安安语速飞快。 废话，她好不容易抢来的道歉时间，能给他插话机会？ “我吃你的，住你的，还在你有需求的时候扫你的兴！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昨晚我就想和你闹着玩，玩过火了！” “我先……”夜司寒试图想说什么。 “我先说完！”乔安安坚持，更是把他的右手握得死死的，“我知道，这样搞得我在白piao你一样，你心里不舒服。” 她绞尽脑汁，“我目前的状况，没什么可以赔给你的，我主动亲你可以吗？” 他好像喜欢这个，她豁出去了。 “我现在就亲？”乔安安问。 夜司寒没回答。 他的右手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出去，碰到鼠标。 他没有办法，只能左手摘下左耳上的蓝牙耳麦，往桌面上一丢。 刹那间，全场寂静。 乔安安当场石化：“你在……打电话？” 第211章 我不是亲完了？ 他在打电话？ 那她那些“豁出去”的话，岂不是…… 乔安安浑身僵硬，恨不得抠出一个地洞来。 而夜司寒“嗯”了一声，表面上神色镇定，实则耳根隐隐发红。他总算是能腾出手来，够到鼠标，关闭了语音软件。 “国外分公司数据出了点问题，我吩咐几句。”他说。 室内依旧寂静。 乔安安想了半天：“……是语音，没视频吧？” “有区别？” 耳根依旧发红。 “呃……”乔安安讨好地笑笑，明示加暗示，“你分公司的人，应该听不出我的声音。如果有什么八卦，能不能……” 遮掩一下？ 毕竟公司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怕他真念身份证号，拉她同归于尽…… “你能想到的就是这个？”话未说完，夜司寒的眼刀便射了过来。 夜司寒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传成我被别的女人白piao了，你就很开心？” 乔安安心虚地挪开眼：“那我再想想，再想想……” 于是，又想了许久。 要把夜司寒“洗白”，除非时光倒流。 乔安安绞尽脑汁，一无所获，只能看到夜司寒耳根的红晕褪去，又恢复正常。 终于，还是夜司寒先开了口—— “他们替我工作，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种八卦，他们没有胆子传。” 顿了顿，“这件事没什么要紧。” 乔安安欣喜地抬头：“真的？那太好了！” 听到不要紧，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重新露出笑来。 她看向夜司寒，看到他正掂量着她泡的茶，若有所思：“我没有想到，你会和我道歉。” 一边说，一边还喝了两口。 乔安安被他说愣了—— ‘需不需要道个歉’？这不是他主动要求的吗？ 都说出来了，还叫没想到？ 她看看人，再看看赔罪茶，豁然开朗。 哦，茶！ 茶喝多了，人也开始茶言茶语了！ 但乔安安不会细究，也乐得顺水推舟：“只要你接受我的道歉就好。那……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别有隔阂就行。” “我接受。”夜司寒应声。 他正好喝完了最后一口水，把杯子放回桌面，脸上露出鲜有的笑意。 “你亲吧。”椅子往后一退，夜司寒催促，“亲完就……” 那有什么难的？ 乔安安不等他说完，凑过去就朝夜司寒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就让夜司寒安静了。 乔安安往桌子上一靠，接他的话：“亲完就算翻篇了啊！我现在能力有限，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嗯。” “你帮过我的地方，我都记着，不会白占你便宜，不会丢下你不管。” “嗯。” …… 话都说完了，却是四目相对，双方都没什么反应。 夜司寒没有动，乔安安便也跟着没动。 乔安安暗自琢磨了会儿：“你是不是不信？” 这话她以前也说过，在他还是妖妖的时候，她也的确没有丢下他。 就这还不信？ “信。”夜司寒点头，回答得却有些敷衍，心思还在别的上，“我信，你亲吧。” “我不是亲完了？” 第212章 又穿帮了 又是一阵寂静。 乔安安一脸坦然加无辜。 夜司寒无语地打量，被耍得说都说不出来—— 刚刚那一下，就是她所谓的亲？ ……那也叫亲？？ 越想越气，再深吸一口气。 “有点晚了。”这样干坐着也怪尴尬的，乔安安想了想，主动提议，“解散？” 反正话也说开了，气也没了。 但她刚准备站直身体，夜司寒竟突然站起来，两手撑在了她的两侧。他像是猛地扑过来，精准地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乔安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去，重新靠上桌缘。 差一点跳上桌子。 “干嘛？” “道完歉，高兴了？”夜司寒低下头，就差直接问——虎头蛇尾道完歉，单方面高兴了？ 要不是他拦得快，是不是还要从他的书房蹦出去？ “呃……”乔安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点完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于是她握上拳头，一副很讲义气的姿态，动作飒爽地在夜司寒肩上捶了一拳：“那……和好愉快，做个好梦！” 用力不重，她的设想是把夜司寒捶开，嬉笑着走人。 哪知道一拳下去，夜司寒纹丝不动。 她捶了个寂寞。 乔安安想笑，下巴却在同时被钳住。 夜司寒不仅没退，还上前了一步：“那现在轮到我做点高兴的事了。” 说完，他低头吻了下来。 撬开她的唇齿，强势与温柔并存，他扫荡流连了一圈，才绅士退去。 吻了，但没吻太长时间。 “这才叫亲，你那个叫敷衍。”夜司寒拍了拍还没反应过来的小脸，接了她的话，“和好愉快，回房间吧，早点睡。” 他在说话的同时，也退后一步，让出路来。 乔安安双颊忍不住发烫，像是从好兄弟剧本，突然被拉到了男女剧，有些适应不过来。 她“嗯、嗯、昂、昂”胡乱答了几声，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我不住你这边，孟月还在我那边，我得回去。” 退回来，拿上钱，“你早点睡，晚安。” 可走到门口，就被夜司寒叫住了。 夜司寒提醒：“现在是凌晨两点。” “？”所以？ 她就是个出来借钱的，天亮之前赶回去，没毛病。 凌晨两点，完全来得及！ “……”夜司寒无奈，叹了口气跟上去，“我送你。” “很晚了，要不你睡吧，借辆车就行。” “你刚给我泡了一杯浓茶，我能睡得着？”夜司寒执意要送，已经在找车钥匙。 “可你不是喝了酒？” 果然，夜司寒找钥匙的动作一停。 然后他说：“你以为我这里没别人？” ··· 佣人们都在睡觉，夜司寒说“别人”的时候，乔安安还以为他要说鬼故事了。 但五分钟后，真的有下属开着车在门口等。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乔安安不认识那个下属，但很确定他不是公司的员工，也不是以前见过的保镖之一。可奇怪的是，她总觉得那个人有种莫名的熟悉。 “夜少，乔小姐，请。”来的是夜家的人，一丝不苟地拉开车门。 乔安安的身形一僵。 这个声音…… 如果她没记错，前些日子在海城，她也听过。 当时他喊的是—— ‘站住，别跑’？ 第213章 二对一，你敢吗 乔安安哆嗦了一下。 这种熟悉感，让她再也迈不开步子。 她偷偷打量那个人—— 高大、精壮，一身的黑色遮得很严实，看不出善恶。 是她神经过敏认错了人？ 还是那天追杀她的人，已经找到了眼皮底下？ 乔安安无法确认，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见她站着不上车，夜司寒往前凑了一步，“困了？” 说话的同时，还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熟络又亲昵的姿态。 乔安安豁然清醒。 她的第一反应—— 不行！ 冤有头债有主，追杀她可以，别把夜司寒搭上！ 这司机要真是潜伏的危险人物，看到夜司寒和她这么熟，以后就是她死了，也会找夜司寒的麻烦。 她下意识撇清关系。 不惜用自毁名声的方式—— “不困。”乔安安不躲也不闪，反而主动朝夜司寒怀里依偎过去，“就是你出手那么阔绰，一下子拿那么多钱，我好感动。” 夜司寒被她靠了个措手不及。 还未理清是哪里不对，一只小手便爬上他的胸膛，隔着衣服画圈圈。 乔安安尽量往金钱关系引，娇滴滴再接再厉：“今天晚上很愉快。什么时候再找我呀？我想再买个包包。” 她话是朝夜司寒说的，但却是特意给司机听的—— 看到没有，就是金钱交易！骗钱骗包的！ 而夜司寒就是个花钱买服务的！ 他今天找她，明天可以找别人，他们不固定。 她的家事，也和他无关！ 请认准她个人找麻烦！ “咳……”夜司寒的呼吸有些紧绷。 幸好这里是室外，温度直逼零下，不会让人的耳根发红。 他一把将那只“作乱”的手揪下来了。 “我能先问问是什么情况吗？”夜司寒的大脑还是清醒的，“你是想要个包？还是对败坏我的名声情有独钟？” 他饶有兴味低头，“我是走程序？还是直接报身份证号？” “……”乔安安无语。 大难临头，怎么连这点默契都没有？ 谁跟他开玩笑了！ “夜少你说话就说话，手放哪里啦！” 乔安安没办法，娇嗔着给他扣一口黑锅，然后主动去亲他。 这回她亲的是嘴。 夜司寒刚想辩个白，唇就被堵住了。 ……那辩白的事就先放一放。 乔安安故作黏人，眼角的余光却瞟着司机的方向。 果然，她和夜司寒亲昵起来，对方便回避着背过了身。 乔安安迅速推开了夜司寒的肩膀，声音压低到气音：“我给你说个事，你别害怕。” “？”他才刚想要吻她。 用完就扔？想想都害怕。 “那个人，有问题。”乔安安往后示意了一下。 “嗯？”夜司寒没当回事。 夜家的人，个个忠心，能有什么问题？ “他、好、像、在、海、城、抓、我、的、人、之、一！”乔安安一字一顿。 果然这回话说完，夜司寒的脸色一沉，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别害怕！”乔安安比划，“现在他一个人，我们两个人。” 周围也没有同伙。 她觉得可以搏一搏：“二打一，试一试？” 第214章 你怎么知道？ 二打一，乔安安觉得胜算很大。 可以先把人控制住，再探一探虚实，问问对方是不是？ 稳得很！ 但她这边跃跃欲试，夜司寒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欲言又止：“其实……” 乔安安没工夫听。 时间就那么点，她已经快进到部署了：“我缠住他，你从后面偷袭！别轻敌，那天晚上抓我的人身手特别好！” 说完，她拍了拍夜司寒的肩膀，转身朝车子走去。 加油，行动！ · 下属听到脚步靠近，才转回身：“乔小姐。” 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重新开门。 刚才的画面他大受震撼，但是他不敢多言—— 谁能想到，一向没有“私生活”的夜少，有起来竟然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我姓乔的呀？”乔安安眉眼弯弯，笑起来人畜无害，“我在这边无关紧要，你还记我名字呐？” 下属听得一头问号。 他想朝夜司寒的方向看一眼请示，但却被乔安安不动声色挡住了。 乔安安暗暗活动手脚，深呼吸打算铆足狠劲：“太荣幸了！正好，我也有事请教。那个，请问你……” 一边说，一边摆出握手的架势。 下属一头雾水把手递了过去。 但这手，乔安安却不是用来握的—— 她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背过身就是一个过肩摔。 身手再好的人，也会因为她这个动作而重心不稳、慌乱，越是慌，接下来越会全身心对付她。 这样夜司寒偷袭就容易得多。 可她竟然把人摔出去了？ 过肩摔、脚踩住，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对方连半点反抗都没有。 就好像从未打过架的普通人。 乔安安懵了。 看起来高大的人，摔起来这么孱弱，以至于她原本想好的逼问，一开口就满满的心虚—— “……你最近去过海城吗？” 呸！问的什么屁话？去过又怎么样？ 这样的弱鸡就是来一个班，能把她塞进后备箱？ “海城？”下属倒是不怕疼，就是被她这一套动作搞得有些愣，连眼神都透着茫然。 他一茫然，乔安安就越发心虚，说话都磕磕巴巴。 “你、你是不是、不会打架？” 夜司寒抬脚走过来：“……”不是不会打，是不敢还手。 他的属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她动手？ 没那个可能。 但事情闹成这样，夜司寒也不好解释，只能直接上手把乔安安拽下来，原本的坦白，也改了口。 “脚抬一抬，你礼貌吗？” “啊……”乔安安回神，连忙把脚收回来，着急忙慌地扶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是认错了人！你的声音和前段时间想抓我的人有点像……” 可能是真的太晚，她的脑袋浆糊了。 乔安安连连地道歉，被夜司寒那么一拎，完全往乌龙事件上认定。 甚至在感觉到下属赫然地一僵时，反过来保证：“放心，是抓我，和你们夜少没关系！” 而夜司寒也没给他们过多沟通的机会，下一秒，便直接把她拎上了后座。 “走了。” 第215章 你礼貌吗？ 自以为解除了乌龙，乔安安狠松了口气。 她不再怀疑。 毕竟夜司寒都拉她上车了，显然他心里有数，开车的人没什么问题。 ……全场就她一个智障！ 一路无话。 快到的时候，乔安安本想提供点跌打损伤的药，但才开了个头，便被夜司寒催下了车。 他催她下，却不是急着走，相反的，他送她上了楼。 还在沙发上坐下了。 乔安安顾不上他，先小跑着回房间，看到孟月正睡得安稳，才又小跑着去另一边，拿了个医药箱丢给夜司寒。 “挑几张膏药出来，一会儿你带下去。” 而她自己则把钱放在茶几上，找了一张纸在旁边写字。 夜司寒难得被使唤，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他下意识地接了，掂量了几下，提醒：“那种程度伤不到他。” 这里的伤药，一样也用不着。 他随手把医药箱往旁边一放：“在写什么？” 乔安安打着哈欠：“给孟月的留的条，怕我明早睡迷糊。她早一分钟把那个男人的钱还了，就能早一分钟自由。” 三言两语，她把孟月的事说了。 毕竟孟月睡在她这里，屋子里还残余着酒气，她不说，反而更引人遐想。 她不想夜司寒看轻孟月。 说完写完，乔安安重新抬头——她这才发现，夜司寒不但没开医药箱，还正把玩着茶几上某个放了好久的橘子。 都放干瘪了！ “这个……”不新鲜了！ 乔安安正想提醒，话刚开口，却看到他若有所思地剥橘子。 ……行吧。 他喜欢，就吃吧！ 乔安安心里想着给他买新鲜的，手上则快速找了两张膏药出来，催促道：“你赶紧的，别人还在楼下等你。” 夜司寒没着急接，反而剥完了橘子，分她一半。 “要不要听听我的忠告？”他问。 “什么？” “一个能随手掏二十几万的人，可能并不在乎你们的还款。”夜司寒由己及人，觉得有必要提个醒。 “啊？”乔安安等他的后话。 她是没什么胃口，拿了橘子光撕橘络，并没有吃。 夜司寒继续：“并不是把钱还了，孟月就自由了。” 可能会耍无赖，会纠缠不清。 ……她可以求他帮忙。 “我知道啊！”但出乎意料的，乔安安很坦然接了话，“他看中了孟月嘛，哪能这么痛快放手？说不定当场甩双倍出来。” 可道理不是这样的—— “欠着别人总归是理亏的，就是再不喜欢那个人，也会对那个人好！”孟月就是这种实诚的人，最后岂不是把终身幸福搭进去？ 但还完钱就不一样了。 “不过一旦钱财两清，就没什么亏欠的，再纠缠就可以报警，可以打了！真到那时候，就能光明正大表达讨厌！”想想都爽快！ 乔安安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分享完。 夜司寒却听得眉心微蹙—— 她的计划，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他的参与。 这也就算了。 可她当着他这个“新债主”的面，分享她的“人生观”…… 这合适？ 第216章 什么叫半个朋友 夜司寒心里不是很确定。 他回想这次他们从不愉快到和好，忍不住多想——他们是真的和好了？还是她“委曲求全”，表面和好而已？ 如果是后者…… 夜司寒深吸了口气，暗暗紧了紧拳头。 乔安安则完全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看夜司寒手里的橘子吃完了，而她手里还剩了半个，下意识往前一递：“给你。” 夜司寒的脸色更差：“……” 以前，他可从来没这待遇。 还是撕完橘络的橘子！ “拿着呀！” “不吃！”夜司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没什么亏欠我的，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他把她的手往旁边一拨，当即不再久留。 怕被认为是纠缠。 夜司寒起身，连个招呼也没打，直接就要往外走。 “？？？”乔安安都懵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她本来想提醒夜司寒忘拿东西了，瞥见他的脸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有些不高兴。 ……哦，为了她刚才的话！ 那些话确实有歧义。 但她把他当自己人才说的！默契呢？基础理解力呢？ 乔安安追上去，先是伸脚想绊住夜司寒，结果遭到了一个冷眼。 没办法，她只能扑上去，从背后给了夜司寒一个熊抱。 总算把人抱停了。 “很晚了，去睡吧。”夜司寒竟然是先开口的那一个，语气有些急，声音有些恹。 显然不想给她沟通的机会。 他在说话的同时，还扒开了她环在身前的手。 乔安安只松了一步，就又抱了上去。在和夜司寒耍无赖这方面，她也是自学成才、天赋异禀了。 “夜总，你那个聪明的脑袋瓜子，能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乔安安踮着脚，凑到他后肩，“我们就是退一步，也能算半个朋友吧？” “半个朋友？” “我把你当朋友，你对我有那方面兴趣。”这也算是半个朋友了！ 乔安安一语带过，已经接受成自然：“再怎么样，我也算计不到朋友头上啊！不然你当初说有需求的时候，我直接把自己卖给你，多赚啊……” 要装腔作势坑他的话，她早就坑了！ 乔安安絮絮叨叨地一堆，努力证明清白。 夜司寒基本没听。 他只纠结一件事：“为什么把橘子给我？” “……啊？”正慷慨陈词、渐入佳境的乔安安一愣——这是什么很重大的事吗？ 夜司寒提醒：“塞到你手上的吃的，你可从来不分我。” 乔安安嗤笑：“我哪有这么……”小气？ 别说，还真是。 她翻遍了脑子，翻不出一点把手里的东西分给他的记忆。 隔着袋子的好像有，但手抓的绝对没有。 以前是觉得不熟也不卫生，现在…… 她敢用“不卫生”形容夜司寒剥出来的东西？ 乔安安脸上的笑容在凝固，她松开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扭捏了两秒，她开口：“我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夜司寒显然不太信。 “还有就是。”乔安安垂头，不得不吐露实情，“它……不新鲜了。” 第217章 它弯了它弯了 ——它不新鲜了。 不新鲜了…… 话已说完，余音却绕脑。 乔安安光速后悔：她为什么要把实情告诉夜司寒？ 就“高贵的夜总”，能受得了这份屈辱？ 会不会恶心到吐出来？ 悔死了！ 早知道就应该说“我舍不得吃，特意献给你吃”，只恶心她一个人，皆大欢喜。 “乔安安！”果然，夜司寒叫了她的全名，兴师问罪的架势。 乔安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连转身的机会都没让。 “我买新鲜的！我买我买！”她急切地打断，边说边把人往外推，“我明天就买了送到你办公室！你今天先回去早点睡！” 赶紧回去睡！ 睡一觉，就会忘记吃了不新鲜橘子的！ 手脚并用，她把夜司寒塞到了门外。 ……最后好像还踢了一脚。 哐！ 然后用力关上门。 “……”门外一阵安静。 显然夜总的素质很高，做不出半夜拍门喊话这种事。 乔安安趴在门上听了半晌，只等到一声信息音—— 【你开门再踹我一脚，试试我会不会还手？】 夜司寒是这么说的。 乔安安没回，她的素质是直接隔着门哼哼：“你以为我傻？” 【我揍过你？】夜司寒又发来。 乔安安嗤之以鼻，暗自嘀咕：“高端的报复，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小鞋……”现在开门四目相对，她肯定会收获一阵穿小鞋生涯！ 她才不开门！ 但周围实在太静了，这声嘀咕，也被夜司寒听了去。 【……我本来是想夸你。】他说。 夸她“恢复”得挺好，嬉笑玩闹，继续保持。 然而乔安安没这么高深的理解。 她的第一个想法—— 怎么她暗示夜司寒记仇，他立马就阴阳怪气起来了？ 夸她？ 当她三岁呢！ 第二个想法—— 夜司寒能听见，她赶紧闭嘴。 于是，就这么彼此安静了一会儿。 叩叩！ 终于夜司寒在门上叩了两下，无可奈何叮嘱：“走了。锁好门，早点睡！” 接着楼道里便响起他往下的脚步声。 乔安安抱着手机转身，想回夜司寒一句“晚安”之类的，却在余光扫到房间门口时，脸上的笑意不由一凝。 “孟……孟月？” “啊……我、我有点口渴，刚、刚起来。”孟月的脸色比她还尴尬，顿了顿，“那个是……夜总？” 乔安安点点头，趁孟月还醒着，连忙把钱的事说了。 但话说完了，孟月却没搭腔。 乔安安有些着急：“你放心，我没有牺牲自己给你搞钱！这笔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放心用！” 她不想让孟月内疚：“我和夜司寒虽然是暂时的，但我是自愿的！过程有些复杂，但我确实不讨厌他……” 具体的过程，她说不清楚。 乔安安絮絮叨叨了一堆，一会儿是“朋友”，一会儿是“好人”，说到最后自己都迷茫了。 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会变成夜司寒的洗白机器。 孟月静静地听着。 直到最后，才接话：“安安，谢谢你。” 顿了顿，“我刚才在想，以前你想提升自己，查你爸爸的事。现在你和夜总在一起，哪怕暂时的，能不能请他帮帮你？” “性命攸关的事，算了吧。”乔安安想也没想拒绝了，人情太大的，她怕还不清。 况且她也不是没进展。 乔安安掏出钥匙，想分享自己微薄的进展。 但掏出来的下一秒，她就呆了—— 它弯了它弯了！ 钥匙被她打架过肩摔弄弯了！！ 第218章 公私分明 乔安安无比自责。 钥匙弄弯了，那这唯一的线索，是不是断了？ 怎么可以！ “你先别慌，我看看。”好在孟月看过之后，表示能修，“我之前拧门锁弄歪过钥匙，也修好过。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师傅，明天我带你去？” “真的能修？” “能，只要不是断掉。”孟月点点头，“要是断掉的话，就只能配一把新的了。这把钥匙特殊吗？能配新的替代吗？” 乔安安摇头，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听了孟月的话，她心里安慰了一点。 确定完钥匙能修，两人才商量起修钥匙的时间—— 孟月打算请假，天一亮就能去。 乔安安则坚持等孟月把她自己的事办完，不然抱着25万现金去小胡同，谁也不安心。 于是，最后商定的是中午。 乔安安去公司等，孟月办完事再打电话来汇合。 时间敲定，乔安安没再问相中孟月那个男人的事，怕孟月会不开心，但两人还是有说不完的话，聊到晨曦微露，才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自然是两双熊猫眼。 外加一个宿醉头疼，另一个睡眠不足头疼。 两人顶着各自发疼的头散去。 乔安安晕晕乎乎地去了A大，结果学校没课，又折返回来，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公司。 两个小时，足以她睡一觉。 乔安安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等电梯，想着去孟月工位上趴一会儿。 周围没人，她的动作要多肆意就有多肆意。 完全没顾形象。 叮！ 但电梯的门打开—— 里面站的是夜司寒，后面还跟着林秘书。 六目相对，分外安静。 乔安安立马合上嘴巴，收起展开的双臂，立正站定。 顺带着往旁边让了一步。 夜司寒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但却未离开，而是在她面前停下了。 并没有四目相对。 乔安安注意到——夜司寒的目光是落在她手上的，看完了左手看右手，然后皱了皱眉，一副隐而不发的样子。 ……他看什么呢？ 咳！ 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林秘书在呢！他再不走，林秘书就该怀疑了！ 乔安安挑了下眉，用眼神疯狂示意。 可惜夜司寒的视线不在她的眼睛上，没接收到她的暗示。 眼看着林秘书面露狐疑，乔安安把心一横，当即给他鞠了个大的：“夜总好！” 声音铿锵用力，标准十佳员工的姿态。 夜司寒总算没挑事，回了个“好”，目光又落到她扁平的包上，欲言又止。 乔安安生怕他后面再接个“私人发言”，立马又继续：“您去外面开会啊？” 生疏、客气、热情。 表演都在细节里。 林秘书果然不狐疑了：“夜总亲自去调点资料。安安你今天没课呀？” “是呀是呀！”不过档案室不是在地下吗？这是去哪里调资料？ 寰宇太大了，资本的世界她不懂。 乔安安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往旁边让：“那你们忙你们忙，我先……” 该死的电梯都走了，她还得重新叫！ 更该死的是，她的手指正要戳上电梯键，脖子后面一紧，被夜司寒“拎”住了。 第219章 扣工资了！ 夜司寒扒拉她干什么？ 他要是动手动脚，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乔安安心里慌得一比，被夜司寒拉回去的时候，眼里就只剩下“大哥别搞我”的哀求。 “你要上楼？”夜司寒语气凉飕飕的，“不干点别的了？” 他这话半提醒，半威胁，听得林秘书目光炯炯有神。 就差当场搬个瓜来吃。 乔安安急于撇清：“夜总瞧您说的，我还能对你干点别的？那也太……咳！” 这回话到一半，她的八面玲珑就被夜司寒的冷眼怼了回去。 一种…… 得罪了他的眼神。 乔安安心里困惑得很：他是怎么了？也没睡好？起床气？ 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问。 她只能迅速认怂：“夜总我记性不太好，要是我有什么……” “那去我办公室慢慢想！”夜司寒打断，上前一步主动按了电梯，“你可以一边等，一边想忘了什么。” 叮！ 电梯门打开。 乔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电梯。 “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想起来！” 叮！ 电梯门又关上。 “……”乔安安茫然：她到底忘了什么？踢他出门的事？ 那也不能当众道歉啊！ “！！！”等等！她不是来找他的啊！ ··· 五分钟后，乔安安还是出现在了夜司寒办公室。 因为孟月那边事还没办完。 也因为总裁办公室的沙发比桌子舒服。 乔安安往角落里一缩，一边想着和夜司寒道歉的腹稿，一边酝酿着睡眠。 结果才想了个开头，就睡了过去。 她定了个两小时的闹钟。 但闹钟没响，她就醒了过来。 因为夜司寒回来了，把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正好惊动了她的睡眠。 乔安安从带着余温的外套里钻出来，愣了一秒，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门口—— 很好，门关着。 办公室里没别人，也没人会看到。 乔安安连忙坐起来：“对不起，我昨晚的送客行为不太礼貌！” ……等等，后面呢？ 后面她还没想好，就睡着了！ 乔安安还想着随机掰扯几句，但还没开口，却见夜司寒的动作一停。 “我没跟你说这个。”夜司寒顺口回了一句。 他原本想去放下窗帘，听到她醒了，又把遥控器放回去：“你看看桌上是什么？” 桌上？ 乔安安扫过去—— 一叠纸，应该是他刚调过来的资料； 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圆滚滚的东西，看轮廓是……橘子？ 乔安安一拍脑门，突然明白他让她看什么，也明白自己忘记的是什么！ “我还说买新鲜的橘子给你送来，你倒是自己买好了！”乔安安干笑了两声，“……你那么想吃啊？”工作时间买橘子？ 画面充满违和感，但不妨碍她心虚愧疚：“这个我真忘了。” 可她有眼力见，当即剥了一个，借花献佛“呈”上去。 夜司寒接了，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柔：“你忘记的事，我可以给你补上。” 然后他问：“你怎么楼上楼下两个样？” “……”这不废话嘛！你以后要结婚生子的，我以后要浪迹天涯的，大家以后都是要做人的！ 乔安安不想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只是第N次坚持：“在公司的时候，我们还是尽量公私分明一点吧。” 点到为止，她做好了准备夜司寒会不高兴。 毕竟他是老板，公的私的他做主惯了。 但这回出乎意料，夜司寒竟附和地点了点头，随意往她旁边一坐，掏出手机—— “财务部吗？把乔安安这个月绩效扣光。” 第220章 逗着她玩的 “什、什么？”乔安安磕巴了一下。 再看向夜司寒时，她眼里多了明显的不敢置信。 怎么就过度到扣工资了？ 开玩笑的吧？ 她往前凑了一点——该死的，这家伙真的在打电话！ “……好的。”对面财务的声音同样磕磕巴巴，比乔安安更茫然，“那需不需要通知人事那边，做一个后续处理？” 大BOSS亲自打电话过来，只为了扣一个员工的工资，打死财务都不信！ 只能这么旁敲侧击八卦。 ——要开除吗？ 乔安安同样在心里这么想着。为了听得更清楚，她还特意凑近了一点。 近得脑袋几乎贴上夜司寒。 呼吸都喷洒在他颈间。 她是无意的，夜司寒也没躲。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似想到了什么，当真给了个后续：“另外基础工资再扣一百。” “好的。还有吗？”财务在对面问。 乔安安瞪大眼：“……”还有？不能有了！再扣就没了！ 她着急地扯夜司寒的胳膊，可夜司寒却像是故意的，说着“让我想想”，延续着通话。 他还把手机举到另一侧远离，不让她抢。 跟逗猫一样。 而乔安安就跟被逗的猫一样，果然中计——本来没想抢，他引导着不让抢，她就偏要抢！ 心里一急，乔安安直接跨坐到了夜司寒身上。 不敢发出声音，她就只能闷声从他的右手里夺东西。 电话那端的财务还在等着。 但只听到凌乱的空气波动声。 很快，财务听到自家夜总轻笑了一声，然后电话便断了。 · 电话这边，乔安安总算是抢到了手机，避免工资继续往下扣。 夜司寒舍了手机，捞住了人，随她去挂。 他清了清嗓子，面上保持着正经：“本来看你睡觉，想给你盖件衣服，但你非要公私分明，我也没办法……” 说得好像真没办法一样。 夜司寒还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把刚才的橘子分她半个：“吃吗？” 乔安安因他一系列的操作看呆了，呆到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还跨坐在他身上。 前一秒对她扣工资，后一秒和她分橘子，这操作…… 你敢信？ 乔安安没办法这么“切换自如”，看着夜司寒一会儿“公”一会儿“私”的，她忍不住提醒：“夜总，你有没有想过，你扣掉的越多，我赚得越少，还你钱的时间越长？” “没想过。”夜司寒把橘子往前递了递。 乔安安没接：“夜司寒，我说真的！” “不用你还。”他也只能回答真的。 “那不行！” “那你一天还一块钱。” “那更不行！”一天一块，一共还二十五万天，她活不了这么长时间！这和不要还有什么区别？ 夜司寒无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只能改口：“那扣掉的算还我的？” 说话的同时，他掰了橘子去喂她。 乔安安不习惯地退了退，她要吃也不吃他喂的。而且她这么一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一直是坐在他腿上。 直接撤下来会很尴尬。 “我、我再拿一个。”乔安安只能借着拿橘子起身，掩饰脸上的发烫。 她还特意扯开话题：“那后面扣的一百是什么？” 第221章 不想和你太分明 前面扣的绩效，是因为她睡觉。 她理亏，她认了。 可后面跟上来的一百是因为什么？ 乔安安一边翻着水果的塑料袋，一边问。 “你忘记的事，我可以帮你补上。”夜司寒随手一指水果，故意拿她的话堵她，“可你坚持公私分明，那就你买。” 公私分明。 又是公私分明！ 乔安安简直要对这四个字产生生理性厌恶！ 她再也不想跟夜司寒分明了！ 而且…… 等等！ “你一共买了五个橘子？”塑料袋里四个，剥出来的一个，总数五个没错。 乔安安急了：“穷的人已经快吃不上饭饿死了，富的人还在买天价橘子。夜总，你就不能下个凡，买点正常人类吃的东西？” 没错，那个穷人就是说她自己。 但她说归说，手上还是捞了一个……二十块一个的橘子，怎么都要尝一尝！ 夜司寒不动声色，漫不经心：“那你就回来住，回来吃，你看我会不会饿到你？” 说完顿了顿，问到正题：“你这个时候来，是找我有事？” 乔安安也清醒过来—— 她就压根不是过来找他的！ 她只是来等孟月，一起去找那个手艺很好的配钥匙师傅！ 但这些她不打算告诉夜司寒。 乔安安只能木讷地点点头，编不出来理由，又摇摇头。 “没事，我就是找地方睡个觉。” 这答案，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答完之后，她不免又好奇—— 夜司寒怎么不困？ 同样是人，同样是大半夜没睡，怎么她困成狗，他却能神采奕奕？ 不仅没有黑眼圈，眉宇间没有疲惫，而且这说话间，他的唇角明显上扬了一点，连眼底都似有了光。 夜司寒对那个回答很受用：“行了，不逗你。绩效没了，我给你发奖金，有赏有罚。” 赏她终于有所进步—— 想睡觉的时候，知道来他身边睡。 很值得被夸。 “？”乔安安尚在茫然之中：赏的点在哪里？她有做过一件讨好夜司寒的事？ 叮！ 还没想清楚，手机上便响起转款到账的提示音。 乔安安正想细看，听到夜司寒先开口：“出海玩的船和地方都定好了，想海钓或者捕鱼，那边也有专业的教练。” “真的？”这回轮到乔安安的眼里有了光，“什么时候？” 海钓！教练！ 那她就可以请教，海钓爱好者有什么特殊习惯？有没有特殊必去的地方？ 说不定她就能推断爸爸当年的蛛丝马迹！ 夜司寒看得到她脸上的殷切。 他的表情也跟着柔软下来：“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多玩几天。但出发时间得延迟到后天，我有些资料要看，得耽搁一点时间。” 资料？他刚调回来的那些？ 乔安安有眼力见地起身、让位：“那你忙你忙，先忙你的。” 她还特意把那叠资料搬给夜司寒，上面密密麻麻的，都不是中文。 “这是夜家的一些产业。”夜司寒没有刻意隐瞒，只是避重就轻，“从……其他城市撤出来后，就一直转移到国外。有一些陈旧性的问题，正急着要处理。” 第222章 你以前不这样的 乔安安听得似懂非懂。 在夜司寒说到“复杂、紧急”之类的字样时，才顺势询问：“那么繁琐，你要过去出差吗？” 问这话的时候，她不自觉地蹙眉。 写在脸上的表情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然后接下来，她的脑门就被夜司寒弹了一下—— “不是说了后天带你出去玩，怎么可能去出差？”夜司寒反问。 他说完，抖了抖手里的那些资料纸：“等我看完这些，再调个人过去就行了。重要的事情我嘱咐完就可以。” 这种模式，在夜司寒这里不是首例，所以他说起来，神色泰然自若。 但乔安安是第一次听。 她琢磨了半晌—— “带我出去玩比工作更重要吗？”乔安安喃喃。 这一下直接把夜司寒问愣了。 这“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问法，让空气骤然升温起来。 夜司寒轻笑，宛如看着自己日夜浇灌的花抽枝发芽：“你说呢？” 他碰了碰她的脸，眼底有明显的期待。 啪！ 但结果却是他的手被乔安安打下来，乔安安痛心疾首、苦口婆心：“玩物丧志啊！夜司寒，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按照传言，谁见了他不说一句工作狂？ 现在怎么把工作排后面？ 玩物丧志！ 妥妥的玩物丧志！ 夜司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乔安安已自动跳到下一个环节，愧疚着表示：“你忙你的工作，出海玩的事，你不带我去也没关系。” “我……”夜司寒正想说话，却先听到她的下半句—— “你告诉我地方，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而且花不了他什么钱！ 毕竟她的醉翁之意也不在玩上。 “……”夜司寒无语了，刚刚话到嘴边的“我不想你留有遗憾”，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一个人去？ 直接把他这个东道主扔了？ 夜司寒：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对大海有这么浓厚的兴趣？ “怎么样？”乔安安劝完了，还不忘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就是眼神没收住，眼底还带着对迷途知返的期待。 然后她就看到夜司寒卷了卷手上的几张资料，直接朝她的脑袋敲过来。 她躲避不及，头顶挨了一下。 很轻，徒有动作。 夜司寒语气不爽：“不怎么样！滚去里面睡，别妨碍我做事！”还特意凶地加上一句，“把吃的也拎进去！” 所谓吃的，当然是那几个“天价”橘子。 乔安安被他吼得站起来，倒也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时间差不多了，她也不困，不需要再睡。 “我活动活动。”乔安安笑嘻嘻地往外面蹭，“我滚到外面去，保证不会打扰你！” 和刚才一样的调调，夜司寒倒也没有阻拦。 更没有探知和钥匙有关的事。 乔安安一脚探出门外，便飞速钻出去，关上门开溜。 还未到午饭的点，公司外面也安静得很，路上都没什么往来的车。 乔安安按照孟月的信息找出去，果然在公司对面的站台上，看到正在向这里招手的孟月。 【我事情办完啦！你过来，我们坐车去，一站地。】 乔安安立马回了个【好】。 但再抬头的时候，却正好看到—— 一辆面包车在对面站台急刹，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揪着孟月的头发，直接把人按了进去…… 第223章 溜着玩一样 疯了么这是？！ 光天化日、明目张胆，搞绑架？ “孟月！”乔安安的血压一下子飚上来了。 眼看着孟月被塞进车里带走，乔安安顾不上别的，下意识就要去追。 恰好旁边正有人停车，刚从驾驶座上下来， “把车借我一下！”乔安安心急地冲上去，胡乱地在口袋里掏了一把，身份证连同着零钱、门禁卡，一并往对方手里塞。 “我是寰宇员工，肯定会还你！” 说完不待对方回神，乔安安抽了车钥匙，迅速窜进车里。 一脚油门，她朝孟月被带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 追上很难，拦截更是天方夜谭。 本来将近中午，路上就没什么车，绑架孟月的车开得肆无忌惮，一路超速。 再加上两辆车从性能到造价都相差悬殊，乔安安“借”来的这辆飙不出那种速度，她几次想超车，都没有成功。 像是被前车溜着玩一样。 再往前开就是高速路，市内路段追不上，高速上被甩开，简直分分钟的事。 乔安安急得鼻尖在冒汗，一边跟着车，一边颤抖着掏手机要报警。 可那又怎么样？ 能赶得上吗？ 来得及吗？ 她看到前车不正常的颤动！ 隐约又清晰的，她能看到前车内正在发生的撕扯——有一个男人，正在蛮横地撕开孟月的衣服！ 里面可不止一个男人，他们想干什么？ 再晚个几分钟，孟月会遭受什么？ 乔安安不敢往下细想。 她把心一横，当下就做了豁出去的决定—— 撞上去！ 把车撞停下，可以保住孟月！ ——碰！ 乔安安并不知道“车祸”的细节，她是闭着眼睛撞上去的。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安全气囊包裹，最后稳稳落正。 车便宜，安全性是真的好。 至于绑架孟月的那辆车，则是被她这么一撞，方向盘失控，车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凹进去了很明显的一块。 车损大不大她不懂，但肯定是不能飙了。 “干什么呢！会不会开车啊？女司机不长眼？”那辆车上下来两个男的，像是处理普通事故一样，开口就是骂骂咧咧。 乔安安艰难地推门下去。 她还想从包里摸手机，现在报警。但这么一撞又一翻的，她也不知道手机掉在了哪里。 “安安！”孟月哭着从前车上逃下来，衣衫不整，浑身都是狼狈。 那两个男的一看她们认识，脸色立马就变了。 仇怨的情绪，迅速移情过来。 “我警告你啊，别多管闲事！我替我们江哥教训她！” 乔安安不买账：“你们江哥是什么东西？” 孟月已跑过来，小声哽咽：“就我那个相亲对象，我已经把钱转给他了！我很客气和他说不要继续的……” “当我们江哥缺钱，下他面子？”男人一听更凶了，“清高个屁！不肯当江哥的女人，那就当我们玩烂的烂货！”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还扫了一眼乔安安—— “送上门来一个！呵呵，我们四个人，你们两个，正好够分！” 第224章 那就别过了 乔安安一听就来火了。 恶心！ 当她们是什么？ “这是那个江哥的意思，还是你们自己的主意？”乔安安忍着火气问。 但那几个男人却没有回答。 他们满脸轻视，压根没把人放眼里，为首的那个更是解了皮带，扬手就抽孟月。 “敢报警？别以为进了局子，就能证明你不是自愿的！你拿了钱的！” 手机被抽掉了。 孟月急得哭：“我还给他了！我已经把钱转过去了！” 乔安安伸手拦了一下。 “不用跟他们解释！”讲道理压根没有用！ 她在剧组见多了这类人——目无法纪、无法无天，身上多半背着案子，在警局进进出出的，几乎当成自己家。 对付这种人，除了以暴制暴没办法！ 她只是想在动手之前，问问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主意？还是孟月那个相亲对象指使的？ 现在他们既然不肯说…… 那她只能跳过这个步骤—— “跑！”乔安安一推孟月，吼出这个字的同时，直接对准那个男人就是一脚。 一打四，有点吃力，但还不至于输。 她可以撑到孟月跑远了再跑。 但那个几个男人出阴招，打不到她，便用皮带想抽她。 乔安安下意识地用包去挡，包被抽了一下整个散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她随身携带的纸笔、耳机、公交卡…… 还有最重要的，那把小钥匙。 全部滚落在了地上。 打红了眼的男人压根没注意到东西，直接踩了就要追过来。 咔！ 一声轻响。 乔安安听得清楚，那是金属制品断裂的声音。 那个男人再往前一步，脚抬起来，乔安安果然看到那把已经断掉的钥匙。 断了。 线索也断了。 她所有的指望，突然就没了。 啪！ 一皮带抽在胳膊上，乔安安没有躲，立马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眼看着另外几个人要钳制住她…… “安安！”耳边传来孟月的疾呼，“你躲啊！你怎么不动啊！” 孟月恰好在这个时候折回，手里捡着一根粗木棍，毫无章法地胡乱挥：“我报警了！我不走，我们只要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没有任何身手，直接被恼羞成怒的男人扇倒下去，脑袋磕在路边的石头上，不动了。 “叫你打老子！”那个男人还要踢孟月。 乔安安豁然清醒。 或者说，她在这一刻豁然“疯了”—— 捡起孟月掉下来的棍子，她发疯一样正面迎敌。 还躲什么？ 孟月都倒下了，她还和他们周旋什么？ 钥匙都断了，如果这辈子都无法替爸妈找回公道，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意义？ 不如跟他们同归于尽算了！ 乔安安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跑也不躲，就打。谁抓住了她，她就用棍子敲，敲不掉就直接上嘴巴咬、用指甲剜。 ——他们必须赔她钥匙！赔她真相！ 赔不了，大家就都别过了！ 打到对方求饶，乔安安依旧没停。 直到警车赶到，有警员冲过来拉她，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几个男人已经被她打趴下去，好久没动了…… 第225章 哄女孩子这种事 夜司寒是亲自来的现场。 得到消息，第一时间。 在场的协管也很震惊—— 寰宇的员工在这里出了事，他们只是例行通知公司，怎么公司还会第一时间派人过来？来的还是充满精英气质的高层人物？ “这是我们夜总。” 这句介绍一出，在场的人更是不敢怠慢。 队长亲自把夜司寒往警车那边领，边走边解释：“这是一起极其恶劣的绑架事件，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贵公司的两个员工，一个已经被送进医院了，另一个我们先关在车里。” 说到这里，空气明显一寒。 “保护性暂留！”队长也是没办法，心里一急，叨叨开了—— “本来她算受害者，怎么都是正当防卫，可那小姑娘像疯了一样，还问我她朋友有事没事，说等等再去弄死那几个绑架的人。” 法治社会，岂能容得下这么嚣张的发言？ 这还哪敢放人？ 放出去的是受害者，转一圈回来，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队长一摊手：“这不是给我们工作增加困难嘛！” 夜司寒终于插了句话：“她怎么样？” 警车近在眼前。 这辆是白色偏面包车的车型，底盘较高，旁边配侧拉门，看不到车内的情景。 夜司寒走得挺快，路上布满了“车祸”留下的碎屑，他这双大长腿走起来，却是毫不费力。 “她没事。”队长在旁边跟，自然就理解成夜司寒问的是送医院那个，“120抬人走的时候，检查过了，没什么大事。” “我问的是乔安安。” “她……”队长的脑袋又大了，有事没事他不知道，因为—— “她不肯说话好久了！拒绝沟通啊！我们又不敢刺激她，正在申请调个女……” 哗啦！ 队长的那个“警”字还没说完，就见夜司寒直接拉开了警车的推拉门。 顿时，队长闭嘴，冷静准备着，无声透露一个意思——你看吧，看完我们再谈。 夜司寒撑在车旁。 车门打开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车内的人，披头散发，一身狼狈。 她正在手里摆弄着什么，车门一开，她的手便收回去，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始终没有抬头。 夜司寒看了一会儿，没想追问，只是缓缓出声：“长进了啊！几小时不见，听说你都会咬人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安安才猛地抬头。 突然看到他，她整个人都无处安放。 更不知道怎么解释！ 夜司寒压根没让她解释的意思，目光相撞的下一秒，他戏谑评价：“也不嫌脏。” 说话的同时，他手往后面一伸，立马便有保镖递上矿泉水。 夜司寒亲自拧开了瓶盖，示意她出来漱口。 于是几个小时不肯动，不愿意沟通的乔安安，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引了出来。 队长看着夜司寒扶着乔安安漱口…… 队长看着夜司寒替乔安安整理头发…… 队长豁然开朗：“！！！”关于为什么大老板会亲自前来，突然有了答案！ 女孩子发疯的时候，果然还是要男孩子来哄的。 “不开心？想弄死那几个人？”夜司寒观察了一会儿，学着听来的用词，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平静的。 平静到甚至让人以为他不是认真的。 “那就弄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很快。” 队长：？？？ 第226章 一点就炸 不是，现在年轻人哄女孩子，都不管旁人要不要面子的吗？ 队长很是震惊。 他很想提醒几句“遵纪守法”之类的，但碍于夜司寒的身份，并不好开口。 而且他还未发声，就被夜司寒随行的保镖拉到了一边。 保镖客气有礼，打听的却是那几个绑架犯的下落。 名字、人数、位置。 事无巨细，了解得清清楚楚，然后再把一头雾水的队长打发走。 · 另一边。 乔安安也没把夜司寒说的话当真。 只当他是安慰，她游离的思绪，也逐渐回笼。 “身上有伤吗？”夜司寒问得很轻，近乎小心翼翼。 乔安安摇了摇头。 她完全是下意识的，都没听清他的问题。 夜司寒抿了抿唇，继续：“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一问，乔安安才急急地抬头，瞬间的急促，让眼眶都带着点红。 发生了好多事！ 孟月明明还了钱，却还要被坏人追着欺负； 而她明明差点就能修好钥匙，现在钥匙却断了…… “受了委屈和我说。”夜司寒没忽略那抹红，抬手擦了擦她的眼眶，声音温和却笃定，“我帮你解决掉。” 不管是人，还是事。 “我……”乔安安几乎脱口而出——我的钥匙弄断了，我把唯一的线索弄丢了！ 可夜司寒说要帮她解决？ 这要怎么解决？ 找他帮忙，不是把他牵扯进来了吗？ 想到这里，乔安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种无处诉说的憋闷感，一下子把她推进了焦躁里——她要自己解决！可她要怎么办？她就跟废物一样，连把钥匙都看管不好，还能想出什么聪明的好办法？ 乔安安陷入自我厌弃里。 她像刚才撞车那样，突然就决定豁出去。 “我要去海城……对，我要回海城！”大不了就是高调现身，逼着追杀她的人出来问个清楚，然后就同归于尽好了。 她不查了。 光靠查的话，这辈子都不一定查得到。 “我要回海城！”乔安安念叨着，赴死的眼泪掉下来，她用力擦了擦，就想往机场赶。 但还未走两步，就被夜司寒一把拽下了。 “不行。”夜司寒就两个字，语气不太好。 乔安安还想挣开他的钳制：“我能解决的！我回去就好了！我可以……” 碰！ 夜司寒抓着她的胳膊，力道有些重。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更是用力把人一拎，抵到了车上。 他的另一只手抹过她的眼睛，举起一手的湿润。 “受了委屈就想往海城跑，你的本能？”夜司寒一字一句提醒，“乔安安，你别忘了，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一个“炸点”，夜司寒是提到海城就炸。 他脑子里，海城和景煜划等号。 乔安安哆嗦了一下。 她的一腔“无脑冲”，被夜司寒一吼，突然平息下来。 即便她根本没听清他吼的是什么。 她再度焉下来，只是抽噎。 保镖在此时绕过来，看到这僵持的场景，犹豫了一下才和夜司寒汇报。 夜司寒听完转头过来：“孟月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第227章 你想回去？ 医院。 孟月刚醒，被一堆人围着，正在验伤。 她在车内挨过巴掌，身上都是不同程度的抓伤，最严重的，还是脑袋磕在地上那一下。 留院观察是必须的了。 “我一个人可以！别告诉我妈！她不会理解的！” 孟月把着手机，不让医生往家里打电话。 乔安安帮着解释了一下，在孟月需要脱衣服检查的时候，才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靠着走廊发呆—— 以前，她很羡慕孟月有家，有按部就班的人生。 但其实她们各有各的难，都过得很糟糕。 孟月尚在苦苦支撑。 怎么她有一点坎过不去，就要冲动回海城，想着同归于尽呢？ 乔安安彻底冷静下来。 她叹了口气，看向另一边——那边正有人给夜司寒递了什么，说了几句，而夜司寒接了东西，抬脚向她的方向走来。 乔安安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她的身份证！！ 近了，还有她随手塞出去的零钱和门禁卡！ “我……”强行借了别人的车，还把别人的车撞坏了！ 一堆烂摊子。 理智一旦回归，属于现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就来了。 乔安安头大，想去处理负责，夜司寒却先一句：“都解决了。” 说话的同时，他把证件往前一递。 乔安安想接，却接了个空，夜司寒又把手收回去了。 ……什么意思？ 乔安安疑惑地抬头，目光从证件移动到夜司寒的脸上，然后又从他紧蹙的眉头，顺着他的视线，把目光重新移到自己的手上…… 原来是嫌她手脏。 她的手背上有干涸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指上则是根根抹了泥，那是她蹲在地上抠钥匙沾上的。 总的来说，满手污垢。 相对于他的修长白净，真的相差好多。 乔安安识相地收回了手，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我去洗洗。”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冲进了洗手间。 冲进去了，却没急着洗手，而是撑着台面，看着同样蓬头垢面的自己。 她就是觉得自己好糟糕，里里外外都很糟糕。 海城的线索她搞砸了，她又成了别人的拖累。 拖累，注定是不会长久的。 听到有脚步声，乔安安才连忙打开水龙头，但还没来得及沾水，看到来人她就惊了。 “夜司寒？！”她在镜子里看了两秒，倏地转头，“这是女厕所！” “我的人在外面看着，不会有人进来。”夜司寒却不觉得有什么，继续往里几步，“我过来看看。” 外面有保镖隔着，整个空间便显得格外空旷安静。 夜司寒说了只是“看看”，进来以后却卷起袖子，拉着她的手按在了水花下。 他帮她洗手。 乔安安看着他帮她搓掉血渍泥渍，心里有种难言的复杂，很不是滋味。那种对“注定不会长久”的酸涩感，突然又浓郁了一分。 她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那个车损确定以后，和我说一声。” “都已经解决了。”夜司寒打断她。 他边洗手边问：“你想回海城做什么？” 第228章 坦白 乔安安回答不上来。 她已经在反省自己的行为了，没脸面把错误再复述一遍。 “就……一时冲动。” 夜司寒洗着洗着，松开她的手，直起身来。 他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一时冲动，就想从我这里一走了之？” “不是不是！”一走了之这帽子扣得太大了，乔安安慌忙摆手。 她还欠着他钱呢！ 她真没赖账的意思！ “我真的就是冲动了，当时就想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了！我保证……”乔安安的声音一停，她保证不了再也不会出现这情况。 这次是钥匙，下次给她点别的，说不定她一样冲动。 乔安安想来想去：“其实七宝也挺值钱的，如果我要是走了……” 她想把七宝抵给他。 但这么说也不对！ 她一直把七宝当家人，说不出“抵债”这种话。况且她要是死了，七宝就算她的“遗物”，随随便便给别人，别人会觉得晦气。 “我保证，我就是走，也不会一走了之！”她的债肯定有个交代！ 乔安安保证得诚心实意，怕夜司寒不信，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和他拉钩。 但夜司寒后退了一步，她勾了个空。 夜司寒的脑袋一阵“嗡嗡”响，只捕捉了几个关键词—— 冲动、豁出去、什么都不要、走。 有这几个关键词，她说多少也是白说。 夜司寒自动找茬：“手洗干净。” 乔安安低头看了一眼，只能悻悻地转头，回去洗手。 · 这回她把手洗得超干净。 指甲、指缝里不剩一点泥，十根手指白白净净，总算是能配得上和夜司寒一握的程度。 乔安安满意地擦了水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回了头却发现，夜司寒的脸色，有种异样的严肃。 夜司寒还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有问题还是解决一下比较好。”他说，“我可以抽个时间，带你去海城。” 有问题，当面解决。 省得她日思夜想。 乔安安没理解：“你要送我回海城？” “我说‘送’了？”话一出口，就被夜司寒很凶地呵斥了。 他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表示威胁。 “我可以带你去了解一下景家。景家没有很深的基业，三年前才发家致富，你觉得景霆云舍不舍得为了你的事，和我作对，赔上全家的荣华富贵？” 夜司寒甚至都不想说起景煜的名字，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乔安安先是一头雾水，后来才听懂——夜司寒这是要对景霆云动手！ 为什么？ 为了她的事？ 她的事…… “我的事和你们都没关系啊！”乔安安脱口而出，“景叔叔只是给了我钥匙，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牵扯进来！” 而且怎么会和他作对？ “景叔叔从头到尾都没提你啊，怎么会和你作对！” 乔安安心急地说完，才倏地一怔。 糟！说漏嘴了！ 果然，夜司寒的眉头蹙起来：“什么钥匙？” 乔安安不想说。 夜司寒又追问：“谁的钥匙？他打算让你开谁的门？” 乔安安还是不吭声。 夜司寒冷笑：“你是想我去问景霆云？那好，我带你去海城，一起解决问题。” “不行！”乔安安终于忍无可忍，憋不住了，“钥匙已经断了，唯一的线索没了，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我回海城……” 她一咬牙，“我就是冲动了！想当人肉靶子，把人引出来，我好歹死之前能知道真相！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和他们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她承认这个想法很糟糕，烂透了。 乔安安一口气吼完，态度软下来：“那是我爸爸的钥匙，景叔叔留下来的唯一线索……” 她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反正这条线索断了，说再多也毫无意义。 别的她保证不了，但有一点她很笃定：“我没想把景叔叔牵扯进来，同样的，我也没想把你牵扯进来！现在我没有任何进展，如果有进展，我也会自己解决的。” 夜司寒听懂了—— 她回海城，并不是要找景家的谁。 但这并没有让他心情愉悦。 因为她想的是同归于尽这种蠢事…… 夜司寒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查你爸爸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229章 告别 ——查你爸爸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问题像是有千斤重，狠砸在乔安安心上。 怎么告诉？ 多一个人知道的，就会多一个人避着她。 这么多年，知道一切还不避着她的，也就只有一个孟月。 她不想夜司寒也避着自己。 但话都到这份上了，不说又不行。 乔安安喃喃：“我爸妈是在逃亡的路上死的，他们的死并不是意外。我这条命，是阴差阳错捡来的，追杀我们的人，随时会找上我，就像上次在海城那样……” “上次……”夜司寒试图解释。 但他才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乔安安抢先：“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会的。” 但到底会不会，她心里清楚得很！ “可我真的很害怕！你的司机和那天的人声音相似，我就很害怕了！我不知道下一次遇到那些人会怎么样？我应该没那么好运被塞进后备箱了……” “也许是塞进行李箱，也许是塞进下水道……我不知道是我查得快？还是他们追来得快？” 她真的怕。 所以她很宝贝那个线索，像是通往真相的捷径一样。 然而现在捷径没了，一切退回原点。 乔安安努力心平气和，把心态调整到钥匙出现之前：“我身上，就是有那么多危险因素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牵扯进来。” 她牵强笑了笑，“那样的话，如果我败了，至少只是我一个人被塞下水道。” 不用连累其他人。 话音落下，周围陷入无比的寂静。 乔安安低着头，不敢去看夜司寒，心里却在忍不住泛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她埋着头不停道歉，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挺像是道德绑架。 她以前宁愿朋友误会自己，也不想朋友搭上性命。 但夜司寒不一样。 她不想让他搭上性命，可她想让他知道，她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真的对不起！ “夜司寒，你不用讲义气帮我！我告诉你这些，其实一点都不够朋友！”真朋友不会把对方置于险境的，“你看我爸爸和景叔叔那么要好，他离开之前也只是把钥匙给景叔叔，说安顿好再来取，别的什么都没说。” 她觉得，“那才是朋友……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夜司寒一直静静地听着。 这么久了，他都忍着没有插话。 他很少听到她这样打断打断讲心里话，不是嘻嘻哈哈，也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想—— 原来她心底的坎，是这个。 也只是这个。 夜司寒只想等她说完了，再去抱她，也许再跟她坦白一点事情，直言一点他可以帮到的事。 但听到她的某一句，他却是一愣—— ‘我爸爸和景叔叔那么要好，他离开之前也只是把钥匙给景叔叔，说安顿好再来取。’ ……怎么可能？ 夜司寒蹙了蹙眉，没有当场质疑。 乔安安把话说完了，在一片寂静之中，很想牵夜司寒垂在身侧的手。 可又不敢。 他们是“在一起”了，但那是暂时的，夜司寒感兴趣的是“玩”，并不是她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们是朋友，但他们的友谊太短了。 乔安安找不到任何可以碰到他手的理由。 “夜少！乔小姐？”外面恰好传来保镖的声音，“孟小姐的衣服送过来了，我们不太方便送进去。” 乔安安回神，连忙接话：“我来送！” 孟月毕竟全身都有伤，男的进去是有点尴尬。 乔安安小跑着出去，接了袋子，回头转向夜司寒：“要不你……”回避一下？ “我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夜司寒率先接话，把之前的门禁卡和身份证递过来，“这里的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管。我留了人给你，有事找他们。” 乔安安懵了一下，缓缓地接了。 她突然想到某个烂俗剧里的台词，正好用来形容眼前的场景—— 成年人的体面。 意料之中，但又比意料来得更快一点。 夜司寒果然不想被牵扯。 也挺好的，至少他能安全。 乔安安心里一点怨气都没有，只是有点不舍。 她在走廊上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叫住他：“夜司寒！那个……可以抱一下吗？” 就当是告别。 第230章 体面 夜司寒没走，还站在原地。 听到乔安安的话，他抬头，眉宇间闪过明显的诧异。 诧异到连紧锁的眉头也没来得及舒展开。 抱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要求。 乔安安有些尴尬。 因为不止是夜司寒看过来了，就连其他的人，也一并看向了她。 ……她是不是又在道德绑架了？ “别小气啊！”乔安安原本认真的脸，又被迫不认真，转为嬉皮笑脸，“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好歹给你安慰吧！” 她迟早要被追杀弄死，要个拥抱不过分吧？ 乔安安主动走回去，像抱好哥们一样抱了抱，在夜司寒后背拍了拍。 想松手，却被夜司寒拥住了。 “别想太多。” 夜司寒轻声开口，她刚才给的讯息很奇怪，他在求证之前，没法和她多说。 “你去陪陪孟月，其他事情不要管。”他不希望她贸然查当年的事，“有什么需要的打我电话。我忙完以后再找你。” 夜司寒的声音很轻，缓缓从她的头顶浸入她的心底。 乔安安用力点头。 她在心里感叹：真的是很体面了！ 即便以后他再也不会找她，这份告别，她也无怨了。 “谢谢你啊夜司寒，真的谢谢。”乔安安从他的拥抱里出来，始终没有勇气再抬头，“那，先再见了哈，谢谢啊。” 说完，转身，在夜司寒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夺路而逃。 夜司寒疑惑——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 他目前不能和她说太多，怕弄巧成拙。 夜司寒抬脚向医院外走去，随手示意了一下，让保镖跟上来。 “夜少？” “帮我去调一份资料。”夜司寒吩咐，“再帮我准备专机。” ··· 乔安安留在医院陪孟月。 夜司寒倒是留了两个保镖给她们，但保镖往病房门口一站，医护人员看她们的眼光都变异样了。 乔安安和孟月商量了一下，让保镖先走了。 她们用不上。 关于钥匙的事，乔安安和孟月直说了，说完以后，导致病房里的气氛有点丧。 “你怎么还不回家？”夜幕降临的时候，孟月转过脸来问。 乔安安被问得有些懵。 事实上，她不知道应该回哪里？ 她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她租住的房子，可那里不叫家。 “我一个人可以的。”孟月在病床上动了动，“你一直在这边照顾我，夜总不会有意见吗？你们……毕竟还在一起。” 乔安安哂然一笑：她还没告诉孟月刚才的事情！ 那又不算情感问题，没必要摆在台面上分析。 乔安安只能打哈哈：“他挺忙的，压根没空管我，也许忙着忙着，我们就自动不在一起了。这不是挺好的，咱们又能恢复到从前了？” 还真是恢复从前了，以后她要兼职忙起来，早点赚钱还钱。 她尽量乐观地和孟月掰扯，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是孟月的病房吗？”来的是一个自称律师的男人，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 互通身份后，她们才知道，律师是所谓的“江老板”请来的。 也就是看上孟月那个相亲对象。 “律师”说话特别横—— “孟小姐，江老板要和你们家接亲，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事。这事突然不成了，损了我们江老板的面子，那光精神损失费，就不止二十五万！” “你们的人对我做的事，是犯法的！”孟月生气。 但律师有备而来：“你有什么证据？对你犯法的人在哪里？” 他可是打听过了，那几个人都被打点提走了。孟月没什么背景，能干这种事的，他默认是江老板。 有钱有势就是好，欺负个小姑娘，就跟玩一样。 “你们是要钱，还是什么意思？”乔安安吭声。 第231章 赔罪 那个所谓的“律师”，压根没把乔安安放在眼里。 他只管和孟月说话。 “我们老板是场面上的人，面子比钱重要多了。我们也不欺负你，你把和解书签了，把赔罪酒喝了，这事就算翻篇。” 律师一边说，一边掏出纸笔，纸上是打印好的和解书。 又掏出一小瓶酒，那种超市卖的二锅头。 律师当面把酒拧开了。 “这一瓶，就当你赔罪了。” 乔安安气得不行—— 喝酒赔罪她知道，连磕头赔罪的她也见过。 可凭什么？ 到底谁对谁错？ 乔安安提了口气，想把酒瓶抡律师头上：“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但她还未行动，就被孟月拦了下来。 孟月想息事宁人，小声低喃：“安安，算了。”然后又看向律师那边，“只要我签了和解书，这事就算翻篇？” 律师的嘴脸立马上来：“还有赔罪酒。” 乔安安还想说什么，又被孟月拉住。 “安安！”孟月摇头，足够现实清醒，“我们没有背景和他们斗！” 在孟月看来，受点委屈，能把这件事了结，已经很好了。 乔安安欲言又止——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种能差点干出强女干的人群，哪会这么“爽快”又“仁慈”？ 但律师还贼眉鼠眼地盯着，她也不能当面质疑。 她甚至连基本的反驳都做不到。 她们没背景…… 确实没有。 再去求，就是累赘。 孟月“刷刷”几下，在乔安安发呆的当儿，便把和解书签好递回去。 然后，又去拿那瓶二锅头。 乔安安把孟月拦下。她能为孟月做的，只有那么多—— “孟月是女孩子，你让女孩子喝那么烈的酒，也不先倒杯水？”乔安安瞪着律师，“再怎么说也是孟月和你们老板的恩怨，你就是个跑腿的。” 就差直接骂狗腿子。 律师被这么一怼，脸上明显不快，但倒水毕竟是件小事，不好发作，只能转过身去倒。 水壶里没水，他又探头出去叫护工。 乔安安就趁着他转身没看见的时候，抓起酒瓶一口气全干了，然后在孟月震惊的目光下，把瓶子塞回孟月手里。 这酒辣得上头，一下子冲得人眼眶发红，乔安安也顾不上。 她只顾用力拍着孟月的背，把孟月拍得脸色扭曲，忍不住痛得咳嗽。 于是律师转头回来时，就以为—— 孟月把酒喝了，乔安安正在给她顺气。 律师的表情一下子就得意起来。 乔安安忍着喉咙的辛辣，正好装出哽咽委屈的样子：“孟月都做到这份上了，可以了吧？这事翻篇，你走吧！” 律师没有怀疑。 他点点头，表情甚至和善起来：“对了，还有这些给你们。” 他从随身携带，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包里，掏出厚厚的三摞钱，初步看来，里面有三十万。 “你们该欠银行的贷款还是欠着银行吧，江老板不想和你有经济往来。”律师分出其中的二十五万，然后又指了指剩下那五万，“这就当是和解费了，处理收尾。江老板是个大方人。” 说完，爽快离开。 一字一句，都似合情合理，算是没素质的有钱人标配。 孟月听不出有什么不对，但乔安安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觉得对方没憋好屁—— 四舍五入，和孟月把以前的事了结，然后逼孟月喝一瓶酒，多给孟月五万块？ 那要是这个酒有问题，孟月在意识不清下被欺负了，找谁说理去？ 多拿了五万，上法庭也会被说成金钱交易的！ “这件事总算了结了，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孟月不知道社会人心险恶，已经在旁松了口气，“安安，你为什么替我喝？” “因为……”因为我觉得酒有问题！ 乔安安想这么说，但是她没有证据。 酒是密封的。 是她们看着律师在眼前开的。 “安安，怎么了？” “……没什么。”看着孟月眼底的释然，乔安安想来想去，还是转了话锋，“你身上有伤，喝酒对恢复不好。” 没有结果之前，她把事情扛下来，孟月起码能睡个好觉。 “我看你这个病房也不好。”乔安安故意挑刺，“又贵又冷，还不如搬到多人间，省得那种狗律师又过来气人。” “冷吗？” “冷啊！我看你是痛麻了才不冷，睡一觉保证感冒！” “那，我申请换房间……” 孟月没有多想，被一顿忽悠，爽快地搬去了多人间。 乔安安这才放了心，帮着收拾完，然后准备离开。 在走之前，她被孟月拉住—— “安安，正好，你把钱带过去，还给夜总吧？” 第232章 这酒有问题 乔安安怔了一下。 带过去…… 那就意味着，她今晚还得回夜司寒的地方。 她不知道会不会讨人嫌？ 孟月没注意到乔安安的不自然，已经在算着钱的去处：“二十五万是还夜总的。另外那五万，听说事故也是夜总找人处理的，就让夜总带给处理的人吧。” 孟月自己一分不留。 小老百姓留个安安稳稳，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了，却见乔安安没动静：“安安，你怎么了？” “呃……”乔安安心虚地避开，随意编了个理由，“二锅头上头，有点醉了。要不这钱……” “那打电话让夜总来接一下吧？或者，叫刚刚支走的保镖来？”孟月关心。 乔安安连连摆手。 ……那样就更尴尬了！！ 她慌乱地拿起东西：“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就去还！你放心休息，我今晚肯定把这事办完！” 说完，她也离开医院。 ··· 从医院到夜家，没花费太多时间，但乔安安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 这“二锅头”的后劲，好像也太大了！ 她的脑袋越走越沉…… 这状态，她估计又得蹭住一晚。 夜家的主宅灯火通明，屋子里却格外冷清，只有一个佣人忙里忙外。 “乔小姐，吃饭了吗？”佣人满脸歉意，“今天有事耽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给您煮个面条将就一下可以吗？” “不用麻烦，我不饿。”乔安安左右找了找，比平时拘谨了一些，“夜司寒在家吗？” “夜少去出差了。” “出差？”乔安安疑惑，“他不是说分公司的事，派个人去处理就行吗？” 他还说要出去玩…… 她当时都批评过他。 “公司的事，我们就不太清楚了。”佣人摇摇头，只能提供有限的信息，“走得时间不长，挺急的，连行李都没让收拾。这会儿应该刚到机场。” 佣人说完，断定乔安安没有吃饭，非要去煮个面条。 乔安安试图阻止，往前跟了几步，却先发现，沙发上还叠着几件她的衣服。 哦不对，不是几件。 是她留在夜家的所有的衣服。 “这些……”她不知道怎么问。 倒是佣人一拍脑门：“瞧我忙起来都忘了！我等下去煮面条，我先找个包把衣服都装起来。” 一边说，一边去储藏室找行李包。 乔安安站在原处，身体前所未有的僵硬。 这是…… 躲她，并且赶她走吗？ 乔安安有点难过：夜司寒，就算你不躲，我也不会赖着你！ 原来体面地失去一个“朋友”，竟也这么难过。 佣人拿了包又折返回来，一边装衣服，一边絮叨着什么。 乔安安没有细听，颤颤巍巍地把那些钱都掏出来。 她不是故意要颤的，就是忍不住：“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交给夜司寒，这是欠他的。另外再帮我说声谢谢。” 佣人一头雾水地接了：“乔小姐，您这么见外干什么？” 交个东西罢了，哪算得上麻烦不麻烦的？ 佣人随手把钱一放，还惦记着弄口吃的：“那您先歇着，我去煮面条。” 乔安安却没歇着。 她的脑袋发沉发懵，不是喝醉酒那种懵，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迷糊。 那帮孙子，果然在酒里面放东西了！ 但饶是这样，她也不能睡在这里，太添麻烦了。 她必须马上赶回家！ 她的人，连带着她所有的东西。 “七宝？七宝？”乔安安喊了两声，七宝才从角落里窜出来，嘴里叼着个玩具球，像极了正常狗的样子。 “七宝，我们回家了。” 她们又要回到相依为命的生活。 只是现在她没空解释，也没空难过。 乔安安一手招呼上狗，一手拎上行李包，直接就往外走。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喝迷糊了，她觉得今天的七宝，特别奇怪！ 第233章 反正不是喝醉 七宝在夜家，一直是被当正常的狗养的。 但今天好像“正常”得有点过分了—— 它用鼻尖在乔安安身上嗅了嗅，然后跳起来想扒拉。扒拉不到人，就围着乔安安转圈圈。 它以前可没这功能！ 学真狗学上瘾了？ 乔安安原本就晕，被这么一圈圈绕着，差点当场吐出来。 “好好走路！”她想呵斥七宝，但脚下反倒是被绊了一脚，摔了个大跟头。 不疼。 她跌在上面，七宝垫在她下面。 狗脑袋摁了一脸泥，顿时就消停了。 乔安安骂骂咧咧，也是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等她这边酒劲药劲过了，看她怎么收拾那群人渣！ · 另一边。 女佣煮到一半，从厨房里出来：“乔小姐，您是想吃汤面，还是酱面……”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客厅里已空无一人。 连狗都没了。 女佣有点懵：天都黑了，不吃饭去哪里？ 再看到沙发上的行李包没了，女佣更懵：她是听说他们要去海边玩，特意把乔小姐的衣服拿出来晒，再打包整理。 海边啊，多冷！ 但怎么现在就要拿走？ 不是过两天才去的吗？ 好歹也等夜少出差回来吧…… 女佣一脸懵逼地追出去，看到的正好是乔安安从地上爬起来的画面，而且站起来以后摇摇晃晃，明显身形不稳。 “乔小姐？”女佣一急，连忙去扶，“您是不是不舒服？” 她想扶乔安安回房间，乔安安不肯；她想把行李包拿回来，乔安安也没放。 乔安安是真的晕：“你别拦我，我走了，再见哈。” 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回去！ 要是迷失在大马路上，她就悲剧了！ 女佣在后面追了许久，“护送”了许久，看着乔安安打车上了车，才原地停下来。但想到乔安安的样子，她怎么都不放心。 思前想后，女佣选择给夜司寒打电话。 “什么事？”夜司寒那边接得很快。 他那边背景音很空旷，还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应该是VIP通道或者停机坪之类的地方。 佣人如实汇报：“乔小姐刚回来，拿了很多钱说要给您，然后又走了，她的状态不太好。” “她怎么了？”夜司寒的脚步一停，风声更清晰了一点。 “好像是喝醉了，也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女佣判断不清，“她不肯留下来，也不肯让我跟着。我刚送她上了车，报的是她租住那边的地址。” 最后女佣请示，“要派人过去看看吗？” 家里就一个人，女佣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只能请示夜司寒的意见。 但她的话说完了，夜司寒那边想都没想，一句“我知道了”，便直接挂了电话。 ··· 到小区的时候，乔安安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 她觉得热，觉得有种异样的兴奋。 酒里被下的是什么药，她心知肚明。 她努力调整自己，即使脑子不清醒，也必须让自己的步态保持正常。千万不能摇摇晃晃，隐忍侧目。 单元楼下停了几辆车，她没仔细看。 楼道口站了一个颀长的身影，她也没注意。 只是在经过对方的时候，乔安安礼貌出声：“不好意思，让一让。” 一边说，她一边拎着包挤过去，并且示意七宝跟上。 夜司寒：“？” 他从机场赶回来，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的场景。 七宝摇着尾巴在后面跟，夜司寒和它并排走了上去。 乔安安没发现后面跟的是“两个”，注意力都在走路上。还剩几步楼梯的时候，她真的撑不下去了，把包往后一递。 “七宝，提一提。” 七宝张嘴想去叼，夜司寒先一步，把包拎了。 夜司寒的面色有些沉——跟了这几步，他也观察了这么久。她的情况，不像是喝醉，更不像是生病。 这是怎么了？ 咔哒。 前方，乔安安拧开了门锁，往里走了一步。 她觉得七宝有点慢了。 往后一瞥，但眼神不太好—— 她直接把拎包的那个“七宝”拽进来，然后把门反手一关。至于那条长毛的七宝，直接被她关在了门外…… 第234章 那要怎么洗？ 乔安安没觉得不妥。 关上门后，她便专注锁门。 力求外面的人进不来，最好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夜司寒很想提醒一句，七宝还关在外面，但乔安安不开灯，只顾弓着身，倒腾着门锁。 他只能放下东西，先过去把灯打开。 七宝也没叫门。 作为一只高科技的AI狗，骨子里的“高贵文明”，让它做不出挠门和狂吠这种事。 门外，七宝一顿委屈地“嘤嘤嘤”，然后便没了声。 “我来？”夜司寒想上手帮她——他可以把七宝放进来，再替她锁门。 但他说话的同时，乔安安正好摸索到锁舌，咔哒一下成功反锁。 她压根不知道身后有什么？ 在她的认知里，七宝已经被她拉进来了。 “千万不能开门！今晚千万不能再出去……”乔安安的脑袋抵着门板，自言自语地念叨。 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糊，脑袋越来越浑，她怕自己会再跑出去。 这话，是她告诫自己的。 “为什么？”夜司寒蹙眉不解，“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行为，肉眼可见的异常。 然而乔安安没听见，她还在哆哆嗦嗦地掏手机——现在确认了那群孙子下了药，她得跟孟月说一声，让孟月防范着点。 她已经认不出数字，也翻不了通讯录了。 幸好，她在回来的出租上把孟月设成了紧急联系人，随便一按，还是把电话打了出去—— 通了！ 对面却没人接。 孟月换到了多人间，便体贴地切了静音，通话自动切换到语音信箱。 乔安安也分不清：那是孟月的声音？还是机械的提示音？ 听到有女声，她就一口气说了—— “孟月，那个狗律师在酒里面放了东西，想摆你一道再翻篇！那个相亲老板真不是个玩意！” “你住在多人间千万别换！嘱咐医院的保安一声，晚上有人进你之前那个病房，直接报警！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垃圾！” 骂爽了，头也更晕了。 乔安安撑着门，晃了晃脑袋：“你放心啊，我没事！我到家了，有七宝守着，谁也动不了我！我睡一觉，睡一觉药劲过了给你电话啊！” 她一副大大咧咧又豪爽的样子，扯着嗓子吼完了，才一把按下挂断键。 撑不住了，她对着门就要跪坐下去。 夜司寒把人扶住了。 在乔安安即将跪地的那一秒，夜司寒更快蹲下去，把人抱了个满怀。 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刚才乔安安的那些话虽不是对他说的，但他却听得清楚，也判断得明白——她喝了被加了东西的酒。 看来只“解决”那几个绑架的人，还远远不够！ 怪他没解决源头。 夜司寒想打电话，吩咐手下现在就去堵人，把事情都办了。不然总有不开眼的，敢兴风作浪到他的眼皮底下。 但他的手机刚掏出来，就被乔安安拍掉了。 乔安安现在是不认人的。 “七宝！”她想抱抱狗，却发现今天的狗有点过于大了；她想撸撸狗毛，但手掌探来探去，只摸到光滑的布料。 乔安安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掌心，脸上很是茫然。 药劲太大，触觉都受影响了？ “你怎么样？”夜司寒拍了拍她的脸颊，把她的脸抬起来，还期望得到一点回答。 他不知道乔安安喝下的是什么药？ 只能根据她的反应，判断是要送医院？还是……怎么办？ 四目相对。 夜司寒收获的是一双茫然。 乔安安盯了许久，想要伸手去碰，嘴里不由喃喃：“七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眉清目秀的。” 她翻了一堆土味形容词，形容眼前这张脸。 解决完孟月那边的麻烦事，乔安安总算能处理自己的心情。 她迷迷糊糊地想—— 不亏啊！ 以后和这条七宝相依为命，好像突然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看这条替代品长得多像啊！ “你先别乱动。”夜司寒哪能任由乔安安倒在门口发疯？ 一把拉下她的手，夜司寒直接把人抱起来，想把人安置到床上去。 但乔安安不肯。 她还记得今天打过架，身上脏，不能直接坐床上。 夜司寒没办法，只能又把乔安安抱进浴室。 换洗的衣服、睡衣、毛巾…… 夜司寒准备齐全了，才撸起袖子问：“要怎么洗？” 第235章 我可以帮你 ——要怎么洗？ 夜司寒这么问，自然是做好了替乔安安洗澡的准备。 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纯粹是照顾的意思。 夜司寒在询问的时候，已经脱掉了外套，然后解开了袖扣，正在往上挽衬衫的袖子。 他想好了：乔安安要是没反应，他就替她洗把脸，洗个脚，再换身衣服。 其他地方他没法洗。 但乔安安即使意识朦胧了，也没有“七宝会替我洗澡”这个认知。 七宝压根就没这功能！ “乖！”乔安安垫脚摸摸眼前的脑袋，总算是摸到了毛发的触觉，“你毛别碰到水哈，姐姐要洗香香了……” 一如既往，条件反射。 把“七宝”推了出去！ ··· 脱衣服、开花洒、冲水、洗澡、穿衣服…… 整个过程，对乔安安来说，完全是凭借身体记忆。 她的脑袋则是乱七八糟的—— 想着自己的家事，想着断掉的线索，想着一筹莫展的真相，再想着夜司寒的躲避和远离…… 最后，乔安安自己都不知道想到哪里，她只是忍不住难过。 就像捧过热水袋的人，突然又被丢进冰窖里。 以前没“热水袋”也是这么过来的。 可偏偏“得而复失”…… 真难过！ 乔安安冲洗完，裹上睡衣出去，眼睛几乎是闭着的：“七宝，你来啊！” 话说完，她自己已倚在了墙上。 夜司寒刚结束通话、放下手机，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走过来接人——他没想到乔安安把头发都洗了，全身湿答答的。 于是，夜司寒只能一边拥着人，一边退回浴室，拿条大毛巾把她的头发裹了，然后先安置到沙发上。 手机太碍事，夜司寒随手放在了桌上。 反正该办的事，刚刚都已经办了—— 下了药的人，包括幕后人，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药物的事问过了医生，按乔安安的症状，只要不闹不难受，就不用进医院； 今晚本来的行程，夜司寒也推迟了。 “七宝！七宝！”从坐下开始，乔安安便往夜司寒身上抱，手脚并用那种。 “我不是七宝。” “七宝，幸好还有你……” “我不是七宝！” “七宝，你最好了……” “……”夜司寒没法掰正这个行为。 反驳也没有意义，她药劲还在，分不清人。 忍无可忍了，夜司寒也只能爆发出一句：“我就是再好，你也得给我把头发擦干！坐好！” 不知不觉，他已经接受自己是七宝了。 为了不让屋子里有两个“七宝”，他还把刚放进来的狗关进了阳台。 真·七宝：“？？？” 夜司寒直接拉上了窗帘，想换个吹风机来吹头发，但吹风机刚拿回来，乔安安又像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缠。 怎么掰都会再缠上来！ 夜司寒无奈：“别闹！”再闹就真的考虑送医院了！ 可乔安安更委屈！ “七宝，你为什么不贴着我了？”被撇下好几次，乔安安的声音都快委屈出哭腔——我都这么难过了，竟然没有贴贴？ 夜司寒没理，将吹风机插上插头。 “七宝，你是不是不灵了？真的要坏了？” 夜司寒依旧没理，打开吹风机，试了试风速和热量。 “夜司寒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夜司寒顿时就没心思吹头发了。 突然被点名，还是被造谣，夜司寒生气地把吹风机一丢：“谁说我不要你了？” 第236章 我认出你了 乔安安这状态，和酒后吐真言有点像。 所以夜司寒决定问个清楚。 被造谣，她还信了，这不能忍！ “谁说我不要你了？”夜司寒又问了一遍，心里已经在筛选嚼舌根的对象。 “谁说的？”谁不要命了，这么和他过不去？ 乔安安回答不上来—— 什么谁不谁的？她难过她的，又没碍着谁！ “七宝，你别不要我。”乔安安又抱上去，“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你都会贴着我的，你这个功能不要改……” 夜司寒这回没推开，任由乔安安抱了。 他也听出了几个信息：七宝的功能，以及她在难过。 “你在难过？”夜司寒拥着怀里的人，拍了拍她的背。 他刻意放柔语气，不再是询问，而是诱哄的姿态：“难过什么？” 几秒钟后，他听到乔安安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听到他的话了，还是她本来就想要倾诉—— “我把家里的事告诉夜司寒，他就着急出差躲我了。可我从来没想把危险带给他……虽然这是我希望的，但他走得那么爽快，我好难过……” 乔安安絮絮叨叨地说着，颠来倒去，好几句都是重复。 她感觉自己像是清醒着的，又像是彻底不清醒的。 反正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夜司寒听懂了，反倒是失笑。 他握住乔安安的肩膀，把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说出来的话你不懂，我压根没说的话，你又很懂了？”戏谑的语气，“不是叫你有事打电话给我，你不会打电话？” 夜司寒哭笑不得。 他没把话和她说清楚，是他还有尚待求证的事。 他没想闹这种乌龙。 “可以不难过了。”夜司寒拍了拍她的脸，“想抱就抱吧。” 有什么要说的，也得过了今晚再说。 但乔安安没有动静。 乔安安只是怔怔地看着，觉得听到了一段高深难懂的话，她这才意识到：“你好像是人哦……” 七宝没那么大，七宝也不会说话。 可她的家里怎么会有人呢？ 她不是把门反锁了吗？ 乔安安决定起身，去门口看一看。 但她还没有站起来，便被夜司寒拽住了胳膊，拉了回去。 “别挑了，是不是人，你今晚都只能抱这一个。”夜司寒想把人重新拉回怀里，“在照顾你这方面，你的狗有什么用？” 哒哒！ 阳台的玻璃门传来狗爪拍动的声音。 不知道七宝是听到了什么话，还是单纯被关得太久了？这两下拍得很巧合。 乔安安下意识地想往阳台那边看。 夜司寒还想把人拉回来，这一拉一扯间，正好看到她胳膊上的红痕。 卷起睡衣的袖子，红痕更明显更长——很新鲜的痕迹，显然是什么东西抽出来的！她和那几个绑架犯打架的时候，被抽到的？ “怎么下午不说？”夜司寒的脸色不禁沉了，“还骗我说没受伤？身上还有没有？” 乔安安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还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努力辨认他是谁。 ……她家怎么会有人呢？ 她一言不发，只在对方想要扯她睡袍衣襟的时候，下意识地揪住不给扯。 “身上有没有？”夜司寒只能再问一遍，无奈得不到回答，他只能自己检查，“我就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脱一下睡衣。” 道理讲不明白，他只能用命令的语气：“松手！” 话音落下，乔安安立马松手。 爽快到让人奇怪。 乔安安自己都感到奇怪——她不想松手的，完全是被命令之后，身体产生的本能反应！她怀疑自己喝下的，是那种“无色无味，让人听话”的水。 那种水，会让人像木偶一样，愿意配合着做任何事情…… 然后还未等细想，乔安安便感觉到身前一凉，睡袍被人解开了。但这种凉还未持续两秒，睡袍又被人急急合上，并且系得比上一次更紧。 乔安安松了口气，不用被脱衣服，她可以继续认人。 夜司寒抿着唇，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最后甚至红透了耳根。 ——他没想到乔安安里面没穿衣服！ ——就系个睡袍，她就出来了？ “咳！”夜司寒清了清嗓子，感觉到自己在迅速起反应，只能尽量控制。 他不想乘人之危。 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没脱她的衣服。 夜司寒手忙脚乱地系带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乔安安终于认出人了：“夜司寒？” 第237章 我想认真追你 空气凝固。 夜司寒“嗯”了一声，嗓音有种难掩的哑：“你清醒了？” 有点不是时候。 这个姿势这个情景，很难解释。 “刚刚我只是在……”夜司寒试图澄清，但话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乔安安突然挪过来，还爬到了他身上。 乔安安纯粹是想看得更清楚。 眉眼、长相、衣服…… 她艰难地辨认着，判断了再判断，确认这是她认识的人。 “夜司寒……”乔安安又叫了一声，“……你好真实啊……” 心里的忐忑和慌张，突然就都没有了。 夜司寒挑眉：“真实？” 话刚问完，乔安安的手便伸过来，先是碰了碰他的头发，然后大着胆子，把他的整张脸都揉了一遍。 “跟真的一样……”乔安安感叹。 是夜司寒就好办了！ 夜司寒去出差了，压根不可能出现在她家里，所以眼前这个“一模一样的真人”，是幻觉！ 乔安安忍着阵阵头晕，好像找到了久违的清醒——她喝下的，应该不是“听、话、水”，而是“致、幻、剂”。 三无酒吧常用的下三滥招数！ 但是这次…… “我好像也不亏。”乔安安呢喃着，心想：幻觉出一个夜司寒看看，她也不算吃亏。 这么想着，乔安安直接趴上去，把脑袋搁在夜司寒的颈窝里。 夜司寒松了口气—— 原来还不是清醒的。 他任由她抱着，先是把自己尴尬的反应平复下去，然后又感觉她呼在颈间的气息很热，又急又烫。 夜司寒忍不住问：“是不是难受？” 比起此刻的安静，他更宁愿她闹腾一点。 夜司寒想把人抱进房间，但刚有起身的意愿，乔安安就表示抗议。 “别动。”乔安安往上蹭了点，把人缠住。 “以后就见不到了，让我再抱一会儿。” 乔安安想抱到幻觉消失。 夜司寒挪不了人，又无法沟通，只能尝试着，放柔了语气哄：“不会，我保证。以后你想见就见，你想抱就抱，好不好？” 问完了，乔安安没回答，夜司寒又先不忿起来—— “……不一直是这样的？” 也不见她稀罕过。 但这句话“抱怨”完，乔安安猛地坐起来，直起了身子。 夜司寒只能迅速切换回哄人的状态：“以后……” “夜司寒！”乔安安打断他。 因为是幻觉，她才有勇气说心里话；因为幻觉会消失，她才决定在消失之前把话说出来。 “其实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都有点羡慕那个以后跟你在一起的人了……”那个人拥有他的时间，肯定比她长。 乔安安有些不甘心：“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认真追你。” 话说完了，她终于可以趴回去。 但却没能成功俯身。 夜司寒先是一怔，继而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追他？ “你说话算话？”夜司寒又晃了她两下，心脏狂跳。 终于不是“我不卖的”，也不是“我不当炮。友”，更不是“我们在一起玩玩”，她可终于开窍，知道认真了？ 而且有名有姓，她想追的人是他。 天知道当年看她追逐景煜，他是何等嫉妒到发狂？ 夜司寒忍不住凑过去吻她。 浅啄、浅尝，再到深吻。 乔安安很配合——幻觉里的事，她又不讨厌，为什么不配合？ 就像最后一次吻他，她配合，甚至主动。 但她想起来：“我不能追你。” 只是片刻的停顿，她又主动亲上去。 夜司寒都来不及问出一句“为什么”，便被她堵住了唇…… 第238章 你昨晚怎么过的？ 温度逐渐变热。 夜司寒指节的力道在变重，扣着乔安安的腰，场面逐渐失控。 但乔安安感觉不舒服。 有东西硌到她了。 ——在她的幻觉里，居然还有东西不按着她的意思来？ 让她看看是什么？ 乔安安微微扶起身子，手直接往下找过去。 “！”夜司寒忍不住闷哼。 但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感，并没有持续到第三秒。因为在第二秒末的时候，乔安安便直接下手，非常果断—— ‘什么东西凸出来一块，捶下去！’ 乔安安握紧拳头直接就是一拳！ “嘶……” 这一拳的力道不小，夜司寒痛得弓起身，什么冲动、本能，被瞬间打散。 夜司寒气得不想说话。 打又打不得，解决又解决不了。 憋屈地忍了两秒后，夜司寒只能起身去厕所，回来再算账。 但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乔安安已经睡着了。 睡在地上。 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乔安安把自己的手捆在了沙发腿上，一只脚也紧紧地勾着茶几，整个人睡成一个扭曲的姿势。 夜司寒走近了，动了动她，才听到乔安安口齿不清的低喃—— “别跑出去……不能让我跑出去……” 幻觉消失了，下一步还不知道是什么？ 不能离开屋子。 在这里熬到天亮，一定会好的。 夜司寒蹲下解她捆在手上的带子：“知道了。” 这回他直接把她抱起来，扔回卧室的床上。这么一番折腾，乔安安原本半干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不用再费力寻找吹风机。 夜司寒摸了摸那头乌黑柔顺的发，然后低下头来，几乎蹭到她的鼻尖。 “为什么不能追？”一切冷静下来之后，夜司寒才又问。 乔安安当然没回答。 她睡过去了，药物的后劲，就是让人陷入无知无觉的睡眠。 “那我去把不能追的理由解决掉？”夜司寒想了想，“……如果是那个理由的话。” 他兀自轻笑：“不然日常冷水澡，再加上……我大概早晚被你搞废。” ··· 天亮。 乔安安从平稳睡眠中醒来时，夜司寒早就走了。 屋子里一切如旧，恢复成他没有来时的样子。 乔安安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口干舌燥、眼皮沉重，想要抬手摸手机，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捆着。于是她只能换了只手，左手拿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嗯？等等！ 她被捆着？！ 乔安安顿时没了困劲，猛地翻身而起，这才发现，她的右手，是被捆在七宝的后腿上。 她这么一起来，七宝的后腿便被拉成了一字步。 七宝回头，满脸幽怨。 ……难为它一个AI，也有如此丰富的表情。 乔安安扶着额头：她有好像把自己捆起来的记忆，这大概是她自己捆的！ 松了口气，乔安安重新拿起手机：“喂？” “安安，你还在家吗？你还好吗？”对面传来孟月的声音，很喘很急，像是在奔跑，“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才接！” “在家在家，挺好的。怎么了？” 乔安安这么一回答，对面的奔跑才停下来。 孟月气喘吁吁：“吓死我了，我才听到语音信箱的留言。”一提到这个，便是满满愧疚，“多人间太吵了，我问护士要了助睡眠的药，没想到整夜都睡死了。” 等天亮，再听到留言，孟月急坏了。 酒里有东西，那是能一个人在家熬的吗？ 万一意识不清跑出去…… 孟月打不通电话，就急着要来找。 “我没事。”乔安安安慰，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们都没事就好。但你要是昨晚看见，说不定咱们还能反过来报复一把。” 现在孟月没看见，也就没人通知保安了。 孟月却打断：“已经恶有恶报了！昨晚有人在医院后巷和人冲突，被人打断了腿！都上新闻了，就是律师那伙人！” 喜报还不止这一个：“和我相亲那个人，也被抓了，说是财务问题，上了我们老家的社会新闻。” 乔安安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有这么巧合且痛快的事？ 但孟月的麻烦被彻底解决，她听着心里也高兴。 又聊了几句，孟月被劝住了，不再特意从医院赶来。 可孟月总归是不放心的：“酒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吗？还有，如果他们给我下那种药……你昨晚是怎么过的？” 第239章 钥匙的秘密 ——你昨晚是怎么过的？ 这是个好问题。 乔安安愣了一下，脑袋陷入短暂的空白。 她不太记得。 但—— “肯定不是那种药！”乔安安很笃定，她没有做出那种四处找男人的事，“昨晚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个应该是……” 听话药？幻觉药？ 乔安安斟酌着用词，话未出口，便感觉到孟月那边已紧张地屏息。 于是乔安安话锋一转：“应该也是安眠的药，我也睡死了一整夜，没什么问题。放心吧，家里还有七宝看着我呢！” 保证出不了事。 好说歹说，孟月那边才把电话挂了。 乔安安却捏着手机，半天没有回神—— 昨晚到底怎么过的？ 她记得，昨晚的片段还挺多。 先是七宝“不灵了”，她情绪低落也不上来贴贴； 然后是出现了幻觉，她见到了压根不可能出现的夜司寒。 夜司寒，她好舍不得失去的人…… 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贴过来，靠在了乔安安的肩膀上。 乔安安愣了一秒：谁说七宝“不灵了”，这不是挺“灵”的吗？ 她一边揽着狗，一边继续回忆—— 她好像对着幻觉的夜司寒又抱又亲？谢天谢地那是幻觉，不然她很想换个星球生活。 不过，她清晰地记得，她挥出了一拳，打中了某样东西。 又硬又软的触觉。 那是什么？ 她家里有这种东西吗？ 乔安安生怕打坏什么，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她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七宝身上。 百分百仿真设计，柔软的狗屁，坚硬的机械骨架…… 又硬又软。 “七宝，姐姐真不是故意的啊！”乔安安已经坚定不移地锁定了受害狗，满脸歉意，东摸摸，西摸摸，在七宝身上寻找相似的触觉。 反正头上背上都不像。 那就肚子上？ 胸前不像，那就再往下摸一点…… “嗷呜！”七宝连退了两步，不给摸。 它是正经的AI陪伴犬！ 乔安安甚至觉得它看过来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你又不会真的尿尿！我就看看有没有打坏……”乔安安本来试图解释，话说到一半想想还是算了——这解释听起来更变-态！ 况且她就是真把七宝打坏了，她也不会修。 “算了，你去玩吧。”想了想，乔安安还是解开了手腿捆绑的绳子，“绑了你一夜，你也辛苦了。” 一掌拍上狗屁屁，七宝便迫不及待，从床上窜了出去。 乔安安则穿衣洗漱。 一件事情了了，她并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她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 上学、上班、兼职…… 提升自己，搞点钱，一样都不能懈怠。 可正当她收拾完毕，走出卧室，打算穿个外套就出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乔安安惊了—— 七宝竟然正在拆家！ 不对，不能算是拆家，它只是在专注撕扯她的外套！ 像是普通狗一样，它对着她昨天穿的那件外套又咬又拉，凶狠地搞破坏，几下就扯出了棉絮……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七宝，你干什么！”乔安安怒了，冲过去抢衣服。 嘶啦！ 拉链的口袋被它撕坏。 她昨天捡起来，藏在口袋里的那两半钥匙，随之掉在了地上。 “你再咬我衣服试试看！”乔安安气得想扔拖鞋——它像真狗，她就被气成了真养狗人。 但七宝并没有过来继续抢衣服，它的目标是那把断掉的钥匙。 它叼起粗的那头，往嘴里一够，直接就咬。 “七宝你干什么！”乔安安又急得去掰它的嘴，“你又不吃东西！这是金属！金属！！” 金属钥匙VS金属牙？ 卡擦—— 一声轻响，是金属被咬开的声音。 幸好七宝也不咽，咬完又把钥匙吐了出来。 乔安安没顾得上钥匙，先检查了七宝的牙口，确认没咬坏：“为了一把断掉的钥匙，犯不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在捡钥匙的时候，看到了地上钥匙的模样—— 那个所谓的钥匙，竟只是一个“壳”。 咬开成两片后，里面的凹槽里，躺着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 所以…… 她以为断掉的线索，结果柳暗花明，答案是钥匙本身？ 第240章 非常突然 这个芯片是什么？ 乔安安不清楚。 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分享这个发现。 ··· 同一时间，海城。 景霆云难得地去了一趟公司——最近两个儿子勤勉事业，颇有你追我赶的意思。他是来公司视察一下情况的。 要是两个儿子能各自顶起半边江山，他也能远离是非，安心退休。 但一进公司，景霆云就感觉不太对劲。 顶层更是无比安静，他的员工无比安静，其他站着的都是生面孔。 “景总，寰宇的夜总来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秘书小声解释，然后用目光请示：这是什么状况？要怎么应对？ 景霆云同样一头雾水。 女儿他管好了，商业上又没有交集，这无缘无故的，夜司寒怎么会来？ 但奇怪归奇怪，场面还是要做足的—— “稀客啊，夜总怎么突然来了？”景霆云推开门，标准商务的做派，还回头吩咐秘书，“你去泡一杯碧螺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夜司寒随行的人直接带上门，把他隔绝在办公室之内。 夜司寒坐在转椅里转过来，将喧宾夺主进行到底：“我来找你确定点事。” 彻夜的奔波，夜司寒的脸上没有什么疲惫，周身的冷冽也不减。 明明比景霆云小一个辈，气势却能明显压过一头。 “什么？”景霆云有些拘束。 “我听说你给了乔安安一把钥匙，说是他爸爸离开前留下的，让她找找关于钥匙的线索。”夜司寒缓缓起身，语气不算太友善，“这么利用我的人，不太好吧？” 一句“我的人”，尽显维护。 景霆云听懂了，却是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夜司寒是来翻景茵茵的旧账。 说乔安安就好办了！ “这哪是利用？我是实在没进展了，才找的大侄女想想办法，是有交情的！夜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了自己公司的员工看着，再加上气场压制，景霆云对夜司寒的称呼，又切换回了“夜少”。 那是熟悉夜司寒势力的人该有的称呼。 夜司寒冷笑：“你既然叫我夜少，就该知道，我是夜家的掌权人。” 这个位子，不是谁都能坐的。 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能牵涉关联的，也不止一点半点。 夜司寒开门见山：“当年乔子枫是临时决定要跑的，从事发到逃跑，不足十二个小时。” 非常突然，非常匆忙。 大概就相当于：早上高高兴兴去上班，中午安安稳稳吃完饭，下午突然决定要逃跑，到晚上就直接没影了…… 以至于夜司寒都没时间做反应和安排。 他只来得及赶过去，找到某人。 然后稀里糊涂被拖上了床…… 当然，那些都不是此时的重点。 夜司寒的重点只有一个：“他是怎么未卜先知，知道自己要离开，还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景霆云惊了。 他的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心里整理着时间线，怎么都不明白：那个时候，夜家的势力不是已经都撤出海城了吗？夜司寒是怎么知道的？ 夜司寒一边说，一边绕过长桌，走出来。 “能被称为线索的遗物，应该是带在他身上的。能拿到它的人，是乔子枫的死脱不了关系。”夜司寒从不相信那场盛传的“意外”。 所以他的推测有理有据—— “可你拿到了。你是凶手？还是和凶手有合作？” “……”景霆云彻底不肯说话了。 他的脸色发白，呼吸变得急促，隐约都有了发病的征兆。 咚咚！ 直到夜司寒叩了叩桌子，景霆云才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 夜司寒走到窗外，眺望出去，有意无意的：“景家爬上这个位置，用了三年时间。你觉得退回原位，需要多久？” 明晃晃的威胁。 景霆云连忙摇头：“我不是凶手！真不是！我和子枫真的认识……” 认识、有交情，只是没到生死之交的程度。 “那就把一切告诉我，我把事情了了。”夜司寒打断。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状似慢条斯理、游刃有余，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握拳，指节的力道也是收紧再收紧。 没让任何人看见。 景霆云正打算开口，手机却在此时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乔安安”三个字，是乔安安打来的电话。又因为景霆云站得离夜司寒不远，他掏出手机的时候，夜司寒也看了个清楚。 景霆云抬头，目光询问。 夜司寒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只提醒：“你知道该怎么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