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战纪》 第一章 李寡妇之死 “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啦……”一阵惊恐的叫喊声打破了“桃花镇”的黎明。 随着叫喊声,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土黄衣衫的汉子顺着小镇的一条街道由东往南飞跑。汉子一脸的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面,口里一边喊着,脚下跑得几乎要摔倒。 刚刚起来的镇民听到这样的叫喊,许多人跑出了自家屋子,好奇的向外看着。 一个四十来岁,一身劲装的男子听得喊叫声,从另一条街道上奔了过来,一边跑着,一边骂道:“他妈的,谁一大早就叫丧似的大吼大叫,还要不要老子睡觉了?” 男子嘴上骂骂咧咧,跑得却比兔子还快,不一会儿就转到了这条大街上来,正好与那大喊着的汉子相遇。 “王三,你鬼叫什么?还不站住?”男子伸手一推,将那汉子挡住了。 那汉子站是站住了,但跑得气喘吁吁,突然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双腿发颤,险些软倒在地。 “王三,你跟老子站稳了,天大的事,有我张保顶着,你双腿发软,像个什么样?”男子大喝道。 那汉子喘了几口气,伸手向后一指,道:“张……张老大,李……李寡妇……” “李寡妇怎么了?” “她……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好像是被……被人杀死的……” “什么?” 张保双眉一扬,脸上升起一种既兴奋又困惑的神色,忽然将王三一下子推开,将身一起,几个起落,已经去了十多丈。到了镇口,他沿着大道边的一条山路往里许外的一户人家奔去。 镇里的人都知道,镇口这户人家,居住着一个搬来一年左右的中年妇人。镇里人听说她是一个寡妇,夫家姓李,因此,许多人都叫她李寡妇。 此时,这李寡妇家大门敞开,屋里乱七八糟,李寡妇更是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血泊中。看地上的血迹,李寡妇死了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张保奔到李寡妇家大门前,见了李寡妇的惨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李寡妇双目圆睁,全身血肉模糊。 “我的娘啊,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要是让我把他找出来,非得在他身上砍上三刀不可。”张保口中说着,伸手一摸腰间,才想起自己临出门时,并没有把腰刀带上。 这五年来,“桃花镇”别说没有发生一件命案,就算是伤人,一年也见不到三起。因此,张保一时之间也忘了拿腰刀。 不多时,二十个衣衫不整的大汉由镇里面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镇民。 那二十个大汉来到李寡妇家门前的院子里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须,身材中等的大汉将一把佩刀递给了张保,叫道:“头,你的腰刀。” 张保伸手接过佩刀,训斥道:“他妈的,你瞧瞧你们,哪里有半点护卫‘桃花镇’安全的差人的样儿?” 二十个大汉唯唯诺诺,赶紧整理衣裳。他们一律穿着黄色的劲装,腰挎大刀,两个肩膀上,都用红线绣着一个圆圆的印记。 “大明帝国”的人都知道,那圆圆的印记代表了一种身份。不过,印记里什么都没有,便说明他们的身份是最低级的,连捕快都算不上。档次最低的捕快,印记里面都会有一条金色的线。 这二十个“差人”的头,也就是张保,肩膀上的圆圆印记里有一条线,只是那条线不是金色的,而是黄色,这说明他还不是捕快,他就是一个“差头”。 …… 几十个镇民听说李寡妇死了,全都涌到了院子里来。镇里面,还不断的有镇民跑出来,一看就知道是前来看热闹的。一个十四五岁,脸上带着几许稚气,但身材高大得几乎与寻常大汉差不多的少年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把斧子,好奇的朝李寡妇家里看着。 此时,一班“差人”在张保的指挥下,早已将现场保护起来。 透过两个差人之间的空隙,那少年一眼就看到了李寡妇的死状,面上一怒,心里叫道:“李大婶为人不错,自从一年前来到这里之后,便以磨豆腐为生。不知道是什么人将她害死了,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就像劈柴一样将他劈成两半,为李大婶出口气。” 张保一眼看到了少年,挥挥手,对少年道:“小风,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不进山砍柴去?要是让你春姨知道你偷懒,又要骂你‘死小子’了。”听他的语气,是认得这个少年的。 “保叔,你可要找出凶手,为李大婶报仇啊。”少年道。 “快走,快走,我知道怎么做。”张保将又挥了挥手。 那少年“嗯”了一声,这才转过身去,由来路往回走。 走到镇口的时候,只见一个身材略胖,五十出头,穿着甚是富贵,头戴一顶圆圆小帽的男子疾步走了上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看那身板,以及背上的长剑,就知道是练家子。 “镇长来了。” 那少年心里叫了一声,由镇口的大道走了。当他走了里许之后,回头看去,只见镇长已经到了李寡妇家的院子里,与张保在说些什么。 少年将手中的斧子一紧,双腿跑得飞快,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山脚下。 “桃花镇”是“大明帝国”西南三省中最小的一个省——“大黔省”的一个大镇,隶属于“保安县”。 这“桃花镇”依山傍水,位于“大黔省”与西南三省中最大的“大蜀省”的交接地带,因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比许多集镇都要繁华,比起那些边陲小县来,也不遑多让。 那少年来到山脚下,正要进山,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臭小子,你喜欢看热闹吗?” 那少年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只见丈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面色赤红,头发乱蓬蓬的彪形大汉。 那少年的身材已经够高了,但这彪形大汉比他还要高了一个脑袋,一脸横肉,看上去十分的凶悍。 第二章 中年汉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在我的身后?”那少年将手中的斧子在身前“呼”的一声虚晃了一下,大声问道。 彪形大汉冷冷一笑,双眼一翻,道:“小子,你与那个‘差头’是什么关系?” 少年听他语气不善,微微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嘿嘿,小子,你知道爷爷我是谁吗?” 少年听他的语气越来越霸道,心里微微不快,但他自小在妓院里长大,多少见过一些世面,知道眼前这人一定是个练家子,还不是不要得罪的好,便道:“我与你说的那个‘差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是桃花镇的人,保叔来桃花镇已经五年,所以认得。”顿了一顿,道:“我还要上山砍柴,不能再耽搁了。”说完,转身便要进山。 “站住!你再敢往前走一步,爷爷我一拳打碎你的脑袋。”彪形大汉厉喝一声。 少年犹豫了一下,心想这彪形大汉五大三粗,自己虽然有斧子在手,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便转过身来,道:“你……” 刚说了一个“你”字,那彪形大汉忽然一转身,望了身后一眼,却见一个四十上下,一身便服的中年汉子走了上来。 这中年汉子长相普通,丝毫不起眼,但一双眸子十分有神,活像火球一般,能把人看得心慌。 彪形大汉瞟了中年汉子一眼,“嘿嘿”一声冷笑,将身一转,人已经到了数丈外,大摇大摆,沿着山下的路往前行去。中年汉子看了少年一眼,将腿一抬,少年只觉眼前一花,中年汉子已经出现在数丈外,跟在彪形大汉的身后。 “这就是保叔曾经对我说过的高手吗?” 少年伸手抹了抹眼睛,呆看了一会,想起再不进山砍柴,回去晚了,又要挨“春姨”的唠叨,便甩开大步,往山里走去。 少年不是第一次进山,自从十二岁以来,他便接替了“舒伯”进山砍柴。他对山中的情形十分熟悉,不到一顿饭的时间,他就已经来到了一处林木茂盛的地方。 他从怀里拿出一根有细又长的绳子,放在地上,然后动作敏捷的爬上一棵大树,挥动斧子,“梆梆绑”的砍起来。似这样砍了一会,他觉得已经够了,便修理了一下木柴,用绳子捆在了一块。 那斧子是一把短斧,由手柄到斧头,都是黑漆漆的,斧柄长二尺八寸,斧头长一尺二寸,刃宽十三寸。虽说是短斧,但斧子在他手中就如一把小刀一般,十分好使。 他伸手一提木柴,力气竟是不小,正要把木柴放到背上背起下山,忽听一声猫叫传来。他面上一喜,将木柴放下,循声走去。不多时,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下,只见这棵大树的一根横枝上,正蹲着一只又肥又大,浑身雪白的猫儿。 大肥猫有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见少年来到大树底下,它竟然口吐人言,问道:“你们镇上是不是死了人?” “你怎么知道?”少年一脸的诧异,问道。 “天下还有我肥猫不知道的事吗?”大肥猫尾巴一甩,语气大得惊人。 少年与大肥猫大概是“老朋友”,只见他手脚并用,动作矫健的爬上大树之后,便脚踩树枝,故意用力向下压了几下,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 树枝剧烈的摇动着,奇怪的是,大肥猫一点也不慌张,整个身躯趴在树枝上,随着树枝一起摇动,还一脸颇为享受的神情。 过了一会,大肥猫突然摇摇脑袋,道:“我早已跟你说过,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你的这点把戏,岂能吓唬得了我。”话刚说完,忽听它“瞄”的一声叫,动作敏捷到了极点,白影一晃,早已消失不见。 少年一愣,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大肥猫,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怕吗,怎么躲起来了?”笑了一会,发现情形有异,站在树枝上,向四周远望。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人影由远来近,转眼到了七八丈外。 “你跟了我这么久,究竟想干什么?”没等少年看清这人的相貌,这人身形忽然一转,面朝远方,冷笑着说道。 少年听了这人的声音,脑海里不由想起那个彪形大汉来,暗道:“原来是这家伙。这家伙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瞬息之间,一道人影由远来近,脚底飘飘若仙,双手背负,站在彪形大汉数丈外,正是先前那个中年汉子。 “说,李寡妇的死,是不是你干的?”中年汉子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少年,然后把目光投向彪形大汉,神色显得有些严峻。 彪形大汉沉声道:“你与李素秋是朋友?” 中年汉子摇摇头。 “既然不是朋友,李素秋之死,你最好少管,免得引火上身。” 彪形大汉见中年汉子摇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清楚这个中年汉子是什么人,但他这一路绕来绕去的奔走,至少也疾奔了六十多里,可这中年汉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使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如无必要,他还不想与对方动手。 这时候,那少年心中却是想道:“李素秋?李大婶的丈夫姓李,难道她也姓李?李素秋这名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素秋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李素秋这个名字我还是听说过的。十年前,她与她的丈夫合谋杀了他们的师父,为人所不齿。三年前,她丈夫有了姘头,她一怒之下,将她的丈夫给杀了。从那以后,她便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中年汉子道。 “你怎么知道李素秋这么多事?你究竟是谁?”彪形大汉一脸的惊疑。 中年汉子道:“你先别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李素秋之死,是不是你干的?” 彪形大汉定了定神,突然发出一声大笑,道:“是我干的又怎么样?” 中年汉子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道:“就凭你?” 彪形大汉听了这般小看自己的话,身上骤然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左掌一翻,道:“你敢小瞧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正因为知道你是谁,所以才会小瞧你。李素秋身手不俗,有个外号叫做‘毒芍药’,你一个人绝不是她的对手。我要是没有猜错,你们‘云梦四狼’全都来了,是不是?”中年汉子道。 彪形大汉面色大变,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云梦四狼’的名号,就该知道我们‘云梦四狼’的手段。李素秋之事到此为止,你再追问下去,当心你的脑袋。” 第三章 大神捕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双手背负,道:“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就是‘云梦四狼’中的老三‘赤面狼’姜力吧?” “不错,老子正是‘赤面狼’姜力。” 彪形大汉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号,面上不禁有丝丝得意。中年汉子既然知道他是“云梦四狼”中的一位,就凭他“赤红面孔”的这幅尊容,稍微有点眼力的人,当然都能知道他就是“云梦四狼”中排行老三的“赤面狼”姜力。 “‘云梦四狼’师从‘云梦三老’中的第二老,成名于十八年前。这十八年来,你们四人至少杀了一百个人,这一百个人当中,不凡一流好手,手段之残忍,实是够得上‘狼’的称号。而你,‘赤面狼’姜力,虽然不是四狼中最凶残的,但却是四狼中最谨慎的一个,换成其他三人,在我跟随你这么久之后,只怕早已露出了狼的凶狠,预置我于死地。” 中年汉子缓缓说道,就像在背什么资料似的。 “赤面狼”姜力听了这话,不禁呆住了。过了一会,才听他冷冷道:“好小子,居然把我的底细查得这么清楚,你是六扇门的人?” 中年汉子反问道:“你说呢?” 姜力想了想,道:“除了六扇门的人,又还有什么人会对我‘云梦四狼’感兴趣?说吧,你是那一省的总捕头?叫什么名字?” 中年汉子摇摇头,道:“我不是省里的总捕头。” 姜力心神一凛,惊道:“你来自京城?” 中年汉子笑道:“不错,我正是来自京城。” 姜力听了,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四个人的名字,凝眸细瞧了中年汉子了一阵,面色忽地一变,道:“近十年来,京城神捕司出现了四个一等一的高手,分别叫做天龙、地虎、玄雀、黄武,看你的年纪,与这四人差不多,难道你就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位?” 那少年站在树上听到这,心里又惊又喜,暗道:“京城神捕司不就是全国最厉害的捕快积聚地吗?保叔曾对我说过,神捕司最高的长官乃当今皇上的老师,被封为‘一等公’,威名赫赫。神捕司中的人,哪怕是一个打杂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保叔说他要是能见着神捕司的一名‘大神捕’,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了。” 这时,只听中年汉子道:“我的确是天龙、地虎、玄雀、黄武中的一位,但你睁大了眼睛瞧瞧,我现在可是一身便服。” 姜力道:“那又怎样?” 中年汉子道:“我既然身穿便服,那便说明我现在不打算以神捕司的人的身份与你说话。” 姜力冷冷一笑,道:“你就算以神捕司的人身份与我说话,我也不怕你。别看你的师父是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但只要我‘云梦四狼’杀的人不是寻常百姓,你们神捕司的人,照样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中年汉子沉声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我早晚会查出你们‘云梦四狼’所犯下的血案。到时候,休说你们的长辈‘云梦三老’。便是你们的靠山,天下三门中的红门,我也一样闯上去拿人不可。” 姜力喝道:“好大的口气,就怕你进了红门,便再也出不来。” 中年汉子一声大笑,向前一步跨出,一拳打出。姜力运功护身,作势欲挡,但没等他看清中年汉子的手法,身上已经挨了一拳。“噗”的一声,姜力那魁梧的身躯在挨了一拳之后,竟是站立不住,向后飞出数丈。 “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亏你还是‘云梦四狼’中最谨慎的一个,我既然是天龙、地虎、玄雀、黄武中的一位,你就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怕你们这些狗爪子。”中年汉子大声道。 姜力一脸灰暗,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跃起。他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他此时已经知道中年汉子要杀他的话,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算他们“云梦四狼”人在一块,联手对付中年汉子,也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姜力冷笑了两声,道:“这一拳,姜某会记住的。” 中年汉子道:“你最好把这一拳忘记。” 姜力一怔,道:“为什么?” 中年汉子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身一侧,看向远处,道:“四位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话声一落,只听一声大笑响起,笑声中,四道人影破空掠来,落在了姜力的身边。 这四个人,当先一个身材中等,年约六十,穿着一件蓝布衣衫,腰间插着一根烟管。其余三位,身材之魁梧,与姜力差不多,只是面色不一样,年纪最大的是白脸,年纪最小的是紫脸,居中的那个是青脸。 “王总管,你也来了?这人好大的……”姜力面色一喜,想要搬弄是非,让“王总管”施展手段,给他报一拳之仇。 那身材中等的老头仅只是看了一眼中年汉子,脸色便微微一沉,打断姜力的话道:“姜力,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姜力一愣,道:“王总管,你这话的意思是……” 老头冷冷地道:“姜力,你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得罪神捕司的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总管的话,就赶快向神捕司的‘大神捕’道歉。” 姜力尚在迟疑,那白脸大汉见老头一脸阴沉,心知他不是佯装生气,急忙上前一步,朝中年汉子行礼道:“在下‘白面狼’董鹏,在这里代我三师弟向大人赔罪。” 中年汉子道:“别叫我大人,我只是神捕司中的一员。” “‘大神捕’说笑了。王某没有看走眼的话,‘大神捕’想来就是神捕司中四大神捕的地虎神捕吧?”老头收起一脸的阴沉,笑着说道。 中年汉子道:“王总管的眼力果然了得,敢问可是红门七十二宗的第八宗下,有着‘烟杆圣手’之称的王超凡王总管吗?” 老头道:“惭愧,惭愧,正是王某。”说完,向姜力使了一个眼色。 姜力见了,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向前走上一步,朝中年汉子行礼道歉,不敢有半句怨言。 中年汉子对姜力的道歉也不多看一眼,问王超凡道:“王总管,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儿来?” 王超凡笑道:“地大神捕一定要知道么?” 中年汉子道:“你不说也可以。” 王超凡干笑了一声,略一沉思,道:“地大神捕,不知你可听说过‘欲魔’这个人?” “欲魔?”中年汉子诧道。 很快,他眼珠一转,面色微微一变,道:“王总管,你所说的这个‘欲魔’,可是一百五十年前,天下五魔中最令人头疼的那位?” 第四章 神捕司的权势 王超凡点点头,道:“正是这个老魔。” “这老魔还活在世上?” “这个……这个没人清楚。想当年,这老魔掳走了青门的大小姐,青门门主一怒之下,亲率青门的一半长老,前去围杀这老魔。听说这老魔最后被青门门主以一记‘九雷轰顶’打得半死,逃之夭夭。这一百五十年来,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突破了‘百雷劫’,飞升天外。” 中年汉子眉头一皱,道:“欲魔的传闻,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这老魔虽然很是难缠,但这三百年来,整个天下,能突破‘百雷劫’的高手,屈指可数,这老魔只怕还没有这等本事。” 王超凡道:“地大神捕的高论与我家宗主的意思不谋而合。”顿了一顿,道:“奇怪的是,最近有人在‘九龙山’看见了欲魔的成名兵器‘玄月斩’。” 中年汉子听了这话,淡淡一笑,道:“这‘玄月斩’虽然不是‘神兵’,但也是‘圣器’中的上品,莫非王总管也想要这柄‘圣器’吗?” 王超凡道:“不是王某想要,而是我红门的三少门主想要。” 中年汉子面色一变,道:“贵门的三少门主也来了?” 王超凡道:“实不相瞒,王某这次前来,是为我红门的三少门主打前锋的,三少门主正在赶往此地的途中,三日后方能到达。” 中年汉子目光一转,扫了“云梦四狼”一眼,道:“你们四个杀了李素秋,想来为的就是‘玄月斩’吧?” “白面狼”董鹏望了一眼王超凡,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看看王超凡的意思。王超凡点点头,意思是让董鹏旦说无妨。 “地大神捕有所不知,我四人来桃花镇已经一个多月。二十多日前,我四师弟与李素秋搭上了关系。没想到的是,这毒妇竟想给我四师弟下毒,恰好被我看到,一言不合,就将她给打死了。”董鹏道。 “李素秋虽有‘毒芍药’的诨号,但只要你不惹她,她不会无缘无故向你下毒手的,你四师弟一定是得罪了她吧?”中年汉子道。 董鹏想了想,道:“我四师弟一向风流,他自从与李素秋搭上关系后,李素秋便多次向他施展媚功,逗得他心痒难耐。偏生李素秋这个毒妇又不想让我四师弟上她的床,还多次套问‘玄月斩’的事。昨天夜里,我四师弟又去了李素秋的家里,李素秋又在套问‘玄月斩’的事。老实说,‘玄月斩’之事,我四人知道的比李素秋还少,就在李素秋套问我四师弟的时候,我四师弟也在套问她。我、二师弟、三师弟生怕四师弟上了李素秋的当,老早就守在附近。眼看距离天亮尚有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听到了屋里有动静,便第一个闯了进去,却是四师弟要与李素秋欢好,李素秋不但拒绝,还要向四师弟下毒手,我一怒之下,便给了她一掌,就在那时,二师弟和三师弟也闯了进来,一起发招。李素秋抵挡不住,顿时被我们打得昏死。” 中年汉子冷笑道:“李素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们既然制住了她,她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你们的手心,又何必一定要将她杀死呢?” “云梦四狼”中的老四“紫面狼”杨炜,也就是那紫脸大汉,听了中年汉子的话,微微哼了一声,道:“李素秋要杀我,难道我还会跟她客气吗?老实跟你说吧,她是我杀的,你既然是神捕司的‘大神捕’,有种的话,就把我抓了。” 王超凡听得眉头一皱,但没有出声。 中年汉子瞥了一眼杨炜,道:“我要抓你,你就算逃到十万里外,我也一样会抓得到你。我这次是回家省亲,正好路过此地,所以才会遇到这档子事。再者说,你的手段虽然凶残,但所杀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我并不想多管。” 顿了一顿,目光一寒,冷声道:“‘云梦四狼’,你们跟我听着,这十八年来,你们所干的事大多记录在案,你们今后最好老实一些,倘若被我六扇门的人查出你们曾经犯过血案,我便第一个饶不了你们,你们就算有再多的钱,有再大的靠山,我也一样会拿住你们!” 十八年来,“云梦四狼”几时被人如此“警告”过?他们以前也曾经遇到过六扇门的人,甚至是一省的“总捕头”,他们也遇到过三个,但所遇之人,即便是那三个总捕头,他们也不见得会害怕。但这会儿,听了中年汉子的“警告,他们心里又怒又怕。 怒的是中年汉子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投靠了天下三门之一的红门,还敢用这种口气对他们说话,分明就是不给红门半点面子。 怕的是他们确实犯下过血案,这里的血案,当然不是与懂得武功的人动手,然后将对方杀死,而是把不懂武功的人杀掉,或者杀害官宦子弟。 在“大明帝国”的刑律中,武者之间的厮杀,是不会受到刑罚的约束的,但只要一个武者杀了寻常的百姓,都将会受到六扇门的追缉。当然,以“大明帝国”的国土和人口,不要说每一年,就算是每一天,都会发生上百件血案,六扇门的人再多,也无法一一查破,以至于留下了许多未破的血案,许多人因此而得以逍遥法外。另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那就是官宦子弟或者各门各派的人犯了血案,从某种程度上,可以用钱或者其他的手段来摆平。 就拿“云梦四狼”来说,他们出自“云梦三老”的第二老门下,光此一点,就算犯了血案,被六扇门的人查出,只要对方的家属愿意用钱来解决,他们一样也不会有事。现在,“云梦四狼”投靠了红门,这更加了不得。 红门乃天下三门中的一门,创建于三千年前,经过多年的发展,各种各样的人员加起一块,已经不下于数万。“云梦四狼”虽然是一年前才加入红门的,但因为他们身手不俗,很快就得到了红门第八宗宗主的信任,列为第八宗的干事。 本来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就算犯了血案,花些钱财就可以摆平,但中年汉子既然出言警告他们,便说明中年汉子不会因为他们是红门的干事而放他们一马。到时候,中年汉子一定会公事公办,他们即算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 神捕司是六扇门在京城的尊称,但这不等于神捕司与各省、各州、各县的六扇门一样。在“大明帝国”之内,神捕司职权极大,“总神捕”甚至扮演了国师的角色,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见了“总神捕”,也得要礼让三分。从“神捕司”出去的人,到了地方上,即便是镇守一方的官员,也要客客气气的对待。 这中年汉子既是神捕司的“大神捕”,又是“总神捕”的四大弟子之一,抛开他的身手不谈,光是这两个身份,就足以让地方上的任何一个官员为之忌惮三分。 姜力先前虽然已经得知中年汉子是“总神捕”的四大弟子之一,但他不是官家的人,身后又有大靠山,加上他之前觉得中年汉子就算再强,也强不过他们“云梦四狼”联手,所以就口气狂妄,连“总神捕”都出言“冒犯”了。 于今,他在挨了中年汉子的一拳之后,又听得中年汉子冰冷冰的“警告”,心里不禁一凛,暗道:“这小子刚才没有说错,亏我还是‘云梦四狼’中最谨慎的一个,却在今日犯下了一个大错。我起先以为他只是有些名号,有欧阳神公老匹夫的庇佑,身手不见得能高明到那里去,但现在,我得重新估计此人。唉,都怪我四人加入了红门之后,得到宗主的信任,越发看不起人,这家伙既然是欧阳神公老匹夫的四大弟子之一,身手又能弱到那里去?怕是宗主,也奈何不了他。得罪了他,不是自找死路吗?万一我四人当年所犯的血案被他知晓,他硬要找四人的麻烦,只怕宗主未必肯替我四人出头。” 他脑海中这么飞快般的一想,立时改了面色,又向中年汉子赔礼道歉,语气比起上一次的道歉来,不知好了多少。 不料,中年汉子却不领情,道:“我这个人一向铁面无情,无论是谁犯了事,都不会轻易让过,你们四个好自为之。” 听了这话,“云梦四狼”也只有干笑的份。 王超凡知道再留在场上,双方更加尴尬,便朝中年汉子一拱手,道:“地大神捕,如无其他的事,我等就告辞了。” 中年汉子拱手道:“请。” “请。” 王超凡话声一落,将身一起,破空飞掠出去,瞬时已在二十多丈外。“云梦四狼”展开轻功,跟了上去。 五人走后,中年汉子朝站在树上的少年看了一眼,笑道:“小兄弟,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那少年从一丈五六高的树枝上跳下,竟是浑然无事,走上去道:“舒伯跟我说过,心正的话,天下便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第五章 小芸妹妹 中年汉子听后,目中射出一道异样的光彩,仔细的看了一眼少年。蓦然,他面色微微一变,瞬时到了少年身前,一手按向少年的肩头。那少年虽然懂些功夫,但中年汉子的身手,又岂是他所能想象的,顿时被中年汉子按住了肩头。 少年微微一怔,刚要说些什么,忽听“砰”的一声,丹田生出一股古怪的玄气向外一冲。那中年汉子不虞有此,生怕自己掌上的力道与这股玄气相撞,伤了少年,五指急忙一松,那少年立时便被震得连退了五步。 “小兄弟,你没事吧?”中年汉子上前一步,关心的问道。 少年虽觉周身隐隐作疼,但见了中年汉子一脸的关切,便知道中年汉子不是故意的,忙道:“我没事。” 中年汉子听了少年的话,这才有些放心。不过,他刚才只是在少年的肩上拍了一下,便发觉少年得了一种怪病,这种怪病他虽然说不出个名堂,但他知道,这种怪病会让少年活不过十八岁。而且,每一个月的某一日,都要有一个高手运功为少年治疗,才能减去那种怪病发作时的痛苦。不然的话,光是那种痛苦,就足以让人痛得死去。 “小兄弟,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令师是哪一位?”中年汉子问道。从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起,他便对这个少年有了一种好感。以他的性格,换在往日,他是绝不会对任何陌生人稍加悦色的。 “我没练过什么功夫啊,我也没有师父,我只有一个舒伯。”少年一脸的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中年汉子微微一怔,暗道:“奇怪,这小兄弟既然没练过功夫,丹田何以会突然生出一股玄气?这股玄气的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却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心里想着,口中问道:“那我问你,你的这个舒伯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呀。从懂事起,我就这么一直叫,舒伯也没跟我说过他的名字。”少年搔搔头,这么说道。 中年汉子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你得了一种怪病吗?” 少年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舒伯跟我说过。不过,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有事的。舒伯说,再过两年,他一定能治好我的怪病。” 中年汉子听了这话,心里却是叹道:“小兄弟,你舒伯真有那么大本事的话,又何必再过两年呢?那多半是安慰你的话。” 转念一想,暗道:“这小兄弟与我倒是有些缘分,可惜他的这种怪病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治好,能治好这种怪病的,也只有师父那样的高手。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三十年不出手,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想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递给少年。 “大叔,你这是……” “这枚玉佩是我的随身携带之物,我现在把它送给你。有朝一日,你有缘到了京城,就来神捕司找我,若有人阻拦你,你就拿出此物。到时候,我一定请人治好你的病。” “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舒伯说……”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见面即是有缘,我难得遇到一个有好感的人,小兄弟,你就收下吧。记住,将来到了京城,一定要找我,我叫地虎。”将玉佩硬塞到少年的手中,转身而去。 少年追了十数步,却那里还能追得着,但见中年汉子身形晃动,转眼之间,已经消失在远方。 少年呆呆的看了一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这位神捕司的地虎大叔好生奇怪,我只是与他初次见面,他就送了一枚玉佩给我,还说要请人治好我的怪病。这样的大好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唔,不是,要说大好人,舒伯才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个,没有他老人家,我只怕已经饿死了。”说完,他将玉佩贴身藏好,跑到木柴边,背起就走,速度快得惊人。 当少年背着木柴出了山,跑进“桃花镇”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正午。少年不但力气大,脚底下还跑得飞快,沿路之上,尽管有人在向他打招呼,但他均只是答应一声,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人见了,大笑道:“小风子,你跑那么快也没用,你今天是注定了要挨骂。来来来,反正你都是要挨骂的,倒不如停下来,与我喝两杯。” 听了这话,少年跑得更快,看那架势,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路过镇上一家最大酒楼门外的时候,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小风哥。” 这声音很小,但少年一下子就听见了,不但听见了,还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将身一转,望着酒楼的大门处,笑道:“小芸妹妹。” 此时,酒楼的大门处,正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年约十三四岁,长得虽然不是很美,但胜在健康,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能说话。难怪少年一听了她的声音,便陡然停了下来,似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又有谁看了不喜欢呢。 小姑娘掩嘴一笑,道:“小风哥,你这已经是第十三次延误了时辰,这一次,不知道你又要被骂多少时辰。” 少年呵呵一笑,道:“我已经被春姨骂习惯了,她若不骂我,我还感觉不自在呢。” 小姑娘刚要说些什么,只见一个七十余岁的老者从酒楼里走了出来,双手背着,鼻孔里微微哼了一声,道:“芸儿,这小子又在跟你灌什么迷汤?我叫你少和他往来,你偏是不听,当心有一天他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娇嗔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风哥?小风哥对我可好了,他每天都来帮酒楼的忙,是个大好人。” 少年丝毫没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老者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不下百遍,而老者每一次看到他,好像不这么说,便会感觉不舒服似的。 “丁爷爷,你老早。”少年笑嘻嘻地道。 “早个屁,都大中午了。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迎春院’干活去,难道真要挨春三娘一顿臭骂吗?”老者道。 小姑娘听了这话,见有客人正往酒楼里走,面上微微一红,道:“爷爷,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亏你还是酒楼的东家之一,真是口没遮拦。” 老者哈哈一笑,道:“我说话一向这样。”但很快,他便换了一副尊容,弯着腰,一个劲的恭请客人光临,那副神色,比起打杂的店伙计来,看上去都要谄媚几分。 小姑娘拿他无法,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朝少年挥挥手,意思是让少年快些回去。 少年笑道:“小芸妹妹,我今天可能帮不了忙啦,明天我再来帮忙。”说完,转身飞跑而去。 小姑娘目送少年消失在大街的转角之后,这才回转酒楼,进了后院。不一会,她换了一身粗布衣衫出来,打扮成一个酒家女的样子,竟在酒楼里干起端菜送酒的活来,手脚麻利,不比其他酒保差。 第六章 春三娘 那少年背着木柴离开之后,在大街上奔了一会,很快转入一条小巷子。他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的疾跑了片刻,便来到了一堵高墙外。顺着高墙外的巷子走了不到三十步,便有一道木门。 木门虚掩,少年轻轻的推开木门,走了进去。高墙内,是一片宽阔的后院。左面是菜地,种着许多蔬菜瓜果,右面是一片小树林,树木掩映之中,露出几间木屋。那几间木屋搭建得十分别致,加上又位于小树林左右,显得颇为幽静。 此时,在一棵树下,一把靠椅上,正躺着一个长髯老者。这长髯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黑脸膛,身材甚是魁伟,虽是躺在靠椅上假寐,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雄赳赳的少壮。 少年朝长髯老者看了一眼,走到一个角落里,随手将斧子放在一边,然后将木柴放下。在这个角落里,已经堆放了不少木柴,但少年知道,这些木柴只够“迎春院”烧五天。他之所以要每天进山砍柴,无非是怕柴火有朝一日不够,每日若是进山砍柴的话,便能保证“迎春院”不会断火。 “桃花镇”处于交通要道,每天东来西往的人不少,而“迎春院”又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青楼,规模宏大,每夜所烧的菜,即便是淡季,至少也有五六十桌。少年若不勤奋一些,又怎能满足厨房的需求呢? 况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人在少年的时候,若不吃一些苦头,将来只怕不会有什么大才。 少年刚把细绳解开,放在一个木架子上,转头一看,不禁变了面色。 原来,连接后院与中院的圆门边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姿色尚可,一身鲜红的衣裙,正一目不瞬的瞪着这边,看那神情,大有随时爆发的架势。 少年暗道:“春姨来得好快。”轻手轻脚的走上去,低声道:“春姨,我求你一件事行吗?” 那中年妇人只是板着面孔,瞪着少年,并不出声。 少年暗暗叫奇,换在往日,自己若是延迟了她所限定的时辰,两人一旦见面,她必定破口大骂,非要骂到口干舌燥为止。当然,中年妇人的大骂,绝不是侮辱,而是一种类似于母亲般的责备,只是这种责备过于古怪,不知底细的人在场,都会为少年捏一把汗。 “怪了,春姨今天好像改了性子,我记得上一次我只是延迟了小半会,她一见了我,便整整骂了我半个时辰,说是狗血淋头也不过分。今天我延迟了至少半个时辰,她居然连一句都没骂。” 少年心中这么想。不过,他知道今天这一顿臭骂一定免不了,可能是春姨的脾气还没有发作。 “春姨,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先让我吃两碗饭?我吃了饭,你想怎么说我都行,哪怕是说到黄昏,我也不会走开半步。”少年道。 这中年妇人是“迎春院”的老板娘,也就是俗话所说的“老鸨”。她名叫春三娘,凡是来“迎春院”玩乐的人,要么叫她“老鸨子”,要么叫她“春三娘”,要么叫她“三娘”。 当然,这三种叫法,各有妙用。叫她“老鸨子”的,多是那些途经此地,只在镇上过一两夜的人。叫她“春三娘”的,多是那些在镇上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或者经常往返于两地,必须经过“桃花镇”的人。叫她“三娘”的呢,除了有限的几个外地人外,都是镇上的“熟客”。这些“熟客”隔三差五的都会来一次,起先还会叫“春三娘”,到了最后,干脆直接叫“三娘”算了,以示亲切。 春三娘听了少年的话,忽然收起板着的面孔,双眼也不再瞪着,格格一笑,亲热的捏了捏少年的面庞,道:“小风啊,你知不知道你很能干?春姨若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会乐醒。” 少年一听,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他有一种预感,春三娘今日不但不骂他,还一反常态的夸奖他,一定没什么“好事”。 “春姨,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就等于是我的干娘,你叫我做什么,我还会推辞吗?我知道,无论你叫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少年道。 在少年想来,自己只要这么一说,以春三娘的脾气,一定不会再开口对他说好话,接下来便是一顿臭骂。 谁料,春三娘一反常态到底,拉起他的手,便向中院走去。 “春姨,你拉我去哪儿,我还没吃饭呢?”少年急忙大叫道。 春三娘笑道:“我这不是拉你去吃饭吗?你放心,春姨不会为难你的,你乖乖的跟我来,春姨请你吃好吃的。” 少年无法,只得任由春三娘拉着。两人走了一会,来到一间屋外,进了屋里,只见一桌丰盛的菜肴已经摆好,边上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 那丫头见了少年,抿嘴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这儿没你的事了,该干嘛便干嘛去,我有一些话要对我的小风说。”春三娘道。 “是,三娘。” 小丫头应了一声,乖巧的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脸上依旧带着古怪的笑。 如此一来,少年越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却又不好多问。 春三娘将少年按坐在椅子上,亲自为少年盛了一碗饭,然后便坐在对面,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少年,目中有一种柔情,也有一种疼爱。 “咦,你怎么不吃?你不是很饿么?”春三娘眼见少年没有动筷,诧道。 “春姨,你……” “你刚才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现在让你吃饭,你还不吃?”春三娘一副长辈的神情,语气不容少年反驳。 少年听了这话,暗道:“反正已经到了这儿,不吃白不吃,吃了也不会少几两肉。”想罢,便大口吃起来。 那些菜肴,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是少年很少吃的。这倒不是春三娘平日对少年“不好”,而是少年的舒伯,也就是那长髯老者,认为吃多了这些东西,不但对身体有害,还会养成好吃懒做的性情。 少年对舒伯的话一向听从,春三娘多次“请”他吃饭,他虽然知道这是春三娘对他的一种疼爱,但十次之中,他总有九次找借口不去。现在,少年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加上这些菜肴又的确很好吃,他又岂能拒绝,还不大快朵颐。 少年一连吃了三大碗饭,这才放慢速度,问春三娘道:“春姨,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做吗?” 第七章 男子汉 春三娘一直支着下巴望着少年,听了这话,将双手拿开,笑道:“小风,你真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春姨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想让你到前院干几天活,你觉得怎么样?” 一听这话,少年忽然打了一个哆嗦,顿时胃口全无。 十岁之前,他倒是经常往前院跑,因为那儿人多,他觉得很好玩。有时候,他还会被一些嫖客捏着他的小脸蛋,问他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就懂得来逛窑子找乐儿。 但自从半年前他遇到一个“老色鬼”之后,他便对前院有了一种“恐惧”。半年前的那次遭遇,使得他在一段时间里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现在,春三娘又要他去前院帮忙跑腿,他不由得想起上次的遭遇来,背心不觉出了一股冷汗。一想到那次的遭遇,他便回想起一双妖邪、可怕的眼睛来,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差点没将他…… “小风,你不要紧吧?”春三娘见少年面色有些苍白,神色一紧,柔声问道。 “没……没事……”少年颤声道。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的样儿,分明就是心里还有阴影。” 说到这,春三娘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春姨不好,上次不应该让你帮忙。你上次不帮忙的话,也不会碰上那个老变态……”望着少年,语气一转,道:“算了,我还是多花些银子,请两个人来帮忙,免得到时候……” 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年定了定神,一脸的坚毅,像是换了一个人,大声道:“不,春姨,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忙的。” “可是你……” “我想明白了,正因为我心里还有阴影,所以我才要去。舒伯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的。我若是连这点阴影都克服不了,岂不是一辈子都将承受这种阴暗的折磨?春姨,你这么做,根本就是给我一个扫除阴影的机会,我绝不会放过的。” 春三娘目中闪过一道神采,道:“小风,你已经长大了。春姨看得出,你绝不是一个平常的人,你就像一条飞龙,总有一天,你会飞出桃花镇,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少年一怔,正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春三娘却是已经在催他快些吃饱。如此一来,少年也没再问,他的胃口虽然没有先前那么好,但也还是吃了大半碗。 饭后,春三娘有事他去,少年自回后院。当少年回到后院的时候,那长髯老者已经醒来,正在菜地里浇水。 这一片菜地,除了大部分供给厨房外,小部分是留着自家用的。你还别说,那少年之所以长得这么高壮,全靠这些亲手栽种的蔬菜瓜果养育。镇上一些人想掏钱买一些回去吃,长髯老者都不答应呢。 “舒伯。”少年进了后院,张口喊道。 长髯老者点点头,问道:“你春姨又请你吃饭了?” “是呀。” “那些肥腻的东西还是少吃一些,你先去那边坐坐,我浇完了菜,有件事要和你说说。” “舒伯,还是让我来吧,你老……”少年说着,上去想从长髯老者手中要过木柄罐桶。 长髯老者笑道:“去去去,舒伯虽然已经六十五岁了,但论精力,不比你差,这活儿还是我来干。” 少年知道长髯老者的脾气,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去树底下坐着,而是在菜地中的过道里慢慢走着,看到菜叶上有虫儿,他便弯下腰去把虫儿弹开,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游戏。 过了好一会,长髯老者浇完了水,拉着少年的手,一块儿来到一棵树下。少年搬来一张木凳,坐在长髯老者的边上,望着对方。 “风儿,你今年多大了?”长髯老者坐在靠椅上,笑着问道。 “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五岁了。”少年高声回答。 长髯老者“嗯”了一声,道:“十五岁,也算是长大了。在你这个年纪,有个人却已经是名动天下。” 少年惊奇地道:“舒伯,谁在我这个年纪就已经名动天下?” 长髯老者目中闪过一道怪异的光芒,忽然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慈爱地道:“风儿,这人是谁,舒伯将来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顿了一顿,问道:“你春姨是不是要你这几天到前院帮忙?” 少年点点头,道:“是。” 长髯老者道:“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 “舒伯看得出,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之后,你便对前院有一种恐惧,至今心里还有阴影。你答应了你春姨,不怕又遇到那种变态徒吗?” “舒伯,我记得你老说过,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怕任何人的。你老的每一句教导,我都会记在心里。有了困难,如果只是一味逃避的话,又还算什么男子汉呢?我绝不做懦夫。” 长髯老者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伸手一拍少年的肩头,道:“好样的,风儿,你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功夫,但你所说的话,却比许多有功夫的人更加像个男人。男人就该这样。”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舒伯,这还不是您教导有方?没有您的教导,我又怎么会这么说?” 长髯老者想了想,道:“风儿,你既然已经决定到前院去,那我要和你说的事,须得推迟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对你说。” 少年好奇地问道:“现在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其实……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原打算这两天就带你离开桃花镇的……” “离开桃花镇?舒伯,我们不是住得好好的么?为什么要离开桃花镇?我们去哪儿?以后还会不会回来?” “风儿,你别急,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但我带你离开桃花镇,是有极大原因的,我日后会对你说明。现在,你既然愿意去前院,克服那件事给你带来的心里阴影,我万分赞同。当你克服了阴影之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第八章 少年的疑问 少年心里尽管充满了疑问,但他深知舒伯的脾气,知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开口求他,只要他觉得还不是时候,他什么也不会说的,便没再问下去。过了一会,少年想起李寡妇被杀之事,便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长髯老者听后,说道:“李寡妇之死,我先前已经听说。这件事咱们不要多管,镇长和张保会追查的。” 少年道:“舒伯,您知道李寡妇名叫什么吗?” 长髯老者一怔,道:“风儿,为什么这么问?” 少年便将自己进山前后,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他说的时候,并没有把那只大肥猫的事说出来,这倒不是他不想把大肥猫之事说给舒伯听,而是他第一次遇到大肥猫的时候,大肥猫曾经“警告”过他,他要是敢把遇到它的事说出去,它就再也不会出来与他玩。 长髯老者听了,好一会没有言语,一脸的沉思。 少年等了半天,见长髯老者不出声,忍不住问道:“舒伯,您在想什么?那些人你老听说过吗?” 长髯老者沉吟道:“‘云梦四狼’成名于十八年前,我倒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至于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由于他是近十年才刚出名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对了,他真的说要请人为你治病么?” 少年道:“是呀,他还送了一枚玉佩给我,大概是作为信物之用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玉牌,递给了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伸手接过,端详了一会,早已看出这枚玉佩十分名贵,绝非普通人所能拥有。 “这么贵重的东西,岂能轻易送人?难道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当真对风儿有好感?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一件好事。不过,风儿的身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绝不能冒这个险。”长髯老者心里想道。 片刻之后,长髯老者开口说道:“这地虎既然是神捕司的‘大神捕’,他要请的人,一定是天下第一流的人物。这个人可能就是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长髯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还给了少年。 “这欧阳神公就是神捕司的最高长官,皇帝的老师吗?”少年将玉佩重新放回怀中,甚有兴趣的问道。 长髯老者道:“不错。这欧阳神公虽然不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他也没有参加过每五十年举行一次的天下十大高手的比试,但早在三十年前,就有不少人说他的身手不在天下十大高手之下。如果是他给你治病的话,一定可以手到病除。” “天下十大高手?他们很厉害吗?” “他们当然很很厉害。” “有多厉害?与你老比起来,他们……” 长髯老者大笑一声,伸手摸摸少年的头,道:“风儿,这样的话,今后可别乱说。舒伯这点本事,只怕连那名叫地虎的‘大神捕’都要差上好一截。他既然能当上‘大神捕’,又是欧阳神公的弟子,身手之高,即便是比不上一派之尊,起码也能独当一面。” 少年想了想,问道:“那他们所说的‘欲魔’呢?” 长髯老者面色一肃,郑重地道:“风儿,你今天看到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招来麻烦。那‘欲魔’乃一百五十年前的一代高手,他的‘玄月斩’是‘圣器’中的上品,威力无穷,谁得到它,必定是如虎添翼。” 少年越听越有兴趣,刚要问些什么,长髯老者似已不愿多说,接着道:“风儿,这些事情待我们离开了桃花镇,我会一五一十的说给你听。好啦,舒伯想休息一会,你自己到一边玩去吧。”说完,将身向后一仰,躺在了靠椅上,双目合上,再也不说一句话。 那少年见了,便乖巧地走到一边,在空地上打起拳来。 他所打的拳十分普通,严格上来说还不是功夫,最多也就能强身健体。但他打得甚是兴奋,一遍又一遍的打着,直到打得浑身是汗,这才作罢。当他梳洗完毕,从木屋里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黄昏。 这时,只见一个丫头轻盈的走进了后院,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有酒有菜,老远就能闻到菜香。 “舒老爷子、小风哥,我给你们送吃的来了。”那丫头甜甜的笑道,正是先前偷笑少年的那个小丫头。 那少年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进一间木屋,搬出一张桌子,放在空地上。 就在少年进屋搬椅子的时候,那小丫头已经把酒菜摆放在桌上,并把长髯老者请到了桌前。 “小梅,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长髯老者一边落座,一边说道。 “舒老爷子,我已经吃过了,你老不必管我。”小丫头说着,伶俐的为长髯老者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少年盛了一碗饭。 “谢谢小梅妹妹。”少年道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那小丫头在旁侍候着,只要长髯老者的酒杯空了,她便急忙倒酒,而她的一双妙目,多数时候是在看着少年,脸上始终带着一种甜蜜的笑,仿佛这么看着少年,便是最大的享受。 少年埋头大吃了两碗饭,这才发觉小梅的异样,抬头笑道:“小梅妹妹,你老望着我做什么?莫非是我刚才没洗干净脸么?” 听了这话,小梅粉嫩的双颊掠过一道红晕,显得甚是娇羞,道:“没……没什么,我……见你吃得这么香,好像在吃珍馐美味一般,就多看了一会。”借着给长髯老者倒酒,掩饰过去,心里却是“砰砰”跳。 少年虽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男女间的情感显得不怎么敏感,只觉小梅就是自己的妹妹,心底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邪念。他望着小梅笑了笑,便又继续夹菜大口吃饭。 不多时,少年已经填饱肚子,长髯老者却还在慢饮。 “小梅,你用不着侍候我了,你跟风儿去吧,我待会吃饱喝足,自会收拾。”长髯老者笑道。 小梅道了一声“是”,朝长髯老者施了一礼,这才与少年离开了后院,往前院而去。 从小梅对待长髯老者的态度来看,她分明就是不敢把长髯老者当成下人,倒好像这家“迎春院”是长髯老者开的,她事事恭敬,绝不敢有半分不敬。 第九章 少年韩风 也正是在黄昏的时候,桃花镇镇长的豪宅中,来了一个店小二。那店小二声称是给人送信的,当镇长看了信后,异常大方的赏了店小二一两银子,直把店小二乐得合不拢嘴,须知这一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可是两个月的工钱。 店小二走后,书房里,镇长叫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名叫陈风,一个名叫周康,均是练家子,乃镇长十多年前请来的护院头领,也是镇长的亲随,镇长每次外出,身边至少会有一个跟着。 “主人,有事吗?”进屋后,陈风首先问道。 镇长手里还拿着那封信,将信递给陈风,说道:“你们看看这封信,然后给我一些意见。” 陈风和周康互相看了一下,目中充满了惊疑。镇长的性格,他们十分清楚,若不是遇到极大的难题,他是不会这么说的。 陈风伸手接过信,打开来看,周康向他走近一步,与他一起看信。两人看完之后,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怎么样?你们有何意见?”镇长问道。 “主人,依小人愚见,李寡妇之死,不应再查下去。”陈风道。 “哦,怎么说呢?”镇长又问。 “主人,这份信里既然已经说明李寡妇之死与红门的人有关,您又何必‘多管闲事’呢?红门要杀的人,绝非寻常百姓。那李寡妇初到桃花镇的时候,小人便觉得她不是善类,要不是她没有惹是生非,小人又岂能容她留在桃花镇?她的死,十成是招惹了红门的人。” 镇长听后,望向周康,问道:“周康,你呢?” 周康躬身道:“小人的想法与陈兄一样。主人若是担心此事会招来非议,明日不如在镇上张贴一张公告,把李寡妇的身份公布,就说她的的死乃是因为武林仇杀,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非议了。” 镇长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正是我的得力助手,此事就依你们所说的办。” 陈风与周康忙道:“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主人夸奖了。” 镇长想了想,道:“红门的人既然已经来到了镇上,咱们要不要去客栈里把人请到这里来?” 陈风道:“主人,此事万万不可。” 镇长面上一怔,道:“有何不可?” 陈风道:“红门是天下三大门之一,势力庞大,小人虽然不清楚来到桃花镇的是红门的什么人,但他既然只是写信来告知李寡妇之死的事,便说明不想登门造访主人。主人倘若冒然叫人去请,只怕会引起他的反感。一动不如一静,主人只要知道红门的人就在镇上,这已经足够了。” 镇长听了这番话,面上露出赞同之色,点头道:“你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略一沉思,把一家丁叫来,叫他急速去把“差头”张保叫来,不得有误。 不多时,张保来到,向镇长问过好之后,只听镇长道:“张保啊,李寡妇之死不必查下去了。我已得到密报,李寡妇原来是武林中一个名叫李素秋的人,有个外号叫‘毒芍药’,她的死,实乃江湖仇杀。” 张保一愣,道:“镇长,此事当真?” 镇长双眼一瞪,道:“这件事千真万确,你不必多问。明日一早,你叫人写一张公告,张贴出去。不用我教你吧?” 张保忙笑道:“桃花镇以镇长最大,镇长怎么说,卑职就怎么做。卑职知道应该怎么做。镇长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卑职这就开始布置去了。” 镇长“嗯”了一声,忽然走上去拍拍张保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张保啊,李寡妇之死与红门有关,别说我一个小小的镇长,即便是县里的知县大人,州里的知州大人,也不得不这么做,你明白吗?” 张保道:“卑职明白。”不敢多问半句。 “好,那你去吧。” “卑职告退。”张保说完,退出了书房。 很快,张保出了镇长的豪宅,在街上走着。转过一条街后,张保回头“呸”了一声,骂道:“老子要不是因为得罪了人,从县里的捕头降为镇上‘差头’,又岂会受你的鸟气?” 边走边道:“那李寡妇倘若是红门的人,只怕你现在已经坐不住了,担心自己的位子不保。哼,这样的事,老子见得多了。” 他自言自语的臭骂了一会,心情不爽,也不去“差人院”布置镇长交代的事,直奔“迎春院”而去。不久,他走到了“迎春院”外。 此时,“迎春院”宽阔的大门外,早已点亮了八盏大红灯笼,几乎能将整条大街照个通亮。丝竹声、欢笑声、猜拳声,声声入耳,当真是一派欢乐景象。 “哟,张差头,你已经十日没有光顾我们‘迎春院’,可把我们家的小玉想死了,今晚上你可得要好好的怜爱小玉呀。”一个二十来岁,十分风骚的粉头扭着细腰儿,夸张的向张保迎来。 还没等张保有所表示,一道人影从张保身后冲了上来,将张保撞得险些摔倒。张保正要叫骂,那道人影却一阵风似的进了大院,消失在人群里。 “咦,这家伙好快的身手,莫非是武林高手不成?” 别看张保不高兴的时候满嘴乱骂,但他的心却很细。这么一想,便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那粉头笑道:“那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想你得紧。” 那粉头“啐”了一声,道:“我怕小玉说我抢了他的爱郎,不答应呢。”说完,在张保身上狠狠的捏了一下,低声道:“你这没良心的,还不快去房里见小玉?” 张保“哈哈”一声大笑,大步走进院子,找他的“小玉”去了。 说起这张保,却有一番来历。五年前,他原是六扇门里的一门捕头,在县衙里当差。后来,因为酒后不慎,得罪了县里的一个公子哥。那公子哥的老爹曾经做过三品高官,虽然因病退职,赋闲回家,但省里有的是他的门生和同年。不出一个月,一道公文下来,张保的“捕头”职位不保,被下放为连“捕快”都算不上的“差头”,可谓栽了一个大跟头。 其实,张保手底下着实有几下子,为人也不算“很差”。自从被“贬”到这“桃花镇”以后,他收敛了不少,虽然也喜欢逛窑子,但十次之中,倒有九次只是坐在大厅里与粉头们猜拳喝酒,酒也只喝到七分醉。 两年前,春三娘从外地买来了十几个清白的丫头。有一晚,一个名叫小玉的丫头被一个外地人看中,要拔小玉的头筹。当时,小玉死活不肯,宁愿在“迎春院”干一些粗中的活,也不愿接客。 那外地人不乐了,说什么都要买下小玉的“初夜”。这时候,张保来了一个“英雄救美”,他对春三娘说,他愿意包下小玉,他每月的俸禄,可以全都交给春三娘处理。那外地人虽然有钱,但张保是桃花镇的“差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见张保力保小玉,最后只得让给了张保。 自那以后的一年里,张保硬是没有碰过小玉一根手指头,就算是“迎春院”的其他粉头,他也没有碰过一次。小玉为张保的这份“情义”所感动,终于在某一夜委身于张保。 张保得了小玉,欢喜得不得了。此前,他的俸禄中,大半给了春三娘,剩下的那小部分,每月都花个尽光。此后,那便开始正儿八经的存起钱来。虽然所存不多,但他已经同春三娘说好,再过一年,他所存的钱就可以把小玉从“迎春院”接出去给他当老婆。 其实,在大明帝国内,娶粉头做妻妾的大有人在,内中不凡许多高官。张保小小的一个“差头”,别说娶一个只失身于他的粉头做老婆,就算是娶一个侍候过其他男人的粉头,那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 话说张保进了小玉的屋子,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张保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小玉屋中出来。走了不到十步,张保便看见了那少年。 张保面色一变,疾步上去,将少年拉到一边,低声道:“小风,你怎么到前院来了?上次的事,你还……” 那少年笑道:“保叔,你别担心,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张保想不到他会如此的镇定,怔了一怔,道:“你当真没事?” 少年摇摇头,道:“我确实没事。” 这时,已经有人在喊“小风”,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迎春院”的粉头。 少年应道:“我就来了,十三姨。” “呸,什么十三姨,我是你十三姐。”那粉头笑骂道。 张保见少年脸上毫无上次那件事所给他的阴影,便放下了心,道:“你既然没事,那我就不管你了。保叔有事要回‘差人院’,你帮忙归帮忙,但也得多注意一些,真要发生什么事,就来找保叔,保叔替你出头。” “谢谢保叔。”少年道。 就这样,张保离开了“迎春院”,自回“差人院”,而那少年却去一间屋里听候“十三姨”的吩咐。说是听候,其实也不算是,也就是客人有了需要,比如说酒已喝完,或者说菜不够,少年就跑跑腿而已。 似这样忙碌了一会,少年才得以有些空闲,信步来到大厅。 “迎春院”的前院一共有一个大厅,五个偏厅,以及数十间房屋。规模之大,便连县城里的妓院,也比之不上。 那少年名叫韩风,两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由长髯老者带到了桃花镇。长髯老者与春三娘此前是认识的,出于某种原因,他在桃花镇住了下来,并在“迎春院”的后院干活,一日三餐,但求温饱。当时,春三娘也才到“桃花镇”不满一年,刚刚顶下“迎春院”来做。 十二年前的“迎春院”规模很小,只有七个粉头,但十二年之后,“迎春院”俨然成了桃花镇最赚钱的安乐窝,每月所缴纳的赋税,占了全镇的五分之一,算得上是“纳税大户”。别说镇长,就算是县城的县老爷,到了桃花镇,都不敢对春三娘有一分傲慢。 少年韩风在这么一个风月场所里长大,耳闻目染,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那些粉头们,他要么叫“姐”,要么叫“姨”,一点也不生疏。这些“姐姐”或者“阿姨”对他也算不错,虽然有时候不免要捏捏他的脸蛋,吃吃他的豆腐,但都是出于一种喜爱。 这种喜爱绝非风月中的男欢女爱,从根本上说,这是一种亲人的爱。妓女也是人,内心深处自然会有亲情,而韩风,就是她们的“弟弟”。 韩风靠着一根柱子,望着大厅中进进出出的人,脸上带着欢喜的笑。他不清楚这一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客人,但他却知道,“迎春院”这一晚所赚的钱,一定比平常的时候多了一倍不止。 他打心底为春三娘高兴,因为他知道春三娘是一个“好人”,尽管她骂自己的时候,口沫横飞,毫不留情,但要是没有她,“迎春院”的每一个粉头,不是会饿死在街头,就是会被卖进大户人家,一辈子为奴为婢。 他听舒伯说过,似春三娘这样的“老鸨”,简直就是“老鸨”中的极品。这十二年来,从“迎春院”出去,嫁给好人家的,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每一个嫁出去的粉头,春三娘都会偷偷的送一份厚礼,就像是嫁自己的闺女一般。换成其他老鸨,不盘剥粉头们的工钱就已经是万幸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对粉头们这么好? “再过一年,小玉姐姐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嫁给保叔做老婆了。小玉姐姐长得很漂亮,以她的姿色,保叔就算不吃不喝的存五年钱,也未必能为小玉姐姐赎身,春姨给保叔两年的时间,其实也就是让他学会存钱,我相信,春姨到时候会给小玉姐姐一份厚礼的。” 韩风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忽见一双眼睛朝自己望了过来。他心里一跳,以为自己又遇到了上次那种变态徒,但幸好,那人的眼神十分清澈,不带一丝邪气,这让他定下了心神。 第十章 老道与老头 韩风定下心神后,朝那人回望过去,只见这人竟然是一个老道。 老道留着三缕长须,面容清瘦,鼻正口方,坐在那儿,宛如吕纯阳转世,端的是令人不可亵玩。老道独自一桌,身边别说一个朋友,便是一个粉头,也不敢靠近他半步。要不是他的桌上有酒有菜,只怕会让龟奴赶出去。 “我听舒伯说过,世上有两种道士,一种出家为道以后,便不可以吃荤喝酒,而另一种道士呢,不但可以吃荤喝酒,还能娶妻生子。这个老道士一定就是第二种道士吧。”韩风心里想着,举步朝老道士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韩风笑道:“真人有什么需要吗?” 老道目望着韩风,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风一愣,但还是回答道:“我叫韩风。”不知怎么回事,在这老道面前,他觉得特别的轻松,又道:“韩风的韩,韩风的风。” 老道听了,面上也是一怔,接着便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直震得全厅的的桌子抖动起来,但桌上的东西,却是一件不倒。 “好,这名字好,有意思,有意思。”老道说完,一扬首,把桌上的一杯酒一口喝干。 老道这一展示功力,既吓傻了一些人,也惹恼了一些人,只见一个面目奇丑的汉子伸手一怕桌子,霍然站了起来,伸手一指老道,喝道:“牛鼻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显摆。” 一些人也想站起喝问老道,但见面目奇丑的汉子抢了先,便没有起身,决定先看看情形。 老道望了面目奇丑的汉子一眼,笑问道:“你是天丑帮的人?” 那面目奇丑汉子傲然一笑,道:“算你有些见识,居然知道我是天丑帮的人。”目光一扫,嘿嘿一声冷笑,道:“欲魔的‘玄月斩’,本帮的少帮主志在必得,谁也别想拿到。谁敢与本帮的少帮主争夺‘玄月斩’,便是与本帮过不去,本帮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口气,只怕你天丑帮未必有这个本事。”一个声音说道。 天丑帮乃“大明帝国”境内六大帮之一,帮众没有一万,也有九千,帮中高手甚多,帮主“天丑老人”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此刻,有人居然敢当着“天丑帮”的人面说天丑帮的不是,这叫天丑帮的人怎不恼怒? 霎时间,那面目奇丑汉子一桌的四条丑陋壮汉,全都站了起来,四个伺候的粉头,都被他们推到了边上。 “小子,有胆的就站起来,让大爷我看看你是什么人?”身材最高的一个丑陋大汉喝道。 话声刚落,只听一声大笑响起,角落里站起一个四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把羽扇的中年人。 “金钱帮的八钱高手!” 那面目奇丑汉子见了中年人的装束,面色微微一变。 中年人身穿一件特制的衣衫,胸前用金线绣着八枚钱币,正是金钱帮帮众的标记。金钱帮是“大明帝国”境内六大帮之一,论实力,丝毫不在天丑帮之下。帮内上下,一律穿着胸前绣着金线钱币的衣衫,帮主以十三枚金钱为标记,地位最高。 这中年人有八枚金钱,虽然还算不上高层,但也属于中上层的人士。他听了面目奇丑汉子的话,面上微微一笑,朝四周一拱手,道:“在下逍遥子,忝为金钱帮护法,各位有礼了。” 那面目奇丑汉子听他自称是金钱帮的护法,面色又是一变,暗道:“这家伙居然是金钱帮的护法,我五人不过是天丑帮的五级武士,就算联手,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心里这么想着,口中笑道:“原来是金钱帮的逍遥子护法,失敬、失敬。方才我三弟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逍遥子虽然是金钱帮的护法,这五个天丑帮的五级武士可以轻松对付,但他知道天丑帮的厉害,这五个人只不过是天丑帮的小角色,这次为了“玄月斩”,天丑帮必定会来许多高手,在没有看到“玄月斩”之前,根本就没有必要和天丑帮起冲突,遂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在下无意冒犯贵帮,尚祈恕罪。” 那面目奇丑汉子正要开口,忽听一声大笑传来,转眼之间,一个破烂衣衫,脚下穿着一双木屐的老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那老道的对面椅子上,拿起酒壶,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倒。 那老道望着老头,嘴角挂着一丝笑,却不出声,看上去与老头是相识的。 “花门!?”一个声音喊道。 那老头喝酒的速度惊人,一口气把大半壶酒倒进口里之后,将头一扭,看向一处,指着自己的酒槽鼻子,道:“你说我老花子是花门的人?” 那人起身走出,却是一个四十来岁,一袭青衣的汉子。他朝老头恭敬的施了一礼,道:“晚辈神鹤谷弟子,名叫薛冲,见过风老前辈。” 那老头苦笑一声,道:“原来你是神鹤谷的弟子,难怪你看得出老花子是谁。”朝老道古怪的做了一个鬼脸,道:“牛鼻子啊,还是你好,没人认出你是谁。” 老道笑道:“这有什么好?老道我方才还被一些人瞧不起呢。哪像你,有人见了你,恭敬有加。” 老头眼一瞪,大声道:“谁敢对你牛鼻子不敬,莫非是屁股痒了不成?你说出来,待我老花子替你出头,在他们屁股上踢两脚。” 那五个天丑帮的汉子听了这话,气得面色通红,但他们见神鹤谷的弟子薛冲对老头十分恭敬,而“花门”又是天下三门中人数最多的门派,天丑帮尽管势大,也不敢轻易招惹。 五人哼了一声,那面目奇丑汉子往桌上丢了一张银票,与其他四人一块儿向厅外走去。 “就是这五个人吗?他奶奶的,难怪会如此嚣张,原来是天丑帮的人。不过,老花子可不怕天丑帮的人。牛鼻子,你看着,老花子要……”老头说着,便要起身追去教训五人。 第十一章 宝葫芦 老道见了,伸手一拦,笑道:“风兄,以你的声望和地位,真要与他们过不去,岂不是掉了身价?让旁人笑话?”对韩风道:“韩小朋友,劳你给我们拿六壶酒来。” “好的,两位老前辈请稍等一会,我马上就把酒拿来。”韩风说完,转身大步走了下去。 天丑帮的五个丑陋汉子一走,大厅里顿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虽然有人还在低声议论老道和老头是什么人,但却是谁也不敢冒然过去打扰他们。那名叫薛冲的神鹤谷弟子在向两个老家伙行了一礼之后,便告辞走了。临走的时候,也是用银票付账,显得十分的阔绰。 韩风下去拿酒的时候,在过道里遇到了春三娘。看春三娘的神情,刚才的那些事,她都偷偷看在了眼里,只是没出声。 韩风奇道:“春姨,方才差点打起来了,你怎么也不出去管管?” 春三娘格格一笑,道:“我还希望打起来呢,一旦打起来,坏了一张桌子,我便可以向他们索赔。不狠狠敲他们一笔,我就不是春三娘。” “他们都是武林的帮派中人,会让你敲吗?” “傻孩子,正因为他们是帮派中人,所以才值得敲。普通人你就算敲,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韩风听了,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进了酒房,随手拿了一个盘子,放了六壶酒。 出来的时候,春三娘已经不见,也不知何处去了。韩风也不多管,走到大厅,将六壶酒放着桌上。 那老头从身后摸出一个拳头大的葫芦,递给韩风,道:“喏,小娃娃,去给老花子把葫芦装满了酒。若是少一分,老花子可不给钱的。” 韩风一怔,道:“老前辈,你这葫芦才多大一点,不如……” 老头吹胡子瞪眼地道:“你懂得什么?老花子叫你去你就去,是不是屁股痒了,非要老花子在你屁股上踢上……” 老道听到这,咳嗽了一声,对韩风道:“韩小朋友,你就依他的意思去办吧,别听他的脏话。” 韩风搔搔头,拿着小葫芦走了下去。 进了酒房,韩风暗道:“这么大的葫芦,不到一筒就满了,我还是用酒壶倒吧。”想着,走到放置酒壶的木架子前,随手从一层中拿了一壶酒,拔出小葫芦塞子,往里倒酒。 不料,一壶酒倒完,小葫芦居然没满。 韩风大奇,叫道:“怪了,这壶酒看上去至少可以灌满这么小的葫芦八个,怎么一壶酒倒完了,不但没有溢出来,反而还没有满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拿了一壶酒,继续往小葫芦里倒。 这壶酒倒完,小葫芦里的酒居然也没满,就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你往里面倒多少酒进去,它都不会满。 如此一来,韩风又惊又异,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说道:“你这小葫芦就算是个宝贝,我就不信不能将你倒满。”说完,拿起木架子上的酒壶,朝小葫芦里一个劲的倒酒。 那小葫芦果然是一个宝贝,韩风一连倒了十壶酒,居然还是没有将它倒满。 韩风眼见一层木架子上的酒壶被自己用去了一半,索性走到酒缸前,拿下一个大竹筒,一筒一筒的舀酒,然后一筒一筒的往小葫芦灌,誓要把小葫芦灌满不可。 令人骇然的是,一缸酒被他灌了个尽光,那小葫芦里的酒,依然没满。 这时,一个丫鬟进来拿酒,见韩风站在酒缸前发呆,不由笑问道:“小风弟弟,你在发什么愣?” 韩风回过神来,叫道:“你快来看看。” 那丫鬟走到跟前,忽地向外一跳,花容失色,颤声道:“你……你把一缸酒都喝……喝光了……” 韩风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一大缸的酒全都倒进了这个小葫芦里,你说奇不奇怪?” 那丫鬟听了定神,一手拍着胸口,道:“是挺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绿儿,还不快把酒拿出去。”春三娘突然走进酒房,大声道。 那丫鬟道了一声“是”,出了酒房,转眼消失。 “春姨,你不觉的奇怪吗?”韩风问道。 春三娘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见过比这更神奇的东西呢。你继续往葫芦里打酒,我想再打一缸,这葫芦也差不多满了。”说完,转身出了酒房。来得快,去得也快。 韩风原想问她怎么知道,但见她已经出去,也不好再问,只得揭开第二个酒缸的盖子,用竹筒往小葫芦里打酒。这一缸酒打到差不多酒尽的时候,小葫芦的酒果然已经满了。 韩风好不惊奇,想道:“春姨好高明的眼力,居然让她说中了。我就说嘛,春姨一定是武林中的奇人,舒伯老说她只是迎春院的老板,分明就是哄我的。” 他将竹筒挂好,望了酒缸一眼,吐吐舌头,道:“老天爷,那老头不知道是什么怪人,居然会有这等宝贝,酒量之大,只怕也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十岁的时候,他曾经看到“迎春院”里一个嫖客喝了五十斤酒,如果那老头能把这小葫芦里的酒喝完,在他的心里,确实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 他出了酒房,往大厅走去。走了不到五步,便听得大厅中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接着,便是“喀嚓”几声。 “难道厅中的人又发生矛盾,打起来了吗?”韩风心里想着,脚下加疾,很快来到了大厅。 他举目一望,却见大厅有半数的人站了起来,望着场上。那老道和老头正低声说笑,对厅里发生的事,像是一点儿也没有兴趣。 此时的场上,一个绝美之极的少年正盘腿坐在一张桌子上,脸上露出迷人而又令人发毛的笑。两个足足有八尺高的大汉站在桌子的两边,宛如两尊门神。两人双臂抱胸,一个脸冷,一个脸笑,望着三丈外的三个人,目中都带着讥诮之色。 那三个人倒在一片破烂的桌椅中,身上沾满了酒菜,显得十分狼狈。 这时,三人忍着身上的伤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内中一人戟指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与我五雷盟作对!” 第十二章 绝美白衣少年 “五雷盟算什么东西,我家少爷看中了你们的位子,那是给你们天大的面子。你们不但不领情,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家少主的坏话,分明就是活腻了。哼,要不是我家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让我们动手,否则的话,你们三个兔崽子还能活到现在?”那脸冷的大汉道。 那三人一听这话,气得面红耳赤。便是其他观望的人,也觉得脸冷大汉的话未免太狂,狂得简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五雷盟”可是武林五大盟之一,盟中高手诸多,盟中人员,少说也有七千。此盟成立于两百多年前,第一代盟主名叫五雷子,此老曾经两次夺得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称号,身手之高,由此可见。 此老以后,“五雷盟”先后由三位盟主接掌。第二任盟主死于练功不慎,第三任盟主出外时,因与青门的一个宿老结怨,虽把青门的那个宿老打死,但自己也受了重伤,不久便死了。现任盟主名叫丹丘子,乃第三任盟主的师弟,武林传言,丹丘子的身手已经胜过了他的师兄,六年后的第十七次天下比武大会,他誓要拿下一个名额。 这样的一个门派,若非必要的话,又有谁会去招惹?不管冷脸大汉的身手有多高,单凭他一个人力量,又岂能与“五雷盟”为敌?他的身后,莫非有一个大宗派撑腰不成? “五雷盟”的三人气归气,但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捏在人家的手心里,若是再敢惹恼对方的话,只怕会就此丧命,便没有吭声了。 引发这场事故的“主角”,也就是那绝美的白衣少年,见“五雷盟”三人的气焰被自己打得没了声息,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 他头戴一顶小冠,风度翩翩,年纪看上去虽比韩风还小,但身上却有一股气势,这么得意的一笑,一些人都为之神摇目眩,直疑是仙人下凡。韩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姑娘吗?小娃娃,快把老花子的葫芦拿来。”那老头见韩风傻呆呆站在原地,有些不耐烦的道。 韩风一怔,道:“小姑娘?”一时之间,也忘了上去。 那白衣少年面上微微一红,但他的目中,也闪过了一道被人看穿的羞怒,站起身子,玉树临风一般的站在桌子上,手一指老头,声音黄莺一般好听,却又充满了一种霸道:“老家伙,你说谁是小姑娘?” 老头笑嘻嘻地道:“难道你不是小姑娘吗?” 那白衣少年又惊又怒,“他”原以为除了自己人之外,便没有人能看得出自己是一个女儿身,那老头的眼力好生惊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是一个雌儿。有这等本事的人,在武林中也是一方霸主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本公子无礼,本公子哪里是什么小姑娘,你赶快收回你的话,否则,别怪本公子对你不客气。”白衣少年道。 老头仍是一脸的嬉笑,搞怪的做了一个鬼脸后,说道:“乖乖,你要是个公子哥,老花子便把人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小姑娘,以你现在的年纪,居然已经在‘练形’一途中达到了先天四品的境界,实是一个奇才。不过,你想要找老花子的麻烦,还差得远呢。你师父是谁?说不定老花子认识。” 那白衣少年几时受过这等“教训”,气得面色通红,看上去却无比的“娇艳”,身形一晃,朝老头扑了过去。 “小师妹,这位老前辈你可得罪不起,我们还是回客栈去吧。”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破空射进大厅,伸手一拉白衣少年,踩着半空,如飞出厅。场上这么多人,也只有那老道和老头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其他的人,竟无一个人能够看清。 “蹑空术!”有人叫道。 这时,那两个八尺高,门神一般的大汉将身一转,鬼魅似的出现在厅外,同样是施展“蹑空术”,如飞远去。 一锭金子破空飞来,落在了地上,那脸冷汉子的声音道:“老鸨,这是赔偿金。” “瞬间移动!” 好些人在呆了一呆后,同时惊叫起来,面上写满了恐怖。 “狗屁的‘瞬间移动’,老花子我都没有学会,那两个小子何德何能,焉能学会?这只是幻术的基本功夫。” 那些人听了,心里也是骇然。在“轩辕大陆”上,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练功法门,但这“幻术”,也可以称之为“练幻”,却是冷门,而且也极为难练。一百个武者当中,也未必能有一个学会。那两个门神一般的大汉能将“幻术”练成,这份能耐,当真是少见。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快把老花子的葫芦拿来。”老头见韩风与绝大多数人都望着厅外,瞪眼说道。 韩风被这一喊,顿时回过神来,急忙走上前去,将小葫芦交给了老头。 老头拔出小葫芦塞子,眯着眼往里看了一下,笑道:“小娃娃,你办事倒挺上心的,不错,不错。” 韩风原想问这小葫芦名叫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这倒不是他害怕会被老头骂,而是他突然有了一种感悟,这样的宝葫芦,老头要说的话一定会说,自己多嘴问他,多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老头见韩风不出声,面上闪过一道讶然之色。老道见了,哈哈一笑,道:“风兄,你输了。” 那老头面上一红,道:“他奶奶的。牛鼻子,这七十多年来,你我不知打了多少赌,但在老花子的印象中,好像每次都是你赢,这一次,老花子又输给你了。” 老道笑道:“风兄,你说错了,我并非每次都赢,你赢过我三次。”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第一次是五十三年前,你我打赌那张家的老婆生男生女,你说生女,最后你赢了。第二次是三十六年前,你我打赌那王家的母马生公生母,你说生公,最后你赢了。第三次是二十七年前,你我打赌那李家的母猪能生多少只小猪,你说生十八只,最后果然生了十八只。” 韩风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老道所说的这三次打赌,都跟“生”有关,若说赌一次,倒还不怎么,赌了三次,而三次都是老头赢,只怕老头自己都郁闷坏了。 果然,只听老头苦笑一声,道:“你不说还好,你一说起,老花子觉得怎么满不是味儿,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时,“五雷盟”三人已经拿了银子,赔给“迎春院”,灰溜溜出了大厅,不知去向。这也难怪,他们倘若是“赢家”,就算赔再多的钱,他们也高兴,输了还要赔钱,这脸可丢大了。 眼看“迎春院”的人将场上收拾完毕,大厅又重新恢复先前的热闹,那老道和老头却要走了。 老头伸手在身上摸了几下,面色微微一变,叫道:“糟糕,老花子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光了。” 第十三章 睡觉了 “风兄,你别开玩笑。我不像你,三日不喝黄汤,全身就会不自在。这十几年来,我早已不知钱为何物,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这一次你约我来此,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大吃大喝一顿,没想到你……” “牛鼻子,你慌什么?大不了老花子故技重施便是。” “说得轻巧。不错,你花门在每个县都有据点,你的鬼画符谁都知道,但这里不是县城,况且又是晚上,你叫迎春院的人到哪里去收账?” “这……” “这什么?这件事我可不管,是你叫我来的,我懒得操心。” 老头听了这话,面上忽然一笑,扭头看着韩风,道:“小娃娃,老花子与你商量个事,成不成?” “什么事?”韩风道。 “老花子今晚身上不便,你暂时先替老花子垫上,赶明儿老花子十倍奉还,怎样?”老头笑道。 韩风一怔,想道:“你身上既然不便,居然还要我给你的小葫芦倒了那么多酒,你可真够狠的。”又想:“舒伯对我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须当恩怨分明,仗义疏财。这老家伙的话有时候很难听,但也不怎么让我讨厌,也罢,我就先给他垫上。” 老头见他没有立即出声,只道他不愿意,忙道:“老花子百倍奉还,怎么样?老花子可是给你好处,不然的话,老花子只要把老鸨子叫来,与她商量,到时候就算是金山银山,那也没你的事儿。” 韩风笑道:“我又没有不答应,你老急什么?我原打算请两位老前辈喝酒的,但你老的小葫芦里装的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所有的家当加在一块,也远远不够付账。你老明日有钱来付账的话,我这里分文不要。你老明日不来,我说的是假若,那我也认了,慢慢的还。” 老头一听,双眼又要瞪起来,老道抢先说道:“韩小朋友,你真够朋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起身就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老头望了韩风一眼,摇摇头,大概是不知道该说韩风什么才是,再也不说半个字,起身追上老道。 转眼之间,两人出了大厅,消失在人群里。 韩风将桌子收拾完毕,便去找春三娘把老头和老道的事说了,但他问了七个阿姨,十五个姐姐,却都说没看见。 “算了,再问下去,只怕结果也是一样,我明日再把这件事说给春姨听。”韩风心里想着,脚下走得飞快,要去大厅帮忙。 “小风哥,你忙了半晚,也该累了,喝喝水吧。”春三娘身边的丫鬟小梅突然在前面出现,走上来递上一杯水。 韩风心里热乎乎的,道:“谢谢小梅妹妹。”伸手接过杯子,将一杯水喝干,舔舔嘴唇,一脸回味,道:“好甜。” 小梅愕然道:“甜?我没在水里放糖呀。” 韩风笑嘻嘻地道:“这杯水是小梅妹妹你亲自倒给我的,就算没有放糖,那也是甜的,简直是甜到了心里。” 小梅娇羞的跺了跺脚,道:“小风哥,你坏死了。” 她喜欢的正是韩风的这种性格,有时候傻头傻脑的,有时候呢,却又油嘴滑舌,把她逗得身心舒畅,格格娇笑。 韩风收起嘻皮笑脸,道:“小梅妹妹,我要到大厅去了,你早些歇息,别熬太多的夜。” 小梅心里微微一荡,娇滴滴的道:“我知道啦。不过,你也用不着去大厅,春姨交代过,这个时候,你应该回后院去,好好的睡一觉。这几天,你也用不着进山打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韩风一喜,道:“真的?” 小梅见了,有些酸酸地道:“当然是真的。哼,你心里想些什么,我全都知道,你明日一大早,肯定要去酒楼,是不是?” 韩风道:“我经常去酒楼呀。” “我知道,你曾说过你有两个家,一个是这里,一个是酒楼。你去酒楼,就像是回家一样。我不跟你多说了,有一件事我还得去办。小风哥,今晚做个美梦。”小梅说完,从韩风手里要过杯子,转身去了,只留一阵香风。 韩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往后院走去。“迎春院”占地极广,由前院到后院,用平常的走法,也要走上一小会。 当韩风来到后院的时候,几间小木屋里都是黑漆漆的,一丝灯光也没有。他微微一愣,还以为舒伯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的来到正屋,开门进入。用火折子点亮了正屋里的油灯,只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韩风拿起纸条一看,却是舒伯留给他的,说自己有事外出,不必等他,早些休息。 “舒伯有什么事需要外出?白天怎么没听他老人家说过?” 韩风心里想着,但也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知道舒伯是一个“高手”,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施展功夫,为自己治病。在他的心里,没人能比得上舒伯,舒伯是最强的。 冲了一个凉水澡,将身子擦干,换上一件小裤衩,韩风走进了自己的小屋,往床上一躺,只觉得舒服到了极点。就那么躺了一会,他想起什么,将四肢大大的摊开,眼睛闭上,也不知道暗中干了些什么。 不多时,两道朦朦胧胧的气体由韩风的鼻孔中吐出,止于两寸外,就像是两根小棒。似这样过了半个时辰,那两道气体开始往鼻孔里收缩,片刻以后,两道气体完全收入鼻孔里,像是已经“大功告成”,而韩风双眼微微一睁,笑道:“真舒服。”将身一侧,双眼闭上。 过不了一会,鼾声轻轻地的传来,显见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看他脸上的表情,似在做一个很美很美的梦,谁要是敢打扰他,他非得与之拼命不可。 就这样,韩风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一道人影横空掠进了后院。 落地之后,那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淡淡的月光下,只见这人黑布包头,黑布蒙脸,一身夜行衣,身形婀娜,手里拿着一把宝剑。 第十四章 魔鬼还是仙子 突然间,夜行人右手五指一松,宝剑掉落,但就宝剑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宝剑竟然神奇般的变成一寸那么长,嗖的一下,钻入了夜行人的掌心。夜行人摊开手掌,却见她洁白如玉的的掌心多了一道印记,看模样,正是那把变小的宝剑。 此时此刻,若是懂行的人在场,一定会为那把宝剑的神奇所震惊。那把宝剑分明就是一件“圣器”,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上品,但至少也是中品。 不过,对于当前的夜行人来说,这件“圣器”已经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受了伤,受了极重的伤。她的整个左肩完全被打烂,左手臂软软的垂着,毫无知觉,鲜血虽已被止住,但她的体内,仿佛有一股火焰在燃烧。 她走到一棵树下,靠着树身坐了下来,目中射出痛苦而又冷厉之色。她就像是一只倔强的狼,无论伤有多重,她也不会哼上一哼。 很快,她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不到一盏茶时间,她目中忽然露出一丝惊惧之色,一声闷哼,吐了一口鲜血,将面罩打湿。 她左肩受重创的时候,别说吐血,就算是哼,也都没有哼一声,但现在,她的坚韧,就像是被一支箭穿破了一般,毫不保留的展露出了她柔弱的一面。 “舒伯,你回来了?”随着话声,一间木门被人打开,却是韩风听到动静,也不穿上外衣,开门走出。 夜行人大惊,猛地吸一口气,身如离弦之箭射出。不等韩风看清是怎么回事,她的右手,便宛如死神的利爪,紧紧的抓住了韩风的脖子。两人一起冲进了屋中,扑在床上,几乎是缠在一起,形同夫妻。 夜行人虽然受了重伤,但以她现在的身手,对付二十个韩风也不是问题,她的手指越抓越紧,誓要把韩风的脖子箍断不可。 韩风万想不到自己一场美梦醒来,另一场噩梦却随之而来。虽则此刻,他与夜行人紧紧的贴着,鼻内除了血腥味外,还闻到了一股迷人的芬香,但他已经无福消受。他的力气已经够大了,但在这夜行人面前,他就像是一个婴孩,连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很快,韩风双眼暴凸,充满了血丝,脖子随时会被夜行人的手指抓断,性命危在旦夕。 蓦地,夜行人全身一震,吐了一口鲜血,右手五指一松,双眼一翻,霎时昏死过去,人就伏在韩风的身上,而头就落在韩风的一只肩膀上。 夜行人虽然昏死过去,但韩风此时还处于一种濒临死亡的状态,动不了半分,意识也处于一种模糊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韩风从濒临死亡的状态中回到了现实,歇了一会,他体内生出一股力量,将夜行人从身上掀开,一拳打下。 没有撞击声,因为韩风的这一拳并没有打实,只听他道:“要不是看你是一个女人,我这一拳,非把你的脸打得稀巴烂不可。要不是因为你昏死了,任我宰割,我这一拳,非把你打得你爹娘都不认识你不可。哼,你之前虽然差点杀了我,但我韩风不是小人,就算要报仇,也得等你醒来。”说完,起身穿上外衣,走出门去,只见天已大亮。 他望了望四周,临机一动,跑去拿了细绳和一张椅子,进了木屋。他将夜行人抱起,放在椅子上,然后用细绳连着椅背一块儿捆了。接着,他又拿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像是一个审问犯人的大人一般,坐在夜行人的对面。 不多时,他又跑了出去,回来坐下时,手里却已经拿着斧子,敢情他是担心夜行人醒来,自己手无寸铁,不好对付,手中有斧子的话,他信心倍增。夜行人手上的力量,他仍是心有余悸,不得不小心为是。 过了半天,夜行人没醒,便是舒伯,也没有回来。韩风心里微微着急,但又怕自己一离开,这夜行人突然醒来,挣脱绳子逃走。 又过了一会,他才真正意识到夜行人的伤势,面色大变,叫道:“她的左肩都被打成那样了,居然还有力气杀我,这还算不算人啊。”转念一想:“不对,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不死,只怕离死也不远了。她之前的力量,可能是强弩之末。” 因为在女人堆里长大,他对女人有一种特别的感情。这夜行人之前还要杀他,当他想到这夜行人可能随时会死,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忍。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并没有上前为夜行人松绑什么的,万一夜行人突然醒来,再给他一抓,他可就真的没命了。 忽然,他起身走了几步,拔下了夜行人的面罩。一见之下,他整个人呆住了。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少女。 这夜行人长得实在太美了,什么沉鱼落雁,什么国色天香,都无法形容韩风此刻的心情,他只觉得这么美的人儿,本不属于凡尘,她应该是天外的仙子,而且还是仙子中最美的那一个。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夜行人的脸上,过于冰冷,冰冷得不似人类。如果她愿意嫣然一笑的话,一百个男子之中,一定会有九十九个拜倒在她的脚下。 韩风呆了一会之后,深吸一口气,道:“你美得如此动人,就像是天仙下凡。可你手段之狠,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你?”他胡思乱想的自语了一会,感觉肚饿,便出去弄了一些吃的。 当他吃饱以后,回到木屋,那夜行人还是没有醒来。他见对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心里忽地一跳,暗道:“难道她已经死了?”走上前去,伸手在夜行人琼鼻底下探了一会。 “原来还有气,不过,她的气息实在太微弱,看上去与死人没什么两样。我该不该救她呢?又怎么救她呢?” 韩风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股古怪的寒气忽然从夜行人身上传了出来,使得他打了一个喷嚏。他伸手一摸夜行人的玉脸,只觉寒冷如冰,接着,夜行人鼻中发出了呻吟声,身心就好像在经受一种巨大的痛苦。 韩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走到一边,不多时,夜行人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开始扭曲起来,痛苦的呻吟声听上去越发令人心惊。 “她是不是快死了?”韩风心里想道。 忽听“咚”的一声,夜行人娇躯一震,连人带椅的翻倒在地,就此没了声息。 韩风走上前去,伸手一探,发觉她的气息若有若无,急忙解开细绳,将她抱到了床上。 第十五章 倒霉的韩风 “姑娘,姑娘……”韩风伸手推着夜行人的右肩,口里喊着。 夜行人既不动,也不哼,看上去与死人没什么区别。她身上的那股寒气越发浓烈,韩风打了一个哆嗦,急忙走开。 但很快,韩风将牙一咬,走到了床边,将夜行人抱在了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给她保暖。不但如此,他还将这几年来偷偷修炼的那门法诀施展了出来。他不知道这门法诀究竟是不是功夫,他只知道这门法诀是大肥猫教给他的,每次施展过后,都觉得全身舒畅。 不多时,夜行人身上的那股寒气越来越浓,脸上开始结冰。韩风只觉怀里的她宛如一尊冰美人,而自己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就像是被灌入了寒气,冷得全身颤抖,牙齿打架,连一丝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好,我也要被她冻死了。”韩风心里大叫一声。 霎时间,夜行人身上寒气大增,不但整个人被一层冰包裹,就连韩风,也深受其害,与夜行人一起被寒冰覆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见到了正午,忽听“砰”的一声,寒冰炸碎,变成无数的冰屑。奇怪的是,那些冰屑并不化成水,而是突然间蒸发,消失无踪。 此时,韩风才有一点知觉,正要放开夜行人,那夜行人体内却发出一股烈火般的力量,将他紧紧缠住。 韩风挣脱不开,心里暗暗叫苦。刚才还是奇冷无比,现在却是宛如置身于火炉之中,冷热交换,令他有一种几欲死去的感觉。 这时候,他所修炼的那门法诀,早已不在他的指挥下,自行运转起来。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夜行人体内的那股热气开始减弱,并在一盏茶之后平淡下去。 韩风感觉热气已去,双眼睁开,低头看了一下夜行人的脸。这一看,他整个人呆住了,鬼使神差似的,他居然俯下头去,轻轻在夜行人那张光滑如玉,略带一丝冰冷的脸上吻了一下。 这个举动,完全是在一种痴迷的状态下完成的,连韩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啪”的一声,那夜行人双目忽地一睁,举手给了韩风一巴掌。瞬息间,她从韩风怀中泥鳅般滑出,站在了地上。 右手一扬,一道精光闪过,夜行人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宝剑,剑尖一晃,朝韩风脑门刺去。 “你干什么?” 韩风一手捂着脸庞,吓得面色一白,全力向旁躲开。幸亏夜行人这一剑的速度不快,力量也不大,韩风这才堪堪避开。 韩风动作颇为敏捷,就地一滚。这时的他,哪里还能感觉得到被打之处的痛苦,伸手操起角落里的斧子,虚空劈了一下,大声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杀我,早知如此,我先前就该一斧把你杀了。” 夜行人一言不发,目射冷芒,又是一剑刺出。 换在平日,夜行人随便一剑刺出,一百个韩风,也躲闪不开,但现在,夜行人体内的力量远远不及平日,加上身上有伤,这一剑的力道和速度,都要比刚才那一剑慢了三分。 韩风正要挥斧挡开宝剑,不料,夜行人脚下忽地一扭,摔在了地上。不过,夜行人的体质甚是诡异,很快站了起来,额上露出丝丝冷汗,几次想朝韩风进剑,却都没有成功。 韩风趁机溜出了门外,骂道:“你这娘们好不狠毒,我韩风真不应该救你。” 听了这话,那夜行人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些什么,心里隐隐记起自己处于一阵火烧般痛苦当中的时候,有人抱着自己,用一股怪异的力量将自己体内的魔火压制了下去。若非这股怪异力量的帮忙,那股魔火誓必将她焚毁不可。 她喘了一口气,剑尖一指门外的韩风,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韩风一怔,道:“我叫韩风,是桃花镇的居民。” “你撒谎!” “我没……” 韩风刚说了两个字,见夜行人扑了出来,急忙向后退开。 夜行人扑到门边,身形摇摇欲坠,急忙用右肩靠着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冷冷地道:“能压制我体内魔火的力量,绝非寻常,你这小子岂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才是小子呢,你的年纪不见得就比我大。我不知道什么魔火,总之,你再敢向我扑来,我就对你不客气,哪怕你是仙子。” 夜行人一愣,面色忽地一沉,道:“小子,你少装蒜。你最好现在杀了我,我一旦恢复了功力,绝不饶你。” 听了这话,韩风心头一凛,暗道:“以她的手段,说不定真会这么干。”转身向外跑去。 夜行人面色一变,一咬樱唇,目中闪过一道寒光,右手玉指一松,只见那把宝剑飞了出去,将韩风刺伤,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而夜行人自己力气用尽,依着门框坐了下来。 那把宝剑刺伤韩风之后,发出一声怪异的哀鸣,缩成一寸,化作一道白光,射进了夜行人的掌心。 “臭娘们,小娘们,我韩风倒了八辈子血霉,竟会遇到你这么一个心毒如蝎的小女人。我要是能站起来,一定脱光你的衣服,在你的屁股上写下‘最毒小女人’五个大字,叫你一辈子都擦不去……” 韩风虽然受了剑伤,但他还有力气说话,恼恨起来,什么样的脏话都骂了出来。这些年来,舒伯虽然教他读书写字,为人之道,但舒伯的为人豪爽不羁,也没怎么管教他,他在“迎春院”里长大,早已从嫖客们口中学了许多骂人的话。平常的时候,他倒不会说,一旦真的动了怒火,他可管不了那么多,非要骂个痛快不可。 那夜行人听了,气得险些昏死过去,她现在若有一丝力气,非得在韩风身上刺一千个窟窿不可。 韩风骂着骂着,陡然打了一个寒颤,全身冰冷,叫道:“我的妈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转眼之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宛如死人。 第十六章 她是谁 一阵风吹来,小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一片树叶从小树林中飞出,然后慢悠悠的飘落,正巧落在了韩风的半边脸上。过了好一会,忽听“噗”的一声,却是韩风睁开双眼,将树叶吹掉。 “哈哈哈,我没死,我还活着。小娘们,你等着,我待会就过去收拾你。”韩风欢喜的喊道。 那夜行人正在闭目养神,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道惊骇。她的那把宝剑,乃是一件“圣器”,别说刺伤人,就是被它的剑气震一下,一般的高手,当场都会吐血,虽则这件“圣器”的力量大大不如平时,但韩风不会功夫,被它刺伤,也难以活过一盏茶时间。 没想到的是,韩风不但没有死,声音之响亮,比先前骂人的时候还带劲。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不多时,韩风自觉有了力气,爬将起来。剑伤就在后大腿上,但不知什么原因,除了有一丝疼痛外,就连鲜血,也早已止住了。 韩风活动了一下,感觉还可以,便朝木屋走了过去。那夜行人见他居然走得如同常人,心底暗暗吃惊。 到了门前,韩风将身一蹲,手中斧子一挥,落在了夜行人的肩上,做出很凶狠的样子,大声道:“小娘们,你还有什么话说?” 夜行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把眼闭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的这个神情虽然酷到了极点,但也美到了极点。 韩风看得一呆,心里痒痒,但他急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骂道:“你真没用,她又不是真的仙子,你干吗要对她心软?” 话虽这么说,但他毕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除了杀过鸡,连只猪都没有杀过,又怎能会杀一个人,而且还是杀一个美得令人无法抗拒的绝代美人。 蓦地,他站了起来,在屋前来回走动,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小娘们太心狠手辣,我不能放过她,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保叔。” “不行啊,万一保叔将她抓了,押进县城,岂不是要和那些犯人关在一起?” “她与我非亲非故,还要杀我,我关心她做什么?” “她是一个女人啊,七岁的时候,我曾对舒伯说过,我要拯救全天下的阿姨和姐姐,她不是阿姨,也不是姐姐,但她是女人,一个仙子般的女人,我怎么忍心让她去和那些犯人关在一块?” …… 韩风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一颗头变得两个大,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不知不觉,日已偏西,他兀自拿不出个主意。 忽地,他身形一顿,道:“大丈夫怎么能欺负小女人?我韩风绝不做……”话声未落,一股劲风袭来,将他踢得飞起,在半空转了三个圈,以“小狗扑食”之势落在数丈外。 “哎哟!”韩风痛哼一声。 没等他有所反抗,那夜行人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身边,娇躯一蹲,伸出纤纤玉指,点在他的背心上,冷冰冰地道:“臭小子,你敢再哼一声,我便要你的命。” 韩风听了,赶紧住口,连大气都敢哼一声。 那夜行人又道:“臭小子,你跟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离开这里半步,也不许说一句话。你胆敢不听,我就把你大卸八块。”说完,将手指从韩风的背心拿开,走进木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韩风见她没杀自己,心里面居然隐隐感到高兴,暗道:“这小娘们莫非看上了我不成?”转念一想:“这小娘们恢复得好快,她真要杀我的话,我又哪里还有命在?还是暂且听她的话,保命要紧。”这么一想,便放弃了跑出这里的念头。 这后院只有韩风和长髯老者居住,中院虽然也有人,但因为距离远,后院里的动静,中院的人压根儿就听不到。后院有个后门,韩风与长髯老者想出外的话,一般都是走后门,所以,“迎春院”的人哪怕是几日不见这伯侄俩,也没人会感到奇怪。 更重要的是,春三娘早已吩咐过,后院属于“重地”,除非是她的命令,否则,谁敢去后院的话,就是犯了不可饶恕之罪。 是以,发生在后院的事,“迎春院”的人谁也不知道,更不会想到。 眼见太阳下山,一抹余晖洒在后院,显得特别的幽美。这时候,韩风身上的痛楚已经完全消失,就连后大腿上的那道剑伤,也已结疤,再无一丝感觉。 韩风站了起来,拍怕身上的尘土,人看上去虽然还是有些狼狈,但精神面貌总算还好。他天性就是这样,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下一刻,他又会活蹦乱跳的。 “舒伯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怎么还没有回来?天就要快黑了,我得去前院帮忙啊。那姑娘究竟在我的屋里干些什么?我此时走掉,不知道她会不会听到?”韩风心里想着,便朝木屋走了过去。 “站住!”那夜行人的声音从木屋里传来。 闻言,韩风站住了,想张口说话,却赶紧闭上,免得夜行人恼怒起来,又给他苦头吃。 不多时,夜行人打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韩风一见,不由张大了嘴巴。 此时,那夜行人的左肩竟然已经完好,外面穿了一件韩风两年前所穿过的衣衫,头上还是包着黑布,一张脸却被一角夜行衣包住,只留一双眼睛。 “臭小子,你跟我听好,你遇见我的事,绝不许说给其他人听。你最好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连想都不要想。否则,我早晚会杀了你的。” 夜行人说完,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也不见她作势,人便踏空而去,去势如电,快得韩风看都没看清。 这仙子一般的美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受伤? 这两个疑问在韩风的脑海里不断转动,但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摸不出半点头绪。最后,他只得当这是一场梦,进屋稍作收拾,略微梳洗了一下,换了衣衫,便赶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一间小屋中,小梅已经等了他好一会,见他来到,娇笑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就算帮酒楼的忙,也不必把自己当成伙计啊,这么晚才回来。”话中之意,以为韩风这一整天都待在酒楼。 第十七章 丁家祖孙 韩风也不解释,笑道:“小梅妹妹,我现在还没吃饭呢,你能不能先去给我弄碗吃的来?” 小梅一怔,接着摇了摇头,像个大姐姐似地道:“那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好吃的。”说完,转身去了。 很快,小梅端来了饭菜,刚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韩风便拿起盛满米饭的大碗,一阵狼吐虎咽,饭菜一扫而光。 “还要不要?”小梅笑问道。 韩风摸摸肚子,道:“够了。谢谢你,小梅妹妹。” 小梅轻轻的白了他一眼,道:“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你跟我客气什么?快去帮忙去吧,我好像已经听到十三姨在叫你了。”说完,抿嘴一笑。 韩风也笑了,走出屋子,开始忙活起来。这一晚同许多晚一样,热闹归热闹,但并没有发生任何摩擦。 韩风忙到半夜,小梅又给他送来了暖人心房的水,喝了一杯带着“爱意”的水后,韩风心里美滋滋地自回后院。 一进后院,韩风便知道舒伯回来了,因为正屋里的灯正亮着。他脚下走得飞快,推开正门而入。 “舒伯,你老……哎呀,你老怎么受了伤?要不要紧?”韩风说着,一下子来到了长髯老者身前,脸上写满了着急和关心。 舒伯望了缠在手臂上的绷带一眼,淡淡一笑,道:“没事儿,舒伯健壮得很,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 “舒伯,你老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如果是人弄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韩风大声道。 舒伯眼见韩风蹲在椅子边上,望着他手臂上的伤,脸上一片愤怒,不由笑了,伸出另一只手摸摸韩风的头,道:“傻孩子,舒伯在山中遇到了猛兽,一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气,但它也被我打死了。” 韩风一听,笑道:“舒伯是天下最厉害的高手,那猛兽遇到了你老,是它倒霉。”正要问对方去办了什么事,那长髯老者已然说道:“风儿,你休息去吧,我想静静的坐一会。” 长髯老者的话,韩风当然听从。拜过长髯老者,韩风出了正屋,到偏屋略作盥洗,回到自己的小屋。他往床上一躺,想起日间的事,眼前不禁浮现出夜行人那张美若天仙的脸来。 想着想着,他心里突然一惊,暗道:“是了,那老头不是说会加倍付账吗?怎么今晚不见他的踪影?难道他当真是骗吃骗喝的?” 那老头若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可。以老头的身份,无论去哪儿喝酒,都可说是给了极大的面子,也只有韩风,才会如此设想老头。 “春姨也不在院里,待她回来,我再跟她说这件事。那些酒菜钱,大不了从我的工钱里扣除,这样一来,我与舒伯还能在桃花镇多住一些日子。真要离开这里,我哪里会舍得呢。” 想到这,四肢摊开,依照大肥猫所传授的法诀,暗中修炼起来。修炼完后,他便美美的睡了,仿佛今天所发生的事,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一夜过去,次日天一亮,韩风便早早起来,见长髯老者的房屋关着,知道他还没有醒,便弄了一些早点,放在灶间,留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里,无非是说自己去酒楼帮忙,要舒伯好好的养伤。灶间有早点,午饭和晚饭,不必动手,去酒楼吃也可以,去“迎春院”的中院吃也可以。 未几,韩风从后门出了后院,在巷子里走了一会,来到大街,径往酒楼而去。当他来到酒楼的时候,酒楼尚未开张,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他,只见他绕着酒楼走了一会,来到酒楼的后墙外,学着猫儿,三长两短的叫起来。 很快,后门打开,那叫做“小芸”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内,笑道:“小风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学猫叫呢,你这样的叫法,会叫人误会的。” “我最喜欢猫了,它们的叫声,听得人心痒痒。”韩风口中说着,心里却想着那只雪白的大肥猫。 “小芸”也不知道他的理论是怎么来的,也懒得多问,说道:“你昨日没进山砍柴么?” 韩风道:“没呢。”进了门,完全不把自己当成外人,道:“我还没吃早饭呢,小芸妹妹,你给我弄点吃的,好吗?” “小芸”掩嘴一笑,道:“你呀你,街上那么多卖早点的,你不去吃,偏要吃我做的。” 韩风嘻皮笑脸的道:“谁叫你做的东西好吃?我就爱吃你的做的东西,你做多少,我就吃多少。” “那你岂不是变成了老母猪?” “老母猪有什么不好,白白胖胖的,好生养。” “小芸”啐了一声,一溜烟似地跑了。不一会,韩风走进一间屋里,见桌上有茶,便自个儿倒了一杯。 “你这小子又来白吃白喝了?”一个声音说道。“小芸”的祖父,也就是那七十余岁的老者,背着双手,走进了屋里。 韩风把他话当做耳旁风,为他倒了一杯茶水,递上去道:“丁爷爷,您喝茶。” 老者伸手接过,喝了一小口,忽然问道:“小风,听说前晚你们‘迎春院’来了两个怪人,一个是老头,一个是老道,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老头衣着破烂,穿着一双木屐,五尺八九的身材,是不是?” “是啊,你老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听说过他。” “他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笑了一笑,双眼猛地一瞪,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问?” 这话不是韩风说的,而是端着早点走进屋里的“小芸”说的。老者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董事而又宝贝的孙女,赶紧开溜。 “爷爷,我做了您的早点,您到哪儿去?” “我不吃了,我出去转转。我的那一份,你让小风吃吧,反正他饭量大,吃得下,不会浪费。” “小芸”追出去时,却哪里还能看见的老者的影儿。“小芸”一边回屋,一边说道:“这老头儿,怎么说他他都不听,十天半月,才吃一次早点,这样下去,身子可不行。” 韩风已经在吃早点,闻言,抬头笑道:“小芸妹妹,你爷爷已经习惯了这样,就让他去吧。” “小芸”摇了摇头,在韩风对面坐下,与他一块儿吃起早点来。 “小芸”名叫丁雁芸,是八年前随同祖父来到桃花镇的。刚来的时候,她还是小妞儿一个,梳着着两条冲天辫子,十分可爱。韩风一日到街上玩耍,与她相遇,两人便从此打得火热。韩风喜欢叫她“小芸妹妹”,而她则是叫韩风“小风哥”。 丁雁芸祖籍何处,韩风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小芸妹妹”三岁的时候,就没了爹娘,这些年来,一直与祖父相依为命。韩风也没有爹娘,同样的身世,让他们彼此关怀,情同兄妹。 两人吃完早点之后,换了衣衫,到酒楼里帮忙。此时,酒楼早已开张,而且已经有了客人,是几个赶早路,不想吃路边摊和小饭馆的人。 由于客人就几个,韩风与丁雁芸无事可做,便坐下来聊天。店里的伙计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加上年纪都比他们大七八岁,不好与他们闲聊。 过了一会,只见三个尼姑走了进来。这三个尼姑一老二少,老尼一身缁衣,手里拿着一柄拂尘,步伐轻灵,与普通的老人完全不一样。那两个年轻的尼姑二十多岁,一个身材中等,一个身材颇为高挑。 第十八章 火魔宫 丁雁芸见有客人来到,不等酒楼里的其他伙计上去招呼,她的人已经起身迎上,将三位尼姑招呼进店来。 “三位师傅想吃些什么?”丁雁芸甜甜的笑问道。 那身材高挑的尼姑望了一下店里的情形,说道:“给我们来三盘素菜,两碗馒头,外加一碗清水。” 这么大的酒楼,很少遇到这样“朴素”的客人,但丁雁芸一点也不因为人家是出家人,所点的只是素菜和馒头而有所怠慢。 “三位师傅请稍等,小女子这就去给三位拿吃的。”丁雁芸说完,飞快的转身走下,就欲离去。 “阿弥陀佛,请恕贫尼冒昧,小施主且请留步。”那老尼姑忽然说道。 丁雁芸回过身来,笑道:“老师傅有何见教?” “小施主骨骼清奇,出语不同凡俗,何以会在此遭罪?”老尼姑道。 丁雁芸一愣,旋即,她很有礼貌的道:“多谢老师傅这么夸赞小女子。不瞒老师傅,小女子的祖父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之一,小女子生性好玩,不愿做绣花的闺女,所以才会出来帮忙。” “原来如此,小施主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难得,难得。”老尼姑话罢,目中闪过了一道令人难以察觉的喜色。 不多时,丁雁芸把素菜、馒头、清水端了上来,一一放在桌上,请三位尼姑慢用。 韩风看到这里,想道:“三盘素菜怎么够吃?三个人应该是三碗馒头,难道她们之中,有人不吃馒头吗?”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那老尼姑拿起盛着清水的碗,喝了两口,然后放在桌上。之后,那两个年轻的尼姑才敢动筷。一人一碗馒头,就着素菜吃,吃相端庄,毫不失礼。 “这老尼姑好生奇怪,只是喝水,连素菜都吃一筷,难道她不饿吗?”韩风心里着。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宛如闷雷。瞬息之间,十六匹快马到了酒楼外,为首的一匹快马,居然是“千里驹”。 “千里驹”比一般的马高大、壮实,一日能“行”千里。全力奔驰的话,只需四个时辰,就能远至千里外。当然,疾驰了千里之后,“千里驹”也很累,需得休养两个时辰左右,方能开始下一次奔驰。 “大明帝国”的骑兵中,就有一支由“千里驹”组成的精兵,多达五万。而每一个驿站,朝廷至少都会配有一匹“千里驹”。 这十六匹快马中有一匹“千里驹”,说明这些人不是等闲之辈。只见坐在“千里驹”上的是一个中年人,身穿一件特制的劲装,胸前绣着一团熊熊火焰,颇为吓人。其余十五人,全都是三十出头的劲装汉子,胸前同样绣着一团火焰,只是不如中年人的火焰大,只有小孩子的拳头大小。 识货的人一见之下,就知道他们属于哪一个帮派,而中年人的身份和地位,高出其他十五人四个等级。 几个伙计迎了出去,笑脸相迎,但这十六个人丝毫不领情,脸色阴沉沉的,好像死了老爹似的。 很快,十六个人占了三桌,中年人一桌,其余十五个分成两桌。那中年人目光一扫,嘴角冷冷一笑,拍着桌子道:“把好吃好喝都拿上来,要快。” 伙计们忙开来,但再怎么忙,除了酒能迅速拿来外,厨房那边又不是早已准备好了菜肴,只是等了一下子,一个劲装汉子便不耐烦起来,骂道:“太奶奶个熊,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再不上菜,大爷我恼怒起来,拆了你们的酒楼。” 他一出声,好几个人跟着也大骂,有人甚至站了起来,作势欲掀桌子。 这样的客人,韩风还是第一次见过,心里怒道:“你们是死了爹娘不成,一个个赶着去守孝。” 掌柜见势不对,急忙走上来向众汉子道歉,请他们多等一下。 众汉子不依不饶,有人拔出短刀,往桌上一插,喝道:“老子喊三声,三声过后,再不把菜端上来,老子就先拿这张桌子开刀。” 丁雁芸看到这,心里暗自着急,拔步便走,打算去找爷爷。 “一……”那汉子喊道。 韩风好不生气,想出头,但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无法对付,灵机一动,伸手一拍桌子,骂道:“他奶奶的,我的酒菜都没拿上来,你们着急个屁?” 众人一怔,谁也料不到韩风的胆子这么大,竟敢与众汉子较劲。丁雁芸听了,知道韩风是在拖延时间,出了酒楼后,左右一看,身形一晃,居然点尘不惊,瞬时远去,轻功之高,颇为骇人。 “小子,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酒楼里,那拔刀的汉子伸手一指韩风,大声道。 “我说我的酒菜都没拿上来,你们着急个屁?”韩风做出一副“大佬”的样儿,背心却出了一股冷汗,只望这些人不要很快动武。 “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与……” 话未说完,忽听一个声音道:“各位施主请稍安勿躁,酒楼有酒楼的难处,何必强人所难?” 那汉子听后,越发来劲,拔起插在桌上的短刀,瞪了一眼韩风,道:“待会再收拾你。”向三尼所坐的位子走去,边走边道:“哟,我道是谁,原来是三位师太。敢问三位师太来自何处,要去何方呀?”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那汉子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连是谁打的都没看清。 那中年人是众汉子的首领,但他没有约束众属下的劣行。那汉子挨打之后,他面色微微一变,以他的目力,已经看出打那汉子一掌的是那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尼姑,不由站了起来。 “好快的身手,这三个尼姑是什么人?”中年人心里吃惊的道。 “是谁打的?有种就站出来,与老子一对一的单挑,别出手阴人。”那汉子又羞又怒,举起短刀,四下察看,却不知打他的人正是三个尼姑之一。 “好威风啊!‘火魔宫’果然不愧是西蜀一霸,武林四大宫之一。”酒楼外有人笑道。 “找死!” 众汉子一起涌出,那中年人也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只见来人一共有七个。 最前一个身躯挺拔,六尺五六的身高,三十余岁,一身蓝衣,仪表堂堂。靠后一些那个,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绝美之极。再往后,一字排开,却是两尊门神一般的大汉和三个一高一矮一胖的中年人。 那高的中年人比蓝衣客高出一些,六尺七八的样儿,气度不凡。那矮的中年人不过五尺有五,但却有一种风雅之风。那胖的中年人身高六尺,肥头大耳,体重至少有两百三十斤。 “既然知道我们是‘火魔宫’的人,还不赶快退去?”那中年人冷冷地道。 第十九章 你狠我更狠 “‘火魔宫’是什么东西?” 问话的人是那绝美之极的白衣少年。韩风走到大门外,举目一看,微微一怔,暗道:“是他们。” 原来,那白衣少年和两个门神一般的大汉正是前夜在“迎春院”出现过的人,韩风对他们记忆深刻,尤其是对那白衣少年。韩风对白衣少年一直很好奇,至今也不敢确定他是男是女。若说白衣少年是女的,从表面上看去他又绝非女子,但若说他是男的,可他又长得太俊美了,而且,那姓风的老头曾经说他是个“小姑娘”,不得不让人起疑。 “少爷,‘火魔宫’不是什么东西,它与‘五雷盟’一样,都是武林中的大帮派。”那脸冷的大汉道。 “又是大帮派,难道那‘玄月斩’当真那么好,值得这么多的帮派出手争夺吗?”白衣少年瞟了一眼韩风,笑道。这笑,仿佛是对着韩风笑的,韩风即便还不确定他是男是女,也被他的笑迷得有些失神。 “什么‘玄月斩’?老子们可没听说过,识相的,赶快离开。”火魔宫的一个汉子喝道。 那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道:“玄月斩?可是一百五十年前,‘欲魔’老魔头的成名兵器?” 那脸冷大汉道:“算你有些见识。奇怪,你们不是为了玄月斩而来?” 那中年人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那你们是为什么而来?”白衣少年问道。 “我火魔宫的事,与各位无关,请离开吧。”中年人用了一个“请”字,显然已经看出这几个人绝非寻常之辈。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该离开的是你们,霸叔。”白衣少年生气的道。 “在!”脸冷大汉躬身道。 “把这些火魔宫的人赶走,谁若不走,就打断他的狗腿,扔出桃花镇。” “是!” 脸冷大汉应了一声,忽地将身一转,人霍然出了数丈,双手一抓,宛如抓小鸡一般,将站在最前的两个六尺七八的汉子抓在手里,随手一扔。那两个汉子连反抗的念头和力气都没有,顿时飞出十多丈外,摔在大街的转角处。 那中年人万想不到脸冷大汉的身手如此高强,面色一变,喝道:“闪开!”说完,屈指一弹,一缕火花“嗤”的一声射出,直取脸冷大汉的眉心。 脸冷大汉一声冷笑,右手向前一抓,竟把那缕火花抓在手中,然后掌心向天,任由火花在掌心燃烧。 “你……”中年人面色大变。 脸冷大汉张嘴一吹,一股怪气由口中喷出,顿时将燃烧的火花吹灭,掌心却是一点烧着的痕迹也没有,功力之深,高出中年人又岂止是一倍? “我什么?我家少爷要你们滚,难道你们真要像那两个小子一样我被丢出去?或者是想让我打断你们的狗腿,一个个的扔出桃花镇?” “你……”中年人气得面色发白,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瞧不起。 “我数到三,三声之后,你火魔宫的人还敢留在桃花镇,我就打断他的狗腿。一……”脸冷大汉双臂抱胸,丝毫不把火魔宫的人放在眼里。 “二……” “二你娘的!” 忽听一声暴喝,一个火魔宫的大汉向前一步跨出,转眼到了脸冷大汉身前。此人的身材虽然不如脸冷大汉,但也有七尺来高,是火魔宫这群人中最高的一个,一拳挥动,打向了冷脸大汉。 拳头起处,竟是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力量之大,少说也有五千斤。 “砰”的一声,这一拳打实了,可惜的是,打中的不是冷脸的身躯,而是脸冷大汉的手掌。 冷脸大汉的人本来就比对方高出一尺,手掌之大,也比对方的手更像一把蒲扇,将对方的拳头包住以后,冷冷一笑,道:“我不杀你,因为你还不值得我杀。”话声中,一脚踢出,正中对方的膝盖。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火魔宫的那个汉子一腿就此残废,手腕也同时被冷脸大汉硬生生折断,被一股力量震得连退五步,昏死过去。 韩风虽然没有看清冷脸大汉是怎么出手的,但他见那火魔宫的汉子转眼间被打得折了一只手,废了一条腿,不由吓了一跳,暗道:“这人好辛辣的手段,他的手要是落在对方的头上,还不得把对方的头摘下来。”却见那白衣少年脸上笑吟吟的,似乎认为这再正常不过了。 那汉子一昏死,火魔宫的人,包括中年人在内,全都不敢动弹了。那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阁下好狠的手段,不知是哪一派的?” 不等冷脸大汉开口,那白衣少年笑着走上来道:“本公子原以为你们火魔宫的人有些本事,原来却比五雷盟的人还要不堪,根本就是窝囊废。” 火魔宫的人一听,顿时气炸了肺。他们火魔宫乃武林四大宫之一,雄霸西蜀,人数之多,还在五雷盟之上。如今被这白衣少年说得一文不值,当真是颜面尽失,恨不得将白衣少年碎尸万段。 蓦地,一个声音传来道:“小娃娃,你好大的口气,你师父是谁,平日里是这样教你的吗?” “霸叔,让我来。”白衣少年的声音笑道。 忽听“啪”的一声,半空卷起一股气浪,远达十数丈,电光石火之间,两道人影急快落地。一个站在蓝衣客的身边,另一个站在火魔宫众人之前。而就在两人落地之前,那冷脸大汉早已退回了原位。 站在蓝衣客身边的是白衣少年,站在火魔宫众人之前的却是一个身形高瘦,将近七尺的老者。这老者手中拿着一根鹿头杖,身穿长袍,胸前绣着一团极大的火焰,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地位比中年人高。 “七位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火魔宫过不去?” 那长袍老者口中问道,心里却是在想:“这少年好深厚的功力,居然可以接下我的一掌。他的师父,就算不是一派之尊,只怕也是武林奇人。” 那蓝衣客正要开口,忽听一个声音笑道:“霆年兄,你久居西蜀,只怕还不认识方少楼主吧?” 第二十章 遭人非礼 长袍老者扭头望去,只见五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此时,这条大街上的行人早已走得干干净净,这五人来得甚快,霎时到了近前。 “方少楼主?哪一个方少楼主?” “武林之大,又有几个楼主姓方?” 长袍老者听了,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面色大变,道:“我明白了。”目光落在蓝衣客身上,道:“原来是方少楼主,千某有眼无珠,居然不知道方少楼主已经到了此地。千某还有事去办,这就告辞了。” 说完,将身一起,施展“蹑空术”,向外而去。 那中年人将昏死的汉子抱起,跃上“千里驹”,如飞而去。其他汉子也都跃上自己的坐骑,策马紧跟。 先前那两个被冷脸大汉扔出去的汉子此时才站起来,见自己的坐骑跑来,打了一个口哨,待坐骑停下之后,忍着身上的疼痛,爬上自己的坐骑,跟随其他人远去。至于空着的一匹坐骑,也跑在群马之内,绝不掉队。 所来五人,正是红门第八宗下,有着“圣手烟杆”之称的王超凡,以及“云梦四狼”。 王超凡向蓝衣客拱了拱手,道:“方少楼主。” “尊驾是?” “在下王超凡。” “原来是红门第八宗的王总管,失敬、失敬。” “方少楼主太客气了,以方少楼主的威望,便是我家宗主见了,也得礼让三分。王某有件俗事待办,这就向方少楼主告辞了。” “王总管请便。” 客套了几句后,王超凡又向蓝衣客拱了拱手,这才施展轻功,领着“云梦四狼”如飞而去。 “大师兄,还是你厉害。一知道你是谁,无论是火魔宫的人,还是红门的人,都怕了你。”白衣少年道。 蓝衣客苦笑一声,道:“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我少楼主的身份。” 白衣少年嘴一撇,道:“我才不信呢,以你的身手,就算是火魔宫的宫主,红门的门主,也照样被你打得……” 蓝衣客咳嗽一声,打断他白衣少年的话,朝酒楼走去,边走边道:“你不是饿了吗,尽说些废话干什么?” 白衣少年虽然十分骄纵,但对这蓝衣客却是有些敬畏,见他有些不高兴,再也不敢胡说,跟着蓝衣客朝酒楼走去。 “武少爷方才那一掌真是妙啊,连火魔宫的长老都险些不是你的对手。”那胖的中年人笑道。 “那人是火魔宫的长老?”白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胖子”。 “那人名叫千霆年,是火魔宫的二十七个长老之一。” 白衣少年听了,甚觉失望,道:“照你这么说,我就算赢了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改天赢他个十七八个长老,那才叫本事。” 那胖的中年人一脸苦笑,心想:千霆年成名于四十年前,年纪当在八十左右,你不过十三四岁,你还想怎样?就算你天资过人,得高人指点,有现在的成就,已经是羡煞旁人了,当你到了千霆年那个年纪,岂不是要翻天? 这时,白衣少年正好从韩风身边走过,忽然举手在韩风脸上捏了一下,笑道:“我认得你,你是‘迎春院’的那个小子。” 韩风的身高差不多有六尺,也就五尺九寸的样儿,比白衣少年高了足足四寸,但白衣少年举手一摸,他居然没有闪开。霎时间,他不由得双拳紧握,目射怒火,像是被人踩着了痛处。 “你……你要干什么?” 白衣少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怒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心里面居然有了一丝害怕,但同时,也有一种奇怪的兴奋。 那脸冷大汉和脸笑大汉见韩风一副要动手的样儿,大喝一声,就要出手。 “霸叔、雄叔,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对付武林中人,我无话可说,但要对付不会功夫的人,我可就不答应了。”蓝衣客回头正色道。 脸冷大汉和脸笑大汉也是一时心急,这才会勃然大怒,要对韩风不利。以他们的身手,真要出手对付韩风,一旦传出去,势必会被人笑话不可,由此可见,那白衣少年的身份着实令人高深莫测,使得他们都有些不顾自己的身份了。 “少楼主说得是,我兄弟的确有些失礼。”脸笑大汉道。他虽然生了一张笑脸,语气也不凶狠,但不知为什么,韩风觉得他比那冷脸大汉还要可怕。 韩风不是笨蛋,急忙陪笑道:“各位客官里面请,本酒楼是桃花镇最大的一家酒店,想吃什么,只管吩咐。” 蓝衣客笑道:“小兄弟,你给我们点一些好吃的就行,酒呢,先给我们来十斤。”说完,早已进了酒楼,随便找了一个位子落座。 就在蓝衣客、白衣少年等人进了酒楼的当儿,丁雁芸和他的爷爷,也就是那脾气古怪的老者出现在大街的另一头。 “爷爷,我们刚才为什么不过去呢?万一小风哥……” “芸儿,你放心吧,谁敢伤害你的小风哥,爷爷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你瞧,他不是没事么?” “爷爷,这种话以后别说了,在芸儿心里,你老是最重要的。” 老者听了这话,苦笑一声,道:“傻孩子,再过几年,你爷爷可就比不上你的小风哥啰。” 不等孙女问为什么,伸手一拉孙女,朝酒楼小跑过去,边跑边道:“芸儿,快一些,酒楼可是爷爷的全部家当,要是被人拆了,你我可就要露宿街头,喝西北风了。” 王超凡领着“云梦四狼”出了桃花镇,在大道上奔了三十多里后,已经遥遥望见“火魔宫”的人。以他们五人的轻功,不出五里,当可追上“火魔宫”的人,但王超凡知道桃花镇附近不是说话之地,也就没有怎么发力。 这时,他眼见四方无人,便朗声喊道:“霆年兄,暂请留步。” 千霆年出镇之后,早已不施展“蹑空术”在空中飞走,而是落到地上疾走,速度不让奔马。此时听到王超凡的喊声,便停下身形,转过身来。那中年人率众跟上以后,从他身边过去,调转马头,下马侍立。 很快,王超凡五人到了近前,只见王超凡朝千霆年一拱手,道:“霆年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我又不是陌生人,怎么见了面也不打个招呼,急冲冲的要去何方?” 千霆年一脸的阴沉,道:“王老弟,你别怪我不跟你打招呼。我老实跟你说吧,我火魔宫的小少主十日前已被人给杀了。” “什么?”王超凡大吃一惊。 “哼哼,我火魔宫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大势力,但也是武林中的一大帮派,称霸西蜀三百多年。这人竟敢杀了小少主,我火魔宫将近一万人众,势必将此人剁成肉酱!”千霆年厉声道。 第二十一章 小火魔之死 “火魔宫”成立于三百多年前。当时,“大明帝国”建国不满五十年,一帮武林高手在西蜀创立了一个以“火魔邪神”为首的帮派。短短不到三年,这个帮派的人数便多达二十多万,引起了朝廷和各宗派的高度注意。 朝廷一方不好出面,便施展手段,利用在朝中当官的一些宗派弟子,使得他们各回自家宗派,或修书给自家宗派的掌权人,不要让这个帮派坐大。各宗派本来已经蠢蠢欲动,见朝廷暗中授意,也就派出了一些弟子,到西蜀与这个帮派交涉。 “火魔邪神”十分狂妄,声称不会精简,要把这个帮派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势力。如此一来,各宗派的弟子与这个帮派起了冲突,发生了一场血战。那场血战足足打了半个月,最后以“火魔邪神”为首的帮派失败而告终。 不过,这个帮派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被各宗派联合发了一道“武林令”,迫使它的人数不到三千。在那一战中,“火魔邪神”身受重伤,但他的武力,也大大的震惊了全武林。三年后,“火魔邪神”将这个帮派改名为“火魔宫”,从此安心在西蜀修炼。 数十年后,有人说“火魔邪神”死了,也有人说“火魔邪神”的修为已达至最高,渡过了“百雷劫”,飞升天外。反正是“火魔邪神”已经不再担任“火魔宫”的宫主,而是由他的大弟子继任。 “火魔宫”发展这么多年,业已经历了八任宫主,最长的一任,在位长达一甲子,而这一代的宫主接掌“火魔宫”已经有三十五年。 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当年的“火魔宫”被一道“武林令”限制了人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道“武林令”也成了废铁,管不住“火魔宫”发展的脚步。不过,“火魔宫”有了血的教训,再也不敢冒然出头,近一百年来,人数始终控制在一万左右。朝廷和各宗派对此也就没有干涉。 这一代的宫主名叫火炎炎,有个外号,叫做“火魔尊者”,年纪有多大,无人知晓,但至少也有九十岁。他有一个儿子,是二十多前的第十七房小妾所生。这二十年多来,火炎炎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 在整个西蜀,谁敢多看了火炎炎的这个宝贝儿子两眼,轻者受伤,重则丧命。因此,火炎炎的这个儿子有个外号,叫做“小火魔”,背地里却被人称为“毒火魔”。 现在,这个“小火魔”被人宰了,可以说是一件震惊武林的事,以火炎炎的脾气,不把整个西蜀翻遍才怪。 “霆年兄,贵小少主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据小弟所知,小少主武功高强,手中还有火宫主送给他的‘烈火锤’。这‘烈火锤’是一件圣器,非同凡响。他怎么会被人……遭此不幸。”王超凡惊疑的道。 千霆年冷笑一声,道:“小少主遇害的时候,就在那间屋子外,还有我火魔宫的十八个高手,但这个凶手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居然潜进了屋里。不过,这凶手虽然杀了小少主,但也被小少主的‘烈火锤’所重伤。” 王超凡心里暗暗吃惊,心道:“这人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屋中杀了‘小火魔’,身手之高,实不在宗主之下。” 想了一想,道:“我明白了,贵宫的小少主不幸遇害后,火宫主大为震怒,誓要把凶手捉拿凌迟,霆年兄虽是火魔宫的长老,但也不得不出来捉拿凶手吧。” 千霆年道:“小少主一死,宫主就好像被人在身上砍了一刀,现在,我火魔宫已经出动了三千人多人,四处捉拿凶手,不但如此,宫主还向‘大蜀省’的总督施加压力,总督不得不下令大蜀境内的官府严加追查可疑之人。” 王超凡道:“既然连大蜀总督都惊动了,这凶手想逃出追捕,实在难如登天,小弟希望贵宫能够早日拿到凶手,为贵宫小少主报仇。” 千霆年道:“但愿如此。”语气里,却是有着一种无奈。 这也难怪,火魔宫在西蜀称霸,人员之广,遍布整个大蜀,就算外省,也有火魔宫的人。但是,火魔宫可以把西蜀翻个底朝天,却不能把整个大蜀找个遍,更不可能在外省大张旗鼓的追查。如今,千霆年这一路人已经追到了蜀黔交接处,就算还能深入“大黔省”,只怕也是大海捞针。 “王老弟,我得走了。临走之前,请你帮个忙,贵门是天下三大门之一,门人众多,如有可能的话,还请你向贵宗宗主说一声。贵门的人若能帮忙,我火魔宫上下,必将感激不尽。”千霆年道。 “这事好说,待此间事了,小弟这就回去向宗主说明。” “多谢。” 千霆年说完,将身一起,一个倒翻,瞬时落在十数丈外,疾走而去。一帮属下赶紧转马追上。片刻之后,一行业已消失在天边。 “王总管,你回去之后,当真要向宗主说明吗?”白面狼董鹏问道。 王超凡笑了一笑,道:“人家既然开口说了,我又怎么好意思推辞?”顿了一顿,道:“不过,这件事毕竟是火魔宫的事,我红门一旦上了心,势必让人说闲话,到时候意思一下便是,又岂能当成正经事?” “王总管说得是。说句老实话,小火魔死得一点不冤,这小子太过嚣张,我‘云梦四狼’比起他来,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要杀他的人,没有一万,只怕也有八千。”云梦四狼的老二,“青面狼”孔精说道。 王超凡看了他一眼,道:“孔老二,这话可以在自己人面前说,有了外人,可不能随便乱说。火魔宫好歹也是一大帮派。” 孔精笑道:“王总管,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王超凡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三少门主明晚可能会到县城,咱们到县城迎接三少门主去。”说完,施展轻功,点尘不惊。 云梦四狼不敢怠慢,紧紧跟在身后。 转眼之间,五人去势如电,很快消失在大道上。 韩风将蓝衣客、白衣少年等人请进酒楼之后,便依照蓝衣客的话,去拿了十斤酒来。那白衣少年试着喝了一杯,却辣得他直皱眉头,说酒不好喝,宁愿喝水,要韩风去给他拿一杯清水。 这时,丁雁芸与老者一块儿进了酒楼,掌柜急忙上来向老者禀报刚才发生的事。 老者听后,笑道:“这不没事了吗?老张,你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酒楼就算塌了,也有我这个东家顶着。” 掌柜苦笑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柜台里。酒楼一共两个东家,另一个东家住在县城,每年只来桃花镇三次,啥也不管,只管收钱。因此,丁雁芸的这个爷爷,便成了酒楼的唯一掌权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掌柜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不多时,那三个尼姑吃饱,要付账。老者见了,说什么都不要钱,一个劲说是为了“结善缘”。上至掌柜,下至跑堂,无不惊奇,只觉今日日头是不是升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丁雁芸和韩风也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 那老尼姑见老者坚决不要钱,只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带着两个年轻的尼姑走出酒楼,寻客栈入住去了。 三尼走后,那有着风雅之色的矮个中年人伸手一点桌面,低声对蓝衣客道:“少主,你看出那老尼是谁了吗?” 蓝衣客轻轻一笑,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她就是无色庵的庵主,无色神尼。” 第二十二章 说话算话 白衣少年听了,诧道:“什么无色庵?什么无色神尼?” 蓝衣客道:“无色庵是‘滇中’无量山里的一座尼姑庵,无色神尼是这座尼姑庵的庵主。” “这老尼好大的口气,居然敢称神尼。” “小……小师弟,这话可不能乱说。据我所知,无色神尼未建无色庵之前,就已经是‘大梵寺’长老院里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大梵寺’三十六院的每个院主,见了她老人家,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我之前虽然认出了她,却也不敢冒然上去打扰。” 白衣少年吐了吐舌头,道:“既然是‘大梵寺’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高个的中年人想了想,道:“少主,以无色神尼的身份,似乎没有必要为了‘玄月斩’而从无量山赶到这里来。” 蓝衣客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老人家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可能是路经此地,要去他方。” “这倒不见得。”白衣少年不以为然的道。 “何以不见得?”蓝衣客笑道。 “她是神尼,但她的弟子不是神尼呀。‘玄月斩’是一件圣器,许多人都想要,她的弟子又岂能例外?说不定她来此,就是为了‘玄月斩’。” 蓝衣客听了这话,忽然大笑一声。 “大师兄,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不知道你的说法对不对,但我却知道,真是如此的话,‘玄月斩’一旦出现,大师兄可就没有办法为你抢到‘玄月斩’了。” “我不,大师兄,你答应过我的,要为我抢到‘玄月斩’。” “我可没答应你,我只说尽力一试。再者说,你不是有了一件圣器吗,还是上品的,不在‘玄月斩’之下。” “我可不管,我就想要‘玄月斩’,你不为我抢到,我就不理你,哼。”白衣少年一张小嘴撅得老高,将头别过去,不看蓝衣客。 这时,忽见一人走了进来。这人身材不高,但身上自有一股气度,只见他到了近前,突然朝蓝衣客行了一礼。 “尊驾是……”蓝衣客站了起来。 “在下乌刚,忝为五雷盟的护法,见过‘摘星楼’方少楼主。” “原来是五雷盟的乌护法,不知这是何意?” “前天夜里,我五雷盟三个不长眼的家伙胆大包天,冲撞了方少楼主的朋友,今日特来请罪……” 乌刚说到这,望向酒楼外,目露寒气,大声喝道:“还不快进来向方少楼主和他的朋友磕头认错?” 话声一落,只见前夜被白衣少年打得毫无脾气的那三个五雷盟的汉子缚着双手,身后背着荆条,鼻青脸肿的走了进来。 三人当堂跪下,齐声道:“我等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还请方少楼主和方少楼主的朋友出手教训。”说完,以头触地,不敢抬起。 乌刚走上去,从一人身后抽出荆条,双手奉给蓝衣客,道:“请方少楼主教训他们。就算杀了他们,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蓝衣客并没有伸手,而是淡淡地道:“乌护法,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怪他们,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你让他们起来。” 乌刚听了,朝三人喝道:“听到没有,方少楼主让你们起来,还不谢恩?” 三个汉子道:“谢方少楼主不杀之恩。”站了起来,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那白衣少年看到这里,站起身来,倒背双手,绕着三个汉子转了一圈,问道:“你们当真知错了吗?” 三个汉子齐声道:“知错了。” 那白衣少年忽然一拳打出,落在了一个汉子的身上,那汉子咬牙硬受了一拳,喊道:“公子打得好。” 那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我这一拳用了半分力,你能忍住,也算一条汉子。滚吧。” 三个汉子看了一眼乌刚,乌刚喝道:“还不滚?”三个汉子道了一声“是”,走出了酒楼,侯在外面。 乌刚双手一拱,对蓝衣客道:“方少楼主,你若没有其他的吩咐,乌某这就告辞了。” 蓝衣客拱手道:“乌护法请。” 乌刚拱着的手转了一下,算是向其他人告辞,然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出得酒楼,领着三个汉子远去。 白衣少年走回来座下,笑嘻嘻地道:“没想到五雷盟的人这么乖巧,不但能挨打,还能负荆请罪。” “小师弟,你别得意。你打的那三个人只是三个小头目,你要是打了五雷盟重要的人,虽说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但至少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任你欺负。”蓝衣客道。 白衣少年一脸的傲气,正要说些什么,蓝衣客不等他开口,接着说道:“快吃东西吧,菜都凉了。” 白衣少年深知蓝衣客的脾气,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暗道:“打了五雷盟重要的人又怎样?我就不信五雷盟的盟主敢动我一根头发,他敢这么做,我要他五雷盟成为武林公敌,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七个人吃喝了一会,客人便多了起来,韩风与丁雁芸忙着迎客、上菜,也没工夫听他们说些什么。 不多时,七人吃饱喝足,那冷脸大汉从怀里摸出八张银票,每张一百两,交到柜台,说道:“掌柜,我七人这段时间会在你店里用餐,这里有八百两银票,你收起来。不够的话,到时候你提醒我一声,多了的话,剩下的就当是赏给众伙计的。” 掌柜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阔绰的客人,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收了,陪笑道:“好的,好的,多谢尊客。” 片刻之后,七人出了酒楼,往镇外走去。 桃花镇外的那座山并非九龙山,不过,要去九龙山,得翻过这座山。七人慢步走到山脚,这才施展轻功,往山中奔去。 到了黄昏,七人从山里回来,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毫无所获。七人到了酒楼,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不过,掌柜早已给他们准备了雅间,晚饭吃得甚是惬意。 此时,韩风眼见天色不早,到后院吃了晚饭,换上自己的衣衫,与丁雁芸告别,从大厅走出,往“迎春院”而去。 正在街上走着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喊道:“韩小朋友。” 韩风一听,心里一喜,转过身去,只见那老道和老头走了上来,喊他的人正是老道。 “韩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昨天有事,没有去迎春院,你不会怪我们吧。”老道说道。 “我怎么会怪两位老前辈呢?两位老前辈就算不来,我也决定抗下了那笔酒菜钱。”韩风道。 老头嘴上不饶人,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小子心里想些什么,老花子还不清楚吗?我们昨夜没去迎春院,你一定把我们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喏,这是酒菜钱,别看错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抽了最大的两张,拿给韩风。 韩风伸手接过,低头一看,吃惊地道:“这……” “这什么?没见过银票吗?” “不是,这两张银票数目太大,我接受不起。” 原来,那两张银票每张都是五千两,合起来便是一万两。韩风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过,但他上次见过五千两银票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一次,桃花镇来了一个豪客,一出手便是十万两,将迎春院全包了。 “什么接受不起,老花子说过百倍还你,难道你想要老花子食言而肥吗?”老头挥挥手,要韩风赶紧收起来。 不料,韩风把两张五千两的银票还给了老头,说道:“这么大的银票我不能收,你老真要付账的话,给我一百两就行,我回‘迎春院’算一下,再给你老退还扣除之后的余钱。” “你这小娃娃也真是的,老花子拿出去的银票还会有收回来的吗?你若不收,小心老花子在你屁股上踢两脚。”老头双眼瞪起,不满的道。 “你老真要付账的话,去迎春院不就得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找我?我虽然很喜欢银票,但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韩风一脸正经的道。 老头待要开口,老道已然笑道:“风兄,既然他不要,你就给他一百两吧。五千两一张的银票可不是小数目,县城里都未必有兑换的地方。” 老头听了,骂了句:“太奶奶的,你小子有种,居然不见钱眼开。”抽了一张百两银票出来,递给韩风。 韩风伸手接过,问道:“两位老前辈是在这里等,还是随我一起去迎春院?” “谁有闲工夫等你?”老头说完,转身便走,连余钱也不要了。 那老道笑了一笑,朝韩风摇摇手,道:“随他去吧,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从怀中拿出一道纸符,递给韩风。 韩风愕然道:“老前辈,你这是?” 老道说道:“这道纸符对你可能会有用处,须当贴身藏好。危急关头,拿出来往空一抛,虽不敢说化险为夷,但至少能起到一些作用。”说完,双肩微微一晃,人已经追上了老头。 “你跟那小子说了些什么?” “我送了一道灵符给他。” “什么?你竟然送了他一道灵符?牛鼻子,你的灵符可不是普通道士手中的鬼画符,拿去卖的话,十万两也未必买到一张,我说的是黄金。” “这小友与我有些面缘。我昨日不让你来迎春院,目的就是试探他。现在,我试探出他为人不错,给他一道灵符护身,也是一种缘分。” “呸呸呸,你怎么不说你看中了他,要收他为弟子?” “哈哈,你老花子比我大一岁,都没有收徒弟,我又焉敢抢在你的前面收徒弟?不怕抢了你的威风吗?” …… 第二十三章 打屁股 韩风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模糊的记忆中,他想起了倒下前的一些片断。这些片断凌乱而又短暂,一时之间,令他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片刻之后,这些凌乱的片断渐渐清晰,并显得有条理起来。 突然间,他想起来了。他记得自己拿着老头给他的一百两银票到了迎春院后,春三娘还是没有回来,他只得把银票交给了小梅。 此后,他便忙碌起来。迎春院当晚比往常更加热闹,而武林中人占了大多数,但他们好像约定好了似的,并没有起什么纷争。 忙到半夜的时候,他离开了前院,往后院走去。还没走到后院,他忽觉一阵风吹过,然后便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后,就此昏迷。 …… “你既然已经醒来,就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吧。”一个声音在韩风耳边响起。 韩风抬头一看,不由一怔,道“是你?”这话说完以后,才发觉自己被绑在了一棵树上,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今晚的月色很好,夜风吹来,颇为凉爽。数尺外,玉树临风般站了一个白衣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一扇一扇的,脸上带着一种迷人的笑。 “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韩风大声叫道。 那白衣人正是白衣少年,听了韩风的话,他向前走了几步,险些碰着韩风的身子,一股香气从他身上传来,只听他轻轻地道:“我喜欢你,我看中了你,不行么?” 韩风全身一震,使劲挣扎了一下,打算挣脱捆在身上的绳子,但他力气再大,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如愿。 “你这个疯子,你快放了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韩风气急败坏的道,恨不得在白衣少年的脸上狠狠咬一口。 “臭小子,你跟我老实一些,再敢对我家公子无礼,我拔了你的皮。”一个声音冷笑道。 韩风扭头一看,只见那脸笑的大汉站在数丈外,双臂抱胸。 “我明白了,是你打昏的我。是你,一定是你。”韩风喊着。 “你尽管叫吧,这里是荒山野岭,没人听得到你的叫声。不错,是我打昏你的,那又怎么样?我要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脸笑大汉道。 这时,韩风才明白他为什么比脸冷大汉更可怕,因为他不但生了一张欺骗人的笑脸,手段也比脸冷大汉阴狠。这样的人,才是最难缠的。 白衣少年笑道:“雄叔,你别吓坏了他,你回去吧。” “少爷,你……” “你怕什么?以我的功夫,他还能伤得了我吗?” “可是……” “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不要说可是。” “是。” 脸笑大汉躬身道,话罢,将身一起,瞬时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一会,白衣少年面上微微一沉,大声道:“雄叔,你当真想惹我生气吗?” “少爷,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不能离开少爷一里之外。”脸笑大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这就叫忠心吗?我告诉你,你要忠心,就得听我的话。我要你回去,你就必须回去,否则,那就是不忠心。”白衣少年生气地道。 黑暗里沉默了一会,才听得脸笑大汉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语声一厉,变得十分的可怕,道:“臭小子,我家公子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不但要死,你身边的人,也全都要死,甚至是整个桃花镇,都要为之陪葬!” 韩风听了,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气,对白衣少年的来历越发捉摸不透。 须臾,白衣少年将折扇一收,笑道:“他已经走了,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两个,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吗?” 韩风对这白衣少年又恨又怕又有些痴迷,闻言,打了一个寒颤,道:“什么游戏?” 白衣少年抬头看了一下夜空,道:“你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我哪知道有多少?你快放了我。”韩风听他问出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没好气地道。 “错!” 白衣少年说完,一拳打在韩风的身上。韩风可以说是毫无功夫,吃他一拳,若不是身体坚实,只怕要被他打得吐血。 韩风痛得呲牙咧嘴,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回答错了就要挨打。” “这是什么道理,我与你……” “我的话就是道理。哼,你今天不是想揍我吗?来呀,我就站这里,你怎么不出手揍我?来呀。” 韩风又气又恨,道;“你把我放开,看我怎么揍你。”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放开你?那不行,本公子还没有玩够呢。我再问你,世上有几条河?” 韩风生气归生气,但他知道回答错了,白衣少年势必又要“赏”他一拳,念头一转,叫道:“万万条河,你若不信,可以去数。少了一条,我任凭你处置。” 他原以为自己这么回答,白衣少年一定拿他没办法,不得不说他对。岂料,白衣少年二话不说,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身上。 “哎哟,你……你又为什么打我,我的回答没有错。” “还说没有错?准确的答案是一条河,因为河里流的都是水。” “你……你耍诈,这是什么准确答案,狗屁不通。” “这是本公子的答案,你没有回答出来,所以你答错了。” 韩风听了,气得要发疯。 接下来,白衣少年出了十多个刁钻的问题,无论韩风怎么回答,都被判定为“回答错误”,身上也挨了十多拳。白衣少年出手不是很重,但韩风在挨了十多拳之后,已经痛得不行。 这时,白衣少年继续问道:“我问你,人身上有多少毛发?” 韩风学乖了,只是怒视着他,并不开口。 过了一会,白衣少年一拳打出,将韩风打得哇哇大叫,骂道:“你这个变态狂,我没有回答,你为什么打我?” “没有回答就是答错,你答错了,就该受罚。我再问你,我是男是女?” 韩风气到了极点,怒骂道:“你这个变态狂,你就是个阴阳人,你不男不女,怎么样?你满意了吧?你打我啊,你最好一拳将我打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是怕你了,我就不是韩风。你这个变态狂,你老爹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就是个大傻瓜,天底下最变态的大傻瓜。你老娘生你的时候,一定是……” 白衣少年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听着,但不管韩风之前怎么骂,他都没有动手,此时听到韩风骂到他娘身上,目中不由射出一股杀气,喝道:“你找死!”一拳打在韩风身上,力道比先前重了不止一倍。 “哇”的一声,韩风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喷向白衣少年,但白衣少年已经鬼魅般闪到了一边。 “我与你拼了!” 韩风将身上的力量全都用上,青筋毕露,忽听“啪”的一响,连同树身一起绑在韩风身上的那根绳子突然断裂。韩风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将身一转,向白衣少年扑了过去。 白衣少年一怔,想要闪开,但就在这一瞬息间,他竟是没有躲闪,顿时被韩风双臂紧紧夹住,狠劲往里箍。 “你这个死变态,小变态,你以为你有手下就很了不起吗?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我要把你夹得喘不过气来,叫你知道我的厉害。”韩风口中大叫着,双臂的力气全都用上,一把抱起白衣少年,将他放倒,一边打着,一边训斥:“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别人都要听你的。我今天就要打醒你,叫你知道什么是尊重……” 教训了白衣少年一顿,韩风离开了。但是慌不择路,不但没有往下山的路而去,反而深入山中越去越远。 跑了半天,他气力即将用尽,身上的伤也突然发作,只觉天旋地转,东西不辨,南北不分。脚下猛然一空,像是跑进了一个大坑中,“砰”的一声,摔了一个周身欲裂,哪里还能支撑得住,霎时昏厥。 第二十四章 大师姐 韩风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就连他最亲的人——舒伯,他也没有告诉。他十二岁进山砍柴,但这不表示他十二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进山。早在他七岁的那一年,他就已经去过了山中。 那时候的他,比现在更调皮,比现在更好玩。他六岁就学会了逛街,并在一年里将桃花镇逛了个遍。七岁的时候,他觉得桃花镇不够自己玩,便瞒着舒伯,一个人偷偷去了山中。 那一次进山,让他眼界开阔,玩得不知时辰。结果,他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山洞中,一双腿摔断了。醒来的时候,哭天天不应,涕地地不灵。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永远困在山洞里的时候,一只大肥猫出现在了山洞边。 就这样,他与大肥猫交上了朋友,大肥猫不但治好了他的双腿,还传授了一套法诀。那套法诀是一种运气之法,至于它叫什么名字,大肥猫没说。他依稀记得自己掉进山洞的时候,天就要快黑了,但他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那样。这些年来,他一直没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自那以后,他一旦有了时间,便会偷偷的溜去山中,与大肥猫玩。大肥猫声称自己无所不知,神力无边,但他从来没有一次看见大肥猫动用过神力。如果说跑得快就是神力,大肥猫倒是经常这么干。 至于那把短斧,是他进山砍柴之后,大肥猫带他去一个水潭里捞来的。大肥猫骗他说水潭里有宝贝,他信以为真,下水捞了一个上午,最后捞上来的居然是一把毫不起眼的短斧,当时把他气得要用短斧砍大肥猫。 不过,自从他捞到短斧以后,便不再用舒伯的斧子。两年多来,他对短斧的运用虽不敢说游刃有余,但也是得心应手。而且,短斧异常的锋利,不管劈什么东西,斧刃都不会损坏半分。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磨过短斧,但那短斧依旧是锋利如常。 这一次,韩风又在山里摔倒了,他还会遇到更奇怪的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当韩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摔倒的地方,并没有看到大肥猫一般的怪物,也没有遇到特别奇怪的事。阳光从浓密的杂草丛里射进来,四周的情形隐约可见。 这是一个天然的土坑,由于年代久远,四周生满了又长又软,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其上尽皆覆盖,任谁也想不到就在这些奇花异草底下,会是一个大坑。别说韩风昨晚跑得不择道路,就算是大白天,一不小心,都得掉进去。 韩风在土坑里静静地躺了一会,发觉周身已没有疼痛之感,便是昨晚被白衣少年所打的伤,也消失殆尽。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去想,双手一撑,爬了起来。四下一看,正要从低矮之处爬上去,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道:“三妹,你让我找得好苦。你玩了这么多年,也该玩够了吧?” 韩风听了,急忙止住身形,靠在土坑边,平息静气。 只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大师姐,你怎么来了?我们已经有十六年没见面了吧?你还是那么风姿绰约。” 韩风听了这个声音,微微一怔,暗道:“这不是春姨的声音么?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两天都不见她的踪影,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先前那女子的声音笑道:“三妹,你的嘴还是那么甜,难怪你能将迎春院发展得那么好,连我这个大师姐都不禁有些妒忌你了。” 春三娘的声音道:“什么迎春院?” 先前那女子的声音道:“三妹,你是在考大师姐吗?迎春院若不是你开的,又是谁开的?这两天,你怕本谷的人到来,把你认出,所以你一早就离开了迎春院,到山中避而不见。是不是?” 春三娘的声音笑道:“大师姐,你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其实,我也并不是存心躲着大师姐你,而是……‘玄月斩’之事,大师姐也听说了吧?” “嗯,听说了。” “不瞒大师姐,我这两日便是去九龙山探查‘玄月斩’的踪迹。” “三妹可曾探到什么?” “没有。那‘玄月斩’像是知道有许多人在找它,躲了起来。” “既然没有探到,那就随我回谷去吧,师父她老人家常常念着你,只因知道你好玩,这么多年才没有派人找你。” “师父她老人家好吗?” “不怎么好。” “为什么?师父出了什么事?” “师父并没有出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师祖,也就是‘娘娘谷’的谷主,突然说自己年老,意欲辞去谷主之位,打算三年之后,在师父、大师伯、三师叔、四师叔、五师叔之间选一个新谷主。你是知道的,论资质,师父最强,论功力,却要属大师伯。师父不知自己能不能胜过大师伯,所以希望你能回‘娘娘谷’,助她老人家一臂之力。” 一声苦笑,春三娘的声音道:“大师姐,我有多大能耐,你还不清楚么?我就算回去,也帮不了师父什么忙。” “三妹,你错了。你的资质是我们五人中最好的一个,回谷以后,师父再指点你三年,你一定可以打败大师伯的二徒弟,到时候,师父当上谷主的把握就多了两成机会。我这么说,希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师父她老人家确实很想念你,你出谷那么多年,难道就不应该回谷看望师父吗?” 韩风听到这,暗暗惊奇,想道:“原来春姨这两日去了九龙山寻找‘玄月斩’,难怪不见她的踪影。娘娘谷?这名字好奇怪。春姨是娘娘谷的人,而那个大师姐要她回娘娘谷,春姨会回去吗?春姨在迎春院上花了许多心血,她舍得吗?” 外面沉默了一会,忽听春三娘的声音道:“大师姐,你要是帮我拿到了‘玄月斩’,我一定随你回娘娘谷。” 大师姐的声音道:“三妹,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坦白说,我也想拿到‘玄月斩’,但以你和我的能力,想在众多高手之中拿到‘玄月斩’,实是难如登天。” 春三娘的声音道:“这倒不一定。我知道桃花镇来了许多老前辈,但这些老前辈不一定是为了‘玄月斩’而来,他们多半是来看热闹的。只要他们不出手抢夺,我们还是有一些希望的。一旦拿到了‘玄月斩’,三年之后,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击败大师伯的二徒弟,帮师父夺得谷主之位” 大师姐的声音道:“这……万一我们尽了全力,还是拿不到‘玄月斩’,你也不打算随我回娘娘谷吗?” 春三娘的声音道:“真要那样的话,我也认了,随时与大师姐回娘娘谷。不过,在回谷之前,请大师姐给我两天的时间,迎春院偌大的家业,我得好好的交待一番。” 大师姐发出了一声高兴的大笑,道:“这是当然。” 这话说完以后,韩风便再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俟了一会,韩风手脚并用,爬上了土坑,一颗脑袋钻出了杂草丛。四方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他这才从土坑里完全爬了出来。 拍去身上的尘土,韩风自言自语的道:“真是倒霉,以后再见到那小变态,我就躲得远远的,招惹上他,简直比死还要痛苦。” 当他回到桃花镇的时候,已经是申初时分。他满身狼狈,生怕经过酒楼的时候,被丁雁芸问起,无法解释,便改走其他小巷,多走了上百丈,进了迎春院。 到了后院,长髯老者并没有坐在树底下乘凉。韩风心里想着怎么向舒伯解释昨晚的事,来到正屋前,推开了大门。岂料,正屋里也没人,桌上留着一张纸条。 韩风走上去拿起纸条一条,不禁哭笑不得。原来,长髯老者又说自己有事外出。看情形,长髯老者留下纸条的时候,还是昨晚半夜之前,不然的话,韩风一夜未归,他绝不会说走就走。 “不知道舒伯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有?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呢?这么神秘。难道……难道舒伯也在找寻‘玄月斩’?”韩风心里惊疑不定的想道。 那九龙山与桃花镇隔着一座大山。韩风每次进山砍柴,都只是在这座大山里奔走。他觉得这座山已经够大了,大得他不敢乱走,但九龙山之大,据舒伯所讲,蔓延开去,少说也有八九百里,自古以来便是人迹罕至之所,其间更是藏着无数的猛兽和毒物,误入其中,一般的人,十进九不出。 现在,他想到舒伯可能去了九龙山,心里不禁有些为舒伯担忧。可是,担忧归担忧,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也只能坐等舒伯回来,连饭都忘记做了。 当晚,他在前院的厨房里胡乱吃了两碗饭,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帮忙做事。这一晚,小梅并没有出现,就连春三娘,也没有出现。那白衣少年倒是没来找韩风的麻烦,不知道是被韩风教训了一顿之后,怕了他,还是其他原因。 韩风也懒得管这件事,他现在最担心的人就是舒伯,舒伯一旦有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别人有爹有娘,就算是丁雁芸,也有一个亲爷爷,但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他只有一个舒伯。舒伯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亲人”,不论是谁,都远远比不上。 夜深了,韩风坐在正屋里,看着油灯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脚步声。韩风大喜,跑去打开房门一开,见来人正是长髯老者,不禁喜极而泣,飞跑上去,紧紧抱着对方不放。 长髯老者一怔,旋即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韩风的头,道:“风儿,你是在为舒伯担心吗?傻孩子,舒伯的本事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伤害的。” 话声刚落,忽听一个声音道:“智豪兄,是你吗?” 长髯老者一惊,护着韩风将身一转,喝道:“谁?” 第二十五章 范叔叔 长髯老者自认武功不俗,就算回来的时候没有怎么回头察看,但他乃是“练气”之人,施展轻功之时,气劲已达周边五六丈,这人能跟在他的身后而不被他察觉,武功之高,实是在他之上。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才会显得无比的谨慎。 淡淡的月色下,一道人影从小树林中走了出来,只见这人一身灰袍,身材异常高大,至少也有七尺,头上留着短发,像是一个僧侣,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智豪兄,一别二十年,不知你还记得小弟否?”灰袍人双手合十,朝长髯老者打了一个问讯。 长髯老者定睛一看,面色忽地一喜,大叫道:“原来是范老弟。” 灰袍人笑道:“智豪兄还认得小弟,小弟万分高兴。”说完,又往前走了几步。 长髯老者放开韩风,朝灰袍人走去,边走边道:“范老弟,你我二十年前分别之时,你就是这个样儿,二十年之后,还是这个样儿,而我,却已经老了许多。” 灰袍人待要说些什么,但长髯老者生性豁达、豪爽,感慨了一下之后,便又哈哈一笑,道:“风儿,去把舒伯珍藏了十年的酒拿来,舒伯要与贵客高饮三十杯。” 韩风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从来没有见长髯老者这般开怀过,便知来人一定是舒伯的至交,口中应了一声,转身跑去了灶间。 不多时,韩风拿了一坛酒和两个杯子出来,而长髯老者已经把一张桌子搬到了空地上,与灰袍人相对而坐。 韩风将酒和杯子放在桌上以后,待要退到长髯老者的身后,长髯老者抚须笑道:“风儿,这是你范叔叔,还不向你范叔叔行礼?” 韩风这会儿甚是乖巧,恭恭敬敬的朝灰袍人行了一礼,叫道:“范叔叔。” 灰袍人起身将他拉起,说道:“好孩子,起来吧。”望了望韩风,对长髯老者道:“智豪兄,这位小兄弟是你的?” 长髯老者道:“他是小兄的侄儿。范老弟,你我二十年不见,今晚定要喝个痛快。” 灰袍人与他虽然二十年不见,但二十年前,他们是打出来的交情,可以说是无话不说。在灰袍人的记忆中,长髯老者别无兄弟,就算同门,也没有一个,暗中诧异他几时有了一个侄儿? 不过,灰袍人也是豪爽之人,这个念头也是一扫而过,哈哈一笑,坐了下来,不等长髯老者倒酒,他便拿起酒坛,拍开封泥,给长髯老者和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智豪兄,你说得对,今晚你我定要喝个痛快。你是兄长,小弟先敬你一杯。”说完,拿起酒杯向长髯老者敬酒。 长髯老者也不谦让,拿起酒杯道:“范老弟请。” 两人一仰首,便将杯中酒一口喝干,朗声大笑,显得甚是快活。 韩风走到长髯老者身后,见他们一杯一杯的喝着又香又烈的酒,也不需要下酒的小菜,当真是豪气万丈,心底好不欢喜。 这些年来,长髯老者有时候会感慨无人能与他对饮,神色不免会露出一些寂寞之色,但现在,突然来到的这个灰袍人能让他扫尽寂寞之感,韩风的心里又怎不为长髯老者高兴呢? 长髯老者与灰袍人对饮了八杯之后,只听长髯老者道:“范老弟,二十年前,你我的武功不相伯仲,二十年之后,你却比小兄高出了不止一筹,果然不愧是‘大梵寺’出来的弟子。” 灰袍人道:“智豪兄,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与你比起来,小弟所做的的侠义之举,少了一箩筐,远远比不上。在小弟看来,武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侠气。” 长髯老者听了这话,突然叹了一声。 灰袍人一愣,道:“智豪兄,这不像你的性格。” 长髯老者缓缓地道:“心中有侠气又能怎样?想当年,有一个比小兄侠气千万倍的人,到头来却要被……唉,不说也罢。” 望了一眼灰袍人,笑道:“范老弟,小兄这些年一直处于退隐当中,不知你这些年来都做了何等侠义之事,说给小兄听听。” 灰袍人见他没感叹下去,也就没有追问。他们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像小女儿家一样,在一件事上纠缠下去。长髯老者既然没说下去,那便有他的理由,灰袍人理解。因此,灰袍人笑了一笑,便将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些侠义之举一件一件的说出,说到高兴的时候,两人一口气喝了三杯。 这时,长髯老者对韩风说道:“风儿,你先去睡吧,我要与你范叔叔多聊一会。” 韩风道了一声“是”,朝灰袍人弯腰行了一礼,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解衣躺下。 外边隐隐传来长髯老者和灰袍人的说笑声,至于说些什么,韩风听不真切。一时之间,他也睡不着,便拿起老道送给他的那道纸符来看。 只见这道纸符呈三角形,用黄纸做成,正面画着一个八卦,反面却是一把小剑。小剑栩栩如生,中间一抹殷虹,颇为醒目。 看着看着,韩风睡着了,也忘了把纸符收好,睡梦中,那道纸符从他手中松开,落在了床边。 不知过了多久,韩风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发觉天已大亮,而自己的小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舒伯,你老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人虽是背对着床边,但韩风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缓缓转身,一脸的凝重,两根手指里,却是夹着一道纸符。韩风见了,下意识的在床上找了一下。 “风儿,你别找了。舒伯问你,这道纸符是谁给你的?” “是一个老道士。” “他长得什么摸样?” “什么模样我无法形容,反正他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胡须有些灰白,一双眼睛十分透彻,宛如清水一般。” 长髯老者听了,没有立即做声,而是沉思了一下,道:“难道真的是他?”望了望手中纸符,自言自语地道:“一定是他,不然的话,这道灵符从何说起?也只有这个老道,才能做出这样的灵符来。” “风儿,你是怎么认识这个老道的?” 韩风一五一十,将自己与老道、老头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长髯老者听后,面色一变,道:“想不到风百川也没死。” 韩风一时好奇,问道:“舒伯,风百川就是那个老头的名字么?” 长髯老者点点头。 韩风又问:“他究竟是什么人,身上居然有一个宝葫芦。” 长髯老者道:“他是花门的人,但又不受花门的约束。当今花门的门主见了他,也得要叫他一声风师叔……” 说到这,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武林中事,不觉笑了一笑,道:“风儿,这些武林中的人物,我以后再详详细细的告诉你,你现在听了,也未必能听懂。”将纸符递给韩风。 韩风伸手接过,只听长髯老者郑重地道:“风儿,舒伯虽然不知道那个老道为什么会送你一道灵符,但这道灵符万分珍贵,你要好好保存,绝不可当做好玩的东西来玩。” 韩风道:“风儿知道。” 长髯老者“嗯”了一声,笑道:“我已经做了早饭,你梳洗一下,和舒伯一起吃吧。”说完,走出了木屋。 韩风穿上外衣,将那道纸符贴身藏好,这才出得木屋,到最小的一间木屋中盥洗过后,出来与长髯老者一起吃早饭。 韩风不见灰袍人,问道:“舒伯,范叔叔走了吗?” 长髯老者笑道:“你范叔叔没走,他只是去了客栈。” 韩风诧道:“你老与范叔叔二十年不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他为什么不住在我们这里呢?” 长髯老者想了想,道:“你范叔叔是武林中人,而我已经退隐,他住在这里不方便。不过,天一下黑,他就会来找我叙旧,这几天,我得多准备一些好酒,绝不能怠慢了他。” 韩风一听,好不高兴。 他原本担心舒伯又会突然离开,但现在,他并不为这件事担心了,既然灰袍人每晚都会来,舒伯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韩风一高兴,胃口就特别好,长髯老者做的早饭再多,他也吃了个尽光。饭后,韩风帮着长髯老者给菜园浇了一会水,这才由后门出去,到酒楼帮忙。 韩风到了酒楼,还没换上衣服,丁雁芸便对他说:“小风哥,有人找你,你快去天字一号房看看。” “谁找我?” “就是昨天来酒楼吃饭的那个蓝衣客。” 韩风一听,心里一凛,暗道:“坏了,人家找上门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儿,丁雁芸嫣然一笑,推了推他,说道:“小风哥,你怎么愣住了?那蓝衣客又不是坏人,你怕他吃了你吗?” 韩风回过神来,笑道:“对呀,他又不是坏人,我怕他做什么?”心里想道:“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会对我怎么样。”问道:“那……那白衣少年来了没有?” 第二十六章 虚惊一场 “没有。” 丁雁芸摇摇头,面色突然微微一红,白了一眼韩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人家来不来,管你什么事?你呀,还是快去天字一号房吧,说不定是好事哩。” 韩风呵呵一笑,衣服也不换了,往天字一号房走去。 天字一号房是酒楼里最好的一座雅间,韩风当然知道在哪里,他疾步走了一会,距离天字一号房越近,脚步却越来越慢。 “那蓝衣客是白衣少年的大师兄,他找我,八成是为了白衣少年之事。万一他真要为白衣少年出头,我岂不是自投罗网?可是,我一旦不去,甚至掉头就走,岂不是连累了小芸妹妹和丁爷爷?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 韩风心里想罢,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豪气,胸膛一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天字一号房外,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蓝衣客的声音在屋里说道。 韩风举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进门的一刹那,他变得不再那么雄赳赳,而是像一个伙计般走进去,满脸堆着笑,道:“不知尊客叫我来,有何吩咐?” “呼”的一声,房门突然关上了,那脸冷大汉起身喝道:“小子,你好大的狗胆,还不快跪下从实招来?” 蓝衣客眉头一皱,道:“霸叔,你要出手,我不拦你。” 脸冷大汉听了,既无奈又愤怒的一拍脑袋,坐了下去,险些没把椅子坐坏。 只听那胖的中年人笑道:“霸兄,你且不要动怒,有我家少主在此,还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么?” 韩风听到这,便已经知道他们确实是为了昨晚之事而来。 那蓝衣客看了看韩风,笑道:“小兄弟,你并非这家酒楼的伙计,而是来帮忙的,是不是?” 韩风听他语气很好,便也和声道:“是的。” 蓝衣客道:“昨晚之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我只是不明白,我那小师弟为什么一回来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到现在都没出过大门一步。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韩风想了想,道:“我要是不解释,你是不是一定要找我的麻烦?” 蓝衣客笑道:“小兄弟不说,我也拿你没办法。” 那冷脸大汉一怔,待要站起,却听蓝衣客道:“霸叔,小师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来的时候,他对你说过什么?” 脸冷大汉一听这话,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但一双眼睛,依然瞪着韩风。他武功高强,若真要向韩风施展手段的话,也能令韩风不知不觉的将昨晚的事说出来,但白衣少年的话,他不得不听,韩风不说,他空有一身本事,也不敢拿韩风怎样。 韩风见了,心里一喜,暗道:“原来那白衣少年什么都没说,这下好了,我可以不用说了。这个脸冷大汉一脸凶相,脾气大得惊人,我若说我打了他们公子的屁股,他一定非杀了我不可。” 那蓝衣客似是看透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敢问尊姓大名?” 听了这话,冷脸大汉、高的中年人、矮的中年人、胖的中年人全都愣住了。以蓝衣客的身份和地位,能让他说“敢问”二字的,又岂是寻常之辈?纵然是各帮各派的顶尖好手,若不是蓝衣客瞧得起,他也不会用“敢问”二字。现在,他竟然对一个妓院、酒楼两头跑的小子动用“敢问”,实是破天荒的一遭。 韩风何尝看不出蓝衣客是个大人物,听他开口询问,忙道:“不敢,我叫韩风。” “韩风?嗯,这名字听上去虽然有些普通,但仔细一想,却又不平凡。小兄弟,我没其他的事了,你忙你的去吧。”蓝衣客道。 韩风道:“各位请慢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着,退出了房里,随手将房门关上。 韩风走后,那高的中年人苦笑一声,对那矮的中年人道:“老周,你听到了没有?那小子居然能让少主说‘敢问’二字。” 那矮的中年人也是一脸的苦笑,道:“我当然听到了。在我的记忆中,少主这是第五次对不认识的人动用‘敢问’二字。” 那胖的中年人点点头,道:“少主第一次说‘敢问’的时候,还是五年前。那时候,少主已经名动天下,接受‘敢问’二字的人是地堡堡主。第二个接受‘敢问’二字的人是剑湖宫的少宫主,第三个接受‘敢问’二字的人是华岳派的掌门,第四个接受‘敢问’二字的人是极乐帮的帮主。这四个人,除了剑湖宫的少宫主与少主差不多年纪外,哪一个不是成名多年,跺跺脚,都能令武林抖一抖的角色?” 蓝衣客听到这,笑道:“这姓韩的小兄弟有些有趣,我看到他,比看到许多高官和高手都要顺眼,这才会说‘敢问’二字,你们又何必大惊小怪?” 那脸冷大汉道:“这可不是大惊小怪,方少楼主,你能对那小子说‘敢问’,那小子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可惜他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这么吹捧我了,喝酒、喝酒。”蓝衣客拿起酒杯,一口喝干杯中酒。 这一天,桃花镇除了多出一些武林中人外,大体上平静如常,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晚上的时候,韩风又到迎春院前院帮忙。这一次,春三娘终于现身,见了韩风,仍如往常一样,又捏又疼爱的叫着他的小名,只差没亲上一口。韩风见她这样,也就没有把自己白天听到的事说出来。 到了半夜,韩风回到后院,那灰袍人与长髯老者还在聊着喝着,他也不打扰,自个儿先睡了。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仿佛一切都已经回归到正常当中。 就在第四日的早上,一件血案发生了。这件血案发生在桃花镇外的一块烂田里,死者是一个劲装汉子。 韩风听说了,一时好奇,跑去观看。当他跑到镇外的时候,死者已经被张保叫人盖上了一片白布。 短短不到十天,便发生了两件命案,令张保好不恼火。不过,恼火归恼火,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劲装汉子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他的死,不是江湖仇杀,就是与人一言不合,打将起来,为人所杀。这样的事,连神捕司都管不着,他一个小小的“差头,又能怎样?还是在镇上贴一张告示,说明情况吧。 由于尸体没人认领,加上又是陌生人,张保便要叫人把尸体抬到义庄。尸体尚未抬走,一群骑马的人已经来到。 “慢着!” 骑马走在最前的一个中年人大喝一声,人突然从马背上跃起,一窜二十多丈,将抬着尸体的人拦住。 “放下!”中年人又是一声大喝。 抬着尸体的人听了,心里一跳,不得不把尸体放下。 中年人走上几步,揭开白布一看,面色一变,骂道:“狗娘养的,竟敢杀我‘六道社的’人。”将白布扔掉,在尸体上察看一下,见浑身无外伤,便知是被人用重手法击中了内腑而死。 中年人将手一挥,一个汉子走上来将尸体扛起。张保看到这,也不多管。 “你,过来一下。”中年人朝张保招了招手。 张保走了上去,道:“何事?” 中年人道:“你是这里的差头吧?待会你叫人写一张告示,就说我‘六道社’的人在镇东三十里外的一座树林里等候,谁若不来,谁就是狗娘养的。” 张保虽然只是一个“差头”,但他以前好歹做过县里的捕头,听了,并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中年人面色一沉,忽听一个声音道:“这事好说。” 中年人扭头一看,见是一个背着长剑的汉子,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在下陈风,是桃花镇镇长的贴身护卫。” 中年人一听,便知对方在镇上极有分量,瞪了一眼张保,一挥手,率众走出烂田,来到大道上,上马绝尘而去。 陈风虽无任何职位,但他的话,等于是镇长的话,张保不得不听。 不多时,一张告示在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贴了出来,许多人走进围观,指指点点。不久之后,告示的事你传我,我传你,闹得沸沸扬扬。 韩风素来胆大,若不是约斗的地方远在三十里外,他真想跑去一瞧究竟。看了告示,他走在回酒楼的街上,想道:“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六道社’,武林中的帮派真多,不知道舒伯有门派没有?” 正走间,忽见两人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他眼尖,瞧出可疑之处,急忙跑了上去,偷偷的溜进了小巷子里。 这条小巷子十分悠长,转来转去的,不知尽头。但是,韩风对桃花镇的每一条大街,每一个小巷,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条小巷子有多远,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 不一会,只听小巷子里传来一个声音道:“说,你们天丑帮这次来了多少人?都有些什么高手?” 另一个人咳嗽了一声,像是才喘了一口气,道:“你……你是什么人?” 第二十七章 小小冲突 先前那人道:“你别管老子是什么人,快回答老子的话。” 另一人道:“我……我只是天丑帮的一个小角色,根本就不知道本帮这次来了多少人,饶……饶命……” 先前人冷笑道:“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天丑帮二十八个外堂的堂主之一。以你的身份,会不知道天丑帮来了多少人?” 另一人突然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天丑帮的外堂堂主,就该知道我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你把我放开,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先前那人道:“你少吓唬老子,在老子面前,你算个屁。快说,我数到三,你再不说,老子叫你魂飞魄散。” 韩风走到了转角处,偷偷露出半个脑袋,朝巷子深处看了一下,只见一人将另一人抵着墙上,一手抓住对方的脖子。 “我说,我说,本帮来了多少人,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知道,为了抢到‘玄月斩’,不但本帮的少帮主会亲临九龙山,就算是长老院的人,也来了好几个。至于来的是谁,我并不知晓。” “是吗?” “如有半句虚言,你尽可杀了我。” “好。” 先前那人手上用力,那天丑帮的外堂堂主居然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那样被抓断了脖子,瞬息毙命。 韩风看到这里,吓了一跳,忽然之间,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眼前景物不断的变化,宛如腾云驾雾一般。 就在这时,先前那人瞬息到了韩风刚才偷看之处,嘴里轻轻的“咦”了一下,道:“这小子跑得好快?” 面色一变,道:“不对,这小子分明不懂功夫,怎么可能逃得出老子的手心?哼,原来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高手,这高手的身手,只怕不在老子之下。”说完,将身一晃,渺无踪影。 …… 韩风清醒过来之后,那只手的主人已经将手从他肩上放开,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小兄弟,你好大的胆子。” 韩风回头一看,惊奇地道:“是你?” “不错,是我。” “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走?” 韩风看了一眼四周,心里惊道:“我的妈呀,这里不是王三叔家后院的墙外吗?这人会仙法不成,一眨眼之间,就把我弄到这里来。” 那人一袭青衣,四十多岁,正是“神鹤谷”的弟子薛冲。 “为什么把你拉走?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救了你,你连一声谢谢都不说吗?那人心狠手辣,杀人毫不眨眼,就你这样的小子,他一动动小手指,你就死了。” “他……他又不知道我跟在后面,怎么杀我?” 薛冲“哧”的一笑,道:“别看你长得高高大大的,但你分明就是一个不懂武功,十四五岁的少年。你以为他没发现你吗?我告诉你,你一进巷子,他就已经知道你跟在了后面,他杀了天丑帮的外堂堂主,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韩风听了,半信半疑,但也学着武林中人的样儿,朝薛冲拱了拱手,道:“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大叔了。” 薛冲哭笑不得,道:“大叔?我宁愿你叫我一声薛大哥。不过,你不是武林中人,叫我薛大哥,听上去未免有些不对劲。” 韩风虽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他救了,但刚才的事,已经让他认定薛冲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忙道:“这又有什么不对劲呢?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意气相投,那就是好朋友,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一声‘薛大哥’。” 薛冲万想不到自己只是随手拉了一下,便给自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子,心里苦笑一声,暗道:“薛冲啊薛冲,你这次可倒霉了,遇上这么一个小子,想甩都甩不掉。” 以他的功夫,大可一走了之,可他出身“神鹤谷”,又是“神鹤谷”谷主的小徒弟,“神鹤谷”乃侠义之门,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随便你吧。刚才的事,你别说给外人听,我能救你一次,但不能救你第二次。咱们就此别过。” 薛冲说完,转身大步而去。 “薛大哥,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韩风,韩风的韩,韩风的风。记住了,可别忘记呀。” 韩风叫道。 薛冲头也不回,脚下走得飞快,转眼消失在前方。 …… 桃花镇东面三十里外,有一片树林。正是夏季,枝叶茂盛,一片葱绿。“六道社”的一帮人放马林中,只留了两个汉子在林外看守。 一帮人等了两个时辰,已过正午。就在这时,一顶遮阳小轿向树林移动而来,抬轿的人是两个腰悬长剑的汉子。小轿之后,跟着十多个人,走在最前的那个,一双手奇大无比,年约五十。 看守林外的两个汉子见了小轿,打了一个口哨声,片刻之间,那中年人率领“六道社”的人涌出了林外,冷冷地望着小轿来近。 林外有一片草地,宽约三十丈,长约五十丈。论人数,自然是“六道社”的多,但论气派,又有谁能比得上坐在轿子上的人? 那人身穿长袍,斜躺在轿子上,正嗑着瓜子,看上去哪里是来约斗的,分明就是闲着无事,前来看看。 轿子停下之后,身后之人散开,那双手奇大的男子走上两步,伸手一指中年人,喝道:“萧亮,你吃了豹子胆,竟敢侮辱某家!” 萧亮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白莲社’的人。”语气一冷,喝问道:“茅祖,你为什么杀我‘六道社’的人?” 那双手奇大的男子,也就是茅祖,冷笑道:“他该死!” 萧亮怒道:“他就算该死,也轮不到你出手。” 茅祖大笑一声,道:“那厮上个月将我社中一位兄弟的堂兄打得吐血,至今还躺在床上,我不杀他,还有颜面做‘白莲社’的香主吗?” 萧亮听了大怒,骂道:“去你妈的,你‘白莲社’打伤我‘六道社’兄弟的朋友还少吗?照你这么说,我就可以杀你‘六道社’的人了。” 茅祖尚未开口,轿上那人怪笑一声,道:“茅香主,是谁在骂人,还不给我掌嘴?” 茅祖躬身道:“回长老,骂人的是‘六道社’的一个香主,名叫萧亮。这人武功不在属下之下,属下掌不了他的嘴。” “哦,是吗?” 轿上那人又是一声怪笑。笑声未落,他的人便从轿上飞了出去,甩手就是一掌。萧亮大惊,想要闪躲,却只能向后退了一尺,脸上便挨了一下。这一掌可不轻,直打得萧亮嘴角流血。 “六道社”的其他人万想不到他们的头儿如此不济,怔了一怔之后,发一声喊,朝轿子冲了上去。 “都给我停下!” 萧亮脸上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他身上的气势仍在,张臂喊道。 “头,这老家伙欺人太甚,咱们与他拼了。”有人大声道。话是这么说,但所有人在萧亮一声大喝后,都停了下来。 “拼个屁,连我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你怎么拼?”萧亮说完,狠狠地瞪了“白莲社”的人一眼,转身欲走。 蓦地,那轿上之人又从轿上飞了起来,身形一转,一掌拍出。霎时间,一道人影破空飞至,亦是一掌拍出。“砰”的一声,两人手掌一接,却只用了三分力,各将对方震开之后,落在了空地上。 “姓马的,你好本事。” “姓罗的,你也不差。” 两人都是语带讥讽,显见是认识的。 “长老。”萧亮与“六道社”的其他人喊道。 来人是一个身高六尺,身穿青袍的老者,只听他道:“这位是白莲社的马泽林马长老,你们难道不认识吗?” 萧亮道:“回长老,我等是第一次见过他,所以不认识。” 青袍老者轻笑一声,道:“这倒是,人家一年也难得露几次头,你们不认识他,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气坏了“白莲社”的人,有人想拔剑动手,那马泽林将手一抬,道:“都给我站在原地别动。”望了一眼青袍老者,道:“罗宗宪,五年前的那场较量,你我未分胜负,今日既然碰了面,那就请吧。” 不料,罗宗宪并不应战,双手往身后一背,道:“马泽林,你我之战,早晚会分出胜负,但不是在今日。你走吧。” 马泽林一怔,但只是一小会,他便飞身落到了轿子上,一言不发。抬轿的两个汉子甚是机灵,转了一个身,抬轿飞快而去。茅祖等人转身跟上。 片刻之后,一行人去得远了。 “白莲社”的人走后,罗宗宪问道:“萧亮,你脸上的伤,可是马泽林打的?” “属下没用。” “不是你没用,而是马泽林身手远在你之上。幸好你没还手,你要是气不过,向他出手,你今天就算还能活着,也是个残废了。” “属下受的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属下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时,那个扛着尸体的汉子走了上来,将尸体放下,退到一边。 罗宗宪看了一眼死者,目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道:“待此间事了,我要他‘白莲社’死一个小头目,走!” 第二十八章 重遇“老变态” 这一天晚上,韩风拜别了长髯老者和灰袍人,去了前院帮忙。当他来到前院的时候,迎春院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便是几十个房间,也差不多用完,只剩三个。 正喧闹间,忽听大厅外传来几声怒叱,接着便是龟奴的惊叫声,没等众人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走了进来。一些识货的人见了,心头大吃一惊,急忙站了起来。 “我家少爷今晚包了这里,识相的话,都统统离开,别自讨没趣。” 一个汉子趾高气扬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大叠银票,每张竟然都是万两,随手扔出十张,好像毛毛雨一般。 许多人见了,有些自忖惹不起对方,有些觉得这些人既有钱又有人,绝非“善类”,便都扔下银子,匆匆出了“迎春院”。 不一会儿功夫,五个偏厅的人全走光,大厅也走得只剩三个人,几十个房间的嫖客差不多走光。 大厅上的三个人,各踞一桌,态度互不相同。西首那个,正一杯一杯的喝酒,目不旁视。东首那个,头戴一顶小冠,举止有些像女子,一手抚摸着鬓发,微闭双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中间那个,太不像话了,居然伏桌而睡,还开始打起呼噜来。 有人见了,横眉怒目,便想去把睡觉的人收拾了,忽见一人抢先走出,道:“慢来,慢来。”那人见这人是“少爷”身边的一个红人,便暂时忍住了。 走出来的这人身形修长,面如冠玉,三十出头的样子,只见他走到那一杯一杯喝酒的人近前,拱手道:“兄台,小弟‘玉面秀士’虞城壁,有礼了。” 那人转头看了一眼,道:“什么事?” “玉面秀士”虞城璧道:“我家少爷已把这座青楼包了,还请兄台移驾他处。” 那人哼了一声,道:“我在这里喝了好一会的酒,这座青楼要是被人包了,我怎么事先没有得到通知?” 虞城璧笑道:“那是因为我家少爷刚到,兄台请吧。” 那人一拍桌面,大声道:“岂有此理,你家少爷刚来,就想赶人吗?我若是不走呢?” 虞城璧道:“兄台,你只怕还不知道吧,我家少爷乃是红门的三少门主。” 那人面色微微一变,回头看了一眼,但屁股还是没有离开椅子,道:“原来是红门的人。你要我走,也行,但必须拿出一些本事来。” 虞城璧淡淡一笑,道:“得罪了。”一指缓缓点出,看似一指,其实暗藏七七四十九种变化。 那人坐着不动,忽听“砰”的一声,虞城璧脚下一浮,竟被一股气流震得向后退了半步。 “杀了他!” 那华服青年看到这里,面色一沉,喝道。瞬息之间,两个老头左右一晃而出,向那人扑去。 那人双肩微微一耸,伸指一沾酒水,向外一甩,两滴酒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射向了两个老头。 “大胆!” 两个老头暴喝一声,伸出手掌,将酒水抓在手里。不料,酒水一入手,两人浑身一振,竟给震落地来,掌心像是被一件利器刺着了一般。 “两位且慢。” 随着话声,红门第八宗下的总管王超凡疾步走上,朝那人一抱拳,道:“阁下可是天堡的人?” 那人站了起来,道:“不错。” 王超凡道:“听说天堡金堡主膝下有五位公子,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那人笑道:“你的眼力倒很高明,居然看出了我的身份。我叫金名铭阳。” 王超凡道:“原来是天堡的金四公子,失敬、失敬。” 金铭阳淡淡一笑,道:“既然这里被贵门的三少门主包下了,金某留在这里也没意思,去也。”往桌上丢了一片金叶子,向外便走。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如同军师一般的汉子在华服青年耳边低语了几句。华服青年哼了一声,瞪了一眼金铭阳,但却没下令阻拦。 金铭阳走后,华服青年冷声道:“郭莽,你去把那个‘娘们’给本少爷杀了。” “遵命!” 话声一落,一道人影向那头戴小冠,手抚鬓发的人扑了过去,一出手便是连环五掌,掌风轰然,整个大厅似乎都要被掀翻。 忽听一阵惊呼,原来大厅忽然一黯,灯火将灭,霎时间,只听得许多人都在喊“保护三少门主”。 陡然间,大厅又恢复了光亮,那华服青年被人团团护住,人人运功。再看大厅,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哈哈”一声长笑,好几个人回头一看,只见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厅外,将手一扬,一道剑光闪出,顿时,整个庭院像是起了一股寒霜。 “霜晨剑?东方木叶!”有人失声大叫。 可惜的是,这人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消失在庭院中,走得比鬼魅还快,再也看不到他的丰采。 “霜晨剑”东方木叶是武林中新近冒起的一个青年高手,有人说他师承“十大高手”中的“三光剑圣”,也有人说他的师父是一两百年前的老怪物,不然的话,以他的年纪,万不可能一入江湖,就将“鬼王旗”的“旗帝双使”之一击败。 鬼王旗是武林中一个神秘的门派,成立于八百多年前,掌门人被尊为“旗皇”,座下有“旗帝”、“旗王”、“旗尊”、“旗主”、“旗师”。“旗帝双使”乃是“旗帝”的使者,等同于“副旗帝”,连“旗王”都要敬畏三分。传说中,鬼王旗还有一个“帝旗院”,里面住着一些专门修炼,不问世事的历代“旗帝”。势力之雄厚,由此可见一斑。 东方木叶一走,又听得有人惊疑地道:“咦,刚才那个伏在桌上睡大觉的人呢?” 他这么一提醒,全场这才猛然想起先前伏桌而睡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全场居然没有一个人知晓。 那华服青年甚是恼怒,推开四周的人,走到场中坐下,冷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废物,早知如此,本少爷就该把长老院的三位长老带来,谅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敢对本少爷无礼。” “骂得好,他们的确是废物。”一个声音道。 “谁?” 人影闪动,十数道人影向里扑去,但顷刻间,这十数个人全都飞了回来,“砰砰砰砰砰砰”,砸坏了六张桌子,椅子无数。 王超凡大吃一惊,朝里一拱手,道:“在下王超凡,红门第八宗总管,尊驾身手之高,当世罕有,可否出来一见?” 那人一声大笑,说道:“红门又能怎样?老夫一根手指便能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全都灭了。你们既然都想瞻仰老夫的风采,老夫便出来让你们瞧瞧。”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双手各自搂着一个粉头。可怜那两个粉头早已吓得面色苍白,双腿打颤,若不是被他搂着,早已软倒在地。 韩风见了,失声喊道:“十三姨、十七姨。” 那男子目光一转,看向了韩风,突然间,他嘴角划过一丝邪笑,目中射出一股怪异的精芒。 韩风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头便宛如被重锤击打了一般,轰的一声,整个人险些站立不住,心里大惊:“是他,是他,这双眼睛我不会忘记,他就是那个老变态……”强撑身子,不让自己双腿发软。 “咦……”那男子轻叫了一声。 华服青年见来人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年少的男子,微微一怔,刚要开口,忽听得一声大吼,却是那男子发出。 这一刹那,有人立时被震昏,有人被震得口吐鲜血。那男子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妖法,瞬时抓住韩风,穿破楼顶,直飞出去,转眼就是数里。 “舒伯……” 韩风昏死之前,发出了一声大叫。 蓦地,迎春院后院飞出两人,循着男子的气息追去,但两人追了三十多里,竟然失去了男子的气息,心里又惊又骇。 不过,其中一人并不打算放弃,而是对另一人说道:“范老弟,你追这边,小兄追那边。” “好。” 两人身形一分,将身法施展到极致,破空直飞出去。 …… 那男子提着着韩风在半空飞了四十多里,身形忽地一转,变了一个方向,往西北而去。他功力深厚无匹,“蹑空术”早已达到化境,不出半个时辰,已经出了百里开外。 身形一晃,他从半空落了下来,随手将韩风丢在一片草地上,自己则是靠在一个巨大的石像下,解下腰间的布袋,在布袋里摸了一下,便拿出一个瓶子来,往口里倒了一颗丹药,又把瓶子扔进了布袋中。 过了一会,只听男子发出一声怪笑,说道:“小子,你醒来的话,就起来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这时的韩风,确实已经醒来,从草地上爬起来后,四周看了一下。藉着月色,他发觉自己身处一座巨大石像下。石像形同一个巨龙,长达五十余丈,远处,朦朦胧胧,似乎还有一只巨大的石龙。 “九龙山。” 韩风心头一震,几乎叫出声来。 第二十九章 救命灵符 “怎么?你没来过这里吗?这里就是九龙山,‘玄月斩’出没的那个九龙山。半年前,老夫来过一次。”那男子道。 听了这话,韩风想的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固然大胆,可一旦认出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半年前那个对他“心怀不轨”的老变态,此时此刻,在这荒山之中,再大的胆子,也不禁有些胆怯起来,颤声道:“你……你抓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男子发出一声淫邪的怪笑,直听得韩风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老夫就告诉你吧。你是不是已经认出了老夫?” “我……我认出了你的眼睛,可是你的……的样貌……” 那男子一声大笑,站了起来,向韩风走去。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韩风伸手入怀,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此时,他也只能这样做来为自己壮胆。 那男子在二十多尺外站定,伸手一指自己,道:“你看老夫俊美吗?” “俊美有个屁用!” 韩风想到对方不可能会放过自己,便豁出去了,骂道。 那男子一怔,接着发出一声怪笑,道:“说得对,俊美的确是有个屁用,老夫最喜欢你这种粗鲁的少年了。你不是奇怪老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你仔细看着。” 说完,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功夫,全身一震过后,一股白烟从他身上喷出,将全身笼罩。转眼之间,这股白烟忽然消失无踪,站在韩风身前的那个男子已经不见,而是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是鬼怪不成?” 韩风又惊又怕,语声颤抖。 “老夫当然不是鬼怪,在这个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功法与真诀,而老夫这样的功法,属于‘练形’的一种。在各种各样的功法和真诀当中,总的来说,都分先天和后天,先天有七品,后天有六品。老夫现在的品级已经达到先天七品,如果再晋升一品,突破先天境,达到后天境。哼哼,到时候老夫就可以成为不死之身,将所修行的功法推至更深层次,有七重变化。” 韩风虽是听得云山雾罩,但也听得出他是一个“大高手”,在这样的“大高手”面前,自己完全是刀斧下的鱿鱼,颤声问道:“那……那又怎样?” 那男子道:“怎样?哈哈,半年前,老夫第一次在妓院里看到你的时候,便要向你下手,但是老夫当时正在寻找‘玄月斩’,只好暂时放过你。半年之后,老夫终于找齐了收服‘玄月斩’的宝器,这才赶来桃花镇。小子,你还是一个童男吧?” 韩风定了定神,骂道:“我是不是童男,关你屁事。” 那男子,不,现在应该是那老头儿才对,嘿嘿一笑,道:“老实跟你说吧,老夫喜欢美色,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看中了,无不通杀。” “你果然是个老变态。” “这有什么变态的,在这个世上,像老夫这样的人,也不少见。那红门的三少门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老头儿说到这,顿了一顿,望着韩风,一副色迷迷的样儿,道:“你不但是一个童男,还是一个药男。这么多年来,老夫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大补的小子。老夫把你抓到这里,你现在应该知道老夫会怎样对待你了吧?” 韩风听了,忽然跪在草地上,露出害怕的样儿,颤声道:“你……你放了我吧,求求你……”说完,将上身伏在了草地上,全身战栗。 “放了你?哼,想都别想。吸了你的精元,老夫就可以少修炼三十年,这么好的‘大补药’,老夫岂能放过?嘿嘿,不过,老夫会让你多活一些时日的。来吧,宝贝,我不会弄疼你的,只要你……” 老头儿说着,向韩风走了上去。 就在这时,韩风一声大吼,上身一起,将手从怀里拿了出来,往空一仍,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黄光炸开,接着便有一把赤红的小剑飞出。 老头儿此前虽然已经看出韩风要耍小把戏,但他自忖功力深厚,毫不放在心上,心里面还想与韩风玩一玩,就当做是一种“调剂”。可他万想不到,韩风扔出来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一道灵符。 黄光炸开的一刹那,老头儿面色一变,瞬息退出了数十丈,那把小剑虽然飞得极快,但也没伤到他半分,在四十多丈外消散。 “小子,你怎么会有狗道士的灵符?你是狗道士的什么人?”老头儿身形一晃,到了近前,厉声问道。 韩风想不到这道纸符这么管用,一下子就让老头儿“害怕”得退了数十丈,正自高兴,忽见老头儿到了两丈外,吓得面色一白,道:“你没事?” 老头儿冷笑道:“狗道士的灵符虽然不凡,但也伤不了老夫半根毫毛。说,狗道士是你的什么人?” 韩风一怔,道:“什么狗道士?” 老头儿一巴掌甩出,他距离韩风还有两丈,可这一巴掌甩出,韩风立时中招,痛叫一声,翻了一个跟斗。 “你还跟老夫装蒜,难怪你之前一看到老夫,就认出了老夫是谁,原来你是狗道士的徒弟,学了他的‘清眼咒’。” 老头儿冷声道。 韩风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狗道士”、“猫道士”的,他趴在地上忍着脸上的疼痛想了一想,便已经料到送灵符给他的那个道士就是“狗道士”。 此时,他也没心思去想那道士为什么会叫“狗道士”,临机一动,大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快放了我?待会我师父追到这儿来,叫你……哎哟,痛死我了。” 老头儿一声大笑,道:“狗道士来了又怎样?二十年前,老夫与他打过一场,要不是他的朋友风百川赶到,老夫不把他打得魂飞魄散才怪。” “放屁,我师父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算什么东西,敢说……哎哟……” 韩风心知自己骂得越凶,越能叫老头儿相信自己是那老道的徒儿,但他脸上挨了一掌,掉了一颗牙齿,说了几句,便痛得说不下去。 老头儿气得朝天发出一掌,掌风雷动,远达四五十丈,怒道:“狗道士不就是有一把‘血红剑’吗?只要老夫拿到了‘玄月斩’,修炼三年,一定可以打败他。” 话声刚落,忽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说道:“阿弥陀佛,妖人,休得伤害无辜,还不快把人放了?” 老头儿听了,面色微微一变,暗道:“这老贼尼是什么人?居然破了老夫的‘无踪咒’,追到附近来了。” 念头一转,飞过去将韩风一把抓住,身形电起,宛如星丸一般,往“九龙山”深处奔去。 九龙山有无数山峰,最低矮的,也有二三百丈,最高可达千丈,老头儿功力再深,也无法施展“蹑空术”逾越。况且“蹑空术”甚耗真气,一两百里,强如老头儿,还可无事,一旦过了极限,他也会吃不消的。 老头儿抓着韩风去了小会之后,忽见一道身形向巨龙之处飞来,那人是一个老尼,脚底下居然踩着一柄拂尘。到了“九龙山”外,老尼身形一晃,落在了一座巨龙下,那柄拂尘不知何时已经拿在了手中。 只见她四下看了一眼,拂尘轻轻一拂,一道青光从拂尘里闪出,突然间,她将拂尘往空一扔,人离地飘起,落在了拂尘上。那拂尘竟能自动飞行,带着老尼往“九龙山”深处飞起。 不多时,那老尼已经翻过了一座三百多丈的山峰,毫无发现。当老尼连续翻过七座山峰之后,一道黑影忽然从底下窜了起来,张口血盆大口,朝她咬去,而一股腥风已经率先笼罩向老尼。 “劣畜!” 老尼一声清喝,袍袖一挥,将腥风荡尽,一指点出,瞬息间,便有一道青光由她手指里射出,“砰”的一声,将那怪物打得痛叫一声,落入一片草丛之后,再也不敢出来。 老尼去势极快,不多时,又翻过了一座山峰,但仍是毫无发现。她脚底的那柄拂尘虽是一件“圣器”,但也不可能永久带着她一直飞下去。 忽听她叹了一声,身形一腾,将手一招,拂尘到了手中。之后,她施展绝高身法,将周围三十里搜寻了一番过后,这才向九龙山外星丸般飞驰而去。 …… 那老头儿抓着韩风去势如电,在九龙山中狂奔。老头儿担心老尼追近,哪里会走什么直线,不出数里,便改变一个方向,但不管怎么改变,大体上还是向“九龙山”深处而去的。 深入九龙山三百多里后,老头儿这才放缓身形,左右一看,身形高高纵起,跃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将韩风随手一扔。 韩风虽然没有昏死,但在被抓的这段时间里,早给老头儿制住,说不出话。此时,他被老头儿那么一摔,痛得一声大叫,像个滚地葫芦似的,在地上滚了数丈,停在一个湖边,险些滚进湖里。 第三十章 湖泊里的古怪 老头儿身形一展,快如追风,绕着湖边转了一圈,确定四周没有毒物怪兽之后,便走到湖边坐下,距离韩风不过两丈。 “小子,你不要以为老夫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待老夫拿到‘玄月斩’之后,你就算有五个狗道士师父,老夫也不会怕他。” 老头儿冷笑着道。 韩风摔得头昏目眩,好不容易恢复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怒骂道;“老变态,有种的话,你就杀了我,我师父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闭嘴!” 老头儿大喝一声,宛如一个霹雳。 韩风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老头儿目射杀气,冷冷地道:“老夫要杀你,随时都可以,只是你那狗道士师父有风百川那么一个朋友,两人联手,以老夫现在的功力,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更重要的是,狗道士身后有‘上清宗’这个大靠山,在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有多在乎你之前,老夫还不想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韩风不知道什么是“上清宗”,正要发问,转念一想,暗道:“多说就多错,这老变态已经相信我是老道的徒弟,如果叫他看出破绽,我岂不是死得更快?其实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死前要受到这个老变态的侮辱,那才是比死更要难过,更要不堪。我韩风绝不能让这个老变态得逞。” 上次遇到老头儿,他心里有的只是恐惧,但现在,为了保命,为了保住自己的“贞节”,他再无恐惧之心,有的只是愤怒,想着脱身之计。 老头儿一心认定韩风是狗道士的徒弟,也就没有对韩风施展手段。他见韩风眼珠骨碌乱转,就知道韩风心里在打逃跑的注意,冷冷一笑,也不多管,解下腰间的布袋,伸手往里掏了三下,居然先后拿出一只烧鸡,一壶酒、一把小扇子。 韩风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他这几日已经见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怕当场就要大呼小叫起来。 老头儿得意的瞟了一眼韩风,哈哈一笑,道:“小子,傻眼了吧?你那狗道士师父没有这等宝贝吧?老夫这‘小乾坤袋’若能装人,第一个的人便是你。” “‘小乾坤袋’?” 韩风心里想着,突然想起风百川的那个宝葫芦,暗道:“这两件东西都是十分神奇,不知道它们与‘圣器’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只见老头儿将小扇子往空一仍,喝道:“扇!”话音一落,那小扇子像是活了一般,居然停在老头儿边上,一下一下的扇动,灵性十足。 于是,老头儿一手拿酒,一手拿肉,大吃大喝起来。 韩风看得又是一愣,不过,他愣了一会之后,便又开始寻思起脱身之计来。 那老头儿喝完酒,吃完肉,随手将酒壶扔进了湖里,躺在地上,翘着腿,哼着小曲儿,闭眼享受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那把小扇忽然从半空掉落,像是没了气儿一般。 老头儿双眼一睁,骂道:“真是一个废物,每次都是只扇两个时辰,多一会也不行,要你何用。” 虽是这么说,但他又岂能扔掉,将小扇捡起,扔进布袋里后,望了一眼韩风。韩风原是在想脱身之计,这会儿却已经睡了起来。 老头儿一怔,骂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还有心情睡大觉。”走过去在韩风身上踢了一脚。 “干什么?” 韩风揉揉双眼,见了老头儿,急忙爬了起来。 “你果然不愧是狗道士的徒弟,这等时候,居然还能睡得像死猪一般。老夫要出山看看情形,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老头儿说完,从布袋里摸出一把宝剑。 “你……你想干什么?我与你拼了。” 韩风见老头儿拿出剑来,只道对方要对付自己,一时无计可施,冲上前去,一拳打向老头儿。 他虽然不懂功夫,但拳脚之力还是有的,只听“噗”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老头儿身上。可怜的是,老头儿若无其事,他却是杀猪一般大叫了一声,蹲在地上,大骂不已。 老头儿哈哈一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四周看了一眼,走到一处,宝剑往地面挥动了七八下,地面便被剑气劈了一个深坑。 “你……你要干什么?” 韩风见老头儿挖了一个坑后,便向自己走来,起身向后退去。退了六七步,便不敢再退,因为后面就是湖水。 “过来吧,小子。” 老头儿大叫一声,伸手一抓,就像是抓小鸡似的,一下子就把韩风抓到了手里,令他动弹不得。 不等韩风开口,老头儿出手如电,在韩风身上点了十几下。韩风打了一个哆嗦,全身一麻,双眼一翻,也不知中了什么招法,昏死过去,气息若有若无。 老头儿在韩风脸上拍了两下,色咪咪地道:“小子,你就在这里乖乖的多睡几天吧,待我回来,把你洗干净,再与你好好的玩一玩。”说完,走到坑边,将韩风往坑里一丢,盖上泥土,一声怪笑,将身一纵,星丸般远去。 老头儿离开湖边一盏茶时间后,那约有一百五十丈大小的湖面突然起了一丝丝波动,显得颇为诡异。片刻之后,湖底渐渐透出一股银光,像是有一颗巨大的明珠从湖底浮起,要飞出湖面似的。 刹那间,那股银光大亮,只听“波”的一声,一个东西飞出湖面,在半空飞旋,周身发出银光。 就在这时,湖面涌起一层层的水浪,惊心动魄之极。陡听“哗”的一声,一颗巨大的头颅探出湖面,双眼有灯笼那么大。 眨了一下,灯笼大小的双眼突然射出一股邪光。这股邪光里,满是得意之色,好像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 韩风被人捉走了! 这个消息传到丁雁芸耳里的时候,对于她来说,宛如一个晴天霹雳。若不是老者扶了她一下,她几乎要倒在地上。 “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小风哥不是一直好好的吗,他为什么会被人捉走,呜呜呜……” 丁雁芸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老者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你小风哥不是短命之人,他就算被人捉走了,想来也不会有事的,至多受点皮肉之苦。” 丁雁芸忽然一咬银牙,收起泪花,道:“爷爷,我们去救小风哥。” 老者苦笑一声,道:“傻孩子,你那点道行,有什么用?便是爷爷,也挡不住那人十几招。不过你放心吧,我先前听到动静,出外察看的时候,已经看到无色庵的无色神尼追上去了。以这位神尼的道行,一定可以把你的小风哥救回来。” 丁雁芸听了,幽幽地道:“都怪我没用,我要是在小风哥身边,他就不会被人捉走了。” 老者伸手摸了一下丁雁芸的脑袋,道:“傻孩子,你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有一天,你会因为……唉……” 丁雁芸听得似懂非懂,仰头看着老者,脸上写满了疑惑。 老者见了,心里微微一疼,伸指在孙女昏睡穴上点了一下。丁雁芸叫了一声“爷爷……”人便昏睡了过去。 老者将孙女抱起,走进一间卧室,将孙女放在床上,轻声道:“傻孩子,好好的睡一觉,当你醒来的时候,你的小风哥可能已经回来了。” 韩风被捉的时候,惊动了不少人,但这些惊动的人中,大多只是看热闹的。那蓝衣客原想追出,但他眼见无色神尼已经追去,只得作罢,如果连无色神尼都追不上对方,他就算追去,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韩风被捉走的消息在天亮后的半个时辰里传遍了整个桃花镇,当地的居民议论的都是韩风怎么会遭此不幸,那些武林中人议论的却是捉走韩风的人是谁。 无色神尼空手而回之后,便没有外出过,就算有人想知道她追上去的经过,但也没人敢去打扰她。是以,这件事更加令人难以难测。 到了下午,长髯老者与灰袍人进了桃花镇。他们两人分头追出,但也只是空跑一趟,最后不得不回转桃花镇,而灰袍人身手在长髯老者之上,要比长髯老者先到桃花镇,他俟了一会,见长髯老者来到,才一起进的镇。 韩风被捉的事发生在迎春院,春三娘不可能不知道。其实,早在那老头儿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了一种不祥之感,只是她能力有限,不敢得罪红门的人,这才会没有站出来。当老头儿将韩风捉走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看出老头儿不是一般的高手,知道自己无法从老头儿手上救下韩风。 她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无色神尼追出的身影,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可是,无色神尼空手而回,让她又为韩风担心起来。 这会儿,长髯老者匆匆赶回,向她问起事情的发生经过。她对长髯老者有一种歉疚,当然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大海捞针 长髯老者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个妖人连红门的人都不怕,武功之高,实是非同小可。三娘,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省得为迎春院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春三娘道:“这怎么行?小风儿是在我的地盘上被那妖人捉走的,我多少要负一些责任。再者说,你老当年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一直未能报答,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但我也会尽力去救小风儿的。” 长髯老者神色黯然,道:“那妖人的神通在我等之上,先不说能不能救风儿,就算是想找到那妖人的踪迹,也是难上加难。” 春三娘想了想,道:“这倒不一定。” 长髯老者道:“不一定?三娘,你的意思是……” 春三娘道:“无色庵的无色神尼就住在镇上,我早先看到她追了出去,后来她虽然空手而回,但她老人家道行深厚,一定有所发现。不如你老去向她请教一下,或许能得出些眉目来。” 听了这话,站在边上一直没有开口的灰袍人笑道:“这事好办。智豪兄,事不宜迟,你我这就前去吧。” 长髯老者似有顾忌,但他只是犹豫了一下,觉得无路可选,便与灰袍人出了迎春院,往无色神尼所住的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外,那两个年轻的尼姑似乎已经知道会有人要来,早已等在门外。 灰袍人见了她们,急忙上前一步,朝两尼合十道:“两位师姐,师弟有礼了。” 那身形高挑的尼姑道:“师兄不必客气,我与青萍师姐虽在无色庵出家,得庵主的指点,但还不算是庵主的弟子。师兄年长于我们,就叫我们一声师妹吧。” 灰袍人听了,谦让了几句,这才改口叫两位年轻的尼姑为师妹。 那高挑的尼姑法号青莲,另一个尼姑叫青萍。灰袍人也自报了姓名,叫做范无闲,乃是“大梵寺”三十六院一位院主的亲传弟子。 进了客栈,青萍、青莲把范无闲和长髯老者带到了无色神尼所居住的客房外。 青萍躬身道:“庵主,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无色神尼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范无闲和长髯老者进了客房,只见无色神尼坐在一张椅子上,含笑望着他们,像是已经等了好一会。 范无闲上前一步,朝无色神尼一拜,道:“弟子范无闲,拜见无色师伯。” “大梵寺”是天下第一大寺,历史悠长,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的“轩辕王朝”时期。无色神尼原是“大梵寺”三十六院的一位长老,后来晋升为“长老院”的长老。二十五年前,她因为参悟不透,便入世修炼,在无量山创立了无色庵,论年纪,已是一百三十岁开外。 范无闲的师父是“大梵寺”三十六院的一位院主,与无色神尼虽然没有太多的来往,但在礼数上,是要尊无色神尼一声“无色师姐”的,因此,范无闲见了无色神尼,得叫她一声“无色师伯”。 无色神尼将手一伸,道:“范师侄不必多礼,请起。” 长髯老者也向无色神尼施了一礼,道:“武林末学舒智豪,见过神尼。” 无色神尼笑道:“贫尼虽然已经料到今日会有贵客驾临,却想不到贵客竟是武林中的一代豪侠,贫尼失礼了。” 舒智豪道:“神尼此言,实叫晚辈汗颜。神尼,请恕晚辈心急,有件事想向你老请教。” 无色神尼道:“可是为了昨晚发生之事?” 舒智豪道:“神尼果然是神机妙算。不瞒神尼,被那妖人捉走之人,乃是晚辈的一个侄子。晚辈的这个侄子平时虽然有些顽皮,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晚辈若能得到神尼指点迷津,无比感激。” 无色神尼听了,面色略显凝重,道:“贫尼虽然不知那妖人是谁,但以那妖人的功力,贫尼即便与他对上,只怕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舒大侠,为了你的侄子,你当真可以做到不顾一切吗?” “晚辈不但可以做到不顾一切,还能做到视死如归。” 舒智豪身上涌出一股力量,但很快,他觉得这么做,对无色神尼未免有些无礼,便将身上的气势收住。 “好,你既然有此气概,贫尼便给你指点一下。不过……”无色神尼说到这,像是有些话不好说,停了一停。 “不过什么?神尼但说无妨。” “……舒大侠,你面色晦暗,三日之内,将会有一场劫难。你此番前去,可能会应了这场劫难,九死一生,贫尼实是……”无色神尼说到这,又顿住了,但后面是什么意思,无论是谁,都听得出来。 舒智豪朗声一笑,豪气万丈,大声道:“神尼的好意,晚辈明白,但这一次,无论晚辈的劫难有多大,纵然是十死无生,晚辈也义无反顾。” 无色神尼听了这话,轻叹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手镯般的东西,递给舒智豪,道:“贫尼敬佩舒大侠年轻时候所做过的侠义之举,初次见面,这件东西,就当做是一个见面礼吧。危急的时候,默运真气,将此物发出,当可有一定的用处。” 舒智豪略一犹豫了一下,这才上前接过那件东西,拜谢了一下。 “据贫尼追踪,那妖人就藏在九龙山里。九龙山峰峰高拔,地势奇诡,其间藏着无数的毒虫猛兽,舒大侠去的时候,务必步步当心,寸寸留意。”无色神尼道。 “多谢神尼指点,请恕晚辈不能久留,这就告辞了。”舒智豪道。 无色神尼颔首道:“舒大侠慢走,请恕贫尼不便相送。” 舒智豪听了,朝范无闲一拱手,不等他说话,便退出了客房。 范无闲苦笑了一下,然后对无色神尼道:“无色师伯,你老来到桃花镇,师侄原本有所耳闻,只是师侄不知你老此番为何而来,不敢打扰,所以一直没有前来参拜,还请你老恕罪。” 无色神尼笑道:“范师侄何罪之有?我这次前来桃花镇,倒不是为了‘玄月斩’,我无色庵门下,弟子虽然过百,但却无一个可以继承衣钵之人,我这次是为寻找合适的弟子而来的。可喜的是,我一进镇,就发现了一个可造之材,日后定能广大我无色庵的门楣。” 范无闲道:“恭喜无色师伯。”也没问神尼究竟看中了谁,接着道:“无色师伯,朋友有事,师侄不能袖手旁观,请恕师侄告辞了。” 无色神尼道:“范师侄,你去吧。” 范无闲听后,拜别无色神尼,出了客栈,如飞而去。 不久之后,他在山里追上了舒智豪。舒智豪听得身后有人来近,回头一看,不禁有些热泪盈眶,颤声道:“范老弟,你有何必……” 范无闲道:“智豪兄,咱们虽然二十年未见,但二十年前的交情,又岂是可以用言语所能形容的?你的事就是小弟的事,九龙山就算是刀山火海,小弟也心甘情愿随同你一起共闯。” 舒智豪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将手一伸,与范无闲的手紧紧一握。过了好一会,两人展开身法,身形电起,朝山里纵去。 “九龙山”之名,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出现。传说,古老的时候,天上有九条神龙,它们为了争做大哥,从天上斗到了九龙山,将九龙山打得面目全非。眼看它们就要打出九龙山,危害世人的时候,天神下凡,将九龙制住,并把它们化为石像,成了现在的九条石龙,“九龙山”因此而得名。 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法考察,但九条石龙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在桃花镇的地方志中,对九条石龙最原始的描述就两行字,说的是三千年前,有石匠鲁伊,废十年心血,做成九条石龙。至于这鲁伊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九条石龙,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当舒智豪和范无闲来到“九龙山”外的时候,这里已经分散着几十个人。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既有独行客,也有帮派中人。此时,他们或低声议论九条石龙的鬼斧神工,或一言不发,绕着石龙观看。 舒智豪与范无闲无暇多做停留,直接进山。 以两人之力,想把整个九龙山搜寻个遍,简直就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两人搜寻了一会,天已下黑,搜寻起来,更加困难,不得不放慢速度。 到了半夜,两人聚到一块,生了一堆火,坐下来调元。以他们的功力,十日之内,就算是不吃不喝,那也不会有什么事。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两人又继续搜寻。似这般大海捞针似的搜寻到黄昏,两人已是有些疲惫,便坐下来休息。 到了深夜,两人背靠大树,在一座高达五百多丈的山峰之腰假寐。舒智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惊醒,叫道:“不好。” 范无闲睁开双眼,问道:“智豪兄,什么不好?” 舒智豪一脸担忧,道:“风儿从小就有一种怪病,每月的十五,这种怪病发作,若没有我为他运功抵御,他必定痛得死去活来。明日就是十五,我们再找不到他的话,那妖人又岂会为他抵御病痛?他一定是痛苦难当,随时有生命危险。” 第三十二章 玄月斩(上) 范无闲想了想,道:“那妖人为什么捉走小风,小弟不得而知,但他当时既然没有对小风不利,可见小风对他来说,有些用处。他暂时不想取小风性命的话,一旦看到小风痛苦的样子,说不定会出手救治。” 舒智豪听了,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他长叹一声,道:“范老弟,咱们这么做,有用吗?” 范无闲一呆,道:“智豪兄,这二十年不见,小弟发现你变了许多,当然,小弟指的是脾气。” 舒智豪苦笑一声,也不多做解释,说道:“此事一言难尽,咱们还是说说当下的事吧。咱们这么做,无疑是大海捞针。那妖人功力在你我之上,就算让我们找遍了九龙山,又能如何?说不定他此时正在暗中观察你我,待你我搜寻完了这座山峰,去了别处,他便带着风儿到这座山峰藏起来,你我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 范无闲一怔,缓缓地道:“若不这样,你我又能怎样呢?” 舒智豪道:“罢了,罢了,明日一早,我便运功朝山里大喊,要他出来相斗。他若肯出来,再好不过,他若不肯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范无闲听了,神色一喜,道:“智豪兄,你的这个法子倒是很好,可以一试。” 正说到这,忽听峰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这林影重重的大山里面,听上去格外的心惊。 两人将身一起,瞬息落到了树巅,运功向山下看去。两人只看一眼,便发觉由于树木太多,无法瞧个明白,互相看了一眼,施展“蹑空术”,向峰下飞去。 很快,两人到了峰下,只见一棵树下倒着一个人,面孔朝下,看不清面目,凶手却已经不见。 两人待要上前看清死者是什么人,忽听两声长啸传来,转眼之间,两道人影飞落场中,身形未定,只是扫了一眼,便大喝一声,一人劲扑舒智豪,一人劲扑范无闲,出手奇快,招招狠辣,大有要把两人拿下或者击杀之意。 范无闲脚下踩着一门奇奥的步法,挡了数招,忽然一掌拍出,将对手逼退数丈后,高声道:“住手。” 范无闲的对手听了,微微一怔,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眼范无闲,见他穿着打扮有些像僧人,心里一惊,便问道:“你是‘大梵寺’的人?” 范无闲道:“在下范无闲,家师父乃‘大梵寺’第六院的院主,两位可是天丑帮的人?” 那人生相丑陋,六十多岁的样儿,只见他将手一挥,叫道:“二弟,暂且住手。”话音刚落,另一人与舒智豪已经分出了高下。 舒智豪的功力在对手之上,只因不想树敌,没有出绝招,这会儿,他的对手打得形同拼命,他不得不把生平最厉害的三招使出一招,与对方对了一掌之后,顿时将对方震得翻了一个筋斗。 这一招原是还有后手,舒智豪只需在对方身形未定之际拍出一掌,对方非伤不可,但他没有将后手使出,而是将身一飘,来到范无闲身边,冷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天丑帮的人,两位为什么向我二人出手?” 被舒智豪震得翻了一个筋斗之人甚不服气,伸手一指,喝道:“你们杀了我天丑帮的外堂堂主,还有何话说?” 范无闲听了,面色一沉,道:“阁下说话要讲证据,你几时见到我二人杀了你天丑帮的外堂堂主?” “尸体就在那棵树下,你们还想狡辩吗?” “树底下的那个人就是你天丑帮的外堂堂主?” “废话!我三人原是分开来搜寻‘玄月斩’的,一听到惨叫声,我兄弟便赶了过来,这里除了你们之外,再无别人,不是你们干的,又是什么干的?” “你这么说就错了,我二人也是听到惨叫声,从半山赶下来,只比你们早到了几弹指的工夫。” 听了这话,被舒智豪震得翻了一个筋斗之人大笑一声,道:“亏你还是‘大梵寺’的人,敢做不敢认。” 范无闲听了,甚是恼火,沉声道:“范某虽是‘大梵寺’的人,但请阁下不要拿我‘大梵寺’说事。”一掌向对方虚空推了过去。 一声惊叫,那人倒射数丈,从一棵树旁饶了过去,只听“喀嚓”一声,那棵大树突然从中折断,轰然倒下。 “练气者!” 先前叫住手的那个人叫道,神色略显凝重。 “两位请报身份,如果真要比试一番的话,范某一人奉陪到底。” 范无闲将手一伸,气势如虎,连舒智豪都为他的这股豪气所吃惊。 “我只道范老弟比我略高一筹,如今看来,他修炼的佛门玄气有了不小的进步,想来已经到了‘练气’的先天三品。” 这时,那两个天丑帮的人聚到一块,小声商议了一下,认为就算联手,也不是范无闲的对手,加上对方又是出身“大梵寺”,再也不敢乱来。 只听比较稳重的那个道:“我们是天丑帮的外堂护法,在下费严,这是在下的二弟费通,刚才多有得罪,尚请海涵。”说完,走到那具尸体边上,俯身察看了一下,失声惊道:“五指妖尊!” 原来,他一翻动死者的的身子,便见死者的脸上,说准确些,是额头、两个眉角,以及双颊,各有一个手指印。手指印虽然没把肌肤洞穿,但指劲已传遍死者的全身,将死者的全身经脉震碎。这种手法,正是“五指妖尊”的杀人后留下的记号。 这“五指妖尊”成名于一甲子前,成名的时候,有人说他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也有人说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死在他手底下的,既有奸邪之辈,也有名门正派,行事全凭自己喜恶。 此人每隔十年,便会出来骚动一阵子,以至于一些想找他报仇的人始终无法查到他的行踪。 十年前,天丑帮有一位内堂堂主就是死于“五指妖尊”的手段之下,是以,费严一看死者的情况,立时就想起这个人来。 舒智豪和范无闲听了,心头均是一震,心里想道:“难道捉走风儿(小风)的妖人就是这个妖尊?” 费通几大步来到费严边上,俯身看了一下,叫道:“果然是‘五指妖尊’的手段。大哥,十年前,你我还是外堂堂主的时候,这个妖人就已经杀了本帮的一个内堂堂主。如今,这妖人又杀了本帮一个外堂堂主,着实令人可恨。” 费严四下看了一眼,将死者抱起,夹在胁下,道声:“走。”当先腾身跃起。费通见了,随后将身一起,跟了上去。 转眼之间,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夜色里。 两人走后,舒智豪与范无闲回到半山,一时也闲不下来,便议论起“五指妖尊”来。议论了一会,两人认定捉走韩风的人就是这个妖人,心里越发担心韩风。以这妖人的手段,不知会对韩风做出何等凶残的事来。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清早,舒智豪登上这座山峰的最高处,运足功力大喊,无非是要捉走韩风的人出来与他一决雌雄,喊到最后,为了激那妖人出来,自是少不了说些瞧不起的话。 范无闲见那妖人不出,跟着舒智豪喊起来,用词比舒智豪还要锋利。 两人喊了一会,也不知那妖人藏在别处,无法听到,还是听到了,故意不作声。过了片刻,两人停下喊话,略一调元,飞身下峰,到另一座峰中喊话。 可惜的是,似这样喊到黄昏,那妖人始终不现身,却几次惊来了怪兽,与两人斗了几场,被他们打伤赶走。 其实,舒智豪与范无闲的喊话,那老头儿已经听到了,当然,那老头儿不是在湖边听到的,而是在附近出没的时候听到的。 老头儿本想出来教训教训这两个后辈,但又有些担心这是“狗道士”和风百川设下的圈套,只要自己现身,他们就会立时出来,与自己过不去。因此,他隐忍不出,最后离开了附近,去了湖边一趟。 他去湖边,并不是要把韩风从地底下挖出来,他只是去看那块地方动过没有。确定没有动过之后,他就离开了湖边,到其他地方搜寻“玄月斩”。 这老头儿的确是“五指妖尊”,昨夜死的那个天丑帮外堂堂主,确实是被他杀的。 他原是离开“九龙山”到桃花镇探听消息,可他在桃花镇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狗道士”的踪迹,又知道此刻的镇上,除了一个极为厉害的老尼外,还有一些虽然比不上他,但联起手来,可以与他一较高低的各派高手,不敢太大意,出了桃花镇,去县城转了一圈,顺便逛了一趟妓院。 他回来的时候,只因是在山中,没有特别隐匿自己的行踪,被那天丑帮的外堂堂主发现。也是这人自寻死路,见五指妖尊形迹可疑,悄悄跟在后面。五指妖尊早已知晓有人跟踪,脾气一来,返身施展手段,杀了对方,瞬时遁去。 十年前,五指妖尊与天丑帮的一个内堂堂主一言不合,用了七招,就把对方给杀了。这外堂堂主比内堂堂主差了两个档次,五指妖尊想要杀他,还不是一招毙命。 过了一天,也就是舒智豪与范无闲进入“九龙山”的第四天,两人已经深入“九龙山”一百六七十里。不过,这一百六七十里也只是纵深距离。 “九龙山”纵深八九百里,横宽一百多里,两人真要展开地毯似的前进,不到三日的时间,又岂能达到一百六七十里?只怕连五里都未必达到。 当日,午初时分,两人在一个小山谷中喝了几口溪水之后,便坐下来休息。不到一盏茶时间,忽听谷外传来一阵啸声。啸声有高有低,有浑厚有绵长,有清越有苍老,总之是,不下二三十人。 两人听了,心里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起身。 第三十三章 玄月斩(中) “智豪兄,莫非‘玄月斩’已经出现?” “我看八成是。”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舒智豪沉思了一下,道:“走。” 瞬息间,两人身形一起,施展轻功,星丸般远去。 出了山谷,两人在山中疾奔了三十多里,忽见一道青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身形之快,犹在两人之上。 不多时,只见远处闪过一道银光,然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两人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转眼到了场上,却见距离地面三丈高的地方有一物浑身发出银光,在它的四周,正有五把剑和三把刀。 那五把剑和三把刀并非“圣器”,乃是“宝器”中的上品“宝兵”。地面上站了十三个人。其中八人,一脸的凝重,一手指着半空,双膝微弯。其余五人,有两个已经拿出了兵器,却是一剑一棒,另三人不知是没有兵器还是暂时不想拿出,双手空空。 蓦然,一道人影在不远处飘起,落在了一棵树上,一身青衣,正是“神鹤谷”的弟子薛冲。舒智豪与范无闲先前所见的那道青影正是他。他看上去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站在树巅上,宛如一个仙人一般。 舒智豪与范无闲惊讶于薛冲的不俗,只是多看了他两眼,陡听得“轰”的一声,半空的气流一阵波动,那物突然变大了一倍,瞬息将五剑三刀震开,飞了出去。 那八个人一声长啸,飞身将各自的兵刃拿在手中。就在这时,数道人影破空飞到,各展手段,想把那物困住。 岂料,那物再次变大,足有八尺长,脱困而出。那物一走,众人便追了上去,舒智豪与范无闲也不例外。 那物甚是刁钻,专找低矮之处飞行,众人追了好一会,始终未能追上。这时,听到动静,向这个方位赶来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突然间,那物变大到一丈长,化作一道银光,去势如电。众人各展身法,紧追不放。 一个时辰后,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大吼,十三件“宝器”迎着那物飞了上来,将那物团团围住。那十三件“宝器”若是不相干的话,那物倒是不惧,但这十三件“宝器”组成一个奇怪的阵势,一下子就将那物困住了。 那物发出一声怪吟,由一丈变到一丈五六,力量陡增。恰此时,一个老叟抢上数丈,将手一挥,掌心吐出一道白光,打在了一件宝器身上。 “砰”的一声,那件宝器受了白光一击,突然炸碎,其余十二件宝器哪里还会是那物的对手,当即有四件裂为数片,若不是发出十三件“宝器”那人收得及时,剩下的八件“宝器”必定将有三件毁于刹那。 那人正是五指妖尊。眼见自己找齐的十三件宝器只剩八件,他心头大怒,可那物业已侧飞出去,若不再追,势必会被其他人抢到。是以,他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找那老叟算账,转身第一个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那物飞到了一个湖边,不知是因为飞不动了,还是其他原因,停在半空,并开始缩小。当它缩小成一尺长的时候,周身银光散去,落在了地上,却是一件形同弯月的东西。 这时候,众人却没有急着动手了。不过一会儿,人影飘忽,湖边又多了几十个人。 忽听一声怒吼,一人向另一人扑了过去,喝道:“妖人,你把风儿捉到哪里去了?快把他交出来。”却是舒智豪。 舒智豪曾听韩风说起过那老变态的样子,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后,觉得五指妖尊很像那老变态,立时认定他就是捉走韩风的妖人。 五指妖尊阴笑一声,一掌拍出,只用了两成的功力,便将舒智豪震得头发根根直立,身形歪歪倒倒,跄踉而退。这还是五指妖尊以为他是“狗道士”的什么人,有些顾忌,不然的话,多加一成功力,非把舒智豪震伤不可。 “五指妖尊,只要你把小风还给智豪兄,小风被捉之事,可以一笔勾销。” 范无闲的身手虽在舒智豪之上,但与五指妖尊比起来,还有不小的距离,将舒智豪暂时拉住,大声说道。 五指妖尊尚未开口,只听一声冷笑,一道人影扑出,将手中的一只长笔挥出,点向五指妖尊,喝道:“五指妖人,十年前,你杀了本长老的徒儿,今日,本长老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五指妖尊一声狂笑,手腕一转,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铁尺样的兵器,向外一翻,只听“当”的一声,笔尺相交,那人被震得飘飞出去。但很快,那人在半空转了一圈,手中长笔闪出一道乌光,笔尖闪耀着精光,点向了五指妖尊。 就在这时,十多道人影疾如飞鸟,一块儿向五指妖尊扑了过去。有的拿刀,有的剑,也有的是空手。 “五指妖人,二十年前你杀了我的哥哥,今日你死定了!” “五指妖人,三十年前你杀了我的师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五指妖人,十年前你杀了我白莲社的一个香主,那香主是我的表哥,拿命来。” …… 怒叱声响起一片,个个各施绝招,誓要把五指妖尊打成肉泥。 突听一声惨叫,原来是一人闪避慢了,被五指妖尊的五指抓在脸上,霎时毙命。转眼之间,又有三人死在了五指妖尊指下。 全场见了,无不吃惊。这些围攻五指妖尊的人,哪一个不是有些本事的?五指妖尊处于他们的围攻之中,举手投足便杀了四个人,果然不愧是六十年前就已成名的一代妖人。 那用笔的人虽然没有五指妖尊那么老,也没有五指妖尊功力那么深,但他已经年过百岁,自恃颇有道行,可恨的是五指妖尊一把铁尺样的兵刃将他牢牢缠住,左手连毙四人,不禁惹得他心头又惊又怒,猛地喝道:“闪开!” 话声一落,他身形一退,手中笔脱手飞出,不但周身发着乌光,就连体形,也增大了五倍。其余人听了他的大喊,就算不认识他,也知道他要施展绝招,全都飞身跃开,而那只笔在他们退下之后,便绕着五指妖尊不断的撞击起来。 有人看到这里,叫了一声:“长老好俊的功夫。”不问可知,叫好之人是用笔之人一伙的。 忽听五指妖尊一声大笑,手中铁尺样的兵刃一转,发出一道绿光,将那只笔震开。霎时间,五指妖尊飞窜起来,半空一个倒翻,一股白烟闪过,瞬时化成一只大鹰,飞扑而下。 “哎呀!” 那用笔之人来不及将笔收回,只得出掌一挡,可是,以他的功力,又岂能挡得住五指妖尊的手段?一声惊叫之后,被大鹰利嘴一啄,肩头受了重伤,瞬时退开。 那大鹰发出一声怪笑,半空一转,转眼又变回了五指妖尊的模样,站在地上,脸上一片傲然,睥睨全场。 “吴兄,伤势如何?撑得住吗?”随着话声,两道人影一掠而出,到了用笔之人左右,伸手将他扶住。 “我还死不了,这妖人果然厉害,居然已经将‘练形’修炼到了这等境界。”那用笔之人面色苍白的道。 忽听一声怪啸,许多人扭头看去,却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飞了过来。 五指妖尊见了,知道这只蝙蝠并非真的蝙蝠,而是人变成的,于是将身一起,化为大鹰,与那只蝙蝠在半空斗了起来。 那只蝙蝠虽然巨大,但也比不上五指妖尊化成的大鹰,斗了六七招,眼看就要不敌,被大鹰所伤,忽见它将身一晃,退了十数丈,变成一个中年人,飘落至地。五指妖尊也不追赶,变回原来的样儿,落回场中。 “七使者。”好几个人喊着。 那中年人走到场中,朝红门的三少门主一行礼,叫道:“三少爷。” 三少门主诧道:“七使者,你怎么来了?” 中年人道:“门主令属下前来协助四位长老,为三少爷夺得‘玄月斩’。” 三少门主一喜,道:“有七使者助阵,看谁还敢与本少爷作对?” 话声刚落,只听有人笑道:“欲魔早已死了一百五十多年,他的玄月斩乃是无主之物,谁有本事,它便是谁的。宋三哥,你觉得我的话对吗?” 三少门主一听,冷冷一笑,道:“原来是天丑帮的翟少帮主,本少爷与你没有什么交情,宋三哥三字休得再提。” 这时,只见四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当先那个相貌奇丑,朝天鼻,歪嘴巴,小耳朵,小眼睛,二十五六的样子,身穿一件宝蓝衣衫。随后三人,身形俱都在七尺上下,胡须花白,年在百岁之外,长相虽然不怎么丑陋,但也比一般人难看一些。 七个天丑帮的人迎了上去,内中两个,正是天丑帮的外堂护法费严和费通。至于其他五个,或是外堂堂主,或是外堂副堂主,先前为用笔之人叫好的那人,正是其中的一个。 那奇丑青年率众到了场上之后,面色微微一变,道:“陈长老,你受伤了?” 第三十四章 玄月斩(下) 陈长老就是那个用笔的人,只听他苦笑了一声,道:“回少帮主,陈某无能,被五指妖尊所伤,几个时辰内,无法再为少帮主效力。” 费通待他说完,跟着说道:“禀少帮主,本帮的一位外堂堂主昨夜死于五指妖尊之手,这妖人的手段太狠毒了。” 那奇丑青年听后,面色一冷,但是,他并没有急着找五指妖尊算账,而是问道:“玄月斩呢?” 费通伸手一指,道:“少帮主请看那边。” 那奇丑青年举目一瞧,见“玄月斩”落在湖边,距离湖水不过数尺。 “玄月斩”就在众人眼皮底下,但谁也不敢上去捡起来,其中的诡异,奇丑青年小眼一转,顿时明白。 他哈哈一声大笑,扫了一眼场上的人,道:“啧啧,金钱帮、白莲社、六道社、五雷盟,都来人啦,好得很。” “好个屁。” 红门的三少门主骂道。 此话一出,立时引起天丑帮的人不快,费严和费通更是叫嚣着要三少门主给本帮的少帮主道歉。 那奇丑青年休养倒是很好,道:“不得对宋三哥无礼。” 三少门主听奇丑青年又叫自己“宋三哥”,气得瞪了对方一眼,但人家表现得如此“有涵养”,他若还咄咄逼人的话,场上这么多人看着,传了出去,于他红门的声誉不免有碍。 再者说,他老爹虽然疼爱他,但他上面有两个哥哥,嚣张跋扈的事做多了,将来又怎么与两个哥哥争权服众呢?是以,他忍了下来。 舒智豪担心韩风的怪病,明知自己不是五指妖尊的对手,可他仍是要向五指妖尊要人,趁场上静下来的工夫,他向五指妖尊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妖人,你把风儿藏在了何处,你若不说,我就与你拼了。” 五指妖尊万想不到舒智豪的脾气会如此固执,目中射出一股杀气,厉声道:“你再敢向老夫走近五步,老夫要你好看!” 范无闲知道五指妖尊的厉害,正要追上舒智豪,与他联手对敌,忽听舒智豪用一种异常严峻的口气道:“范老弟,你是大梵寺的人,只要你不招惹他,他绝不敢动你。小兄今日倘遭不幸,风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范无闲听了这话,双拳紧握,大叫道:“智豪兄。” 这时,舒智豪早已向五指妖尊走近了五步,五指妖尊见他毫不畏惧,不禁为他毫不怕死的气势所惊,但也只是一惊而已。 此时此刻,五指妖尊可不管舒智豪是什么人,也不再理会舒智豪与“狗道士”是否没有关系。一声怒吼,一掌拍了出去。 舒智豪运足全身功力,双掌往前一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舒智豪被震得口鼻流血,连退十数步。 范无闲伸手欲扶,舒智豪体内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气力,一把推开他,道:“范老弟,小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兄这么做,并非什么逞英雄,此时风儿的怪病已经发作,小兄只要一想,便心如刀割。小兄唯有与这妖人拼命,才能减轻心里的痛苦。”说完,朝五指妖尊走了上去。 五指妖尊好不生气,道:“你既然想找死,老夫就成全你。”运起五成的功力,正待一掌拍出,将舒智豪打死。 “五指妖尊,你当真要杀他吗?”薛冲突然说道。 五指妖尊脸上满布阴厉之色,道:“谁敢阻拦老夫,老夫拼着不要玄月斩,也要将他和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起打成肉泥。” 薛冲听了这话,叹了一声,再也无话可说。他不是不想出手,而是自知自己就算出手,也无法救下舒智豪。 红门的那“七使者”一开口,他就已经听出对方正是那日轻轻松松杀掉了天丑帮一个外堂堂主的那人,他虽然没有同“七使者”交过手,但他自忖与“七使者”的功力相差不多。“七使者”不敌五指妖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虽有法宝在身,也无法与五指妖尊相抗衡。 以五指妖尊的功力和神通,场上这么多人,也只有红门与天丑帮的众位长老联起手来,或许还可以与他一较高低,其他的人,纵然上去了,那也是送死。 “这是舒某一个人的事,各位请不要插手。” 舒智豪不认识薛冲,语气也显得异常冰冷,但他见薛冲这个时候出来说话,心里微微感激。但感激归感激,他可不愿意接受其他人的帮忙。 武林中虽有正道和邪道之分,但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于己不利的事,又有谁会多管?更重要的是,舒智豪已经不是昔年的那个豪侠,他的观念早已改变。现在的他,除了对范无闲和春三娘有好感外,其他的人,哪怕是正道中的大侠,全天下都敬仰的大人物,他都抱着一种怀疑。 五指妖尊听了舒智豪的话,嘴角划过一丝不屑的冷笑,道:“各位都听见了吧,这是他与老夫之间的事,谁敢插手,不但是自找死路,还是自找没趣。” 话声刚落,忽听舒智豪一声大笑,身上涌出一股浩然之气,全场为之变色,就连五指妖尊,也吃惊地道:“你是儒门的人?” 舒智豪并不回答,突然伸指在身上点了十几下,浑身一震,一声长啸,向五指妖尊扑了上去。 五指妖尊虽觉其中有着古怪,但他何等人物,岂会怕舒智豪,运起九成功力,一掌向舒智豪攻了上去。 “轰”的一声,地面一阵颤抖,好些人向后退开。就在这时,舒智豪身上的那股浩然之气尽皆消失,人也被五指妖尊身上的一股力量震飞出去。 范无闲身形一起,将舒智豪抱住,落下地来,颤声道:“智豪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无色师伯不是给了你一件宝物吗,你可以用那件宝物……” 舒智豪虽是功力全废,也活不了几个时辰,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笑了一笑,道:“小兄这一生当中,除了范老弟你外,再也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小兄之所以接下神尼的那件宝物,无非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兄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用它。” 范无闲待要说些什么,忽见两道人影如飞而至,落在了场中,却是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一个是春三娘,另一个一身宫装,颇为美艳,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儿。 “舒老爷子,你……你这是怎么了?”春三娘疾步走上,一脸的关心。 舒智豪朝春三娘笑了笑,道:“三娘,我暂时还死不了,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也想拿到‘玄月斩’,祝你如愿以偿。”说完,对范无闲道:“范老弟,请把小兄抱离这里,小兄有些话要对你说。” 范无闲深知以他现在的情形,便是无色神尼,也无法救治,只得叹了一声,抱起舒智豪,施展轻功,转眼去得远了。 这时,只听五指妖尊纵声一笑,道:“‘玄月斩’是老夫的囊中之物,谁敢与老夫争夺,老夫便给他颜色看。”说完,举步朝“玄月斩”走了过去。 “大胆!” “狂妄!” …… 数十个人大喝着,朝五指妖尊发出了掌力,五指妖尊虽是功力精深,却也不敢大意,身形晃动,默运玄功,将这些掌力一一抵御。 忽听一个声音道:“‘玄月斩’是本公子的,你们这些人,都给本公子统统滚蛋。”随着话声,七条人影在远处一闪,转眼便到了场中。 五指妖尊面色一变,隔空向“玄月斩”一抓,想把“玄月斩”吸到手中。 没等“玄月斩”离地飞起,天丑帮那三个身材异常高大的老者一声暴喝,手掌一扬,掌心吐出一道褐光,却是三把飞刀,乃“圣器”中的下品。 恰在此时,站在红门三少门主身后的四个老者冷哼一声,各自放出自己的兵刃,却是三剑一枪,都是“圣器”中的下品。 七件下品的“圣器”向五指妖尊攻去,五指妖尊心里也不禁吃惊,顾不得将“玄月斩”抢到手,把铁尺样的兵器放出,默运玄功,与七人相斗起来。 有人看到这里,自以为有便宜可捡,身形一晃,向“玄月斩”扑了过去。 霎时间,两道一紫一蓝的光芒飞射而出,将那人斩成碎片。随后,两道光芒飞回,紫色的落在了红门三少门主的手中,蓝色的落在了天丑帮少帮主的手中。 三少门主冷笑道:“不自量力。” 刚才所来的那七个人,正是蓝衣客、白衣少年一行。 白衣少年看到这里,撇了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双肩一晃,念动真诀,脑后飞出一物,周身发出一股金光。 众人见了,无不变色,有人失声喊道:“上品圣器!” 白衣少年一声大笑,双肩又是一晃,那物飞回脑后,消失不见。 红门的三少门主和天丑帮的少帮主面色阴沉,说不出话。他们的兵刃虽是“圣器”,但只是中等,自是比不上白衣少年的上品圣器。 “七位,收起你们的兵刃,难道你们真要与老夫一决雌雄吗?”五指妖尊突然大声喝道。 那七个人心头一凛,都想:“这妖人好深的功力,我已是尽了全力,说不出话,他却还能说话。” 七人忽觉身上微微一松,知道五指妖尊已经收了一分力道,趁机将自己的兵刃收回,拿在手中。 五指妖尊朝蓝衣客望去,面色颇为凝重地道:“阁下是什么人?” 蓝衣客道:“方梦白。” 不认识蓝衣客的人听了,全都变了面色,只听有人惊声道:“你就是方梦白?六年前与七煞教副教主斗得旗鼓相当的摘星楼方少楼主?” 蓝衣客笑道:“正是方某。” 五指妖尊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方梦白”这个名字,但“摘星楼”成立了三千多年,素有天下第一楼的称号,方梦白既然是“摘星楼”的少楼主,实力之强,不言而喻。 “难怪老夫会看不透你的实力,原来你的身份是摘星楼的少楼主。方少楼主,你对‘玄月斩’也有兴趣吗?”五指妖尊道。 方梦白摇摇头,道:“方某已有称手的兵刃,对其他兵刃并没有兴趣。”顿了顿,目光一扫,却又说道:“我小师弟虽然已经有了一件上品圣器,但他看中了‘玄月斩’,方某这次少不得要领教各位的高招了。” 第三十五章 欲魔 以五指妖尊的功力,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练形”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白衣少年是一个“西贝货”。听方梦白称白衣少年为师弟,他也没有叫破,淡淡一笑,道:“场上这么多人,能与老夫一战的,唯有方少楼主一人而已。” 话声刚落,只见天丑帮那三个异常高大的老者一晃而出,各出一掌,向方梦白拍去,内中一人道:“方少楼主二十多岁便已名动天下,乃百年难见的青年俊杰,请接我三人一掌。” 方梦白拱手道:“得罪了。”一拳缓缓推出,忽听“砰”的一声,那三个老者的掌力竟是突然间被打得无影无踪。 五指妖尊面色一变,道:“方少楼主原来是‘练气’的高手。”以他的目力,虽是看出方梦白精通“练气术”,但达到了多少品,他也无法看出。 白衣少年哼了一声,道:“我师兄精通的东西多着呢,又岂止是‘练气’一门?全说出来,只怕要吓死你。” 五指妖尊暗道:“这女娃娃既然是方梦白的师妹,方梦白想来也精通‘练形’。摘星楼的每一代楼主都会修炼‘天神诀’,听说这‘天神诀’是‘练神’的一大秘典,数千年来,一直被列为十大练神功法之一。方梦白身为摘星楼的少楼主,其他功法的可以不学,却不能不学‘天神诀’。这样一来,他就是精通‘练神’、‘练气’、‘练形’的高手,实在是太可怕了。” 天丑帮的那三个老者虽然只是出了一掌,但这已经足以令全场的人为方梦白的身手所震惊。 天丑帮的少帮主面上闪过一道惊骇之色,突然向方梦白一拱手,道:“方少楼主,在下翟英俊,有礼了。” 方梦白笑道:“原来是天丑帮的少帮主,有礼。” 翟英俊道:“方少楼主的大名,小弟早已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弟想领教方少楼主的高招,不知可否方便?” 方梦白道:“翟少帮主既然有此雅兴,方某奉陪一二。” “得罪了。” 翟英俊话声一落,手掌一翻,掌心吐出了一道蓝光,向方梦白射了出去,当真是快如闪电。他的兵刃是一把匕首,名叫“钻天匕”,先前本已经收了起来,现在发出,却比刚才斩杀那人快了一倍,可见他就算没有尽全力,也用了八九分的力。 方梦白并没有将自己的兵刃拿出,而是虚空一按,那“钻天必”便停在了丈外,周身发出蓝色的光芒。 翟英俊催动“钻天匕”上的力量,一重又一重的撞向方梦白,随着力量的增加,“钻天匕”也开始渐渐变大,到了最后,竟变得有一丈来长。 无奈的是,方梦白一手虚按,像是天地之气都被他吸到了近前,挡在了“钻天匕”之前,任“钻天匕”有多厉害,翟英俊的功法有多强悍,都无法靠近他丈内。 众人看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霎时间,翟英俊收回了“钻天匕”,朝方梦白一抱拳,道:“方少楼主着实在了得,小弟佩服。”将手一挥,喝道:“走!”将一身起,当先飞出。 突然间,他面色一变,运功向外一掌拍出,只听“砰”的一声,也不知击中了什么,再也无法悬空,落在地上,一脸骇然,叫道:“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湖面无风自动,荡起一股股的水浪,“轰”的一声,一物从湖底冒了出来。众人一见,大惊失色。 “嗖”的一声,静静躺在地上的“玄月斩”突然动了,向那物飞了过去。 白衣少年叱道:“妖物,休得拿走‘玄月斩’,它是我的。”双肩一晃,念动真诀,刹那间,藏在脑后的那件上品圣器飞出,化作一道金光,劈向了那物。 “杀!”那物突然发出一声大喊,只见“玄月斩”半空一转,银光乍现,将那道金光挡了下来。 两件兵刃虽然都是上品圣器,威力不凡,但“玄月斩”是由那物掌控,斗了三下,白衣少年便发觉自己的兵刃有退缩的迹象。 “小师弟,快把你的‘降魔钗’的收起来,小心被它收去。” 方梦白此时已经看出那物厉害之极,一面提醒白衣少年,一面将右手食中二指骈起,向那物一指。 “砰”的一声,那物上身震了一震,却没有受伤。 那物浮在湖面,形同一只蛟龙,挨了方梦白一击重招之后,它张口发出一声大吼,功力一般的人竟给震得昏死过去。 此时,白衣少年已将“降魔钗”收了回来,拿在手中。 “你们这些晚辈实在太可恨了,老夫今日要吸掉你们的精气,助老夫脱胎换骨,哈哈哈哈……” 那物整个从湖里飞出,身长七丈,张口一吐,一股水柱喷出。同时,那“玄月斩”也被它控制,向方梦白飞了过去。 方梦白正要放出自己的兵刃,忽听一声佛号,一柄佛尘疾射而至,尘丝张开,将“玄月斩”包住,却是无色神尼已经来到了场上。 就在同一时间,两道人影并肩纵身来到,一人张嘴一吐,一道红光飞出,将那股水柱挡住,不让它伤到其他人。另一人伸手一拍脑袋,只见一道黄光由他左边的眉角飞了出去,打在那物的脑袋上。 那物吃了黄光一击,痛叫一声,怒喝道:“后生小子,老夫要打得你神魂俱灭。”半空中身躯一卷,张开来时,却已经变得二十多丈丈。 陡听四声长啸传来,四道人影破空飞至,一拍脑袋,四道青光飞出,却是四把飞剑,无一不是上品圣器。 王超凡见了,失声喊道:“青门的‘恭喜发财’。” 那物一面控制“玄月斩”与无色神尼的佛尘相斗,一面要对付一红一黄两道剑光,如今又来了四柄飞剑,不知是害怕了,还是其他原因,急忙将身一晃,连“玄月斩”都不要了,往湖里落去。 电光石火间,一张巨大的网突然飞来,将那物全身罩住,停在了距离湖面还有三尺的空中。 就这瞬息工夫,湖泊对面闪出两人,一人是“霜晨剑”东方木叶,另一人却是一个满嘴胡须的老头。 东方木叶将手一指,剑光一闪,一柄剑飞了出去,在那物身上划了一道口子。此时,一红一黄两道剑光追至,各在那物身上划了一下,而那四道青光疾如闪电,也在那物身上划了一下。 那物同时中了七剑,任它再有本事,也禁受不起,只听它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变成了一条小蛟龙般的怪物,不过两尺长。 那物变小了,那张网也变小了,被那满嘴胡须的老头无声无息的隔空吸到了手中,分明就是一个“练气”的高手。 七把飞剑在划中那物以后,都各自飞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噗通”一声,那条小蛟龙般的怪物落入了湖里,落水的那一刻,从它身上飞溜出一道幽光,向外飞去。 “欲魔,哪里走?” 满嘴胡须的老头儿将手一指,放出了一把飞剑,周身发出三色光彩,竟然是“神器”,尾随幽光追去。 忽听“轰”的一声,一处地面炸开,泥土纷飞,一个浑身是土的人爬了起来。那股幽光正亡命而逃,哪里会想得到这个变故,一下子就钻入了那人的体内。 转瞬间,那人一跃而起,不但躲开了飞剑,还将手一招,将正要被无色神尼收服的“玄月斩”招到了手中,回身一劈,只听“挡”的一声,将那把飞剑弹开,被赶上来的满嘴胡须的老头拿在手中。 “咦……”满嘴胡须的老头叫了一声,并没有立即向那人展开攻势。 那人正是韩风,但他此时已被那股幽光所控制,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说起来,那股幽光正是欲魔的“灵元”。一百五十年前,欲魔被青门的门主打得身受重伤,即将死去,可他最后总算活了下来。三十年前,他肉身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知道是因为上次的重伤所致。 当时,他来到了“九龙山”中,在这个湖泊边上遇到了那只小蛟龙般的怪物。那怪物修炼了二百多年,能大能小,颇有道行。他一见之下,大喜,便将自己的“灵元”寄在这个怪物体内。 三十年后,他自觉已能完全控制怪物,又想吸取武林高手的精气,便故意放出“玄月斩”,也是他一时狂妄,以为来人越多,自己所吸取的精气就越多,到时候“脱胎换骨”,完全有自己的形态,不必占据怪物的身体。 结果呢,那个怪物不但被七柄飞剑打回原型,他自己更要亡命而逃。 须知“灵元”乃他毕生功力、修为所在,在离开那怪物的一个时辰里,是他最薄弱的时候。 一般来说,“灵元”在离开上一个躯体之后,至少要修炼十年,才能选择另一个躯体,否则的话,就会有后遗症。 没想到的是,他的“灵元”居然钻进了韩风的体内,还控制了韩风的身体,这让他甚感意外。 第三十六章 因祸得福 “哈哈哈,想不到上天这么照顾老夫,让老夫占据了这么一个大好的躯体。‘神器’又怎么样?老夫只要把‘玄月斩’施展开来,照样能赢你。”样子虽是韩风,但躯体已被欲魔占据的“韩风”大笑着道。 众人见他气势如龙,都不禁心惊,就连那满嘴胡须的老头,也觉得现在的欲魔,似是已经达到了顶峰时期。以“欲魔”三百多年的道行,那满嘴胡须的老头虽已达后天境界,“神器”在手,只怕也奈何不了他。 之前并肩赶来的那两个人正是老道和老头,也就是“狗道士”和风百川,他们的修为比不上满嘴胡须的老头,眼见欲魔占据了韩风的躯体,两人心里甚是着急,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地,“韩风”全身一震,一手按着脑袋,一脸的痛苦,嘶声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五指妖尊一直在旁不动声色的观看,此时只道是欲魔在占据了韩风的躯体后的后遗症发作,认为正是自己的大好时机,遂将功诀在心里默念,身形一晃,化为一只大鹰,利嘴啄向了“韩风”的手腕,要把“玄月斩”叼走。 大鹰的出击本来已经很快了,但就在它的利嘴即将啄到“韩风”手腕的时候,“韩风”一声大喝,手中的“玄月斩”一劈,重重的砍在了大鹰的利嘴上。 “砰”的一声,场中刮起一股飓风。令人骇然的是,大鹰的利嘴,居然没有被“玄月斩”劈碎,只是流出鲜红的血。不过,大鹰想要脱身飞出,已经不可能,“玄月斩”上发出的银光,已将它牢牢的吸走。 大鹰挣扎了几下,未能摆脱“玄月斩”的控制,只得拼了老命的与“玄月斩”做生死抗争。从表面上看去,这是“玄月斩”与大鹰在争斗,其实,这是欲魔与五指妖尊两个之间的较量。 以欲魔的功力和修为,五指妖尊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一来他要经受一股疼痛的折磨,二来五指妖尊好歹也是先天六品的高手,神通极大,拼命之下,一时之间,欲魔又怎能将五指妖尊击杀呢? 两人这番较量,已在四周布下了一道气层,除了那满嘴胡须的老头外,其他的人,谁也不敢冒然出手。那满嘴胡须的老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欲魔和五指妖尊都是一代妖魔,他出手帮那一个,都是不讨好的事。 过了半会之后,大鹰身上的气势开始变弱,正是五指妖尊不敌的迹象。又过了一会,忽听一声哀嚎响起,大鹰在一番挣扎以后,瞬息变回五指妖尊原来的样儿,被“玄月斩”穿破了身子。 突然间,一缕幽光从五指妖尊体内飞出,向外逃逸。这缕幽光正是五指妖尊的“灵元”,他的“灵元”虽然比不上欲魔的“灵元”那么大,但已经成形,小有根基。 “灵元”人人都有,但绝大多数的人死后,“灵元”会在死的那一刻消散而去,能将“灵元”修炼成形,不至于在死后消散的,至少也是先天六品。 见五指妖尊的“灵元”要逃,“韩风”面上闪过一道冷酷之色,将“玄月斩”放出,银光一闪,便将那缕幽光击得四散,归为虚无,而“玄月斩”又瞬息飞回,落在了“韩风”的手中。 这一次,五指妖尊不但肉身死掉,就算是唯一的一缕“灵元”,也被欲魔打得飞散,算是死得干干净净了。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看到这里,忽将左手一张,之前那张出现过的“宝网”从他左手中的一枚戒指里飞出。“韩风”起身要逃,却被无色神尼、“狗道士”、风百川放出兵刃,将百丈来大的半空守住。 “韩风”无路可逃,突然回身,将手中的“玄月斩”放出,只听“轰”的一声,那张“宝网”被“玄月斩”劈成两半。 “韩风”哈哈一声大笑,瞬息收回“玄月斩”,身形如电,向外逃去,但就在这个当儿,那满嘴胡须的老头一声大吼,将手一指,那柄属于“神器”的飞剑又复出现,后发先至,变成两丈多长,周身发出三色光彩,将“韩风”罩住。 “韩风”摆脱不得,正要施展功法与满嘴胡须的老头斗上一斗,蓦地,才刚压制下去的那股疼痛突然袭来,而且比先前更要痛苦百倍。只听“韩风”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扑倒在地,打起滚来。 这个情形,分明就是欲魔控制不了韩风的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欲魔的那股幽光从韩风体内飞出,但就在这股幽光飞出的刹那,欲魔的“灵元”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一身的功力和修为,竟然没有跟随“灵元”一起飞出。 尚未等欲魔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把发出三色光彩的飞剑流星一般闪过,将欲魔的“灵元”击得四散,就此彻底完蛋。 满嘴胡须的老头将飞剑收回之后,面上微微一怔,但欲魔的情形,他没有发现,就算发现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他只觉这么毁掉了欲魔的“灵元”,似是有些过于轻松了。 方梦白见韩风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身形一展,已然来到韩风身边,俯身伸掌一按,施展“天神诀”,一股柔和的神力将韩风全身罩住。 春三娘随后赶到,见方梦白已经在为韩风压制体内的痛苦,也就没有出手,站在边上,一脸担心的看着。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来到近前,伸手捡起从韩风手中扔掉的“玄月斩”。许多人都望着他,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与他争抢。 “三师叔,欲魔已死,师侄这就去了。” 霜晨剑东方木叶站在远处,朝满嘴胡须的老头弯腰行了一礼,将身一起,转眼消失在山中。 “无色师太,我知道你这次出来,为的是寻找一个根骨精奇的弟子,这‘玄月斩’就交给你,以后传给你的弟子吧。” 满嘴胡须的老头说完,走了过去,将“玄月斩”递给无色神尼。 无色神尼道:“阿弥陀佛,贫尼多谢辛前辈的赠予。” 正要伸手拿过“玄月斩”,忽听那白衣少年不满地道:“老头,你为什么要把‘玄月斩’送给她?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只要你把‘玄月斩’送给本公子,你想要多少金银珠宝,本公子都可以拿给你。” 满嘴胡须的老头一声大笑,说道:“黄毛丫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不但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是谁的弟子。你怪我不把‘玄月斩’送给你,那你就来追我啊。”说完,将“玄月斩”交到无色神尼手中,甩甩衣袖,大步而去。 此时,春三娘已经认出这个满嘴胡须的老头,正是那晚在迎春院里呼呼大睡的人。 白衣少年见满嘴胡须的老头那般“瞧不起”自己,气得一跺脚,施展“蹑空术”,朝对方追了上去,喝道:“老头,你别跑,有胆量的话,就跟本公子站住,本公子要好好的教训你。”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哈哈大笑,头也不回,脚下走得飞快。那两个门神一般的大汉担心“少爷”有事,急忙追了上去。 那胖的中年人见了,摇摇头,道:“这位‘少爷’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这时,方梦白已经将韩风体内的病痛压制住,伸手一摸额上的汗水,在韩风耳边说道:“小兄弟,你体内的这个怪病极为奇怪,方某无法根除,将来你有机会到京城,就来‘摘星楼’找方某,方某请人为你根除这个怪病。” 话罢,宛如一个大哥似的,伸手在韩风肩上一拍,将身一起,跃了出去。他的三个随从,急忙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四人出了六七里之后,那高的中年人问道:“少主,那少年有何可赞之处,竟能让你在他肩上一拍。” 方梦白道:“那少年坚忍不拔,换成其他的人,经受那么大的痛苦,只怕早已七窍流血而死。这样的人,我最敬佩,值得结交。” 那矮的中年人叹道:“少主如此看得起那少年,只可惜那少年不懂功夫,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苗子。” 那胖的中年人道:“那姓舒的人好像就是三十年前,喜欢打抱不平的一代豪侠舒智豪,那少年既然是他的亲人,他为什么不教少年功夫呢?” 方梦白道:“这个问题,也就只有舒智豪一人知晓了。” 说话之间,四人身形加快,转眼消失在大山之中。 “玄月斩”既然已被无色神尼拿到手,那些想抢夺的人,自是不敢向无色神尼出手。方梦白四人一去,他们也都四散离开了场上,就连无色神尼,也在向风百川和“狗道士”单手念了一声佛号之后,施展神通远去。 不多时,场上就只剩下风百川、“狗道士”、薛冲、美艳女子、春三娘,以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韩风。 “狗道士”走上几步,伸手在韩风手腕上探了一下,确定韩风已经没事之后,说道:“韩小朋友,你体内的这个怪病,贫道也无法根除,你若是愿意的话,贫道想收你为徒,请一位老前辈给你化去这个怪病。” 韩风呆了一呆,道:“前辈,请恕晚辈不能答应你。舒伯说过,在没有他老人家点头之前,我都不可以拜任何人为师。” 风百川听了,骂道:“你这娃娃好没道理,这样的机会,你想求都求不到,居然还说不答应。” 薛冲在一旁说道:“韩小弟,这位前辈是有大本事的人,你拜他为师,对你是莫大的好处,你千万不要放过这等好时机。” 韩风当然知道“狗道士”是有大本事的人,但舒伯的话,对他来说,比圣旨还管用,就算是打死他,在没有得到舒伯的点头之前,他也不会拜任何人为师的。 春三娘急了,道:“小风儿,这位前辈来头大着呢,你拜他老人家为师,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第三十七章 序幕拉开 韩风正要开口,忽听一个声音道:“三娘,我知道你这么说,也是为风儿好,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是不会让风儿随便拜人为师的。”随着话声,舒智豪在范无闲一手扶持下,疾步来到近前。 韩风见了,大喊一声,像个孩子似的跑上去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舒智豪,欢喜得哭了出来。 舒智豪用手擦去韩风脸上的泪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风儿,答应舒伯,从今以后,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多大的痛苦,都不要流一滴眼泪。” 韩风看不出舒智豪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之人,站起身来,破涕为笑,道:“风儿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舒智豪看了一眼场上,道:“各位,舒某有些话要对侄子说,请离开吧。” “狗道士”待要说些什么,风百川将身一起,说道:“牛鼻子,人家赶人了,老花子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狗道士”当然不是真的姓“狗”,只因姓苟,被五指妖尊骂为“狗道士”,只听他叹了一声,带着一丝遗憾,与风百川踏空而去。 薛冲也觉得舒智豪不让韩风拜老道为师,有些不可理喻,但这是人家的事,他无法多管,对韩风道:“韩小弟,我走了,你保重。”话罢,几个起落,消失在山里。 “薛大哥走好。”韩风大声道。 舒智豪不知韩风几时与薛冲拉上了关系,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多问,望了一眼春三娘,道:“三娘,你也走吧。” 春三娘业已看出舒智豪现在只是强撑自己,不久便会死去,遂一脸黯然地道:“舒老爷子,你……你走好。如有需要的话,我会照顾好小风儿的。”说完,朝美艳女子递了一个眼色。 两人身形一起,转眼没于山林中。 待人走了之后,舒智豪坐了下来,拉着韩风的手,道:“风儿,舒伯快不行了,你以后就跟着你范叔叔吧。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治好你的怪病。” 韩风一愣,接着颤声道:“舒伯,你老这是什么意思?” 舒智豪凄然一笑,道:“风儿,舒伯要死了,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你要听话,不要惹你范叔叔……” 韩风听到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跪在地上,抱着舒智豪的膝盖,道:“我不要舒伯死,我不要舒伯死……” 他虽然已经十四五岁,但舒伯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舒伯离开了他,他今后就当真成了一个孤儿,此时此刻,又怎不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呢。 舒智豪叹了一声,摸着韩风的头,道:“傻孩子,范叔叔的武功在舒伯之上,有他照顾你,我最是放心,你又何必这样?” “我不管,无论是谁,就算是天下间最厉害的人,也比不上舒伯,呜呜呜……”韩风哭着道。 舒智豪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范无闲,道:“范老弟,这孩子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范无闲道:“智豪兄,小弟不会放在心上的,我答应过你的事,至死不会反悔。” 舒智豪与范无闲目光相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生死之交才有的光芒,忽然大喝道:“风儿,不许再哭。你再哭一声,舒伯就算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韩风吓了一跳,急忙收住哭声。 “风儿,给你范叔叔跪下。”舒智豪语气凝重。 韩风不敢迟疑,乖乖朝范无闲跪下,。 范无闲道:“智豪兄,你这是?” 舒智豪望了他一眼,然后对韩风道:“风儿,我与你范叔叔情同手足,你给范叔叔磕三个响头,并不过分。磕了头之后,你要听范叔叔的话。你敢不听,我做了鬼,也不会认你。” 韩风听了,语声哽咽地道:“范叔叔在上,请受小风三拜。”恭恭敬敬的给范无闲磕了三个响头。 范无闲伸手将他拉起,说道:“好孩子,范叔叔何德何能,竟能受你如此大的礼?范叔叔对天发誓,拼了一身性命,也要请人为你治好你的怪病。” 韩风听得似懂非懂,但舒智豪此时已经突然变得双目无神,气息奄奄,他急忙蹲下,拉着舒智豪的手,叫道:“舒伯……” 舒智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风儿,大丈夫能屈能伸,无论何时,都不可意气用事。舒伯的话,你明白吗?” 韩风道:“风儿明白,风儿会把你老对风儿的每一句教诲记在心里。” 舒智豪笑了,他不知道这些年来对韩风的教育对不对,但他明白一点,要在这个世上生存,必须学会变通。这一点,韩风已经学会了。 “风儿,还记得小时候与舒伯的对话吗?” “风儿记得。” 于是,一场令人心酸却又充满了回忆的的对话在山中响了起来。 “嘿,风儿,长大了想干什么?” “拯救!” “拯救谁呀?” “拯救全天下的姐姐和阿姨。” “为什么?” “她们太苦了,每天夜里叫得那么痛快,我要把她们从火坑里解救出来。” “嘿,风儿,长大了想……想干什么?“ “拯救!” “拯……拯救谁……谁呀……” “拯救全天下的姐姐和阿姨。” “……” “舒伯……” 韩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将舒智豪紧紧抱住,泪水夺眶而出,悲伤到了极点。从此以后,天地虽大,在韩风的心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取代舒伯在他心里的地位,永远不能。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韩风的泪已干,但他的双臂仍是抱着舒智豪的遗体不放。范无闲轻叹一声,拍了拍韩风的肩膀,道:“小风,别难过了,让范叔叔把你的舒伯埋葬,随我而去吧。” 话声一落,韩风忽然双臂一松,倒在了地上。范无闲大惊,急忙将他抱起,给他推宫活血。 片刻之后,韩风醒来,道:“范叔叔,谢谢你。” 范无闲见他不再那么悲伤,微微点了点头,道:“小风,你是个男子汉,悲伤过后,就该坚强的活着。你在这里等范叔叔一会,我找一块好地方,把你舒伯埋葬了,然后回来带你去你舒伯坟前磕几个头。” 韩风“嗯”了一声,最后望了一眼舒智豪的面容,深深记在心里。范无闲将舒智豪抱起,施展轻功,很快不见。 韩风呆坐了一会,忽然站起,走到五指妖尊的尸体边,狠狠地踢了几脚,骂道:“臭变态,老变态,要不是你将我捉住,舒伯又怎么会到这里来?都是你这个老变态害死了舒伯。” 见五指妖尊腰间还挂着那个布袋,俯身解了下来,伸手往里掏了掏,却空无一物,一怒之下,把布袋扔了。 但过了一会,他上去将布袋捡起,道:“不要白不要,范叔叔也是有本事的人,等闲下来了,我再问他这是什么宝贝。”将布袋折起,放入怀中。眼看范无闲还没回来,便回忆起一些事来。 原来,他被五指妖尊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制住后,埋在坑里,不知天日。今天正好是他病发的日子,只因没有人及时用真气给他抵御病发时的痛苦,他痛起来,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将五指妖尊的手法给冲破了。 他一醒来,不但感觉周身欲裂,而且难以呼吸,实是无比的难受。他在地底下挣扎了好一会,就在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时候,丹田升起了一股怪气,凭着这股怪气,他硬是将身上的泥土震飞,从坑里爬了出来。 那股怪气在他爬出来之后,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的他,正好被欲魔的那股“灵元”撞入,不知怎么地,就失去了自己的神智。 …… 韩风只依稀记得一些事,他却浑然不知欲魔的一身功力和修为,都已经留在了他的体内,准确的说,是被他所修炼的那门法诀而产生的那股丹田之气所吞噬。至于这种现象对他来说,是好是坏,暂时还不清楚,但在当前,至少是没有伤害到他的。 又过了一会,范无闲终于回来了,扫了一眼场上,将五指妖尊的尸体踢进了湖里,伸手一抓韩风的肩头,带着韩风离开了场上。 两人走后,一只大肥猫来到湖边,朝湖里看了一眼,发出一声猫叫,然后口吐人言,说道:“序幕已拉开,我也是时候离开九龙山,到外面逍遥快活去了。”话罢,这只猫便凭空消失,所施展的手段,哪怕是瞬移,也难及万一。 两天后,韩风回到了桃花镇。他这一次回来,是向一些人告别的。他首先要告别的人是丁雁芸。当他来到酒楼的时候,却不见丁雁芸的踪影,向店伙计问起,才知道丁雁芸刚被她的爷爷拉走。 丁雁芸的爷爷今早已经把酒楼属于自己的那一半股权以三分之一的市价卖给了镇长,说要离开桃花镇,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韩风与丁雁芸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明知丁雁芸已经走了,他仍是要追去与丁雁芸见最后一面。 出了桃花镇,韩风在大路上飞跑着,比一般的人快多了。范无闲跟在他的身后,知道这是舒智豪平日里对他的教导所致。 韩风一口气跑了五里,范无闲正要上去助他一臂之力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两道人影,韩风一看背影,立时认出是丁雁芸和丁爷爷。 “小芸妹妹,小芸妹妹……” 韩风突然来了一股劲,跑得更快,一边招手,一边大喊。 丁雁芸正被爷爷拉着往前猛赶,听得韩风的叫喊,她好不欢喜,回头叫道:“小风哥,小风哥……” 丁爷爷怪笑一声,道:“芸儿,你现在看到了吧?你小风哥还活着。你既然已经看见了他,便随爷爷去吧。”手一紧,将丁雁芸拉得风驰电掣,转眼去了十数丈。 韩风原以为丁雁芸听到自己的叫喊后,会停下来与他见面,谁曾想,丁雁芸回头喊了几声,不但没有停下,速度反而加快了数倍。他心里一急,脚下一个跑步迈大了,顿时摔倒。 范无闲上前将韩风拉起,正要带他追上丁雁芸,忽听丁雁芸的声音传来道:“小风哥,看见你安然无恙,我已经放心了。你别追了,我要去无量山无色庵跟随无色神尼学艺,你记得来要无量山看我呀。” 韩风听了,也不再追赶,一边向回头朝他不断挥手的丁雁芸挥动手臂,一边运足全身力气,大声道:“小芸芸,你保重,我会去看你的。” 丁爷爷拉着丁雁芸去如快马,渐去渐远。韩风一直在挥动手臂,直到丁雁芸和丁爷爷的身影在大道上消失了好一会,他才把手臂放下。 “范叔叔,我们回去吧。” “好,让范叔叔带你一程。” 范无闲说完,伸手落在韩风的肩头,韩风只觉两边景物不断的变化,那消片刻,不但进入了桃花镇,还来到了迎春院前的大门外。 第三十八章 别了,桃花镇 到了迎春院大门外,范无闲将手从韩风的肩上拿开,笑道:“小风,你一个人进去向你的朋友告别吧,不必太着急,范叔叔有的是时间。范叔叔在街上转转,一个时辰后,范叔叔再来这里与你相会。” 韩风知道范无闲这么说,全是为了自己着想,遂点了点头,道:“范叔叔,那我进去了。”说完,走到门边,举手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龟奴把房门打开,见是韩风,甚是高兴,说道:“小风,你可回来啦,这几天担心死我们了。” 韩风道:“多谢你们这么关心我,春姨呢?”回头看时,不见了范无闲,知他已去别处,便抬脚走进了院里。 那龟奴道:“三娘正在一间偏厅里与张差头说话。” 韩风听了,暗道:“原来保叔也在。”向龟奴问明了是哪一间偏厅,便走过大院,进了大厅。 当他来到那间偏厅时,春三娘正在与张保说着话,偏厅里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小梅和张保的相好小玉。 小玉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倒还不错。 春三娘手里拿一着封信,正递给张保,韩风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说道:“……到了县城,先找个地方安顿好,然后你就拿着这封信去县衙找王县令。王县令看了这封信,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张保道:“三娘,你的这封信当真那么管用吗?” 春三娘尚未开口,小梅已经看到了韩风,疾步走上去,惊喜地道:“小风哥,你回来了。” 韩风朝她点点头,道:“我回来了。”口里喊道:“春姨、保叔、小玉姐姐。” 春三娘见他回来,好不高兴,一把将信塞到张保手中,道:“我春三娘是什么人,你张保现在又不是不知道。三个月之内,省里若不下发公文,让你到县里重任捕头,我春三娘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朝韩风走了上去,长辈一般拉着韩风的手,道:“小风儿,这迎春院我已经卖给了别人,明天之后,就不属于春姨的了。你有什么打算?” 韩风道:“我要和范叔叔去‘大梵寺’。” 春三娘道:“春姨原打算带你去春姨的师门,但舒老爷子既然已经把你托付给他的朋友,那春姨就放心了。‘大梵寺’乃天下第一大寺,你去‘大梵寺’,比去任何地方都强。” 张保走了过来,伸手在韩风肩上一拍,道:“小风,舒老爷子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是个男子汉,要坚强些。” 韩风道:“我会的,保叔。”见张保肩上背着一个包袱,像是要远行的样子,问道:“保叔,你要去县城?” 张保笑道:“是啊,我与你小玉姐姐要搬去县城住。三娘说,她有法子让我重当捕头,我现在就是去县城等消息的。” 韩风一喜,道:“是吗?那太好啦,恭喜保叔,啊,不是,应该是恭喜保叔和小玉姐姐才对。” 现在的这个情形,自是春三娘已经不要任何赎金,把小玉“送”给了张保。韩风聪明伶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不多时,张保、小玉辞别了春三娘、韩风、小梅三人,出了偏厅。小玉的那些姐妹,小玉昨晚已经泪别过,因此,她与张保出了桃花镇后,坐上早已雇好的马车,径往县城赶去,不必多提。 张保与小玉离开后,韩风与春三娘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后院。 进了后院,韩风进屋稍作收拾,打了一个包袱,捆在身上,才刚出来,忽听一个声音道:“你去‘大梵寺’,怎么也不叫上我?” 韩风抬头一看,只见一棵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大肥猫。大肥猫口里嚼着什么,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我早就来了,只是你没看见。在你进屋收拾的时候,我去厨房拿了一些东西来吃,真不耐。” 韩风听了,啼笑皆非,骂道:“你这只馋猫,你哪里是拿,你分明是偷,不问自取谓之偷。” 大肥猫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不就是一些吃的吗,真小气。” 韩风哭笑不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大梵寺’?” 大肥猫道:“我不但知道你会去‘大梵寺’,我还知道你的范叔叔名叫范无闲,此刻,他正在街上溜达呢。” 韩风笑了笑,道:“你既然这么神通广大,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 大肥猫道:“这有何难,你要去拿你的斧子。” 韩风一怔,接着苦笑一声,道:“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你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猫妖。” 大肥猫甩甩尾巴,道:“什么猫妖?我是猫神。” “好好好,你就是猫神,猫中的大神。”韩风说着,果然走到角落里,将斧子拿了起来。 他正要把斧子往腰间一别,忽听大肥猫道:“你就打算这样带着斧子走路吗?” “不这么带该怎么带?你又不教我。” “哈,我这次来,就是教你怎么将斧子藏在身上的。” 韩风一喜,问道:“怎样才能做到?” 大肥猫道:“你把我教给你的那套法诀暗中运起。” “现在?” “就是现在。” 韩风不知道大肥猫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大肥猫本事大,它的话,他只得听从。只见他一手拿着斧子,双腿一分,似模似样的扎了一个马,然后将大肥猫所教的那套法诀暗自运了起来。 片刻之后,韩风只觉丹田生出一股怪气,但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这股怪气内冲出,直达全身。每一条经脉,像是被一股洪流猛劲冲击一般,无比的胀痛。 就在韩风即将忍受不住这种折磨的时候,刹那间,他身上所有的疼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韩风怔了一怔,抬头一看,树上的大肥猫却已经不见了。 “别看树上,我在这。”一个声音在韩风身边响起。 韩风四下一看,却没有看见大肥猫的踪影。 “傻瓜,张开你的手掌瞧瞧。”大肥猫的声音又道。 大肥猫这么一提醒,韩风才惊觉先前拿在手中的斧子已经不见了,他急忙张开右手,只是看了一眼,便愣住了。原来,他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点,黑点形似一个小小的鸡蛋,显得十分怪异。 突然间,黑点一亮,一道白光闪过,大肥猫站在了韩风的身前脚底下。 “你……你是从这个黑点里出来的?”韩风一脸的惊疑。 大肥猫道:“什么黑点?它就是那把斧子。” 韩风搔搔头,一脸的迷惑,道:“斧子?” 大肥猫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得是怎么一回事。等你有了大本事,我再告诉你。好啦,我要睡一会,你忙你的吧。”说完,白光一闪,也不知道何处去了。 韩风低头一看掌心,那个黑点却又不见了。 这等诡异的情形,令他十分不安,叫道:“喂,大肥猫,你在哪儿?我的斧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你快把它还给我。” 大肥猫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道:“说你是傻瓜,你果然是个傻瓜。刚才那个黑点就是你的斧子,这斧子有着巨大的神力,我现在就它的里面睡觉。你什么功夫都不懂,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你掌心有个黑点,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了你好,我在你的手掌上施展了一种遮掩术,包括你在内,谁都看不到黑点。当你有能力的时候,这个遮掩术就会自动消失,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它。” 韩风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道:“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懂,我只想知道,我要用斧子的话,该怎么办?” 大肥猫道:“你现在用斧子来做什么?” 韩风一愣,过了一会,一拍脑袋,笑道:“对呀,我现在用斧子来做什么?我今后又用不着进山砍柴,就算拿着斧子,也没什么用啊。” “傻瓜。” 大肥猫的声音又在韩风心里响起。 韩风虽然知道大肥猫神通广大,但一点也不怕它。相反,他与大肥猫相处几年下来,早已成了老朋友,老朋友之间,当然是少不了你糗糗我,我糗糗你的,回骂道:“你才是傻瓜。” 大肥猫却没了动静,大概是睡着了吧。 韩风一想到大肥猫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儿,恨得痒痒的,便用左手指在右手掌心用力戳着,道:“我叫你睡,我叫你睡。”戳了几下,觉得自己这么做未免有些可笑,也就停了下来。 当下,韩风最后望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将发生在这里的过往点滴藏在心里,转身离开了。 到了前院,韩风向春三娘告别。没想到的是,迎春院里的那些姐姐和阿姨们听说他要走,无论是谁,都要来给他送行。有的抱着他不肯放开,有的不顾仪态的放声大哭,总之是——舍不得他走。 韩风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位姐姐和阿姨的纠缠,与春三娘说了几句告别的话,转身正要离去时,却发现小梅站在一边,双眼红红的望着自己。 第三十九章 古怪的卓老头 韩风见了小梅的这副神情,就知道小梅舍不得与自己分别,刚才一定大哭过。他走了上去,像个大哥哥似的拍拍小梅的香肩,道:“小梅妹妹,别难过,小风哥不会忘记你的。小风哥要走了,你要保重。” 小梅突然张开一双手臂,将韩风一把抱住,低低地道:“小风哥,我也不会忘记你的。你走了之后,我明天也要和三娘去一个地方,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但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还会见面的。” 韩风一怔,却听十三姨的声音道:“小风啊,你就别走了,你看小梅对你多好,把你抱得那么紧,你就留下来与小梅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吧。” 小梅听到这,面孔通红,放开韩风,一溜烟似的跑了。 春三娘咳嗽了一声,道:“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小风儿注定是一条小飞龙,桃花镇怎么能困得住他?让他去吧。” 只听有人叹道:“三娘,小风今天离开,你和小梅明天也要离开。这迎春院没了你们,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春三娘道:“叹什么?三娘还会亏待你们吗?三娘告诉你们,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我会给你们每个人留下一笔不小的银两,遇到合适的人,都嫁了吧。”说完,朝韩风挥了挥手,道:“小风儿,快走吧,不要让你范叔叔等太久。” 韩风朝众人弯腰行了一礼,忍着离别的伤怀,道:“小风走了,各位姐姐阿姨保重。”转身走出大厅,离开了迎春院。 韩风与范无闲离开桃花镇后,沿着官道,往东而行。不一日,两人来到了一个镇上,眼见天色已晚,就在镇上住了下来。第二天,他们又继续前行。 有事便长,无事便短,这一路上,范无闲每天都要带着韩风赶上四百里,其他的时候,都是让韩风自己走路,一来可以锻炼韩风的脚力,二来也能让韩风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是以,两人在道上行了十多日,这才来到了“大黔省”与“中梁省”的交接地。 “大明帝国”疆域广阔,人口众多,自建立以来,已经有三百五十二年。这三百多年来,虽不敢说处处一片祥和,没有战事,但总体上来说,还算得上是安定。各朝各代的老百姓,要求似乎都是一个样,只要给他一口饭吃,给他一个容身的住处,他就会安安顺顺的,接受统治。 在“大明帝国”的建制中,除了京师外,一共有三十一个省,概括为西南三省,西北四省,北方七省,南方九省,江南三省,以及位于中心的中州五省。 五千年前,一代大帝轩辕无敌,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南征北战,统御了整个天下,当之无愧是世上最有威望,最有力量的绝代帝王。在轩辕王朝建立后的五年,世人便将所生存的这一片大地称为“轩辕大陆”。 当时,轩辕王朝的都城就位于现在的京城之内,而以都城为核心,向四方扩展出去的一大片地域,被称为“中州”。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中州已经形成了五个省,将京师团团围住。 这五个省,分别是“中梁省”、“中鄂省”、“中豫省”、“中秦省”、“中维省”。其中,“中梁省”和“中鄂省”位于京师的南面,“中秦省”和“中维省”位于京师的北面,而“中豫省”位于京师的正北。 那“大梵寺”就在“中秦省”境内,范无闲与韩风要去“大梵寺”的话,必须经过“中梁省”的一大片土地。 这一日,两人进了“中梁省”的地界,正在道上走着,忽见前方有个小酒铺。范无闲知道韩风饭量大,怕他饿着,便拉着他进了酒铺。酒铺里的客人不多,也就六七个人,其中一个,大概是喝醉了,正伏桌而睡。 范无闲叫了几个菜,特别吩咐多上些米饭。不多时,饭菜上来,韩风着实饿了,大吃起来。范无闲是练功之人,吃了一碗米饭,便喝自己的酒。 两人正吃喝间,那伏桌而睡的人一声大叫,仿若做了一个恶梦,上身猛地一仰,用力太大,顿时连人带凳的翻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 韩风见了,哈哈一声大笑。 范无闲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一身灰布衣衫,七八十岁的样儿,满嘴胡须。范无闲心里一动,急忙向韩风递了一个眼色,让他不要笑话人家。 这满嘴胡须的老头不是陌生人,正是那日放出“神器”,击毁欲魔“灵元”的那个老头,只是他出现的时候,范无闲已经抱着舒智豪离开,并没有与他见面。不过,范无闲见了他的打扮,以及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便知他不是普通的人。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见好几个客人都在偷笑,便瞪了一眼,然后向韩风和范无闲这一桌走来,问道:“小娃娃,你笑什么?” 韩风道:“没笑什么。”低头大口吃饭。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走到桌前,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道:“没笑什么?我看你是笑我摔了一个跟头。这可不行,你得赔我。” 韩风放下碗筷,正要说话,范无闲已经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韩风忍住了,拿起碗筷,继续大吃起来。 只听范无闲笑道:“不知怎么个赔法?” 那满嘴胡须老头看了一眼范无闲,问道:“你是谁?” “在下范无闲。” “范无闲是吧,这小娃娃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在下一个好友的侄子。” “叫什么名字?” “韩风。”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听了,伸手一敲桌面,叫道:“喂,韩风,与你商量个事。” 范无闲和韩风均是一怔,韩风道:“我与你又不认识,你与我有什么好商量的。”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道:“好小子,那日你被欲魔的‘灵元’占据了躯体,差点与我大战起来,怎么能说是不认识?” 范无闲一听,深知这人不是等闲之辈,拱手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满嘴胡须的老头道:“什么尊姓大名,你叫我卓老头就得了。” 范无闲想了想,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这个“卓老头”是那一路的神仙,问道:“卓前辈,你当日也在九龙山的现场么?” 卓老头道:“我若不在现场的话,欲魔只怕已经脱胎换骨,为祸武林了。” 范无闲诧道:“这话怎么说?” 卓老头哼了一声,道:“那‘玄月斩’是欲魔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引来武林中人,让他吸取精元。这件事原本不关我的事,但有人托我替他除去欲魔这个大害,为他报恩,我只好来了。不过,我担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便请了无色师太、风百川、苟道士等人来帮忙,合众人之力,才得以除去欲魔。” 顿了一顿,又道:“那一日,这小娃娃被欲魔的‘灵元’占据身子,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后来,这小娃娃痛得满地打滚,我正要救他,不想却被方少楼主抢了先。这小娃娃的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我想带他去山中锻炼几年,不知你可答应。” 范无闲万想不到他会看中了韩风,正在想该如何婉拒他,韩风已然大声道:“你这么说,是不是要收我为徒?” 卓老头笑道:“正是,孺子可教也。” 韩风道:“你有什么本事,敢收我为徒?” 卓老头将手一招,手里突然多了一个杯子,道:“这算不算本事?不算的话,咱们出去,我将真本事施展出来,叫你心服口服。” 那杯子是从一张桌子上要来的,只是这老头的手法太快,杯子的主人虽然就在近前,也没有看清杯子是如何不见的,就算是范无闲,也没看清老头是怎么拿走杯子的。 范无闲大吃一惊,暗道:“这卓老头不是在吹牛,以他的身手,师父只怕也难以敌得过他。 卓老头本以为自己施展了这么一手功夫,韩风一定会答应拜他为师,不想,韩风将嘴一撇,道:“你本事再大,那也没用。” “为什么没用?” “我问你,你比得过大梵寺的人吗?” 卓老头听了,道:“大部分比得过。” 韩风道:“这么说,有少部分你比不过了?” 卓老头道:“大梵寺乃天下第一寺,能人无数,我当然比不过一些人。不过,这些人都是隐士高人,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如无什么大事的话,也见不着他们一面。” 韩风道:“你见不着他们,不等于我也见不着他们,他们的本事你比大,我只要拜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为师,都比你强多了。” 卓老头气得胡子翘了起来,拍拍桌子,叫道:“小娃娃,我好心收你为徒,你却用这样的话来损我,真是不识好歹。”旋即,却又哈哈一笑,道:“不过,你的性格,我很喜欢,你这徒弟,我是收定了。” 第四十章 大梵寺 范无闲怕卓老头乱来,忙道:“卓前辈,晚辈知道你是一位高人,但收徒弟这件事请恕晚辈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不能答应?”卓老头问道。 “因为晚辈曾经答应过好友,一定要带这个孩子去大梵寺。”范无闲实话实说,希望借“大梵寺”之名打消卓老头的念头。 “他去了你大梵寺,不见得有高手会收他为徒。”卓老头哼了一声。 “这件事不劳前辈操心,晚辈自有办法。”范无闲语气开始有些强硬起来。 听了这话,卓老头怫然不悦,道:“范无闲,大梵寺的规矩,你应该比我清楚。我问你,你在大梵寺学艺多少年?” “晚辈八岁进寺,十岁开始学艺,二十三岁得蒙家师收为亲传弟子,三十岁行道江湖,算起来,在大梵寺学艺不下二十年。” “哈哈,什么不下二十年,依我说,你压根儿就没学过。” “前辈何出此言?” “你既然是亲传弟子,想来你的师父便是三十六院的其中一位院主。这三十六院的院主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但每一院的弟子众多,他又岂能照顾得过来?我没记错的话,你大梵寺每一院的弟子,大致分为门下弟子、门内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入室弟子、衣钵弟子吧。” “是。” “你这个亲传弟子听上去不错,地位也挺高的,但据我所知,每一院的亲传弟子,至少也有二十人,这娃儿跟你去大梵寺,虽则他资质不凡,但大梵寺门规森严,他也得照规矩来。等到他成为亲传弟子的时候,只怕也是二十岁了。” 韩风听到这,问道:“那又怎样?” 卓老头“哧”的一笑,道:“怎样?他大概没跟你说大梵寺的一些规矩吧。亲传弟子虽然能得院主的指点,但每一年,至多能见院主四次。你要学真本事的话,就得跟着我。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会倾囊相授,你将来的成就,绝不在大梵寺每一院的院主之下,而他,再过一二十年,顶多也就能当上院里的三级长老。” 这话对于范无闲来说,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是事实。大梵寺之所以能够存在数千年,一是基础雄厚,二来也是因为寺规森严。俗话说,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小小的一个门派,都得有自己的门规,更何况是大梵寺? 范无闲虽然知道韩风的资质上佳,但韩风是由他带去大梵寺的,起步虽是不低,但又怎能比得上入室弟子、衣钵弟子,甚至是院主带着进寺的呢。 韩风望了一眼范无闲,突然笑道:“范叔叔,大梵寺的规矩小风一点也不懂,但小风知道,范叔叔很疼小风,跟在范叔叔身边,小风哪怕是不学艺,每天也会过得很开心。” 卓老头听了这话,气得骂道:“混小子,你要是做了我的徒弟,我比他更疼你。” 韩风道:“那不一样,范叔叔与我的舒伯乃是生死之交,你对我再好,那也没用。” 卓老头双目一瞪,道:“这么说,你是不肯随我前去了?” 韩风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 话声刚落,想不到的是,卓老头竟是忽然出手,只见他一把抓住韩风,夹着胁下,丢下一粒碎银子,瞬时出了小酒馆。 范无闲大惊,丢下银子追出去时,却哪里还能看得见卓老头的影儿。但是,范无闲并没有放弃,将身一起,全力向南飞奔而去。 范无闲一口气追了百里,始终不见卓老头的身影,心里不由一阵惊慌,只觉自己对不起死去的舒智豪。这时候,他因这一阵猛追,消耗了不少真气,不得不放缓速度。 不多时,范无闲看见远方路边的一颗石头上坐了一个人,看身形,与韩风差不多。到了近前,他定睛一瞧,果然是韩风,不由大喜。 “小风!” 范无闲停下身形,疾步来到韩风身边,张臂一搂,将刚刚站起来的韩风抱得紧紧地,像是怕自己抱得不紧,韩风会突然飞掉。 “范叔叔,你别为我担心,那姓卓的老头已被我骂走了,他再也不会强收我为徒了。”韩风笑嘻嘻的道。 范无闲听了,将韩风放开,问道:“小风,你怎么骂走他的?” 韩风道:“我骂他的那些话,很不好听,说出来,范叔叔会笑话的,你老还是不要听了。” 范无闲虽然不知道韩风都骂了些什么话,但韩风能够安然无恙,对他来说,不啻于天下的好事。学不学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韩风不要出任何意外。 经此一事,范无闲才深知照顾韩风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是以,从当天开始,范无闲便不敢有丝毫大意,宁愿自己再辛苦,也要加快行程,争取早日赶到大梵寺。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范无闲带着韩风穿过“中梁省”的大片土地,进入“中秦省”,距离大梵寺越来越近。 这一天,正是当月的十五,范无闲知道韩风的那股怪病即将发作,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就在韩风怪病发作的时候,范无闲运起真气,花了一多个时辰,才把韩风体内的那股怪病压制下去。在这个过程中,韩风虽是有着几许痛苦,但这样的痛苦,他早已习惯,不觉得有什么。 范无闲为韩风将怪病压制下去后,便开始运功调元。他的身手虽在舒智豪之上,但在以往,舒智豪每次为韩风压制怪病后,都要调元三个时辰左右,方能恢复。范无闲想要恢复元气的话,至少也得两个时辰。 韩风生怕范无闲有所需要,不敢离开房间半步,肚子饿了,就叫店伙计把饭菜送到房里来吃。两个多时辰过去后,范无闲终于调息完毕,恢复了元气。 当晚,两人在客栈睡下。次日一大早,范无闲便带着韩风出了客栈,朝大梵寺所在的“万佛山”奔去。 万佛山又名“大灵鹫山”,早在五千年前,此山已经名扬天下。当时,此山被人直接称为“灵鹫山”,并没有大小之分。三百后,一个修为精深的高僧在今天“大蜀省”的境内,发现了一座大山,并在山里建起了第一座寺庙,没过几年,这座山也被人冠以“灵鹫山”的名号。 后来,世人为了区分这两座山,遂有大小之分。不过,说起这两座山,论范围,大灵鹫山比小灵鹫山大了何止十倍,而小灵鹫山的占地,方圆不下百里。 三千年前,大灵鹫山中建造了一万多尊大小不等的佛像,于是,世人又把它叫做万佛山。这三千年来,许多帝王都会出资在万佛山里建造佛像,少则十数尊,多则数百尊,认真说起来,此山的佛像,已不在十万之数。其中,最值得观赏的,要数万佛壁。 那万佛壁是一道绵延百里的山壁,低矮处也有十丈,最高处可达三百余丈。顺着这道山壁,数千年来,开凿于壁内的佛像,至少也有万尊。最小的不过数尺,最大的一尊,却有一百零八丈高,光是一根脚趾头,便宛如一座巨大的房屋。 …… 过了一日,范无闲终于把韩风带到了万佛山外。万佛山外有一道宽八丈,长达十里的石板路。当韩风跟着范无闲踏上这条相当宽阔的石板路的时候,对大梵寺的神往又不禁加深了一层。 范无闲脚下走得疾快,不多时,他已经拉着韩风来到了大梵寺的山门两里外。远远的,韩风就已经看见了“大梵寺”的山门。那山门雄伟壮阔,高十丈,阔八丈,深三丈,共有三个门洞,正中那个最大,左右两个小了一半。 韩风虽然早已听范无闲叙述过大梵寺的山门,但亲眼所见与传闻就是不一样,来到山门外数丈的时候,韩风抬头看着,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范无闲和韩风进了山门,只见山门右首一座禅院里走出三个二十多岁的僧人,朝两人打了一个问讯。 范无闲从怀里拿出一枚紫色的牌子,递给正中那位和尚,那和尚察看了一下,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范无闲道了声“多谢”,拉着范无闲,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韩风问道:“范叔叔,难道那三个僧人不认识你吗?” 范无闲笑道:“大梵寺弟子众多,再好的眼力,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顿了一顿,向韩风解释道:“一千年前,寺里早就定下规矩,只要是弟子,身上都要带着出入的佛牌。依照顺序,佛牌的颜色分为黑、灰、白、蓝、紫、青、黄。” 韩风“哦”了一声,又问:“那三个僧人是什么弟子呢?” 范无闲道:“小风,你可千万别小看他们,他们的身份,都是门内弟子。山门内这座禅院,便是大梵寺第一院的迎宾堂。” 伸手一指远处一座巨大的山峰,对韩风道:“小风,你看到那座山峰了吗?那座山峰名叫石门峰,此山峰以及峰下十里之内,皆属第一院的管辖范围,其他院的弟子若没有得到允许,是不敢擅自踏入的。” 第四十一章 进殿参拜 韩风眯着眼睛望了一下,隐隐见得石门峰中建有佛殿,最高处还有一座佛塔。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范叔叔,咱们几时可以赶到天柱峰?”韩风问道。 “天柱峰距离这里还有一段很长的路程,明日太阳下山之前,我们就可以赶到天柱峰山脚下了。”范无闲道。 两人在山中的大道上走了好一会,沿途之中,虽然也看到有僧人,但范无闲与他们只是彼此打个问讯而已,并不交谈。 这时,范无闲伸手落在韩风的肩上,说道:“小风,似你我这样的走法,五天五夜也走不到天柱峰下,范叔叔现在要带你一程,你注意了。” 韩风点点头,道:“好的。” 范无闲深吸了一口气,施展玄功,带着韩风如风而去。 这大梵寺宛如一座庞大的城池,一共有八条宽达六丈的大道,在这八条大道之中,又分成许多条宽有四丈的山路,车辆可以来去自如。因为山中已经开辟纵横交错的通道,以范无闲的轻功,只需半天,就可以到达到天柱峰下。但因为他要带着韩风,速度自然就慢了一半。 当晚,两人在途中的一间佛殿里歇息,第二天天一亮,范无闲养足了精神,又带着韩风继续在道上飞奔。赶到黄昏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天柱峰下。 天柱峰虽然不是万佛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但也高达七百多丈,占地极广。平坦的地方,都建造了佛殿,最大的一座,十分宏伟,就坐落在半山腰之中。 范无闲将韩风安顿在山下的一座禅院里之后,便上山去了。临走的时候,他特别交代韩风,不要到处走,让一个门下弟子陪着韩风。 那门下弟子不是和尚,而是一个俗家弟子,名叫马一宝,年纪比韩风大六岁。韩风与马一宝闲聊的时候,得知马一宝来大梵寺已经五年,但因资质太过普通,一直是门下弟子,平日里除了练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外,就是打扫、挑水、打柴、烧火、做饭。 此外,韩风从马一宝的口中,还得知了大梵寺的一些情况。 正如卓老头所说的那样,大梵寺每一院的弟子,从高到低,依次分为衣钵弟子、入室弟子、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门内弟子和门下弟子七类。 衣钵弟子可以说是院主的“得意门生”,每一院至少有两名,不但可以时刻听闻院主的教诲,而且权力极大,地位不在本院的二级长老之下。 入室弟子呢,每院都有八名左右,乃院主从众多弟子中精选出来的,虽没有衣钵弟子那么亲近院主,但因为他们都是院主的座下弟子,每个月院主都会抽空一一指点,获益极大。权力方面,仅次于衣钵弟子,多数时候,院主的命令由衣钵弟子传给他们后,才由他们传达下去。 至于亲传弟子,听上去很好听,但比起入室弟子来,差了不少。每一年,院主会把本院的亲传弟子召集到一块,传授十日。在这十日内,身为亲传弟子的人,都要加倍用心聆听,免得错过了时机。这十日与院主的相处,便是第一次见面。此后,遇到了不解之处,只能有三次机会去参拜院主,向院主求教。 那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门内弟子和门下弟子,却不是院主的弟子。 进寺者,无论僧俗,都可以说是门下弟子,但这里的门下弟子是指那些资质平庸,除了练些粗浅拳脚,强身健体外,多数时候,与一个打杂的没什么两样的人。 门内弟子呢,比门下弟子强了不少,虽然也做粗重的活,但每一个月,本院都会把这些门内弟子召集到一块,由亲传弟子传授他们一些基本的武功,身手放在江湖上,属于三流。 外门弟子比门内弟子高了一级,所谓“外门”,也就是指升为门内弟子之后,尚未真正的入门,论身手,在一流和二流之间,一般由入室弟子传授。一年到头,除非自己愿意的话,基本上不会做什么粗活。 内门弟子就不一样了,所谓“内门”,就是指已经开始入门。身手之高,放在江湖中,至少也是一流的。或由三级长老指点,或由二级长老指点。 说完了弟子,便是大梵寺的基本情况。 大梵寺号称三十六院,每院占据一座山峰,每院的人数少则五六百,多则过千。但是,这并代表大梵寺就只有三十六院,位于万佛山的核心,有一座高达两千多丈的山峰,被大梵寺的人尊为“如来峰”。 这“如来峰”中,除了居住着大梵寺的方丈和方丈的各等弟子外,其他的便是修行了多年的大梵寺高僧,这些高僧要么住在长老院,要么独自居住,不受外界打扰。无色庵的无色神尼,就是从长老院里出去的。 韩风听完马一宝的叙说后,心里暗道:“大梵寺门规这般严格,我想要学到真本事的话,至少也要拜院主为师。但我若是拜院主为师,岂不是成了范叔叔的师弟?”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范无闲回来了。 “范叔叔,怎么样?”韩风笑着问道。 范无闲给了韩风一个笑容,说道:“小风,明日范叔叔便带你上山去见院主,你今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韩风只看到了范无闲的笑,不疑有他,大声道:“是,范叔叔。” 这一晚,韩风睡得十分香甜,还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在梦里,他的怪病不但被大梵寺的高僧治好了,他还拜了一个院主为师,那位院主并不是范无闲所在的第八院院主,至于是哪一院的,韩风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睡在隔壁的范无闲却没有睡好。他给韩风那个微笑,只是不想让韩风看到自己的担心。不错,他是见到了院主,但院主是何等身份,岂是谁都能见的?要不是院主得知韩风是一代豪侠舒智豪的侄子,韩风想见他一面,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师父对我还是特别好的,以他老人家的身份,除了江湖中的大高手,各帮各派的重要人物外,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惊动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能够破格让小风上山见他,这还是第一次。不管明日之事成与不成,师父对我的恩德,已经是达到了极限,我绝不能再麻烦他老人家。” 范无闲心里这么想罢,顿时有了决定,渐渐地,他也睡着了。 次日,范无闲与韩风起了个大早,稍作漱洗,便踏上了上山的路。到了半山,进入那座宏伟的佛院后,一个职守的外门弟子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大殿外,等候院主的到来。 这一路上,韩风甚是兴奋,这里指指,哪里点点,问范无闲是什么所在,范无闲也不瞒他,均是一一回答。这会儿,韩风又要张口问话,范无闲深知此乃重地,忙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不要多问。 韩风见了,暗道:“佛门乃清静地,范叔叔既然不要我问,我便不问。” 不多时,只听殿内传来一个声音道:“院主到。” 韩风抬头往殿里看去,只见三个人从殿后走了出来,当先一个,身披一件袈裟,身高六尺有五,红光满面,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身后二人,左边那个身形高瘦,脖子特别的长,僧袍在身,右边那个身材适中,一双眼睛灼灼比人,脸色冰冷,像是从来没有笑过。也是僧袍在身。 三人在殿内站定之后,先前那声音喊道:“范无闲进殿。” 范无闲听了,整整衣襟,带着韩风走了大殿。韩风见范无闲如表现得此隆重,进殿之前,也整了整衣衫。 两人进得殿来,范无闲不敢走得太近,三丈外便停下脚步,朝身披袈裟的那个僧人行礼道:“弟子范无闲,拜见师尊。”然后又分别朝其他两个僧人行礼,尊身形高瘦的僧人为“玄叶师兄”,尊身材适中的僧人为“玄可师兄”。 那身披袈裟的僧人,便是大梵寺第八院院主,法号同光,修为精深,论年纪,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岁。玄叶和玄可均是同光的衣钵弟子,两人的年纪,比范无闲大了二十多岁。 “小风,还不快上前参拜院主?”范无闲道。 韩风上前一步,朝同光院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叫道:“晚辈韩风,见过院主。” 同光院主笑道:“小施主,你能来到我大梵寺,便是有缘,不必多礼。”说完,将一双目光落在韩风的身上,不再出声。 这时,只听玄可问道:“范师弟,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少年吗?” 范无闲道:“正是。” 玄可微微哼了一声,道:“依我看来,他的资质也只是中等而已,你把他说得那么好,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韩风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生气。他生气的原因倒不是玄可贬低他,而是玄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用那样的语气对范无闲说话,让他很不高兴。 第四十二章 跪地请见 在玄可面前,范无闲怎敢顶嘴,笑了笑,不置可否。 玄叶的为人比玄可好得多,道:“玄可师弟,这少年资质怎样,师父法眼如海,早已知晓,你又何必多说呢?” 玄可待要说些什么,同光院主忽然身形一晃,已经来到了韩风身前,道:“小施主,请平推出你的左手。” 韩风听了,虽然不知道同光院主为什么要叫自己这么做,但还是依言照办,将左手缓缓推出。就在他将左手平推到不能再向前推进的时候,同光院主一掌拍出,与他的手掌相接。同光院主出手又轻又快,几乎是无声无息。 范无闲见了,心头暗喜,知道同光院主要为韩风治疗体内的那个怪病。 同光院主有多大的道行,范无闲身为弟子,多少知道一些。在范无闲的心目中,同光院主的功力,已经达到了至高的境界,由他出手的话,说不定能够将韩风的怪病治愈。 玄叶和玄可见了,却是面色一变,但两人的想法却是大不一样。玄叶的想法是,师尊这一次为韩风治病,不知要耗费多少真气,为师尊暗暗担心。玄可的想法却是,这陌生的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让师尊出手救他,这未免有些太离谱了。 过了一会,同光院主身形一晃,额上隐隐见汗,退了出去,满脸的惊疑。 “师尊,你老不要紧吧?” 范无闲见了同光院主的表情,一面为师尊担心,一面为韩风担心。 同光院主伸手擦去额上的汗,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消耗了一些真气。” 玄可看到这里,大喝一声道:“范师弟,你好大的胆子,把这少年带上山来,意欲为何?” 范无闲“噗通”一声给同光院主跪了下去,道:“师尊,弟子这么做,全是为了义气两字,请师尊原谅。” 同光院主尚未开口,玄可又是一声大喝:“义气?哼,你说的倒是动听。为了义气,你就可以忘记本寺的寺规,不顾师尊的身体了吗?若不是师尊修为精深,功力通玄,这一次,师尊非被你害苦了不可。” 同光院主道:“玄可,你范师弟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不要骂他,本院主只是想不到这位小施主体内的这个怪病会如此的难缠。”对范无闲道:“无闲,不是本院主不想救他,而是本院主功力不够,你还是……” 范无闲不等同光院主说完,朝同光院主磕了一个头,道:“师尊,你老不惜耗费真元为小风治疗,已经是对弟子最大的厚爱,弟子不敢再麻烦你老人家,只望你老人家原谅弟子的无心之失。” 同光院主笑道:“在本院主的亲传弟子之中,你是最有天分的一个,本院主又怎会怪你?你起来吧。” “谢师尊。”范无闲站了起来。 同光院主望了一眼韩风,然后对范无闲道:“无闲,你带来的这位小施主资质不错,不过,因为他还不是我大梵寺的弟子,只能委屈他住在山下。” “弟子明白。” “你暂时把他带下山,三日之内,本院主若是传话下山,便说明他有了希望,若没有传话,那……那也是本院主已经尽力了。” 范无闲深知其中的厉害,急忙躬身道:“弟子多谢师尊,师尊对弟子的好,弟子永世不忘。”说完,朝三人施了一礼,带着韩风下山而去。 待范无闲和韩风下山后,玄可道:“师尊,你老当真要为那少年去一趟如来峰吗?”语气之中,充满了不解。 同光院主道:“出家人慈悲为怀,那少年体内的怪病甚是奇怪,若不救他的话,只怕他难以活过十八岁。” 玄可道:“师尊的话是不错,但师尊修为精湛,都尚且难以为他救治,更何况是其他人呢?若是为了这件事惊动方丈和长老院的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同光院主叹道:“本院主也只是尽一点绵力罢了,至于能否请得动本寺的高手,也得看那少年的造化。” 玄叶听了,心里想道:“方丈已经四十年没有出过如来峰,就算是每五年举行的各院比武大会,他也只是派了一个弟子前来观礼。师尊这一次去如来峰,只怕将是一场徒劳。长老院的那些长老不见得比师尊强多少,他们听了师尊的描述,多半也不会轻易出手,倘若没能治好那少年的怪病,岂非丢了面子?至于那些隐居多年的老祖师们,除非是本寺遇到了大事,他们才会出关,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但这世上每一天都会死许多人,那少年也只是凡尘中的一个,他是生是死,命里早已注定,强求不得啊。” 韩风跟随范无闲下山后,见范无闲一路上不出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便知道他在为自己的事担心。 到了临时居住的禅院,韩风见范无闲仍是愁眉不展,遂笑道:“范叔叔,你老别为我的事担心坏了身子,这个怪病已经陪伴我多年,能不能将它治好,对我来说,已经不太重要。” 范无闲叹了一声,道:“小风,你要知道,这个怪病在你十八岁前治不好的话,你会死的。” 韩风倒是看得很开,道:“死了我就可以去见舒伯,这也不算一件坏事呀。” 范无闲听了,心里更加酸痛。 舒智豪把韩风托付给他,就是想让他请大梵寺的高僧为韩风治病,如今,连同光院主对韩风的怪病都素手无策,他又能如何?大梵寺里虽有后天高手,但这些高手他连见都没有见过,又岂能请得动他们? 一天过去了,山上没有传来消息。两天过去了,山下还是没有传来消息。到了第三天,范无闲的心已经凉了。他见韩风与马一宝坐在一起说笑,像是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心里面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三天一过,一夜没睡的范无闲避开韩风,对马一宝交代了几句话,便一个人去了如来峰。那如来峰是大梵寺的重地,就算是每一院的院主,如无事情,也不敢冒然前去,范无闲一个小小的亲传弟子,又岂能接近? 是以,范无闲来到了如来峰八十多里外的时候,立即被看守的僧人挡住了去路。范无闲二话不说,将上衣脱掉,赤裸上身,双膝跪地,以头触地,一动不动。 挡住范无闲去路的那些僧人见了,无不变色。 范无闲这样的做法,并不违反大梵寺的寺规,但只要方丈出来见他一面,无论他的请求是否成功,他注定要接受寺规的处罚,轻则鞭打五百,降为门下弟子,终生不得离寺,做一辈子的粗活,重则废掉一身所学,逐出大梵寺。且掌刑的不是本院长老,而是如来峰的人。 第二天,当如来峰的僧人赶到天柱峰,将范无闲的事告知同光院主后,同光院主不禁呆住了。 他怎么也不想到范无闲会这么做,他沉默了一会,起身便欲去把范无闲劝说回来,但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轻叹一声,再也没有向前踏出一步。 玄可心里万分恼火,见同光院主停下脚步,知道他不会去如来峰,便对赶来的那个僧人道:“师兄,本院院主不便前去,就让我去吧。” 那僧人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于是,玄可与这僧人离开了天柱峰,往如来峰赶去。 到了如来峰八十里外,那僧人自去,玄可走到范无闲身边,喝道:“范师弟,你跟我起来。” 范无闲像是没有听到玄可的话,连头都不抬一下。 玄可大怒,但他又不敢向范无闲出手,只得强忍怒火,好言相劝。无奈的是,范无闲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玄可劝了半天,见范无闲始终不抬头看一眼,怒火再也忍不下去,破口训斥。范无闲早已打定了注意,又岂能被他说离开就离开?便是同光院主来了,他也不会起来的。 玄可说得口都干了,眼见范无闲充耳不闻,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恨不得一掌将范无闲打翻,叫他知道不听自己的话的后果。 第二天,玄可无法说动范无闲,只得走了。玄可走不多时,便下起了大雨,范无闲跪在原地,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四天过去,五天过去,范无闲仍是跪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始终不能打消他起身的念头。 这些天来,韩风已经多次向马一宝追问范无闲的去向。马一宝一来因为得了范无闲的叮嘱,二来上面有命令,他不能将范无闲的事说给韩风听,只得多次骗韩风,说范无闲有事外出,过两天就会回来。 韩风起先还有些相信,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范无闲始终未回,他对马一宝的话开始怀疑起来。 到第八天,韩风已经忍无可忍,跑出禅房,说要去找范无闲。 马一宝大惊失色,急忙阻拦,韩风脾气一来,哪里管得了许多,一拳将马一宝打得鼻子流血,蹲在地上。 第四十三章 哈祖师 韩风并非故意要打伤马一宝,想起这些日子与马一宝相处的情形,他不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马大哥,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打你的,希望你能谅解。”说完,跑出了院子,一路大叫范叔叔。 韩风这么一闹,早将住在山下的人惊动。不多时,数十个弟子闻声赶来,将韩风团团围住。这些弟子,有僧有俗,既有门下弟子,也有门内弟子,有几个更是外门弟子。韩风孤身一人,又不懂得功夫,眼见无路可走,只得停下脚步。 只听一个门内弟子道:“这小子竟敢在此撒野,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咱们将他拿下,交给石长老处置。” 另一个门内弟子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少年,咱们没有必要将他拿下,劝说一下就可以了。” 第三个门内弟子道:“说得轻巧,这事要是传到其他院同门的耳中,岂不是让他们笑话咱们?本院的脸面往哪里搁?” 一个门下弟子想了想,道:“这少年好像是范师叔带来的。” 第四个门内弟子听了,哼了一声,道:“不管他是谁带来的,犯了我大梵寺的规矩,就得受到教训。” 这些人说话的当儿,一个身材高大的俗家弟子走上前去,伸手要把韩风拿住。 韩风气得面色通红,仗着脚步灵敏,及时躲开,大叫道:“我不想与你们打架,你们快些闪开,我要找范叔叔。” 众人听了,许多人发出大笑声。 那身材高大的俗家弟子更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嘲笑道:“小子,你能踏进我大梵寺,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你竟还敢在此大呼小叫,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完,施展功夫,一手将韩风抓住了。 这身材高大的俗家弟子是一个外门弟子,以他的身手,韩风自是远远不敌。不过,他在抓住韩风以后,以为韩风已经被自己制住,一时大意,毫无防备,更是低估了韩风的爆发力,忽听“噗”的一声,韩风用力一挣,竟然摆脱了他的控制,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 这外门弟子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挨了韩风一拳,先是一怔,接着恼羞成怒,骂道:“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我非好好的揍你一顿不可。” 说完,身形一晃,到了韩风身后,一脚踢在韩风的屁股上,“呼”的一声,韩风飞了出去,摔在地上,鼻青脸肿。 那外门弟子还不解气,正要上去将韩风抓起来,打他两个嘴巴,忽听人群外有人喝道:“闪开,闪开,别挡你祖师爷的道。” 一阵惊呼中,十多个弟子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就被来人伸手一抓,飞了起来,然后摔在地上。只见一个胡须全白,身材瘦小的老头闯了进来,一双小眼睛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 在韩风屁股上踢了一脚的那个外门弟子见了,又惊又疑,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我大梵寺?” 话声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这人脸上立时挨了一个巴掌,捂着脸庞,嘴角流血,连退六步。 “吵什么吵?谁敢再吵,祖师爷就赏他一个大嘴巴,叫他永远说不出话。”老头说着,在场中寻找起来。 这时候,那十多个弟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有的赶紧去禀报,有的则是与其他人一样,将老头围住,暗自戒备。 “你是……” 另一个外门弟子张口刚说了两个字,陡听“啪”的一声,脸上顿时挨了一掌,亦是嘴角流血,连退六步。 “祖师爷的话,你们没听到吗?下一次,没有祖师爷的点头,谁敢再开口,祖师爷出手绝不留情。”老头大声道。 如此一来,谁也不敢出声,明知这老头的身手恐怖之极,却也不敢走开。 场内空荡荡的,就算是一只蚊子,也无所遁形,但老头一脸正经,不像是在做戏,仔仔细细的找了一会,面上露出了失望之色,显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他目光一转,落到了韩风身上,眉毛微微一皱,问道:“喂,小子,你不是大梵寺的弟子?” 韩风此时已经由地上爬起,坐在地上,见他老头行事古怪,甚觉好笑,说道:“我当然不是大梵寺的弟子。” 老头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像是在想一件重大的事,蓦地,他眼珠一转,面上闪过一道喜容,道:“这么说来,那只又白又肥的大猫是你带来的啦?” 韩风一怔,道:“大肥猫?你见过它?” 老头听了这话,脸上大喜,向韩风走去,将衣袖一甩。 韩风只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得站了起来,连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老头走到他身前,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娃娃长得倒挺壮实的,那只大肥猫当真是你带来的吗?它在哪儿,你快把它叫出来。” 韩风听了,不由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掌,但手掌毫无异样,更不知道大肥猫是什么时候从掌心里出去的。 就在这时,但见人影飘动,数十个人掠到了场上。 为首的一个,乃是一个魁梧的僧人,走进场中,双手一合,道:“不知尊驾是谁,为何打伤我大梵寺的弟子?” 老头看也不看对方,显得无比的“傲慢”,将手一挥,大大咧咧的道:“去把你们院主叫来,祖师爷有话要对他说。” 那魁梧僧人面色一变,沉声道:“小僧是本院的三级长老,法号一真,请尊驾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老头气得一跃上前,“啪啪啪啪啪啪”连打一真六个耳光,骂道:“混蛋,你是三级长老就很了不起吗?你别不服气,祖师爷打你,那是教训你。” 一真又羞又愤又惊,但他身上宛如压着一块巨石,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又哪里还能与老头较劲。 “这里的院主是谁,给我出来。”老头大声道。 忽听一声“阿弥陀佛”,瞬息之间,十数道人影飞跃而下,转眼到了场中。当前那人,正是同光院主,身后之人,除了玄叶和玄可外,其他的都是本院的入室弟子。 “不知施主尊姓大名,为何要闯我大梵寺?”同光院主道。 老头哈哈一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并不怪你。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此言一出,立时引起一阵怒喝之声,好些人便要出手,同光院主将手一挥,止住了众人的动手,合十道:“贫僧同光。” 老头伸手一摸白胡须,看上去对同光院主的表现颇为满意,道:“好,同光,你去给我把方丈叫来,就说我老人家在这里等他。一个时辰内,他若不赶来见我,我就把眼前的这座山峰削平了,要他面上不好看。” 同光院主心头暗暗吃惊,别看他修为精深,本院弟子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但在这陌生的老头面前,不知为何,他只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孩,根本无法看透老头的实力。而且,他入寺一百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个老头。 当下,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严令门下不得对老头无礼之后,将手一扬,掌心吐出一道白光,却是一根禅杖,乃上品圣器。 同光院主身形一晃,轻飘飘的落到了禅杖上,施展玄功,但见禅杖去势如飞,带着他转眼消失踪迹。 同光院主一去,那老头对韩风道:“小娃娃,这些人是不是欺负你?你说出来,待会我让他们给你磕头认错。” 韩风不知他的底细,但见他口气大得惊人,灵机一动,道:“他们欺负我,那是我本事低,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你老若是有心的话,晚辈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 “我找不到范叔叔,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范叔叔?范叔叔是谁?” “范叔叔是同光院主的亲传弟子。” “原来是同光的门下。这事好办,待他回来,我便要他把你范叔叔还给你,他若不听话,我就让方丈杖打他一百板子。” 围在四周的人听了这话,心里气得只想在老头脸上打一拳,但同光院主临走前有严令,他们也只能忍着。 一个时辰未到,只见远方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个,便是同光院主,另外一个,正是大梵寺的方丈,法号澄光。 转眼,两人到了近前,降落至地。 澄光大师落地后,谁也不看,只看老头,忽然向前一步走出,朝老头跪了下去,道:“弟子澄光,不知哈祖师出关,迎接来迟,请哈祖师恕罪。” 澄光大师这一跪下,可了不得,瞬息之间,其他的人,连同同光院主在内,急忙跪下。 好些人惊恐不已,虽然不知这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方丈既然向他下跪,又尊他为哈祖师,老头辈分之高,早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之外。得罪了这么一个人,与得罪了一尊菩萨又有什么区别? 韩风看到这里,不禁呆住了。这时,只听那老头笑道:“澄光,你的记性倒很好,居然还认得我,起来吧。” 第四十四章 谁也得罪不起的老怪物 澄光大师道:“谢哈祖师。”站起身来,垂手而立,身上不但没有半点方丈的架子,还执礼甚恭,对老头有着极大的尊敬。 同光院主看到这里,暗道:“我来的时候,只听方丈说过这老头是本寺的一位老祖师,至于有多老,却毫无知晓。本来以方丈的地位,即便是见了寺内的老祖师,也不用下跪的,但方丈一见这老头,便双膝跪地,语气敬重,难道这老头曾经做过本寺的方丈?”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他身为大梵寺三十六院的院主,对三百年之内的大梵寺历代方丈多少知道一些,不但可以说出他们的法号,而且还知道前两任方丈还活在世上。在这些历代方丈之中,并没有一个姓哈,也没有一个的法号中带有哈字。 澄光大师眼见第八院的众人都还跪在地方,便道:“你们都起来吧。” 同光院主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才是其他人。 澄光大师笑道:“这位哈祖师是本寺的一位老祖师,他老人家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离开所居住的山峰,难怪你们都不认得他。本方丈也是少年的时候曾经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不然,本方丈也还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哪一路的神仙呢。” 老头听了,哈哈一笑,手摸胡须,道:“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叫澄光吧。” 澄光大师道:“哈祖师记性真好,弟子正是澄光。” 老头点点头,伸手一指韩风,问道:“这个少年是什么人?” 澄光大师道:“回哈祖师,他是本寺第八院一个亲传弟子带进寺来的,名叫韩风。” “既然他是本院的人带来的,为何寺中的弟子要欺负他?难道人家不懂武功,就可以任人欺负吗?”老头语气带着一些训斥。 澄光大师面色一沉,扫了一眼场上,喝道:“方才是谁欺负韩风?” 他这么一喊,许多弟子都跪了下来,先前在韩风屁股上踢了一脚的那个外门弟子不但跪了下来,还叩首道:“弟子无知,请方丈责罚。” 澄光大师道:“你身为大梵寺的弟子,却欺负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少年,已经犯了寺规。本方丈问你,你是何等弟子?” 那外门弟子道:“回方丈,弟子是外门弟子?” 澄光大师道:“好,本方丈现在就降你为门内弟子,须得做满三年的粗活。三年之后,才可恢复门内弟子的身份。” 那外门弟子道:“谢方丈。” 这时,只见一个入室弟子站了出来,朝澄光大师跪下道:“弟子教导无方,请掌门降罪。” 澄光大师看了他一眼,道:“你既然请罪,本方丈便罚你在本院的思过池面壁一年。” 那入室弟子道:“谢方丈。” 同光院主双手合十,朝澄光大师躬身道:“同光身为本院院主,对此事应当负有责任,还请方丈师兄责罚。” 澄光大师听了,略感为难,没等他开口,那老头道:“同光,你身为本院的院主,的确是有责任。不过,你若把韩风的范叔叔叫出来,就可将功补过。” 听了这话,同光院主和澄光大师均是一怔,同光院主不便开口,因为范无闲之事,他已经做不了主。 澄光大师望了一眼韩风,然后对老头道:“哈祖师,此事有些重大,请你老移樽一步,让弟子告知详情。” 老头道:“好啊,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大事。” 澄光大师领着老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同光师弟,你也来吧。” 同光院主道:“是,方丈师兄。” 很快,三人走进了山下的一座禅院,不见踪影。 此时,第八院的众弟子都看出韩风有那老头罩着,就算是玄可,也不敢对韩风加以脸色。 过了好一会,忽见老头从禅院里闪了出来,边走边道:“放屁,放屁,我就不信一个少年能给大梵寺带来灾难,就算将来有灾难,那也是上天降下来的,与人无尤。你们要是怕麻烦的话,那少年我便带走,与你等无关。谁想要人,就让他到‘莲花峰’来找我。” 老头说着,脚下走得极快,转眼到了场中,伸手一拉韩风,大声道:“娃儿,你跟我来,到了我的‘莲花峰’,谁也不敢欺负人。谁敢来‘莲花峰’闹事,我就打断他的腿。” 韩风尚未来得及开口,早已被老头拉着奔出。 “哈祖师!” 澄光大师和同光院主出现在禅院外,一脸的苦笑。 “对了,三日之内,我要见到范无闲。若是见不到他,我就将万佛山闹他个鸡飞狗跳,谁也不得安宁。” 说话声中,老头拉着韩风早已远去。 当晚,万佛山如来峰的一座宏伟的佛殿里,除了大梵寺的方丈澄光大师外,不但坐了三十六院的院主,还坐了长老院的众多长老。 澄光大师把老头拉走韩风之事说了之后,问道:“不知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一个长老道:“那少年刚到的第一天,我与好些人便发觉天有异象,对我大梵寺隐隐有不利之迹,留他在寺中,显然是个灾星。依我之见,我等应当齐上莲花峰,向哈祖师施压,要他交出那少年。” 另一个看起来很老很老的长老轻笑一声,道:“那少年对我大梵寺是福是祸,目前谁也无法一口断定,此事暂时不说也罢。当前最重要的是,哈祖师我们得罪得起吗?无光师弟,你清楚哈祖师的辈分吗?” 那长老淡淡地道:“他辈分再高,难道还能比本寺的五位老祖师厉害?” 那看起来很老很老的长老道:“你说对了。” 那长老面色大变,道:“这不可能,五位老祖师已经坐了两百多年的玄关,哈祖师怎么能与他们相比?” 那看起来很老很老的长老面色一正,道:“无光师弟,这事你必须相信。”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就连澄光大师,也面色微微一变。 其实,澄光大师少年的时候虽然见过老头一面,但他对老头的底细也不甚清楚,只知他辈分奇高,已在莲花峰居住了两百年。 殿内沉寂了一会,只听那看起来很老很老的长老缓缓说道:“这位哈祖师的辈分有多高,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两百年前,这位哈祖师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后天六品,随时可以经历百雷劫,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在莲花峰一住就是两百年,既没有渡过百雷劫,飞升天外,也没有被百雷劫震得魂飞魄散,化为虚无,更不像是肉身重塑,地佛一流,论年纪,至少也有五六百岁了。” 众人大惊,有人骇然道:“如此说来,这位哈祖师算得上是本寺辈分最高的老祖师了。” 澄光大师苦笑一声,道:“难怪师尊当年把我带去莲花峰拜见这个他老人家的时候,态度万分恭敬,原来这位哈祖师的来头这么大。” 殿内又沉寂了一会,才听有人道:“既然这位哈祖师如此厉害,是我等招惹不起的,今晚的事,便就此作罢吧。” 又有一人道:“此事太过重大,不能就此了结。方丈师弟,必要的时候,还请你跑一趟天王殿。” 澄光大师点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本方丈的确是要跑一趟天王殿。” 于是,众人散去,各回自己的住所。 澄光大师出了佛殿,施展身法,朝如来峰的高处掠去。不久,他来到了如来峰的中部,也就是一千来丈的地方,但见浮云飘飘,宛如仙境,几只奇怪的鸟儿站在路边的一棵古树上。 忽地,一只鸟儿双眼一睁,振翅飞出,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居然化为一个中年僧人,落在地上。 澄光大师合十道:“空闻师兄。” 那中年僧人合十道:“原来是方丈驾临,失礼了。方丈突然来到,必有要事,请随我来。” 澄光大师道:“有劳。” 转眼之间,两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浮云飘动间,在这如来峰的半山之中,居然若隐若现的露出宏大的佛殿一角来。 不知过了多久,澄光大师和中年僧人又出现在了原地,澄光大师与中年僧人互相合十行礼之后,澄光大师这才将身一起,往山下掠去。 话说那老头将韩风拉走之后,韩风只觉脚离地面,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不多时,只听老头的声音哈哈一笑,道:“娃娃,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又过瘾啊。” 韩风听了,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地上,双眼一睁,脸色还有些发白,颤声问道:“老前辈,你……你是神仙不成?” 老头笑道:“我虽然不是真的神仙,但我道行高深,你将我当做神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韩风定了定神,四下一看,只见远方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左右却是两个巨大的池塘,池塘里长满了花儿,左边一律白色,右边一律粉红色。 韩风心里一动,问道:“老前辈,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老所居住的莲花峰中吗?” 第四十五章 神奇的口袋 老头道:“不错。” 韩风深吸一口气,闻着飘来的一阵清香,只觉神清气爽,赞叹地道:“这里好美,能在这里居住,与神仙又有什么两样呢。” 老头笑道:“哈哈,看你一副陶醉的样儿,应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莲花峰虽然比不上天柱峰,但也大着呢。而且,比这更美的地方还有不少,改天有空,我带你上山顶,叫你看看莲花峰的形状。” 韩风听了这话,十分神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面皮,感觉疼痛之后,才知这不是在做梦。想到自己刚才被老头拉着悬空飞行,不由问道:“你老刚才施展的是什么功夫?这般神奇。” 老头得意的摸摸胡须,道:“这是我佛门的‘御风术’,没有两百年的修为,休想练成。” 韩风吐吐舌头,叫道:“两百年?好厉害。” 老头笑道:“两百年的修为,也只能让自己乘风而行,带不得人。想要带人,至少还得加上五十年的修为。” 韩风咋舌道:“这么说来,你老……老岂不是……” “岂不是老不死是不是?哈哈,我年纪有多大,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你以后就叫我哈哈老师吧。”老头道。 “哈哈老师?” 韩风一怔。 “不错。我名叫哈哈,你叫我一声哈哈老师,绝不辱没你。” “你老的意思是?” “这还不明白?我哈哈大师若是向天下招收弟子的话,我敢说,没有十万,也有九万。” 韩风听了,福至心灵,正要向哈哈大师下拜,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得到范无闲的点头,若是冒然拜哈哈大师为师,范无闲若不高兴,怎生是好? 是以,他把即将拜下去的身子停住了,说道:“老前辈,请恕晚辈现在不能拜你为师,待我范叔叔来了之后,他若点头,我立即向你磕头。” 哈哈大师一愣,接着,他倒背双手,绕着韩风转了一圈,回到原位,问道:“娃娃,你知道我哈哈大师在大梵寺的地位吗?” 韩风摇摇头,道:“不知道。”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你能让大梵寺的方丈给你下跪,你的地位一定极高。” “极高?错了,是绝高。本来我想说自己是至高的,但这万佛山中,有无数尊佛像,至高的应该是它们,我就给自己降了一级。你若拜我为师,大梵寺的人,无论是谁,都是你的后辈。” 韩风不懂,诧道:“后辈又怎样?” 哈哈大师骂道:“傻哟,他们若是你的后辈,以后谁还敢欺负你?” 韩风笑道:“这话不对,舒伯说过,只要人有本事,谁都不敢欺负你。辈分大,可以让人对你尊敬,但一旦遇到不敬的后辈,你没有本事,照样被后辈欺负。” 哈哈大师万想不到韩风会说出这番话来,气得一瞪眼睛,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响,像是在吹气泡。 “难道不是吗?”韩风问道。 哈哈大师搔搔头,道:“你的话倒是没错,舒伯是谁?” “舒伯就是舒伯,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哦,我明白了,范无闲与你的舒伯是好朋友,你的舒伯死后,你就跟着范无闲来到了大梵寺,是不是这样?” “是的。” 哈哈大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身便走,韩风也不说话了,跟在他的身后。 不久,两人走到了宫殿前,哈哈大师踏上石阶,走进殿中,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韩风也走入殿中,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谁叫你坐下来的?”哈哈大师突然喝道。 韩风吓了一跳,赶紧起身。 “你这娃儿又不是我的徒弟,这里的一桌一椅,全都是我的,你连碰都不许碰一下。还有,这地上的玉石,也是我的,你快些出去,别踩脏了它们。”哈哈大师大声道,态度与先前判若两人。 韩风嘴一撅,道:“有什么了不起。” 走出大殿,正要找一块地方坐下,不料,哈哈大师从殿里跑了出来,说道:“不对,不对,这莲花峰是我的地盘,别说山中的一草一木,就算是一粒尘土,也是我哈哈大师的。” 韩风哭笑不得,正要开口,忽觉一股力量拖着自己飞了起来,顿时手足舞蹈,急声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只听哈哈大师的声音道:“哈哈,你这娃娃被我弄上半空,总算没有踏入我的地盘,看我多聪明。” 韩风听了,才知道是哈哈大师暗中对自己施展了手段,气得骂道:“聪明个屁,你这老不死的快把我放下来。”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哈哈大师只怕早已扭断了他的脖子,但韩风的骂声,哈哈大师听了之后,不但没有一点儿刺耳,反而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笑道:“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我就是老不死,你又能怎样?”竟然朝半空中的韩风做起鬼脸来。 韩风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到半空,见他朝自己扮鬼脸,一副老小孩的样子,早已忘记了害怕,大笑起来。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这莲花峰的上空,也是我哈哈大师的地盘,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大师说完,将手一扬,只见一个口袋飞了出去。口袋飞出的时候还只有巴掌那么大,但到了韩风近前,却已经变大到足以装下几头牛,只听一声“哎哟”,韩只觉天旋地转,被一股怪力吸进了口袋中。 哈哈大师往空伸手一抓,口袋瞬时到了他的手中。然后,他提着装着韩风的口袋,一摇一晃的走进了大殿,显得颇为神气。 不多时,哈哈大师一脚踢开了宫殿的一间房门,走了进去。抬头看了一眼,随手一指,便有一根绳子飞出,绑在了屋顶的一个铁环上。 接下来,哈哈大师将口袋捆在了半空,任凭韩风在口袋里挣扎,口袋左摇右摆,看上去力量甚大,但都无法将固定在屋顶的铁链拉下来。 哈哈大师拍拍手,望着晃来晃去的口袋,笑道:“哈哈,娃娃,你得罪什么人不好,偏要得罪我哈哈大师。我哈哈大师收你为徒,那是看得起你,你倒好,居然还跟我矫情。怎么样?现在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了吧。” 此时,口袋里的韩风只觉四周一片漆黑,无论怎么大叫,声音像是传不出去,只有自己一人才听得到自己的声音。 奇怪的是,哈哈大师的声音,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老不死,你快把我放出去,你不放我出去,我就在你的口袋里吐口水,弄脏你的口袋。” 韩风在口袋里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大喊着。 “娃娃,你别浪费力气了,这口袋原是一件宝器,后来又让我加工了一下,别说是你,就算是你范叔叔被装在里面,也挣脱不出来。” 哈哈大师摸着胡须,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老混蛋,老不死,老乌龟……” 韩风骂得更凶。 “哈哈,你就在口袋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吧,我什么时候高兴,便什么时候来放你。我走了。” 哈哈大师笑道。 很快,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传进韩风的耳中。此后,屋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哈哈大师显然已经走了。 韩风在口袋里挣了半天,一来因为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二来也用尽了力气,不得不乖乖的躺在口袋里。那口袋甚是怪异,软软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带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韩风安静的躺了好一会,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想象。 按理来说,他被困在这个口袋里,没有多大的空间,时间一长,必定感觉空气不够,呼吸出现问题。但不知怎么回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呼吸依然正常,与在外面没什么两样。 更古怪的是,他原先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此时不但没有发出叫声,反而像是已经吃得三分饱,再无饥饿的感觉,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怔怔的想了一会,韩风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韩风感觉困倦袭来,懒得再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得口袋,将眼闭上,在口袋里睡了起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韩风身在口袋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根本就不知道时辰。就在第三天的时候,他被开门的声音惊醒了。 “范叔叔,是不是你来了?” 韩风大声道,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了外面的人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便在口袋里拳打脚踢起来。 “娃娃,我来了,这两天想我吗?”哈哈大师的声音传来道。 韩风听了,好不生气,骂道:“鬼才想你呢,你把我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口袋里,我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他这些骂人的话,全都是从嫖客那儿学来的,倒是说得颇为顺口。 不多时,在韩风的感觉中,他又被哈哈大师提在了手中。 似这样过了一会,陡然间,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就在飞出的霎时间,不知怎么的,哈哈大师已把口袋收了回去。 “噗通”一声,韩风尚未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情形,人已经落在了水中,溅起一股水花。 第四十六章 痛并快乐着 “老不死,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韩风可不是好欺负的,你……”韩风好不容易从水中站了起来,张口大骂。 “小风,不得无礼。”一个声音道。 韩风一怔,扭头看去,不由大喜,叫道:“范叔叔。” 那人果然是范无闲,他站在哈哈大师的边上,眼见韩风就要从水池中爬上来,急忙说道:“小风,听范叔叔的话,暂时不要从水池里走来。” 韩风愕然道:“为什么?” 范无闲望了一眼哈哈大师,对韩风道:“具体情形范叔叔也不清楚,总之,哈祖师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要骂他老人家。” 哈哈大师笑道:“哈哈,他想骂就骂吧,我又不是没被他骂过。老不死,老混蛋,老乌龟,除了这三样之外,你还能骂什么?” 韩风一怔,暗道:“原来这老家伙已经听到我在口袋里骂他的话,他的脾气倒是很好。”面上微微一红,道:“我又不是存心要骂你的,你不问情由,把我装在了口袋里,我一害怕,想到什么就骂什么啦。” 哈哈大师听了,哈哈一笑,道:“娃娃,看你的神色,惭愧了吧?我又没怪你,你急着争辩什么?好了,你把衣服裤子全脱了吧。” “为什么?”韩风诧道。 “又是为什么?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你照我的话去做便是,对你有好处。”哈哈大师道。 韩风将目光看向范无闲,范无闲点点头,说道:“小风,你就依照哈祖师的话去做吧。” 韩风听了,这才在水池里脱了衣服。当然,他在脱衣服之前,早已把地虎送给他的那枚玉佩,以及从五指妖尊尸体上拿来的那个布袋从贴身处拿出,放在了水池边上。那水池的水只到他的胸口,浑浊不堪,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么,一股股古里古怪的气味由水里透出来,闻上去像是药味。 脱裤子的时候,韩风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也仅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很快,他已经是赤条条的站在了水池里。 哈哈大师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瓶子,站在水池边,瓶口稍微倾斜,但没把瓶里的东西倒出来,笑道:“娃娃,你范叔叔就在眼前,咱们俩的事,你怎么说?” 韩风奇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哈哈大师道:“怎么没有事?你想不想做我哈哈大师的徒弟,想的话,我就把瓶里的药丸倒出来,你若不想,我就不倒,看你怎么死。” 范无闲听了这话,面色一变,问道:“哈祖师,这水池里的水?” 哈哈大师哈哈一笑,道:“这水池里的水被我放了几百种毒药,若没有我瓶子里的药丸,他活不过今晚。” 范无闲虽然才认识哈哈大师,但已经知道他脾气怪异,行事出人意表,什么都干得出来,急忙问道:“哈祖师,你老是想为小风治病吗?” 哈哈大师“咦”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范无闲道:“弟子胡乱猜的。” 哈哈大师苦着个脸,说道:“你真行,胡乱猜都让你猜中了。” 范无闲听后,顿时放心,对韩风道:“小风,这是你天大的福分,你拜哈祖师为师,我最放心不过了。” 韩风听范无闲这么一说,便知道他已经同意,望向哈哈大师,甜甜地叫道:“师父。” “慢着。” 哈哈大师一手举了起来。 “你反悔了?”韩风问道。 “谁说我反悔了?我只是不喜欢师父这个词儿,你叫我哈哈老师,我喜欢这个叫法。”哈哈大师道。 “哈哈老师。”韩风改口叫道。 “好徒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哈哈大师的徒弟了。我现在就往水里倒药丸,你记住,无论经受多大的痛苦,都要给我挺住,知道吗?” “知道了,哈哈老师。” 于是,哈哈大师便将瓶子里的药丸全都倒在了水池中,药丸是红色的,一共有十二颗,遇水即化。 韩风原以为痛苦会立刻到来,谁曾想,他在水池里泡了一会,不但没有一丝痛苦,反而还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范无闲见韩风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像是中了什么妖法,不禁担心地道:“哈祖师,小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现了反常?” “什么反常?这叫正常。我倒的药丸,是我花费了几十年时间炼制的‘欢乐丹’。人吃上一颗,不但可以增加十年的内力,还有一种欲死欲仙的感觉。比起那些一吃之后,要在痛不欲生中增添内力的药丸,难道不是一种颠覆吗?此乃我哈哈大师的首创。”哈哈大师得意的道。 范无闲哭笑不得,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他问道:“哈祖师,你刚才要小风挺住,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哈哈大师伸手一指水池中的韩风,道:“你别看他现在一副很享受的样儿,其实,这只是第一重阶段。我在水池里放几百种毒药,并非没有原因,他的体内的怪病颇为棘手,若不以毒攻毒,很难将它逼出来。当这几百种毒药同时发作的时候,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因此,我不得不在水里倒了‘欢乐丹’,以便起到中和作用,免得他禁受不住。” 范无闲听完之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哈祖师,依你老看来,是一味的痛苦好呢,还是既痛苦又快乐的好?” 哈哈大师一怔,道:“怎么这么问?” 范无闲道:“弟子担心小风到时候会有既痛苦又快乐的感觉,这种滋味弟子虽然没有体味过,但一想想,觉得这种滋味比一味的痛苦更要叫人难受。” 哈哈大师愣住了,一看他的表情,范无闲便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心底不由暗暗苦笑。 一会之后,哈哈大师道:“无闲,你的问题问得很好,我也觉得既痛苦又快乐的滋味比一味的痛苦更难受。” 这时候,忽听水池中的韩风发出了一声大叫,全身战栗着,险些站立不稳,分明就是在禁受一种莫大的痛苦。 范无闲紧张地望着,哈哈大师却是说道:“小风儿,这点小小痛楚你都受不了,亏你还是我哈哈大师的徒弟,真是丢人啊。” 韩风听了,咬紧牙关,拼命忍着。过了一会,身上的痛苦消失,随着而起的,却是先前的那种快活。 未几,那种锥心的痛苦又袭上心头,任他再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哼出声来,额上早已是冷汗涔涔。 范无闲看到这里,不禁为韩风担心起来。在他的眼里,韩风还只是一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种巨大的折磨,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受到折磨的是自己,而不是韩风。但是,担心归担心,他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风禁受着又痛又快乐的滋味。 哈哈大师看了一会,不知道是已经确定韩风能够承受得下,还是不打算管了,对范无闲说了几句话,要他不要靠近水池,然后出了此地,不知去向。 这里是一个极大的山洞,那水池乃天然而成,位于山洞的左面,山洞的右面,除了一张石桌和几条石凳外,再无别物,显得空荡荡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韩风所经受的折磨,却已经越来越难受。刚开始的时候,痛苦与欢乐的交替出现,还有些规律,他多少还能有个准备,但到了最后,痛苦与欢乐不再有规律的出现,由痛苦转欢乐倒还罢了,当由欢乐转痛苦的时候,那种滋味,简直就是一种炼狱般的感觉。 韩风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抓在了水池边,若不这样的话,他怕自己一时禁受不住,会在水池里发狂。范无闲虽是远远的看着,但他的心,却与韩风的心连在了一块,仿佛水池里的那个人已经不是韩风,而是他。 不知过了多久,韩风脸上痛苦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算是挺了过来,只觉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都已经渐渐减弱。片刻之后,他露齿一笑,对范无闲说道:“范叔叔,我就快没事了,你老放心吧。” 范无闲见韩风能开口说笑,悬在半空的心才始落下,这一放松,才发觉自己的背心早已湿成一片。 蓦地,范无闲伸手一指,失声道:“小风,你怎么流血了?是不是伤到了哪儿?” 韩风摇摇头,道:“没有啊。”低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他胸前的池水,突然间变成了红色,而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在开始不断地向外冒着类似鲜血一般的物质。 “这……这是怎么回事?”韩风惊道。 如果这些是血,按理来说,他应该感到很痛才对,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好像这些鲜红的东西不是他从体内流出来的一样。 “哈哈”一声大笑,哈哈大师由洞外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小风儿,好样的,我早就说了,你能挺过来的。那些东西不是血,而是潜藏在你体内多年的毒素,将它们排出体外,你的怪病基本上已经好了。” 第四十七章 帝王神典 韩风见哈哈大师这个时候出现,不由来气,暗道:“我刚才痛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你这老家伙也不知跑哪里快活去了。现在我好了,你却走了进来,竟然还洋洋自得的说我能挺过来。” 一念至此,张口问道:“我怎么不记得你说过我会挺过来的话?” 哈哈大师道:“没有吗?”忽然一拍脑袋,笑道:“哈哈,我想起来了,这话是说在我的心里,难怪你不知道。” 听了这话,范无闲唯有苦笑,韩风却气得暗骂一声“老狐狸”。 别看哈哈大师已经是韩风的师父,但一来他们的年纪相差太过悬殊,二来他们的性格又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说起话来,毫无一点师徒的模样,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不像徒弟,简直就像一对活宝。 韩风正要从水池里爬上来,可一想到衣服裤子全都湿了,穿在身上,一定很不舒服,再加上他这一爬上水池,必定被哈哈大师和范无闲看个尽光,便没有这么做。 哈哈大师将手一挥,一套衣裤飞了出去,落在山洞右面的石桌上,笑道:“小风儿,你以为老师是吃素的吗,这里有一套干净的衣服裤子,你拿去穿吧。”说完,掉头倒背双手,走出了山洞。 这时候,范无闲对哈哈大师的佩服,又增加几分,跟着出了山洞,好让韩风在洞里穿衣。 不多时,韩风穿戴整齐的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范无闲朝韩风一递眼色,韩风立时明白,当即向哈哈大师跪了下去,磕三个响头,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哈哈老师”。 待韩风起来后,哈哈大师开始变得正经起来,说道:“小风儿,你既然拜我哈哈大师为师,以后就得听我的话,你可明白?” 韩风道:“明白。” 哈哈大师又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吃不得苦的人。你能吃苦,我最是高兴不过,你若叫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风心神一凛,暗道:“这老家伙行事古怪,要是让他知道我叫苦,说不定会想出一些令人头疼的方法来折磨我,我今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让他抓住我的把柄。”心里想着,口中大声道:“我不怕吃苦。” 哈哈大师笑道:“但愿如此。”将头一偏,望着范无闲,问道:“无闲,你是继续留在莲花峰,还是回天柱峰?” 范无闲想了想,道:“弟子本来打算留在这里侍奉你老人家的,但一想到自己留在这里,对小风的练功会有所影响,因此,请恕弟子不能留在此地。” 哈哈大师道:“你的想法是对的,你留在这里的话,小风儿就不能完全做到心无旁骛,一心练功。你我总算有些缘分,在你离开之前,我要送你一瓶欢乐丹。” 范无闲听了,面色一变,躬身道:“欢乐丹是你老的心血,弟子不敢贪要。” 哈哈大师面色一板,道:“我送你的东西,你敢不要?” 范无闲急忙跪下,道:“弟子领受。” 哈哈大师伸手在怀中一摸,拿出一个药瓶来,递给范无闲,范无闲不敢有丝毫怠慢,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 待范无闲站起来,哈哈大师说道:“这瓶欢乐丹一共有六颗,你半年吃一颗,吃完之后,也就是三年的时间,我保你功力增加一倍,修为往前晋升一品。” 范无闲十分感动,暗道:“我的‘练气’虽然已经达到了三品,但以我的资质,再往前晋升一品,无论怎么苦练,没有二三十年的光阴,都是无法做到的。现在三年就能达到目标,哈祖师对我的恩德,实是太大了。”想着,便要再次给哈哈大师跪下,给他磕头。 哈哈大师一甩衣袖,训道:“你要干什么?我给你欢乐丹,可不是要你感激我,你这么做,莫非瞧我不起?” “弟子不敢。哈祖师对弟子的大恩,弟子无以为报,永远记在在心里便是。”范无闲说道。 哈哈大师一声大笑,将身一起,破空飞出,声音传来道:“你们两个一定有不少话要说,我先走了。无闲,在你临走之前,把小风带到我的住所来。” “是。” 范无闲应了一声,与韩风目送哈哈大师远去。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太阳即将下山,范无闲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去,最后叮嘱了韩风几句,带着韩风,向哈哈大师所住的那座宫殿掠去。 不多时,两人穿过莲花池,来到了宫殿前。哈哈大师从宫殿里走出来,范无闲把韩风往前一推,朝哈哈大师一躬身,道:“弟子这就去了,三年之后,弟子再来看望你老人家。” 哈哈大师笑道:“去吧。” 范无闲向后退了几步,忽然一个转身,身形电起,转眼去得远了。 韩风想到三年之后才能与范无闲相见,很是不舍,转身追了十几步,直到不见了范无闲的身影,他才停下身来。 “小风儿,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住所,你跟我来。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便传授你功夫。” 哈哈大师说完,转身进了宫殿。 韩风深知从明天开始,自己的日子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踏进了宫殿。 这一夜,韩风激动得有些睡不着,心里老想着哈哈大师明日会传授他什么功夫。因为如此,他没有睡好,就在快要天亮的当儿,他才迷迷糊糊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时间不是很长,睡梦中的他,突然被哈哈大师叫醒,拉出住所,出了宫殿,往山顶而去。 哈哈大师尽管没有施展“御风术”,但他脚底下快得惊人,不消一会,已经拉着韩风到了山顶。山顶除了一大片山石和几十颗老树外,中心地带,便是一个十多丈大的空地。 哈哈大师在空地上席地而坐,韩风不敢越礼,站在边上。只见哈哈大师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赞道:“好清爽。” 此时此景,韩风也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跟着说道:“是啊,我还是第一次感觉这么爽快。” 哈哈大师享受了一会,这才睁开双眼,伸手往前一指。韩风顿时会意,走到他的身前丈外,坐了下来。 “小风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拉到山顶来吗?” “弟子不知,请哈哈老师指点。” “我本来打算让你一大早就开始练功的,但昨夜想了一下,认为还是先告诉你一些有关练功的事,也好让你心里有个底,不然的话,你练得稀里糊涂,只怕也不舒服,是吧?” “你老说得甚是,弟子正想找机会询问呢。” 哈哈大师抬头望天,想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过了一会,只听他开口问道:“小风儿,你知道我们所在的这一片大地名叫什么吗?” 韩风道:“我知道,舒伯对我说过,我们所居住的这片大地叫轩辕大陆。” 哈哈大师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大陆名字的由来呢?” 韩风道:“好像是为了纪念一个名叫轩辕无敌的人。” 哈哈大师点点头,道:“不错,这个名字的确是为了纪念轩辕无敌。这轩辕无敌是轩辕王朝的开创者,在他未统一整个大陆之前,大陆上分布着许多许许多多的国家,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国家连年打仗,死伤无数,民不聊生。轩辕无敌原是一个小国的子民,只因打抱不平,杀了一个纨绔子弟,被官府通缉捉拿。后来,他逃到了另一个国家,遇到了一个仙人……” 韩风听到这,奇道:“仙人?” 哈哈大师笑道:“不错,就是仙人。这位仙人是谁,无人知晓,但传说中,这位仙人是天帝派来的使者。轩辕无敌遇到了这位仙人后,这位仙人见轩辕无敌生具异相,又看出他天纵奇才,便授予了他一门帝王绝学。这门帝王绝学就是《帝王神典》,在十大‘练神’秘笈中,一直是排名第一的。这十大‘练神’秘笈我过后再告诉你。 轩辕无敌得了《帝王神典》后,竟在短短的十年内悟通了上面的功夫,一跃成为当时天下最顶尖的高手之一。那一年,他才三十二岁。 一年后,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参加了一个大将军发动的兵变。不到一年,轩辕无敌凭借自己的武力和胆识,由一个毫不起眼的兵卒当上了副将,并成了那位大将军的义子。 又过了一年,那位大将军不幸战死,轩辕无敌继承了大将军的位子,施展铁血手段,所到之处,朝廷的军队不是望风而逃,就是跪地投降,不到一个月,轩辕无敌以迅雷般的速度,打进京城,亲手杀了皇帝,为臣民所拥戴,当上了这个国家的帝王。 如此一来,周边那些国家的帝王,便害怕起轩辕无敌来。他们组成了数支强大的军队,侵入了轩辕无敌所统领的国家内。 谁曾想,轩辕无敌不但武力过人,而且境内的臣民,无不誓死效忠于他。在他的统领下,那数支军队被他领军打得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第四十八章 神通广大 “嗣后,轩辕无敌深知自己的迅速崛起,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和警惕。他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低调,都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因此,他索性趁势而起,在击溃几路入侵的大军之后,迅速发动反攻,以天人般的手段,先后攻下了几个小国,打出了一统大陆,天下安定的旗号。 这么一来,那些不满轩辕无敌的人开始采取了激烈的行动,轩辕无敌因此而遭受了许多高手的刺杀,但轩辕无敌已把《帝王神典》练到了至高的境界,无论来者是谁,都被他反杀,最厉害的一个,还是当时天下六大高手之一。 当刺客已经阻止不了轩辕无敌一统大陆的雄心后,那些大国便开始宣布轩辕无敌是大陆的恶魔,要与他决一死战。 就这样,轩辕无敌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终于将整个大陆统一,杜绝了战争。由是,轩辕王朝开始建立,轩辕无敌被尊为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王,各种各样的赞誉随之而来,不久之后,有人就把这片土地命名为‘轩辕大陆’。” 哈哈大师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接着道:“小风儿,我跟你说轩辕王朝的事,其实是想让你知道,早在轩辕王朝之前,在我们的这片土地上,就已经流传着许多功法。世上的功法或许有高低之分,但也要看是什么人练。 比如《帝王神典》,轩辕无敌只练了十年,便已经取得了惊人的成就,换成其他的人,就算练上几百年,也未必领悟一两成,所以有个传说,说轩辕无敌原本是天帝的弟子,只因犯了天庭的法条,被天帝贬成了凡人,经历无数次劫后,才得以被天帝派使者下界来传授他功法,让他一统大陆,造福亿民。他既然是天帝的弟子转世,天资之高,可以说是千年一见,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也是理所当然。” 韩风问道:“哈哈老师,这个传说,你也相信吗?” 哈哈大师笑道:“我相信轩辕无敌不是凡人,因为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取得轩辕无敌当年的成就。这里的成就,不止是指他的伟业,更重要的是指他的一身修为。他一统大陆的时候还不到六十岁,做了十年的帝王,便将帝王之位传给了他的弟子,不知所踪。我相信许多人的说法,那就是,轩辕无敌不到七十岁的时候,修为已经达到了后天六品,成功渡过百雷劫,从而飞升天外。” “什么是后天六品?什么是百雷劫?”韩风问道。 哈哈大师听了,哈哈一笑,便将练功的一些事给韩风说了。 原来,在轩辕大陆上,自古以来,就流传着许多的功法,这些功法归纳起来,大致上可分为“练神”、“练气”、“练精”、“练形”、“练武”。当然,这只是五大类,五大类之外,还有其他功法。 “练武”是根本,任何一个人,在修炼其他功法之前,都得打下坚实的“练武”基础。但这并不意味着“练武”是最低级的,相反,“练武”最能考验人的能力。当“练武”到达一定阶段的时候,许多人都改练了其他的功法,只有少许人能够在“练武”一途中,一步步的往前晋升。 “练武”与其他功法一样,也是分等级的,同样分为先天七品和后天六品。一般的武者,穷其一生,至多也就达到先天三品。资质稍高一些的,可以达到先天四品。资质中等的呢,却能达到后天五品,但这个时候,许多人早已年过一百,时日无多。至于那些资质上等,甚至是极等的,经过努力,可以达到后天境界。 经过数千年的发展,“练武”之人在轩辕大陆上形成了一个基本的排序,由低到高,分别叫做武士、武师、武尊、武王、武帝、武皇、武圣、武神。 最高一级的武神,数千年来,只出现过八位,而且这八个人都已经是五百年前的老人物,早已以武入道,渡过百雷劫,飞升天外。这五百年来,还没有一个“练武”之人能够得到武神的称号。 至于武圣,当今世上不是没有,而是少得可怜,且早已不在武林中走动。能见到一个武圣,简直就是一种奇迹。 武皇呢,若按品级来论,已经是后天三品,身手之高,可想而知。与武圣一样,具备武皇实力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出世,一心修炼。 武帝却是纵横天下的大高手,能见上一面,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辈子的梦想。具备武帝实力的人,绝少涉足武林。 至于武王、武尊、武师、武士,由高到低,人数呈金字塔。不过,武士虽然是最低的,但至少也是先天一品,能成为一个武士,便意味着今后衣食无忧,最不济,可以去当教头。 “练神”、“练气”、“练精”、“练形”四类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是四种不同的修炼途径,其中,“练神”最为困难、若没有名师指点,进步缓慢是其次,浪费时间才是最大的危害。 在这四类之中,最少见的并不是“练神”,而是“练精”。“练神”虽是最为困难,但“练精”最为凶险,一个不慎,全身精元爆炸,魂魄全消。 那“百雷劫”呢,却是任何修炼之人,达到后天六品以后,方能出现的大劫。能修炼到后天六品的高手,哪一个不是功力通玄,神通广大,但在这百雷劫面前,多数人都会被震得魂飞魄散,化为虚无。只有极少数的人,或因机缘,或因自身实力过于强悍,方能渡过此劫。 不过,渡过了百雷劫,并不意味着当时就可以飞升天外,达至仙境。百雷劫之后,少则十年,多则五十年,即可突破天外,飞升成仙。 韩风听了哈哈大师的一番所说之后,问道:“哈哈老师,你老是修炼什么的呢?” 哈哈大师笑道:“你猜猜看?” 韩风道:“弟子猜不出来。” 哈哈大师道:“那你看着。”说完,站了起来。 瞬息之间,他整个人发生巨大的变化,韩风只觉眼前一花,哈哈大师的人已不见,而是变成了一个俊美少年。 韩风长大了嘴巴,就在这时,俊美少年身形一转,立时又变成了一个中年汉子,韩风越发惊骇。 只听中年汉子一声大笑,腾空跃了起来,半空翻了一个跟头,化为一只大雕。大雕在半空转飞旋了一圈,突然变成一尊身高三丈,状如金刚的“佛像”,这“佛像”张嘴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话声一落,“佛像”消失不见,韩风的身前,早已一脸得意的站着哈哈大师。 韩风站了起来,吃惊地道:“哈哈老师,你是练形的。以你的修为,不知有多少种变化?” 哈哈大师笑道:“以我现在的修为,想要多少种变化就有多少种变化。”说完,将手一挥,从脸前划过,霎时间,他的人已经变成了韩风的模样。 “哈哈老师,你……” 韩风吓了一跳,脚下退了几步,像是看见了鬼似的。 哈哈大师见了韩风惊怕的神色,目中射出一道促狭的之色,将手又是一挥,顿时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道:“小风儿,我实话告诉你吧,早在两百年前,我已经经历了百雷劫。” 韩风大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哈哈大师轻叹一声,道:“你一定会问,既然我两百年前就已经渡过了百雷劫,为何还会留在这个世上呢?其实,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只能归结为上天看我不顺眼,不给我机会,要我一直留在这个世上。” 韩风回过神来,安慰道:“哈哈老师,你别难过,你修为这么高,总有一天,上天会眷顾你的。” 哈哈大师听了,突然将手一挥,韩风只觉一股怪异的气流涌来,自己挣脱不得,顿时被这股气托在了半空。 韩风此前已被哈哈大师如此捉弄过,只是哈哈大师当时的手段比现在高明许多,韩风压根儿就感觉不到气流的波动,但现在,他一感到气流的波动,人便飞在了半空,心里一动,大声道:“哈哈老师,你不但精通‘练形’,你还精通‘练气’。” 哈哈大师将手又是一挥,韩风便从半空飘落至地。 “我精通的东西还很多,一时半会,也无法一一展示给你看,这就不用再展示了。”哈哈大师说完,坐回原处。 韩风也坐了下来。 “小风儿,练武既然是基础,从明天开始,我便传你一门练武的心法,不过……”哈哈大师说到这,故意停住了。 “不过什么?” “不过在打基础的半年间,我想给你设定一个环节。” “什么环节?” “每天早上,天一亮你就要起床,下山到六十里外的一个地方挑水。第一个月,你每天都要来回跑三趟,第二月,你……” 没等哈哈大师说下去,韩风打断他的话道:“哈哈老师,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脚力。你对我的要求,也太夸张了吧。” 哈哈大师道:“我没夸张,不信的话,你试着用力往上一跳。” 第四十九章 瞬间移动 “哈哈老师,为什么要往上跳?”韩风不解的问道。 哈哈大师笑道:“你往上跳就是了,其他的事,待会再说。” 韩风想了想,暗中运气用力,往上跳了起来。不想,不知是他用力过猛,还是突然间有如神助,只觉耳旁生风,“嗖”的一声,宛如一只飞鸟般,窜起了六七丈高下。 这六七丈的高度,对于一般学武之人,想窜起来,都有些吃力,韩风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居然一下子窜得这么高,实在令人惊奇。 韩风吓得“哎呀”一声大叫了起来,心神一乱,原本还可以再往上升的身子突然往下一落。他既然不懂功夫,自然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身形,顿时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往地上栽去。眼看就要摔个头破血流,只见哈哈大师将手一挥,韩风已然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可以突然间窜起这么高?”韩风既兴奋又惊疑的道。 哈哈大师道:“你忘记了吗,我昨日在水池里放了十二颗欢乐丹,那欢乐丹每颗可抵十年的内力,你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欢乐丹的精华早已沁入你的肌肤,在你体内存留下来。现在你的体内,至少也有一百年的内力。区区五六丈高,也只是你不懂运气的情况下的表现,你若懂得运气之法,至少可以增加一倍的高度。” 韩风“啊”了一声,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其实,这一百年的内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要知道他体内早已吸收了欲魔三百年多年的功力和修为,如果能够化为己用,绝对能令他一跃成为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只是欲魔那三百年功力和修为被他丹田的那股怪气所吞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而哈哈大师虽然神通广大,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这个怪现象。 “小风儿,你饿了吧?” “你老这么一提醒,我是觉得有些饿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哈哈大师说完,也不见他作势,人突然消失了在韩风的眼前。不多时,哈哈大师的身影出现在原来的地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子,竹篮里装着一些果子,像是从山中摘来的。 韩风虽然不知道哈哈大师所施展的是什么功夫,但他隐隐觉得这种功夫比“御风术”还有厉害,便问道:“哈哈老师,你一去一来,所施展的是什么功法呀,好像变戏法似的。” “这可不是变戏法,变戏法属于‘练幻’。我所施展的身法,可以说是所有身法中最快的,叫做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 “不错。这瞬间移动须得有极大的神通,方能施展。没有后天三品的境界,任谁也无法施展出来。此功一旦施展,瞬间可以达到他处,令人防不胜防。当然,这身法对于同等级的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效果,遇到同等级的高手,你瞬间移动再快,也会在接近对方的一刹那,被对方所察觉。” 哈哈大师说着,将竹篮子放在了地上。 韩风十分好奇,从竹篮子里拿了一个果子,边吃边问:“这瞬间移动是不是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哈哈大师笑道:“理论上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上,就算以我现在的修为,也只能一瞬间远至二十里外。刚刚练成瞬间移动的人,也只能在百丈之内移动。” 韩风听了,脸上露出神往之色,接着,便笑嘻嘻的道:“这种身法倒很神奇,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到。” 他虽然已经知道修炼者有先天七品和后天六品,一共十三个等级的划分,但他对这十三个等级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概念,才会这么说。 哈哈大师苦笑一声,道:“你要学的话,还早着呢。你天资再好,吃的灵药再多,没有个百八十年,也休想学会这这等身法。” 韩风大惊道:“这么长?” 哈哈大师道:“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虽然轩辕大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些绝世奇才,但这些绝世奇才无论修炼什么功法,都不可能在一甲子之内达到后天三品的境界。想当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绝世奇才,他就是九十岁之后才达到后天三品的。能在一甲子内达到后天三品的,已经不能用绝世奇才来形容,那是几百年才能产生的一个天才。” 韩风沉默了一会,忽然嘻皮笑脸的道:“哈哈老师,你看我像不像几百年才产生一个的天才?” 哈哈大师笑骂道:“你呀,像个屁。”顿了一顿,却又说道:“你是我哈哈大师的高足,几百年才产生一个的天才算什么,我要你成为几千年才产生一个的神才。” 韩风听后,不觉有些飘飘然,正要开口,脑门上却已经挨了哈哈大师手指一弹,有些吃疼,叫道:“干吗弹我?” “臭小子,你当真以为你是轩辕无敌那样的神人啊,我只不过随口说说,你居然就当真了,快吃饱肚子。吃饱以后,我带你到处逛逛。” “这些果子虽然好吃,但我吃惯了米饭,只怕现在吃饱了,待会又要饿起来。哈哈老师,你能不能给我弄一些实在的食物来。” “你知道个屁,这些果子是我从别处移植到莲花峰中来的,只吃一个,不但能强身健体,还能疏经通脉,五日之内,绝不会感到饥饿。你倒好,竟然嫌吃不饱。” “这果子当真这么神奇?” “快吃吧,待会你就知道了。” 韩风半信半疑,又吃了四个果子,见竹篮里还有两个,便问道:“哈哈老师,你不饿吗?” 哈哈大师笑道:“你果然是个傻小子,以我现在的修为,早已不知饥饿为何物。你的胃口既然那么好,全吃了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韩风说完,伸手拿了一个果子,几口吃完,然后将最后一个果子拿在手中,边吃边道:“哈哈老师,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哈哈大师倒背双手,朝山下走去,边走边道:“你跟我来。” 韩风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不过数尺的距离。转眼,韩风将最后一个果子吃完,摸摸肚子,说道:“这果子很是香甜,我已经吃饱了。” 话声未了,前面的哈哈大师加快了脚步,韩风稍微走得慢了,便被远远落下。 “哈哈老师,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刚吃饱,不能……” “你小子一下子吃了那么多果子,难道不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吗?” “是有点热。” “你不想死的话,就赶快跟上我。” 说话的当儿,哈哈大师与韩风的距离,又拉远了好几丈。韩风惊异不定,脚底下加快起来,免得一个不小心,跟丢了哈哈大师。 这莲花峰的山路虽然不怎么陡峭,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韩风这一加快,好几次险些摔了一跤,所幸他不是什么公子哥,能吃得苦,也不叫一声。距离哈哈大师虽然还远,但总算没有跟丢。 两人在山中疾走了一会,韩风觉得身上的那股热气越来越重,不知道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因为吃了过多的果子。 此时,山路渐渐平坦起来,前方的哈哈大师突然加快了步伐,头也不回的道:“你磨磨蹭蹭的在后面做什么,还不快跑步追上我?” 韩风一听,忖道:“我已经热得不行,你还要我跑步,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心里虽是这么想,但眼见哈哈大师随时会消失自己的视线之内,不由得跑了起来。他这一跑,才发觉这件事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原来,他跑动起来之后,身上的那股热气不但没有加重,相反的是,自己跑得越快,这股热气就越弱。跑到最后,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跑得飞起来,那样的话,身上就不会热起来。 半柱香过后,两人已到了山下。哈哈大师停下身形,回头看了一眼,见韩风没有跟丢,颇为满意,笑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我哈哈大师的高足。我现在就带你去挑水的地方,你要记住道路,千万别走错了。”话罢,已是大步向前,虽说是走,但飘飘若仙,不在韩风的奔跑之下。 韩风全力追了一会,不觉有些气喘。他虽有一百多年的内力在身,但不懂得怎么运用,跑到此时,已经不下四十多里。换成一个普通人,早就累得半死,他只是有些气喘,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了。 哈哈大师却是不给他丝毫停歇的机会,仍是走得飞快,头都不回一下。韩风知道哈哈大师这是在考验自己,也不叫苦,紧追不松。 当哈哈大师走进一个山谷的时候,只听流水淙淙,一条小河出现在山谷里。哈哈大师走到小河边上,便即停步。不多时,韩风跑进山谷,虽是气喘不已,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居然没有一滴汗。 韩风往河边的草地上一倒,叫道:“累死我了。” 哈哈大师望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一段路程的疾奔,已将所吃的果子消化,对你有极大的好处,你累一些,也是值得的。” 第五十章 牛牛的哈哈老师 韩风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听着流水潺潺,疲劳尽消,一跃而起。他这一跃,原只是一种意念,谁曾想,这意念只是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下,体内突然窜起一股真气,整个人竟是真的从地上跃了起来。 这一次,韩风已不像上次那么惊怕,也没有心神大乱,试着去稳定自己的身形。最后,效果虽然不太明显,但总算没有在半空翻跟头,落地的时候,也没有摔倒,只是脚脚底晃了一下。 “哈哈,我做到了。”韩风高兴的叫道。 哈哈大师嘴一撇,道:“高兴个屁,你还差得远呢。” 韩风道:“哈哈老师,你也太苛刻了,要知道我并不懂得任何武功,我能在百忙之中……” 没等他说下去,哈哈大师讥笑道:“嘿嘿嘿,还百忙之中,以你现在的道行,空有一百多年的内力,一个学了几年武功的人也能将你一拳打倒。” 韩风想了想,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与他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娃娃,与其和他争辩,受他奚落,还不如闭口不言,叫他无话可说。于是,韩风走到小河边上,往河里看了几眼。 过了一会,韩风问道:“哈哈老师,从明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打水之处吗?” 哈哈大师“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韩风突然想到一事,从怀里拿出五指妖尊的那个布袋,递给哈哈大师,问道:“哈哈老师,你看看这是什么宝物。” 哈哈大师只看了一眼,便笑道:“这储物袋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伸手拿了过来,往里掏了两下。 “储物袋?” “不是储物袋是什么?” “储物袋是什么东西?” “储物袋是一种宝器,它能装许多东西。不过,你的这个储物袋对我而言,实在太小了。” 哈哈大师说完,忽然将布袋往半空一仍,伸手指了一下,刹那间,布袋在半空变得极大,袋口朝下张开,从里面落下数十件东西出来。 哈哈大师将手一收,走到一个东西边上,捡起来看了一下,忽然扔得远远的,骂道:“我呸,这储物袋里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韩风在他拿起那个东西来看的时候,就已经看出那个东西是一件女人的肚兜,暗道:“那妖人喜欢美色,他的储物袋里装了女人的肚兜,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不多时,哈哈大师在数十件东西中捡了十多件有用的,一一放进布袋中,其他无用的,都被他扔得远远的,口里骂骂咧咧,说这储物袋的主人是个大蠢货,尽往储物袋里放一些没用和令人恶心的东西。 哈哈大师收拾完现场后,将手一晃,手里的布袋突然消失不见,韩风大奇,问道:“哈哈老师,布袋呢?” 哈哈大师道:“反正你现在也用不着,我先给你保管,我已经把它收起来了。” “你老身上也有储物袋吗?” “储物袋只是最低级的宝器,我用的是神器。” “神器?”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也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吧。在这个世上,有无数的器物,这些器物当中,有的得天地之造化,产生了奇妙的能力。于是,人们就把这些有着奇妙能力的器物划分为三类,一是宝器,一是圣器,一是神器。神器最为厉害,分上、中、下三品,圣器次之,也分上、中、下三品。至于宝器,并没有上、中、下之分,因为它的种类太多,实在无法分辨其中的高低,除了宝兵之外,其他的都是宝物,多数都没有攻击能力。圣器呢,无论它是什么品级,也无论它是什么形态,都有攻击的能力。” 说到这,将手一挥,手里多了一座精致的小塔,随手向外一仍,小塔飞了出去。脱手的时候,小塔还只有三寸大一点,但飞到一处山壁边上时,小塔已经不小,变成了一座丈大的七层塔。 “轰”一声,七层塔一碰着山壁,便将所撞之处炸得碎石乱飞,在山壁上开了一个大洞。哈哈大师将手一挥,七层塔飞了回来,变回原来的大小,被哈哈大师收得无影无踪。 韩风咋舌道:“好厉害。” 哈哈大师道:“这就是圣器,而且还是上品的。不过,它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小东西,我还有十多座塔,全都是神器,除了一座是上品的,其余的要么是中品,要么是下品。” 韩风大惊,暗道:“一件上品圣器都已经那么厉害,更何况是神器?这老家伙果然厉害。” 哈哈大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笑道:“我的宝贝还有很多,全放出来,别说是你,整个大梵寺的人,都会被惊动,还是低调点好。”说完,将手一挥,手里多了一尊五彩斑斓的佛像。 “这是什么?” “这就是神器,我给它取名为‘五色菩萨’,乃中品。” “它有什么用处呢?” “除了巨大的攻击能力外,它还能念经,不信的话,你可以听听。” 哈哈大师说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手里的那尊佛像突然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韩风起先还听不清是什么,但听了一会,才听出那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大概就是经文吧。 蓦地,韩风只觉一股睡意袭来,“咕咚”一声,竟是倒在了地上。哈哈大师一声大笑,将“五色菩萨”收起,伸手在韩风身上拍了下来。 韩风悠悠醒转,满脸尽是疑惑,爬起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睡倒?” 哈哈大师道:“你以为中品神器是好玩的吗,五色菩萨所念的经文,一共有八能,其中一能,便是令人昏昏欲睡。这还是我厚道,控制了它的威力,不然的话,你只听了几声,早就睡过去了。” 韩风听了,又惊又喜,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我要是有一件,那该多好。” 哈哈大师笑骂道:“臭小子,你想要不是?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不过,你得好好的练功,等你把功夫练到令我满意了,我再给你。” 韩风一拍胸口,大声道:“哈哈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练功的。” 于是,两人离开了山谷,往莲花峰而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哈哈大师已经把韩风从梦里叫醒,传了一套内功心法给韩风。 这套内功心法是大梵寺最顶尖的武学,叫做《大悲无上经》,此功玄奥无比,被视为佛门武学中的六大绝学,除了大梵寺的方丈之外,能修炼此功的,都是大梵寺的顶尖人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悲无上经》既然是大梵寺最顶尖的武学,又是佛门六大绝学之一。普通的人,别说领悟,连看都看不懂,资质好一些的,就算能看懂,但想要领悟,也得废一番功夫。更重要的是,这《大悲无上经》一共三千文,分为十八重,一重比一重艰难。 哈哈大师并没有修炼此功,但以他的修为,此功早已被他看破,指点起韩风来,比精通此功的人还能会说。 至于哈哈大师为什么没有修炼此功,那是因为他当年在大梵寺毫不起眼,有一年外出,遇到一个高僧。那高僧是大梵寺的一位祖师爷,正面临百雷劫。哈哈大师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被那位高僧在渡过百雷劫之后开光,并收为记名弟子。此后,哈哈大师回寺修炼,多次下山游历,终成一代高手。 两百年前,哈哈大师成功渡过百雷劫,回大梵寺等飞升。料不到,他这一等,便没个尽头,一晃就是两百年。在这段时间的早期,他早把大梵寺所有的武学翻遍,可以说,就算没修炼,也已全都领悟。 这么多年来,哈哈大师本可以收徒弟的,但他就是没收,总觉得大梵寺里没有自己看得上眼的。如今,他破天荒的收了韩风这么一个高足,自是希望韩风将来能够成为天底下最杰出的人才。大梵寺武学虽多,但没有一样比得上《大悲无上经》,因此,他也不管韩风有没有慧根,日后能否领悟,先传给韩风再说。在他看来,韩风不学便罢,一旦要学,就要学最顶尖的。 事实上,韩风的资质远远超过了哈哈大师的想象,哈哈大师只是把《大悲无上经》说了一遍,韩风已经一个字不漏的记在了脑海中。哈哈大师愣了一会,才如获至宝的跳了起来,口中大呼神才。 之后,哈哈大师便教韩风怎么吐纳,韩风一点就通,不消半会,就已经初步掌握了窍门。他体内有一百多年的内力,经过哈哈大师传授导气之法,虽不敢说全都化为己用,但也能用上一些。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天已大亮。哈哈大师见韩风学得甚快,大为满意,便将韩风带到一处,给了韩风两个水桶。 那两个水桶即不是木做的,也不是铁做的,本来已经够大了,提在手中,却比铁做的还有重十倍。幸亏韩风的力气大得惊人,又初步学会了运气之法,这才能够将它们提在手中。 第五十一章 白兔斗黑蛇 哈哈大师拍了拍韩风的肩膀,道:“小风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你的梦想,开始努力吧。” 韩风大叫一声:“为了五色菩萨。”提着两只水桶,转身大步而去。 “回来的时候,记得不要用力,还用气,明白吗?” “明白。” 当天,韩风在莲花峰和山谷之间来回跑了三趟,每次回莲花峰的时候,他都要双臂左右平举,提着装满河水的水桶。三趟下来,天色刚好下黑,把他累得够呛。若不是他在途中运气,光凭一身蛮力,不出五里,早就被累趴下了,更何况回来的时候,还是上山的路,别提多艰难。 至于六桶水,都倒在了花池中。 第二天天刚一亮,韩风便起床,又到山谷中打水。三趟下来,结果虽然还是累得大汗淋淋,但比起昨日来,多少有些进步。到了夜里,韩风便修炼《大悲无上经》,做些吐纳的功夫。 如此过了半个月,韩风仗着内力深厚,运气之法略有小成,就算是平提着两桶装满水的水桶,也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吃力,来回三趟的时间更是缩短了一个时辰。 哈哈大师见韩风进步极快,便开始传授他一些招法。这些招法除了基本的拳脚招式外,还有步法和身法。那步法叫“莲叶步”,那身法叫做“回风落叶”,两者都是极厉害的功夫,韩风虽然聪明,短时间内,也只能初步掌握诀窍,想要练到熟练,须得苦练一段时间。 这一日,正是韩风开始练功的第二十三天,他提着水桶正在山中疾走着。由于现在的他,不管是体力,还是脚力,都比练功前强大了许多,再加上体内有一百多年的内力,一旦施展运气之法,调动真气,虽是疾走,但却与奔跑没什么两样。 进入一条小山道之后,忽地,路边的草丛中窜出一只小兔子来。 韩风只见白影一闪,生怕踩着了,急忙收住脚步,待看清那是一只小兔子后,不由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家伙好不调皮,快些回家去吧。” 那只小兔子通体纯白,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又亮,长得十分可爱。站在山路中央,左看看,右瞧瞧,像是没有看到韩风。 韩风见了,好生奇怪,跺了一脚,要把小兔子吓走。 不料,小兔子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走到他的脚边,绕着他走了一圈,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裤脚,发出古怪的声音。 韩风越发奇怪,将水桶放下,蹲下去道:“小白兔,你要做什么?”伸手要摸小兔子的脑袋。 小兔子向旁跳开,朝韩风叫了一叫,扭头就跑。跑了十几步,回头过来,看着韩风,目中露出祈求之色。 韩风看到这里,笑了笑,问道:“你要我跟你去吗?”小兔子仿佛能听懂他的话,居然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韩风大奇,将水桶提到一边,跟着小兔子去了。那小兔子跑得奇快,压根儿就不是普通的兔子,若非韩风这些日子练了功夫,早被它甩开了。 不知不觉,韩风追着小兔子在山里跑了四十多里,连来时的路都不记得了。又跑了数里,地势向下,进了一个山谷中。 韩风正跑间,忽听前方传来两声怪叫,一道白影和一道黑影窜起半空,各展手段,斗了一下。 那只小兔子赶了上去,跳上一块大石头,朝场中叫叫,然后又回头朝韩风发出古怪的声音。 韩风跑到近前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场中一片空地上,正有一只兔子和一条蛇对峙着。 那蛇全身漆黑,一对眼睛却是红色的,略有四尺长,盘着身子,头高昂,口里“咝咝”吐出红色的蛇信。那兔子比小兔子大得多,背上有一道金色的痕迹,此刻,它后脚站立,前脚抬起,口中嘶嘶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种警告。 陡然间,那条黑蛇飞了出去,将口一张,咬向了兔子。那只兔子将后脚一蹬,居然闪避开去。但是,那条黑蛇等了许久,此时已经不能再等,一定要把兔子吃掉,一次攻击不中,瞬间又发动了第二次攻击,第三次攻击,第四此攻击…… 那只兔子本领大得吓人,丝毫不惧黑蛇,与黑蛇在场中激斗起来。 韩风看了一会,想要帮兔子的忙,但那黑蛇看上去十分的骇人,任谁见了,都会有些胆怯,加上一兔一蛇斗得飞沙走石,宛如武林高手大战一般,场面之惊人,他想插手,也无从插起。一个不好,被黑蛇咬了一口,英年早逝,多划不来。 就在这时,那只小兔子口中突然发出了着急的叫声,韩风尚未明白过来,忽听“砰”的一声,场内的一蛇一兔终于见了分晓。那只兔子虽然在黑蛇身上重重的踹了一脚,将黑蛇揣得受了伤,但黑蛇也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在兔子身上咬了一口。 那只兔子落地之后,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背上的那道金色痕迹突然大亮起来,“嘶”的一声,一道金光射出,打在了黑蛇身上。那条黑蛇受了金光一击,痛得发出一声大叫,伤处鲜血流出。 韩风见了,拍手赞了一声。那条黑蛇将头一转,眼珠睁得老大,凶狠的瞪了韩风一眼。忽见它将身一扭,周身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条长达两丈的黑蟒,口一张,一股黑烟喷出。 韩风万想不到这只黑蛇除了凶狠无比之外,还已经修炼有成,变得如此巨大。那股黑烟是喷向兔子的,韩风却是吓得惊叫一声,转身便跑。 就在韩风转身的时候,那只兔子将头一低,背上那道金色痕迹中射出一道金光,将黑烟打得飞散。 那条黑蟒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咆哮声,口里不断的喷出黑烟,朝兔子卷去。兔子只是将头低着,背上那道金色痕迹中发出一道道的金光,一一将黑烟击散。黑烟所过之处,花草树木全都枯萎。 忽听“轰”的一声,一道黑烟卷出,将兔子大得翻了几个跟斗。原来,那只兔子早已被咬伤,毒素侵入它的体内,它若不与黑蟒相斗的话,还可慢慢的痊愈,一旦与黑蟒相斗,毒素越发深入,发了十几道金光之后,已经坚持不住,一时发不出金光,被黑烟打个正着。 那只小兔子惊叫一声,朝黑蟒扑了过去。眼看小兔子就要被黑蟒一口吐掉,那只兔子翻身站了起来,一股金光射出,将那条黑蟒打得飞出好远,撞在一块山石上,山石顷刻碎裂。 韩风跑了数十步后,想到那条黑蟒那么凶恶,小兔子与那只兔子万万斗它不过,自己身为男子汉,居然见危就逃,妄自是人。 他将牙一咬,决定豁出去了,转身跑了回去。当他跑回场中的时候,那条黑蟒正好从地上飞了起来,向紧紧护在兔子身前的那只小兔子窜了过去,口大张,蛇信吐出,随时能把小兔子和兔子卷入口中。 韩风看到这里,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愤怒,一声大叫,将右手拍了出去。霎时间,一道一股巨大的力量由他掌心吐出,宛如长龙般飞出,“砰”的一声,将那条黑蟒打得远远飞起,撞在山壁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韩风隔空一掌将黑蟒打飞之后,整个人虚脱得坐到了地上,身上再无半分气力。幸好那条黑蟒受了这么一击,转眼变成原来模样,寸断而死,不然的话,这条黑蟒一旦不死,势必将韩风一口吞掉不可。 黑蛇既死,那只小兔子十分高兴,原地跳跃了几下,还摆动着脑袋。那只兔子也很高兴,但它已经跳不起来,朝小兔子叫了一声,转身走了。 那只小兔子奔到韩风身边,张嘴舔了舔了韩风的手背,怪叫一声,转身如飞而去,转眼没入草丛中。 这小兔子甚有灵性,把韩风带到这里,显然是想请他出手救场,不过,小兔子走得那么快,韩风压根儿就没时间向它询问出去的道路,心底不由苦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韩风恢复了一些力气,站了起来,四下看了一眼,转身朝谷口走去。出了山谷,由于来时没有注意四周的情况,韩风哪里还会认得来时途径,只要前方有路可走,他也不管是不是回去的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走了好一会,忽见远方有一座形如婷婷少女的巨大山峰,韩风是第一次看到,自然认不出,暗道:“不知道这座山峰里有没有住着大梵寺的人,如果有的话,我便过去询问。”这么一想,加快脚步,向山峰所在的方位奔了上去。 那山峰远远看去的时候,已经十分巨大,到了近前,早已看不出它的样儿,韩风置身其间,极目所望,除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古树外,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宛如一座没有人烟的空山。 韩风在山里走了一会,来到一片林外,只见一块石碑立在前方,写着“玉女峰后山重地”七个大字。 第五十二章 偷窥小师妹 韩风来到石碑前,随手在石碑上摸了一下,说道:“玉女峰这名字倒很好听,这山里一定住着大梵寺的人。我是哈哈老师的徒弟,也算大梵寺的一份子,由后山进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完,抬脚进了树林。 那树林极大,韩风走了半天,才从林中走出。不多时,韩风走到了一个湖边,坐下来歇息。这湖极大,阳光照来,湖面闪耀着夺目的光彩。韩风看了一会湖色,自觉歇息够了,便沿着湖边走去。 走了一盏茶时间,忽听远处传来嬉笑之声。韩风听得人声,心中大喜,哪里还能分辨得出这嬉笑之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脚下猛地一紧,朝嬉笑之处飞奔了过去。穿过一片草丛,韩风刚跑上一个小山坡,张口正要大叫。 瞬息间,他张大的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还急忙把身躯趴在了地上,向后缩了一下。原来,他一跑上山坡,双目向下一看之际,便看见三个女子正在湖里洗澡,虽然只是露出一个头,但他是在女人堆里长的,那三人是男是女,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的娘呀,这里怎么会有女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在湖中脱光了洗澡,难道就不怕别人看见吗?”韩风心里想着。 那嬉笑声阵阵传来,听上去也就是少女的笑声,其中一个,特别的娇婉、动听,引人遐想。韩风听得一阵心跳,闭上双眼,口中轻轻地念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俟了一会,那嬉笑声停了下来,韩风忍不住向上爬了一点,缓缓将头抬起,朝湖中望去。这一看,他顿时呆住了,只觉耳红心跳,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心头。只见那三个少女正从湖里上来,雪白的身子,漆黑的长发,说不出的美丽。内中一个,不过十三岁的样子,清丽脱俗,天仙一般的可人。 韩风呆看了一下,突然醒悟,急忙将身子往后缩了一下,翻个身来,望着天空,低声说道:“不行,我不能再看了,再看的话,不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还对不起佛祖。佛祖啊,请你原谅我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是个半大的男人,俗话说食色性也,他脑海中想的尽是刚才的画面,要不是强忍着,只怕又要抬头去看。 韩风一拳打在自己的身上,骂道:“你这该死的小子,又不是没有看过女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不去想,那就没事了。” 不料,他越逼自己不去想,脑海里越是想得更多,想到最后,竟是有些情不自禁,想入非非起来。忽然,一股怪异的力量从丹田升起,使得他愈加兴奋,一声大叫,爬了起来。 “谁?” 娇叱声中,一条人影飞也似的掠上山坡,“铮”的一声,拔剑出鞘,剑光一闪,朝韩风刺了上去。 韩风才刚站起,便觉一股森森剑气临身,欲火全消,将“回风落叶”的身法施展开来,向外闪避,只听“嘶”的一声,剑光过处,韩风的一角衣衫被剑锋划破,化成满天飞羽。 那女子原以为自己这一剑刺出,这人非被自己刺伤不可,不料这人竟然闪了开去,落在好几丈外,口中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异。转眼之间,两条人影掠上了山坡,站在那女子的身边。 “青青姐,你为什么要向他出手?他得罪了你吗?”一个娇婉的声音道,正是刚掠上来的两人中的一个。 韩风一听这个声音,不用看相貌,就知道她是三女中最为美丽,最为可人,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小师妹,这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跑来的,刚才我们三个在湖里洗澡,也不知道……哼,淫贼,说,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又羞又气,粉面通红,将剑尖朝韩风一指。 韩风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双手道:“误会,误会,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们……” 话刚说到这,那女子飞身一剑刺出,喝道:“好你个淫贼,我今天不刺瞎你的眼睛,我就不是司徒青青。” 韩风大惊失色,眼见这一剑来得凶狠,不敢招架,转身便跑,将“莲叶步”施展开来。 司徒青青,也就是那女子的剑术已有火候,连人带剑的飞着追了韩风二十多丈,向韩风身后连接刺了三十多剑,出手迅捷异常。奇怪的是,每一剑总在即将刺着的当儿,就给韩风闪了开去。 司徒青青不知韩风用的是什么步法,但她此时已经认定韩风不是大梵寺的弟子,身形落地之后,一声怒啸,将剑一仍,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胸前捻了一个法诀,霍的一指点出。那把剑疾飞出去,化作一道青光,绕着韩风不断的击刺。 韩风虽有“莲叶步”,但也只练得略有小成,还不算熟练,此刻被飞剑攻击,跑不出去,只能在两丈大的地方奔来跑去,好几次险些让飞剑刺着。 “姑娘,你误会了,我刚刚来到,什么都没有看到,请你把剑收回去吧。”韩风一边疾跑,一边大叫,一个不小心,又险些被飞剑刺着。 司徒青青充耳不闻,将体内的真气运到极致,一心一意的催动飞剑。 忽听“当”的一声,一道金光飞出,将司徒青青的飞剑弹开。司徒青青手指一弯,飞剑顿时飞回,被她拿在手中。 “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司徒青青惊诧的问道。 那道金光是一串佛珠,一共有十八颗,是从小师妹的衣袖里飞出来的。将佛珠拿回手中之后,小师妹那娇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青青姐,我见你的‘青光剑’就要伤着他,不忍见他受伤,才会出手帮他挡了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为难的。” 司徒青青听了,啼笑皆非,说道:“小师妹,你太善良了,我敢说这淫贼不是我大梵寺的弟子,就算刺伤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另一个年纪比小师妹大一些的少女道:“青青姐说得对,小师妹,你就让青青姐将这个淫贼刺伤,然后咱们一起把他捉到执法长老那儿,让她老人家处置。” 小师妹明澈的大眼睛眨了一下,问道:“一定要刺伤他吗?” 韩风此时已经停了下来,生怕自己一旦有要逃走的意思,三女便要一起对付他,听了小师妹的话,忙道:“小师妹,你们不一定要刺伤我,我乖乖的跟你们走就是。” “住口!”司徒青青娇喝道。 韩风道:“为什么要住口?” 司徒青青怒道:“小师妹是你叫的吗,你再敢叫一句小师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风听了,哈哈一笑,道:“我叫的又不是你,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是你们哈祖师……” “找死!”司徒青青怒喝一声,香肩一晃,一剑刺了出去。 司徒青青两岁进大梵寺,至今已有十二年零五个月。她进寺的那一年,院主便从长老院请来了八位长老,用大梵寺的绝学为她打下了极为深厚的根基。她三岁开始习武,六岁练剑,剑术上的造诣,此时已经比一些内门弟子还要高深。她这一剑尽了全力,韩风连“莲叶步”都来不及施展,当即让她一剑刺伤。 好在韩风危机之际运气提身向外闪了一下,不然的话,这一剑非把他刺得躺在地上哼哼不可。 “你这婆娘出手好狠,再敢向我出手,休怪我打得你不知东南西北。”韩风一手捂着剑伤之处,口中大骂道。 司徒青青虽然是第一次听到“婆娘”二字,但也知道这个词极不好听,气得全身发抖,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立即向韩风出剑,而是一声冷笑,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将我打得不知东南西北。” 韩风听出她语带讥讽,心里一怒,大声道:“你看好了,待会别哭鼻子。”说完,做出一副武林高手出手前的模样,看上去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司徒青青等了一会,不见他出手,嘲笑道:“怎么?你就这点能耐吗?” 忽听韩风一声大喊:“来了!”一掌拍了出去。掌出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掌风生出,甚是惊人。 司徒青青吓了一跳,暗道:“这小子先前难道是假装的吗?”正要出剑,忽觉韩风这一掌除了掌风吓人以外,掌劲只是向外吐了数尺,然后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光凭掌风,还伤不到自己,不由一愣。 早先时候,韩风隔空一掌拍出,立时就将黑蟒活生生震死,掌力之强,少说也有八九十年的内力,但现在这一掌劈出之后,掌风有五六十年的声势,掌力却不到十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韩风练功才不过二十多日,可以说是毫无武学经验,前后两掌的威力为何会有极大的差别,又岂是现在的他所能想出来的?他与司徒青青一样,也为自己的这一掌愣了一下。 小师妹和另外一个少女当然也愣了一下,忽听小师妹发出一声娇笑,说道:“你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好生可笑。” 第五十三章 三女商议 韩风听了,朝小师妹望去,见她长得粉啄可人,娇柔水灵,惹人喜欢,加上她先前为自己挡了一下,心底对她越发有一种莫名的好感,答道:“小师妹,我是莲花峰哈祖师的弟子,名叫韩风,你叫什么名字?” 小师妹天真烂漫,正要回答,司徒青青已然将青光剑一振,发出“嗡”的一声,剑光大涨,剑气森森。韩风还以为她要对自己出手,急忙暗中运气。 司徒青青却没出手,而是娇声喝道:“莲花峰我倒听说过,至于什么哈祖师,一定是你瞎编的。你若从实招来,我还能对你客气些,你若敢有半句假话,我就在你身上再刺一剑!” 韩风听她这般凶悍,便大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若不信,可以去把你们的师父叫来。” 司徒青青不屑的望了韩风一眼,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见我们的师父。小师妹、晓灵妹妹,你们先走,去把本院的人叫来,我在这里拦住他。” 另一个少女听了这话,顿时明白司徒青青的意思,暗道:“青青姐这是要教训这小子,这小子好生无礼,不管他是不是大梵寺的弟子,私闯本院重地,已经是犯了大梵寺的寺规,让青青姐教训他一下也好。”想罢,伸手一拉小师妹,道:“小师妹,咱们走吧。” 小师妹却没举步,问道:“青青姐,你把我和晓灵姐姐支开,是不是要对他不利?” “小师妹,你快走吧,这件事你不要多管。”司徒青青道。 “青青姐,师父常常教导我们,要我们与人为善,以和为贵,你真要对他不利的话,不就是违反了师父的教诲吗?”小师妹道。 “师父的话当然没错,不过,这件事另当别论,他是一个淫贼,我们不用跟他客气。” “淫贼是什么?” “淫贼就是……就是……” 司徒青青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淫贼”究竟是什么,一跺脚,道:“小师妹,这么羞人的话你还是别问了,总之,他是一个大坏蛋,大坏蛋你总该知道吧,我打大坏蛋,就是替天行道。” 小师妹眨了眨眼,道:“如果他是一个大坏蛋,青青姐教训他的话,我不反对,可他不像啊。” 韩风听到这里,对小师妹的好感越来越深,道:“小师妹,还是你懂事,不像某些人,一口咬定我是淫贼,简直就是对我的诬蔑。” 司徒青青狠狠地瞪了一眼韩风,扭头对小师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师妹,你年纪还小,别被他的表面给骗了。再者说,我一看见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里属于后山重地,除了本院的弟子外,其他的人,就算是其他院的弟子,也不得踏入一步,谁敢踏入一步的话,就是犯了本院的规矩,本院的人,都有责任将他拿下。只此一点,我就能出手教训他。” 韩风忙道:“我不是故意进入贵院后山重地的,我迷了路,想找人打听回莲花峰的路,无意之中,来到了后山,只好从后山进入,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贵院的规矩,我要是早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做了。” 小师妹听他说得这么诚恳,爱心泛滥,居然帮他说话道:“青青姐,他说的很有道理呀,他也是无心之失,咱们放了他,让他离开这里就是了。” 一听这话,别说司徒青青,就算是另外一个少女,也不禁粉脸一变,娇声道:“不行,不管是什么人,一旦擅自进入本院的地方,都要接受本院院规的处置。小师妹,本院的院规,你应该是知道的。” 小师妹想了想,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韩风不等其他两女开口,急忙说道:“好办,好办,我早已说过,我会跟你们前去的。” 司徒青青将青光剑一劈,一道剑气飞出,“砰”的一声,将数丈外的一块地面劈了一道口子,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再敢多嘴,我就对你不客气。” 韩风张嘴欲言,但被司徒青青凤眼一瞪,又赶紧把话咽了下去。这倒不是他怕司徒青青,只因在这件事上,首先是他理亏,谁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竟从人家的后山进入呢。进入后山倒还罢了,居然还偷看人家洗澡,这简直就是非常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换成一般的人,只怕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拿下了。 三女走到了一块,叽叽咕咕的商议怎么“处置”韩风。司徒青青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盯着韩风,一旦发现韩风有所异动,她就会第一时间让韩风知道她的厉害。 不多时,三女的商议有了结果。小师妹天真无邪,认为韩风不是大坏蛋,只要韩风跟她们去就行了,没有必要先教训他。至于另外一个少女,她认为韩风看上去虽然有些可疑,但韩风已经被司徒青青刺了一剑,算是教训过了,只要韩风不在途中逃跑的话,便不会对付他。是以,司徒青青以一票之差,不得不放弃先狠狠地教训韩风一顿,然后再把韩风押到本院接受处置的想法。 “淫贼,你跟我司徒青青听好了。我们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乖乖的跟我们来,在此途中,你最好老实些。你若敢有逃跑的举动,我就第一个打断你的腿,叫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听清了吗?”司徒青青将剑收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韩风,像一只母老虎般的道。 韩风闭着嘴巴,并不说话。 司徒青青向前一步走出,娇喝道:“你哑巴了不成,快回答我的话。” 韩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指了指了司徒青青,摇摇头。 “噗嗤”一声,小师妹笑了起来,韩风看得一呆,暗道:”小师妹真是天生丽质,她的美,是最让人舒心的。” “你是怕一开口,青青姐就要对你不客气吗?你放心吧,你回答青青姐的话,不算多嘴。“小师妹笑道。 韩风呵呵一笑,开口道:“那我就放心了。”对司徒青青道:“我要跑的话,早就跑了,何必等到现在?我早已说过,我会乖乖跟你们去的,是你一上来,就像……咳,反正我跟你们去就是了。” 司徒青青听到“就像”的时候,杏眼已经瞪了起来,听韩风没说自己像什么,但早已猜到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心里气得不行,暗道:“小淫贼,先让你得意一会,待会再叫你好看。” 当下,司徒青青走在前面,小师妹与另外一个少女走在后面,韩风走在中间,朝远处走去。 韩风走了十多步,回头问道:“小师妹,我已经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走在最前的司徒青青已经打定主意先让韩风“嚣张”,她今后有的是时间教训韩风,便没有回头喝叱韩风的行为。 没等小师妹开口,另外一个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娇嗔道:“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你好好的走便是路,那来这么多的废话。” 韩风道:“这位师妹,我说的可不是废话,我的确是大梵寺的弟子,只是我师父地位太高,你们不但不认识,还没有听说过。” 那少女听了这话,越发怀疑,问道:“你师父当真是我大梵寺的人?” “我若骗你,天打雷劈。” “你有没有说谎,我暂时还不敢断定,但你既然能说出莲花峰这三个字,说明你不是一般的人。莲花峰是我大梵寺的禁地之一,我们玉女峰距离莲花峰虽然只有五十多里,但本院的同门,谁也没有去过莲花峰,更不知道莲花峰上住着什么人。” “莲花峰是禁地?”韩风在莲花峰住了一段时间,但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莲花峰属于禁地。 不等那少女开口,小师妹娇声道:“是呀,我听师父说过,早在两百年前,莲花峰就已经是禁地了。我还听师父说,那山里住着本寺的高人,叫做什么,连师父都不知道。你如果是莲花峰那位高人的弟子,我们只怕要叫你一声小师祖呢。” 司徒青青听到这,哼了一声,大声道:“小师妹,你别听他吹牛。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做我司徒青青的弟子都还不配,怎么可能是本寺老祖师的弟子?他若是本寺老祖师的弟子,我就给他磕头。” “你这么凶,若是给我磕头,我夜里岂不是要做恶梦?算了,到时候你给我敬一杯茶就行了。”韩风此时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在押的“淫贼”,倒好像是一个长辈一般。 司徒青青柳眉一竖,银牙紧咬,暗骂道:“死小子,死淫贼,总有一天,我司徒青青一定要你知道得罪本小姐的下场。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出了大梵寺,我都有办法对付你。” 这时,只听小师妹帮司徒青青说话道:“你说错了,青青姐并不凶,只是你不了解她,其实她很好。” “她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就想在我身刺上几剑。”韩风低低的道。 第五十四章 如此师徒 “小师妹,你跟他说这些什么干什么?我凶不凶,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哼,我倒希望他觉得我凶,那样一来,他就不敢对我无礼了。” 司徒青青原打算不再说话了,但听了小师妹的话,又忍不住说了两句。这也难怪,别看她在三女当中是最大的,但比起韩风来,她都要小了半岁的样子。试问一个十四岁出头的少女,剑法再怎么高强,身上又怎么可能不会有几分孩子气呢? 韩风今天“偷看”的倘若是二十来岁的女子,情形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不是被打得半死,就是早已被擒住,捉到院里处置去了。 四人静静地走了一会,那小师妹突然说道:“喂,韩风,你就是男人吗?” 韩风一听,乐了,回头道:“小师妹,你没见过男人?” 小师妹面上微微一红,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玉女峰半步,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人。” 韩风怔了一怔,暗道:“这么说来,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了?” 才刚想完,心里升起一股内疚,忖道:“小师妹宛如一株空谷中的幽兰,又好似一朵洁白无瑕的莲花,单纯得令人怜爱,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她?呸呸呸,韩风啊韩风,亏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居然这么想那么可人的小师妹,说你一百句龌龊,也是轻的了。” “你怎么不说话啦?难道你不是男人吗?”小师妹双眼睁得大大的,天真的问道。 韩风心底苦笑一声,口中道:“我当然是男人。” 小师妹笑道:“原来男人就是你这副摸样。你刚才不是问我叫做什么吗,我告诉你呀,我叫做凌雪儿。” “凌雪儿,这名字真好听。” “是吗?我也觉得不错。”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吐出,韩风一定认为这人有些自恋,但从小师妹口里说出,韩风不但不觉得她自恋,反而对她还有一种怜惜。 “与我走在一块的这个姐姐复姓皇甫,名为晓灵,我叫她晓灵姐姐。走在前面的青青姐复姓司徒,名为青青。她们都是很了不起的人,我与她们……” 凌雪儿说到这,走在她边上的皇甫晓灵忽然打断她的话,拉起她的手道:“小师妹,我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和你一样,都是一个女孩子。” 凌雪儿笑道:“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忽听衣袂飘动,几条人影从前方跃了上来,内中一人诧道:“三位师妹,这人是谁?你们带他来做什么?” 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其余几个,虽然也是女子,但年纪只有二十来岁。 “白师姐,你来得正好,这人……这人是一个小贼,闯入后山重地,我们准备押他前方本院戒律堂,交给执法长老发落。”司徒青青道。 白师姐一怔,接着问道:“你们可曾问出他的来历?” 凌雪儿道:“他说他叫韩风,是莲花峰老祖师的弟子。” 白师姐听了,面色一变,道:“先别把他押去戒律堂,把他带去本院的迎宾堂,我这就去禀告此事。”说完,将身一起,身如一道光影,转眼去得远了。 韩风看了,赞道:“白师姐好高超的轻功。” “闭嘴。”司徒青青娇喝道。 韩风果然闭上了嘴,再也不说半句话。 不多时,三女与那几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将韩风“押”到了迎宾堂的一间佛堂外,佛堂里供奉的是一尊佛母,一脸的慈祥,微微含笑,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注视之中。 过了一会,白师姐不但请来了本院身份极高的几个长老,还请来了本院的院主。 这一院的院主法号无难。无难师太有一对雪白的眉毛,三十年前,武林中人就已经送她了一个雅号,叫做“白眉神尼”。 无难师太见了韩风,不敢怠慢,合十问道:“小施主,你可是范无闲带来的那个少年吗?” 韩风学着无难师太的样儿,双手当胸一合,道:“正是晚辈。” 无难师太心底微微一惊,对身后一个弟子道:“静因,你快代本院主去莲花峰把哈祖师请来。” “是,师尊。”静因转身离去。 忽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不必了。” 这声音响起的时候,人还在二十多里外,转眼之间,人已经凭空出现在场中,一手摸着胡须,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岂不正是哈哈大师? 无难师太虽然是第一次见哈哈大师的真身,但因为她掌管的这一院就在玉女峰,而玉女峰算是莲花峰的邻居,是以,她早就从方丈那儿知道莲花峰上有一个老祖师,要她严令弟子不得靠近。 至于这位老祖师叫什么,她一直不知道,直到哈哈大师突然出关,将韩风拉走,惊动了方丈和长老院,她才从上次的大会中得知哈哈大师的名字。 此刻,无难师太一见哈哈大师现身,急忙跪了下去,恭敬地道:“弟子无难,拜见哈祖师。” 她这一跪,其他人也都跪了下来,凌雪儿既好奇又觉好玩,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却是又惊又疑。韩风上前几步,向哈哈大师行礼道:“徒儿拜见哈哈老师。” 哈哈大师伸手一拍韩风的脑袋,骂道:“你这小子就会偷懒,你的水桶呢?” 韩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在半路上遇到了一只小白兔,它带我去了一个山谷,来回的时候,我迷了路,一不小心,就走进了玉女峰的后山,然后……然后就与三位师妹产生了误会,与她们到了这儿来。” 他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偷看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洗澡的事说出来,那样的话,不但他脸上难看,也会给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带来极大的伤害。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哈大师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对无难师太道:“起来吧,哈祖师不喜欢这一套。” 无难师太听了,这才率众起身。 哈哈大师伸手一拉韩风,道:“无难,改日我再叫这小子来给你院赔礼道歉,可好?” 无难师太忙道:“不敢,哈祖师与令高足能够光临本院,那是本院的无上光荣,弟子本想挽留哈祖师在此做客,但弟子看哈祖师似有要事,就请恕弟子不挽留了。” 哈哈大师一声大笑,道:“对对对,这些繁文缛节要他做什么。想去就去,想留就留,不必多说。”话罢,拉着韩风凭空消失,转瞬出现在一间屋顶,下一刻,两人从屋顶上凭空消失,不知何处去了。 无难师太见了,大惊失色,叫道:“瞬间移动。” “师父,什么叫瞬间移动呀?”凌雪儿问道。 “瞬间移动是一门至高的身法,刹那间可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想要做到瞬间移动,必须拥有足够的功力,一旦功力不够,冒然去学,身子势必被强大的真空玄气撕裂,而能真正掌握瞬间移动的人,都是后天三品及其以上的高手。哈祖师不但掌握了瞬间移动,还能带着人瞬间移动,这份身手,至少也是后天四品。”无难师太说道。 这话说完以后,无难师太又暗自惊骇的道:“从这里到那间屋顶,至少也有三十丈,哈祖师既要施展瞬间移动,又想护着韩风,不让他被瞬间移动时的那股强大力量所撕碎,这份能耐,又岂是后天四品所能概括的?难怪长老院的觉深长老说哈祖师两百年前已经达到了后天六品,渡过了百雷劫。” 又想:“哈祖师既然已经渡过了百雷劫,这两百年来,他老人家为何还没有飞升呢?若说他老人家修为不够,又何以成功渡过百雷劫?传说那百雷劫威力强大,除了能够飞升的人可以抵挡得住外,无论是谁,都要被震得魂飞破散,不得超生。哈祖师至今还不飞升,实是一大怪事。” 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传出去,势必震惊天下,引来极大的麻烦。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告诉本院的弟子。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只有大梵寺的高层,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将之传到外面去的。 哈哈大师拉着韩风施展瞬间移动,速度之快,比什么御风术,御剑术,蹑空术等等,快了不知多少。在韩风的感觉中,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来到了莲花峰的那座宫殿前。 “哈哈老师,你所用的身法一定是瞬间移动吧?”韩风问道。 哈哈大师哼了一声,在韩风头上拍了一下,道:“我叫你去挑水,你却跑去玉女峰勾引小师妹,成何体统?” “冤枉,我没勾引小师妹。我只不过一不小心看到了她们在湖里洗澡,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多看。”韩风不敢隐瞒自己的行为,老老实实的交待一切。 哈哈大师又哼了一声,做出一副黑面神的样儿,道:“你还真行,胆子胆到想做采花贼。” 突然发出招牌似的哈哈一声大笑,伸手一拍韩风的肩膀,道:“小风儿,下次再有这种事,小心一些,别叫人家当场抓住。不然的话,我这个哈祖师也帮不了你啦。” 第五十五章 小师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韩风提水已经满了一个月。 这一日,哈哈大师把韩风叫到跟前,对他说道:“小风儿,你还记得玉女峰的那件事吗?” 韩风一怔,不知道哈哈大师为什么会这么问,点点头,道:“徒儿当然记得,这事才过去七八天。你老这么问的意思是?” “我那日把你带走的时候,不是对无难说过,改日要你去玉女峰赔礼道歉吗?” “哦,徒儿明白了。你老当真要徒儿去赔礼道歉么?” “我哈哈大师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 “那好,只要你老说一声,徒儿立刻前去玉女峰。” 韩风一想到能玉女峰,心底不由浮现出凌雪儿那张天真、可人的脸来,当然,他也想到了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只不过,他想得最多的还是凌雪儿。 “你要去的话,绝不能空手过去,免得被人笑话。”哈哈大师道。 韩风听了,苦笑一声,道:“哈哈老师,你老又不是不知道徒儿身无长物,徒儿倒是想备些礼物,可徒儿实在……” 哈哈大师不等他说下,双手忽地一拍,叫道:“有了。” “什么有了?你老有了吗?” “我呸,你才有了。我是说,我有办法了。你等着,我去去就来。”哈哈大师说完,将身一晃,人已飞了出去。 片刻之后,哈哈大师从远处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一个又大又精致的礼盒,脚底下走得飞快。 转眼到了近前,哈哈大师将手中的礼盒扬了一扬,问道:“小风儿,你猜猜看,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韩风想了想,心头一动,问道:“莫非是你老从别处移植到莲花峰的‘罗汉果’?” 哈哈大师一愣,诧道:“你怎么知道?” 韩风笑道:“莲花峰除了‘罗汉果’之外,徒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送得出手的东西。” 哈哈大师道:“谁说的?莲花峰的好东西多着呢,只是你小子还没见识到罢了。拿着。”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韩风。 韩风伸手接过礼盒,放在地上打开一看,只见盒里整整齐齐,一层层的摆满了“罗汉果”,少说也有五十个。这“罗汉果”就是哈哈大师一个月前摘来给他填饱肚子的那些果子。此时,他早已知道“罗汉果”的功效,见哈哈大师出手这么大方,不由暗暗惊讶。 哈哈大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眼一瞪,道:“怎么?你以为师父很小气吗?” 韩风忙道:“徒儿不敢,你老大方着呢。” 哈哈大师哈哈一笑,将手一挥,道:“去吧。到了玉女峰,无难可能会留你玩几天,别急着回来,好好把玉女峰玩个遍,与玉女峰的那些师姐师妹们打好关系,对你有好处。” 韩风搔搔头,道:“有什么好处?” 哈哈大师骂道:“混小子,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大梵寺有三十六院,每院的院主看似和睦,其实暗地里不知斗了多少次。” 韩风一惊,道:“哈哈老师,你老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大梵寺每隔五年,都会举行一次比武大会,每院的弟子,无论是谁,什么身份,都可以参加。前十名的人,到时候可以到如来峰修行三个月。这不但是一个大好处,还是一种殊荣。为了争夺前十名,每院的院主简直就是绞尽了脑汁。” “大梵寺不是佛门圣地吗,怎么会为了比武之事大打出手呢?” “佛门圣地那是外人说的,真要是佛门圣地的话,哪里来的那么多俗家弟子?说白了,大梵寺也属于武林的范畴,只要是武林中人,哪一个不争强好胜?不争强好胜,那都是些没本事的,或者有大本事的人。” “就像你老一样,身怀大本事,却从来不争强。” “错了,这一次我不但要争强,我还要狠狠的闹他一闹,叫这些后辈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本事,不要坐井观天。” 韩风一愣,道:“你老这话说得好生奇怪,难道你老……” 不等他说下去,哈哈大师双手往身后一背,朝宫殿走去,边走边道:“别说废话了,快去玉女峰吧,不用我教你怎么走吧?”说话之间,已是走了好几丈远。 韩风哭笑不得,道:“你老走得这么快,还是不必劳烦您了。”说完,将礼盒提起,下山而去。 韩风虽然不知道玉女峰的具体位子,但他早已从哈哈大师口中得知玉女峰就在莲花峰的西面。下山之后,他施展哈哈大师所传授的轻功,往西疾奔而去。 他这一疾奔,顿时显示出他现在的脚力来。这一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哈哈大师表面上要他提水,其实不但锻炼了他的意志,还锻炼了他的脚力、臂力,以及对真气的运用。 沿途之上,有路的话,他只是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人便向前飞出两三丈,说身轻如燕也不过分。前方倘若无路,他运起真气向上一拔,少则一丈,多则五六丈,均是一掠而过,毫不费力。 似这样几乎是直线的往西而去,路程当然大大的缩短了不少。不多时,韩风已经远远的看见了玉女峰的形貌。 很快,他来到了玉女峰下,正要上山,忽听两声娇喝,两个年轻的女弟子纵身迎面跃来,拦住了上山的路。 “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院。”一个女弟子喝道。 韩风停下身来,见她们的年纪比自己大,便笑道:“两位师姐,我是莲花峰的韩风,前来向贵院赔礼道歉,烦请通报一声。” 两个女弟子子听了,面色一变,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弟子道:“原来是小师祖,小师祖暂请留步,我这就去给你通报。”话罢,将身一转,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早去得远了。 韩风闲得无聊,便问留在场上的那个女弟子道:“师姐,不知贵姓芳名?” 那女弟子道:“不敢,我叫韩倩。” 韩风一听,笑了,说道:“你也姓韩啊,这可好啦,我们五百年前算是一家人呢。” 韩倩大概是不太会说话,只是笑了一笑。韩风见了,也就没有再开口,免得她尴尬。 不多时,只听山上传来几声佛钟,韩倩凝神听过之后,整整衣衫,走到了一边。片刻之后,山上飞快的跃下上百条人影,排成两行,躬立道边。这一院的门下全是女弟子,多数没有剃度,可以说是俗家弟子。 忽见一道人影施展轻灵之极的身法,几闪闪的工夫,已经到了山下,朝韩风双手一合,道:“小师祖大驾光临,请恕静因迎接来迟。” 韩风听了,面上微微一红。静因看似不到五十的样子,其实已经七十多岁,是无难师太的衣钵大弟子。 “静因师姐,我这次是来赔礼道歉的,院主在吗?”韩风道。 “小师祖是哈祖师的高弟,静因只不过是本院的衣钵弟子,担当不起师姐二字,请小师祖叫贫尼一声静因吧。” “我虽然是哈哈老师的徒弟,但我年纪太小,叫你一声静因师姐,也没什么,静因师姐不必……不必拘礼。” 静因想说些什么,但见韩风一脸的真诚,也就没有再勉强,说道:“本院院主已在佛殿前恭迎小师祖的大驾,请小师祖随贫尼来。”说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然后在前带路。 韩风跟在静因的身后,只见两边的女弟子不苟言笑,面上一派肃穆,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大人物。一想到自己这次原是赔礼道歉来的,现在倒好,竟成了她们恭迎的“小师祖”,不觉暗暗好笑。 走了一会,女弟子之中便出现了尼姑,年岁至少都是三十岁以上。越往山上走,尼姑也就越多,韩风便知道这一院的出家弟子的身份都比较高。后面的女弟子中虽然也有俗家弟子,但比起出家弟子来,所占的比例实在太小。 当韩风随着静因走完一段宽阔的石阶,踏上一片宽阔的玉石地面时,率众站在一间宏大佛殿前的无难师太带着两个尼姑走了上来。那两个尼姑看上去与静因差不多大,她们的身份与静因一样,都是无难师太的衣钵弟子。 “贫尼无难,见过小师祖。”无难师太双手合十,清声说道。 韩风听无难称自己为“小师祖”,不禁变了面色,忙道:“院主,快别这么称呼晚辈,晚辈担当不起。” 无难师太道:“阿弥陀佛,小师祖是哈祖师的高足,当得起贫尼的称呼。小师祖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像小师祖称呼贫尼的那样,叫贫尼一声院主,这样一来,小师祖也不会觉得为难了。” 韩风想不到无难师太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台阶,暗暗高兴,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随便叫了。”扬声道:“诸位师姐、师妹好。” “小师祖好。”众人齐声道。韩风所认识的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也赫然就在其中。 第五十六章 莲叶步 以司徒青青的性格,要她叫韩风一声“小师祖”,简直要比在她身上刺上十数剑还难受,但当前的情形又由不得她不开口,心里早把韩风骂上了千百遍。 皇甫晓灵比司徒青青开通一些,叫的时候面上虽然有些微红,但心理上的那一关总算过去了,暗道:“反正再过三年,我就要艺成离山了,叫他小师祖又有何妨。” 只有凌雪儿,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叫得很大声,叫完之后,还偷偷的掩嘴一笑。 韩风走上两步,将礼盒双手份奉上,道:“院主,这是家师让我送来的一点小小礼物,请院主笑纳。” 无难师太笑道:“小师祖能来本院,已经是本院的荣幸的了,何必如此多礼呢。” 韩风道:“要的,要的。” 无难师太知道这礼物一定要收下,不然的话,便是对哈哈大师的不敬,回头对司徒青青道:“青儿,还不上来代为师收下重礼?” 无难师太早已从凌雪儿口中得知那日发生的事,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于三女的名声有碍,所以早就不许门下议论韩风何以会出现在后山的事。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发现凌雪儿天真烂漫,对那日的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皇甫晓灵呢,也没怎么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只有司徒青青,始终耿耿于怀。 此刻,她见韩风“赔礼”而来,便趁机让他们言归于好。 司徒青青是出来了,但她的心里却十万分不情愿,暗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盒礼物吗。”想是这么想,但怎敢表现在脸上。走到近前,从韩风手中接过礼盒,娇声道:“青青代师尊谢谢小师祖的礼物。” 韩风听了,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礼貌上不输阵,道:“青青师妹不必客气。” 司徒青青暗骂一声:“谁是你的青青师妹,真是不要脸。”面上却要做出欢笑之色,十分淑女的退了下去。 韩风待司徒青青下去之后,对无难师太道:“院主,盒子里装的是一些名为‘罗汉果’的果子。只吃一个,不但可以抵得上五天的饭食,还能疏经通脉,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无难师太原以为礼盒里装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东西,听了“罗汉果”这三个字,不禁变了面色。“罗汉果”之名她也知晓,但那只是从书里看到的,此果虽然不能增加人的内力,但吃了以后,不但可以疏通经脉,对人的灵窍也有一些帮助。 这样的“灵果”,别说送人,就算是自己吃,也要吃得十分珍惜,绝不像吃其他果子一样。 “阿弥陀佛,贫尼代本院上下多谢哈祖师和小师祖的厚礼,请小师祖到宾厅奉茶。”无难师太道。 “院主请。” 于是,无难师太在前带路,韩风走在身后,其他的人除了无难师太的三位衣钵弟子和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可以跟上外,其他的人,躬送韩风随着无难师太进了一间用来招待上宾的大厅以后,这才散去。 进了大厅,自有弟子端来香茗,韩风一边喝茶,一边与无难师太说话。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无难师太询问哈祖师的情况,韩风当然是一律说好。 客套了一番之后,无难师太道:“小师祖难得来一趟莲花峰,不如就在院里多住几日,却不知小师祖是否有暇?” 韩风一听,暗道:“果然被哈哈老师说中了。”笑道:“院主既然这么说,我若推辞的话,就大大不好了,恭敬不如从命。” 无难师太对衣钵二弟子静尘道:“静尘,你去安排一下,务必要让小师祖住得舒适,万不可怠慢。” “是,师尊。” 静尘说完,退出了大厅,给韩风安排住处去了。 无难师太又与韩风闲聊了两句,然后带着静因和衣钵三弟子静慧告辞而去,要年轻的一辈,也就是凌雪儿、司徒青青、皇甫晓玲好生招待“小师祖”。 三尼走后,凌雪儿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娇笑声,道:“小师祖,你真逗。” “我真逗?” 韩风摸摸头,不解地道。 凌雪儿道:“是呀。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一个有些调皮的大孩子,但刚才,你却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儿,我好几次差点没笑出来。你说这还不逗吗?” 韩风呵呵一笑,道:“院主是位老人家,在她面前,我当然不敢放肆了,所以只好做出那种样子。” 凌雪儿小巧的瑶鼻微微一耸,嫣然笑道:“这么说,你刚才所说的话都是虚假的了?” 韩风怔了一怔,正要开口,只听司徒青青哼了一声,道:“小师妹,他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你别跟他说话。” “可是他是小师祖呀,师父要我们好好招待他。” “他有手有脚,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招待?” “他当然有手有脚,没手没脚,那是怪物。师父交代的事,我们一定要办好,不然,就是对师父不尊重。” 司徒青青深知这个小师妹毫无心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的话,有时候虽然可笑,但仔细一想,还是有道理的。与这样天真的人说话,永远会落于下风。 是以,她笑了一笑,说道:“小师妹,师父既然要我们好好招待他,咱们不如带他出去玩玩,让他看看我们玉女峰的美景,你说好不好?” 凌雪儿小手一拍,道:“好呀。”望向韩风,说道:“小师祖,我们玉女峰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韩风心里暗道:“司徒小娘们会对我这么好?说不定早已想到了什么鬼主意来整我,我若去了,只怕要被她捉弄。” 可一看凌雪儿睁着一双灵妙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自己若说一个不字,只怕她会很难过,又想:“我是小师祖,我就不信司徒小娘们敢拿我寻开心。再说了,我现在已非当日可比,她若整我,我非得让她好看不可。”想到司徒青青没捉弄到自己,反而被自己捉拿得楚楚可怜的样儿,不觉笑了起来。 “小师祖,你笑什么?”凌雪儿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好吧,你们就带我出去玩玩,我很想看看玉女峰的景色。” 听了这话,司徒青青心底一喜,忖道:“小淫贼,你躲在院里,我司徒青青拿你没办法,可一出了这里,我叫你好看。”嘴角划过一丝娇媚却又诡异的笑,第一个走出了大厅。 韩风才刚起来,凌雪儿便伸出玉手,将他的手拉住,说道:“小师祖,你跟我们来,我们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韩风只觉她的小手柔若无骨,透出一股暖意,说不出的舒服,但他心底对凌雪儿毫无一丝邪念,任她拉着,走出了大厅。 沿路之上,一旦碰到当院的弟子,那些弟子无不躬身站立,直到韩风远去,才敢他去。不久,四人出了院里,走上了山中的一条小道。 这一路上,凌雪儿像是一只快活的小鸟,叽叽喳喳的为韩风指点路上的风景,皇甫晓玲偶尔插上一句,只有司徒青青,一声不吭的走在最前面,像是变成了哑巴。 四人在山中走了一会,韩风为四周的美景所吸引住,早把心底的一丝戒心给忘了。不多时,忽听激流声远远传来,韩风一听,问道:“小师妹,这附近有瀑布吗?” “当然有呀,玉女峰一共有六道瀑布,附近的这一道虽然不是最大的,但胜在最高,待会你看了,一定为会它所赞叹。”凌雪儿说着,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 司徒青青回头一笑,说道:“小师妹、晓灵妹妹,我们来比比,看谁先到‘飞天瀑’。” “好呀。”凌雪儿欢叫一声,将身一起,顿时出了好远,竟是超过了司徒青青。 皇甫晓灵道:“小师妹,你好调皮,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说着,脚尖一点地面,轻灵如飞燕,落在了司徒青青边上。 司徒青青殷桃小嘴一撇,像是在对韩风发出挑战的信息,随即便与皇甫晓玲纵身远去。 韩风暗骂道:“小娘们,你得意什么,我韩风岂会怕你?”运起真气,施展“莲叶步”,所到之处,如履平地,去势惊人。 司徒青青原以为韩风这一次必定出丑,被远远落下,不料,她偶一回头,却发现韩风已经像是一道风影般追了上来,心头一惊,大声道:“晓灵妹妹,我要加速了。”虽然没将轻功施展到极致,但也施展到了七八分。 皇甫晓灵娇笑道:“青青姐,我也加速了。”同样将轻功施展到七八分,与司徒青青齐头并进。 转眼之间,两人从一片小树林上空飞了过去,落在草地上。抢在她们前头的凌雪儿回头一看,笑道:“青青姐,晓灵姐姐,你们输了。” 话声刚落,小树林中闪出一道风影,瞬时来到了近前,身形一顿,正是韩风。 “小师祖,你的步法好生玄妙,不知叫什么名儿?”凌雪儿娇婉的声音道。 第五十七章 鼻血流 韩风微微一惊,暗道:“我的‘莲叶步’虽然还不算熟练,但也称得上是小有所成。施展开来,步法不但迅捷,而且脚底下能够形成一种幻影,叫人难以看出。我全力施展之下,司徒小娘们都没看出个究竟,小师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她的眼力比司徒小娘们还要高明?” “这套步法名叫‘莲叶步’,是哈哈老师传给我的。”韩风答道。 “原来叫做‘莲叶步’。”凌雪儿道。 “难怪小师祖的速度这么快,原来是哈祖师传给小师祖的。”皇甫晓灵道。 司徒青青娇哼了一声,撇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司徒家的‘璇玑步’不比‘莲叶步’差,待我……”说到这,突然住口,没说下去。 韩风也没怎么在意,四下看了一眼,只见前面不远就是一个极大的水坑,一道宽有四五丈的玉龙从岩石上飞流而下,尽数落在水坑中,水坑的水形成一条长蛇,弯弯曲曲的流向远方。 四人来到水坑边,遥遥望着瀑布,那瀑布声轰隆隆的,说话声稍微小一些,便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司徒青青面上忽然闪过一道诡笑,伸手一指,大声道:“小师妹、晓灵妹妹,你们说‘飞天瀑’有多长?” 皇甫晓灵抬头看了一眼,道:“起码也有十四五丈吧。” 凌雪儿认真的看了看,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有十四五丈。” 司徒青青将手一扬,掌心吐出一道青光,正是青光剑。青光剑并没有被她拿着手中,而是浮在半空。 韩风看到这里,暗道:“不知道这把剑是宝器还是圣器。” 司徒青青见韩风注视着青光剑,一脸的沉思,不由得意的笑了笑,道:“这把青光剑是下品的圣器,不知小师祖可有兵器?” 韩风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手掌心里藏着那柄短斧,但一旦说出来,司徒青青势必要他拿出来展示不可,到时候自己拿不出来,岂不是要让司徒青青说他吹牛? 司徒青青越发得意,螓首一抬,顿时显示出她宛如美玉一般的颈项来,睫毛眨了一眨,道:“小师妹、晓灵妹妹,咱们到瀑布顶上玩去。”话罢,已然念起法诀,娇躯一跃,落在了青光剑上。青光剑发出一道逼人的青芒,带着司徒青青缓缓飞向瀑布。 青光剑是微微斜着向前飞的,但司徒青青的双脚像是与青光剑粘在了一起似的,身形晃都不晃一下。这虽然只是最基本的“御剑飞行术”,但司徒青青不过十多岁,能够施展出来,除了功力到了相当火候外,天资也很重要。 皇甫晓灵见了,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凌雪儿见了,却是面色一变,叫道:“青青姐,小心。” 司徒青青回头笑道:“小师妹,你放心吧,这御剑飞行术我已经学了八九成,不会有事的。” 皇甫晓灵见司徒青青立在剑上有说有笑的,心里顿时起了一股好胜之心,将手一扬,一道紫光从掌心射出,停在半空,也是一把飞剑。 “晓灵姐姐,你也要施展御剑飞行术吗?”凌雪儿脸上有些担心。 皇甫晓灵道:“我与青青姐一起学的御剑飞行术,她能飞得那么好,我也可以。”说完,念起法诀,跃上飞剑,让飞剑带着自己向瀑布顶上飞去。 凌雪儿担心的看了几眼,见皇甫晓玲并没有出现异常,这才放心。眼睛转了一转,拿出一串佛珠,往空一掷,佛珠发出一道金光,瞬息变大了十倍。 “小师祖,你既然没有兵器,就让我送你一程吧。”凌雪儿说完,伸手一拉韩风,道一声“起”,拉着韩风落到了佛珠上。 韩风吓了一跳,但落到佛珠上之后,脚底下不但没有下沉的感觉,反而被一股气托着,平平稳稳。 “小师妹,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这串佛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品的呢?”韩风赞道。 “这串佛珠是我八岁那年师父送给我的,名叫‘金光珠’,是圣器中的中品。小师祖,你站好了,我要催动‘金光珠’啦。”凌雪儿道。 “好的。”韩风暗暗运气,保持身体的平衡。 霎时间,也不知道凌雪儿施展了什么招法,“金光珠”在半空缓缓移动,向瀑布顶上飞去。 不多时,“金光珠”带着凌雪儿和韩风从皇甫晓灵边上飞了过去,皇甫晓玲虽然没有司徒青青那么骄傲,但她终究还是一个女孩子,眼见凌雪儿和韩风超出自己一丈多远,心底多少有些不服气,将全身功力运起,顿时加快了两分。 司徒青青踩着“青光剑”飞离瀑布还有两丈的时候,回头一瞧,见凌雪儿居然带着韩风追了上来,不由气得粉脸铁青。这一分心,真气一泄,哪里还能施展“御剑飞行术”,一声惊呼,从半空掉了下去。 恰在此时,落在最后的皇甫晓灵因为要全速追上凌雪儿和韩风,一个不慎,连人带剑的翻落下去。 凌雪儿花容失色,正不知该救哪一个的时候,忽听韩风一声大吼,从佛珠上跳起,朝司徒青青扑去。 那“御剑飞行术”不比等闲,若是中途驾驭不住,从空中掉下来,除非你功力深厚,轻功非凡,不然,非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 司徒青青的功力若能完全驾驭御剑飞行的话,也就不会突然掉落,是以,她这一掉落,想要运动真气,却哪里还能办到。幸亏韩风出手及时,急速下沉的当儿,一把将她抱在手里,向下落去。 眼看两人就要一起落进水坑之中,变成落汤鸡,韩风忽然伸脚在水面一点,内力迸发,真气直达全身,宛如一片羽毛般跃起,窜起十多丈高,落在了瀑布左边空地上。这时,凌雪儿也已施展全力,把皇甫晓灵拉上了瀑布顶上。 忽听“啪”的一声,韩风脸上挨了司徒青青一巴掌,被打得双眼直冒金花。 “你……你为什么打我?”韩风气得双目喷火。 司徒青青奋力一挣,从韩风双手中挣脱,落到了地上,脸上又羞又愤,骂道:“小淫贼,死淫贼,臭淫贼,你敢抱我,我……我恨死你了。”一扭身,呜呜哭着,飞跑而去。 韩风伸手捂着脸庞,怎么也想不到娇蛮、任性的司徒青青会哭,不由呆住了。 “青青姐,你怎么了?你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皇甫晓灵口中大叫着,朝司徒青青追了上去。 青光剑和皇甫晓灵的那把飞剑见主人走了,也跟着追了上去。它们虽然是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的佩剑,具有灵性,但没有主人的指挥,它们也不会去救主人。此刻,它们发觉主人的气息远去,生怕主人不要自己,自是追了上去。 凌雪儿原想追出去,但她担心韩风一个人留在这儿会迷路,只得留在了场上。 “小师祖,青青姐这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见她哭呢。”凌雪儿问道。 韩风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两人呆立了片刻,凌雪儿关心地问道:“青青姐的那一巴掌打得真狠,小师祖,你现在还疼吗?还疼的话,让我给你吹吹。” 韩风将手从脸庞上拿下,原先还有五道手指印的脸颊,竟是没了一点痕迹,像是没有挨过巴掌似的。 “我不疼了,谢谢你,小师妹。”韩风道。 凌雪儿踮起脚尖,朝韩风脸上仔细的看了一下。韩风与她相距甚近,只觉她吐气如兰,阵阵香风扑鼻,心里起了一股异样。 “咦,奇怪,你的脸上怎么全都好了?哎呀,小师祖,你……你怎么流鼻血了,是不是被青青姐打伤了鼻子。”凌雪儿说着,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香喷喷的丝巾,举手要为韩风擦鼻血。 韩风急忙退开,仰着脑袋,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一点上火,很快就好的,别弄脏了你的手绢。” 凌雪儿道:“上火?小师祖,你很热吗?”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她一上步,韩风生怕自己的鼻血又要忍不住往外流,跟着也退步,叫道:“是啊,我很热,你别太靠近我,不然,我的鼻血又有往外流了。” 凌雪儿信以为真,“哦”了一声,向后退去,边退边问:“现在还热吗?现在还热吗……” 韩风虽是抬着头,但眼光也看见了她的可笑而又可爱的举动,心底不由有些感动,道:“好啦,好啦,小心身后有石头绊着你。” “我不怕。”凌雪儿停下脚步,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儿。 不多时,韩风用手擦掉鼻子的血迹,清洗干净手上的污血,与凌雪儿一块儿离开了场上。 回到院里,凌雪儿向各位师姐打听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的消息,那些师姐都说没有看见她们。直到黄昏的时候,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才手牵着手,从外面走了回来。 见了韩风,司徒青青只是轻轻的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韩风原以为自己一旦与她相遇,她非出剑对付自己不可,但见她脾气变得这么好,心里暗暗诧异。 第五十八章 春心动 掌灯时分,韩风在临时的住处吃过一顿素斋之后,便在住处附近溜达起来。才刚转了一圈,凌雪儿正好来找他玩耍,两人便走在了一块,多数时候,韩风在听,凌雪儿在说。两人走累了,便从屋里搬来椅子,坐在空地上看星星。韩风对天上的星星一窍不通,凌雪儿却能一口气说出许多星星的名字。 高兴起来,凌雪儿用手指着夜空,教韩风认星星。韩风一旦认错,凌雪儿就娇笑着骂他是个“大笨蛋”,韩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一种甜蜜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也只有在桃花镇,与丁雁芸在一起玩的时候,韩风才会有。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凌雪儿正说得开心,忽见她面色一变,急忙起身,道:“不好,我答应过师父,不能回去太晚。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要赶回去。” 说完,也不跟韩风告辞,娇躯一起,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像是一只急着要去远方的小猫儿。 过了一会,凌雪儿的声音传来道:“小师祖,我明天再来和你玩。”韩风听了,哭笑不得。 这一晚,睡得很香甜的不止韩风一个人,还有凌雪儿。 凌雪儿从小在院里长大,压根儿就没出过玉女峰,平日里见到的,全都是女人,早已习以为常。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韩风这么一个“男人”,加上两人又谈得来,她只觉今天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就连做梦,也梦到了韩风,只差没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可怜的是,有一个人,今晚不管怎么睡都睡不着。这人就是司徒青青。她只要一躺下,脑海里便会想起韩风那张在她看来很讨厌的脸。无论她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无法从脑海里把韩风的影子赶出去。不但赶不出去,反而越来越清晰,简直是要把她的整个脑子占据。 皇甫晓灵也睡不着。她当然睡不着了,因为司徒青青就睡在她的边上,每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司徒青青就会在被子里转身,动静闹得很大,像是与床铺有深仇大恨似的。 几次过后,皇甫晓灵被弄得再无睡意,低低的叫道:“青青姐,你干什么呢?” “咦,晓灵妹妹,你没睡着吗?”司徒青青将身子转到皇甫晓灵这边,抬起脑袋问道。 “青青姐,你整夜翻来覆去,好像床上有虫儿似的,我哪里睡得着。”皇甫晓灵苦笑着道。 “呸,你床上才有虫儿呢。” “那你怎么睡不着?” “我……” “什么?” 司徒青青一咬牙,压低声音道:“你说奇不奇怪,我一睡下,满脑子就是那死淫贼嬉皮笑脸的样儿,真是烦死人了。” “你说的是小师祖?” “不是他还有谁?这小淫贼莫非对我使了什么妖法?不然的话,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哪里会想到他。” 皇甫晓玲想了想,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司徒青青见她笑得古怪,问道:“你笑什么?” “青青姐,你不会是喜欢上小师祖了吧?”皇甫晓玲道。 “呸呸呸,鬼才喜欢他呢。他那个样儿,就跟一个大丑鬼似的,谁喜欢他,谁就是大蠢驴。” “可是小师妹好像很喜欢小师祖,自从见了小师祖,小师妹老问我小师祖什么时候来玉女峰。你看她今天一直黏着小师祖,简直比对咱们的师父还要亲近。” 皇甫晓灵说着,坐起身来,回头朝里面望了一眼。司徒青青也坐了起来,隐隐瞧见睡在最里面一张床铺的凌雪儿嘴角含笑,睡得很是香甜,连两人的交谈都没把她吵醒。 “小师妹还小,还不会分辨好人与坏人。待她长大一些,一定能看清那小淫贼的真面目。”司徒青青道。 这话说完以后,两人都躺了下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皇甫晓灵脸上露出睡意,眼睛闭了起来,渐渐入睡。司徒青青仍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毫无睡意。看来,她这一晚,是注定睡不着的了。 第二天天一亮,凌雪儿便起来了,而这个时候,司徒青青才刚睡下。因为韩风的到来,三女这几日可以不用练功,吃过早点之后,凌雪儿便拉着皇甫晓灵去找韩风。 这一天,凌雪儿与皇甫晓灵带着韩风游玩了许多地方,可以说是玩得很尽兴。皇甫晓玲起先还有些拘束,心里老想着司徒青青现在怎么样,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司徒青青,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带着童真的少女,见凌雪儿和韩风玩得那么开心,她也受到了感染,加入了进去,时间一长,哪里还记得什么司徒青青。 到了第三天,凌雪儿又拉着皇甫晓灵去找韩风到山中游玩。两女叫司徒青青的时候,司徒青青推说自己不舒服,没和她们一块去。但两女一走,她心里当真有些不舒服起来。 第四天,司徒青青生怕皇甫晓玲和凌雪儿出去的时候,不把自己叫上,故意起了个大早,为她们准备好了早点。自然,凌雪儿和皇甫晓灵吃过早点后,也把她叫上了。 可笑的是,司徒青青心里明明是想和他们一块儿游玩,口里面却是一再申明,自己只是遵照师父的命令陪着韩风游玩,没有师父的命令,她才懒得理会韩风。 由于这是最后一天,韩风明日就要离开玉女峰,回转莲花峰,大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因此,四人这一游玩,不觉多走了几里。这一路过来,司徒青青几乎没跟韩风说过什么话,韩风见她还有生气的意思,当然也不会自找霉头。 这时,四人已经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外,四人打算在小树林里坐上片刻之后,就往回走。 四人坐下不久,忽听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四人一惊,还以为是蛇虫鼠蚁,站了起来,司徒青青更是玉掌一翻,暗暗运功。 忽地,草丛一处左右一分,冒出一个脑袋来,却是一只小兔子。韩风仔细一看,顿时认得是前些日子带他去山谷救阵的那只小白兔。 “呀,好可爱的小兔子。”凌雪儿说着,便向小兔子走了过去。 皇甫晓灵虽觉这只小白兔十分可爱,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急忙拉住凌雪儿的手,说道:“小师妹,这只小兔子突然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怕陌生人,说不定有古怪,看看再说。” 韩风大步走上去,来到小兔子身边。那小兔子十分温顺,用脸摩擦了了一下韩风的脚,韩风蹲下之后,它更是伸出小舌头,舔着韩风的手掌心。 “别怕,这只小兔子我认识,它很友善,不会伤害你们的。”韩风笑道。 司徒青青小嘴一撅,道:“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我们才不怕呢。” 话声刚落,那只小兔子抽动尾巴,舔了韩风的手掌两下,转身跑开,回头望着韩风。 韩风一怔,问道:“你要我跟你去?” 那只小兔子点点头,原地跳跃了几下,尾巴欢快的抽动着,这种种表现,与上次要韩风跟它去的表现大为不同,眼里更无半分着急之色,有的只是讨好。 韩风想了想,起身跟上。凌雪儿、司徒青青、皇甫晓灵一时好奇,也跟了上去。 四人这一去,不觉走了十数里,业已离开玉女峰的范围。那只小兔子也不知道要把韩风到什么地方,专找一些难走的路走,有时候所走的还不根本不是路。 又去了数里,皇甫晓灵走到这里之后,已经有些记不住回去的路,娇声道:“咱们别跟去了,再跟去的话,我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韩风停下身形,望了望小兔子,回头望了望,只见身后全是黑沉沉的林木,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什么所在。 那只小兔子见韩风没有跟来,古怪的叫了一声,两只耳朵奇异的卷动起来,身子窜起,居然破空飞出十数丈,落地后消失不见。 韩风觉得奇怪,跑到小兔子消失的地方找了一下,正不知小兔子藏在什么地方的时候,忽听小兔子古怪的声音传来。接着,小兔子的脑袋从一块大石底下伸了出来,两只耳朵一点点的,既可爱又滑稽。 韩风趴在地上,扭头往石头底下看了一下,隐隐看出大石底下有一个小山洞。 “小兔子,你要我搬开石头吗?”韩风问道。小兔子点点头,从石头底下窜了出来。 韩风转了一圈,才发现这块大石根本不是自己先前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它与另一边巨石连在一块。那巨石偌大无比,看上去没有一万斤,也有九千斤,加上这块大石,当在一万斤以上。 韩风的力气虽大,但也只能抬起两三千斤的重物,望着硕大的巨石,他不禁有些气馁。扭头一看,三女已到了近前,而小兔子在原地一跳一跳的,眼巴巴的望着他。 韩风苦笑一声,道:“也罢,我只好全力试一试了。”叫三女避开一些,以免发生意外,然后走到一处,蹲下身子,双手插入大石底下的缝隙里。 第五十九章 奇怪的树 那块大石头对于韩风来说,可以轻松的抬起,但要把它和巨石一块儿抬起,那就显得有些不可能了。因此,韩风双手插入大石底下的缝隙里之后,并不急着出手,而是暗自运气。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一个小霸王,光凭蛮力,根本是不可能将大石和巨石一块儿抬起来的,唯有用气,将体内的那一百多内力发挥出来,至少也要发挥七八成,方有可能移得动大石和巨石。 过了一会,韩风自觉双臂充满了力量,不管是全身的力气,还是体内的真气,都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状态。忽听他低喝一声,瞬间将双臂的力量爆发出来。 三女瞪大了眼珠看着,凌雪儿把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一脸的紧张,司徒青青这时候不但没有露出嘲笑之意,心底反而为韩风隐隐担心。 韩风这一爆发,果然有些效果,只听一阵轰轰声中,那块大石和巨石一起被韩风缓缓移动到了一边,露出大石底下的那个小山洞来。此时,韩风额上隐隐见汗,略微有些气喘。他虽然已经在运气了,但一万多斤的重物,就凭现在他,还是不能做到轻松自如移动,当然会在爆发完之后,流汗气喘。 小兔子欢叫一声,奔到小山洞边上,绕着小山洞转了一圈,然后咬了咬韩风的裤脚,跳进了小山洞里。三女走到小山洞边,朝里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不多时,韩风调息完毕,趴在洞口朝里看着,只听洞里传来小兔子的叫声,隐隐看见一团白影在那跳跃着,分明就是小兔子在叫他下去。 韩风犹豫了一下,暗道:“这小兔子不是寻常的兔子,难道它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要我进山洞里去拿吗?”这么一想,心里顿时一喜,爬进了山洞里。 那小山洞不大,只够一人爬行。韩风爬了数丈,山洞才渐渐宽大起来,到了最后,已经能在洞里直立行走。忽听身后有爬动之声,韩风回头一看,不由失笑了一声。 原来,凌雪儿见他爬进山洞,一时好玩,跟着也爬了进来。韩风见她洁白如玉的脸上沾了一些尘土,像一只小花猫似的,又岂能不感到好玩? “小师祖,你笑什么?” 凌雪儿爬到近前,站了起来。 “小师妹,你怎么进来了?你看你脸上都弄脏了。” 韩风说着,伸手去给凌雪儿擦掉脸上的尘土,但一想到那日突然流鼻血之事,伸出去的手急忙拿了回来。 “我觉得这山洞里有好玩的东西,所以就进来了,我脸上脏了吗?我还不知道呢。” 凌雪儿口中说着,从怀里拿出丝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下,虽然没有擦干净,但也擦去了八九分。 这时,司徒青青与皇甫晓灵因为担心凌雪儿,跟着也爬进了山洞里来。皇甫晓灵爬动的时候,多少有些注意,司徒青青却爬得毫无顾忌,脸上的尘土比凌雪儿的还要多。 凌雪儿见了,格格娇笑,将就自己的丝巾,为司徒青青擦掉了脸上的尘土。 韩风见三女都爬了进来,再想叫她们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他身为小师祖,当然有责任保护她们,想了一想,道:“我不知道这山洞里有什么古怪,你们想进去的话,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必须跟在我的身后,万一发生了危险,你们就赶快跑。” 司徒青青撇撇嘴,道:“你除了力气比我们大之外,论武功,你差了我们好一大截,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韩风正色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你还当我是小师祖的话,就得听我的。” 别看韩风有时候嘻皮笑脸的,可一旦正经起来,藏在身上的一股天生的王者气势立时显现出来,令人无法抗拒。 司徒青青见了韩风的面色,心底微微一凛,暗道:“这小淫贼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气概?”张嘴想说什么,但慑于韩风此刻的脸色,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最后只得将嘴一撅,低低的道:“有什么了不起。” 皇甫晓灵也发觉了韩风身上的那股力量,心头暗暗惊诧,想道:“我以为小师祖只是运气好,才能拜哈祖师为师。想不到他今天不但移开了大石和巨石,身上竟还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难怪哈祖师什么人不收,偏要收他为徒,现在的他,身上确实有着一种令人无法言说的力量。”不知不觉间,对韩风有了极大的改观,而且,一种别样的情丝悄悄在心里生根,只是她自己还不知晓罢了。 凌雪儿天真烂漫,没有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想得那么多,她只觉现在的韩风有着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只听凌雪儿道:“小师祖,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乖乖的跟在你的后面。不过,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们绝不会跑的,我们要和你站在一起,一块儿对付危险。” 韩风“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只见小兔子又在不远处跳跃着,发出欢快的叫声,像是在说:“你们放心吧,洞里不会有危险的,你们跟我来就是。” 韩风脚下一抬,当先深入山洞,司徒青青走在他的身后,接下来便是凌雪儿,最后才是皇甫晓灵。 四人在山洞里跟着小兔子走了好一会,那山洞弯弯曲曲的,向下延伸,韩风估算了一下,他们走到现在,业已深入地底一百余丈。山洞里本是漆黑一片,但他们均是练功之人,目力异于常人,加上暗中运气,三五丈内,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更重要的是,有小兔子给他们带路,这一路走来,压根儿就没出过什么异常。 四人又往前走了里许,忽见洞内深处有亮光传来,转过一个拐角,只见前方有一道绿光射来。那绿光十分奇怪,飘在半空中,像是一个绿色的圆球,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这时,小兔子发出欢喜的叫声,朝绿光奔跑过去。韩风四人只见一团白影忽闪忽闪的,片刻之后,那团白影已经到了绿光近前,停下不动,知道小兔子已经跑到了绿光附近。 韩风见小兔子没事,彻底放心,加快了步子,三女跟着也加快了步伐。 不多时,四人由山洞里走了出来,来到一个相当宽阔的大洞中,韩风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 原来,那道绿光正是一个绿色的球状物,生长在一棵树上,全身流动着怪异的绿彩。那棵树不过七尺高下,除了最顶端的绿球外,全身长满了一片片的叶子。叶子呈椭圆形,边缘透出淡绿色的光彩,只是因为被绿球的光彩所盖过,不仔细看的话,当真看不出叶子也是会发光的。 小兔子见韩风来到边上,跳起来朝韩风叫着,它好像有些害怕这棵奇树,不敢过于靠近。 韩风想了想,朝那棵奇树走了上去,皇甫晓灵生怕那棵奇树有古怪,忙道:“小师祖,小心一些。” 韩风道:“谢谢晓灵师妹,我知道。”说着,早已暗自运功,走到那棵奇树两尺外,并无任何异常。不过,他也没有大意,缓缓伸手,从树身上摘下了一片树叶。 那片树叶脱离树身以后,边缘的淡绿色光彩突然消失不见,变得十分普通,而小兔子发出一声怪叫,张大嘴巴,朝韩风着急的望着,似是担心韩风错过了时机。 韩风心中一动,蹲下身来,将树叶递到了小兔子的嘴边。小兔子伸舌一舔,早把树叶舔进嘴里,咀嚼了一下,便吃下肚去,然后又眼巴巴的望着韩风,大概是觉得一片树叶太少了,要韩风多摘一些给它吃。 韩风见这只小兔子神情生动,心底暗暗发笑,又摘了一片树叶给小兔子吃。与第一片树叶一样,第二片树叶一脱离树身,身上的淡绿色光彩便消失无踪。 韩风喂了小兔子十多片树叶之后,想道:“难道这树叶的淡绿色光彩对小兔子有威胁?不然的话,它大可以不必带我来此,自己就能吃掉这些树叶。” 不多时,他又给小兔子喂了三十多片树叶。此时,那棵奇树上的树叶差不多被小兔子吃去了一半。小兔子又吃了几片之后,这才用前脚揉揉小肚子,发出欢喜的叫声,走到了一边。 韩风原想摘下一片树叶来尝尝它的味道,但小兔子吃得,不一定人就吃得,所以他没敢动手。此时,三女围了过来,绕着奇树走动,却是谁也不敢伸手去摘树叶,她们的想法与韩风一样,生怕吃了树叶,对自己有危害。 小兔子见韩风只是望着奇树出神,没有摘下树叶来吃,有些着急,跑到韩风脚边,亲昵的用鼻头拱着韩风的裤脚,像是在说:“吃吧,我带你来这里,不但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报答你的恩德。” 韩风被小兔子拱得脚腕发痒,笑道:“小兔子,你别蹭了,我吃就是了。”说完,伸手摘下一片树叶,咬了一口,只觉树叶软软的,甜甜的,甚是好吃,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将拿在手里的半片树叶扔进了口中。 第六十章 收服长棍 半片树叶入口,味道更是甜软,没两下就吞到了肚子里去了。如此一来,韩风毫不客气,摘了树叶便吃,一口气吃了十多片,但觉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凌雪儿、司徒青青、皇甫晓灵见他吃得甚是陶醉,禁不住心动。凌雪儿伸手摘了一片树叶,往嘴里就扔,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大惊,想要阻止,却哪里还来得及。 待凌雪儿吃完一片树叶之后,丝毫没事,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这才放心。两人见凌雪儿露出欢喜之色,好像那树叶是天地珍宝一般,生怕没了自己的份,跟着也摘起树叶吃起来。 不一会儿,整棵奇树上的树叶都被韩风、凌雪儿、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吃个尽光,一片也不剩。韩风吃了二十余片,凌雪儿吃了十来片,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各吃了不到十片的样子。 小兔子见他们吃完树叶,原地跳跃,半空翻了一个筋斗,看上去十分高兴。 忽听皇甫晓灵娇哼一声,面上透出一股绿光,全身无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司徒青青待要伸手去扶,却哪里扶得住,自己也只觉全身无力,脸上绿光显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凌雪儿大吃一惊,蹲在两女之间,口里大喊着,左摇摇,右晃晃,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韩风正在惊疑之间,忽觉身上的那股暖意越来越浓,面上早已透出一股绿光,一股睡意袭来,身形摇摇欲坠。幸好他体内有一百多年的内力,此刻全数发挥,虽然没有将睡意完全消除掉,但也抵御了八九分,盘膝而坐,暗暗运功。 凌雪儿见韩风坐了下来,面上隐隐透出一股绿光,更加害怕,倏忽之间,她只觉全身无力,懒洋洋的,一股睡意袭来,支撑不住,倒在了两女之间。 这时,那只小兔子走到了三女边上,目中露出不解之色,大概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在它要向韩风走去的时候,忽听它怪叫一声,急冲冲的奔到了一个角落里,拉起便便来。 过了一会,小兔子从角落里奔了出来,绕着盘膝而坐的韩风转动着,想用鼻子去拱韩风,但又害怕这么一拱,会给韩风带来危害,急得发出怪异的叫声。 又过了一会,韩风终于将双眼睁开,站了起来,面上的绿光消失不见。他一起来,便急忙赶到三女身边,俯身察看了一番,发现她们呼吸正常,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看上去只是处于一种昏睡之中。 小兔子来到韩风的脚边,踮起脚尖,将头抬得高高的,嘴里发出古怪的叫声。 韩风看了一眼奇树上的那枚浑身发出绿光的异果,搔搔头,问道:“你想吃吗?” 小兔子摇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意思是:“我都吃得拉稀了,我不吃了。” 韩风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愕然道:“你叫我吃?” 小兔子欢喜的点点头。 韩风苦笑一声,道:“我吃了树叶,人差点就倒下了,如果再吃树上的这个果子,岂不是要彻底躺下?” 小兔子摇摇头,绕着韩风转圈。韩风见了,不忍拂逆它的好意,走到奇树近前,伸手摘下了异果,放在了嘴边。他只是舔了一下,异果便突然化为一股琼浆,钻入了他的口中。 韩风怔了一怔,霎时间,那股琼浆在体内流动起来,所过之处,经脉暖烘烘的,不知不觉中,好几处经脉都被打通了,而且毫无半点痛苦。韩风正惊奇间,忽见那棵奇树连根拔起,化为一根绿色的七尺长棍,在半空飞了数圈,向韩风射了过来。 韩风不知奇树是敌是友,向后跃开。不料,那棵奇树一直追着,韩风后退几次之后,已是避无可避,只得一声大喝,将手一伸,暗运内力,把奇树牢牢抓住。 奇树在韩风手中振动了几下,突然变为一根小针,韩风一下子抓了个空,正惊骇的当儿,陡觉大拇指微微一疼,急忙拿起大拇指一看,却见大拇指上多了一道绿色的痕迹,连半寸都不到,只有四分大小。 韩风害怕起来,将大拇指用力甩了一下,哪里甩得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韩风口中大叫着,又用力甩了几下,不知怎么的,一道绿光闪过,那棵奇树,不,现在应该是一根绿色的长棍才对,眨眼间从大拇指里射出,浮在韩风的身前,对着韩风的这一头一下一下的点着,像是在与韩风打招呼。 韩风手指微微一动,绿色的长棍已经到了他的手中。韩风定了定神,略一沉思,心里试着想到要把绿色的长棍收起,一念之间,浮在半空的绿色长棍果然变成一根小针,化作一道绿光,钻入了韩风的大拇指里,在大拇指上留下一道绿色痕迹。 韩风大喜,将手一甩,心里喊道:“出来。” 刹那间,绿光又是一闪,绿色的长棍从大拇指里飞出,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浮在半空。 如此一来,韩风越发欢喜,重复着先前的念想和动作。那绿色的长棍像是与韩风心灵相通了一般,韩风要出,它便出,韩风要收,它便收,听话之极。 不多时,韩风就算不甩手,只要心中一动,那根绿色的长棍就会从大拇指中飞出,当真是进出随心,好不神奇。 韩风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件什么宝贝,但拿在手中,全身舒坦,忍不住左右舞动了两下。不想,他这一舞动,绿色的长棍周身发出绿光,刺目之极,一股股的奇异力量四卷开来,吹起了一阵狂风。 韩风吓了一跳,急忙收手,暗道:“我的娘呀,这究竟是什么宝物,这般神奇。我只是稍微挥动了一下,它便发出这等威力,我要是运气的话,岂不是更加厉害?” 小兔子见韩风“收服”了绿色的长棍,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显得很高兴。韩风将绿色的长棍收进大拇指内,走到小兔子边上,坐了下来,伸手摸着小兔子的脑袋,说道:“小兔子,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得到了这么一件宝贝。” 小兔子踮起脚尖,两只前脚不断的比划着,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韩风看了一会,便隐隐猜出了它的意思。原来,这只小兔子为了感谢韩风那日的帮忙,今日是特地来报恩的。 韩风见它听得懂自己的话,便问道:“小兔子,你的……的朋友怎样了?”他不知道那只大兔子是小兔子的什么“人”,只好称它为小兔子的朋友。 小兔子听了,发出伤心的叫声,趴在韩风的身边,将脑袋低着。 韩风见了它可怜的样儿,用手轻轻的在它背上抚摸着,心里想道:“那只大兔子被黑蛇咬中,受了重伤,后来可能毒伤发作,已经死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用这样的行动来安慰小兔子。 洞里不知时辰,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凌雪儿缓缓睁开双眼,第一个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便坐了起来,伸手一摸边上的司徒青青。 “小师妹,你醒来了。”韩风站起身来,走到三女边上。小兔子跟在他的身后,摆动着尾巴。 “小师祖,你没事吗?”凌雪儿问道。 “我没事,青青师妹和晓灵师妹与你一样,都是突然睡着了,你既然醒来,我想她们很快也会醒来。” 凌雪儿察看了一下,发觉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果然只是昏睡,便放下了心,拍着胸口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青青姐和晓灵姐姐已经……咯咯,原来她们只是睡着了。” 她心底一片单纯,看出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又恢复了原有的活泼可爱。 不多时,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悠悠醒转,一脸的茫然,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经凌雪儿提醒,她们才想起自己倒下前吃了树叶,那树叶可能就是令她们倒下的原因。 场内没了那棵奇树,三女自是惊奇,问韩风是怎么回事。韩风也不隐瞒,将先前发生的事说了,然后将绿色的长棍从大拇指里放出来。 三女见了,无不惊奇。惊奇过后,三女的态度却是有些不同,凌雪儿为韩风得到这么一件宝贝而高兴,皇甫晓灵却是十分羡慕,至于司徒青青,除了羡慕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妒忌。 “这小淫贼的运气倒是不小,居然得到了这么一件宝贝,不知这件宝贝属于什么等级?”司徒青青心里想着。 韩风见司徒青青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劲的瞧着浮在半空的绿色长棍,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心里起了一股促狭,佯装得意的样儿,瞟了一眼司徒青青,心里默念一声,只见绿色的长棍变为一道绿光,射进了他的大拇指内。 司徒青青正要把绿色的长棍看个清楚,不料韩风已经收了起来,又见韩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不禁气得骂了一声“臭淫贼”。 第六十一章 如意绿龙棍 韩风早已被司徒青青骂惯了,听了“臭淫贼”三个字,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司徒青青若不这么骂他,他可能还会感到缺少了什么呢。 这时,只听皇甫晓灵道:“咱们在这洞里也不知道待了多少时辰,现在也是出去的时候了。再不出去,院里的师姐们不见我们回院,会为我们担心的。” 韩风点点头,道:“晓灵师妹说的是,我们这就出去吧。” 当下,四人便依照来时的路,走进了山洞,在山洞里走着,那只小兔子一直走在韩风的脚边,像个小跟班似的。走了一会,忽听皇甫晓灵惊叫一声,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写满了诧异。 “晓灵妹妹,你怎么了?”司徒青青顿住脚步,问道。 “我……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见许多东西。” 司徒青青听了这话,“噗嗤”一笑,道:“晓灵妹妹,你没事吧?眼睛当然能看得见许多东西。”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进洞的时候,就算运足目力,也只能看出三四丈,但现在,我的眼睛不但能看见四周的环境,还看得很远,至少也能看到七八丈外。” 皇甫晓灵这么一说,顿时提醒了韩风、司徒青青和凌雪儿。 只听凌雪儿惊讶地道:“对呀,我也是这样,好奇怪。” 突然间,山洞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四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他,他望着她,心底都同时想到了那棵奇树。 司徒青青试着一运气,发觉体内的真气异常充沛,功力比进洞之前增进了不止一倍,欣喜若狂,忍不住放声大笑,毫无一点女儿家的矜持。 韩风见她笑得这么疯狂,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暗道:“这小娘们怎么会高兴成这样,真是一个疯丫头。” 这时,皇甫晓灵和凌雪儿也发觉自己的功力增加了许多,虽然不像司徒青青那样高兴得纵声大笑,但脸上也乐开了花。尤其是凌雪儿,笑脸上带着一派天真,近乎有些傻气,她若只有六七岁,韩风见了她现在的这副神态,非得亲昵的在她的小脸上捏一下不可。 韩风见她们如此开心,也只得跟着她们开心。过了一会,司徒青青笑声一收,瞪了韩风一眼,道:“你开心什么?”说完,一手拉着皇甫晓灵,一手拉着凌雪儿,大步而去。 韩风带着小兔子跟在三女身后,听她们在前面叽叽咕咕的说着,没有运功凝听,自然听不清她们究竟在议论什么。到了低矮之处,四人先后从山洞里爬了出去,最后才是小兔子。 小兔子甫一出得山洞,便呜呜的叫了几声,抽动尾巴。韩风蹲身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略微一想,说道:“你是一只不平凡的小兔子,从今以后,你就我韩风的好朋友了,我给你取一个明儿,叫做‘小白’,你觉得怎么样?” 司徒青青听了,忍不住笑道:“亏你还是我们的小师祖,居然给它取名叫‘小白’,真难听。” 没等韩风开口,小兔子朝着司徒青青大叫了两声,像是很不满意。 司徒青青愕然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小兔子朝司徒青青又是两声大叫,将脑袋一歪,一只眼睛斜睨着司徒青青,那副模样像是在说:“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当然能听懂你的话。” 韩风见了,哈哈一笑,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道:“小白,好样的。” 司徒青青气得一跺脚,但她若是跟一只兔子较劲的话,岂非一件可笑之事?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韩风。 小兔子,不,现在应该是小白才对,朝韩风点了点脑袋,舔舔韩风的手掌心,转身跑了十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韩风,目中流露出不舍之意,然后一扭头,转眼没入一片草丛中。 韩风早已看出小白身上具有一种神奇的灵性,只要自己还在万佛山,小白都有可能找得到自己,也就没有留小白,任小白他去。 “小师祖,小白好可爱,我下次见到它,不知道它能不能让我抚摸一下?”凌雪儿望着韩风说道。 韩风笑道:“小师妹,小白很乖巧,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会让你抚摸的。” 当下,四人离开了场上,往来时的方向奔去。这时的四人不比进洞之前,轻轻一跃,便是七八丈远,宛如飞行一般。不消一会,已经去了七八里。 忽地,前方隐隐传来呼叫之声。三女一听,顿时知道是本院的师姐找来了,便扬声大叫,朝着呼叫的地方掠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第二天,韩风离开了玉女峰,回到了莲花峰。当然,他临走的时候,已经和凌雪儿约定好,每个月都会去玉女峰看望凌雪儿一次。无难师太对此并没有干涉。 那棵奇树之事,三女自会告诉无难师太,而韩风回到了莲花峰以后,便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哈哈大师。 哈哈大师听得甚是认真,听完之后,便要韩风把大拇指里的那根绿色长棍放出来,让他瞧瞧。 韩风依言放出绿色长棍之后,哈哈大师双目射出灼灼逼人的光芒,一目不瞬的盯着。那根绿色长棍像是很怕哈哈大师的这种眼神,发出怪异的声音,飞到了韩风的身后上空。 韩风正要开口,忽听哈哈大师一声大笑,将手一伸,那根绿色长棍便被一股怪气吸到了哈哈大师的手中。那根绿色长棍待要挣扎,却哪里斗得过修为通天的哈哈大师,转眼变得乖巧起来,不敢有半分异动。 “哈哈老师,你这是做什么?”韩风不解地问道。 “小风儿,这一趟玉女峰之行,你收获可大了。” “请哈哈老师指点。” 哈哈大师“嗯”了一声,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那棵奇树就是传说中的‘绿木龙’。” “绿木龙?” “不错,就是绿木龙。据古籍记载,这绿木龙性喜阴暗,每十年才长一寸,长到一定的时候,身上便会开花,三百年之后,方能结果。乖乖,不得了,那棵绿木龙足足有七尺长,那也就意味着它生长了七百年,加上三百年的开花,以及结成那么大的果实,至少也有一千一百年。” 哈哈大师说到这,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绿木龙身上的树叶,每一片都汇聚了它的灵气,只要吃上一片,不但能益智增神,强筋固髓,轻轻松松活过百岁,更重要的是,它还能增加功力,且比单纯的增加内力不知强了多少。你们四个小娃娃儿啊,真是福缘不浅,却也有些暴殄天物,因为你们那样的吃法,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吃几片与几十片的效果其实是差不多的。” 韩风听了,呆了一呆,道:“我们又不知道什么绿木龙,觉得好吃,一时嘴贪,都吃光了。” 哈哈大师舔了舔嘴唇,道:“我壮年的时候虽然也吃过不少好东西,但从来没有吃过绿木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望着手中的绿色长棍,双眼放出想吃的光芒。 那根绿色长棍在哈哈大师手中轻轻颤抖,显得很是害怕。韩风啼笑皆非,忙道:“哈哈老师,你可不能吃它。” “我说着玩的,真要吃它的话,我早就咬上一口,又岂能等到现在?”哈哈大师说完,将绿色长棍递给了韩风。韩风伸手接过,赶紧收入了大拇指中。 “唔,该叫它什么好呢?让我想一想……”哈哈大师倒背双手,来回踱起步来。 忽听他一声大笑,叫道:“对了,它既然是绿木龙演化而成的,不如就叫它‘如意绿龙棍’吧。” “如意绿龙棍?” “不错。据我估计,它的威力绝不在下品神器之下,且它具有一种特殊的灵性,比一般的神器更容易操控,你日后施展开来,收放由心,省事多了。” “既然哈哈老师已经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它如意绿龙棍吧。”韩风道。 哈哈大师吹了吹胡子,瞪眼道:“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儿。我取的名字,比你给那只小兔子取的‘小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韩风笑道:“你老取得好,你老取的妙,你老取得呱呱叫,你老这下满意了吧?” “好小子,居然学我的话。” “谁叫我是你老的徒弟呢。对了,哈哈老师,小白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兔子,你知道吗?” 哈哈大师伸手摸了摸胡须,道:“目前还说不准,等它长大一些,身上出现比较醒目的特征,我才能断定它是什么品种。” “哈哈老师,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小白要我救的那只大白兔,它的背上有一道金色的痕迹,小白可能是它的孩子。小白长大了,背上说不定就会出现金色的痕迹。” “如果那只‘金背兔’是小白的亲人,小白的背上将来自然会出现一道金色的痕迹,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小白绝不止是一只‘金背兔’那么简单。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去玉女峰游玩了几天,现在也该收心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得好好练功,知道吗?” “知道了,哈哈老师。” 第六十二章 十年一战 次日,哈哈老师依旧让韩风提水,只是从这一天开始,提水的次数由原来的来回三趟增加到五趟。起先几天,韩风每天都要起个大早,来回五趟下来,天也黑了,累得他筋疲力尽,倒头便睡。 从第六天起,他开始有了提升,不到七日,不但将来回五趟的时间缩短了一个时辰,而且也不像之前那么疲劳,有时间来修炼《大悲无上经》。当然,每天躺在床上之后,少则一盏茶时间,多则一顿饭功夫,他都会悄悄的练习大肥猫所传授给他的那套法诀。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韩风已在莲花峰待了半年。这半年来,韩风可以说是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在哈哈大师最近对他的一次测试中,他居然已经达到了先天一品,当然,这里的先天一品,指的是“练武”。 哈哈大师早已说过,“练武”是基础,如果连基础都不扎实,其他的练功途径,都是瞎扯淡,因此,在打基础的阶段,哈哈大师是不会传授韩风任何其他功法的。 这半年来,韩风的《大悲无上经》也由原来的朦胧阶段进入了第二重。据哈哈大师说,《大悲无上经》被列为佛门六大绝学,大梵寺的镇山之宝,只要练到了第十八重,就可达到先天六品的实力,随时经历百雷劫。 不过,哈哈大师也说了,数千年来,大梵寺的高僧中,能将《大悲无上经》练到第十八重的,少之又少,细数起来,也不过二十余人,而且,这二十余人当中,有十七八个在经历百雷劫的时候,都被震得肉身成粉,魂飞魄散,只有修为超强的几个,才能得以飞升天外。 韩风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把《大悲无上经》修炼到了第二重,这样的速度,还是大梵寺的历代弟子中前所未有的。 《大悲无上经》的修炼模式是入门难,前期进步稍快,中期越来越慢,后期几乎是停滞不前。能得以修炼《大悲无上经》的人,除了大梵寺的掌门及其大弟子外,其他的无不是进入长老院之后,修为精深的僧尼。 这些修为精深的僧尼在开始修炼的《大悲无上经》的时候,功力本来就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但无论是谁,都要花上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得以入门,此后方能水到渠成,少则二十年,多则五十年,将《大悲无上经》练到八九重的阶段。 再后,大多数的人停滞不前,最后只能等待坐化,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一分分的向前推进,而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幸运的人练到了后期,不幸运的人也在这一段时间里坐化了。 这一日,是韩风来到莲花峰第八个月的第三天。半年之后,韩风已不再提水,是以,这两个月来,除了每月的某一天抽时间去玉女峰看望凌雪儿之外,他每日都在莲花峰上勤奋练功。 此时,韩风的“莲叶步”已经渐趋熟练,“回风落叶”的身法更是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轻轻一展身形,不但能飞出七八丈外,还能在半空将方位转眼变化六七下。 未到正午的时候,哈哈大师突然来到韩风练功的场上,话也不说一句,拉起韩风就走。 这几个月来,哈哈大师除了某个月的某一天会来监督韩风练一个时辰的功外,其他的时间,哈哈大师是不会来到来到场上的,韩风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哈哈大师现在破天荒的来到,还将韩风拉走,令韩风十分惊奇。 “哈哈老师,今天好像不是你来监督的日子啊?你要拉我去哪儿?”韩风忍不住问道。 “有好戏看。”哈哈大师只说了四个字。 “什么好戏?”韩风又问。 “去了就知。”哈哈大师仍是说了四个字。 还没等韩风再问,哈哈大师忽然展开瞬间移动,带着韩风消失在空地上。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座荒山中,哈哈大师带着韩风上了荒山顶上,将手一扬,韩风只觉四周像是多了些什么,但又看不出来。 哈哈大师伸手一指,道:“你看。” 韩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山下极远的一片空地上站了好些人,只因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是什么人。 哈哈大师伸手在韩风肩上一拍,韩风只觉眼神通亮,已能看清空地上的是什么人。 位于空地右面的,是大梵寺的人,站在最前的,正是大梵寺的方丈澄光大师,在他身后三丈多远的地方,坐了七个须眉皆白的老僧,再后一些,则是三十多个中年僧人。 位于空地左面的,除了站在最前的一个人外,其他的人均是穿着绿色的衣服,不过,这些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地位并不是相同的,站在最前那人身后的两人,虽是一绿衣,但外面还罩了一件披风,显得颇为威风。两人身后,一字排开,一共有十七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一轮花花绿绿的圆环。 韩风定睛朝最前的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十分威猛,下巴留着数寸长的胡须,有些花白,给人的感觉,有时候是六七十岁,有时候却又是一百多岁,总之,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年纪。 这时,只听得这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笑道:“澄光大师,你我又是十年不见了。” 澄光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万教主别来无恙。” 花白胡须的老者道:“澄光大师,这十年来,你也没有怎么变化,仍是精神抖擞,内功想必已经进步了许多吧。” 澄光大师:“万教主说笑了,十年前自与万教主一别之后,到如今,贫僧的内功进步甚是缓慢,惭愧惭愧。” 花白胡须的老者大笑一声,道:“澄光大师,你谦虚了。”眼珠一转,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我这一战,可能是最后一战了。” 澄光大师道:“贫僧一见万教主,便发觉万教主的修为比起十年前,有了不小的进步,万教主这一次若能击败贫僧,那是万教主功力深厚,贫僧也只能甘拜下风。” 花白胡须的老者听后,轻叹一声,道:“想要打败大梵寺的方丈,谈何容易。五十年前,我万天独与大师初次相见,只因一时气盛,向大师讨教,不料却败得极惨,遂立下宏愿,发奋练功,要达到大师这样的境界,便与大师说定了每十年一战的约会。这一次万某虽然比上一次更有信心,但大师每一次都能在最后施展出大本事来,将万某击败,想要在大师手底下赢上一两招,实是有些难如登天。” 澄光大师道:“万教主太客气了。以万教主的身手和地位,纵横江湖,已经是绰绰有余。”顿了一顿,道:“在动手之前,贫僧还是如同以往一样,请万教主罢手。” 万天独,也就是花白胡须的老者纵声一笑,道:“澄光大师,你不必多说了,万某若是罢手的话,前四次当中,早就有一次罢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阿弥陀佛,请恕贫僧说一些放肆的话。” “大师请说。” “万教主身为七煞教的教主,应当以统领七煞教为己任,将七煞教发扬光大。这五十年来,万教主一心要与贫僧比个高低,痴心未免太重,对万教主将来的修行,恐有不利。” “澄光大师,你的话万某不敢认同。不错,万某是要以统领七煞教为己任,将七煞教发扬光大,但我七煞教人才济济,万某是一教之主,只需吩咐一下,我七煞教还不是管理得井然有序,没出过什么纰漏,万某又何必要亲力亲为呢?在万某看来,与大师的十年一战,不是万某痴心太重,而是万某对自身的一种要求。大梵寺乃天下第一寺,万某不敢说大师就是大梵寺的第一高手,但大师能当上方丈,在大梵寺中,身手之高,可以说是第一流的。万某能与大师交手,那是对万某的一种提升。将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料,万某只注重当前。” 澄光大师听了这话,叹了一声,道:“贵教的‘七煞魔幻功’传承了八百多年,已经算得上是武林中的绝顶功法。万教主若一心修炼此功的话,总有一天,万教主必能达至后天六品。与贫僧十年一战,似乎有些浪费光阴了。” 万天独摇摇头,道:“依万某看来,万某不是在浪费光阴,而是在寻求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突破。澄光大师,我七煞教成立八百多年来,包括万某在内,一共经历了十三任教主,在这十三任教主当中,除了开山教主能够凭借‘七煞魔幻功’飞升天外之外,在万某之前的十一位教主中,不要说练到后天六品,就算是达到后天四品,也从未有过。万某近来醒悟,光凭修炼是远远不够的,最关键的还是在一时的参悟。比起本教的开山教主,万某的资质差得太远,无法在修炼中独自参悟,便只好寻求外力。像大师这样的高手,才有可能令万某有所提升。” 第六十三章 九教(1) 澄光大师听了万天独的话,苦笑一声,道:“在这个世上,有许多身手比贫僧高得多的人,万教主若想寻求外力的话,随便找一个,岂不是要强于贫僧?” 万天独又摇摇头,道:“当今武林,能胜过大师的人,并不是没有,而是太少,真要去找的话,绝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万某即便是找上门去,这些人要么不会出手,要么一出手,必定将万某打得重伤。只有大师你,慈悲为怀,就算胜了万某,也不会下狠手的,万某十分放心。” 澄光大师又是一声苦笑,道:“万教主过誉了。贵教雄霸北蜀,教众过万,教内好手如云,贫僧若重伤了万教主,岂非给我大梵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万天独笑道:“大师言重了。以贵寺的声望和实力,我想普天之下,绝没有一个门派敢与贵寺作对,万某与大师的十年一战,也只是彼此切磋,万某还没有胆子与贵寺为难。再者说,别说大师重伤万某,就算毙了万某,那也是属于一场公平的较量,万某死而无怨。” 澄光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 万天独脱掉身上的长袍,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然后把长袍交给了身后右边一人。 “你们都退下去吧。”万天独神色严肃,将手一挥,身上尽散出一派宗师的威严。 “是,教主。” 万天独身后诸人,连同那两个身罩披风的人,一共是十九个人,全都退到了空地的边上。 另一边,不用澄光大师吩咐,那三十多个中年僧人便自动退了下去,只有那七个须眉皆白的老僧,仍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七尊石像一般。 韩风看到这里,问道:“哈哈老师,这万天独是个什么样的人,七煞教又是怎样的一个教派呢?” 哈哈大师道:“这万天独每十年都要来大梵寺找澄光比试一次,每一次我虽然都没有看完,但他们只要一交上手,我就知道了结果。万天独是一个愚蠢而又充满自信的人,他就算再练几十年,也赶不上澄光。至于七煞教,那是八百多年前,由一个名叫七煞邪君的高手创立的。七煞教位于北蜀,是一个亦正亦邪的教派,名列九教之一。” “九教之一?” “九教就是指白骨教、天蚕教、万邪教、百兽教、齐天教、拜月教、亿灯教、七煞教以及残教。” 韩风还是第一次听说“九教”之名,见澄光大师和万天独还没有动手,便问道:“这九教在武林中是什么地位呢?” 哈哈大师道:“这九教虽然还比不上我大梵寺,但也是武林中一流的教派。九教之中,时间最长的要数亿灯教。传说,亿灯教至少存在了三千多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教派。论人数,亿灯教可能不到两千人,但教内的人,无一不是好手。亿灯教的教主有个称号,叫做‘亿灯老祖’,每一代的教主,无论年纪多大,是男是女,都会沿用‘亿灯老祖’的名号。时间最短的呢,却是拜月教。说起来,这拜月教成立不过三百多年,第一代教主,还是一位皇子。” “皇子?” “对,就是皇子。”哈哈大师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此前跟你提过的‘帝王神典’吗?” “徒儿当然记得,但这与拜月教的第一代教主有什么关系呢?” 哈哈大师道:“那‘帝王神典’乃十大‘练神’秘笈之一,原是轩辕无敌的绝学。轩辕无敌建立轩辕王朝之后,便将这门绝学传给了自己的义子,可惜的的是,这数千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轩辕无敌,就算是轩辕无敌的义子,在当时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百年一见的奇才,但比起轩辕无敌,还是差了数十倍。轩辕无敌的义子穷尽一生,也只领悟了‘帝王神典’的一部分。七代以后,《帝王神典》便从宫里失踪了。” “怎么失踪的呢?” “传说是被几个老太监盗走的。” “老太监?” “是的。传说那几个老太监在宫里修行了一百多年,因见当时的皇帝资质平庸,诸位皇子又没有一个是可造之材,于是起了贪心,合伙将《帝王神典》盗走。这几个老太监原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宫中守卫森严,就在他们带着《帝王神典》出逃的时候,被宫中其他的高手发现,追踪了几天几夜。结果,不但那几个老太监失去了踪迹,就连追踪的那些大内高手,也和那几个老太监一样,从世上消失了。 几百年后,轩辕王朝已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不但贪官横生,地方将领更是拥兵自重,对皇帝的号令爱听不听。没几年,轩辕王朝便成了一个空壳子,最后还被皇帝所信任的一个武将夺去了皇位,改了国号。 如此一来,那些地方将领自是不服,个个挂旗称王称帝,在自己的地盘上建立自己的王国。在此后的几百年里,这些王国打打杀杀,互相争夺地盘,并最终形成了十六个甚是强大的帝国。这十六个帝国中的每一个帝国当然都想吞并其他帝国,彼此断断续续的斗了几百年,最后又演变成了七个庞大的帝国,被称为‘战国七雄’。 直到两千年前,一位大帝横空出世,统一了现在的大明帝国的差不多范围,是为‘大唐帝国’。大唐帝国的第一代国君,名叫李天岚。此人就是练了‘帝王神典’,才能从众多高手中脱颖而出,并最后得到天下的。” 韩风听到这,好生奇怪,问道:“这李天岚是怎么得到《帝王神典》的?” 哈哈大师笑道:“李家原是‘战国七雄’中最强一国的地方大豪,有钱有势。李天岚自小便拜在一位奇人门下学艺,那奇人是谁,天下无人知晓,只知道他具有大神通,李天岚便是从这个奇人那里学会的《帝王神典》。其实,自《帝王神典》失踪,到大唐帝国建立的这两千多年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出来扬言自己已经学会了《帝王神典》,有能力一统天下,但是,这些人无一没有好结果,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老师,这些人所学的究竟是不是《帝王神典》呢?” “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些人所学的只是皮毛,就算有人天资奇高,也只学了百之五六,又岂能一统天下?更何况经过了许多年,又有谁敢说他们所学的《帝王神典》一定就是原本呢?我看都是修改过的。原本的《帝王神典》藏在什么地方,至今还是一个谜。那李天岚算得上是一代奇才,凭借超人的智慧,将《帝王神典》学了十之二三,从而可以一统天下。” 韩风听了,不禁骇然道:“学了十之二三,就可以一统天下,《帝王神典》果然厉害。” 哈哈大师道:“所以这千百年来,一些好事者给十大‘练神’秘笈排了一个名次,有人推《帝王神典》为第一,但是,这个排法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为什么?” “因为十大‘练神’秘笈均是天下第一流的功法,除了其中一门从来没有出现过外,其余九门,在某个时候,总能显示出它超乎寻常的威力,无人可以比较。” 韩风听了这话,暗道:“既然是十大,为何其中一门没有出现过呢?它没出现过,有何以会名列十大之一?” 韩风正要开口询问,哈哈大师忽然将嘴一努,道:“你瞧,澄光和万天独已经开始斗起来了。” 韩风望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在他的眼里,澄光大师和万天独仍是保持原来的那个样儿,与那七个须眉皆白的老僧并没有两样。 “高手对敌,当然不会乱打乱轰一通。现在他们的较量,是气势上的对抗,而这气势被他们控制得很好,只存在两人之间。你运足功力瞧瞧,或许能看出他们之间已经飘起了一层灰尘,这层灰尘中的每一粒肉眼难见的尘粒都足以洞穿石壁。”哈哈大师道。 韩风运足功力一看,果然隐隐看见澄光大师和万天独之间漂浮着一层灰尘,至于尘粒,现在的他,别说看清,就算看见,也难如登天。 哈哈大师望了场中两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道:“万天独终究是七煞教的教主,算是一派宗师,虽然比不上澄光,但澄光想打败他,也得费一番工夫。” 韩风也坐了下来,问道:“哈哈老师,你刚才说十大‘练神’秘笈中有一门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大师听了,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缓缓地道:“因为这门秘笈只存在于传说中,是谁第一个传出来的,早已湮没在几千年前,再也无从查起。” “那它总该有个名字吧?” “它是有名字,不过这名字是后人起的,叫做《天帝诀》。” 第六十四章 九教(2) “天帝诀?” “是的,就是天帝诀。传说中,天帝是统御天外世界的大帝,地位崇高,这门‘练神’的功法被称为天帝诀,可见它的厉害。不过,它有多厉害,却是谁也没有见识过。” 韩风听了,忍不住笑道:“这件事真是有点好笑,既然没人见识过,又何以证实天帝诀的存在呢?这不会是古人捏造的吧?” “是不是捏造的,谁也不清楚,但天帝诀这个名字的确是流传了几千年,也成了许多人最梦想得到的功法。” 哈哈大师说到这,想了一想,道:“我之前不是说到李天岚建立了大唐帝国吗?这大唐帝国再强大,也不及轩辕王朝,只存在了七百多年,天下便又陷入了混乱之中,好在这一次的混乱只持续了二十多年,最后由一个叫名叫赵无极的人得到了天下。 这赵无极也懂得《帝王神典》,虽然没有李天岚那么厉害,但却是李天岚之后,又一个以《帝王神典》称皇的人。赵无极所建立的帝国叫做‘大宋’,比起大唐帝国来,大宋帝国存在的时间要长一些,九百多年的光景。 三百多年前,大明帝国的开国皇帝武元宗趁势而起,将腐朽的赵氏皇帝赶下了皇位,自己当上了皇帝。据传,武元宗的遭遇与李天岚一样,少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人,被授予一部《帝王神典》,武功非凡。 创立拜月教的第一任教主,便是武元宗的一个儿子,名叫武神通。武神通虽然不是武元宗的长子,但他最得武元宗的疼爱,在诸多皇子之中,也是天赋最高的一个。 据说,武元宗在世的时候,原是有意将皇位传给武神通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最后继承皇位的即不是武神通,也不是大皇子,而是之前行事一直很低调的另一位皇子。 这个皇子即位不久,大皇子便阴谋叛乱,武神通出力拿下,继承皇位的这个皇子原想封武神通一个王号,但武神通突然离去,三年之后,遂有了拜月教。 其他六教,白骨教存在千年以上,天蚕教存在不下一千五百年,万邪教存在六百年,百兽教存在一千多年,齐天教存在九百多年,至于残教,比拜月教稍早一些,不到四百年的样子。” 韩风听完之后,笑道:“这九教的名字除了亿灯教、齐天教、拜月教这三教好听一些外,其他的听上去都有些诡异。” 哈哈大师道:“你将来下山游历,这些教派一定要记住,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被人笑话。”顿了一顿,道:“这九教只是各大帮派势力中的一部分,以后我会将其他的一些帮派告诉你,也好让你多知道一些武林的形势。”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却是万天独与澄光大师默默对抗了一段时间以后,率先发动了攻势,身形一闪,朝澄光大师扑了上去。 澄光大师展开身法,与万天独周旋起来。转眼之间,两人已经打成一团,却不闻半点激斗之声。 韩风目力虽强,但因为距离太远,也只能看见两道身影缠在了一块,哈哈大师却早已看清澄光大师与万天独的打法是点到为止,谁也不敢全力以赴。 澄光大师与万天独快速绝伦的斗了一会,万天独忽然抽身离开,一拍脑门,霎时间,一道红光冲出,射向了澄光大师。 澄光大师张嘴一吼,吼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道纯白的电光,与红光撞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红光与纯白的电光各自向后飞退了两丈,韩风定睛一看,只见万天独的武器是一轮周身发出红光的圆环,而澄光大师的武器,却是一根通体纯白的禅杖。 韩风惊诧地问道:“哈哈老师,那两件武器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品级的?” 哈哈大师笑道:“澄光用的是‘白佛杖’,万天独用的是‘锁魂环’,都是圣器中的上品。不过,他们就算动用圣器,也还不算最后的较量,最后的较量属于‘大悲无上经’与‘七煞魔幻功’之间的对抗。” 话声未落,场上的澄光大师和万天独已经催动各自的武器,互相进攻起来。两件武器都是圣器上品,两人的功力又相差无几,斗了半会,眼见谁也奈何不了谁,便将武器收了。 万天独一声大笑,说道:“澄光大师,请小心了。”话罢,身形弹起,在半空转了一个圈,忽然化为一个巨大的圆球,全身散发一股骇人的力量,向澄光大师发动了强劲而又快速的攻势。 “轰”的一声,澄光大师举掌一拍,虽将圆球拍了回去,但手掌也被震得隐隐生疼。 澄光大师一掌试出万天独如今的修为后,再也不敢大意,双掌当胸一合,默运玄功,将《大悲无上经》施展了出来。只见他的周身涌出六层光圈,将整个人笼罩。 “轰”的又是一声,万天独所化成的圆球撞在了光圈上,一下子就破掉了三层,但在破第四层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至于第五层,却没破掉,被反震了回去。 似这般攻了十数下之后,圆球身上的力量陡然增强,而澄光大师也在同一时间将周身的光圈增加到了九层。圆球撞到光圈的时候,前面几层都是摧枯拉朽一般的破掉,后面几层,却破得有些吃力,到了倒数第二层,却怎么也破不进去。 哈哈大师看到这里,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点头道:“澄光已把‘大悲无上经’施展到了第九重,万天独想要取胜的话,必须把‘七煞魔幻功’再向前推进一步。”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圆球已经势如奔雷的绕着澄光大师撞击起来,发出一声声惊天轰响。那七个须眉皆白的老僧此时突然将双手高举,动作甚是滑稽。 韩风虽然不知道七个老僧在干什么,但他知道,七个老僧那么做不是在玩闹,一定有他们的目的。 哈哈大师生怕韩风看不明白,解释道:“那七个和尚是长老院里第一流的长老,他们双手高举,那是在施展玄功。七个和尚都是‘练气’的高手,已经把空地四周的气流控制住。他们若不这么做,以澄光和万天独的功力和修为,斗到激烈之处,势必会将空地打得一片狼藉不可。” 韩风听了,这才明白。 不多时,圆球在撞击澄光大师多次之后,始终不能冲破倒数第二层的光圈,像是生气起来,霎时之间,全身的力量增加到了极致,挟着一股铺天盖地的诡异劲道,狠狠地冲向了澄光大师。 原本闭着双目的澄光大师忽然将双目一睁,双眸闪过一道精光,身躯微微一动,合十的双掌一翻,朝圆球推了出去,掌出的一瞬间,他周身的光圈陡然多了两层,竟然达到了十一层。 哈哈大师“哈哈”一笑,拍了一下大腿,叫道:“澄光啊澄光,真有你的,居然已经把‘大悲无上经’练到了第十一重。万天独,这次你要倒霉了。” 话犹未了,只听“轰”的一声,场上卷起一股飓风,地面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高举双手的七个老僧同时站起,双目一启,眼神里均是流露出了一丝不相信的的光芒。 一声闷哼,圆圈被澄光大师的掌力击中之后,倒飞出去,瞬时变回万天独原来的模样,一缕血丝早已从万天独的嘴角流出。 “阿弥陀佛,贫僧得罪了。”澄光大师双手一合,声音洪亮的道。 “教主,您没事吧?”随着话声,那两个身罩披风的七煞教的人掠到了万天独身后。 万天独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将手一举,道:“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内伤。” “放屁。”哈哈大师骂道。 韩风愕然道:“哈哈老师,你说谁放屁?” “当然是说万天独放屁,他的‘七煞魔幻功’虽比十年前进步了一些,但澄光的‘大悲无上经’已经练到了第十一重。硬拼之下,万天独岂是澄光的对手?万天独根本已经受了重伤。” “我明白了。万天独死要面子,既不肯在澄光方丈面前示弱,也不想在属下面前出大丑,只得强自忍受体内的重伤。” “哈哈,乖徒儿,你说得对。” 山顶上的师徒两人正在对万天独大发议论,场上的万天独却是在深深看了一眼澄光大师之后,淡淡一笑,道:“澄光大师,想不到你的‘大悲无上经’已经练到了这般境界,这一战,万某败得不算冤枉。下一战,万某决定延后十年,二十年后,万某再来与大师再较高低。” 澄光大师张嘴欲言,却哪里赶得上万天独的速度,霎时之间,万天独已经施展电光一般的身法,去得远了。 那两个身罩披风的人急忙将身一起,跟了上去,至于那十七个身背圆环的人,也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万天独一口气奔了十多里之后,身躯忽然一震,张嘴吐了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那两个身罩披风的人是七煞教的左右护法,身手极高,两人一见万天独身躯一震,便知不妙,身形一紧,瞬时追上万天独,各伸一手,落在了万天独的肩背上。 第六十五章 练形 七煞教左右护法的手掌一落到万天独的肩背上,便向万天独的体内输出了一股真气。这两股真气不但柔和,而且能够互为补充,只是转眼之间,便将万天独的伤势暂缓住了。那十七个身背圆环的人追到近前,四散开来,将三人团团护住。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远处一闪而至,却是一个中年僧人。那十七个身背圆环的人一声冷哼,将背上的圆环拿了下来,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那中年僧人不便靠近,只得站在六七丈外。 忽听一声大喝:“不得无礼,给本教主将七煞环收起来。”却是万天独得到了左右护法的真气相助,内伤略好,已经能够开口说话。 那十七个人听了万天独的话,将圆环收回,身形一展,齐刷刷的站在了万天独和左右护法的身后。动作不但快捷,且脸上丝毫没有犹豫之色,万天独的话,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管用,就算让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知大师有何赐教?”万天独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语声还是那么的坚定。 “不敢,小僧奉了方丈之命,特来给万教主送上本寺炼制的‘小还丹’。”中年僧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万天独面色微微一变,道:“小还丹是贵寺的治伤圣药,十分珍贵,万某受之有愧,还请大师收回,代万某转谢澄光大师的好意。” 中年僧人并没有将盒子收起来,而是向前走上两步,面上一片郑重地道:“万教主,本寺方丈说了,区区小还丹,他还送得起,请万教主务必笑纳。” 万天独一听,顿时知道澄光大师的意思,暗道:“这五十年来,连同这一次在内,我与澄光一共斗了六场。第一场的时候,我尚未接掌教主之位,败给澄光,一点也不冤枉,后面四场,虽然也败给了澄光,但每一次都有进步,这最后一场,却输得比第一场还惨,想来澄光已经不耐烦我这样的挑战。好一个澄光,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寺的方丈,先硬后软,不得不令人心服口服。” 心里这么想着,知道这“小还丹”若不接下的话,不仅仅是不给澄光大师的面子,而且还是不给大梵寺面子。不过,他若接下,也就说明他心服口服,今后再来大梵寺找澄光大师挑战的话,一旦传出去,势必被道上的人笑话不可。 万天独权衡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将手一挥,道:“高使者,代本教主收下小还丹。” “是。” 左右护法中的一个走上前去,从中年僧人手中接过了盒子,然后退回万天独的边上。 “大师,请代万某向澄光大师表示感谢,万某今后可能还会来大梵寺,但万某下次来的时候,绝不会带着挑战之心。” “阿弥陀佛,小僧一定把万教主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方丈。小僧这就告辞了。” 中年僧人说完,将身一转,霎时远去,速度之快,令人骇然。 万天独道:“大梵寺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小小的僧人,竟然都有这等功力,天下第一寺的称号,实至名归。”将手一挥,转身第一个掠了出去。 不多时,一行二十个人踏上了万佛山中的一条大道,向前飞奔。沿路之上,偶然遇到大梵寺的僧人,但这些僧人像是早已得到了吩咐,只是身形顿了一顿,双手合十,待万天独一行过去之后,这才继续前行。 如此一来,万天独对大梵寺越发心服口服,率众出了大梵寺的山门之后,朝大梵寺的山门合十一拜,离开了大梵寺。 这时候,哈哈大师早已把韩风拉回了莲花峰,仍是要韩风继续练功,不可懈怠,自己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去。 大梵寺自从发生了万天独前来挑战之事以后,便又恢复了平时的宁静,韩风每天苦练功夫,不觉其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倒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倏忽之间,半年又过去了。 此时,韩风来到大梵寺已经有一年零两个月。他进寺的时候,将满十五岁,现在已经是十六岁出头,在这一年多里,他又快速的长高了不少,达到了六尺五六的样儿。 大明帝国的男子平均身高是六尺,韩风十六岁就已经超过了平均身高,像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再过两年,当他十八岁的时候,起码也能达到七尺,这在大明帝国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个子。 这一日,韩风练完功后,经哈哈大师测试,他的“练武”居然又向前迈进了一个新的境界,达到先天二品。 要知道对于许多普通人来说,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达到先天二品,而韩风从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毛头小子,在一年多之后,居然能达到先天二品的境界,实是一大异数。 哈哈大师虽觉韩风的进步未免有些过于神速,但想了一想,便知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韩风的资质,在哈哈大师看来,是世所罕见的,至今为此,在哈哈大师生平所见过的人当中,也只有那么三四个人可以同韩风比肩。 “练武”除了勤学苦练外,同样还要讲究天分,以韩风的资质,能取得今日的成就,并不是没有可能。更重要的是,韩风先是得到了一百多年的内力,之后又吃了“绿木龙”的许多树叶,最后还吞下了“绿木龙”的果子,经过哈哈大师一番调教,虽然未能全都化为己用,但也吸收了七八成。 在这样坚实的基础上,韩风想不达到先天二品,那都是有些亏了。 “小风儿,你真是我哈哈大师的好徒弟,好高足,在短短时间内就到了先天二品,可谓是得天独厚。” 哈哈大师乐呵呵的笑道。 “这全是你老教导有方,若是没有你老的教导,徒儿又哪里会有今日的造化。” 韩风将功劳推给了哈哈大师。 “我虽然教导有方,但也要看你的天资啊,我是外因,你是内因,没有你这个内因,我这外因想起作用,那可难了。” “不不不,有句话叫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虽然是一只千里马,但没有你老这个伯乐,我这只千里马又怎么会被发现呢。” “这话不对。不错,我是伯乐,但你若不是一直千里马,我眼神再亮,手段再高,也很难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来。” “叫徒儿说,就一句话,你老功高至伟。” “叫我哈哈大师说,也是一句话,你小子当世第一小神才。” “你老前无古人。” “你小子后无来者。” …… 两师徒互相吹捧了一番,哈哈大师倒背双手,朝宫殿走去,韩风走在哈哈大师的身后,宛如一个贴身护卫。 次日,韩风如同往常一样,起了一个大早,正要练功的时候,哈哈大师来到练功场上,对他说道:“你的‘练武’既然已经达到了先天二品,算得上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从今天开始,我开始传授你其他功法,你想学哪一种?” 韩风想了想,腆着脸道:“既然要学,那就什么都学。” 哈哈大师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贪多嚼不烂,小心把你撑死。”接着,却又一声大笑,道:“俗话说,不想当大将军的小兵不是一个好小兵,你小子既然是我哈哈大师的高足,就得比别人强。好,我现在传你一套‘练形’的功法,一个月之内,你若有些造诣,便说明你是一个‘练形’的好料子。” 韩风一听哈哈大师要传授自己“练形”的功夫,双眼不禁冒出了绿光,暗道:“我若学了‘练形’的功法,今后想变什么就变什么,那真是快活极了。” 哈哈大师一见韩风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了韩风一个不轻的爆栗,打得韩风直皱眉头。 “你小子以为‘练形’那么容易学到吗?对于一个人来说,只要不是资质庸常,勤加苦练的话,总能在‘练武’一途中得到品级,但其他的功法,就很难说了。人的体内,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属性,但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五大属性都处于一种平衡而又微弱的状态之中。‘练武’之后,可以强加某一属性的力量,但若是功力不够,资质不足,某一属性达不到要求,还是无法修炼其他功法的。”哈哈大师道。 韩风听了,微微一呆,道:“这么说,我体内的某一属性若是达不到要求,就无法修炼其他功法了?” 哈哈大师道:“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以你的资质和功力,某一属性早已被加强。我那么说,只是要你知道,无论什么样的功法,有时候也得看人来练。有些人在某一功法上苦练了几十年,但到头来进步不快,而在另一种功法上,他却能取得更大的进步。如果不找对自己的方位,胡乱练的话,根本就是浪费青春。我给你一个月的期限,那就是想看看你在‘练形’上是不是天才,不是的话,学到一定的时候,就足够用了。” 第六十六章 进步神速 “哈哈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努力学好‘练形’的。”韩风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 “努力是一回事,能力又是另一回事,你小子先别说大话。”哈哈大师口中说完,倒背双手,在场中来回走动起来。 过了一会,哈哈大师扭头一看韩风,笑道:“这套‘练形’功法虽然不是当世最顶尖的,但也是大梵寺里最出名的‘练形’功法之一,经我一番修改之后,威力更胜一筹。这套功法一共有一千多字,你先记在心里。”说完,便将这套“练形”功法的口诀一字字的念了出来。 韩风天资聪慧,只要用心去记,没有什么难不倒他的。 一千多字念完之后,哈哈大师让韩风从头到尾复述一遍,看何处会出现错漏。没想到的是,韩风只听了一遍,便能将这一千多字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哈哈大师听得韩风将这一千多字的口诀复述完,甚是高兴,但他生怕韩风过后会忘掉一些字句,又让韩风重新复述一遍。 韩风笑了笑,又一字不错的复述了一遍。末了,他还凭着超强的记忆力,一个字一个字的倒背出来。 哈哈大师更加欢喜,然后便将这套功法的心法,也就是总纲,一共十句,一句句的让韩风背下,直到深深印在韩风的脑海里,哈哈大师才算作罢。 当天,哈哈大师并没有让韩风试着去习练,他只是对韩风讲解口诀的含义,由于韩风连门都没有入,听得似懂非懂。 三天之后,哈哈大师将口诀的含义全部讲解,并让韩风背得滚瓜烂熟。到了第四天,哈哈大师又给韩风讲解十句心法的含义。这十句心法的含义极为玄奥,一时之间,韩风也只能记在心上,毫无所得。 到了第五天,哈哈大师说了一些“练形”时需要注意的要点之后,便让韩风独自一个人去捉摸,自己溜得无影无踪。这样的传授之法,也只有哈哈大师这样的人才能教得出来。 “练形”非比寻常,就算口诀、心法背得再熟,天资再高,若没有师父在旁指引的话,一旦出了纰漏,对修炼者来说,都是一个危害。哈哈大师这样放任韩风独自去修炼,简直就是胆大到了极点。 其实,哈哈大师这么做,自有他的目的。 第一,他早就看出韩风天资奇高,自己只要把该说的都说了,让韩风自己去自行发挥,对韩风来说,不但是一种考验,还是一种提升,韩风若能独自摸索出“练形”的轨迹来,这比手把手的传授不知强了千百倍。 第二,哈哈大师何等修为,即便韩风在“练形”的时候出了岔子,只要韩风还有一口气,他都能施展大神通,将韩风从鬼门关拉回来,而且三日之内定能将韩风变得活奔乱跳的。 当天,韩风试了上百次,大概是因为没有摸着门径,一点收获都没有。第二天,他吸取教训,并不急着去尝试变化,只是盘膝而坐,将这套功法的口诀在心里默念几遍,暗自运气。 几遍过后,韩风隐隐发觉自己的脸上起了轻微的变化,这轻微的变化对于韩风来说,无疑是一大喜讯,这说明他已经摸到了门径,只要努力,自会有进步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里,哈哈大师压根儿就没去过练功场。韩风每天修炼完后,掌灯的时候,都会去哈哈大师的住处报道,哈哈大师既没问他练得怎么样,他也没把自己的进度告诉哈哈大师。 就这样,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这一日,哈哈大师特地起了个大早,想看看韩风练得怎么样。没想到的是,他来到练功场之后,并没有看到韩风。 “这小子难道在‘练形’一途上没有多大的造化?因为没有摸到门径,或者进度太慢,所以躲起来偷懒了?” 哈哈大师自言自语的说着,转身就要离开,打算去韩风的房里看一看。就在他转身的当儿,忽听振翅之声传了过来。 哈哈大师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小鸟从远处飞了过来,绕着半空转了一圈,目中射出得意的光芒。 哈哈大师一见这只小鸟,立时就看出它不是真的,而是韩风变成的。哈哈大师面色变了一变,正要开口,忽见那只小鸟发出一声怪叫,一下子栽倒了地上,顿时变成韩风的模样。 韩风这一落,可摔得不轻,爬起来揉了揉额头,说道:“哈哈老师,你明明已经看到我落下,怎么也不帮我一把?” 哈哈大师笑道:“谁叫你小子得意?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让你摔个跟头,那是为了你好。”接着,他惊奇地道:“你小子的天赋也太恐怖了吧,一个月的时间,你居然已经达到了‘练形’的先天二品,我起先还以为见到了鬼怪呢。” 韩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水平究竟是什么样的,听得哈哈大师说自己的水平达到了先天二品,好不高兴,有些不信地问道:“真的是先天二品吗?” 哈哈大师道:“我还骗你不成?‘练形’先天一品的境界,可以对形貌发生改变,但这种改变只是短时间内的,过了时限,会立时变回原来的样儿。到了先天二品,才能变成其他的东西,你现在可以变成一只小鸟,说明你已经达到了先天二品的境界。” 韩风道:“可是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你老看着。” 韩风说完,默运真气,过了一会,只听“砰”的一声,一缕轻烟从他身上喷出,霎时间,他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头小猪。 哈哈大师一愣,旋即哈哈一声大笑。笑声未落,那头小猪全身一震,变回了韩风原来的模样。这虽然只是极为短暂的变化,但已经耗费了韩风不少真气,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待韩风歇了一会,哈哈大师笑问道:“你真是一个怪胎,你怎么把自己变成一头猪的?” 韩风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前两天,我已经可以把自己变成一只小鸟,但只能保持一小会,也没有攻击的力量。就在昨天,我一时大胆,妄想把小鸟的形态变得更大一些,或者具有攻击的力量,没想到的是,我尝试了半天,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头猪。” 哈哈大师想了想,道:“把你的左手伸出来,让我摸摸看。” 韩风依言伸出左手,哈哈大师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了韩风的手腕上。不一会,哈哈大师眉飞色舞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是哪样?” “你曾经服食过‘绿木龙’的果子,那果子比起树叶来,威力不知强了多少。‘绿木龙’已经有了灵性,你吃了它所结的果子之后,体内自然就会有灵性,如此一来,对你的‘练形’有巨大的帮助。难怪我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达到了先天二品,原来是‘绿木龙’的果子起了极大的作用。至于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头猪,可能是你在练习的时候,一不小心,分了心神,错练而致。” “就算我错练了,但为什么一定就是猪呢?” “这……这可能是因为你的前世是一头小猪吧。” 一听这话,韩风的脸顿时绿了。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白光闪过,地上多了一只大肥猫,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打了一个哈欠。 “哈哈,你这大肥猫总算让我逮到了,你上次偷吃我的‘罗汉果’,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哈哈大师说着,走到大肥猫边上,弯腰伸手要去把大肥猫提起来。 “姓钟的,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下次将你的罗汉果偷吃光,叫你一个都没得吃。”大肥猫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姓钟?”哈哈大师吃惊地道,将手缩了回来。 “我大肥猫知道的事多着呢。” “好家伙,在我哈哈大师面前,你也敢倚老卖老?来来来,你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我倒要斗斗你。” 哈哈大师说着,身形一晃,到了数丈外,卷起长袖,一副要过招的样儿。 大肥猫给了哈哈大师一个“鄙视”的眼神,道:“姓钟的,你那点道行对我不管用,还是收起来吧。” 韩风生怕一人一猫当真会打起来,急忙劝道:“哈哈老师,大肥猫就是这个德行,你老别和它一般见识。” 大肥猫哼了一声,道:“你还说。我只不过打了一个盹儿,一睁开眼,便发觉你想变成我的模样。我大肥猫英明神武的雄姿,岂能让你糟蹋了,所以伸了个懒腰,让你变成了一头猪。” 韩风一听,这才明白自己一时顽皮,得罪了大肥猫,大肥猫施展神通,让自己什么都变化不了,只能变成一头猪。 “好大的口气。‘练形’的最高境界,虽然可以令自己随意变化,但我哈哈大师还从来没有听说能将别人变化的,你这只大肥猫休得教坏了我的徒儿。”哈哈大师道。 第六十七章 肥猫哥 “哧”的一声,大肥猫嘴里发出了类似嘲笑一般的怪声,道:“亏你还是修炼了几百年的高手,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吗?我告诉你,我大肥猫只是太懒而已,我若抖起威风来,跺跺脚,山河都要变色。” 哈哈大师听了大肥猫的话,同样发出“哧”的一声嘲笑,道:“大言不惭。”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 “你待怎地?” “想与你斗斗,看你是不是在吹牛。” “唉,你既然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大肥猫说完,身形凭空消失,快得韩风都没看清它是怎么走掉的。 “瞬间移动,哈哈,原来你这只大肥猫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精怪。你能施展瞬间移动,说明你的确有些道行,不过,与我哈哈大师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说话声中,哈哈大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大概是追了出去。 韩风深知这一人一猫的厉害,正要随便找个方向追出去,忽听“轰”的一声巨响,整座“莲花峰”剧烈的颤抖起来,韩风猝不及防,顿时摔了一跤。 韩风骇然变色,知道这一人一猫已经打了起来,正要爬起来朝巨响传来的方向掠去,身形才刚站稳,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传来,这声巨响比先前那声巨响来得更要猛烈,将韩风震得东倒西歪。 韩风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不敢有一丝异动,暗道:“我的娘呀,这一人一猫在什么地方相斗我都不知道,居然就被震得不敢爬起来,我若在场上观看,岂非要被震飞上天?” 才刚想到这,第三声巨响又传了过来。这一次,韩风连趴都趴不稳,向左滚了好几丈,头晕昏眩,十分难受。 眼看地面抖动,第四声巨响即将传来,韩风一狠心,运足了功力,双手双足往地面深深一插,将自己固定在地上。 轰! 第四声巨响传了过来,韩风只觉天在晃,地在抖,体内的气血像是沸腾了似的,幸亏他内力也算深厚,并没有受内伤。 那巨响持续一盏茶时间之后,才渐渐消停,而此时的韩风,已被震得不知东南西北,处于一种昏昏沉沉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韩风从昏昏沉沉当中慢慢清醒过来,模模糊糊的视线里,隐约看见前方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我死了吗?”韩风的神智还有些不在状态,低声问自己道。 “你当然没死。”一个声音传来。 听了这个声音,韩风的神智顿时恢复了过来,定睛朝前看去。一看之下,韩风险些气得吐血。 原来,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不是别个,正是哈哈大师和大肥猫。此时,这两个家伙哪里像是才交过手的样儿,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对好朋友,在两个之间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摆了几十个罗汉果,哈哈大师正笑嘻嘻的请大肥猫尽管吃。 韩风将双足从地里抽出来,然后才把双手抽出,站了起来,四下一看,越发惊疑。 按理来说,之前的那番剧斗,就算没有将整座“莲花峰”夷为平地,至少也能震塌半个山峰,但四周的景物,仍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你们……” 韩风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举步朝一人一猫走了上去。 “我们什么?” 大肥猫一边吃着罗汉果,一边问道。 “你们刚才不是斗得几乎山崩地裂吗?现在怎么坐到了一块?”韩风疑惑的问道。 “这叫不打不相识。小风儿啊,我今日才知道什么是高手,在肥猫哥面前,我发现我连个屁都不是。”哈哈大师道。 “肥猫哥?哈哈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叫它?” “肥猫哥英明神武,用‘它’称呼肥猫哥,就是对肥猫哥的一种亵渎。小风儿,今后要对肥猫哥尊重一些。” 韩风听了,苦笑一声,道:“哈哈老师,我不知道你被它灌了什么迷汤,你老这么叫它,不觉得有些肉麻吗?” “这有什么肉麻的?我刚才已经拜过了肥猫哥,从今以后,肥猫哥就是我的大哥,大哥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大哥叫我往西,我就往西。”哈哈大师一本正经的道。 韩风见哈哈大师不像是在开玩笑,越发起疑,朝大肥猫望去,道:“大肥猫,你究竟是什么神物,居然能令哈哈老师这般死心塌地的尊你一声‘肥猫哥’。” 大肥猫胃口极好,这时候已经吃了七八个罗汉果,听了韩风的话,它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是一只神猫,在神猫面前,无论是谁,都得甘拜下风。” “你既然是神猫,何为不在天外,跑到人世来做什么?”韩风问道。 “这个还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一旦说破,那就没意思了。” 其实,似这样的问话,韩风以前不是没有问过,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大肥猫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性,一点也不透露自己的身份。 韩风眼珠一转,忽然笑问道:“大肥猫,你不是一向自以为无所不知吗,那我问你,传说中的天帝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大肥猫像是不知这是一个圈套,道:“天帝当然存在。” 韩风见大肥猫上钩,心里暗暗一喜,问道:“你既然是神猫,那就得归天帝管,你私自来到人世,不怕天帝发觉,将你抓回去处置吗?” 哈哈大师一听这话,双耳突然竖直,看上去也想听听大肥猫怎么回答。 “天帝管不了我,他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唔,这罗汉果当真不赖,又香又甜。” 韩风和哈哈大师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露苦笑。韩风原想探探大肥猫的口风,没想到大肥猫精灵得很,不但没有上当,反而将韩风的好奇心调到了嗓子眼上。 “你吹牛吧,如果连天帝都管不了你,你不是比天帝还要厉害?”韩风道。 “唔,这罗汉果真好吃,哈哈老弟,你也吃一个。” 大肥猫说着,拿了一个罗汉果,递给哈哈大师。人有人手,猫有猫爪,但大肥猫的爪子,却比许多人的手还要灵活。 哈哈大师不得不接,将罗汉果拿在手里之后,也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肥猫哥,以你的能耐,我绝对相信天外诸多的神仙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说天帝管不了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哈哈老弟,你怎么也像那小子一样这么喜欢问问题。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时间到了,我自会一点一点告诉你的。”大肥猫道。 哈哈大师倏然一惊,道:“肥猫哥教训得是,小弟今后再也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 大肥猫溜了一眼韩风,起身道:“这小子机灵得很,咱们到宫殿里吃去。”说完,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哈哈大师收了剩下的罗汉果,向韩风做了一个鬼脸,跟在大肥猫身后,像个小弟似的。 韩风目送哈哈大师远去之后,暗道:“在我清醒之前,大肥猫一定向哈哈老师透露了一些什么,不然的话,哈哈老师绝不会对大肥猫如此恭敬。大肥猫啊大肥猫,我早晚要把你的老底挖出来。” “省省吧,你想挖我大肥猫的老底,还差得远呢。”大肥猫的声音在韩风身边响起道。 韩风不虞有此,吓了一跳,禁不住四下看了一眼。 大肥猫自从现身后,便没有回到韩风的掌心之内。它的行踪比哈哈大师还要诡秘,韩风想要见它一面,简直就是难上加难。有一天,韩风去了“玉女峰”,从凌雪儿的口中得知了一件奇怪的事。 最近一段时间来,院里总爱丢东西,今天不是这个师姐丢了手绢,明天就是那个师妹丢了佩剑,但到了第二天,除了一样东西丢了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外,其他丢失的东西,都会安然无恙的放在自己的屋中。 什么东西丢了之后不会回来?答案其实很简单,这件丢了之后便再也不会回来的东西就是食物。 韩风回来后一想,猜出这个“小偷”是谁,不禁哭笑不得。这件事除了大肥猫之外?又有谁敢这么做?以大肥猫好吃的性格,一旦偷到了好吃的食物,自然是绝不放过,岂肯还会放回原位? 两个月后,大肥猫的行踪遍布了整个大梵寺,所到之处,无论是那一院,甚至是如来峰,都被它闹得不得安宁。 闹得最大的一次,是大肥猫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澄光大师身上偷走了一盒小还丹,第二天,这盒小还丹被寺里的人在一块石头上找到,边上还有一张纸条,鬼画符一般的写着“小还丹太苦,不好吃”七个字,那盒子里少了一颗小还丹,显然是被大肥猫吃去了。 一时之间,整个大梵寺如临大敌,澄光大师不得不来莲花峰向哈哈大师求助。哈哈大师猜到这是大肥猫干的,但大肥猫是他的“肥猫哥”,他也不敢得罪,只能推说这件事属于神佛所为,要澄光大师率众念几天的经文,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澄光大师信以为真,当天率领一众僧人在如来峰下念经。三天三夜之后,奇迹出现,寺里果然再也没有出现之前的诡异现象。 澄光大师对哈哈大师越发尊崇,只差没给哈哈大师打造一尊金像,菩萨一般供奉起来。 第六十八章 长大成人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韩风在莲花峰学艺已经有了两年。短短的两年时间,韩风由之前一个丝毫不懂功夫的人,成为了哈哈大师口中所赞誉的“神才”,现在的他,“练武”达到了先天三品,“练形”也达到了先天三品,至于其他的功法,韩风还学了“练气”和“练神”。 大梵寺是天下第一寺,数千年来,早已积累了无数的武学,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有了三百绝学之称。至于功法,除了“练神”、“练精”、“练气”、“练形”外,还有十多种,只是这十多种功法学会的人并不多,学会的人,整个大梵寺也不过一百多人。 韩风所学的“练气”和“练神”,当然是大梵寺里最好的,只不过,这两样功法比起“练形”来,尤其是“练神”,韩风再高的天资,也进展得缓慢,只达到了先天一品,而“练气”好一些,达到了先天二品。 据哈哈大师说,“练气”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就能在瞬间隔空吸物,令人防不胜防,而“练神”达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不但可以延长寿命,还可以释放神识伤敌,甚而控制敌手的神智,让敌手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状况中,从而可以一举击杀。 但是,话又说回来,除了“练武”之外,其他功法所要冒的风险,都相当的大,稍一不慎,一旦练岔,后果将不可设想。 就拿“练神”来说,资质不够的人,强行去练的话,中途出现问题,一百个人当中,将会有九十九个陷入魔障,最后落得个神智不清,成为白痴,而剩下的那一个,虽然可以保持神智,但也经脉尽断,终生与床铺为伴。 因此,哈哈大师在传授韩风“练气”和“练神”之前,曾经警告过韩风,要他修炼的时候,务必小心,不要急于求成。韩风知道其中的厉害,自是不敢大意,“练气”和“练神”入门后,每天除了用一个时辰来练这两门功法外,其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练武”和“练形”上。 值得一提的是,韩风所修炼的《大悲无上经》,现在已经达到了第三重,一旦施展开来,周身便会出现三层光彩。 在这段时间里,小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莲花峰找韩风,但它每次来,都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韩风练功。韩风有空的话,就会对着小白说上几句,没空的话,只是朝小白看了一眼,便又继续练功。而小白每次来,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不到一个时辰,小白就会自动离去。 按理来说,小白应该长大了,但它的模样,却还是韩风当初遇到它的那个样子,一点也没变过,唯一有进步的是,小白的眼神比以前更有神,更明亮了。 两年的时间,也让凌雪儿出落得越发美丽,韩风每一次去玉女峰,都觉得凌雪儿在变化。当然,这里的变化是指凌雪儿的武功,在韩风看来,凌雪儿的资质比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还要高,而无难师太对凌雪儿的疼爱,也是院里众多弟子中,谁也比不上的。 有事便长,无事便短,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韩风已经年满十八岁。 十八岁的韩风,已经长得足足有七尺高,虽然不是一个肌肉男,但以他强健的体魄,比肌肉男看上去还更有力量。 这一日,一道人影在莲花峰中翻腾如飞,快如飞鸟,翻腾到极致之后,这道人影竟然施展出“蹑空术”,踏空飞行,瞬息十数丈。 落地之后,这人将手一扬,一道绿光从大拇指中飞出,被他拿在手里。随后,这人纵起身来,在半空将绿光舞动,只见绿影重重,狂风激荡,竟是远达十多丈。舞了几招以后,这人将绿光收起,飘落至地。 只见他身长七尺,身材雄壮,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也仪表不俗,站在那儿,高大威猛,无形中给人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已经长大成人的韩风。 一丝邪笑从韩风嘴角划过,霎时之间,他的人已经鬼魅般掠到了一片草丛外,弯腰双手往草丛中一圈。 韩风的身手已经很快了,但他再快,也快不过他要圈住的东西,那东西是一个“白球”,没等韩风的双手将它圈住,它就已经闪到了一边,却是一只大肥猫。 大肥猫趴在草地上,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好像先前那快如闪电的一闪,与它一点也没关系。 “就你那点本事,想要捉住我,做梦吧。”大肥猫张嘴道。 韩风“嘿嘿”一笑,在大肥猫身边坐下,道:“大白,我问你一个事。” “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不要叫我大白,我是神猫。” “你浑身雪白,长得又大又肥,我不叫你大白叫你什么?” “你可以叫我肥猫哥。” “肥猫哥是哈哈老师对你的称呼,我可不想这么叫你,我觉得大白最适合你,你就接受了吧。” 大肥猫听了,只得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问道:“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哈哈老师了,他最近都在干什么?” “他在练功。” “练功?他的神通不是已经很大了吗,还练什么功?以他的修为,本来可以飞升天外,但上天就是不让他飞,再练下去,也等于是白练啊。” “上天不让他飞,我能让他飞。” “你?” “不错,就是我,我就是来度化哈哈老弟的。我传了他一套功夫,他只要依照这套功夫修炼的话,不出三年,定可飞升,而且,飞升之后,境界比一般飞升的人高得多。” 韩风一听大肥猫所传授的功夫能令哈哈大师飞升,面上一喜,道:“这套功夫叫什么名字?” “飞升诀。” “飞升诀?这么简单?” “我还嫌它复杂呢。大道无名,无论是谁,都忽略了这个问题,连神仙都不例外。我本来不想给这套功夫起名字的,但你既然问起,我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 韩风听得似懂非懂,正要开口,忽听山顶传来一个声音道:“小风儿,我哈哈大师就快出关了,还不到山顶迎接老师?” 韩风一听,哭笑不得,但还是站起身来,施展“莲叶步”,朝山顶奔去。如今,他的“莲叶步”已经练到了极为熟练的地步,像是一道风影一般,转眼就去了十数丈,不过一小会,已经来到了山顶。 韩风四下一看,不见哈哈大师的踪迹,就在这时,忽听“轰”的一声,整座莲花峰颤抖了起来,山石腾飞,韩风吓了一跳,运足功力,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霎时间,山顶的一块空地破开,哈哈大师从里面跳了出来。韩风见了,不由笑出声来。 原来,哈哈大师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他的人本来就长得瘦小,就算穿上衣服,也显得干巴巴的,现在了只穿一条短裤,露出上身和小腿,看上去全都是骨头,没有几两肉,一副营养不良,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吹飞的样儿。 “笑什么?” “哈哈老师,你的神通这么大,身上怎么没有多少肉?干瘪瘪的,像一根竹竿似的。” “要那么多肉来干什么?你想看我肉多的样子吗,好,我哈哈大师就施展神通,变大给你看。” 哈哈大师说完,装腔作势了一下,双拳紧握,嘴里道了一声“嘿”,身躯突然变大起来。那条短裤似是特制的,或者说它原本就是一件宝物,无论哈哈大师的身形变得有多大,它都不会撑破。 转眼之间,哈哈大师已经变得一丈多高,宛如巨人,周身肌肉虬结,果然成了一个肌肉男。 “哈哈老师,你还能变大吗?”韩风惊异地问道。 “当然能,你看着。”哈哈大师口中说着,身躯又开始膨胀起来,直到三丈多高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咚”的一声,哈哈大师向前走了一步,将地面震得抖动了一下。接着,哈哈大师将上身一俯,一个巨大的脑袋凑到韩风身前,胡须拖在地上,张嘴说道:“怎么样,威风吧。” 韩风只觉耳鼓嗡嗡作响,急忙跃开,道:“哈哈老师,你虽然变大了,但动作好像也变得有些笨拙了。” “谁说的?” 哈哈大师将身一晃,瞬时到了韩风身后。因为哈哈大师施展的不是瞬间移动,只是一种类似轻功的身法,多少会带起一丝风儿,但以他现在的身量,能让韩风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他的踪迹,这等速度,绝对是当世至高的。 韩风转过身去,拍手叫道:“哈哈老师,你真厉害。” 哈哈大师“哈哈”一声大笑,宛如撞钟似的。刹那间,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背着双手,向山下走去,韩风赶紧跟上。 “小风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哈哈大师边走边问。 “今天是八月十二。”韩风回答道。 “嗯,再过三天,也就是八月十五,大梵寺每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有好戏看了。” 哈哈大师说完,脚步加快,韩风亦步亦趋。转眼之间,两人已经下了山顶,往宫殿的所在而去。 第六十九章 比武大会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清风从山间吹过,带来了阵阵的花香。一大早,雄奇的万佛山中,便响起了十八声悠长的撞钟声。这十八声撞钟声并不是预示强敌来犯,而是表示每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即将开始。 大梵寺的比武大会已经举行了千年,今年的这一届比武大会,是第二百零六届。四十五年前,澄光大师初掌大梵寺的门户,并在那次的比武大会上现身,但自从那一次之后,澄光大师再也没有现身大会,只是派了弟子前来观礼。 比武大会虽然不是大梵寺的头等大事,但对于大梵寺三十六院的院主来说,都是非常重大的。出家人也是人,只要是人,谁都好面子,本院的弟子若能挤进前十,不但是一种无上的光荣,还是一种极大的成就,这说明院主领导有方。 这一届的比武大会,是由大梵寺第二十六院负责布置的。早在半个月前,第二十六院的院主空明早已开始为比武大会的事着手筹备,空明院主的年纪很大,是三十六个院主里仅次于第一院院主无相大师的老禅师。 在比武大会的规定中,凡是布置比武大会的这一院,参加比武大会的人物可以多达十个,其他院参加的人数,不得多于五个。因此,每一届的比武大会,参加人数最多的时候,可以达到一百八十五个人。 今年参加比武大会的人一共有一百六十个。照例,无论是那一院负责比武大会的召开,当院都会派出十个人参加比试,而其他院,由于各自不同的原因,有的院只派出了三两个人参加。 十个名额对于三十六院来说,实在太少了,有的院主觉得本院近年无甚出众的人才,也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了一人参加,算是助兴。 钟声响罢之后,三十六院的院主便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身后之人,无论是谁,都一律站着。这一次,澄光大师如同往届一样,并没有亲临,只是请了长老院的一个长老来观礼。 这个长老法号叫做行见,说起来,他五十年前还是大梵寺第五院的一级长老,今年已经一百五十多岁。陪同行见一起来观礼的,还有五个中年僧人。 既然是比武大会,自然免不了开场白,负责这一届比武大会的空明院主说了一些有关事项,便依照不成文的规定,请行见大师出来主持。行见大师不是一个话多之人,说了几句后,便宣布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眼看比武大会即将进行,北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不多时,北面的院主全都站了起来,双手合十,离椅迎了上去。如此一来,其他三面的院主,甚至是行见大师,全都站了起来,翘首远望。 比武场虽然四周环山,但占地极广,围绕比武场,每一面各自坐了九个院主,而行见大师,就坐在西面的一把椅子上,他的边上,便是第二十六院的院主空明。 空明院主不知来人是谁,但见北面的院主都迎了上去,他身为第二十六院的院主,这次比武大会的负责人,不得不疾步走了过去。 此时,由北面而来的那条山道上,正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个人。走在最前的那个,身形瘦小,模样滑稽,正是哈哈大师,走在后面的那个,一身劲装,昂藏七尺,步伐矫健,正是韩风。 北面的院主虽然是第一次见哈哈大师,但他们早已从澄光大师口中得知哈哈大师的形貌,一见之下,立时猜到了哈哈大师的身份,还不得赶紧迎上去。不过,他们的脚步虽快,也不快不过空明院主。 空明院主后来追上,与九个院主一起走到了哈哈大师近前,同时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道:“弟子拜见哈祖师。” 这十人一跪,全场的人,包括行见大师在内,都跪了下去。 哈哈大师一声大笑,双手做了一个扶起的动作,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之后,哈哈大师目光一转,落在了空明院主的脸上,问道:“你就是负责这一次比武大会的空明吧?” “正是弟子。” “我带徒弟前来观礼,你欢迎吗?” “弟子欢迎之至,哈祖师请进场上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大师说完,带着韩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场中。行见大师走了上去,伸手一请,道:“弟子行见,请哈祖师上座。” 哈哈大师也不客气,走到行见大师的位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由于哈哈大师的突然来到,每一院的院主都聚到了一块,不敢落座。 哈哈大师见众人都恭恭敬敬的站着,眉头一皱,道:“你们都站着干什么?难道要等我训话吗?我无话可训,你们都坐下吧。” 行见大师道:“哈祖师在座,弟子等人不敢越礼。” 哈哈大师脸一沉,道:“我叫你们坐你们就坐,那来这么多的规矩?” 行见大师等人听了,不敢不遵照哈哈大师的话去做,但是,哈哈大师已经霸占了行见大师的位子,而空明院主又把自己的位子让给了行见大师,最后,空明院主只得站着。幸好有人机警,迅速赶去拿来了一把椅子,空明院主这才有座位。 坐是坐下了,但比武还是没有开始进行,个个都望着哈哈大师,像是在等他下什么命令。 韩风进场后,便一直站在哈哈大师的身后,这会儿在哈哈大师耳边低声道:“哈哈老师,大家都在看着你呢,你不下令,这比武大会进行不下去。” 哈哈大师听了,将手一挥,大声道:“开始吧,别再等了。” 他这一喊,众人心头才算松了一口气,于是,比武正式开始。 比武是分组进行的,一共分成十组,每一组各有十六个人。十组的比试同时进行,且早已在场地上画了十个圆圈,谁若出圈,谁就是落败者。每一组的比试,皆采取一败淘汰制,相当的残酷,如果不幸遇到种子选手,也只能自认倒霉。 韩风看了一会,见无难师太派出了司徒青青参加第二组的比试,心里微微一奇。更让韩风奇怪的是,司徒青青出场不久,无难师太又派出了皇甫晓灵参加第六组的比试,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当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先后胜了对手,回到无难师太身后之后,无难师太将本院的第三个选手,也是最后一个选手——凌雪儿,派了出去,参加第八组的比试。 与凌雪儿比试的是第三十六院的一个内门弟子。这内门弟子已经四十多岁,虽然是第一次见凌雪儿,但他出场之前,已经从本院院主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对手是无难师太的记名弟子,年纪虽小,但天资甚高,感觉不敌时,最好早些退场,免得当众出丑。 第三十六院的这个内门弟子与凌雪儿一交上手后,便暗暗吃惊。他原以为凌雪儿天资再强,身手再好,但自己已经修炼了三十多年,至少也能和凌雪儿斗个旗鼓相当,没想到的时候,十数招之后,他看出凌雪儿并没有出全力,而自己已经用上了全力,不由暗叹。 数招之后,这个内门弟子自知难敌凌雪儿,见好即收,一晃而退,落在了圈外,朝凌雪儿双手合十,退了下去。这一场比试,自然是凌雪儿获胜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比武进行到中午的时候,十组已经各自角出了四人。 稍作休息,每一组角出的四个人便开始分两场进行比试,凌雪儿对手是第九院的一个内门弟子,皇甫晓灵对手是第三院的一个内门弟子,至于司徒青青,她的对手却是第十五院的一个亲传弟子。 由于三女分在不同的组别,而凌雪儿和皇甫晓灵又排到了第二场,因此,十组的第一场比试中,在韩风所认识的人里,只有司徒青青一个人出场。 司徒青青的对手是第十五院的种子选手,前面两场,他轻轻松松就击败了对手,但这一次,他遇到了司徒青青,不得不为之止步。就在第七十三招的时候,司徒青青以一记绝招将这个对手给击败了。 第十五院的院主眼见院中弟子败给了司徒青青,心底不由暗暗吃惊。 这个院主虽然早已从别的院主口中得知无难师太十多年前收了三个天资奇高的记名弟子,但他认为自己院中的这个亲传弟子算得上是本院二十年来天资最好的一个,谅司徒青青天资再高,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院中的这个亲传弟子呢?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才,竟然也比不过司徒青青。 司徒青青击败对手之后,朝韩风这边略微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飞身掠回了无难师太的身后。 不多时,皇甫晓灵、灵凌雪儿分别所在的第六组和第八组的第一场已经比试完毕,角出了胜负,两女便飞身上场,与对手见过礼后,当场比试起来。两女的对手虽然都不差,但最后还是败在了两女的手中。 第七十章 扬眉吐气 无难师太掌管的这一院是大梵寺三十六院中的第十三院,今日的比武大会,第十三院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顿时引起全场一片震惊。 历届比武大会,第十三院还从来没有三位选手同时挤进每组的前二,这样的成绩,几十年也才会在比武大会上出现过一次。一时之间,一些院主禁不住低声交谈起来,认为无难师太这一次总算吐了一口闷气。 无难师太这次的确是吐了一口闷气,而且是吐了一口大大的闷气。她掌管第十三院以来,连同这一次在内,前后派弟子参加了八届的比武大会,但前七次,别说入选十大名额,就算进入某一组的前二,也不可能,最好的名次只是某一组的前四。 这一次,她掌管的第十三院同时有三名弟子进入前二,她足以成为第十三院有史以来,最有面子的院主。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如果能够同时进入十大名额当中,那么,这个成绩将比肩五百年前,由第一院保持的记录。 如此一来,有的院主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这几个紧张的院主便是第十四院的院主、第二十三院的院主和第二十九院的院主。这三个院主为何紧张,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们所掌管的本院,将有弟子会与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角逐十大名额中的一个。 对于第十四院的院主来说,他不是输不起,他是想超越前人。第十四院在他的掌管之下,已经有四届弟子连续进入十大名额之内,如果这一届继续保持的话,他将成为第十四院有史以来,最有成就的院主。 对于第二十三院的院主来说,他是有些输不起,因为他掌管第二十三院以来,至今为此,除了上一届有弟子进入某一组的前二外,前面的几届,都止步于前四。这一次,他第二十三院的弟子若能进入十大名额,他至少可以早些松一口气,不然的话,又还要等五年。 对于第二十九院的院主来说,他与第二十三院的院主一样,有些输不起。他掌管第二十九院四十多年来,却从来没有一次让院中弟子进入十大,他很不甘心。这一次,他对出场的弟子本来充满了希望,但不幸的是,这个弟子将在“决战”中与凌雪儿相遇,他虽然知道本院的这个弟子身手不俗,但他也看出了凌雪儿年纪虽小,但功力十分深厚,本院的这个弟子能否胜出,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某个院主呢,却怀着私心,不想看到第十三院并肩历史,那样一来,他所创造的记录,将会被无难师太这次的成就所掩盖。 当然,这里的“他所创造的记录”并不是指五百年前,由第一院保持的那个记录,那个时候,这个院主远还没有出世呢。这个院主所创造的记录是指他掌管本院以来,每一届都有弟子进入十大名额。 如果三女这一次都进入了十大名额,那么,这个院主的这个记录在这样骄人的成就面前,必定显得有些暗淡无光。以后的人,一旦说起他们这一代的院主,都只会记住第十三院的院主无难师太,而不会记住他,第二院的院主——明心。 三女能够进入前二,仿佛早已在哈哈大师的预料之中,他的脸上一点儿也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当十组的两场比赛全部结束,角出前二以后,除了第十三院有三人进入前二外,其他院并无一院有如此骄人的成绩,成绩最好的是第三院,有两人进入前二。 二十个进入前二的弟子歇息了一会,便走到自己将要进行的决战圈中。这一刻,这二十个人除了一人之外,其余的都显得有些紧张。这个不紧张的人是凌雪儿,因为无难师太并没有给她压力,只要她发挥正常就行。 司徒青青和皇甫晓灵紧张,那是因为她们自己输不起。别看她们都是女孩子,但由于她们身世特殊,自己给自己压力,一定要拿下这场胜利,不然的话,她们一旦回家,家里人问起她们在大梵寺学艺的经过,她们说不出一件值得骄傲的事,非得被家族的同龄人笑话不可。 不多时,有三组的人已经交起手来。过了一会,又有四组的人开始交手,只有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所在的这三组,却一直没有动手。 凌雪儿天真烂漫,见自己的对手,也就是第二十九院的那个弟子并没有向自己出招,也就没有向对方出招。至于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她们与她们的对手一样,都是不敢冒然出手,才会一直站在原地,寻找对方的破绽。 一顿饭时间过去后,有一组分出了胜负,获胜者是第七院的弟子,而没有进入十大名额的那个弟子属于第十六院。第十六院的院主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太在意,他掌管第十六院以来,已经有三届的弟子得以进入十大名额,他的成就不算差。 不久,又有两组分出了胜负,获胜者分别是第一院和第六院。 第六院的院主正是同光院主,这是他掌管第六院以来,院中弟子第五次进入十大名额,他的成就也算是不一般的了。 至于第一院的无相院主,他掌管第一院四十多年来,本院弟子除了第一次没有进入十大名额外,后面的几次,弟子都进入了。这一次第一院的弟子进入十大名额,对于无相院主来说,也只是增添了一些光彩。 就在这时,司徒青青在与对手的对峙中率先按耐不住,朝对方扑了过去。她的对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她出手,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一掌拍出。司徒青青一扑不中,忽觉身后有异响,急忙提气向前窜了一丈,半空中一个转身,玉掌击出。 只听“砰”的一声,两人掌力一接,司徒青青娇躯一荡,落在了圆圈的边缘,险些出界,她的对手也给她震得退了三步。 如此一来,司徒青青的对手,也就是第十四院的这个弟子,心里感到十分惊诧。这一招看上去虽是半斤八两,但司徒青青是身在半空被他震飞出去的,而他自己呢,占了脚踩地面的便宜,如果他与司徒青青功力相当的话,绝不会被司徒青青震退三步,既然被司徒青青震退三步,说明司徒青青的功力在他之上。 当下,第十四院的这个弟子深吸一口气,展开绝学,向司徒青青攻了过去。司徒青青一时气盛,险些被对手震飞圈外,这样的错误,她当然不会再犯,同样施展绝学,与对手斗了起来。 司徒青青与对手还没有分出胜负,皇甫晓灵和她的对手却在一招之间分出了高低。 原来,皇甫晓灵与她的对手对峙了半天之后,两人抱着同样的心思,不动则已,一动却快如闪电,身形在一同时骤起,半空中互换一掌,“蓬”的一声过后,两人均被对方的掌力震得翻了好几个筋斗,落在地上。 皇甫晓灵转过身来,朝她的对手双手一合,娇声道:“师兄,得罪了。” 她的对手,也就是第二十三院的那个弟子双手合十,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服地道:“师妹好深的功力,我败了。”他确实是败了,因为他的双脚落在了圈外,而皇甫晓灵的双脚还站在圈内。 一见皇甫晓灵获胜,无难师太带来观看的十多个弟子中,顿时有一半的人欢呼了一声,无难师太回头看了一眼,道声“阿弥陀佛”,这些弟子才收起喜色,变得安静起来,但她们的内心,却是十分的欢喜,她们第十三院,这次总算扬眉吐气了。 第二十九院的院主眼见皇甫晓灵获胜,禁不住为本院的弟子担心起来,以他的眼光,早已看出本院的这个弟子脑门上已经隐隐渗出了汗水,反观凌雪儿,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儿。这样的情形,分明就是第二十九院的这个弟子未曾出手,就已经在气势上输给了凌雪儿。 第二十九院的院主不想让弟子出更大的丑,扬声道:“杨毅,你退下来吧。” “是,院主。” 名叫杨毅的这个弟子说完,朝凌雪儿双手一合,表示领教了,然后退出圈外,走回本院的人群中。 韩风看到这里,暗暗为凌雪儿高兴,忖道:“小师妹不战而胜,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就在这时,司徒青青与她的对手也分出了胜负。司徒青青仗着功力深厚,大发雌威,连出十数掌,一掌比一掌奇妙,将对手逼出了圈外,对手不得不甘拜下风。 霎时间,许多院主的脸上都露出了苦笑。第二院的院主明心,脸色最是难看,好像败在司徒青青手底下的那个弟子就是他第二院的弟子一样,不过,这样的表情,也仅仅是一转眼的工夫,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不一会儿,剩下的四组也分出了胜负,获胜者分别是第二院的弟子、第三院的弟子第二十六院的弟子,以及第三十一院的弟子。这么一来,这四个弟子加上司徒青青、皇甫晓灵、凌雪儿、第一院的弟子、第六院的弟子、第七院的弟子,就成为了这一届比武大会的十大,可以到如来峰修炼三个月。 空明院主正要请哈哈大师宣布这一次比武大会十个的名字,哈哈大师却抢在他的前头将手一挥,道:“小风儿,既然来了,你也上去玩两下吧,你不一定要胜,但绝不能给我丢脸。” 第七十一章 深藏不露 韩风一怔,道:“要我出场?”他来的时候,哈哈大师可没这么说跟他说过,只说要带他去看看热闹,顺便长长见识。 哈哈大师道:“你不出场,我带你来干什么?这三年来,你只顾着练功,一点临战经验都没有,趁此机会,好好向寺里的人学学吧。” “可是我……” 韩风看上去似是有些顾忌。 “还有什么可是的?我叫你去你就去,别跟我罗里啰嗦的,像个小娘们一样,扭扭捏捏。” 韩风一听这话,哭笑不得,只得将身一跃,三个起落,站在了场中,双手一合,道:“小弟韩风,请各位指教。” 他是哈哈大师的徒弟,真要认真起来,行见大师和每院的院主在礼貌上都要尊他一声“小师祖”,其他的弟子,更不消说了。他先前之所以不肯出来,就是鉴于自己的身份,试问以他的身份,哈哈大师又在场上观看,谁敢对他无礼?不怕哈哈大师突然发飙,找麻烦吗? 空明院主是这次比武大会的负责人,可不想让这次比武大会搞砸自己的手中,又不敢得罪哈哈大师,急忙朝哈哈大师躬身道:“哈祖师,你老的弟子天纵奇才,年少有为,三十六院的弟子无人可比,自愿甘拜下风。” 哈哈大师怪笑一声,道:“空明啊,你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 空明院主面上微微一红,不想回答却又不敢不回答,只得违心的道:“弟子说的是真心话。” “放屁,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现在就犯了这一条。”哈哈大师瞪着空明院主。 空明院主冷汗涔涔,将头低着,作声不得。 “一千年前,我大梵寺为什么要举行比武大会?那是为了彼此增进,互相学习,但现在,这比武大会却被你们各院用来私斗。好,反正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事了,我现在派弟子参加比武大会,大梵寺里没有一条寺规反对吧?” 哈哈大师的话,对于一些人来说,当真是醍醐灌顶,觉着自己已经进入了歧途,但对一些人来,却是不以为然,觉着既然是比武,又何必要谦虚礼让呢,自然是力争第一了。 空明院主低着头道:“回哈祖师,本寺倒没有这一条寺规。” 哈哈大师道:“那好,你们也不要顾忌我这个哈祖师,派弟子上场便是。我徒弟若是被打得皮青脸肿,那是他学艺不精,算他倒霉。” 韩风一听这话,暗道:“这老家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还不得拼尽全力?” 空明院主待要说些什么,哈哈大师将头一扭,看向行见大师,说道:“行见,你是长老院的长老,你怎么说?” 行见大师一看哈哈大师这个架势,摆明了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与其尽说些客套话,倒不如顺着他的意,笑道:“哈祖师既然有此雅兴,那就依照哈祖师的意思去办吧,弟子也想看看哈祖师高足的精深造诣。” 空明院主听了这话,无话可说,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现在,他已经掌控不了场上的局面,但他还可以掌控本院,他已经打定决心,就算韩风是个武功低微的小毛头,他都不会派弟子上场与韩风比试。 空明院主这样的心思,一些院主同样也有,他们也已经打定了注意,不派弟子出场。如果派弟子出场的话,赢了韩风,固然不丢面子,但无疑是给哈哈大师一个难堪,倘若输给韩风,也就意味着本院太差劲,连一个只练了三年功夫的人都打不过,这不是很丢脸吗? 场上静了一会,忽听一个院主笑道:“狄虎,你上去与哈祖师的高足过两招,助兴便是,不要争强。” “是,院主。”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掠出,落在了韩风数丈外,朝韩风双手一合,道:“第六院弟子狄虎见过小师祖。” 韩风眼见同光院主派本院弟子出场,而这个名叫狄虎的正是第六院进入十大名额的那一个人选,心里不由微微诧异。在韩风看来,同光院主虽不敢说是三十六院主当中最持稳,最平和的一个,但他觉得以同光院主的脾性,绝不可能做出头鸟。同光院主这么做,有何目的呢? 韩风心念转动,口中笑道:“狄师兄客气了,小弟技艺浅薄,请狄师兄赐教。” 狄虎道声“得罪”,施展“罗汉拳”,一拳向韩风打了过去,拳风凛烈,甚有威力。韩风脚底下一转,瞬间闪开。狄虎一拳不中,迅速变招,脚下跟随移动,又是一拳打出,拳风比第一拳弱了一些。 韩风仍是不接招,闪身避开,狄虎第二拳又不中,但他也不气馁,如影随形的紧跟韩风,第三拳打出,拳风比第二拳又弱了一些。韩风像是打定了注意不与狄虎接招,只是一味的闪身避开。 转眼之间,狄虎连续出了十三拳,一拳比一拳快,但拳风却是越来越弱。到了第十八拳的时候,狄虎的拳头几乎已经发不出什么风声,但就在这时,韩风一声朗笑,不再闪避,而是一拳打了出去。 一些院主看到这里,心里暗道:“这娃娃毕竟只学了三年的功夫,看不出狄虎罗汉拳的奥妙。他之前出拳的话,或许还可能与狄虎对上一会,但现在,狄虎这一拳足以将他击败。” 说时迟那时快,忽听“砰”的一声,韩风的拳头与狄虎的拳头打在了一起,瞬息之间,两人都退了三步。 一些院主看到这里,面色不禁微微一变,都想:“这娃儿是怎么修炼的,居然抵挡得住狄虎这一拳的威力,难道狄虎有意让他?” 其实,狄虎出第一拳的时候,心里已经打算不会与韩风真打了。别看他长得壮实高大,与韩风差不多高,但他的心思,却比本院的许多弟子都细,同光院主的意思,他在出场前的一瞬间,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小师祖是范师兄带进本寺的,师父怎么可能会让我与小师祖为难?师父的意思无非是要我与小师祖玩一玩,让哈祖师趁了心愿,我只要见好就收,那就行了。”狄虎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韩风会一直避而不接,到了最后,他第十八拳打出去的时候,虽然不是尽了全力,但也有用了九分,留下一分来顾全韩风的面子。当两人拳头相触的那一刻,他才发现韩风胆大和高明,将最后一分力也用上了。 这一拳看上去是半斤八两,其实,狄虎心里明白,真要打的话,他未必是韩风的对手,因为他隐隐发觉韩风并没有出全力。 “狄师兄好高明的拳法,小弟受教了。”韩风合十道。 狄虎同样合十道:“小师祖的拳法更高明,狄虎承教。”话罢,转身下场,退回同光院主的身边。 同光院主趁机笑道:“哈祖师,你老的高足果然不同凡响,狄虎在我院学艺二十六载,资质超出同年甚多,今日能得哈祖师高足的指教,获益匪浅。这一届的比武大会到此就算结束吧,你老意下如何?” 这算是给足了哈哈大师面子,但哈哈大师脾气古怪,岂能就此作罢,吹了吹胡子,大声道:“这算什么?我都没有看出精彩出来,不行,不行,还得再比。” 听了这话,同光院主也只能苦笑,他此前的一番心思,算是全都泡汤了。 “阿坚,哈祖师的兴致既然这么浓厚,你就上去陪小师祖玩一玩,小师祖身份尊贵,可别伤了小师祖。”第二院的院主明心说道。 众人听了,不由一惊。只见一个身高六尺三四,就算身穿劲装,也无法掩盖住他浑身肌肉的莽汉走了出来,朝明心双手一合,道:“弟子遵命。”大步走到场中,合十道:“第二院弟子秦坚见过小师祖。” 韩风看出他不是等闲之辈,道:“秦师兄客气了。” 这秦坚是明心院主座下四大衣钵弟子之一,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年不过五十出头。早在三十年前,他就已经在一届比武大会上选入十大名额,因他天生神力,经明心一番调教,功夫甚是了得。现在,明心派他出场,分明就是想“挫挫”哈哈大师的锐气,要哈哈大师不要倚老卖老。 哈哈大师不但不为韩风担心,反而拍手叫道:“好啊,这下有好戏看了。小风儿,秦坚是一个‘练形’的高手,你就与他用‘练形’对战吧。”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行见大师忙道:“哈祖师,这不合规矩,还是……” 哈哈大师骂道:“狗屁的规矩,两人对阵,自然是拿出真功夫出来比试,不然的话,又何必打呢?” 明心院主听了这话,心里不禁微微有气,暗道:“我就不信你的弟子能强到哪里去。”大声道:“阿坚,哈祖师既然已经说话了,你就与小师祖玩一玩吧。” “是。” 秦坚话声一落,向后退了几步,暗运真气,施展“练形”的功法,一股白烟喷过,顿时变为一只丈高的大熊。 第七十二章 大鸟败大熊 到了这个份上,韩风也不甘示弱,将身一起,跃起四丈高下,身形一晃,一股白烟喷过,顿时变为一只大鸟。不过,这只鸟再大,相较起来,也有些不如秦坚所变成的大熊。 许多人见韩风的“练形”有此造诣,不由暗暗吃惊,明心院主心里却是想道:“小娃娃,你的‘练形’再厉害,也及不上本座的弟子,你就等着倒霉吧。” 转眼之间,秦坚变成的大熊发出一声怪吼,双脚在地上一蹬,离地飞起,张开又长又粗的双臂,向韩风变成的大鸟扑了上去,地面带起了一股狂风。韩风变成的大鸟双翼一展,斜飞出去,避开了大熊的一扑。 韩风变成的大鸟才刚飞出数丈,秦坚变成的大熊居然未等身形落地,半空中一个转身,宛如一只飞熊似的朝韩风变成的大鸟撞了上去。韩风变成的大鸟身形稍微慢了一些,顿时没有闪开,被撞得怪叫一声,飞落在地上。 许多人看到这里,面色大变,好些院主都起身站了起来。哈哈大师对韩风像是很有信心,见韩风变成的大鸟被撞落,一点也不担心。 这时,秦坚变成的大熊落下地来,身上发出骇人的力量,双手在胸口“咚咚”的擂着,显得十分的张狂。 蓦地,落在地上,像是已经受了伤的大鸟瞬间飞起,离地七尺箭一般的射出。射出的时候,双翼展开,也不过八尺长,但在即将射到大熊身前的时候,突然凭空变大了一倍,双翼长达一丈六尺,上下一拂,一股巨大的劲力涌将出去,飞沙走石,将大熊逼得连连后退。 大熊目中射出又惊又怒之色,退了二十多步后,将全身力量运足,稳住身形,一掌扇了出去。大鸟眼见这一掌来得又快又凶猛,不敢硬接,一边倒飞一边在空中闪躲,灵活到了极点。 大熊的身手也是吓人,脚下转动,一掌一掌的扇出,带起一股股的沙尘,地面都给它的大脚掌磨出了一道痕迹来。 片刻之间,大熊追着大鸟出了三十多丈,大鸟看上去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会被大熊一掌扇出数十丈外。 忽听“砰”的一声,却是大鸟左翼斜着一划,不但避开大熊的手掌,还在大熊的手臂上击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熊那庞大的身躯竟给一股怪力震得凌空翻起,半空翻了一个筋斗,轰然摔在地上。 大鸟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身躯一翻,顿时变回韩风的模样。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只大熊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回了秦坚的模样,手臂上早已受了伤,面色显得很是难看。 “秦师兄,小弟得罪了。”韩风双手合十道。 秦坚听了这话,心里越发恼火,他堂堂第二院的衣钵弟子,修炼了四十多年,居然斗不过一个刚刚学艺三年的毛头小子。霎时间,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这里是大梵寺。 “好,我秦坚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秦坚冷冷的说了一句,将手一扬,一道金光闪出,却是一只五指金爪。 五指金爪出现的时候只有一尺大小,但向韩风当头罩落的时候,却又已经变得一丈来大,周身发出耀眼的金光,强大的力量四散开来,形成一股密不透风的气层,远达十丈,早把韩风所有的退路封死。 行见大师看到这里,面色一沉,袍袖一挥,一道红影飞出,却是一件巴掌大小的红色袈裟。红色袈裟去势如电,半空中旋转着变大,眼看变得两丈大小,即将把五指金爪震飞,就在这时,哈哈大师随手一指,红色袈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拉着,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此时,韩风早已将手一扬,由大拇指里放出“如意绿龙棍”,拿在手中舞出一片绿色的棍影,只听“当当当……”一阵密集的交击声过后,五指金爪像是遇到了克星似的迅速变小,朝秦坚飞了回去。 秦坚把五指金爪拿在手里,低头一看,不由满面惊骇。他的五指金爪虽然只是一件下品的圣器,但就算遇到上品的圣器,只要对手的功力不是高出自己太多,收得及时的话,至多就会被打得出现白点。 但现在,五指金爪的五根手指有三根差不多被打断,任他如何施展功法,都无法将五指金爪收起来,可见五指金爪已被“如意绿龙棍”打得失去了大部分的威力,想要恢复,至少也得一年半载之后,若是等不了,也只有请“练器”的大师对五指金爪进行一番修整,方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你……”秦坚将头一抬,望着韩风。 “放肆!” 明心院主右手在椅子上的扶手上轻轻一拍,宛如一只飞鸟般飞出,瞬时掠过数十丈的地面,举手就是一掌,将秦坚打得嘴角流血。“噗通”一声,秦坚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弟子有错,请师尊降罪。” 各院院主知道明心院主教徒甚严,凡是他亲手调教的弟子,没少挨过他的打,秦坚挨了一巴掌,那也只是小小的处罚,谁也不便多管。 “你向本座磕什么头?你应该向小师祖磕头才对,小师祖若不原谅你的过失,你就别想再进本座的门下。” 明心院主冷冷地道了一声,衣袖一挥,转身走下。 秦坚听了,暗道:“师尊明着教训我,其实是给我台阶下。”跪在地上朝韩风磕头道:“秦坚该死,请小师祖责罚,无论什么样的责罚,都是秦坚应受的。” 韩风望着秦坚,想了一想,村道:“这厮虽然可恨,但他是第二院院主的心腹弟子,真要责罚他的话,今后算是与第二院为敌了。”心念一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秦师兄请起来吧,既然是比武较量,难免会有失手,我不怪你。” “多谢小师祖。”秦坚爬起来,将五指金爪插在身后,灰溜溜的走回了自家的位子上。 “小师祖虽然原谅了你,但我大梵寺有我大梵寺的寺规,你是本院的弟子,本座现在罚你立即回本院的思过池,好好反省一下,一年后才可离开。”明心院主将话声说得很大,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 “弟子领罪。” 秦坚走到前面给明心院主磕了一个头,起身双手一合,四面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了比武大会的现场,接受处罚去了。 秦坚走后,明心院主走到哈哈大师座前,跪下道:“弟子教徒无方,请哈祖师赐罪。” 哈哈大师当然不会赐明心院主的罪,因为这件事可以说是他第一个挑起来的,如不是他硬要让韩风出场,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只听他笑道:“我早已说过,既然是比试,那就得拿出真本事来。你没有罪,起来吧。” “谢哈祖师。”明心院主站了起来。 哈哈大师从椅子上起身,倒背双手,一副教训的口吻道:“澄光说不得你们,我哈祖师却要代他说你们几句。我大梵寺能够屹立数千年,靠的是什么?靠的不是争强好胜,靠的也不是阿弥陀佛,靠的是有自知之明。你们别以为我躲在莲花峰两百多年,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这两百多年来,你们各院的情形,我一清二楚,我只是不想说罢了。我让弟子出场,那是给你们提个醒,叫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本事。天外有天,人外有外,谦虚一些,那都是好的。”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谦虚”,但各院的院主和行见大师不得不躬身道:“弟子知道了。” 哈哈大师道:“既然都知道了,我的使命也该完成了,小风儿,跟我走吧。”说完,迈开大步,朝外走去。韩风扭头第十三院的所在望了一眼,与凌雪儿相视一笑,赶紧跟上哈哈大师。 “弟子恭送哈祖师。”行见大师和各院院主齐声道。 哈哈大师将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道:“不恭不恭,不送不送。”带着韩风扬长而去。 师父两人离开比武大会现场,在山中走了一会,韩风一跃向前,一点也没有个徒儿的样儿,面朝哈哈大师,边退边问:“哈哈老师,你的话,各院院主会听么?” “鬼知道。”哈哈大师道。 韩风一怔,道:“既然如此,你老为何要有那么说呢?” “我只是在尽人事,至于他们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大梵寺虽有天下第一寺之名,也的确够大,但比起许多小古刹来说,早已失去了佛寺的精神。有得必有失,大梵寺绝学是增多了,但对佛法的研习也变成了一种形式,流于表面,连我逃脱不得。” 哈哈大师说到这,突然叹了一声,抬头望天,面色略显凝重地道:“这天要变了,咱们快走。”韩风仰首一看,瞧不出什么来,此时虽是日落时分,但天空看上去还是蓝汪汪的。 师徒两人向前走了一会,韩风忽觉天色黯了下来,将头一抬,一大片乌云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到了头顶上的天空,陡然间,一股隐隐的闷雷声传来。 “的确是要变天了。”韩风心里想着。 第七十三章 凉亭遇豪放女 莲花峰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上,哈哈大师双手倒背,仰面望天,摆出一副天下无敌,英雄寂寞的架势。风吹动他的衣襟,使得他看上去越发有型。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来到大石下,抬头看着大石上的哈哈大师。来人是韩风,穿戴齐整,一副要远行的样子。 “哈哈老师,你老当真要我下山吗?” “不错。” “下山作甚么?” “你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下山去看这花花世界,历练历练。” 韩风听了这话,略微一想,一拍脑袋,叫道:“我明白了,入世与出世其实都是一个样的,关键就在于自己怎么看待。你老叫我下山,是想让我再去体验凡尘的生活。” 哈哈大师骂道:“狗屁的凡尘。九天之下,全都是凡尘,小小的一个万佛山,难道就不是凡尘了吗?临走之前,我有三句话要对你说。” 韩风躬身道:“徒儿洗耳恭听。” “第一,凡事都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知道。” “第二,遇到敌人,打得过就好,打不过就跑,千万不要逞英雄。” “明白。” “第三,不要妄图去接近漂亮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切忌,切忌。” “为什么?” “为什么?” 哈哈大师学着韩风的口气,转身看向大石下的韩风,道:“因为你既不是美男子,也不是英雄。古往今来,只有美男子和英雄,才有可能真正吸引美人的目光。当一个美女关注你的时候,如果你不是美男子,亦非英雄,那就是你危险的时候了。” 韩风听得似懂非懂,但哈哈大师的话,他不得不听,道:“徒儿晓得,徒儿会把哈哈老师的三句话牢牢记在心里面,时刻不忘。” “好了,你下山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不管身在何处,千万不要忘记了练功。” “是。”韩风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哈哈大师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一边下山一边回头向哈哈大师挥手告别。 哈哈大师也在挥手向韩风告别。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把韩风留下来,但他不能这么自私。韩风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他应该有自己的梦想,如果现在不让他出去闯一闯的话,将来就没有机会了。 韩风走得不快,他有的是力气,挥几百几千次手臂也没有问题,但哈哈大师老了,或者说哈哈大师被韩风依依惜别的情绪“惹恼”了,挥动了几十次手臂之后,将手大力一甩,虎吼一般的道:“臭小子,还不快滚蛋?再不滚蛋,小心我打你的屁股。”话声一落,韩风果然“滚蛋”了,一溜烟似地的下山而去。 韩风来到山下后,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莲花峰。这里是他待了三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所熟悉的,现在他要离去,不知几年后才能回来,他心情无法平静。 “我走了,哈哈老师,我走了,莲花峰。” 韩风运起内力大叫一声,生怕哈哈大师会追下山来打自己的屁股,说完之后,施展“莲叶步”,转眼之间,去得远了。除了哈哈大师和莲花峰,韩风还要去告别两个人,一个人是凌雪儿,另一个人是范无闲。 可惜的是,当他来到玉女峰,欲向凌雪儿告别的时候,凌雪儿已经早一天走了。凌雪儿并不是离开了大梵寺,而是与司徒青青、皇甫晓灵一起去了如来峰。三个月之后,她们才能从如来峰回来。 韩风有些遗憾,离开玉女峰的时候,只好将自己要出去历练的事告诉了静因,请静因转告凌雪儿一声。之后,韩风去了天柱峰,并在天柱峰住了一晚,与范无闲秉烛夜谈了半夜。 范无闲对韩风的爱护,那是没有话说。其实,范无闲很想与韩风一起出寺,像照顾一朵花那样照顾韩风,但他不可以这么做,因为他这么做的话,等于是给韩风一种压力。而且,韩风不是一朵花,韩风是一只初长羽翼的小鸟,天空那么大,应该让他单独去飞,不经历一番风雨,将来又怎么能够成为一只雄鹰呢? 第二天,韩风拜别了范无闲,一个人离开了天柱峰。临别的时候,范无闲自是告诉了韩风一些行走天下的规矩,以免韩风什么都不懂,吃了不必要的苦头。此外,范无闲还拿了一些银两给韩风,要他省着点花。 第三天,韩风来到了大梵寺的山门处。看守山门的弟子只在乎进入的人,至于出去的人,除非是寺里的大人物,否则的话,是不会惊动他们的。 韩风走出山门后,站在山门外,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凝视了山门好一会。眼见天色不早,再不离去的话,就要行夜路,他双手一合,朝山门拜了一拜,转身离去。 才走了三里路,宽阔的石板路边突然走出了大肥猫,一边走一边道:“你这小子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好找。” 大肥猫行踪诡秘,以它的能耐,就算突然藏入韩风的右手掌心,也能让韩风丝毫察觉不到。是以,韩风朝它做了一个鬼脸,没好气地道:“你神通广大,我就算去了天边,你也会立刻找到我的,你怕什么?” 大肥猫走在了韩风的边上,肥大的身材看似缓缓移动,但速度之快,不在韩风疾走之下,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准备好了?” “准备跑啊。”大肥猫说完,四条肥嘟嘟的腿突然加快,转眼就把韩风甩在了身后。 韩风奋起直追,边追边道:“大白,你不许施展神力,否则,就算你输。” “我就算不施展神力,你也跑不过我,因为我有四条腿,你只有两条腿。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你认输吧。” 说话之间,一大一小,一白一蓝两道身影,转眼消失在了大道上。十里长的石板大路很快就跑完,当韩风冲出石板路,跑进一条官道的时候,路边的草丛中突然飞出一道白影。 韩风见了,停下身形。那道白影迅速的落在韩风宽大的肩膀上,发出欢喜的叫声,亲昵的用耳朵摩擦韩风的脸庞。 韩风伸手摸了摸这道白影的小脑袋,笑道:“小白,你也要和我一起出去闯一闯吗?”这道白影正是小白,它现在的体形,与三年前还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仿佛长不大似的。 小白从韩风的肩膀上跳下来,轻巧的落在地上,朝着韩风点了点头,表示要与韩风一起出去闯荡。 这时,大肥猫已经在前方停下,转身道:“小白,别理这家伙,跟我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小白望了韩风一眼,转身跑到了大肥猫的边上,然后,两个像一对好朋友似的飞跑出去。韩风发出一声快活的大笑,施展“莲叶步”,追了上去。 天下黑的时候,韩风来到了距离大梵寺最近的一个小村里。小村里当然没有客栈,韩风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住在了一个姓王的老伯家。王老伯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韩风是从大梵寺出来的,村里人没少得到大梵寺的照顾,因此,王老伯不但不要韩风的房钱,还给韩风做了一顿颇为丰富的晚饭。 这三年来,韩风不是吃罗汉果,就是吃素斋,嘴里早就淡得不知肉味。现在闻到肉香,食指大动,也不跟王老伯客气,大吃起来。 到了第二天,韩风早早起来,把王老伯家当成了自己的家,进厨房做了一顿好吃的。吃过以后,他趁王老伯不留意,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告辞离去。 至于大肥猫和小白,韩风并不担心它们跑丢了,以大肥猫的神通,无论他走到哪里,大肥猫都能随时随刻找得到他。 就这样,他一路走,一路游玩十多日以后,来到了一座州城。这座州城极大,人口过百万,颇为繁华。在州城里游玩了几天,韩风听说大明帝国最繁华的地方要数京城和江南,便决定先去京城。 当然,去京城的路上,也不能错过了沿途的风景。他估算了一下,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达到京城的时候,起码也要三个月以后。不过,他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现在的他,有的是时间,并不太在乎。 这一日,原先好好的天气,突然飘来了一朵乌云,下起了大雨。韩风正在路上走着,眼看四下无处可多,只得往前飞奔,没等他看到有躲避的地方,那雨已经下起来了。 韩风暗骂了一声贼老天,忽见远处有一间凉亭,大喜,往凉亭奔去。进得凉亭,只见亭里的一张石凳上早已躺了一个人。 韩风见了那人的穿着,微微一奇,暗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豪放的女子。”因为对方的一双小腿和玉臂均是白皙动人,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忽的,那女子伸出纤纤玉手,将盖在脸上的一顶绿色草帽拿开。韩风见她身段苗条,只道她就算不是一个貌若天仙的美女,也应该是秀色可餐。谁料,绿色的草帽被拿开后,那张脸却一点也不惹人遐想,长相只能说是一般。 第七十四章 狼凤 那女子的穿着打扮不同寻常女子,比起江湖女子,也大胆出格得多。只见她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薄底快靴,下身是一条兽皮所制成的短裙裤,露着一双又白又嫩的小腿,上身呢,穿着一件特制的短袖,裸露一大截粉臂。 难怪韩风会禁不住多看她两眼,就以她这种穿着,无论是谁,都会多看一下的,若是遇到登徒子,说不定还会对她干出些什么来。不过,真要遇到登徒子,若不是不怕死或者很有实力的登徒子,寻常的登徒子还不敢对她怎么样,因为她手里有武器。 那武器是一把剑,长有二尺八寸,剑鞘古色斑斓,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宝剑。她拿着剑,说明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谁敢对她无礼,那简直就是找死。 那女子将草帽从面上拿开以后,望着韩风,不发一言。韩风朝她笑了一笑,以示友好,然后走到另一边的石凳坐下。 韩风才刚坐下,那女子突然坐了起来,一目不瞬的瞪着韩风,开口问道:“你是谁?”声音虽然不算甜美,但也清婉灵脆。 “我是过路的,进来避避雨。”韩风道。 他原以为自己这么一说,那女子一定“识趣”,不会再问自己。不想,那女子冷冷地道:“你最好赶快离开。” “为什么?”韩风露出不解的神情。 那女子将手中的剑左右晃了一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韩风听了,想笑但又怕笑了之后,惹恼女子,摇摇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当然不知道你是谁。” 那女子一声冷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可见你是一个刚出道的后辈。” 韩风暗道:“我的确是一个刚出道的后辈,但你不见得就比我大,你可能就比我多出道一两年而已。” 只听那女子又道:“我叫你离开,那是为了你好,这雨虽大,但总比丢掉性命的好。” “丢掉性命?好端端,为什么要丢掉性命,我又没有得罪人。” “有时候,丢掉性命只在瞬息之间,也不讲什么道理。我的话,你最好记住。”那女子一副大人物的派头,倒好像是韩风的前辈。 韩风听了这话,忍不住发出“哧”的一声笑。 “你笑什么?”那女子冷声道。 “没笑什么,谢谢你的话,我会记住的。不过,这雨很大,除非是你要杀我,不然的话,我不会冒雨前行的。”韩风道。 “如果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十次。” “那我就放心了。” 韩风话罢,躺在了石凳上,嘴里哼起了小曲。他虽然看出这个女子很不寻常,但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觉得这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好玩。对方长得很普通,不是漂亮女子,他当然一点也不怕。 那女子见韩风不但没有听自己的警告,反而躺了下来,不由得柳眉微微一掀,但她转念一想,朝外看了一眼,道:“真是不知死活,你最好祈求这场大雨停下之后,那些人还没有到来。”说完,又躺了下去。 韩风翻身坐起,张嘴想问什么,但那女子已经把绿色草帽盖在了脸上,他不便开口,只得躺回石凳上,心里想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有仇家要找她算账,正在找她?嗯,说不定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要不要听她的话,现在就离开呢?哼,我怕什么,她若是有麻烦,我还可以英雄救美,到时候,嘿嘿嘿……” 韩风正自胡思乱想,陡然间,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那马蹄声甚是暴烈,不下于二十多骑,听在耳里,有一种压迫的感觉。韩风坐了起来,扭头看去,漂泊大雨下,那马蹄声越来越响亮,正从北面赶来。 “这些人难道就是冲着这个女子来的?”韩风心里暗道。 转眼之间,二十六匹快马从大雨中冲了上来,将凉亭团团围住,除了为首一个外,其他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劲装汉子,个个身背大刀,一脸的凶悍,身上早已被雨水淋湿。为首那人,三十开外,玄色疾服,身背一把长剑。 身形微微一晃,为首之人从马背上跃起,进了凉亭。他目光一转,先是看了一眼韩风,然后把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 “哼!”为首之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女子仍是躺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这声冷哼。 为首之人面色一沉,向前一步,厉声道:“说,是不是你杀了来少爷?” 那女子将绿色草帽从脸上拿开,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为首之人见了那女子的样貌,微微一愣,旋即,他面色一变,大声问道:“你可是武林九凤中的‘狼凤’?” 那女子道:“你知道就好。” 为首之人仰首哈哈一声大笑,道:“你是狼凤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丫头。狼凤,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别惹我生气。” 狼凤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数到三下,你再敢待在这间凉亭里,我就把你的一只手给斩了。” 为首之人大怒,不等狼凤数数,他霍然出手,右手向狼凤抓了过去,手上劲道十足。韩风见这一抓颇为厉害,正在为狼凤担心,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快得韩风都没有看清。 “啊”的一声惨叫,为首之人身形暴退,飞出了凉亭,但他退得未免晚了一些,或者说他根本就躲不开,右手早给剑光一抹,手掌掉落,鲜血飞溅。 韩风吓了一跳,从石凳上站起,走到了角落里,以免把自己牵连进去。 为首之人也是凶悍,掉了一只手掌也不喊疼,将手一挥,一个大汉飞身落马,抢进了凉亭。不过,大汉并非进亭与女子作对,而是捡起地上的手掌,迅速的退了回来。 “狼凤,算你狠,我陈怀安会记住你这一剑的。五天之内,你若还能活着,周某人就跪下来给你磕头,叫你一声老祖宗。” 为首之人冷冷的说了一声,飞身上马,尽管已经疼得冷汗直流,而且又是大雨纷飞,但他仍是能够策马而去。那二十多劲装汉子见头儿连狼凤一剑都没接下,无不心惊,自知就算一起上,也不是狼凤的对手,赶紧追上了头儿。很快,这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雨中。 待这群人走后,韩风才从角落里走出,坐回石凳上,望了望狼凤。 “你害怕?”狼凤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 “谁说我害怕?” “那你躲到角落里干什么?”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韩风可不想卷入你们的争斗之中。” “你叫寒风?” “不是寒风的寒,是韩姓的韩。” “我管你是哪一个寒,今天这事你最好忘掉,你要是传出去,万邪教的人就算不杀你,也会将你打个半死。” 韩风微微一惊,问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些人是万邪教的人?” “废话。”狼凤冷冷地丢下这两个字,重新躺在了石凳上,又把绿色的草帽盖住了脸。 韩风一看,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想道:“听陈怀安说,她是什么武林九凤中的狼凤。这武林九凤一听就知道个个是女人,她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居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名气,先前那一剑,当真是快如闪电,这样的女子虽然不是漂亮女人,但也还是少招惹的好。”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再开口,坐在石凳上看亭外的雨景。 过了一会,那雨小了一些,但要完全停下,起码还得半个时辰。这时,路边出现了一群人,这群人来得好快,转眼就到了凉亭外的石板路上,想来也是避雨而来的。 这群人一共有十三个人,一人撑着伞,伞底下的人却不是他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一道人影闪进亭内,喝道:“都给我出来。” “小七,他们早来一步,你又何必赶他们出去,算了。”伞底下的那个人道。 “是。”闪进亭内的那人退了下来。 须臾,这十三个人除了撑伞之人、伞底下的人、与撑伞之人走在一起的人外,其余十人早把凉亭围住,看十人的神情,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休想从他们的脚底下爬进亭里。 与伞底下之人一块儿进亭的那两个人身上本是淋满了雨水,但他们进亭的一瞬间,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功夫,身上竟是再无一丝被雨水淋湿过的痕迹。韩风见了,心里大吃一惊,知道自己碰到了高手。 进亭后,撑伞之人把雨伞收了起来,另一个人走到第三张石凳,也是亭里最后一张石凳的边上立着。伞底下的人朝韩风露出了一丝略微疲软的微笑,在第三张石凳上缓缓坐下,撑伞之人则是站在了石凳的另一边。 这时,狼凤突然坐了起来,拿开绿色草帽,看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那人。霎时间,狼凤面色大变,就欲起身。 “姑娘,雨还在下,你现在就想走么?”那人一脸的和气,笑着说道。 第七十五章 大龙头 “你是……是……” 狼凤迟疑的道,像是有着什么顾忌,不敢把底下的话说出来。 那人笑道:“姑娘莫非已经认出了老朽?” 韩风听了这话,暗暗叫奇,心道:“这人自称老朽,莫非年纪很大吗?” 在韩风的眼里,那人是很成熟,甚至鬓角还有些许白霜,但无论怎么看,这人都只是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的样子。如果说这样的人都是“老朽”,学武的人中,大多可以自称“老朽”了。 那人一袭白色长袍,身形偏瘦,眼神深邃,像是可以容纳一切。一双手很修长,且有些苍白,苍白得像是白雪似的。这样的一双手,若是放在漂亮的女子身上,任何人都会为之心跳,但放在这人的身上,却显得有些诡异。 “你是大龙头。” 狼凤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道。 韩风一愣,道:“大龙头?什么大龙头?这丫头刚才还一副女煞星的样儿,现在却变得如此乖巧,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这大龙头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有威慑力。” 那人听得狼凤叫出了自己的名号,脸上露出了一种舒心的心。可是,他笑过之后,面色立时变得有些苍白,并剧烈的咳嗽起来。站在石凳两边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一丝担心之色,但他们并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那人咳嗽了几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巾,动作缓慢的擦了擦嘴角,然后将丝巾一丝不苟的垫好,揣入了怀中。 韩风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用手巾,不觉多看了那人两样。 那人朝韩风笑了一笑,然后把目光移向狼凤,道:“老朽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这一年来声名鹊起的武林九凤中的狼凤姑娘吧。” 狼凤面上忍不住闪过一道惊喜,道:“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那人点点头,道:“武林九凤是这一年来风头正健的女英雄,女豪杰,老朽略有所闻。” “可是比起大龙头,我还差得很远。”狼凤道。 听了这话,那人又笑了,道:“姑娘还很年轻,今后有的是时间赶超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 狼凤低头想了想,抬头望着那人,说道:“谢前辈,江湖传闻难道是假的吗?” “什么江湖传闻?” “许多人都说你老很严肃,无法让人亲近,但你今天笑了几次,让我感到很亲近。” “那些人看到的只是表面,老朽这个人其实是很喜欢交朋友的,只是这个世上,能让老朽看得上眼的,并不多。” “你老是当今第一流的高手,所交的朋友,当然也是第一流的。” 姓谢的人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话锋一转,说道:“请恕老朽冒昧,不知姑娘师承何门何派?” 狼凤掠了掠鬓发,之前的一丝紧张,已经完全消除掉,道:“谢前辈的问话,晚辈乐意回答,但是,晚辈回答不出什么来。” “为什么?” “因为家师并没有告诉晚辈。” 姓谢的人道:“原来如此。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在武林中闯出了极响亮的名号,可见令师定是一个世外高人。” “晚辈也不知道家师的名号是什么,晚辈下山之前,一直叫她老人家师父。” “世外高人一般都是这个样子的,姑娘只要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就行了,没有必要一定要知道令师的名号。”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说到这,站在石凳左右的两个人不由变了面色。这两个人跟随姓谢的人几十年,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姓谢的人能与一个晚辈谈上这么长的时间。一般的人,想见姓谢的一面,那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韩风才刚出道,插不上嘴,只能在旁听着。 这时,姓谢的人目光一转,落在了韩风身上,问道:“小兄弟,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的语声虽然不大,但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言说的威严,令人无法抗拒。在韩风所见过的人中,这种威严,也只有摘星楼的少楼主方梦白才具有。不过,方梦白身上的威严更多是的豪气,这姓谢的人身上的威严,更多则是气势。 “晚辈韩风,韩风的韩,韩风的风。”韩风道。 “大胆!” 不等姓谢的人开口,先前给姓谢的人撑伞的那人低喝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由双眸内透射出来,向韩风逼了过去。韩风连躲避的念头都没有,立时就被那股力量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不过,韩风功力也算深厚,发觉不对后,急忙运起了内力,暗暗抵御。片刻之后,韩风的额头上流出了冷汗,看上去随时会虚脱。 姓谢的人目中闪一道讶异之色,将手一伸,顿时便将韩风身上的那股力量化解得干干净净。 “无邪,他只是个孩子,不要对他这样。”姓谢的人道。 “是。” 那人又复垂手而立,心里却是诧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支撑这么长的时间,换成其他人,早就被老子震得昏死过去了。” 韩风抹去额上的汗水,有些愤怒的瞪了那人一眼,但他记着哈哈大师的话,知道这些人惹不起,便没有发作。见雨势小了下来,起身向外就走。 不料,他才走了两步,守在亭外的一人转过身来,将手一伸,道:“不能走。”一股无形的力道早已发出,令韩风寸步难行。 韩风前进不得,不由骇然变色,想道:“一个看门的都这么厉害,那姓谢的人究竟是谁?”深知自己一旦发力,与对手较上劲,也就等于是和这些人为敌了,所以就没有发力,退回石凳边坐下,看着亭外,像个赌气的孩子。 狼凤看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对姓谢的人道:“谢前辈,他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子,一点也没有见识,你别理他。” 韩风转过头来,瞪着狼凤道:“你才没有一点见识。” 狼凤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说实话,狼凤到底还是为了韩风好。狼凤出道一年多来,还从来没有为人说过好话,只因见韩风的举止让她觉得好玩,这才会开口为韩风说话。 没想到的是,韩风一点也不懂得她的意思,她的柳眉不由一竖,冷冷地道:“寒风,你想找死,那也随便你。” 姓谢的人看到这,轻笑一声,道:“狼凤姑娘,你会错了意,老朽并没有为难这位小兄弟的意思。”对韩风道:“小兄弟,你想走的话,请便吧。” 听了这话,韩风倒不想走了,道:“这雨还没有停下,我还不想走。” 若是以往,韩风用这样的态度对姓谢的人说话,早就死了一百次,但姓谢的人今天心情好,他的一干手下已经听出他不想为难韩风,也就没有出手,这才能让韩风还能坐在石凳上看雨景。 一时之间,亭里静了下来。不多时,忽听蹄声如雷,上百骑疾驰出现在远方的道路上。 站在石凳左右两人中的一位,也就是没有向韩风出手的那一个人举目望了一眼,道:“老爷,是万邪教的人。” 先前向韩风动手的那个人补充似地道:“骑马跑在最前的那个人是万邪教的四护法,名叫成坤。此人已经十年没有现身江湖,如今冒雨率众疾奔,定是有着重大的事去办。” 姓谢的人听了两人的话,淡淡一笑,道:“万邪教与我白龙会没有什么往来,不必在意。” 韩风听了“白龙会”这三个字,心神一震,暗道:“白龙会?我的天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帮派。听哈哈老师说,白龙会成立于三千年前,与摘星楼是京城两大势力,连官府都要买它的账。” “咦,不对,万邪教的人好像是……狼凤姑娘,你是不是惹上了万邪教的人?”姓谢的人见万邪教的人突然不走大道,而是该走通往凉亭的石板路,问了狼凤一声。 狼凤站起身来,冷笑一声,道:“我杀了万邪教的一个纨绔子弟,他们不甘心,又来找我的麻烦了。” 话声刚落,万邪教的人已经冲到近前,四散开来,将凉亭围住。 前面三骑是千里马,最前的那位端坐千里马之上,身上竟无一滴雨丝,雨点飘到他周身两寸外时,就给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后面两骑,左首一个七十来岁,留着四寸长的胡须,背着一把剑,右首那个四十多岁,穿得甚是华丽,手拿着一把雨伞。 “哼,原来小贱人有帮手,好,连帮手也一起收拾了。” 那七十来岁的老者口中说着,将手轻轻一挥,霎时间,三道人影从马背上跃出,向凉亭扑去。 狼凤正想掠出凉亭,就在这时,守在凉亭外的一人将身一纵,在飘雨中一闪而过,出拳快到了极点,只听“砰砰砰”三声,那三个向凉亭扑来的人立时中拳,横飞出去,落在了雨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那人将三人打飞之后,半空中一个转身,破空飞回了原位,双手垂着,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这件事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第七十六章 不给面子的下场 那七十来岁的老者眼见三个得力手下被人一拳打飞,不堪一击,不由又气又恨,目射一道黑光,暗自运起了真气。瞬时间,一股怪异的力量从他身上发散出来。手里拿着雨伞的那个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知道自己的这个同伴一旦出手,势必将整个凉亭击毁不可,急忙叫道:“陈兄且慢。” 那七十来岁的的老者正在气头上,岂肯听同伴的话,正要出手,忽见最前的那人将手缓缓举了起来,他不由一愣,但也没有散去身上的力量,问道:“四护法,你不想让我出手吗?” 最前那人淡淡地道:“你先看仔细再说。” 那七十来岁的老者听了,朝凉亭里凝眸一望,见了姓谢的那人,略微一想,面色一变,心里暗叫一声:“难道是他?” 那手拿雨伞的中年人目光注视着凉亭里姓谢的人,缓缓地道:“在下符天行,忝为万邪教的内堂堂主,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姓谢的人淡淡一笑,道:“原来是符堂主,谢某有礼了。” 此话一出,符天行和那七十来岁的老者面色大变,心里都是说道:“果然是他。” 只听最前那人笑道:“原来是白龙会的谢大龙头,成某失敬了。”说着,坐在马上向姓谢的人微微一拱手。 姓谢的人又是淡淡一笑,道:“谢某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就是万邪教的四护法成坤吧?” 最前那人道:“正是成某。”顿了一顿,伸手一直狼凤,问道:“谢大龙头,这个丫头不会是你白龙会的人吧?” 姓谢的人摇摇头,道:“不是。” 成坤道:“我万邪教与你白龙会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丫头既然不是你白龙会的人,还请行个方便。” 姓谢的人尚未开口,先前向韩风出过手的那人冷声道:“成坤,你把招子放亮一些。” 成坤一怔,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 “帅无邪!” 成坤面色一变,叫道:“白龙会‘七小邪’的帅无邪?” “还有我,敖三邪。”站在石凳左右的另一个人道。 成坤面色再变,道:“原来‘七小邪’到了两位,真是失敬得很。” 帅无邪仰首一声大笑,道:“成坤,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家老爷是什么人,还不赶快离开?” 成坤嘴角露出一丝怪笑,道:“谢大龙头在此的话,成某原该避开,但成某这次是为了捉拿凶手而来,请原谅成某不能就这么离开。” 狼凤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姓谢的人,道:“谢前辈,谢谢你的好意,这些人不足为惧,就让晚辈自己打发了事。” 姓谢的人道:“你们之间的事,原本不关谢某的事,但谢某既然出现在这里,便不会看到有任何争斗。”朝成坤望去,说道:“成护法,能否看在谢某的面子上,今日不要与这位姑娘为难?” 成坤想了想,道:“谢大龙头,请问你知不知道这个丫头杀了我万邪教的什么人?” 姓谢的人将头一摇,道:“谢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话充满了一种霸气,令成坤心底一沉。 沉默了一会,成坤道:“谢大龙头,你不想知道成某也要知会一声。这丫头杀了本教邓副教主的义子,邓副教主对这个义子一向疼爱,成某若不把这丫头抓回本教交给邓副教主处置,成某颈上的这颗人头,可能保不住了。” 姓谢的人眉头微微一蹙,摊开手掌,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淡淡地道:“这么说,成护法是不给谢某这个面子了?” 成坤一咬牙,决定硬抗到底,道:“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谢大龙头,你应该清楚成某的难处。” 姓谢的人笑了,怪异的笑了。他一怪笑,成坤等人却变了面色。江湖传闻,白龙会的谢大龙头很少笑,但只要他突然一笑,必定有事发生。 “无邪,既然成护法不给我面子,你就出去‘请’成护法给我一个面子。”姓谢的人道。 “是。” 帅无邪身形一晃,转眼出了凉亭,朝成坤走去。此时,雨差不多已经停下了,帅无邪龙行虎步,一步一步的逼近成坤。眼看帅无邪距离成坤还有一丈,成坤坐下的那匹千里马突然打了一个呼噜,向后退开。同时,后面的那些马儿,全都向后退开,显得极为不安。 成坤闭关十年,自认现在的功力比十年前增进了不少,眼见坐骑害怕帅无邪,向后退开,他大失面子,心里一怒,运起功力,将坐骑稳稳地定在了地上,任凭千里马双眼露出挣扎和痛苦之色。其时,符天行等人的坐骑已经退得远远的,个个面上带着紧张之色。 忽听一声悲鸣,却是出自成坤的坐骑之口。电光石火之间,成坤的人窜起十数丈高下,半空中将身一晃,一掌朝帅无邪虚空按了下去。帅无邪将头一抬,双眸射出一道精光。 只听“砰”的一声,帅无邪全身纹丝不动,半空中的成坤眉头一皱,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斜飞出去,缓缓落在草地上。 “成坤,你还要来吗?” 帅无邪身形一侧,看向成坤。 “七小邪果然厉害,成某领教了。” 成坤说完,身形一起,施展“蹑空术”,踏空而去。符天行等人见了,急忙拍马追上,那七十来岁的老者临去前,狠狠地瞪了一眼狼凤,道:“小贱人,你竟敢断我徒儿的一只手掌,老夫改天叫你生不如死。” 万邪教的人离去后,姓谢的人起身道:“狼凤姑娘,老朽知道你功夫不错,但你一个人不可能斗得过万邪教,你最好回你师父哪儿去,以免遭受不测。” 狼凤像是很有信心,朝姓谢的人一躬身,道:“多谢谢前辈的一番好意,晚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姓谢的人见她不把万邪教放在眼里,拿她也没有办法,朝韩风望了一眼后,面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疲软之色,走出了凉亭。很快,白龙会的一行人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大道上。 韩风与狼凤一块儿走出了凉亭,韩风想起先前狼凤为自己所说的好话,决定劝她一一劝,道:“狼凤姑娘,万邪教人多势众,你功夫再好,也只是一个女儿家,你还是听谢大龙头的话,赶快回到你的师父身边去。我虽然不知道你师父是谁,有多大的能耐,但我想她一定可以保护你的。” 狼凤哼了一声,道:“寒风,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担心我自己?为什么?” “你今天看到万邪教的人受挫,你以为万邪教的人会放过你吗?万邪教之所以是万邪教,那就是他们从来不讲道理,要跟他们讲道理,只有比他们更狠。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狼凤话声一落,娇躯纵起,几个起落,早去得远了。 韩风听了狼凤的话,半信半疑,目送狼凤消失在远方,想道:“这丫头十分胆大,看来是不会回到她师父身边去了。唉,你想送死,那就随你的便吧,我想救你,但我没这个能力。”走回大道,继续前行。 雨后的景色更美丽,韩风一路走一路尽情欣赏四周的景致,不多时,早已把狼凤的警告抛在了脑后。当天黄昏,韩风来到了一座小镇,随便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前脚才刚进客房,大肥猫和小白后脚就跟进来了。 韩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这一路走来,大肥猫和小白总在想吃东西的时候找上门来。 得,韩风一如往常一样,叫店伙计把饭菜拿到了客房来吃,还特别嘱咐店伙计,一定要多拿四个人的分量。韩风自己已经很能吃了,但大肥猫比他还能吃,无论是什么样的饭菜,只要有鱼有肉,它都会吃得津津有味。它甚至还喝酒,不但自己喝,还教会了小白喝。 这一晚,韩风练完功后,将手上的一枚戒指轻轻转了一下,心里默念法诀,霎时间,一尊五彩斑斓的佛像从戒指里由小变大,浮在了半空。 这尊佛像就是“五色菩萨”,早在韩风下山的前几天,哈哈大师已经这件中品神器送给了他,并传授了他控制之法,只不过他的功力不够,修为还浅,只能简单的使用“五色菩萨”。 至于韩风手上戴的戒指,却是哈哈大师特地送给他的。这枚戒指是哈哈大师四百年前在一座荒山里得到的,因为戒指上雕刻着一座座精细的金色佛塔,所以哈哈大师给它取名为“金浮屠”。 “金浮屠”属于一件宝器,但这件宝器极为厉害,能够吸收许多东西,连“五色菩萨”这样的神器也可以放进去。 这件宝贝比“小乾坤袋”不知强了多少,韩风得到它以后,顿时觉得“小乾坤袋”无甚用处,不过,哈哈大师把“小乾坤袋”还给他以后,他也没有丢掉,只是放在了“金浮屠”中。 当然,原先藏在“小乾坤袋”里的一些宝物,也被韩风放进了“金浮屠”里,此外,哈哈大师还送给了他十多种宝物,都一一放在“金浮屠”中。 韩风把玩了一会“五色菩萨”,这才将它收起,躺在床上修炼了一会大肥猫所传授的那套功法,觉得周身舒畅,渐渐睡去。 第七十七章 我低调,但我不怕事 次日,韩风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来。吃过早饭,退了客房,他又继续自己的旅程。出镇不久,大肥猫和小白又开溜了,韩风便一个人游玩。这一天,他玩得甚是痛快,沿途中凡是稍微有些好玩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一天过去,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到了第二天,只因贪看景色,错过了时辰,走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韩风感觉肚里有些饥饿,便加快了脚力,往前猛赶一阵。 不料,那段荒凉的路甚是很漫长,韩风紧赶了三十多里,仍是不见人烟。又赶了十来里,忽见前面的道路当中一字排开,站了三条大汉。 韩风心里微微一愣,暗道:“这三个人是什么人,为何要大模大样的站在道路上。”到了近前一看,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他目力超强,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业已看出这三条大汉是万邪教的人。 “难道真让狼凤说中了,万邪教的人要找我的麻烦?”韩风心里嘀咕着,但也没有畏惧,继续向前行。 “小子,我们等你很久了。”正中那条汉子冷笑道。 韩风停下脚步,问道:“你们等我做什么?” 正中那条汉子三十多岁,手里提着一把紫铜鬼头刀,面相凶恶,双眼大如铜铃,瞪着韩风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此时此刻,韩风岂能不知他们的来意,但韩风仍是做出一副疑惑的神色,道:“你的话好不奇怪,我与你们素不相识,当然不知道你们的来意了。”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看不出韩风是假装的,左右看了一下,与其他两条大汉旁若无人的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 “原来是一个刚出道的雏儿,这样一来,那就有得玩了。” “刚出道又怎么样?难道你们……” “小子,跟我们走。”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说完,将身一转,朝路边的一片树林走去,他像是很放心韩风一定会跟着来,走得头也不回一下。 韩风正要开口,只见另外两个万邪教的汉子将手里的大刀晃动了一下,一脸的杀气,内中一个喝道:“小子,你最好识相些,别惹老子们生气。” 韩风想了想,举步跟上了三十多岁的汉子,那两个汉子走在了韩风的身后,以防韩风中途跑掉。 不多时,四人进入树林深处。那三十多岁的汉子走到一片颇为隐蔽的地方,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吓人的杀气,恶狠狠地道:“小子,你给老子听清了,老子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若有一句不老实,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韩风佯装很害怕的样儿,道:“你们想怎么样?”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冷笑道:“我们是万邪教的人,万邪教的大名,你小子应该知道吧。得罪我们万邪教,不管是谁,都是死路一条。” 韩风不出声,那三十多岁的汉子只道韩风害怕得说不出话,嘿嘿一声冷笑,问道:“小子,我问你,你与狼凤是什么关系?” “……” “快说!” “我说我说,我与狼凤没有半两银子关系,我是一个过路的,只是为了避雨,才会跑去凉亭的。” “真的?” “是真的。” “那你与白龙会的人呢?” “也没有关系。” “不会吧?白龙会的谢大龙头何等人物,你要是和他没有关系,他岂会让你留在凉亭里?小子,别想在老子跟前撒谎,撒谎的后果,老子已经跟你讲清楚了。” “我没有撒谎。”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见韩风一脸“很老实”的样儿,用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邪笑,道:“小子,你已经很老实了,但是,依照我万邪教的规矩,你得留下些什么。” 韩风一脸的迷惑,诧道:“留下什么?” “你就留下一只眼睛吧,左眼还是右眼,你自个选。”那三十多岁的汉子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微小的事。 韩风吃了一惊,道:“你……”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面色一冷,道:“别妄想逃跑,你逃不掉的,老子让你留下一只眼睛已经是便宜你了。老子给你半盏茶的时间,你若不留下一只眼睛,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韩风听了这话,忽然哈哈一声大笑。 万邪教的三人见韩风此时还能笑得出来,不禁一怔,那三十多岁的汉子道:“小子,你笑什么?” “原来你们万邪教果然是一群不讲道理的混蛋。” “找死!” 站在韩风西面的那个大汉怒喝一声,一跃上前,手中大刀微微一转,当头向韩风劈落。这一刀劲力十足,少说也有八九百斤的力道,虽不敢说能将韩风的人劈成两半,但至少也能将韩风的脑瓜劈开。 韩风站着不动,看上去像是吓得傻了,忘了反应。眼看大汉的大刀即将劈中韩风的脑门,忽听大汉一声惊叫,全身一震,向后飞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上。“喀嚓”一声过后,树断了,那汉子也倒在了地上。 大汉虽然没死,但已经受了重伤,趴在地上举手一指韩风,目中射出惊惧之色,颤声道:“你……你……”话未说完,“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看到这里,面上升起一股又惊又怒之色,喝道:“好啊,原来你这小子懂得‘练气’的功夫,老二,咱们一起上,把他剁了。”话罢,紫铜鬼头刀一挥,飞身纵出,朝韩风扑了过去。 剩下的那个大汉一声厉喝,手中大刀舞动,从另一面扑向了韩风。 韩风原可以用“练气”的功夫对付两人,但他为了锻炼自己,眼见刀光劈来,并没有发功,而是施展“莲叶步”,在刀光中来回走动着。 “莲叶步”的神奇,岂是万邪教的这两个人所能看得出来的。两人施展全身本事,猛劈猛砍了一阵,别说砍伤韩风,就连韩风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两人越打越心惊,深知韩风本事极大,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还是趁早逃吧。两人抱着同样的心思,疾攻了数刀之后,转身便跑。 韩风一见他们不打了,便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晃身到了一个汉子身后,飞起一脚,正中那人的屁股。那人连回身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一声痛叫,飞了出去,摔在六七丈外,形同饿狗吃屎。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跑了数丈后,身形一起,正要施展轻功离去。不料,韩风早已微微转动手指上的“金浮屠”,默念法诀,只见一道灰影从“金浮屠”里飞出,射向了三十多岁的汉子的大腿。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也算了得,半空中一个转身,紫铜鬼头刀向下一挑,只听“当”的一声,那道灰影被刀尖挑飞出去。不过,那三十多岁的汉子也给一股力道震得浑身一抖,再也提不起真气,落下地来。 那三十多岁的汉子才刚落地,那道灰影已被韩风控制着飞到了他的左眼一尺前,随时前飞刺破他的眼珠,却是一根灰色的短棍,只有七寸长。这根灰色的短棍是哈哈大师送给韩风的十多件宝器之一,属于“宝兵”,具有一定的攻击力。 “少侠有话好说,请手下留情。”那三十多岁的汉子眼见势头不对,不敢妄动一步,口里急叫道。 韩风一手往前指着,以便控制短棍,哼了一声,道:“你们刚才要杀我,我现在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少侠是有大本事的人,我三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少侠,请少侠恕罪。”那三十多岁的汉子平日里颇为凶悍,但此时此刻,为了保命,不得不向韩风低头。 韩风“哧”的一笑,道:“我若是有大本事的人,天下岂非随处可见。”手指上的力道突然加大,只听短棍发出呜的一声怪响,发动了攻击。那三十多岁的汉子向后纵出两丈,奋力挥刀一劈。 这一刀本来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没有劈中短棍,当三十多岁的汉子发现不对的时候,变招已来不及,让短棍在他的脑袋顶上敲了一下。三十多岁的汉子虽有一身功力,也被敲得眼冒金星,原地转了几圈,咕咚一声倒地。 韩风收了短棍,走上前去,蹲在三十多岁的汉子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脸庞,道:“我虽然很低调,但不表示我怕事,你们下次再敢找我的麻烦,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了。” 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先前被自己一脚踢飞的那个汉子,将手一挥,那汉子宛如惊弓之鸟的后退不迭。 “你怕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再见,哦,错了,应该是不再见才对。”韩风双手往身后一背,大摇大摆的走了。 韩风走后,那三十多岁的汉子在地上甩甩脑袋,爬坐起来,骂道:“你低调个鸟。” 先前被韩风在屁股上踢了一脚的汉子走上来道:“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 第七十八章 好大的胆子 “怎么办?哼,这小子得罪了我万邪教,谅他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我万邪教的手段。走,咱们先去把老三弄醒,然后回去向上面禀报,不出三天,定叫这小子血溅五步。” 三十多岁的汉子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阴狠之色,似乎已经看到了韩风被大卸八块的样儿。 韩风离开树林后,走回了大道上。此时,他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前后一瞧,辨明方向,施展“莲叶步”,在大道上风驰电掣般向前奔去。半柱香时间后,终于看到了人烟,行不多时,已经来到了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虽然不大,但挺繁华的,光是酒楼,就有好几个。韩风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进去,正在二楼大口吃饭的时候,忽听楼梯声响,上来了五个人。前面那人是一个少年,与韩风年纪差不多,但论身材,却没有韩风那么高大,也就六尺二三的身高。 韩风不经意的抬眼一瞧,不由被少年身上一种独有的丰采吸引住了。那少年长得十分英俊,但这种英俊绝不能用美来形容。有些英俊的男人可以用美来形容,称之为“美男子”,但这个少年不能,因为他的那种英俊带着一种华贵的气概,这种华贵气概是与生俱来的,谁也学不来。 在二楼喝酒吃饭的当然不止韩风一人,所有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们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少年身上。少年像是早已被人看习惯了,显得非常自然,他走了两步,似有所觉,目光一转,看了韩风一眼。 韩风见少年看向自己,出于一种礼貌,笑了一笑,以示友好。那少年眉宇间藏着一丝忧愁,但见了韩风的这一笑,他也出于礼貌的笑了一笑,只是这笑没有韩风笑得那么舒畅。 韩风暗道:“这少年好重的心事。”看了少年身后四人一眼,面色微微一变,忖道:“看这四人的穿着打扮,像是天下三门中的花门中人。” 那四个人俱都是身高六尺七八的个子,走在少年的身后,像是少年的贴身保镖,其中一人警惕的瞪了韩风一眼,韩风不好再看下去,继续低头大吃。 不多时,那少年和其他四人匆匆用了一些饭菜,下楼而去。韩风见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暗暗诧异。但是,他与这五个人素不相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怎么在意。吃完饭以后,他下了酒楼,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过了两天,韩风正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了马蹄声响。韩风回头一看,只见一群人骑着马由身后疾奔了上来,他眼神如电,早已看清这群人是万邪教的人,其中一个,正是万邪教的内堂堂主符天行。 韩风见他们人多势众,正想舍大道而去,就在这时,有人将手一甩,只听“咻”的一声,一枚紫色的信号冲天而起,升到半空的时候,突然炸开,紫色的烟雾瞬息变为一个巨大的,花纹一般的记号,在半空凝聚了一小会,这才散去。就在这枚信号在半空炸开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也升起了一枚紫色信号,在半空炸开,形成花纹一般的记号,与这枚信号遥相呼应。 韩风若是一个老江湖的话,一见这信号就知道这是万邪教的教符,表明万邪教的人要在两个信号之间干大事,其间若有其他帮派的人,就应该懂得避忌。 韩风正一愣神的功夫,骑马跑在最前的那人,一个身披大氅的老头瞪了韩风一眼,将手一挥,喝道:“不长眼的小子,还不滚开?” 韩风忽觉一股无形的气道涌来,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这家伙是‘练形’的高手。”将“练形”功法施展到极致。 只听“砰”的一声,韩风身形晃一晃,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展开“莲叶步”,瞬息之间,远离大道,去得远了。 那老头微微一呆,道:“好小子,居然挡得住老夫一击。”说话的当儿,也不追赶韩风,率众疾驰而去。 韩风一口气奔了数百丈,跃上一座小山坡,回头一看,见万邪教的人已经远去,不由一愣,叫道:“奇怪,他们不是冲着我来的吗?那符天行见过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我?看他们急冲冲的,莫非我这只是一条‘小鱼’,真正的‘大鱼’在前面?”心里这么想着,一时好奇,施展轻功,来到了大路上,悄悄的跟了下去。 韩风先前与老头交手一招,那老头虽然只用了五分的力,但就算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也未必承受得住,但韩风承受了下来,只是觉得真气有些浮动。他跟了一会,已经暗自把真气调回了原位,并听到了马蹄声。 一盏茶时间后,那马蹄声不走大道,而是改走小路,韩风生怕跟丢了,加快了身法。片刻之后,已经可以看见万邪教的人。 此时,万邪教的人早已不走小路,而是分散开来,形同一把巨大的扇子,插入了一片宽阔的草地上,蹄声宛如雷动,气势万千。 韩风一晃身,进了草地,在草地上飞奔。跟了六七里,忽听草地深处传来一个声音道:“来得正好,我一块儿打发了。” 一听这个声音,韩风面色一变,暗道:“这个声音不是狼凤的声音吗?果然没有让我猜错,这丫头真是胆大之极,不但没有回她的师父身边,寻求保护,反而与万邪教的人对上了。万邪教这么多人,她今天只怕要死在这里。” 想到万邪教的人一旦将狼凤杀了,下一个要找的人就是自己,而自己追上去,不是自投罗网吗,急忙止住身形,转身便跑。 但是,他跑两三里之后,转念一想,骂道:“韩风啊韩风,亏你还是一个男子汉,狼凤一个姑娘家都敢与万邪教人对着干,你难道还不如一个姑娘家吗?”将身一转,又跟了上去。不过,他自认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只敢远远的跟在后面。 不多时,草原的尽头出现了一大群人,人数之多,还在符天行这路人马之上。韩风曾经服食过“绿木龙”的树叶,眼力非比寻常,只是略略运功一瞧,虽然只能看见那群人右面的十几个人,但从这十几个人的穿着打扮,已经知道他们也是万邪教的人。 “我的娘呀,狼凤这个小娘们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原来她早就与万邪教的另一路人马对上了。”韩风心里想着,眼见左面两三里外地势略高,身形一起,朝哪儿奔了过去。 当韩风掠上一片相当高的草地上之后,此时,符天行一伙已经策马赶到了场中,与万邪教的另一路人马会合,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一人围在中心。 韩风所站的地方高出那一片三丈多,站得高也就看得远,只是略微凝眸一看,就认出了中心那人不是别个,正是武林九凤中的狼凤。 狼凤仍是一身迷人的打扮,只不过,她的这身打扮已经没有人欣赏,围在四周的许多人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慑于狼凤手中那柄宝剑,谁也不敢出手。 “陈兄,你的眼睛……”符天行吃惊地道。 此时,那日那个七十来岁的老者已经伤了一只眼睛,用布包着,看上去才伤了不一会儿。 “符老弟,我今日算是栽到家了。”那七十来岁的老者恨恨地道。 “是……是狼凤干的?”符天行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这个小贱人!这小贱人手中宝剑不是凡品,至少也是圣器中品,我刚才要不是退得及时,这条性命就丢在场上了。” 听了这话,那身披大氅的老头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坐在马上,一脸思索的成坤,问道:“成兄,你在想什么?” 成坤回望了一眼老头,面色有些凝重地道:“马兄,我在想这丫头手中之剑是什么厉害的武器。” 老头问道:“可有眉目?” 成坤摇摇头,道:“暂时还想不出来。”顿了一顿,道:“我先前率众将这丫头堵住之后,陈堂主因为要给他的义子报仇,没说上几句,就与这丫头打了起来。这丫头确实有些道行,与陈堂主周旋数十招后,突然出剑。这一剑不但快到了极点,而且威力骇人,陈堂主若非闪避得快,整个人只怕就要被这一剑劈成两半。” 老头望了一眼陈堂主,也就是那七十来岁的老者,微微哼了一声,道:“陈堂主,你是怎么搞的,连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陈堂主面上一红,急忙从马上跃下,单腿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道:“属下没用,请十二长老治罪。” “算了,起来吧。”老头道。 “谢十二长老。”陈堂主站了起来,跃回马上。 老头目光冷森森地望向场中的狼凤,沉声道:“小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邓副教主的义子。老夫问你,你动手之前,可曾打听清楚来少爷的底细?” 第七十九章 听雨剑 狼凤独自一人面对万邪教的数百人,脸上毫无一丝害怕之色,冷笑道:“我打听那纨绔子弟的底细做什么?那纨绔子弟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还对我污言秽语,毛手毛脚,我杀了他,这个世上便少了一个坏人。” 老头听了这话,突然纵声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狼凤柳眉一掀,娇喝道:“你笑什么?” “臭丫头,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你除了身材好一些,就凭你那张脸,也值得来少爷向你毛手毛脚吗?” “你……” “臭丫头,别说老夫没有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杀了来少爷,老夫担保,你还可以活着离开这儿。” 狼凤听了这话,不由微微一怔,接着冷笑道:“你认为我杀了那个纨绔子弟是受人指使的?” 老头冷哼一声,道:“我万邪教实力雄厚,给你一万个胆子,你也不敢与我万邪教作对,若不是有人在背后给你撑腰,你敢这么做?” 狼凤一声大笑,笑得甚是爽朗,旁若无人。 她虽然长得很普通,但此时此刻,韩风听到她的笑声,念想到她身处重围,毫无惧意,也不禁被她身上的一种风采吸引住了,心里暗道:“可惜狼凤长得实在太一般了,不然的话,以她的美貌和风采,一定有许多男子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你说错了,我狼凤出道江湖以来,只要是看不惯的,无论对方是谁,身后有多大的势力,都不会轻易放过。别说那纨绔子弟是你们万邪教邓副教主的义子,他便是你们万邪教教主的义子,只要惹了我,我也照杀不误。”狼凤冷声道。 “好大的口气,曲五,你上去会会她,老夫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老头脸色一沉,喝道。 “属下领命。” 话声一落,一道人影从马背上跃起,将手一扬,掌心吐出了一道紫光,射向了狼凤。狼凤凝立不动,眼见紫光就要射中她,忽见她香肩微微一晃,那道紫光便飞到了她的身后,朝马群射去。 跃出来的那人惊异了一声,将手一招,暗念法诀。霎时间,那道紫光倒飞回来,朝狼凤的后心刺到。狼凤香肩又是微微一晃,那道紫光居然没有刺中她的身子,诡异的向跃出来的那人飞去。 跃出来的那人名叫曲五,是老头的得力干将之一,那道紫光是一把飞剑,属于“宝兵”。曲五习剑五十余年,早已把剑法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施展飞剑来,数十丈外可以轻松取人首级,但现在,他的飞剑居然对狼凤丝毫不管用。 将飞剑拿到手中之后,曲五一声大喝,一剑朝狼凤刺了过去,剑身左右摆动,宛如灵蛇似的。 狼凤眼见曲五一剑缓缓刺来,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道:“在我狼凤面前用剑,你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话声中,忽见一道剑光划空闪过,快得令人无法想象,只听“当”的一声,剑光突然灭迹,曲五一脸惊惧的倒射数丈,手里的宝剑,早已断成两截,而狼凤仍是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出过剑一般。 那老头看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喝问道:“臭丫头,你是不是剑湖宫的人?” “不是!” “你说谎,当今天下,除了剑湖宫之外,还有谁调教得出你这么年轻的剑尊?你休得狡辩。” “哼,我说不是就不是,如果你硬要指认我是剑湖宫的人,那也随便你。不过,你万邪教势力之大,只怕也不敢去剑湖宫闹事。” 韩风听到这,暗想:“武林有四大宫,分别是天刀宫、剑湖宫、火魔宫与万花宫。火魔宫之名我三年前就已经听说了,这剑湖宫却是坐落在小昆仑山里,听说宫中的弟子,个个都是用剑的好手,比寻常的江湖汉子不知强了多少。” 又想:“那老头说狼凤已经是剑尊,乖乖,狼凤果然了得,这么小就达到了剑尊的境界,用哈哈老师话说,简直就是天才。” 此前说过,“练武”一途中,一共有八个等级,由高到低,分别是“武神”、“武圣”、“武皇”、“武帝”、“武王”、“武尊”、“武师”、“武士”。 别看“武尊”只是倒数第三,但能练到“武尊”级别的,除了有限的人外,其他都是年过百岁的老家伙。许多人“练武”,终其一生,也只能达到“武师”,能被普通人称一声“武师”,已经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了。 其实,“练武”的八个等级只是一个泛称,“练武”包括许多种类,有的练剑,有的练刀,有的练枪,有的练棍,等等。“剑尊”也就是指剑法已经达到了“武尊”的境界,因为是练剑的,所以被称为“剑尊”。 那老头听了狼凤的话以后,森然道:“臭丫头,你别用剑湖宫来吓老夫。如果你真是剑湖宫的人,我万邪教一定找上剑湖宫去。” 狼凤朝韩风的所在投去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回老头的身上,冷冷地道:“听说万邪教有二十四个身手超绝的长老,你既然是十二长老,身手想来极为高超,我狼凤倒像见识一下。” 那老头一声大笑,道:“臭丫头,别以为你达到了剑尊的境界已经很了不起,你与老夫比起来,还差了一些,老夫就让你知道老夫的手段。”话罢,身形一晃,已经从马背上跃起,落在了场上。 曲五见老头出场,深知老头功力深厚,自己若不退下的话,只怕将会受到波及,身形一晃,退到了场外。那老头走到距离狼凤还有三丈的时候便停下脚步,解下手中的大氅,随手仍在一边。 “臭丫头,老夫先让你三招,你若能一剑刺进老夫两尺之内,老夫就甘拜下风,让你离去。”老头道。 狼凤出道以来,还没有被人如此小瞧过,粉脸一沉,娇喝道:“大言不惭,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玉掌一翻,轻轻地的拍了出去,这一掌虽未运足功力,但也用了七八分,掌力大得惊人。 谁料,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力冲到老头一丈外,宛如石沉大海,再无半分动静。 狼凤微微一愣,旋即,她一声长啸,莲步一动,瞬时到了老头丈外,一掌拍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狼凤这一掌像是拍在了一道坚不可破的无形气墙上,那老头不但没有被震退,狼凤反而被一股反震之力逼得连退五步。 韩风看到这里,心里叫道:“狼凤啊狼凤,这老家伙是个‘练气’的高手,品级只怕已经到了先天五品,你虽然是个‘剑尊’,但你的掌力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他?你就算用剑,只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还是找机会逃吧。” 他心里的话,狼凤自然听不到,狼凤退了五步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妙目一转,问道:“你用的是‘练气’?” 老头傲然一笑,道:“臭丫头,算你有些见识。” “‘练气’又怎么样,我照样可以将你击败。” 狼凤一声娇喝,右手一伸,将宝剑拔了出来,但见剑光一闪,剑尖已经刺进了老头身前四尺之内, 老头的反应也很快,急忙提升功力,将“练气”施展开来,周围的气流都被他吸到了身前,任狼凤再怎么运气进剑,也无法将剑尖刺入老头身前两尺之内。不多时,以两人为中心,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像是流水一般散开,漫延到了四周的时候,马儿惊嘶,不住的后退。 两人一动不动的相持了一盏茶时间后,忽听那老头一声大笑,竟然抬脚一步跨出,并把右手缓缓的抬了起来。 韩风见此情形,不由为狼凤暗暗担心。以他的眼光,已经看出老头抢占了上风,只要一掌推出,狼凤势必受伤不可。 就在众人都以为老头必胜的时候,狼凤突然将剑收了回去,像是已经认输。 老头的“练气”功夫何等厉害,剑一退,密布在老头身前的无形气流便以迅雷般的速度撞向了狼凤的全身。就在同时,狼凤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娇躯怪异的轻颤了一下,才刚收回的剑快到极点的刺了出去,以势如破竹之势穿破了强大的气流,瞬间到了老头的胸前。 “臭丫头!” 那老头一声怒喝,双手当胸一合,堪堪将剑身夹着。饶是如此,一股怪异的剑气已经刺破他的护体神功,进入他的体内,幸亏他及时运功抵御,不然的话,只凭这股怪异的剑气,便足以令他经脉寸断。 狼凤原以为这一剑必定能一举击杀老头,没想到她还是有些低估了老头的实力,这一剑的威力,虽然没有被老头完全挡下来,但也被挡下了八九分,那一两分的威力当然还不能够置老头于死地。 狼凤自认绝技在身,自是不肯罢休,只见她左手中的剑鞘突然往剑身上一落,发出类似雨点落地的怪响。 霎时间,全场的人只觉心头一震,一些武功低微的人好不难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从马上滚下。 “听雨剑!” 成坤一声惊呼,身形疾然从马背上窜起,半空中一步跨出,远出三丈,手掌一翻,掌心霍然吐出一道黑光,向狼凤势如闪电的射去,却是一根弯弯曲曲,形同一条长蛇的兵器。 第八十章 狼凤的狠! 韩风虽是身在远处,但他目力超强,一见成坤起身,便知道成坤想干些什么,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根形同长蛇的兵器挟着一股诡异的力道即将打中狼凤的脑门,忽听狼凤口中发出一声骇人的吼声,一道青光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将那根长蛇般的兵器反震出去。 霎时间,狼凤气势如虹,剑上力道瞬间加大。 那老头抵挡不住,竟被推得步步向后退去,长发飘飞,只觉一股剑气源源不不断的向自己身上涌来,狼凤手中宝剑的剑尖随时都有可一下子穿破自己的身体,额上早已是冷汗涔涔。 成坤一击不中,半空中一个翻身,将那根长蛇般的兵器拿在手中,面上闪过一道惊容。落地之后,他身形一晃,到了狼凤身后,长蛇般的兵器向狼凤的后心点去。 不料,他这一招正中狼凤的下怀,忽见狼凤反手一击,左手中的剑鞘业已落在了那根长蛇般的兵器上。 狼凤这一击重如山岳,加上她手中的剑鞘非同寻常,成坤用的兵器虽然是中品的圣器,但在“当”的一声过后,人也被震得一声闷哼,向后退了好几步。 “听雨剑果然不愧是下品的神器。狼凤,你今日若能逃离这里,那就显得我们这些万邪教的人太无能了,给我杀!” 成坤话声一落,运足全身功力,张嘴一吐,一口鲜血喷出,洒在了手中的兵上。就在这个当儿,他的人早已退出数丈外,口中念念有词,霍然将手中的兵器扔了出去。 转眼之间,那根长蛇般的兵器像是获得了生命似的,化为一条又粗又长的大黑蛇,周身发出黑色的光芒,向狼凤的背心撞了过去。 狼凤虽然早已料到成坤会向自己施展杀招,但她万想不到成坤会这么拼命,竟以自己的鲜血去增添兵器的威力。她正要挟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将那老头一剑击杀,察觉身后袭来一股骇人的力量,只得轻叹一声,再次把剑鞘往后一挡。 这一挡,却没上次那么幸运,不但没有将大黑蛇挡开,反而被大黑蛇震得她全身一抖,剑鞘被大黑蛇牢牢缠住。 这个时候,那老头已经能够喘了一口气,运足所有的力量,将“练气”功夫施展到极致,稳住身形,合在胸前的双手开始缓慢向前推进。 此时,围在场外的数百个人,有二十多个人自忖“宝兵”在身,纷纷拿了出来,默念法诀,施放出去,只见二十多道光芒一块儿向场中的狼凤射了过去,内中既有剑,也有刀,甚至还有枪。 一阵砰砰声过后,那些“宝兵”虽然没有伤到狼凤一根头发,但威力也是非同凡响,若不是狼凤已经把护体真气运到了极点,周身涌出淡淡的青光,挡住了那些“宝兵”,不然的话,狼凤非得被震得当场吐血倒地不可。 那些人见狼凤的护体真气如此厉害,不由微微一惊,其中一人便是曲五。 只听曲五道:“这臭丫头施展的是什么武功,怎么这等厉害。” “管她施展的是什么武功,这小贱人现在已经被十二长老和成护法缠住,咱们将所有的法宝都拿出来,一阵疾攻,看这小贱人能抵挡几时。” 说话的人是陈堂主。陈堂主恨不得把狼凤大卸八块,说完以后,身形一起,马背上跃了起来,将头一低,只听“呛啷”一声,背在身后的宝剑突然飞出,一道红光闪过,向狼凤的脑袋刺了过去。 他这一出手,果然比其他人厉害,只听“砰”的一声,飞剑虽然没有刺中狼凤的脑袋,但也将狼凤体外的那股淡淡青光震得产生了一丝波纹。 陈堂主落地之后,双手在胸前缠绕了三圈,然后马步一蹲,右手往前一指,他的飞剑本来已经向他飞来,但这个时候,经他这一催动,便发出一声剑鸣,掉转方向,向狼凤发动了一次次的攻击。 其他人见陈堂主已经出手,凡是有些本事的,无不放出自己的兵器,对狼凤采取了合攻之势,但见一道道色彩不一的光芒向狼凤打去,一旦被震飞,只要还有威力,都还要再次飞出攻击,毫不罢休。 万邪教那么多人,但真正派得上用场的不过二十多人,而这二十多人中,还有一人没有出手,这人就是符天行。 早在符天行听到成坤叫出“听雨剑”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料今天这一场打斗必定是一次苦战。是以,他见许多人都向狼凤围攻,他觉得就算加上自己,一时之间,也未必能够奈何狼凤,便没有贸然出手。 他要等机会,等一举击杀狼凤的机会,只要他杀了狼凤,也就是给邓副教主报了仇,今后自然得到邓副教主的重用。 韩风在远处的草坡上了看了一会,暗自为狼凤捏了一把汗。不过,他见狼凤手中的“听雨剑”竟然能够同时抵挡那老头和成坤的前后夹击,也不禁有些为“听雨剑”的威力所震撼。 过了半柱香时间后,放出兵器攻击的那些人中,有的因为过于消耗真气,不仅催不动兵器,还累得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须知“御器出击”甚耗费内力,就算你拿着的是“宝兵”,也只能是增加威力而已,这些人只是“练武”二品的角色,能向攻击狼凤一段时辰,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不过,这些人一阵疾攻、狠攻之后,狼凤身上的强大气势终于降了下来,而那老头借着一干属下的一阵帮忙,已经把双手向前推到了极致,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有十足的把握发功,将狼凤震伤,从而放开听雨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多时,从后面向狼凤出击的成坤已把杀招施展到了巅峰,面色通红如血,所控制的那条大黑蛇也开始有了向前推进的迹象。 就在狼凤看上去即将支持不住的时候,狼凤的面上突然升起一股青光,双目更是泛起了青色的光芒,口中猛然发出了一声狼嚎一般的大吼。 刹那间,狼凤身上的那道淡淡的青光增亮了五倍,十分刺目,那些击打在青光上的“宝兵”竟给震得飞落,失去了威力。 “破!” 狼凤一声娇喝,右手中的听雨剑脱手飞出,听雨剑周身发出骇人的光芒,转眼变大十倍,“轰”的一声,将身前的老头震得全身粉碎,连片好肉都没留在这个世上。 同时,听雨剑的剑鞘也发出了骇人的光芒,化为一颗巨大,雨滴一般的球状物,将那条大黑蛇震得发出一声哀鸣,瞬息便回原来的模样,逃命似的向成坤飞了过去。 成坤将自己的兵器接住之后,往地上一杵,一大口鲜血吐在了草地上,身形摇摇欲坠,再无出手之力。 此时,狼凤右手拿着听雨剑,左手拿着已经由雨滴般的球状物变回原来模样的剑鞘,身形一起,向外便逃。 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出手的符天行就在这时候出手了。符天行猜到狼凤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见狼凤起身,便一声大喝,将手一扬,放出了自己的兵器。他的兵器就是随身带着的那把雨伞,这把雨伞可不是普通的雨伞,有个名号,叫做“修罗伞”,乃下品的圣器。 “修罗伞”闪电般飞出去后,突然打开,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旋转着向半空中的狼凤划到。 狼凤闪避不得,只能挥剑挡了一下。她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挡,但觉虎口一疼,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 “呃”的一声,狼凤樱桃小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受了重伤,哪里还能停在半空,立时落下地来,再也没有力气飞身跃起。这还是“听雨剑”为她挡住了“修罗伞”的大部分力量,不然的话,只此一击,她必死无疑。 符天行将“修罗伞”拿到手中后,略微看了一下,见伞上多了一个口子,面色微微一变,道:“听雨剑果然厉害。”同时也涌起了一股贪念。 这时,陈堂主已经率领数十人向狼凤围了上去,狼凤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掉了八八九九,一阵乱冲乱劈之后,仗着着“听雨剑”的厉害,虽然斩杀了三十多个人,但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要不是她天生有一股狠劲,只怕早已倒在血泊中。 直到这时,她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如此逞能,同时也有些懊恼,如果她能将“听雨剑”的威力彻底发挥出来,别说这些人,就算再多来几个万邪教的长老,她也能一个个击杀。 “小贱人,你也有今日,老夫要在你身上刺上一百个窟窿,方能消心头之恨。” 陈堂主口中说着,一剑削出,狼凤闪避不及,手臂上多了一道剑伤,鲜血流出,但狼凤硬是没有哼出一声。 “小骚货,你若乖乖的束手就擒,好好服侍我们,我们还可以让你多活几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有人淫笑着道。 第八十一章 不是英雄也救美 此话一出,向狼凤围攻的许多汉子都发出了令人可恶的笑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向狼凤出口污言。 忽听“啊”的一声,却是一个大汉被狼凤手起剑落,一剑砍掉了脑袋。紧接着,狼凤身形一转,“听雨剑”挟着一股骇人的力量扫出,一股可怕的剑气四下散开,一阵惨叫过后,顿时有二十三个人倒地,均是被剑震断了经脉。 “砰”的一声,符天行从狼凤身后鬼魅般来到,“修罗伞”一挥,伞尖在狼凤的背心狠狠的击了一下。 狼凤受此一击,内伤重到了极点,身上再无一丝力量,向前冲了十数步,借着这股冲势用“听雨剑”劈翻数人后,向前栽倒。 “这小贱人倒下了,大家上去将她剁成肉酱。”有人叫道。 眼看狼凤就要被乱刃分身,忽听一声大吼,却是韩风看不下去,赶到场中,运足全身内力,张嘴大叫一声。 韩风内力深厚,加上这一吼已经将“练神”的功夫施展出来,距离他稍近的一些人,竟被震得七窍流血,顷刻倒地,死得不明不白。 符天行使动“修罗伞”,待要上前将狼凤结果,韩风出手如电,抢在他之前伸手往前一抓,将“练气”施展出来,狼凤的娇躯瞬息便被吸到了手中。 符天行没能用“修罗伞”打中狼凤,一声暴喝,“修罗伞”在手中滴溜溜一转,伞尖挟着一股锐利的劲风刺向韩方的左眼。韩风将“莲叶步”施展开来,在伞影中晃来晃去。符天行虽在眨眼间刺了三十多下,但韩风也在转眼间走了三十步。 忽听“嘶”的一声,一剑由韩风身后刺了上来,韩风虽然已经展开了“莲叶步”,但毕竟还是一个刚出道的“菜鸟”,一时忘了身后,觉得剑风临身时,却晚了一步。好在“莲叶步”神妙无方,身后之剑来得虽快,但也没有刺中韩风的要害,只是刺破了韩风的腰间衣衫,在腰上划开了一道剑伤。 能一剑刺伤韩风的人当然不是寻常之辈,这人就是陈堂主。陈堂主原以为自己这一剑突然刺出,韩风必死无疑,不想韩风还是避过了要害。 陈堂主手中的宝剑虽然不是圣器,但也是“宝兵”中的极品武器,具有相当的威力。刺中一般的人,就算不是要害,也能令对方倒下。没想到的是,韩风被刺伤以后,腰间不但没有流血,伤口还迅速的愈合,诡异之极。 不过,这一剑的痛苦,韩风也感受到了,但此时此刻,韩风也没心思关心腰间的伤势,他只是担心狼凤的内伤,深知不是恋战的时候,在符天行和陈堂主的剑伞之下避了数招之后,陡然运足内力,全身冲出一股骇人的内气。 符天行和陈堂主见了,大吃一惊,急忙向两边跃开,瞬时出了七八丈。有人不知深浅,以为符天行和陈堂主一阵急攻后,体能不济,不得不选择退让,仗着自己精力充沛,运功于双掌之上,飞扑而上,朝韩风拍去。 “砰”的一声,这人双掌尚未拍到韩风丈内,便给韩风外放的那股内气震得双臂粉碎,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将好几个人撞得翻了一个跟头,受了重伤,而他自己则已是一命呜呼。 众人眼见韩风外放的内气如此恐怖,无不大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韩风不过十七八岁,内力之强,却比许多老人物还要深厚。 韩风将狼凤往胁下一夹,右手一扬,将“如意绿龙棍”放出,拿在手中,舞动起来,向外冲去。 “截住他!” 陈堂主一声大喝,当先向韩风扑去,但他才扑出两丈,多年积累的一种危机意识让他觉得韩风手中的“如意绿龙棍”绝不是一根寻常的棍子,一念之间,身形乍起,改横飞为上升,凭空飞起八九丈高下,这一瞬间,底下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泥土翻飞,气流横飞,一片惨叫。 陈堂主低头往下一看,只见底下多了一个数丈大的深坑,至少有二十个人死伤在韩风的这一棍之下。 此时,韩风早已将“如意绿龙棍”舞得风雨不透,棍影如山,棍气四散,所到之处,无论是谁,都挡不住他的去路。一阵惨叫过后,竟让韩风从数百个大汉中杀出一条血路,往北如飞而去。 因为这一次出手是韩风生平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厮杀,只能算是一个菜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一心只想赶快带着狼凤离开。他虽然没有高手厮杀时的意识,但事实上,他的一番冲杀,却令万邪教死伤无数。 那“如意绿龙棍”的威力不在下品神器之下,韩风虽然没能将它的力量发挥到一半,但因为他内力深厚,凡是被“如意绿龙棍”击中的人,无不被打得血肉模糊,瞬息毙命。 就算是被棍气碰到,除了部分武功稍高一些的人仗着内功有些火候,被震得口角流血外,其他的人都被震得飞出落地,眼看也活不成了。 当韩风将狼凤夹在胁下,急电一般消失在远处,而符天行和陈堂主跟不上韩风的速度,只得回来的时候,见了场上的惨象,均是又惊又怒。放眼望去,草地上死伤一片,还能站着的,不到百人。 “操,那小王八蛋竟然杀死杀伤了我万邪教这么多人,救走小贱人,我万邪教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陈堂主愤怒地道。 “那小子内力深厚,不是一般的人可比,不知出身何门何派。”符天行惊怒过后,镇定下来,沉思道。 “管他是什么门派的人,他就算是天下第一门派的弟子,这笔血帐也足以让他死十次。”陈堂主道。 符天行点点头,然后身形一晃,来到成坤身边,伸掌在成坤身上轻轻一拍,输出了一道真气。 成坤得了符天行的这道真气之助后,面色稍微好些,但他深知自己消耗功力过甚,没有两三个月,势难恢复。他对符天行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由两个大汉扶着,率先离开了场中。收拾现场之事,自然是落在了符天行和陈堂主身上。 这一战,万邪教可谓损失不小,那老头是万邪教的二十四个长老之一,修行百年,如今死在狼凤的剑下,狼凤今后就算还活着,只怕也将永远活在被追杀当中。而韩风一时气盛,不但出手救了狼凤,还杀伤了万邪教许多弟子,这笔血账,也只能用鲜血来偿还。 其实,韩风之所以救狼凤,倒说不上是一时气盛。他之前就与万邪教的人起了冲突,出手救狼凤,也是情理中的事,只是他事前并没有想到自己一出手,便杀伤了那么多万邪教的人,想不认账都不行了。 韩风夹着狼凤在草地上疾奔了一会之后,眼见东北是深山,身形一转,朝东北疾奔而去。进了深山,在山里窜高伏低的奔了四十多里,这才敢停下身形,把狼凤放在地上。 狼凤双目紧闭,呼吸十分的微弱,身上伤痕无数,怵目惊心。 韩风先前忙于疾奔,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识,此刻意识到这一点,不觉有些头皮发麻,暗道:“这丫头真是够狠,身上受了这么多的伤,居然还能在最后时刻杀了不少人。”伸手一探狼凤的鼻孔,发觉还有一丝鼻息。 “狼凤,狼凤……”韩风蹲在狼凤身边,大叫道。狼凤此时命悬一线,又岂能听得到韩风的喊话,一动不动。 韩风喊不醒狼凤,不禁有些急了,起身倒背双手,在狼凤身边来回走动着。忽地,他一拍脑袋,骂自己道:“真是一个蠢蛋,这丫头都快死了,应该是运气救她啊,难道真要等她醒来?”说完,蹲下身去,将狼凤抱起,四下一看,走到了一处石壁前,把狼凤放下,靠在石壁上。 狼凤虽是处于昏死当中,但她的双手仍是紧紧的抓着听雨剑。韩风试着去扳开她的手指,却发现很难扳开,也不再多管,盘膝坐在她的身前,双掌缓缓伸出,落在了了她的肩上。 狼凤周身是血,韩风此刻虽是与她相对而坐,手掌紧贴她的香肩,但又哪里还当她是一个女子。 不多时,韩风将真气一股股的输入了狼凤的体内,无奈的是,狼凤受伤太重,无论韩风怎么努力,都无法令狼凤有半点反应。狼凤现在的情形是除了还有半口气外,与死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韩风眼见狼凤体内仍是没有反应,没有办法之下,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管三七二十一,运足内力,真气潮水一般的涌进狼凤的体内。 这样的运功疗伤,简直就是乱来,忽听狼凤嘴里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嘴角一张,鲜血流出,双眼睁开。 韩风大喜,收回双掌,叫道:“狼凤,你怎么样?是不是好了一点?” 狼凤双眼睁得老大,像是不认识了韩风。突然间,她瞪了韩风一眼,张嘴一吐,鲜血喷出,洒了韩风一身,脸上也沾了少许。 第八十二章 烤肉吃 韩风无缘无故被吐了一身血,虽则这血是出自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家,但也觉得有些不舒服,微微怔了一怔之后,想起当年自己所救的那个冰美人,有些不满地道:“你们这些女人怎么都是一个样儿,我好心……” 话未说完,狼凤的面色瞬息变得惨白,樱唇发乌,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双目一翻,又昏死了过去,上身向前栽倒。 韩风见了,自是骂不下去,急忙伸手扶住狼凤的上身,大声喊道:“狼凤,狼凤,狼凤……” 狼凤却哪里听得到,气息比疗伤前还要微弱,眼看就要香消玉损了。 韩风原以为自己将狼凤救醒后,狼凤就算伤势重得站不起来,但至少已经保住了一条性命,没想到的是,他的一番施救,不但没有让狼凤的伤势有所好转,反而加剧了狼凤的伤势,随时呼呜哀哉。 “狼凤,你别死,你不能死,你还有大好的路要走,一旦死了,就再也走不下去了。”韩风将狼凤上身摇动,完全不把狼凤当做一个快死的人。 狼凤被韩风毫不体贴的乱摇了一会,仍是没有反应,气息愈发微弱,简直就是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 韩风突然一声大吼,骂道:“小娘们,你不能死,你死了你对得起我吗?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出火坑,好不容易将你救醒,你却要离开这个世界,你良心何在?你要是还有一丝良心,就应该活下来,好好的报答我。” 人家大姑娘都快没气了,他却还要骂人家,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骂得出来。想不到的是,他这一骂,居然起了一些作用,忽见狼凤双眼一睁,脸上闪过一道怒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五指一松,听雨剑落地,然后甩手就是一掌,“啪”的一声,在韩风脸上打了一下。 韩风见她还有力气打自己,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怒,最后却是一喜,哈哈一声大笑,道:“狼凤,我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如今醒来,可就不要……”才说到这,狼凤双眼又闭上了,气息几近全无,原来只是一种“回光返照”。 韩风双手扶着狼凤的双肩,不停的摇动,狼凤像个死人似的,再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笨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子。”一个声音道。 韩风回头一看,见是大肥猫,气得骂道:“死肥猫,你说谁笨?” “说的就是你。” “凭什么这么说我?” “这小姑娘就快死了,你不想办法救她,却一个劲摇人家,不是愚笨是什么?” “我刚才已经救过她了。” “你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吗?” 听了这话,韩风一怔,大肥猫的话虽然很难听,但他隐隐发觉大肥猫这是在提醒他什么,转念一想,恍然大悟,暗道:“对啦,我怎么忘了死肥猫传给我的那套法诀,我当年不就是用这套法诀救活那个冰美人的吗?” 想到这里,将狼凤放靠在石壁上,双手落在了对方的肩上,正要施展的时候,又想:“我当年用这套法诀救了冰美人,冰美人醒来之后,便要杀我,我现在要是救了狼凤,不知她会不会也这么做。” 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觉得救人要紧,不再多想,默运真气,将大肥猫所传授的那套法诀暗暗的施展出来。 站在大肥猫身边的小白看了一会,将头一转,看向大肥猫,口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像是在询问什么。 大肥猫听完之后,发出一声怪笑,道:“小白,你放心吧,我传给他的那那套法诀,乃是亿万年来,宇宙之内,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有威力的功法,他现在虽然只是学了皮毛都不到,但用来救一个将死的人,已经足够了。” 它说了八个“最”字,好像觉得不这么说,便不足以体现这套法诀的厉害。可惜的是,韩风此时正忙着救人,并没有听到它的话。 半柱香时间过去后,经韩风全力施救的狼凤面色开始好转起来,头顶上升起了一股股的青气。片刻之后,奇异的事发生,只见狼凤身上的伤口,竟然像是得到了神助一般,开始慢慢的愈合。 韩风只顾着为狼凤疗伤,当然没有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的施救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这才将双手从狼凤肩上拿下,显得甚是疲惫,连狼凤都没看一眼,便向后倒在了地上。 大肥猫走到他的身边,望了他一眼,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好好歇一会,我与小白去给弄一些吃的来。”说完,向小白打声招呼,两个将身一起,转眼消失在山里。 这时,夜幕降临,周围的景色变得一片朦胧,大地仿佛已经陷入一种沉睡当中。 韩风在地上躺了一会之后,自觉力气恢复了一些,便将那套法诀又施展出来,这次不是用来救人,而是用来调元。不多时,他又变得精神饱满起来。 他翻身坐了起来,淡淡的月色下,见狼凤身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与受伤前没有什么两样,不由一奇,暗道:“死肥猫传给我的这套法诀难道是仙术不成,居然能令伤口自动愈合。” 这么想着,低头一看自己的腰间,原先被陈堂主一剑刺伤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伤痕,就像是没有中过剑一般。 其实,这些年来,类似的情形已经发生了许多次。每当他受伤之后,虽然也很疼痛,但伤口不用敷药,很快就会痊愈消失。他曾经问过哈哈大师,但哈哈大师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是怎么回事,只好把这件事情归结为他的体质使然。后来,哈哈大师拜了大肥猫为“肥猫哥”以后,对这件事再也没有提起,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没告诉他。 韩风怔怔的想了一会,忽见不远处亮起了火光,扭头一看,却见大肥猫和小白生了一堆大火,正在那儿烧烤野猪腿。这样的情景,换成其他的人,势必以为这一猫一兔是山精妖怪,但韩风早已习惯了它们的奇异行径,闻到烤肉的香味,肚子咕咕一叫,起身朝火光处走了上去。 来到近前,韩风一屁股坐在小白的边上,小白朝他欢叫一声,用嘴拱了拱他的大腿。韩风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对大肥猫道:“还有其他的吗?” 大肥猫坐在地上,与其说是爪子,还不如说是手,一边翻动放在大火上的猪腿,一边用另一只猫爪向外一指,道:“喏,那不是吗。” 韩风转首一看,见数丈外的一棵大树下放了好些野猪肉,不由一愣。他先前走来的时候,周围有些什么,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野猪肉分明就是突然出现的。大肥猫本事之大,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韩风起身走到大树下,见除了野猪肉外,居然还有铁叉子和各种调料,不由好笑,随手拿了一块野猪肉,抹上调料,然后用铁叉叉了,走到火堆边,开始烧烤。 “大白,你从什么地方偷来的铁叉和调料?”韩风问道。 “什么偷来的?我可是付了银子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到三百里外的小花村问一个姓王的汉子。” “你哪里来的银子?” “从‘金浮屠’里要来的。” 韩风面色一变,将铁叉放下,两指按在金浮屠上,默想了一下,这才发觉放在金浮屠里的银子少了一锭。 “死肥猫,你偷我的银子。” “什么你的银子,那些银子都是范无闲拿给你的。” “可是……” “别说可是了,我的烧猪腿已经烤熟,不和你说了。” 大肥猫说完,将烧猪腿从火堆上拿下来,撕了一份给小白,自己却拿着大份啃吃起来。韩风见了,只得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大肥猫。 大肥猫胃口大,吃了大份烧猪腿之后,觉得不够,又拿了一些猪肉来烤吃。在这方面,韩风也只能是甘拜下风。 半个时辰后,只剩下了一块野猪肉,大肥猫拍拍大肚皮,打了一个饱嗝,道:“吃饱了。” “你吃了十几个人的分量,当然吃饱了,下次最好撑死你,免得你祸害人间。”韩风道。 “你放心吧,我是撑不死的。小白,咱们到别处转转。” 大肥猫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小白,像是散步似的,渐走渐远,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韩风也吃了个饱,想到狼凤一会儿醒来,一定会肚子饿,便将最后那块野猪肉用铁叉叉了,放在火上烤着。一边烤,一边哼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懂的小曲。 烤了一会,韩风忽听得那边的狼凤像是醒来,正在翻动身子,心里一喜,眼见肉也熟了,便拿着烤肉走了过去。 蓦地,一道剑光刺来,径取韩风的咽喉,却是狼凤手持听雨剑,朝他下了手。韩风吓了一大跳,急忙将烤肉往前一挡,叫道:“狼凤,是我,我是韩风。” “我知道是你。” 狼凤口中说着,剑势一变,削了一片烤肉,然后将听雨剑收了,伸手一抄,正好将落下的那片烤肉接住,手法干净利落。 第八十三章 恩将仇报 “你……你这么快就痊愈了?”韩风见狼凤身手敏捷,惊异地问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狼凤说着,拿起烤肉就吃,吃相虽然不难看,但毫无一点女儿家的风度。 “为什么这么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韩风没听出狼凤的话中之意,有些疑惑的道。 狼凤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凝望着韩风,有一会儿没说话,像是要把韩风看穿。韩风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姑娘如此长久的注视,显得有些不自在,讪讪一笑,道:“你一直看着我做甚么?” 狼凤将一片烤肉吃完后,用手指擦了擦嘴角,动作颇为优美,道:“你让我很好奇。” “好奇?” “不错,就是好奇。” “我有什么好奇的?” “我问你,是不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 “我老实告诉你吧,单凭我一个人力量,还斗不过万邪教的那么多人。我之所以能在最后杀了万邪教的那个长老,那是因为我强行施展了一门武功,这门武功一旦施展,威力虽然增倍,但也对身体有极大的危害,若不尽快找地方运功调元的话,必死无疑。你出手的时候大概也看到了,我当时分明已经到了真气几乎耗尽的地步,但你将我从万邪教的人手中救出之后,我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内功,竟然这么快令我全身的伤口愈合。更神奇的是,你的内功居然还能令我的‘玄阴真气’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要知道,在一般的情形下,我这次就侥幸算活下来,但在一年半载之内,注定将是一个废人,过了这段时间以后,才能渐渐的恢复了功力。” 韩风听了这番话,这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哈哈一笑,道:“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快恢复,我是想告诉你,但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 狼凤面上一怔,道:“是你救的我,你怎么说不上来呢?” 韩风笑道:“我说过,我回答不上来,反正你已经好了,就不要在这件事问下去了。”说完,转身走回火堆边,坐了下来。 韩风越说不上其中的原因,狼凤也就越发好奇。她知道,就凭她此前所中的那些伤,就算有灵丹妙药,起码也要等两三天之后才能痊愈,但韩风也不知道对她做了些什么,居然能令她在极短的时间内痊愈,这样的功夫,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狼凤走到了火堆边,在韩风对面坐下,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韩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要吃吗?”韩风说着,将手中的烤肉扬了一扬。 狼凤摇摇头,道:“我吃一点就够了,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韩风将手中的烤肉在火上加热了一下,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把烤肉吃个尽光。 “韩风,你来自什么地方?”狼凤突然问道。 “大梵寺。” 狼凤面色一变,道:“你是大梵寺的俗家弟子?” 韩风想了想,道:“我虽然是从大梵寺出来的,但我还不是大梵寺的弟子,我只是跟大梵寺的一个老前辈学艺而已。” “这位老前辈想来一定是个得道的高僧了。” 听了这话,韩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笑。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他是不是高僧,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他的神通倒是很大,当今世上,能比上得他的人,我还没有见过。” “我虽然没有去过大梵寺,但大梵寺之名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过。她老人家说大梵寺是天下第一寺,寺内有三十六院,每院的院主都是身手不凡之辈,大梵寺的方丈更是武功高强,精通佛门六大绝学之一的‘大悲无上经’。更可怕的是,谁也不清楚大梵寺里究竟隐藏着多少个没有名气,但又具备神通的僧尼。” 韩风点点头,道:“大梵寺是厉害。” 狼凤原以为他既然是从大梵寺出来的,必定会为大梵寺“大吹大擂”一番,没想到他就只是点头随口应和了一下,不由一愣。 “你就不多说些什么吗?”狼凤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 “你虽然才刚出道,但你来自大梵寺,身份不一样,如果你以后打出大梵寺的招牌,我相信,这对你行走天下将会有极大的帮助。” 韩风听了,笑道:“狼凤姑娘,换成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狼凤面上一冷,道:“我当然不会。” 韩风道:“你既然不会,我又岂会打着大梵寺的招牌到处走?我的武功虽然还不是一流的,但也要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番天地。” 狼凤不说话了,只是深深地望了韩风一眼,然后起身走到一棵大树底下,靠着大树,抱着双臂,很快就睡着了。韩风见她已经开始歇息,也就没有再出声,坐了一会,找了一个令自己躺得舒服的地方睡下。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韩风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狼凤早已活动了一番筋骨,正在远处练剑。 “狼凤姑娘,你起得真早啊。”韩风笑嘻嘻的向正在练剑的狼凤打招呼。 狼凤像是没有听到,一个字也不回,只是一剑一剑的练着。她的练剑有些奇怪,剑招毫无花俏,出剑不快,但每当听雨剑刺出去的时候,她的全身就会带起一股怪异的力量。 韩风看了几眼,便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来,心里惊疑地道:“她看上去虽然只是在练剑,但她的这样练法,分明也是在练内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练剑法。”看了一会,正要到附近转一转,找水洗脸。 倏地,狼凤娇躯一转,瞬时到了韩风近前,听雨剑一挥,一股骇人的剑气冲出,将韩风的去路挡住。 “你……你干什么?”韩风知道听雨剑的威力,向后退了几步,大声道。 狼凤将听雨剑收回鞘内,一双妙目在韩风脸上注视了一小会,道:“你可有兵器?”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要和你比试一下。” “比试?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大清早的,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哪里有气力和你比试,不比。”韩风说着,转身便走。 狼凤柳眉一皱,将身一晃,转眼到了韩风前方,伸开一臂,道:“你要走,先得与我比试了再说。” 韩风见她如此蛮不讲理,心底微微有气,说道:“狼凤,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狼凤冷哼一声,道:“口空无凭,你这么一说我就相信你了吗?或许救我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高人,你只是凑巧在这里出现罢了。” 韩风听了这话,越发有气,但他知道女人不讲道理起来,是不可理喻的,便没有计较,道:“就算不是我救的你,但你也不应该这样对我。我昨夜请你吃了一片烤肉,也算对你有恩惠,就凭这点恩惠,你也应该不能要我和你比试吧。” 狼凤万想不到他会用“烤肉”来说事,不禁呆了一呆,旋即面色一冷,道:“谁稀罕你的烤肉,我改天还你就是。现在,我要你和我比试,你不比试,我就对你不客气。” 韩风道:“你这人真是不讲道理,我好心救……”话未说完,狼凤香肩一晃,已是一掌拍了过来,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一掌打出。 “砰”的一声,两人掌力一接,韩风连退好几步,叫道:“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这下你满意了吧。” 狼凤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再不用心与我比试,我就杀了你。”说完,只听“铮”的一声,听雨剑豁然出鞘,一剑向韩风刺了过去。这一剑刺出,剑气纵横,剑势万千,早把韩风所有的退招给封死了。 韩风大吃一惊,骂道:“小娘们,你好……”脚底下施展“莲叶步”,左右闪避,转眼走了十数步。 可惜的是,他的“莲叶步”还没有练到上乘,而狼凤的剑法又是那么的高明,加上用的是听雨剑,一股怪异的力量早已涌出,使得他的步法大受影响,忽听“嘶”的一声,却是狼凤一剑刺破了他的衣衫。 “好你个小娘们,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韩风口中大骂着,运足功力,将“回风落叶”身法施展出来,从剑影中纵身而出,轻盈的落在七八丈外,将手一挥,“如意绿龙棍”早已放出,拿在手中。 狼凤见他拿出兵器,反倒没有立即采取攻势,而是笑道:“这就对了。” “对个屁,你将我惹怒了,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韩风说完,身形一晃,朝狼凤扑了过去。 狼凤要的就是韩风生气,见韩风扑来,也不闪避,将听雨剑挥动,与韩风在场上激斗起来。 两人这番相斗,哪里像是在比试,看上去倒有些像是在拼命,周围十多丈,早给他们打得坑坑洼洼,面目全非。 忽听一声长啸,却是出自狼凤之口,瞬息间,狼凤连人带剑的从棍影中冲出,落在了远处的一颗大石上。 第八十四章 收服的第一个妹妹 韩风见狼凤从自己的棍影内一下子冲了出去,心底暗暗吃惊,想道:“这丫头的身手当真了得,若不是我内力深厚,又有‘如意绿龙棍’在手,只怕早已不是她的对手。”心里这么一想,决定还是走掉为妙,不等狼凤从大石上跃来,施展轻功,转身向外疾奔。 韩风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狼凤像是早已知道他会这么做,就在韩风转身的一瞬间,狼凤也动了,而且动得比韩风还快,韩方才出了七八丈,她的人已经流星般从韩风的上空一跃而过,如同一朵飞花似的落在了韩风身前,听雨剑业已收起,双臂张开,叫道:“慢着。” 韩风正在疾奔当中,忽觉眼前一花,然后便是一股香风袭来,虽然收脚不慢,但身子也与狼凤的娇躯轻轻的碰了一下。 一男一女相碰之后,一般来说,女的应该是吃亏才对,但狼凤不但没有半分害羞之色,反而伸手一拉,将面色怕怕,往后退的韩风拉住。 韩风见狼凤前后态度转变得太快,一把甩开狼凤的玉手,颤声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狼凤听了,微微一笑,忽然朝韩风拜了下去,口中喊道:“狼凤拜见少爷。” 韩风正打算转身远离这个忽冷忽热的人,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了。 “你叫我什么?” “少爷。”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少爷,你别乱叫。” “少爷救了狼凤,狼凤无以为报,从今以后,狼凤就是少爷的贴身丫头。只要少爷一声令下,无论什么样的事,狼凤一定全力去办。” 听了这话,韩风傻眼了,半天说不出话。 这时候的狼凤,与先前判若两人,变得异常乖巧,躬身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等韩风的吩咐。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少爷,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你刚才还要我和你比试,我不比的话,你就对我不客气,但现在,你却变得……变得……” “少爷,狼凤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少爷恕罪。”狼凤说完,竟是单腿跪下。 她这一跪,韩风完全明白了。以狼凤的个性和脾气,就算武功比她高十倍的人,也不能让她跪下,但现在,她毫不犹豫的跪下,这还是开玩笑吗?如果真是开玩笑,这个玩笑也开得有些过于离谱了。 “狼凤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论本事,你比我大得多,我成了你的少爷,岂不是令你很委屈?” “不瞒少爷,狼凤自出道以来,一向是无往而不利,所以被好事者列为武林九凤之一,但与万邪教的人一战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本事还有限,若不是少爷仗义相救,狼凤这条命早就没了,少爷对狼凤的大恩大德,狼凤当然不能不报答。” “就算你想报答,也不必如此啊。还有,你刚才那么对我是怎么一回事?” “狼凤刚才那么对少爷,是为了激怒少爷,好让狼凤见识一下少爷的本领,狼凤与少爷交手之后,这才知道少爷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韩风苦笑了一声,道:“如果我不是有些本事的人,你还会叫我少爷吗?” 狼凤道:“不会。”回答得十分干脆,毫不犹豫,可见她是一个想什么便说什么的女孩子,性情率直。 狼凤接着道:“如果少爷的本事让狼凤看不上眼,狼凤当然不甘心拜少爷为主人,但狼凤会为少爷去办一件事,无论这件事有多危险,狼凤都会全力以赴,哪怕因此而丢掉性命。” “狼凤姑娘,我赞同你的‘有恩必报’的做法。但是,你我前后只见了两次面,你这样的报答,我受之有愧。你要知道,我救你,并不是贪图你能报答我什么,我只是想出手就出手。” “狼凤看得出来,少爷是个侠骨柔肠的好人,所以狼凤更加坚定要跟在少爷的身边。” “侠骨柔肠的好人?我没听错吧?” “少爷不但是一个侠骨柔肠的好人,在狼凤看来,少爷还是一个顶天立地,人间至伟的奇男子。” 韩风摇头苦笑,道:“狼凤姑娘,我……” “少爷,请叫我狼凤,或者叫我的名字,我的原名叫虚夜月。” “虚夜月?这名字比狼凤好听多了。” 韩风听狼凤一口一个“少爷”的叫,分明就是单方决定一直这么叫下去,自己若再坚持的话,她也不会改口,只得随她。 狼凤道:“多谢少爷夸奖,这个名字是夜月的师父给夜月起的,夜月从小就是一个孤儿。” 韩风听了这话,心中对狼凤有了一种怜惜,暗道:“原来她也是一个孤儿。”找了个地方坐下,让狼凤在不远处坐下,然后问道:“狼凤,你今年多大了?” 狼凤道:“十八。” 韩风笑道:“我也是十八,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叫我一声哥哥,不要再叫什么少爷了。” “不,狼凤说过的话,一定要办到,狼凤自从叫了第一声少爷,少爷便永远是狼凤的少爷。” 韩风见她如此固执,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与她纠缠一下。 两人闲聊了一会之后,顿时亲近了许多。狼凤虽然是一个“老江湖”,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好不容易遇到韩风这么一个年纪相仿的人,又认了韩风为少爷,与韩风自是谈得来。不消一会,她已把自己的身世和底细,完完全全的说给了韩风听。 原来,狼凤还是一个婴孩的时候,就被狠心的父母丢在了山中。有一天,她的师父,一个老道姑,在山中采药,听到婴孩的哭声,循声而去,在一条小溪边发现了还是婴孩的狼凤。 当时,狼凤的身边围了一群野狼,老道姑急忙出手,将野狼赶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野狼之内,有一条母狼原本可以一口咬死狼凤,但它率领群狼见到狼凤的时候,将狼凤当成自己的孩子,正在喂养,狼凤先前的啼哭,就是因为肚子饿了。 老道姑见了当时的场景后,甚是感动,自是没有赶走母狼,而是让它继续喂养狼凤。此后,老道姑将狼凤带回了自己的住处,那只母狼一路跟随,像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似的。 于是,老道姑便让母狼留在了所住的地方,让它如同一个母亲般喂养狼凤。可以说,狼凤是母狼的乳汁喂养长大的。 当狼凤长大以后,那只善良的母狼却老死了,奇怪的是,狼凤拥有了一种奇特的本领,无论是什么样的狼,只要见了她,都会变得异常的乖巧。狼凤不但从老道姑哪儿学了一身惊人的本事,还从一群野狼身上学了敏捷的身手,更具备了一些狼的狠劲。 出道以后,凡是落到她手里的坏人,都逃不过她的手段。因此,江湖中的人都叫她“狼凤”,意思就是说她像狼那么狠,出手毫不留情。 韩风听了狼凤的一番经历,不禁有些感叹,同时也知道狼凤为什么胆子那么大,而且在受了那么多伤的情况下,一点也不皱眉,原来是因为她是母狼养大的,她的体内流着狼的野性。 狼凤说完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后,便问韩风的身世。韩风就把自己的来历给狼凤说了。当然,他懂事的时候,便与舒智豪住在了桃花镇,他的叙说也是从桃花镇开始的,至于他的父母是谁,他也不知道。此外,说起大肥猫的时候,他只是轻微的带过,并没有将大肥猫传授的那套法诀说出来。 狼凤听了之后,对韩风的来历大体上有了一个认识,只听她道:“原来少爷的身世与狼凤差不多,少爷既然是受师命下山历练,却不知少爷打算去哪儿?” 韩风笑道:“听说京城十分繁华,我想去京城看看,随便碰碰运气。” “碰运气?” “是啊,京城既然是最繁华的地方,当然也是最有活力的地方,到了京城后,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当然,我现在也只是停留在空想阶段,到了京城后,先玩他一段时间,然后再从长计议。” 狼凤点了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去过京城,但也听说京城很热闹,比起江南的热闹,多了一种厚重。” “你去过江南?” “少爷,我出道半年后,曾经去过一次江南,但江南太大,我也只是粗略的游玩了一些地方,真要一一游玩的话,得花好几年呢。” 两人说到这,越发感觉亲近起来,别看狼凤此前大大咧咧的,这会儿却细心起来,说道:“少爷,你先前不是说饿吗,你且在此稍等,让狼凤给你打一只野猪来吃。”说完,便要起身。 “不用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韩风说着,站了起来。 “少爷可要漱洗一下?如果要的话,由此向东去四里,有一条小溪,少爷可到哪儿漱洗。” 韩风听了,笑道:“你的江湖经验比我多得多,你要是我的敌人,我昨晚只怕已经死了几百次。” 狼凤道:“少爷,从今以后,你的一切起居饮食,都由我来照顾,你看好不好?” “好啊,有你这么一个体贴而又剑法高强的妹子照顾,我最是放心不过。你在此等等我,我去漱洗一下就来。”韩风说完,将身一起,向东而去。 第八十五章 他们在等谁? 这是九月份的一个日子,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衡州城外,六十多里处的一条官道上,正有一群人向前走着。 走在最前那人一袭白袍,望之只有四十多岁,鬓角略微有些花白。左右两人,均是一身长袍,左边那个六十来岁,右边那个五十出头。三人身后,却是十个一身劲装的汉子。 这十三个人,正是白龙会的一伙人。十三个人在道上走了一会,忽见前方有个酒店。这里虽然已经是衡州城的管辖范围,但衡州城外三十里之内才能见到散落在四周的镇村,如今,在这六十里外的地方,正走得有些疲倦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家酒店,当真是有些喜出望外。 姓谢的人提议到小店里歇歇脚,白龙会的“七小邪”之一——敖三邪觉得这这间酒店有些可疑,认为还是赶到衡州城里歇脚,但他的这个意见遭到了姓谢的人和帅无邪的反对。帅无邪性格粗豪,觉得敖三邪未免有些多虑了,而姓谢的人已经闻到了酒香,别看他长得有些病恹恹的,但他却是一个好酒之人。 如此一来,一行人路过酒店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十个汉子留在了酒店外,姓谢的人带着帅无邪和敖三邪进了小店。 三人甫一进酒店,便发觉店里的情形有些不对,但他们艺高人大胆,当然不会就此退出。只见酒店里坐了七成的客人,内中既有满脸胡子的大汉,也有驼着背的老人,既有三十出头的江湖女子,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其中一个,居然还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那孩子与一个老头儿一桌,看上去像是那老头儿的孙子。 三人在正中一张位子上坐下之后,敖三邪施展传音之术对姓谢的人道:“老爷,这酒店里的人个个可疑,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姓谢的人笑了一笑,开口说道:“三邪,你忘了我们的身份吗?” 敖三邪听姓姓谢的人开口说话,也只得开口道:“老爷,三邪当然没忘记我们的身份,当今天下,除了摘星楼的人敢与我们白龙会对着干之外,其他的人,哼,都没有这个胆子。”他这话的口气很大,但只要是有些经历的江湖中人,都觉得他的话不是在吹牛。 “白龙会”屹立天下三千年,敢与“白龙会”为敌的,除了“摘星楼”之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帮派出来。当然,这三千年来,除了“摘星楼”之外,也有其他帮派或者其他人与“白龙会”起过冲突,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帮派或者这些人,要么老老实实了,要么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传闻,一百多年前,六大魔之一的“血魔”,就是因为得罪了白龙会的上一任大龙头,被白龙会的人收拾了。 敖三邪的那番话,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的用意很明显,率先表明身份,免得有人不知他们的来历。如果谁敢无礼的话,一切后果自负。 听了他的话,店里的人,竟无一个变色,像是早已知道了他们是谁。如此一来,姓谢的人更感兴趣了,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叫道:“伙计。” 他叫的是伙计,但来的人却是掌柜,掌柜五十多岁,身形有些微胖,来到桌前,二话不说,在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速速离去,若不离去,后果自负。 姓谢的人看了纸条一眼,笑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贵点不做我们的生意吗?” 那掌柜见三人没有离去的意思,哼了一声,将纸条收起,道:“要什么?”冷淡之极。 帅无邪大笑道:“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来,当然,美酒千万不能少。” 那掌柜冷冷地道了一声:“好,你们等着吧。”转身走了下去。 这样的场景,当真是古怪之极,天下之大,只怕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如此对待客人的掌柜。帅无邪三人见多识广,当然没把掌柜的话放在心上。以他们的眼力,早已看出这酒店里的人,不管是酒客还是店里的人,都深藏功夫。通常这样的情况,这些人是为了等什么人。 稍微知趣的人,都会立刻离开,但姓谢的人不会。尽管姓谢的人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是哪一个帮派的人,但他既然已经进了酒店,便不可能见势不对,抽身离去,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他就不是白龙会的大龙头了。其实,换成其他的人,只要是一帮之主,又有谁会离开?这已经不是自大的问题,而是身份的问题。 不多时,酒菜由一个店伙计端了上来。当然,店外的十个人也有了吃的,只是他们是站着吃的。 那伙计走下去的时候,姓谢的人像是有所发现,不禁多看了两眼。 “老爷,这伙计步履滞重,不像是个会功夫的人。”敖三邪道。 姓谢的人笑道:“不错,他的步履是滞重了一些,但你没有发现他的手。” “他的手怎么了?” “他的手比我的还要白。” 听了这话,敖三邪和帅无邪面色不由一变,这一次,连帅无邪都有些担心起来,低声道:“老爷,咱们还是快吃吧。” “无邪,连你也怕了吗?” “怕?我帅无邪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既然你不怕,又何必说要走呢?咱们是要走,但也要走得自自然然。” “老爷说得对。” 三人开始吃喝起来。姓谢的人吃得不多,但那酒十分美味,他从来没有喝过,禁不住多喝了几杯。 才吃了一半,忽听店外传来衣袂飘动之声,五个人脚下生风,快得不能再快的走进了店里来。瞬息之间,人影晃动,所来的五人中,有四个人脚下一动,早已将最前面那个人围在了核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儿。 只听内中一人道:“公子,我们还是去衡州城歇一歇吧。” 被围在核心的那个人,正是韩风那日在酒楼上所遇到的那个英俊而又气概不凡的少年,只听他道:“四位叔叔,我知道你们也累了,这店里还有位子,我们又何必到衡州城去呢,这里也是一样。”说完,已是抬脚朝一张空位走了过去。他一动,其他四人跟着也动了,贴身护卫着。 那少年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笑道:“五位叔叔,你们也坐下来吃点东西吧。”那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将凳子拉开,护卫着少年坐了下来。 那掌柜走了上去,但没等他走近,就被一个个护卫的人拦住了,那掌柜递上纸条,那人拿着看了一眼,确定没事以后,这才交给那少年。 那少年看罢纸条,淡淡一笑,叫那人还给掌柜,然后笑道:“我们只是路过的,请掌柜给我们拿一些吃的,酒就不要了。” 那掌柜一言不发,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饭菜端了上来,那少年和其他四人吃了起来。 片刻,五人匆匆吃完,丢下银子,起身欲行,忽听那姓谢的人扬声问道:“请问四位可是花门的东南西北四大护法。” 那四个护卫少年的人面色一变,内中一人望了一眼姓谢的人,将头一点,道:“正是我四人,尊驾可是白龙会的谢大龙头?” 姓谢的人笑道:“正是谢某人。” 那少年一听,禁不住动容,朝姓谢的人一拱手,道:“武林末学秋水寒见过谢大龙头。” 姓谢的人道:“秋小兄弟客气了,若有急事的话,请随便吧。” 那名叫秋水寒的少年张口欲言,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带着四个护法出店而去。 五人走后,帅无邪有些惊疑地道:“这秋水寒是什么人,居然能令花门的东南西北四大护法如此看护?” 敖三邪想了想,面色忽然一变,道:“听说花门门主向阳先生十多年前收了一个关门弟子,难道秋水寒就是这个关门弟子?” 姓谢的人道:“这姓秋的少年资质绝佳,如果他真是向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向阳先生可谓后继有人了,可能的话,这个关门弟子将来的成就,还要在向阳先生之上。” 三人进来之后,直到现在,店里的其他酒客,都是一言不发,好像无论什么事都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似的。 …… “这些人究竟在等什么人?”姓谢的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 三人吃喝了一会,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敖三邪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三人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忽听店外传来疾奔之声,霎时之间,一道人影来到了店外,站在店外的那十个人见了来人,均是一怔,被姓谢的人称为“小七”的那个汉子诧道:“金堂主,你怎么来了?” 那人身材魁伟,五十多岁的样子,像是赶了几万里的路,满头大汉,急声问道:“大龙头呢?” 小七道:“大龙头就在店里。” “好。” 金堂主大步进了酒店,目光一扫,朝姓谢的人走了过去。 敖三邪问道:“金不换,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来到了这里?” 金不换也就是金堂主的名字,只见他走到姓谢的人近前,一腿跪了下去,大声道:“大龙头,本会总堂遭到了摘星楼的围攻,还请大龙头立刻回京。” 听了这话,三人面色一变,姓谢的人上前一步,伸手去扶金不换,道:“金堂主,你且起来,究竟……” 话未说完,忽听“砰”的一声,却是金不换突然出手,双掌一翻,用尽全身功力,打在了姓谢的人身上。 第八十六章 大幻术 就在金不换双掌打在姓谢的人的身上一瞬间,姓谢的人面色突然变得惨白到了极点,右掌往下一落,轻轻的拍在了金不换的脑袋上,手法利索到了极点,像是根本没有中了金不换的双掌似的。 姓谢的人手掌落在金不换的头顶后,正要发功,但才发了不到一成的功力,酒店里的两个店伙计也不知施展了什么障眼法,瞬时到了姓谢的人身后,每人各出一掌,轻得像一片云,五指一搭,落在了姓谢的人肩上。 “大幻术!” 姓谢的人口中低叫了一声,面色微微一变的当儿,来不及将金不换的脑袋震碎,运起九成的功力,将绝招施展了出来。 这姓谢的人既然是白龙会的大龙头,而白龙会的最高内功心法就是素有武林第一气之称的“无色无味无相大鸿蒙气”,电光石火间,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了两道玄气,一道将一个店伙计笼罩,另一道将另一个店伙计笼罩。 就在这两道玄气笼罩两个店伙计的当儿,全场的人都动了。 帅无邪一声震天大吼,一拳打向了一个店伙计,可是他的拳头才刚打出,坐在最近的三个老者一起出手,三把飞剑由掌心吐了出来,瞬间破掉了帅无邪的护体真气,剑尖刺到了帅无邪的身上,但也就在这时,帅无邪将绝招施展了出来,身上冲出一股玄气,将那三把飞剑抵挡住,另一只手横推出去,与第四个老者的拍来的手掌无声无息的一接。 自此,帅无邪与这四个老者再也没有动过一分,而是将功力和全身的力量施展到了极致。由此可见,白龙会的“七小邪”是多么的厉害,一人敌四,丝毫不落下风。 敖三邪也想出手相助姓谢的人,但他才一动,便被一股气机锁死了,发出这道气机的正是那个七八岁的小孩。那小孩长得虽然可爱,但他的出手一点也不可爱,更可怕的是,他的“练气”已经达到了先天六品的初级阶段,而且这股气机虽是由他身上发出的,但那老头此时已经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分明就是将自己一身功力转输到了他的体内。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同时在对付敖三邪。敖三邪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那小孩把气机锁定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双脚一分,不但运足了功力,还将绝招施展了出来,地面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瞬息间便有一丈多丈,而且看上去还有继续裂下去的迹象。 站在酒店外的十个人一听到就酒店里有动静,全都动了,有的甚至连头都不回一下,身形往后一射,酒店的墙壁,便给他们无声无形的撞得粉碎,闯进了酒店里,各找对手,互拼了一掌。 有人倒下了,那是一个年轻的酒客,将他一掌击毙的是小七,但小七自己也受了轻伤。小七双目喷火,身形一展,瞬时变为一只豹子,周身发出骇人的力量,却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大汉伸手按住了。 当此时,酒店里挤满了几十个人,眼看酒店就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粉碎。蓦地,酒店的掌柜口中发出一声怪吟,瞬息来到两个店伙计的身后,双掌各自落在一人的后心,强大的“幻力”源源不断的流出,灌输进两个店伙计的体内。 以上这些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眼之间,当那掌柜双掌落到了两个店伙计后心的时候,全场突然静寂了下来,没个人都不动了,有的人身子甚至还悬在半空,诡异到了极点。 时间仿佛停止了似的,以酒店为中心,方圆三十丈以内,连同大道一起,均被一股庞大的幻力笼罩,一般的人,又哪里察觉得到内中的诡异。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股幻力不但没有减弱的趋势,还渐渐扩大到了四十丈。一顿饭时间后,通往衡州城方向的大道上,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女的身形高挑,正是韩风和狼凤虚夜月。 韩风与虚夜月杀了万邪教那么多人,万邪教的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一定是全力追杀他们,但他们一个刚出道,不可能就此躲在深山不出,另一个胆子极大,就算遇到万邪教的人,也照杀不误。因此,他们仍是大摇大摆的在道上走着。 韩风穿了一件新的衣衫,看上去十分的威武,只听他边走边道:“夜月妹子,我们在路上走了两天,却没有碰上一个万邪教的人,是不是万邪教的人已经怕了我们?” 虚夜月道:“少爷,以万邪教的势力,他们是不会怕我们的,我们之所以没有碰到万邪教的人,可能是万邪教正在集结人手,在某个时候向我们出手。” 韩风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对。” 虚夜月忽道:“少爷,我有个提议,不知你同不同意?” “什么提议?” “万邪教人多势众,真要和他们硬拼的话,我们是拼不过他们的。少爷既然想去京城,我们不如加快速度,尽快赶到京城。京城是大明帝国的都城,万邪教的人不敢在京城胡来。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怕了万邪教,如果少主不同意的话,我们就继续这样一路游玩,一路去京城。” “夜月妹子,你的提议我太同意了,老实说,我这两天来,我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担心万邪教随时会来几百几千个人,内中有几十个长老和几十个护法,到时候你我再有天大的本事,只怕也要就此完蛋。” 虚夜月听了这话,笑道:“少爷,你放心吧,万邪教是九教之一,如果为了对付你我两个人而出动大批高手的话,这事一旦传去,非被武林中人笑话不可,他们最多就是派几个高手来追杀你我。” “这我就放心了。”韩风说到这,顿了一顿,道:“夜月妹子,万邪教的高手要是真找上我们的话,有件事你得听我的。” “少爷,你的话我当然听。” “我下山的时候,哈哈老师对我说过,要我打得过就好,打不过就跑,万一我们不是万邪教高手的对手,你不要想上次那那样逞能。”“ “放心吧,少爷,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当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再说了,我已经受过了一次教训,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到时候,我说不定比少爷跑得还快。”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两人说着笑着,距离幻力的范围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走进幻力的范围内,忽听“听雨剑”发出了一声怪响。 虚夜月面色一变,将手一伸,道:“少爷,前面有危险。” 韩风一怔,但也停下了脚步,凝眸向前一望,在他的视线之内,除了宽阔的大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前方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听雨剑具有示警的功能,它突然发出响声,就是表明附近有危险。少爷,你且站着别动,让我查查看。” 虚夜月说完,向前走了两步,心神一沉,娇喝一声:“出鞘。” 只听“铮”的一声,听雨剑从剑鞘里飞出,周身发出三色的光彩,向前飞出,忽听“砰”的一声,听雨剑像是撞到了什么,倒飞回来,停在虚夜月的身前,虚夜月将听雨剑收回鞘内,面色惊讶地道:“少爷,这附近正有人在施展大幻术。” “大幻术?什么是大幻术?” “大幻术是‘练幻’的高级功夫,一旦施展开来,中招者将会产生幻觉,能练成大幻术的人,至少也是先天七品的初级高手。此地居然出现这等身手的高手,你我还是绕道走吧。” “先天七品!”韩风面色一变,叫道:“乖乖,这种级别的高手,你我可惹不起,就依你所言,还是绕道走吧。” 于是,两人施展轻功,向旁跃起。出了百丈以后,从一片小树林里穿过,施展轻功,掠过了一些普通人看来很难逾越的障碍物,转到了大道的另一头。 确定无碍之后,两人运足目力朝前看了一会,虚夜月什么都没看到,韩风却隐隐看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他所看到的东西十分朦胧,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韩风搔了搔头,疑惑地道:“夜月妹子,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一间大房子。” 虚夜月一怔,旋即惊道:“少爷,你说你能看见大幻术笼罩下的东西?” 韩风点点头,想了一想,道:“这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吃过‘绿木龙’的叶子和果实,目力异于常人。”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韩风隐隐看见房子后,更加好奇。接下来,他不但运足了目力,还将真气缓缓在体内运转起来,施展出了“练神”的功夫。 不多时,他隐隐看到了一张脸。随着那张脸越来越清晰,他已经认出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姓谢的人,但就在这时,三张相貌狰狞的脸突然涌来,向他怒目而视。“砰”的一声,一股怪力撞来,将韩风震得飞出好几丈外。 第八十七章 破幻而出 虚夜月不知道韩风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掠到韩风身边,将韩风扶了起来,一脸关心的道:“少爷,你刚才是怎么了?有没有摔伤?” 韩风拍了拍屁股,叫道:“我没摔伤,只是屁股有点疼。好家伙,居然这么厉害。” “什么这么厉害?” “我看到了大幻术笼罩下的人,你猜他们是谁。” “是谁?” “你可能想不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白龙会的谢大龙头。” “谢大龙头?”虚夜月面色大变,道:“少爷,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没看错,谢大龙头那样的人,只要看一次,便永远能记在心上。” 虚夜月听了,脸上还是带着一些不相信,道:“谢大龙头是白龙会的会主,功力通玄,只怕我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天下之大,谁敢对他不利?” 韩风道:“除了谢大龙头之外,我还看到了三张可恶的脸。那三张可恶的脸对我很不友善,像是要把我一口吞掉似的,我就是被他们发出的一股怪力震飞的。据我估计,这三张可恶的脸原是想杀我的,但他们被谢大龙头缠住了,发出的力道十分微弱,不然的话,就凭这三个人的力量,我非死不可。” 虚夜月一惊,道:“这三个人能将谢大龙头缠住,‘练幻’的品级起码也是先天七品的高级阶段,甚至有可能是后天一品的高手。” 韩风想了一想,深知虚夜月的江湖经验比自己多得多,问道:“夜月妹子,你我要不要出手相助谢大龙头。” 虚夜月苦笑一声,道:“少爷,如果困在里面的人真是谢大龙头,以你我的力量,就算有神器在手,只怕也未能够相助谢大龙头。一个不慎,可能还会陷入幻觉当中,一旦中了幻觉,除非是同级别的高手,否则的话,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么凶险。”韩风面色有些紧张。 两人沉默了一会,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些什么。他们毕竟还很年轻,体力留着热血,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人哪管这“大幻术”有多凶险,向后退到一定的地方后,虚夜月运起真气,将“听雨剑”放了出去。 “听雨剑”虽然是神器,但想要发挥全部的力量,也得要主人有相应的能力,虚夜月最多就能发挥“听雨剑”的三成威力,但就是这三成的威力,已经足以令许多武者胆寒。 “听雨剑”在“大幻术”的范围里来回穿梭了片刻之后,始终不见效果,忽听韩风一声大喝,将“如意绿龙棍”放了出去,与“听雨剑”一样,在“大幻术”的范围里游动起来。 饶是如此,那“大幻术”是由三大“练幻”高手发动的,强大之极,韩风和虚夜月全力之下,也只能是平白耗费真气。 过了一会,韩风将手“如意绿龙棍”收了,又叫虚夜月将“听雨剑”了,双指一转金浮屠,将“五色菩萨”放了出来。 虚夜月是第一次见到“五色菩萨”,又惊又诧,问道:“少爷,这是什么东西?” 韩风笑道:“这是哈哈老师送给我的中品神器,名叫‘五色菩萨’。我现在的能力虽然还远远不够催动它全部的力量,但也能够使用,且让我试试看,如果连这个都不行的话,我们也只好就此作罢了。”说完,生怕“五色菩萨”的威力太大,伤到了虚夜月,叫虚夜月退了十多丈。 待虚夜月退出后,韩风这才默运法诀,一声大喝,将“五色菩萨”往半空一仍,瞬时间,“五色菩萨”急速的变大起来,周身不但发出五色的光彩,体内还发出了奇异的声音。 片刻之后,“五色菩萨”已经变得一丈多大,那奇异的声音忽然化成白光,一道道的打在了“大幻术”的范围了内。 没等韩风将全身的力量催动,忽听“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气浪从“大幻术”的范围内喷发出来。韩风吓了一大跳,眼见来势强盛,无法抵御,急忙向后飞退,转动金浮屠,将“五色菩萨”收进了金浮屠中。 “夜月妹子,快退!”韩风经过虚夜月身边的时候,叫了一声。 虚夜月本是早已想退的,只是她担心韩风,并没有立即抽身,此刻见韩风及时退下,也就跟着一起向后飞退。 两人轻功都是高超,转眼之间,已经退了三里,而那股气浪却足足向外扩展了三百多丈,破坏力骇人,凡是被它卷中的东西,无一不为之粉碎,那片树林,也早已被夷为平地。 韩风和虚夜月一脸的惊骇,呆了一呆之后,只听得先前那股气浪的核心传来一声长啸,转瞬之间,四道人影纵起数十丈高下。 内中一人伸指一点,落在了一人的眉心,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躯突然分裂,化为数百块。 就在同一时间,出指之人一掌拍出,与第二个人的手掌相抵。两人手掌一接,第二个人立时不敌,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了似的,挣扎着从半空掉下。才掉了十多丈,便“轰”的一声,全身炸得粉尘。 第三个人身形一转之间,已经到了出指之人身后,运足全身功力,一掌拍向了对方的身后。刹那间,出指之人身上霍然涌出一股浑厚的玄气,不但将第三个人的手掌挡在了身体寸外,还将第三个人震得身躯不断的颤抖。 “啊……”的一声大叫,第三人运功震断了自己的手臂,破空直飞出去,转眼去了数百丈,亡命而逃。 出指之人大概是抱着“穷寇莫追”的想法,并没有飞身追去,而是落下地来,一指一指的点出,每点一指,便有一个人倒下。 此时,韩风和虚夜月已经赶到了场上,放眼望去,只见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死了一片的人。韩风和虚夜月面面相觑了一下,知道就在自己赶到的时候,场上的战斗基本上已经解决了。 这一战,白龙会一伙虽然没有死掉一人,但十个汉子当中,有三个受了重伤,三个受了轻伤,四个安然无恙。那三个受了重伤的汉子除了小七外,其他两人各自毙掉了三个对手,那三个受了轻伤的汉子各自击毙了自己的对手,至于那四个安然无恙的汉子,没等他们来得及将围攻自己的对手打死,就已经让出指之人,也就是姓谢的人,一指洞穿了他们对手的脑门。 此外,与帅无邪敌对的那四个老者已经被帅无邪运用绝招震死了三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但帅无邪自己,却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流血,面色苍白,显然是受了重伤。 不过,他受的伤再重,也比不上敖三邪。敖三邪与那小孩子、老头在最后的时刻硬拼了一招,虽将那小孩和老头打死,但自己却是连吐了三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姓谢的人晃身来到敖三邪身边,伸手将敖三邪拉了起来,同时也将一股真气输送了过去。下一刻,姓谢的人来到了帅无邪身边,一掌落在了帅无邪的肩上,再后,姓谢的人也给小七和其他两个受了重伤的汉子送了一股真气。 姓谢的人出手极快,一晃之间,就已经将以上这些事全都做完,然后,他缓缓坐在了地上,闭目调元。那四个安然无恙和三个受了轻伤的汉子身形一展,早将姓谢的人团团护住,这时候谁要敢向他们走进一步,必将承受他们合力一击。 韩风和虚夜月当然不敢向前走去,只是在二十多丈外静静地看着。 片刻之后,姓谢的人站了起来,那六个汉子转身单腿一跪,将头低下,内中一个道:“我等护卫大龙头不周,请大龙头治罪。” 姓谢的人拉起说话之人,道:“小五,这不关你们的事。要不是我一时大意,一定要进这家酒店,不然,也就不会生出这件事来,令你们跟着我一起受难。” 其他人见小五被拉起,跟着也站了起来,但每个人都是把头低着。不多时,帅无邪、小七以及其他两个受了重伤的汉子已经调元完毕,他们的身体甚是强悍,居然又充满了活力。 帅无邪走到一人身边,一脚踢出,那人滚了几下,渐渐清醒过来。 这人清醒过来后,便面如死灰,但他也不是怕死之人,定了定神,爬站起来,尚未站稳,就给帅无邪一脚踢得口吐鲜血,翻了一个筋斗,待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两个汉子赶上去将他的双肩按住,不得不跪在地上。 “金不换,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说,是不是方梦白那小子派你来的。”帅无邪一指指出,几乎要戳到金不换的脑门上。 那人的确是金不换,他之前虽被姓谢的人一掌拍在头上,但当时姓谢的人要应付身后的两个店伙计,没有对他施展杀招,只是将他困住。当姓谢的人借着“五色菩萨”的力量,破掉“大幻术”之后,自认胜券在握,要留着金不换问话,所以只将金不换震得昏死过去。 第八十八章 我是卧底 金不换仰天一声大笑,道:“要杀就杀,我金不换什么都不会说。” 帅无邪一掌扇出,正要给金不换一个大耳光,忽听姓谢的人道:“无邪,住手。” 帅无邪这一掌停在了金不换的脸边,一跺脚,走到了一边。 姓谢的人望了韩风和虚夜月一眼,见他们走在了一起,心里微微一奇,但这件事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他走到了金不换丈外,望着金不换,没有出声。 金不换虽然强硬,但被姓谢的人望了一会,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惭愧之色,将头别过去,大声道:“谢天镜,你杀了我吧。” 谢天镜是谁?凡是混武林的人,鲜少有人不知道谢天镜是谁,谢天镜就是白龙会的现任大龙头! 白龙会一共有十三个龙头,但其他十二个龙头比不过一个大龙头,当然,这里的比不过是指号令,大龙头一声令下,其他十二个龙头都得听他的,因此,大龙头的地位在白龙会里,至少在表面上,是尊高无上的。 谢天镜二十岁出道,三十岁名动天下,五十岁接掌大龙头的位子。白龙会自他掌管以来,已经有差不多一甲子的时间,在他掌管的这几十年时间里,白龙会在与“摘星楼”的对抗中,一直隐隐占据上风。 传闻,谢天镜与“摘星楼”的楼主方晓天曾今斗过五次,但这五次,除了第一次两人不分胜负外,后面的四次,都是方晓天不敌。当然,这里的不敌也是在一场疲劳的大战之后。谢天镜虽是百年一见的奇才,但方晓天也是九十年一见的人才,两人年纪差不多,接管本帮的时间也差不多,谢天镜就算能胜过方晓天,那也是险胜。 不过,就在这三年,两帮的对抗起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应在了方晓天的“儿子”方梦白身上。方梦白二十多岁便名动天下,比之谢天镜当年,还要更胜一凑。方梦白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他胜在年轻,胜在有力量,这三年来,方晓天一直闭关,“摘星楼”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交给了方梦白。摘星楼在方梦白的管理下,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向前踏进了一步,终于从低谷中走了出来。 谢天镜曾经想去找方梦白比试,若能胜了方梦白,对摘星楼无疑是一个打击,但全武林都看着谢天镜,谢天镜还不想冒这个险,他是方梦白的前辈,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招数内将方梦白击败,就算他最后胜了,也必将被武林中人耻笑。 这个问题困扰了谢天镜三年,这三年来,他走了不少地方,为的就是寻找一个将来可以继承自己大龙头位子的人,但他找了许多人,那些人虽然也是人才,但比起当年的他来说,都要弱了许多,又焉能比得上方梦白? 他谢天镜要收的弟子,绝不是庸才,而是奇才,一个至少可以同方梦白一比高低的奇才。曾经,他遇到过一个比方梦白资质更好的奇才,可惜的是,这个奇才已经有了师门,他白龙会势力再大,他谢天镜再强,也不敢强收这个奇才为弟子,因为这个奇才来自儒门二园的北园——昊天园。这里曾经,那也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一次,谢天镜率众外出,就是为了寻找真传弟子,这一次如同以往一样,他最后只得空手而回。 听了金不换的话,那两个按住金不换的汉子手上用力,将金不换的上身强行向下压,因为金不换的放抗,听到了骨头“噼噼啪啪”作响的声音。 “小八、小九,放了他。”谢天镜道。 那两个按住金不换的汉子听了,虽然不明白大龙头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放开了金不换,退到了一边。 金不换脖子一转,抬眼望着谢天镜,冷笑道:“谢天镜,你要杀就杀,不必假惺惺的。” 谢天镜淡淡一笑,道:“金不换,你加入我白龙会已经有了十年,这十年来,你几时见我假惺惺?” 金不换沉默了一会,摇摇头,道:“没有。” 谢天镜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不换又沉默了一会,突然厉声道:“为了报仇。” “报仇?” “四十年前,我金不换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的父母就被你们白龙会的人给杀了,从那以后,我就把你们白龙会视为仇人。” 谢天镜问道:“你的父母是谁?” 金不换冷笑道:“我的父母只不过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说不出来别说你谢大龙头不知道,就算是你的一干手下,也没人知晓,因为这件事对于你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谢天镜叹了一声,道:“武林纷争打杀是常态,对于你父母的死,我很抱歉。”顿了一顿,道:“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还不敢与我白龙会为敌,你幕后之人是谁?” 金不换“哈哈”一声大笑,道:“谢天镜,我金不换的为人,你也应该清楚。要不是看在你这十年来对我有所器重,我才不会与你说这么多,你杀了我吧。” 谢天镜负手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忽然将手一挥。 金不换双目一闭,像是在等着死神的到来,但等了一会,却不曾感觉谢天镜下了手,睁开眼时,却见谢天镜将身转了过去,背对着他道:“你走吧。” 金不换面色一变,道:“你让我走?” 谢天镜道:“我谢天镜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金不换面上怔了一怔,忽然发出一声大笑,一掌拍出,落在自己的心口上,嘴里疾喷一口鲜血,嘶声道:“谢天镜,我杀不了你,我只好杀我自己。”话罢,仰天倒在了地上。 谢天镜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金不换,叹道:“你又何必。” 这时,一个汉子要去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者抓到谢天镜身边喝问,不料,那奄奄一息的老者早已咬破了藏在牙缝里的毒囊,一命呜呼。 “人生何处不相逢,两位小友,我们又见面了。”谢天镜转过身去,朝韩风和虚夜月走了过去。 韩风和虚夜月向谢天镜一抱拳,道:“晚辈见过谢前辈。” 谢天镜摇了摇手,道:“两位小友不必客气。”顿了一顿,望着韩风,说道:“韩小兄弟,你先前用的是什么武器,若非你发出它,谢某与那三个人的僵局只怕还要持续一会儿。” 韩风道:“那是家师送给在下的一件护身法宝,请恕在下不方便说。” 谢天镜道:“倒是谢某冒昧了。韩小兄弟,你这一次帮了谢某一个大忙,他日有事的话,尽管来找谢某。” 韩风心里一喜,想道:“这下好了,有这位大龙头一句话,我还怕什么万邪教吗?”口中却道:“晚辈也是一时胡打乱撞,谢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谢天镜看了一眼韩风,忽然轻叹了一声。 韩风诧道:“谢前辈为何叹气?” “韩小兄弟资质上佳,如果谢某早些见到你的话,你我只怕已经成了师徒。” 韩风一听,虽然不知道谢天镜这些年一直在为找徒弟的事发愁,但也听出了他有要收自己为徒的意思,笑道:“晚辈多谢谢前辈的夸赞,缘分由天定,晚辈已经另有师父,谢前辈的厚爱,晚辈心领了。” 帅无邪听了这话,高喝一声:“韩风,你师父是谁?” “无邪,不得无礼。”谢天镜的眉头皱了起来。 帅无邪原想要韩风说出师父是谁,只要韩风的师父不是一代宗师,他就要逼迫韩风立即拜大龙头为师,听了谢天镜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闭上了嘴巴,一双眼睛却是瞪着韩风。 那意思像是在说:小子,我家老爷看中你,那是你的福分。你识相的话,赶快跪下行礼,如若不然,我活劈了你。 韩风假装没有看见帅无邪的瞪视,笑道:“我的师父是谁,说出来你也不知道,我也就不说了。” 谢天镜道:“谢某虽然不知道韩小兄弟的师父是谁,但想来也和狼凤姑娘的师父一样,都是世外高人。”说到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天色不早,不知两位可有去处。” 韩风眼珠一转,道:“谢前辈等人呢?” 谢天镜道:“我等要去衡州城。” 韩风笑道:“那敢情好,我与夜月妹子也要去衡州城,谢前辈能否让我们跟着你们一块呢?” 帅无邪面色一变,为了保护谢天镜,正要开口说“不行”,谢天镜却是已经笑道:“当然可以。” 谢天镜回头一看,见盘膝调元的敖三邪已经站了起来,关心地问道:“三邪,你的内伤怎么样,能走吗?” 敖三邪道:“老爷,你放心吧,三邪这把骨头还算硬朗。” “好,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去衡州城。” 当下,一行人离开了场上,往衡州城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走了数里,韩风像是才想起什么,悄悄的问虚夜月道:“夜月妹子,那些人的尸首就不管了吗?” 第八十九章 谁是幕后人 虚夜月回答道:“武林相斗之事时常发生,如果无人认领的话,官府自会处理。”接着,补充似的道:“不过,每个帮派每年都会上缴一定银钱,朝廷因此而可以小赚一笔。” 韩风道:“朝廷可真会捞钱啊。” 虚夜月道:“在朝廷的眼里,除了权便是钱,古今都是一样的。” 白龙会一伙与韩风、虚夜月离开场上之后,就在天色将黑的时候,三道人影来到了场上。这三个人一身长袍,像是幽灵一般,扫了场上一眼,三人面上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内中一人道:“谢天镜果然厉害,二弟、三弟,查查看。” 其余两个人听了,身形飞快的在场中走动起来,忽听一人道:“这个人还有半口气。” “谁?” “就是上面派去白龙会卧底的金不换。” “只要还没死干净,将来都会有用处,将他带走。” “好的,大哥。” 那人说完,将看似已经死了的金不换扛在了肩上。 眼看三人就要离开,忽见“大哥”身形一顿,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神色,道:“我差点忘了。”说完,将手一挥,一道剑光飞出,剑气如山,将所有的尸体轰得四分五裂,面目全非,谁是谁,再也分不清楚。 三人一声阴笑,转身如飞而去。 韩风和虚夜月跟随谢天镜一行人在路上疾走了半响,已经遥遥望见一座雄伟的城池。这座雄伟城池就是衡州城。 中秦省虽然不是大明帝国最大的一个省,但论地域的话,却也不小,纵横数万里,常住人口不下一亿,一共有十六个府,五十三个州,数百个县。这“衡州城”就是四十三个州的衡州衙门所在地。 衡州不是中秦省最大的一个州,但光是居住在衡州城里的人,就多达一百万。一行人进了城后,正是华灯初上时分,只见城中灯火辉煌,大街上行人甚多,沿街还有叫卖的声音,由此可见,衡州城算得上是繁华之地。 一行人找了一家大客栈住下,让店小二把酒菜拿到房里来吃。韩风与虚夜月自是在韩风的住房里吃,而谢天镜的房里,却有帅无邪和敖三邪陪同。 敖三邪因为内伤没有痊愈,不敢喝酒,只是吃了一些饭菜,谢天镜对酒却有一种嗜好,一口气了喝了十来杯。这么一来,连帅无邪都没有担心,与敖三邪一起劝谢天镜少喝一些。 谢天镜喝了十来杯酒后,原先有些苍白的面色突然涌出一种潮红,他沉默了一会,脸上的那股潮红退了下去,只听他缓缓地道:“无邪、三邪,我喝这么多的酒,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先前受了伤,又耗费了大量的真气,现在是以酒养气,我若不喝这些酒,今晚非得内伤发作不可。” 在帅无邪和敖三邪的眼里,他们的老爷,也就是谢天镜,是不可战胜的,此刻听了这话,都担心起来,敖三邪道:“老爷,你今晚要不要好好的调元一下?” 谢天镜笑了笑,道:“三邪,我先前已经调元过了,今晚再调元的话,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还不如多喝一些酒。”语声一顿,问道:“对了,你们对这一次的遭遇有何看法?” 帅无邪听了,冷笑道:“金不换那王八羔子一定是方梦白派过来的奸细,那些狙杀我们的人,也是摘星楼的人。” 谢天镜笑而不语,望向了敖三邪,敖三邪比帅无邪谨慎得多,想了想,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金不换的底细,回去之后,我们还要仔细的查一查。摘星楼虽然是我们白龙会的对头,但那些人,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过,不像是摘星楼的人。” 帅无邪道:“如果不是摘星楼的人,那又是什么人?当今天下,除了摘星楼的人,谁吃了豹子胆,敢来向老爷出手?” 这个疑问,敖三邪一时回答不出,正在思考间,谢天镜道:“那些人九成不是摘星楼的人。” 帅无邪一怔,道:“老爷,为什么这么说?” 谢天镜道:“第一,我不相信金不换是方梦白的人。方梦白的强势崛起,是这三年,也就是方晓天将大权交给他的这三年,金不换加入我白龙会是十年前,所以他不可能是方梦白的人。第二,你们或许会说,金不换是方晓天当年派来我白龙会的卧底,但在我看来,以方晓天的性格,他是不屑这么做的。而且,我白龙会与摘星楼争锋了许多年,早已形成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有了冲突,明刀明枪的来,绝不向对方做下三滥的事,因此,我相信金不换绝不会是摘星楼的人。无邪、三邪,你们想想看,这半年来,我可曾得罪了什么人?” 帅无邪和敖三邪听了,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人”不是一般的人。如果是一般的人,又怎么能够让谢天镜得罪?除非是“大人物”,才有可能值得谢天镜得罪。 帅无邪和敖三邪想了想,这三个月来,他们一直在外陪着谢天镜寻找弟子,当然没得罪过什么人,要得罪的话,也是三个月前,突然间,两人同时想起了一个人,面色均是一变,互相看了一眼。 敖三邪将声音压得低低地道:“老爷,你指的是当朝宰相上官不破?” 谢天镜点了点头,道:“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派出这么多的高手。” 敖三邪双目一亮,道:“我明白了。” 帅无邪道:“三哥,你明白什么?” 敖三邪道:“这件事如果真是上官不破在幕后指使,那么一来,不管这一次狙杀有没有成功,都算是嫁祸给了摘星楼,因为天下都知道我白龙会与摘星楼一直斗了许多年,上官不破好阴险的心思。” 谢天镜道:“半年前,有一位姓于的忠直大臣因为上书弹劾上官不破,惹恼了上官不破,上官不破便指使门生捏造了一些谋反的伪证,反倒把这位姓于的大臣打进了监狱。没等这些伪证被证实,姓于的大臣就死在了监牢里,上官不破伺机找借口,说这位姓于的大臣畏罪自杀,要皇上将这位姓于的大臣全家处斩。上官不破嚣张跋扈,连皇帝都要忌他三分,正感为难之时,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站了出来,为那位姓于的大臣说话。欧阳神公生怕神捕司的力量不能与上官不破的势力争锋,便派出四大弟子,分别去了我白龙会、摘星楼、公孙世家、尉迟世家,请我和其他三家的掌权人联名上书,不要处斩那位姓于的大臣的家人。最后,上官不破拉来了司空世家和钟离世家,但因为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太后看不下去,发了一道懿旨,才将这事平息下去,而那位姓于的大臣的家人虽然被充军到边疆,但总算留得了性命。” 帅无邪哼了一声,道:“上官不破因此便对老爷怀恨在心,派人冒充摘星楼的人刺杀老爷,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谢天镜淡淡一笑,道:“以上官不破的地位,这件事还论不到他亲自指挥,只要他吩咐一句,他的一帮手下,自会有人去办。” 帅无邪道:“可惜金不换和那个老者都死了,不然的话,让我们查出这件事是上官不破在幕后搞鬼,我们一定要上官不破好看。” 敖三邪对此并不乐观,摇了摇头,道:“上官不破要杀的人,总能找到借口,就算查出是他幕后指使,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谢天镜点点头,道:“上官不破不但是当朝宰相,还是京城八大世家中最有势力的上官世家的掌权人的叔叔,而司空世家和钟离世家又与上官世家有姻亲,当然会力挺上官不破。想要绊倒上官不破,除非将上官世家、司空世家、钟离世家连根拔起,但这可能吗?” 敖三邪苦笑一声,道:“到那时候,也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了。” 谢天镜道:“正是这个原因,欧阳神公才会与上官不破斗了六七十年,一直拿他没有办法。我要是欧阳神公,我也不敢与上官不破往死里斗,那对大明帝国的江山不好,对大明帝国的百姓不好。” 帅无邪听了他们的话,气得骂道:“当今皇上真是没用。” 谢天镜“嘘”了一声,道:“无邪,小声些。”顿了一顿,道:“当今皇上不是没用,他只是无力掌控。外有上官不破,内有太后,他虽有欧阳神公相助,但对此也无能为力。” 敖三邪想了想,忽然笑道:“老爷,依三邪看来,这何尝不是一种策略,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皇上的一种聪明。” 谢天镜笑了,有些苦涩的笑了。对皇上的这种遭遇,他似是有些感同身受。别看他是白龙会的大龙头,在武林中呼风唤雨,在京城跺跺脚,都会引起一阵震动,但在白龙会的顶层,也就是外界只闻其名,却不知其底细的“龙头会”里,他也显得有些缚手缚脚。 第二天,一行人早早起来,正要出城的时候,却见大批的人进了衡州城。这些人要么衣衫褴褛,要么衣衫打着补丁,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花门的弟子。 “奇怪,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花门的人?难道衡州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敖三邪口中嘀咕道。 第九十章 梅庄噩耗 敖三邪虽是在自言自语,但韩风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问道:“熬前辈,这些人都是花门的人吗?” 敖三邪点点头,道:“他们正是花门的人。” 帅无邪不以为然的道:“花门乃天下三门之一,门众号称天下第一。据说每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城池,都有花门的舵口。这衡州城是一大州城,当然会有花门的舵口,有这么多花门的人,不足为奇。三哥,你太多心了。” 他才把这话说完,面色忽地一变,失声道:“他怎么来了?” 敖三邪问道:“谁来了?” 帅无邪道:“花门十大长老之一的剑长老。” 韩风听了这话,举目一看,却见一顶软轿在远处出现,抬轿的是六个身背长剑的青年,软轿之上,坐着一个双目闭着,一脸枯黄的老者。在这顶软轿的四周,走着许多花门的弟子,个个面色悲戚,像是死了亲人似的。 谢天镜看了一眼,略一沉思,道:“莫非花门死了什么重要的人?” 敖三邪道:“很有可能。老爷,咱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谢天镜想了想,道:“既然来了,便跟去看看。不过,咱们不要靠得太近,免得引起花门的误会。” 当下,一行人跟在了花门一帮人的身后,相距十多丈。衡州城极大,一行人跟着花门的人在城中走了半天,才来到了城西。 城西有一座山,名叫小孤山,在小孤山下,有一大片庄园,因为庄园里种植了许多梅花,每到梅花开放的季节,便宛如一片花海,所以庄主给自家的庄院起了个名字,叫“梅庄”,而梅庄的主人,来历不小,正是花门的一个舵主。 那些花门的人来到梅庄三十多丈的时候,盘膝坐在轿上的老者便从轿子上跃了下来,率众进了梅庄的庄门。 韩风等人走到庄门外的时候,便给山庄的人拦住了去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道:“各位是什么江湖中的哪一路朋友,请报个名。” 帅无邪正要开口,谢天镜咳嗽了一声,道:“我等是路过衡州城的武林中人,只因看见贵门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不知发什么什么事,特来一看。在下三十年前与贵门的门主向阳先生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旧识,若有用得着得地方,但说无妨。” 听了这话,守在庄门外的十多个人面色均是一变。他们虽然没有看出谢天镜的身份,但见谢天镜气度不凡,又说曾经与门主相识,不敢得罪,只听那三十来岁的汉子道:“尊驾既然与本门的门主是旧识,理应进庄,但是……”说到这,面有难色。 忽听来路有人喝道:“尔等是什么人,竟敢来我花门梅庄生事。” 韩风听了这话,心中不爽,暗道:“这人的语气怎么这么霸道?”回头看去时,只见一群花门的人走了上来。 走在最前的那个五十多岁,身材颇高,六尺七八的身形,穿着一件长衫,身后十几个人,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其中一个手里还握着两颗大钢丸,看上去甚是威风。 这帮人来到了近前,只见那手握钢丸的老者将眼一瞪,喝道:“我的话,尔等没有听到吗?” 韩风正要开口,忽见一个长髯老者面色一变,上前几步,朝谢天镜一拱手,道:“这位朋友是?” 谢天镜道:“在下姓谢。” 长髯老者面色大变,道:“原来是谢……谢朋友,不知谢朋友已经到了衡州城,请恕我花门招待不周,请入庄说话。” 那五十多岁的男子与好几个老者都已经隐隐看出了谢天镜的身份,此刻一听谢天镜自称“姓谢”,全都面色一变。 那手握钢丸的老者怔了一怔,刚要大声说些什么,他边上一个老者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低声了说两句,他面色也是一变,但他显是自大惯了,鼻孔里微微哼了一声,低声道:“我花门与他白龙会没有太大的往来,他就算是大龙头谢天镜,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帅无邪听了这话,待要发作,谢天镜朝他递了一个眼色。 这时,那五十多岁的男子上前向谢天镜行了一礼,请谢天镜入庄。谢天镜看得出这群人以他为首,便与他走在了一块,询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人是花门门主向阳先生的大弟子,名叫庞一清。向阳先生一共有三个弟子,这庞一清既然是向阳先生的弟子,地位之高,连一般的护法和长老见了,也不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韩风与虚夜月走在后面,左看右瞧,看上去显得有些失礼,也有些可疑,但花门的人见他们二人是谢天镜一伙的,也就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庞一清将谢天镜等人请进了一间大厅中,在此途中,除了几个老者跟着外,其他的老者,都率领花门的其他人到别处去了。 客套了一番后,庞一清带着几个老者面色沉重的去了,要庄里的下人好生招待谢天镜等人。谢天镜见情形有些异常,不好多问,只得带着敖三邪等人在大厅中等着。 韩风枯坐了一会,觉得不是滋味,起身道:“既然把我们请来了,怎么也得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啊,把我们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帅无邪双眼一瞪,道:“花门的人可没请你,他们请的是我家老爷。” 韩风道:“不错,他们请的是谢前辈,但我和夜月妹子既然与谢前辈走在一块,自然也就沾了谢前辈的光,当然是连我们也一起请了。” 帅无邪语带讥讽的道:“你也知道这是沾了我家老爷的光啊。” 韩风道:“谢前辈是大人物,一般的人想沾他的光都沾不到呢,我与夜月妹子能沾光,说明谢前辈看得起我们。” 帅无邪正要嘲笑韩风几句,敖三邪却已经笑了起来,说道:“五弟,你与韩小弟前世有仇吗,自从见面以来,总爱抬杠。” 帅无邪胸膛一挺,道:“谁与他抬杠?他配吗?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小娃娃。” 韩风笑道:“小娃娃又怎么样?” 帅无邪一听这话,气又来了,待要与韩风斗嘴,忽听一声沉闷的炮响传来。 谢天镜听了,面色微微一变,道:“三邪,这声炮响可是花门的丧炮?” 敖三邪也是面色一变,将头一点,道:“是的,老爷。” 转眼之间,第二声沉闷的炮响又响了起来,不多时,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一直到第十六声,沉闷的炮响才停息。 谢天镜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有些吃惊地道:“十六声炮响,花门最高的丧礼,究竟发生了事?” 就在这时,两个花门的弟子手里拿着白纱布经过大厅门口,见厅里有下人,便每人给了他们一块白纱布,要他们戴在手臂上,三日之内,不得摘下。 两个花门的弟子正待要走,小七拉住一人,问道:“兄弟,贵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说说吗?” 那弟子悲戚地道:“本门的门主已经仙逝了。” 谢天镜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轻叹一声。他与花门门主向阳先生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就是那一面之缘,让他们两个人喝了一晚上的酒,酒后还切磋了数十招。 向阳先生的武功虽然不如他谢天镜,但向阳先生身上的那种一派掌门的风度,已经留在了他的心底。如今,向阳先生突然去世,这让他感觉甚是惋惜。论年纪,向阳先生还没有他大,虽说活了一百多岁,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长寿,但对于一个修为高深之士,还正是盛年呢。 不过,谢天镜也并没有怀疑向阳先生的死,因为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尽管身手很高,但时限一到,老天要收他,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逆天而行,这个世上,真正能长生的人并没有一人。 那个花门的弟子说完之后,便与另一个花门弟子到别处发白纱布去了,大厅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肃穆之中。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韩风,也因为听到花门死了人,脸上再也没有露出一丝笑意,他虽然是在妓院里长大的,但也知道礼数,在主人家大丧的时候笑,那简直就是一种严重的不礼貌。 过了一会,一个少年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韩风见了,微微一奇,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秋水寒。韩风在酒楼上见过秋水寒一面,印象深刻,自然不会忘记。秋水寒与谢天镜叙礼过后,果然就是向阳先生的关门弟子,今年才十八岁。 韩风原以为秋水寒不记得了自己,不想,秋水寒与谢天镜说了一些话后,便过来与他打招呼,请他和虚夜月与谢天镜等人一样,务必在梅庄多待几日。韩风听出了他的意思,当然是点头答应,并说向阳先生是武林长者,一派之尊,只要是武林中人,都应该留下来祭奠。 花门门主向阳先生去世的消息在当天传开,到了第二天,便有武林中人前来陆续来祭奠,有的是联袂而来,有的是独自一人。 韩风一个刚出道的小子,丝毫没有名气,要不是沾了谢天镜的光,他连一根香都上不了。反倒是叫他少爷的虚夜月,有花门的人认出她就是武林九凤的狼凤,对她甚是有礼。 韩风在灵堂里给灵柩上了香后,刚退出灵堂,忽听远远的有人喊道:“华岳派岳子穆岳掌门到。” 第九十一章 神凤陆青瑶 韩风听了,暗道:“听哈哈老师说,华岳派是武林十派之一,传承了两千余年,该派的派址就在华岳山中。那华岳山就在中秦省境内,虽然远不如万佛山那么多广大,但论秀丽,却还要在万佛山之上。”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却见许多人回头望着,好些人自动闪到了一边,分明就是给来人让路。 韩风走到虚夜月边上,低声问道:“夜月妹子,这岳子穆的名声倒是不小,你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武林中薄有名气的人,但一听岳子穆来了,多数都给他让路。” 虚夜月同样低声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这岳子穆在武林中素有‘正人君子’的称号,不管黑道、白道、邪道、正道,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韩风道:“这么厉害?” 虚夜月道:“少爷,你看着吧。” 这时,听得华岳派的掌门岳子穆来了,一帮花门的长老都急忙迎了出去,在半途上将五个人接进了庄里来。 当先是一个男子,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一身锦袍,国字脸,鼻正口方,六尺五六的身材,给人一种气势恢宏的感觉。身后两人,却是一对母女,母亲望去不到五十岁,长相端庄,甚是素雅,那女儿却不过十七八岁,花朵一般的美丽。再后两人,却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劲装汉子。 韩风见那少女长得明眸皓齿,水灵秀气,不由多看了两眼。其实,在场的一些青年才俊,大多在见到那少女的一瞬间,被她的灵动而吸引。 不巧的是,那少女正望着前方,目光与韩风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碰见,见韩风大庭广众之下,而且又是在这等肃穆的场合里盯着自己看,面上露出薄怒之色。那少女的母亲见了,低声对那女儿说些什么,那少女才收起薄怒。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灵堂外,主持这次大丧的一个长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那锦袍人,也就是华岳派的掌门岳子穆当先走进灵堂,早有人递来了三支香,岳子穆拿在手中,拜了三拜,低低的道:“向阳兄,你我相交二十多年,想不到这一次却成了永诀,如果有来世的话,小弟来世还要与你再做朋友。”说完之后,将三支香插在了香案上。 到了那少女的母亲时,却只有两支香,那少女呢,却只有一支香,至于那两个中年汉子,他们虽然是岳子穆的弟子,但也只能拜了三拜,连一支香都没有资格上。 韩风看到这里,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能上香祭拜的,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岳子穆一行祭拜过后,便被一位长老请去了大厅。不多时,只听有人喊道:“庐州大侠冷公权冷老爷子到。” 韩风一怔,问道:“夜月妹子,这冷公权是什么人?” 虚夜月道:“这冷公权成名江湖一百多年,在庐州自成一派,素得江湖中人的敬仰,听说他与向阳先生私交甚深。” 话声刚落,只见一道人影风一般的奔到了灵堂外,放声大哭,叫道:“贤弟啊,老哥哥来晚了。” 韩风见这人一到场就放声大哭,便知他是率性之人,对这人顿时有了一种好感。这会儿,十多个人一块儿赶了上来,想来是冷公权的门徒。 待冷公权祭奠过之后,韩风这才看清这冷公权冷老爷子胡须头发全白,至少也有一百二三十岁,但他的精神很好,只是因为太过悲伤,脸上还挂着老泪,气色显得有些不好。 未几,自有两个门徒扶着冷公权去了大厅。 韩风道:“这么多前来祭拜向阳先生的人,不管和向阳先生有多深的交情,都只是面露悲容,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有这冷老爷子不顾仪态,放声痛哭,实是性情中人。” 虚夜月道:“正因为这位冷老爷子有这样的性情,所以才能在庐州屹立了那么多年,这样的人,就算是邪道,黑道,也都是有些佩服的。” 说到这,忽听有人喊道:“万邪教特使左向天左先生到。” 韩风和虚夜月听了,面色微微一变,但也没有避开。两人知道,在当前这等形势下,万邪教就算是势力再大,高手再多,也不敢当着主人的面,朝他们出手。 片刻之后,只见三个人走了上来,最前那个,看上去八十来岁,头发梳得齐整,中间是白色的,两边是黑色,一双眼睛寒气森森,就算已经收敛了几分,但让武功低微的人看了,也觉得心寒。身后两人,五十来岁,一脸的冷酷,紧闭嘴巴。 三人到了灵堂外时,那八十来岁的老者,也就是万邪教的特使左向天扭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韩风和虚夜月,就连虚夜月,心底也不由升起了一股寒气,知道这左向天功力深厚,绝不是她和韩风能对付的。 左向天用冷飕飕的眼神望了韩风和虚夜月一眼之后,这才率领两个手下走进灵堂,对着向阳先生的灵柩祭拜。之后,三人便被庄里的人请去了大厅。 万邪教的人既然来祭拜,说明万邪教的人已经进入了衡州城,随时会向韩风和虚夜月动手,但韩风并不怎么担心。 一是韩风与虚夜月身在花门的地盘,万邪教要对付他们的话,必须得经过花门这一关,万邪教势力再大,也不敢与花门作对,而且门花刚死了门主,这时候谁敢捣乱,简直就是与整个花门为敌。 二是韩风已经与谢天镜说好了,要与他们同行一段路,万邪教的人虽然已经找来,但只要他和虚夜月跟着谢天镜一伙,有谢天镜做护身符,谅万邪教的人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前来祭拜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只是祭拜了一下,因为有事,随后就离开了,有的却留了下来。到了下午的时候,朝廷的人也来了,官位最大的一个,还是一个提督大人。那提督是奉了中秦省的总督之令,连夜赶来的。 在大明帝国的建制中,总管一省军政大权,统辖一省文武官员,可以称之为封疆大吏的一省第一人,就是总督。只要是总督,都会兼兵部尚书的衔号,有极大功劳的,甚至还可以兼兵部尚书的衔号。总督之下,管一省军事的,称之为提督,一般都有两个,管一省民政、吏治、刑狱的呢,是为巡抚。大明帝国表面上虽然是文武并进,但由于许多文官都是练家子,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武”占了上风,巡抚与提督见了面,一般来说,巡抚都得要礼让一番。 此时,一省的第二号人物,提督大人都要连夜赶来祭拜,可见花门门主的死,不管是在武林中,还是在朝廷里,那都是一件极大的事。 那提督六十多岁,生得豹头环眼,身材魁梧,只带着六个身穿便装的随从。凡是有些眼力的,都看得出这六个身穿便装的随从无一不是高手,至于这位总督,那就不用多说了。衡州城的知州,别说在提督大人面前,就算在提督大人的六个随从面前,也都不敢大气出一声。 待提督大人率众祭拜过后,自有人带他们去大厅。不过,由于他们的身份特殊,他们所去的大厅自是不一样。 朝廷的人离去后,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陆续来了几个大帮派的人,其中有红门的一个护法,青门的一个长老,极乐帮一个堂主、玄衣社的一个香主。这四个人,都是途经衡州城或者衡州城附近,听说向阳先生已经归西,特地赶来祭拜的。当然,前来祭拜的人,也不乏一些黑道和邪道上的人,多数是独自一人。 一天过去,到了第二天,韩风如同昨天一样,带着虚夜月跑到了灵堂外的院子里长见识。 刚到场中,就听得庄门外有人喊道:“齐天教少教主齐天佑齐少侠与神凤陆青瑶陆女侠到。” 虚夜月听了,心底微微一喜,悄声对韩风道:“少爷,我与神凤陆青瑶有些交情,待会我要和她叙叙旧,你一个人在此,小心一些。” 韩风点点头,道:“你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 须臾,只见五个人走了上来,当前两个宛如一对璧人,男的二十多岁,英俊潇洒,风采压倒一片,女的风姿绰约,衣裙飘飘,颇有姑射神人的妙态。许多人见了神凤陆青瑶的绝美风姿,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神凤”陆青瑶是武林九凤之一,出道一年多年来,打败了不少成名的高手。传闻中,陆青瑶是九凤中最有风姿的一个,此时众人一见,方知传闻并没有错。 韩风见这陆青瑶长得如此貌美,自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陆青瑶乌亮的双眸看见虚夜月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一块,状似亲密,面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但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她只是微微向虚夜月点了点头,然后便与齐天佑一块进了灵堂。 齐天教少教主齐天佑对陆青瑶甚是有礼,请她先上香祭拜。陆青瑶也不客气,当先祭拜,然后才是齐天佑,至于跟在两人身后的三个汉子,却是齐天佑顺从,只能拜了拜。 第九十二章 结拜 陆青瑶祭拜过后,不等花门的人来请,便退出了灵堂,迎着向她走来的虚夜月走了过去。花门的人一见,便知道两女是认识的,也就没有再跟了上去。陆青瑶与虚夜月低声说了两句之后,略微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韩风。 韩风见她望来,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微笑。不想,陆青瑶却是黛眉一皱,回过头去,对跟出来的齐天佑道:“齐公子,我遇到了朋友,想到别处说说话,你请自便吧。”说完,拉起虚夜月,一块儿退出了大院。 那齐天佑原打算借机会讨好陆青瑶,给她留个好影响,没想到佳人遇到了朋友,他当然不好意思跟去,正好有人来请他到大厅,他便带着三个随从去了。 虚夜月走后,韩风便独自一人站在人群中观看前来。一时半会,来的都是些武林中没什么名气的人,韩风看得累了,正要回客房休息一下,忽见一道人影从夹道当中疾奔而来,连灵堂都未进,才进了院子,便双膝跪地,磕头道:“师父,请恕弟子来迟了!”说完,大声痛哭起来。 韩风一愣,暗道:“听说向阳先生有三个弟子,大弟子叫庞一清,小弟子,也就是关门弟子就是秋水寒,二弟子却是一个名叫柏树生的人,难道这人就是柏树生?” 那人低着头痛哭了一会,便有长老上去,劝说安慰了几句,然后将他拉下去换了一身孝服出来,与庞一清、秋水寒跪在了一块,一方面是为了给师父守灵,一面是答谢各方前来祭拜的人。 韩风见这人跪在庞一清的下首,秋水寒的上首,便知这人正是向阳先生的二徒弟柏树生。这柏树生四十来岁,是三兄弟中最为高大的一个,与韩风差不多高的身材,同时,他也是表现得最为伤心的一个。 不多时,忽听远处的人群中有人叫道:“耿副门主来了。” 转眼之间,只见一个身披大氅的红面老者从夹道中走了上来,他将大氅解开之后,几步跨进灵堂,朝灵柩单腿跪了下去,痛声道:“门主,邵武来迟了。” 两个长老上前将红面老者扶起,自有人送上白纱布,红面老者不让别人给他戴,而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不久,这场大丧的主持人,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韩风心想:“这耿副门主看起来倒像是很能干的样儿。” 这时,花门的弟子上来请祭拜的人到大堂用餐。韩风跟着人群离开了大院,正走间,有人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韩风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看,却见拍他的人是一个只有五尺高的汉子,那汉子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但韩风感觉得出,这汉子不止有四十岁那么简单,从对方的一双眼睛里,他觉得这汉子的真实年纪,应该很大,至于有多大,一时也说不上来。 “你是谁?拍我做什么?”韩风问道,心里却是暗想:“这家伙刚才若是要暗算我,我焉能还有命在?” 那汉子面上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韩风更加奇怪,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那汉子瞄了他手指上的金浮屠一眼,突然传音问道:“小兄弟,请问你是哈哈大师的什么人?” 韩风听了,大吃一惊。哈哈大师已经两百多年没有离开万佛山,这汉子居然知道哈哈大师其人,难道也是两百年前的人物? 一时之间,韩风呆在了场上。那汉子生怕别人起疑,伸手一拉韩风,笑道:“小弟,咱们几年没见,想不到你长得这么高壮了。走,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好叙叙旧。”说完,拉着韩风便走。 韩风正要挣扎,却哪里挣扎得了,一张口,连话都吐不出来了,任由汉子拉着,朝外走去。 片刻之后,那汉子拉着韩风出了梅庄,眼见四下无人,突然施展鬼魅的身法,一去便是数十丈,没几下的工夫,就已经到了小孤山的后山。 那汉子将韩风的手松开,笑眯眯的望着韩风。韩风见识了他的厉害,心头好不惊骇,过了一会,才渐渐缓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拉我到这里来?” 那汉子朝韩风一拱手,道:“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小兄弟多多原谅。” 韩风听他语气如此友善,心里一动,问道:“你刚才提到哈哈老师,难道你与哈哈大师认识吗?” 那汉子听了,面色一变,问道:“小兄弟,你是哈哈大师的徒弟?” 韩风点点头,道:“不错。” 那汉子听了,突然朝韩风弯腰行了一礼,道:“小恩公在上,请受金童一拜。” 韩风一怔,道:“你叫我什么?” “小恩公。” “小恩公,我几时成了你的小恩公?” “小恩公,哈哈大师可能没有告诉你,早在两百五十年前,我与拙荆还是年轻人的时候,被当时武林中的一个魔头所困,幸得哈哈大师经过,将我和拙荆救了,哈哈大师就是我和拙荆的恩公,而小兄弟就是我和拙荆的小恩公。” 韩风听得似懂非懂,道:“你还有老婆?” 那汉子道:“拙荆此刻不在此地,小恩公要见她的话,要过一些时候。” 韩风理了理思绪,道:“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早在两百五十年前,哈哈老师救了你和你老婆一命,你们就把哈哈老师视为恩公,而我是哈哈老师的徒弟,也就成了你们的小恩公,是不是这样?” 那汉子道:“正是这样。” 韩风暗道:“我的娘呀,这都是两百五十年前的事了,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想了想,道:“我听你刚才自称什么金童,你的名字就叫金童吗?”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不满小恩公,我原名不叫金童,只是早年行道江湖的时候,武林中人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号,自那以后,我也懒得用原来的名字,就叫金童。” 韩风笑道:“你既然叫金童,那你的老婆,难道就是玉女?” 金童道:“小恩公真是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韩风听了,愕然道:“你老婆当真叫玉女?” 金童道:“拙荆的原名不叫玉女,但自从我叫金童以后,她就被人叫成了玉女。” 韩风苦笑一声,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你老婆真的叫玉女。”顿了一顿,道:“金前辈,你别叫我什么小恩公了,我受之有愧。” 金童正色道:“这可不行,哈哈大师对我夫妇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夫妇早已死了。” 韩风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与哈哈老师有关系的呢?” 金童道:“小恩公,你手上戴的可是金浮屠?” “你怎么知道?” “呵呵,哈哈大师当年救我夫妇的时候,手上就带着这枚戒指,我当时问起,他老人家便跟我们说了,我一辈子都记得金浮屠的样子。我来祭拜的时候,只因小恩公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见到小恩公手指上的戒指,当时又惊又喜,试探之下,小恩公果然是哈哈大师的高足。” 韩风听了,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拍自己的肩膀,心想这家伙将近三百岁了,身手之高,当是后天境界的,笑了一笑,道:“金前辈,我虽然是哈哈老师的徒弟,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恩惠,恩公二字请收起来吧。你老若不嫌我年幼,辈分太低,就叫我一声韩小弟吧。” 金童道:“不,不行。” 韩风道:“怎么不行,如果你再叫我小恩公的话,那就是瞧不起我。” 金童慌了,道:“金童绝没有瞧不起小恩公的意思。” 韩风被虚夜月叫“少爷”本来就已经有些不适了,此刻又听这么一个老家伙叫自己小恩公,实在受不了,转身便走,边走边道:“金前辈,当年救你夫妇的人是哈哈老师,可不是我,你再叫我小恩公,请恕我不能和说下去了。” 金童见韩风要走,急忙追了上去,道:“小恩公请留步,小恩公有话好说,金童可以叫小恩公一声韩小弟,但小恩公叫金童金前辈,金童也承受不起。” 韩风脚下忽地一停,道:“这却不难。”眼珠一转,笑道:“有了。金前辈,你既然不愿我叫你前辈,我也不愿你叫我小恩公,咱们干脆就结拜吧。” “结拜?” “是的,结拜,就怕你老……” “好啊,这个想法好,我赞成。” 韩风没想到金童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好不欢喜,生怕金童反悔,错过了机会,“噗通”一声跪地。 金童毫不犹豫,也跪在了地上,只听他道:“皇天在上,今日我与小恩公结拜,从此成为结义兄弟,请皇天作证。” 韩风也说了同样的话,只是把“小恩公”换成了“金前辈”。两人对天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 韩风哈哈一声大笑,与金童伸手一拍,叫道:“老哥哥。” 金童大笑道:“好贤弟。” 第九十三章 风雨欲来 韩风与金童结拜之后,甚是开心。两人找了一块地方坐下,闲聊起来。金童询问哈哈大师这两百多年来的情况,韩风就说哈哈大师这两百多年来多数时候在闭关练功,自己是在三年前因为机缘巧合,得以拜在他的门下的。 金童虽然觉得以哈哈大师的年纪和修为,应该是可以飞升的,但生怕自己问错了话,便没有多问,只要知道哈哈大师还安好,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韩风问起金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衡州城,与花门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金童听后,并没有立即说明,而是问道:“贤弟,花门是天下三门之一,门中高手如云,你认为天下之大,有谁敢与花门作对吗?” 韩风一怔,旋即起了疑心,说道:“老哥哥,你这么说一定有你的道理,莫非有人今天要来找花门的麻烦?” 金童笑道:“不是今天,是明天。” 韩风面色一变,道:“老哥哥,我知道你本事大,但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金童正色道:“贤弟,我不是开玩笑,这是我和你老嫂子听来的。” “听来的?从哪里听来的?” “前几日,我与你老嫂子在一座破庙里落脚歇息的时候,来了三十多个劲装汉子,将破庙围住。不多时,来了六个人,你知道那六个人是谁吗?” “是谁?” “那六个人就是黑风洞的黑风六妖。” “黑风六妖?” 韩风知道一些大门大派的事,但对于武林中的各方牛鬼蛇神,一个也没听说过,自是感觉惊奇。 金童见他一脸的迷茫,便笑道:“我倒忘了,你才刚下山不久,而哈哈大师已经两百多年没有下山,对于这两百多年来的武林中事,可能是一点毫无知晓。那黑风洞是天马山一个大巢穴。早些年,黑风洞被一个魔头占据,自称黑风老妖。说起来,这黑风老妖与我和你老嫂子是同一辈的人。 那黑风六妖就是黑风老妖的徒孙,成名多年,天马山周围三百里之内,谁也不敢与他们作对,就算是武林中,也因为他们六人是黑风老妖的徒孙,都有些怕他们。黑风老妖座下有七大弟子,个个身手了得,已经有七八十年没有出山,但这一次,他们居然放任黑风六妖出来与花门作对,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老哥哥,你刚才说黑风老妖与你和老嫂子是同一辈的人,却不知这魔头死了没有?” “应该还没死。” “既然没死,他的本事一定很大,如果这件事是他指使的话,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呀。” “贤弟,你的意思是黑风老妖本事大,所以敢来找花门的麻烦?” “难道不是?” 金童笑了笑,道:“贤弟,你还是年轻,不知道江湖中大门大派的底细。我告诉你吧,凡是在武林中屹立了数百年的门派,都有着极为雄厚的势力,不然的话,早就被其他派给吞灭了。花门乃天下三门之一,屹立武林数千年,比起数百年的门派,又不知强大了多少。别看这些门派受了一些人的挑衅,比如说,老哥哥我杀了花门的护法或者长老之类的人,而花门最后对此事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并不是因为花门怕了老哥哥,而是为了顾全大局。你要知道,武林宗派林立,谁家一不小心,随时可能会被其他家乘虚而入。没有哪一个门派会为了一些小事,就要闹得大动干戈,一不小心,那就是灭门之灾啊。” 韩风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道:“我明白了,武林的形势就是各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冲突,其实都是暗中看着谁家第一个倒霉。” 金童笑道:“正是这样。以花门的势力,黑风老妖固然厉害,如果他要花门在群雄面前丢尽脸面,把整个花门惹恼。别说他黑风洞,就算是整个天马山,都将会被夷为平地,到最后,他的一帮徒子徒孙,势必会被斩杀干净不可。” 韩风问道:“那这与黑风六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金童道:“贤弟,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来。那日,我与你老嫂子在黑风六妖进庙的时候,已经躲在了破庙的某处,以六妖的那点修为,当然察觉不到我们。六妖生了一堆火,围着火堆聊开来。原来,他们早已知道花门的门主向阳先生会死,正在商议怎样在向阳先生的丧礼上大闹一番。 我当时听了,觉得很奇怪。六妖虽然有些小本事,但胆子再大,也不敢与花门作对,以为这是他们的师父,也就是黑风老妖的大徒弟,派他们来的,可再一想,觉得这也有些不对。别说黑风老妖的大徒弟,就算是黑风老妖自己,倘若不是与花门有着深仇大恨,又不怕死的话,也不敢轻易和花门作对啊。 正在猜想间,却来了四个人。这四人一到,六妖便显得甚是乖巧,只敢点头说是,唯唯诺诺。我虽然没有见过黑风老妖的七大弟子,但也看得出这四个人不是他的七大弟子中的四个,正觉得诧异间,又来了一人。这人一现身,我与你老嫂子便不敢大意,知道这人修为深厚,虽然还比不上我和你老嫂子,但也相差不远了。 这人戴着一张面具,手里拿着一根蛇头拐杖,那四个人在他面前,显得恭恭敬敬的,叫他什么‘神君’。我原先还以为这人就是黑风老妖本人,但六妖在他的面前,并不像对待师祖那样,倒像是属下。 那‘神君’对十人吩咐了几句,然后便去了。过不多时,那四个人也走了,最后,六妖带着三十多个劲装汉子去了。你老嫂子有些好奇,早在那‘神君’出门的一瞬间,悄悄的跟了出去,而我从这些牛鬼蛇神的谈话中,知道他们要在向阳先生丧礼的最后一日闹事,所以就来到衡州城。” 韩风听了,有些担心地道:“老哥哥,老嫂子去跟踪那个‘神君’,万一……” 金童笑道:“贤弟,你放心吧,你老嫂子比老哥哥还有本事,就算那个‘神君’身后还有高手,你老嫂子被发现踪迹,她想要走的话,也没人能拦得住她。” 韩风听了这话,突然对这位“玉女”有些感兴趣,倒像看看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儿,难道与金童一样,也是如此的其貌不扬? 金童站了起来,笑道:“贤弟,我既然被人称为金童,当然不是没有原因。其实你看到的老哥哥并不是真的我,你我既然是结拜兄弟了,我便把我的真身显给你看,你看了之后,可别笑话。” 说完,向前走了几步,身形转过来的一瞬间,身躯微微一晃,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是一个身高不过四尺,看上去只有十岁大的孩子,胸前戴着一块长命锁。那副模样,与富贵人家的童子没什么区别。 韩风又惊又喜,知道这位老哥哥是一个“练形”的后天高手。只因金童的真身太过可爱与好玩,韩风惊喜过后,险些笑出声来。 金童变回了汉子的模样,道:“贤弟,明日梅庄将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你请务必小心一些。老哥哥现在化名为‘李四’,身份是武林浪子,如无必要的话,咱们回去之后,还是像没有见面之前那样,谁也不认识谁。” 韩风知道他不愿在外人面前曝露身份,便点头道:“小弟明白。” 金童道:“那好,老哥哥先行一步。”说完,将身一晃,消失在原地,早去得远了。 待金童走得不见踪影之后,韩风这才举步下山,只因和金童这一相遇和结拜,早过了用饭的时间,不好意思到梅庄用饭,下山之后,绕庄而去。他在城里走了半会,见前面有一家酒楼,肚子饿得咕咕叫,便快捕来到了酒楼下,进酒楼,到二楼叫了一些吃的,大吃起来。 韩风正吃的功夫,听得边上有人叹息向阳先生之死,扭头一看,却是几个江湖上的人。几人一边说着,一边感慨,甚是痛惜。韩风知道衡州城这几日一定来了不少武林中人,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几人说着说着,忽听一个声音冷笑道:“死的又不是你们的老爹老娘,你们叹什么气?”这声音甚是响亮,整个二楼的人都听见了。 韩风一怔,心想:“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不怕这里有花门的人吗?” 刹那间,除了边上那一桌的人外,还有两桌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内中一个块头甚大的汉子怒骂道:“是那个狗东西敢在这里乱放屁,有种的话,就站出来。” 韩风抬头四下扫了一眼,见这二楼一共有十张桌子,除了两张空着外,其他八张都有人。自己占了一张,起身的人共是三张,余下的四张中,有两张坐的是普通人,此刻已经丢下银子,匆匆下楼,最后的两张,却是一东一西。 东边那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背朝外,看不见相貌,一身黑衣。西面的那一张桌子,打横面对面的坐了两个四十多岁的怪人。 第九十四章 谁收拾谁 那两个怪人身穿劲装,一个脸颊生着一颗大黑痣,另一个额上长了一个肉瘤,相貌甚是难看。 一个壮汉眼见这两个怪人可疑,便向两人走了过去,伸手在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肩上一拍,道:“朋友,刚才的话可是你说的?”话声刚落,忽听“哎哟”一声,壮汉突然飞了出去,“拍啦”一声,砸坏了一张桌子。 那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发出一声阴测测的冷笑,斜睨了一眼,道:“小子,真是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站起来的人都听出刚才那句话正是这个怪人说的,身形一晃,围了上去,酒楼里的伙计见了,早已吓得溜下楼去。 韩风停下筷子,等着看好戏,那黑衣人却一口一口的喝酒,始终没有转过身,对酒楼上的事像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两位是什么人,请报个名。”围上去的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汉子问道,同时双臂一展,把要动手的人暂时拦住了。 那两个怪人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道:“怎么?想仗着人多,围攻你爷爷吗?” 忽听一声怒喝,有人忍耐不住,两步抢上,挥起玩碗大的拳头,打向了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拳风霍霍,起码也有八九百斤的力道。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看也不看一眼,嘴角微微一扯,嘲笑道:“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辉。”突然一手抓住,将那人的那拳头抓住,略一运气,向外一翻,便将那人震得悬空翻了出去,“拍啦”一声,将另一张桌子砸烂了。 这么一来,其他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如果说第一个人被打趴下,还是因为有些大意,但现在,这可不是大意不大意的问题,人家是真的出手了,出手又快又狠,简直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脸颊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忽然笑道:“老二,这些小子有眼无珠,连你我都不认识,你说该怎么教训他们?” “老大,你说呢?” “将他们全打趴下。” “好主意。” 两个怪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显得甚是狂傲。 围住两个怪人的那些人听了,个个怒火中烧,只听那年纪最大的那个汉子吼道:“这两个人竟敢对向阳先生无礼,咱们一块上,将他们修理了。” “好。” 十多条汉子展开身形,朝两个怪人伸手抓了过去。 两个怪人笑声一顿,那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伸筷夹了一片肥肉,向外一仍,一个汉子抽出腰间的单刀,刀光一闪,已将那片肥肉震开,但他的人也被震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 片刻之后,那两个怪人出手如电,凡是攻向他们的人,不论用什么样的兵器,都被他们打得趴在了木板上,内中两个,还被两个怪人一人踩了一个。 这场打斗来得快去得也快,以两个怪人毫不费力的解决了这场打斗而告终。两个汉子爬起来要下楼,却听得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喝道:“谁敢下楼,老子就取他的狗命。” 那两个汉子吓得不敢动弹,接着,那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伸手捏了捏脚底下之人的脸皮,怪笑道:“小子,你叫老子三声爷爷,老子就把你放了。” 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听了这话,也捏了捏脚底下之人的脸皮,道:“小子,我老大的话你听到了吗?你要是叫我三声爷爷,我也放了你。” 那两人倒也有骨气,虽然被踩得挣扎不得,但也“呸”了一声,大骂出声。 那脸颊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面上升起一股杀气,伸出两根手指,虚晃了一下,发出“咝咝”的指风声,脚下略一加劲,冷声道:“老子数到三,三声之内,你还不叫爷爷,老子就把你的一双招子挖下来。” 那人身上痛得厉害,但又呸了一声,怒骂道:“狗东西,你爷爷要是怕了你就不是你爷爷。” 那脸颊上长有一颗黑痣的怪人大怒,两指如钩,朝对方的眼睛挖去。 韩风看到这里,心里暗道:“这些人总算有些胆量,我若不出手救他们,岂不是白学了功夫?” 正要出手,忽听“咻”的一声,一根筷子飞了过来,直取那脸脸颊长有一颗黑痣的怪人面门。 那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也算识货,顾不得挖掉脚底下之人的双目,连人带凳的向后滑出。眼见就要撞上墙壁,忽见他身形一起,像一只壁虎似的贴着墙壁向上升。 不料,那根筷子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追着不放。那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面色一变,双掌在墙壁上一按,向前飞出,凌空翻了两个筋斗,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张空桌子上。 人才落在桌子上,只听“夺”的一声,那根筷子随后插入了桌子里,距离他的双脚不过一寸。 那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惊出了一声冷汗,但也被惹火了,目光一扫,骂道:“兔崽子,你敢与老子作对,活腻了不成?”将手一甩,袖子里飞出三把黝黑的飞刀,星火似地射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头也不回,只是将伸出右手,以奇诡的手法将三把飞刀夹在了手指缝里。 这时,那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已经将脚从脚底下之人身上拿开,走到了脸颊长有一颗黑痣的怪人边上。 “你们都给我下楼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一个声音传来。 韩风听了,知道这声音是黑衣人发出的,可笑那些汉子四处张望着。 那黑衣人忽然转过身来,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张口说道:“我叫你们下楼去,你们没听到吗?” 那些汉子听了,看了一眼黑衣人,这才一个个的下楼而去,那黑衣人道:“下次记住,没有什么本事就不要学人家打抱不平,这样的事,可不是你们能做的。”一副高人的派头。 不多时,那黑衣人和两个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韩风的身上。那黑衣人眉头一皱,道:“朋友,你也请吧。” 韩风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走,而是往碗里夹了一些菜,走到窗口,边吃边道:“你们打你们的,别管我。” 那黑衣人怔了一怔,旋即发出一声大笑,那两个怪人却是气得脸色一青。 “不知死活的小子,待我们收拾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那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冷笑着道。 “说,你是什么人?”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伸手一指黑衣人,沉声问道。 “你们又是什么人?”黑衣人反问道。 两个怪人互相看了一眼,陡然发出一声大笑,那额上长了肉瘤的怪人边笑边道:“原来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子,居然连你家两位爷爷也不认识。” 那黑衣人修养甚好,摇了摇头,道:“我并非刚出道,我已经出道了五年。” “五年?哈哈,你就算出道十年,今日也要栽了。告诉你,你家爷爷名叫崔浪,这是你家二爷爷,名叫莫白。我们的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六老’中的第二老。”脸颊长了一颗黑痣的怪人道。 韩风听了,想道:“什么黑风六老?难道是黑风六妖?” 那黑衣人笑道:“我道你们有多大的来头,原来是黑风六妖的徒弟。” “大胆!”崔浪和莫白怒叱。 话声刚落,三道黑影划空而过,速度惊人。莫白一个翻身,躲是躲过了,却被一股气流震得气血沸腾,趴在了地上,有那么一刹那动不了身。 那三道黑影就是三把飞刀,是由黑衣人手指中发出去的。飞刀发出的一瞬间,黑衣人也动了,紧跟飞刀之后,他知道崔浪比莫白武功高一些,所以向崔浪返还了两把飞刀。 崔浪一闪身,避开了第一把飞刀,第二把飞刀却躲不过,被飞刀削掉了一只耳朵,血流如注,一声大叫,一拳朝扑来的黑衣人打出。可惜的是,他的武功差人家太远,拳风尚未出现,就被人家一手拿住手臂,略一用力,便用一股巧劲将他拿翻,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同时,那黑衣人另一只脚抬起,落在了正要一跃而起的莫白身上。 崔浪和莫白身子被踩住,想要运气,却哪里运得起,知道是遇到了高手。这黑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但身手之高,却远远在他们之上。 “我也不要你们叫我爷爷,我只要你们大声说三句向阳先生是大英雄,我就放了你们。”黑衣人道。 崔浪虽然运不起真气,但还有力气,一手反抓,喝问道:“你是花门的人?” 黑衣人脚下一用劲,崔浪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得冷汗往外直冒。莫白见了,忙道:“小英雄,我说就是,你饶了我老大。”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你说你的,他说他的,谁若不说,我就让他好看。” 崔浪这才知道黑衣人的厉害,与莫白不得不大声叫了三声“向阳先生是大英雄”。 黑衣人听后,将身一晃,从两人身上站到了一边,韩风见他顷刻间将崔浪和莫白收拾得这般狗熊模样,心里也不禁有些佩服。 第九十五章 神音阁 “小子,留下万儿。”崔浪爬起来后,用手捂着断耳处,冷冷地道。 “万儿我自然会留,但你们见了我这身打扮,居然还看不出我是谁,简直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崔浪和莫白听了,这才认真的打量起黑衣人起来。片刻之后,崔浪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是……” “姓崔的,你现在才看出来么?” “你是七英八杰中的‘黑英’查一风?” “算你有些见识。” “查一风,今日算你狠。老二,我们走。” “慢着!” “杀人不过头点地,查一风,你别逼人太甚。” “哈哈,我已经割了你的一只耳朵,算是教训,当然不会取你们的性命。你们走之前,难道忘了些什么吗?” 崔浪和莫白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只见莫白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随手往木板上一仍,道:“这张是一百两的银票,足够赔偿酒楼的一切损失。” 查一风点点头,道:“你们走吧。记住,以后别再让我查一风碰见你们,你们在天马山一带横行,我奈何不了你们,你们要是敢在其他地方横行,我饶不了你们。” 崔浪和莫白心中冒火,但又不敢继续待在这儿,从二楼的一个窗口一跃而出,回头之际,崔浪还恶狠狠地的瞪了查一风一眼。查一风自认武功高强,丝毫没有把崔浪的眼神放在眼里,走回自己的位子上,继喝酒。 韩风所坐的那桌所幸没有碰倒,正待回桌将菜吃了,查一风一声朗笑,回头一望,道:“兄台,方才那样的场面,你居然还能吃得这么欢乐,当真是一条好汉也,请过来与在下喝酒。” 韩风暗道:“他是什么七英八杰中的人物,想来是武林中新近崛起的年青一代。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若能与他结识,也算一件好事。”想罢,走了过去,在查一风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掌柜带着几个伙计探头探脑的爬到了二楼,见打斗已经结束,崔浪和莫白已经走了,长吐一口气。掌柜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银票,叫伙计们赶紧收拾。 韩风正要过去把自己的菜拿到查一风的桌上来,查一风将手一伸,示意他不要起身,大声道:“掌柜的,再给我们烧几个菜,再拿十斤好酒来。” 掌柜也是机灵之人,见两个年轻人坐到了一块,便知他们谈上了,应了一声,亲自下楼张罗。 不多时,几个好菜端了上来,美酒也拿来了十斤。韩风食量大,但酒量却不怎么样,大梵寺三年,更是连一滴酒都没有喝过。此刻,他见查一风甚是热情,也就决定与查一风痛饮一场。 两人对饮了五杯之后,查一风见韩风面上泛起一丝红光,略显醉意,不禁笑道:“兄台,你的酒量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韩风道:“查大哥果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实不相瞒,论饭量,小弟不会居于人下,但论酒量,却是一般般。” 查一风道:“既然如此,兄台就……” 韩风道:“今日能与查大哥相会,是一件甚为难得的事。查大哥打跑了黑风洞的小妖,应当值得庆贺,小弟决定与查大哥痛饮一番。” 查一风一拍桌子,叫道:“好。” 两人又对饮了五杯,奇怪的是,以韩风的酒量,先前喝了五杯,已经有些酒意,但喝了这五杯以后,还是只有一些酒意。查一风暗自纳罕,韩风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与查一风对饮。 不多时,每人都喝了四斤,韩风面上还只是微微露出红晕,并没有倒下。 查一风笑道:“查某尚未请教兄台的尊姓呢?” 韩风道:“小弟姓韩,单名一个风。” “这可真是巧了,我叫查一风,兄台叫韩风,都有风字。我看你年纪比我小一些,我叫你一声韩老弟如何?” “小弟正想与查大哥交个朋友,查大哥这么叫小弟,小弟求之不得。” 两人仗着酒兴,大笑两声,连干了三杯酒。 韩风想到一事,问道:“查大哥,小弟才刚出道,对武林中的许多事都不知道,先前听姓崔的人说你是什么七英八杰中的‘黑英’,这七英八杰都是极为厉害的人吗?” 查一风眼珠忽然一转,“哈哈”一笑,道:“韩老弟,七英八杰是这三年来武林年轻一代中较负名气的十五个人,愚兄有幸列为七英之一,实是武林中人的抬爱。愚兄因为生喜穿黑衣,又干了几件较为漂亮的事,便被人称为‘黑英’,至于其他的人,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等以后有时间,愚兄再告诉你。愚兄现在要去梅庄拜祭向阳先生,这一顿饭,愚兄请了,你请慢用。”说完,站了起来。 韩风一怔,待要说些什么,查一风却已经疾步下楼而去,付了帐,飞步而去。韩风本来与他说得好好的,他却匆匆走了,就算要去拜祭向阳先生,那也没有这样的急法。 查一风离开酒楼后,脚底下走得飞快。奇怪的是,当他走完这条大街之后,并不是去梅庄,而是向城外去。 一炷香后,查一风出了城,来到了城外一处较为荒僻的地方,回头发出一声大笑,道:“你跟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现身了吧。” 瞬息之间,一道人影出现在前方,冷冷一笑,道:“查一风,你好大的胆子。” 查一风望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是一个身形偏瘦,留着两撇胡须,眼神如电的老头,淡淡一笑,道:“你是黑风六妖中的哪一位?” 那老头冷哼一声,道:“查一风,你倒有些见识,一眼就看出来老夫的来历。告诉你吧,老夫是第六妖‘电妖’。” 查一风道:“难怪你能跟得这么紧,丝毫没有落下,原来是六妖中最擅长轻功的电妖。” 电妖一声阴笑,道:“老夫擅长的功夫多着呢。”右手一挥,手里突然多了一根绿色的竹杖,其上刻着无数的骷髅头。只见他将竹杖往查一风一指,喝道:“查一风,你打伤了我黑风洞的人,该当何罪?” 电妖虽是黑风老妖的徒孙,但他成名江湖已经数十年,寻常的武林中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但查一风与他相见了,却是毫不畏惧,反而显得很是随意,双手在胸前一抱,道:“电妖,你少吓唬查某,有本事的话,尽管出手,查某倒要领教领教。” 电妖虽把兵器拿了出来,也做出了一副凶狠的样子,但迟疑了一会,终究没有出手,冷笑一声,道:“查一风,老夫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你是离垢上人的弟子,此事可是真的?” “你说呢?” “废话,老夫若是能确定,又何必多问?” “电妖,你现在要对付的是查某,并不是查某的师父。查某做事,一向不会把师门牵连进去,你要动手就动手,别问查某的师门。” 电妖原打算探问一下,如果查一风真是离垢上人的弟子,那么,今日之事,他不打算追究了,因为上面早已吩咐过,这几日不要节外生枝,如果此时惹上了离垢上人,那就有些棘手了。 早在两百年前,武林中有一个神僧,名叫金光禅师,他的座下有五大弟子,分别为无垢、离垢、离欲、本尘、本因。 金光禅师曾经是某一届十大高手之一,修为精深。一百多年前,这个神僧不再出现武林,也不知是生是死,而他的五个弟子,便开始被人尊为上人。如果查一风真是离垢上人的徒弟,那么,得罪了离垢上人,无疑是连其他四人都得罪了。 场上沉寂了一会,电妖最后还是没有出手,将竹杖收起来,冷笑道:“查一风,就算你的师父是离垢上人,我电妖也不会怕你。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免得自找死路。” 查一风道:“你们黑风洞的人突然来到衡州,大概不会是好心来拜祭向阳先生。查某最见不得鬼鬼祟祟的人,查某要管的事,任谁也阻拦不了。” 电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边走边用阴森森的口气道:“查一风,老夫的话绝非恫吓,你好自为之。”转眼之间,已经走得不见踪影,用的轻功居然是上乘的“浮尘掠影”身法。 查一风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这才举步朝城里走去。 就在查一风离开酒楼,尚未出城的这段时间里,酒足饭饱的韩风已经回到了梅庄。 虚夜月已经在庄外焦急的等着,见韩风安全回来,这才放心,问道:“少爷,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我找了一会,怎么也找不到你。” 韩风笑道:“我遇到了一个朋友,他拉我出去转了一圈。” 虚夜月甚是乖巧,只要见他回来,安然无涯,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两人正要进庄,忽听大道上传来了一片惊叹声。 韩风心里一奇,回头一看,却见来路上本有许多人,这会儿却自动闪到了一边,空出一条宽阔的人行道来。 “什么人来了,这么大的场面。”韩风心里想着。 虚夜月凝眸看了一下,面色微微一变,拉着韩风走到了一边,低声道:“少爷,来人是神音阁的阁主。” 第九十六章 黑风六妖 “神音阁?”韩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门派。 虚夜月神色一肃,缓缓地道:“天下有四‘一’,一寺大梵寺,一楼摘星楼,一会白龙会,一阁神音阁。” 韩风听了,吃惊地道:“如此说来,这‘神音阁’的来头一定很大了?” 虚夜月道:“神音阁创立于什么时候,没人能够可以说清。传说,早在轩辕王朝的第一代帝王轩辕无敌的时候,神音阁就已经存在了。武林中流传着一个传闻,说神音阁的第一代阁主是轩辕无敌的爱侣,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仙人,得授一部天书,这部天书名为‘神音诀’,列为十大‘练神’典籍之一。每一代的阁主,都是天下第一流的高手。” 韩风吐了吐舌头,道:“原来如此。”心里却是想道:“十大‘练神’典籍,我已经从哈哈老师口中得知一些,《帝王神典》是皇家所有,《天神诀》乃摘星楼的镇楼之宝,《仙神诀》是三堡之中最为神秘的仙堡的镇山之宝。此外,武林二园的昊天园和德圣院各持有半部《圣神诀》,合起来便是一部《圣神诀》。天下三宗的玉清宗、上清宗、太清宗,三宗各有《道神诀》一册。再加上从来没有人知晓其来历的《天帝诀》,便是六门‘练神’典籍,现在加上《神音诀》,就是第七门。其他三门,却因失传了多年,也不知落在了什么人手中,或者已经不见了,哈哈老师并没有告诉我。奇怪,神音阁这么厉害的门派,哈哈老师怎么没有向我提起过呢?” 就在韩风沉思的当儿,场上突然变得一片静寂,一行人走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一身绿衣的剑婢,四个剑婢长得甚美,眼神清澈,一看就知道是修为精深之辈。中间两人,却是一个宫装少女和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胸前挂着一串佛珠,面上隐隐透出一片圣光。两人之后,又是四个剑婢,眼神同样的清澈。 韩风扭头看去时,见了那老和尚,微微一怔,暗道:“难道这老和尚就是神音阁的阁主?”目光一转,看向了老和尚边上的那个宫装少女。 那宫装少女面上戴着一层面纱,遮住了下半边的脸,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美丽而又充满了神光,仿佛能洞察一切。 此时,两边的人都低着脑袋,不敢与那宫装少女对视一眼,好像与她对视,便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韩风见了众人的情形,心底暗暗好笑,想道:“不就是一个少女吗,有什么好怕的?”忍不住多看了那宫装少女一眼。 那宫装少女何等眼神,一瞬间就看见了韩风,湛然的妙目一眨。这一霎时,韩风只觉心神一震,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端,不知东南西北,就在他即将失去自我的时候,丹田的那股怪气突然缓缓地流动起来,使得他有那么一刹那清醒过来。 韩风惊出了一声冷汗,急忙将头低了下去,暗道:“我的娘呀,这小娘们怎么这般厉害?” 那宫装少女云眉轻轻一皱,像是有一丝疑惑,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神色,与老和尚一块儿从韩风的边上走了过去。一行人进了梅庄的山门之后,路边的人还是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韩风摸了摸额头,低声道:“夜月妹子,那老和尚就是神音阁的阁主吗?” 虚夜月一怔,道:“少爷,神音阁的每一代阁主都是女子,那老和尚是什么人,我也不知。” 韩风一呆,旋即吃惊地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宫装少女才是神音阁的阁主?” 虚夜月点点头,道:“是的。” 韩风心头大叫一声:“难怪我被她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处,原来她就是神音阁的阁主。” 虚夜月见他面上有些苍白,关心地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韩风怕她担心,忙道:“没什么,我们进庄去吧。” 这时,那些站在原地的人直到看不见神音阁的一行人后,这才散去。 韩风与虚夜月进了梅庄之后,韩风便一个人去了自己的客房。不知为什么,自从被那宫装少女看了一眼,他突然有了一种“心虚”,这种“心虚”来得莫名其妙,使得他有些不敢再见那宫装少女。 到了晚上,韩风连大门都不敢出一步,还是虚夜月给他端来了饭菜,就在客房里吃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韩风便让虚夜月出去打听神音阁的人走了没有。虚夜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神音阁的人并没有走,并说今天是大丧的最后一天,神音阁的人要走,起码也得明天,今天来了许多人,都是来送向阳先生最后一程的。 韩风暗道:“黑风洞的人今天要来捣乱,我要不要出去看一看呢?我若出去看了,若是遇到那神音阁的阁主,岂不是又要被她充满了神力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可是,我若不出去,也就看不到大场面了。” 虚夜月见他一直没出声,只是一个劲的眼珠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听得外边传来沉闷的炮声,便知向阳先生的灵柩就要起棺了,忙道:“少爷,咱们也出去送向阳先生最后一程吧。” 韩风口中“嗯”了一声,脚下却没动,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虚夜月越发奇怪,问道:“少爷,你昨天自从回来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风将头一抬,道:“夜月妹子,我说有人要来捣乱,你信吗?” 虚夜月一怔,道:“有人要来捣乱?少爷,你是不是……生病了?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让花门的人听到,你我两人都要被轰出去。” 韩风道:“正因为我知道这件事太过重大,所以没有告诉别人,就怕惹祸上身。” 虚夜月见韩风不像是在说笑,沉思了一下,正色道:“少爷,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别吓我。” 韩风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了六声怪异的长啸,他听了,显得有些兴奋,叫道:“来了,这六声长啸,一定就是黑风六妖。” 此时此刻,韩风早已把心中的顾虑抛到了脑后,伸手一拉虚夜月,飞快的跑出了客房。虚夜月想不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手上略微挣了一挣,但韩风用力甚大,一时没能挣脱,只得让韩风拉着。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跑到了人群中,随着人群往前院奔去。 这时候,梅庄的庄门外,密密麻麻的站了许多人,内中多是花门的人,个个手臂上都戴着黑纱布。七八丈外,一字排开,站了六个相貌怪异的老者,六个老者身后,却是数百个穿着花花绿绿的汉子。 那六个老者之内,其中一个便是黑风六妖中的“电妖”,不用多说,其他五个就是黑风六妖的其他五妖了。 人群一阵骚动之后,渐渐安定了一些,就在这时,梅庄这一边,大步走出来一人,伸手一指,沉声道:“你们是哪一路的人,还不快散去?” 黑风六妖中身材最矮的一个老者一声大笑,道:“阁下想必就是庐州大侠冷公权吧?” 那人正是庐州大侠冷公权,他自认与向阳先生交情好,没等花门的人出来与对方交涉,他就已经出来了,花门的人也不好意思要他退下来。 此时,不少人都认出了那六个老者是“黑风六妖”,只是碍于场上的形势,不便说破,免得给花门的人难堪。 冷公权虽然成名江湖多年,也听说过“黑风六妖”的名头,奈何他已经三十多年没有过问江湖中事了,一时之间,也没有把眼前这六人与黑风六妖对上号,喝道:“既然知道冷某的名字,你们还不散去吗?” 那身材最矮的老者又是一声大笑,道:“冷公权,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赶快闪到一边去,我有一些话要对花门的人说。” 此言一出,谁都听得出他们是来找茬的了。不等冷公权开口,花门的副门主耿邵武一跃而出,朝冷公权一抱拳,道:“冷兄,多谢你出面。这六个人是黑风洞的黑风六妖,他们既然是冲着我花门来的,还请冷大哥暂且移步。” 冷公权与向阳先生的关系虽好,但终究不是花门中人,如果硬要强行出头的话,对花门的名声不好,只得退了下去。 因为今日是向阳先生出殡的大日子,花门的人虽然气恼黑风六妖前来生事,但他们也知道若是当着群雄的面与黑风洞的人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未免有些降了身份,因此虽是个个心里生气,但也没有人出声,由副门主耿邵武出来与对方交涉。 耿邵武朝身材最矮的那个老者微微一拱手,道:“请教高姓大名。” 那身材最矮的老者怪笑一声,显得颇为狂傲,拖长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六妖之首——星妖。” 第九十七章 豪爵榜与飞花令 耿邵武仍如之前那样,表现得甚有礼貌,道:“原来是星兄。不知星兄带这么多人驾临我花门梅庄,有何见教?” 别看耿邵武语气上甚有礼数,其实,这也正是一个大门派最惯常用的一招,名为“先礼后兵”。若是小门小派,遇到这样的事,早已一拥而上,先把前来找茬的人围住再说。一见面便采取围攻之势,大门大派是不会这么干的。 当然,话又说回来,礼貌只是一种风度,并不是一种示弱,礼貌过后,前来闹事的人倘若没有一个充分的交待,下场之惨,可想而知。 许多花门的弟子都在想:“今日是我花门门主出殡的大日子,你黑风洞竟敢前来生事,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无论你们来干什么,你黑风洞这次是倒霉定了。” 星妖听了耿邵武的问话,淡淡一笑,道:“某家要是没有猜错,阁下就是花门的副门主耿邵武把。” “正是耿某。” “贵门门主向阳先生离世,我‘黑风六妖’甚觉惋惜,今日特来拜祭,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星兄想拜祭的话,我花门随时欢迎,但星兄突然带这么多的人到来,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过分?耿副门主,你说错了,某家带这么多人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我等拜祭过向阳先生后,有一件事要与贵门商量。某家生怕贵门不答应,所以带着这么多人来壮壮胆子。” 耿邵武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道:“星兄想与我花门商量事情,请改日再来,如何?” 不料,星妖的态度十分强硬,道:“这可不行,这件事关系到你花门的生死存亡,必须今日商议。” 此言一出,许多人心里均是想道:“花门乃天下三门之一,如果遇到生死存亡的事,也就意味着天下即将大乱,你一个黑风洞有多大的力量,竟敢口出狂言。”希望耿邵武给黑风洞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耿邵武表现得甚是镇定,淡淡地道:“我花门屹立武林数千年,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星兄的话令耿某好生不解。星兄也是个有名号的人,就不要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便是。” 星妖目光一扫,发现人群中有不少别派的高手,不免有一丝心虚,但他自恃身后有极大的靠山,而且知道这些别派的高手绝不会出手帮助花门。如果这些别派高手出手的话,那便说明花门没有能人。堂堂花门,会让人帮忙吗?站在这些别派高手的立场来说,他们也不能坏了花门的名声。 一想通了这一点,星妖胆气不禁一壮,仰天发出一声大笑,显得颇为嚣张。 花门的好些人见星妖肆无忌惮的纵声狂笑,心里无不大怒,但耿邵武都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不敢出声,只是将拳头紧握。 耿邵武面上闪过一道愠怒,冷冷地道:“星兄,为何发笑?” 星妖道:“某家笑你花门就要大祸临头了。”不等他人开口,接着说道:“某家虽然没有见过向阳先生,但也知道向阳先生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可惜的是,向阳先生一死,你花门便成了群龙无首的局面,岂不是大祸临头?” 耿邵武面色一沉,道:“我花门人才济济,这件事不劳星兄担心。” 星妖阴沉沉一笑,道:“耿副门主,你是花门的副门主,地位仅次于向阳先生。某家倒要问你一句,向阳先生如今过世,你能接掌花门门主的大位吗?你有资格修炼‘花玉奇书’吗?” 耿邵武面色一变,道:“星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花玉奇书”是花门至高无上的宝典,在花门的门规中,副门主是没有资格修炼的。整个花门,也只有门主及其弟子才有资格修炼。这件事在武林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众所周知的事。 星妖“嘿嘿”一声冷笑,道:“听说向阳先生生前有三个弟子,大徒弟名叫庞一清,今年五十多岁,二徒弟名叫柏树生,今年四十来岁,关门弟子名叫秋水寒,今年不过十七八岁。耿副门主,某家要是没有说错的话,向阳先生当年接掌花门门主的时候,已经有七十岁了吧?” 耿邵武道:不错。” 星妖道:“向阳先生那样的高才,也要七十岁的时候才有资格统领花门,他的三个弟子,就算是大徒弟庞一清,现在看起来都显得嫩了些,根本就不配做花门的门主,而耿副门主你,虽然武功高强,只怕也坐不上这个门主之位。如此一来,你花门岂不是面临着没有门主的惨景,若是别派突然袭击,不是大祸临头又是什么?” 星妖的话乍听上去,像是有些道理,其实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略微一想,都知道他的话经不起推敲。不错,向阳先生的三个徒弟都很“年轻”,但抛开柏树生和秋水寒不谈,就说向阳先生的大徒弟庞一清,此人二十多岁便已小有名气,十年前,还被武林中的好事之徒列为了“豪爵榜”的伯爵级高手。 说起这“豪爵榜”,却有一番来历。早在第一届天下比武大会的时候,因为参加大会的人多达数百,但最后角出来的高手却只有十位,其他的高手,倒像是成了一种摆设,一种陪衬。于是,当年的一些人便搞出了一个十大高手之下的榜单,叫做“豪爵榜”,一共分五等,分别是公、侯、伯、子、男。 后来,这个“豪爵榜”渐渐脱离了天下比武大会,在江湖中流行开来,就算没有参加天下比武大会,也会被好事者列入“豪爵榜”之内。虽说现在的“豪爵榜”已经放宽了限度,比不上当年,但庞一清四十多岁的时候便被好事者列入了“豪爵榜”之内,其身手之高,也绝不是吹的。 向阳先生过世,许多人第一时间都想到了庞一清将会是花门新一任门主的不二人选,虽说庞一清的资历差了些,但只要他肯承担的话,便能在花门副门主以及众多长老、护法的协助下,将花门统领好。 花门现在的遭遇,其他的大门大派,都会在某些时候遇到过,但最后都是平平安安的走了过来。星妖说什么大祸临头,压根儿就是危言耸听。 听了星妖的话,耿邵武面色一寒,将手一挥,冷冷地道:“星妖,本门的事,本门自会处理,你黑风洞还没有资格指手画脚。请你立即率众离开,改日我花门的新门主一定登门拜访你黑风洞,为今日之事讨个说法。” 这样的话,无疑是下逐客令,对方若不离开,那便是动手的时候。 谁料,星妖的胆子大得惊人,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双目闪着诡异的精芒,道:“耿副门主,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接掌花门门主之位,只要你点一下头,我黑风洞的人可以保举你成为花门的新一任门主。” 这话说得越发离谱。花门的事,与他黑风洞八竿子也打不着,但听星妖的语气,倒像是花门的门主人选,如今要由他黑风洞的人来挑选似的。 星妖的话声一落,耿邵武便已经把右手高举了起来,示意门中人不要因为一时的怒火而失去了花门应有的大门之风,缓缓地问道:“凭什么?” 星妖大声道:“就凭这个!”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物,当空扬了一扬。那件东西是一枚精致的令牌,略有巴掌那么大小,乌黑中透出一股淡淡的红光,一面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飞花,另一面刻着一扇怪异的门。 星妖略一运功,令牌上的那朵飞花便像是活了一般,发出五色光彩,从里面透出一股令人震惊的力量。 群雄一见,好些人都是大吃一惊。花门的人见了,也全都变了面色,不少人失声喊道:“本门的‘飞花令’!” 星妖“哈哈”一笑,道:“不错,这枚令牌正是你花门至高无上的‘飞花令’,它不但能号令整个花门,还是一件中品的神器,威力无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花门的许多长老、护法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怒叱道:“星妖,你是从哪里得到‘飞花令’的?还不快将‘飞花令’归还我花门。”言辞犀利,但谁也不敢飞身上前抢过来。 星妖爆笑一声,面色忽然一沉,道:“花门的人跪下听令。” 他虽有“飞花令”在手,但由于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花门的人全都站着不动,没有一个人跪下。 星妖一声冷笑,将手中的飞花令高举,道:“好啊,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这飞花令比门主更有资格代表花门,尔等见了飞花令,就算是门主,也得跪下听令,尔等还不快跪下?”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传来道:“飞花令虽是我花门具有极大力量的令牌,但它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星妖,老夫劝你最好现在把飞花令归还我花门,免得自找苦吃。” 第九十八章 七窍玲珑叶 随着话声,只见一个脸色枯黄的长袍老者带着六个身背长剑的青年人从梅庄内走了出来,所过之处,人人为他们让路。就连耿邵武,待那长袍老者到了近前之后,一点也不敢怠慢,退到了对方的边上。 这老者正是花门十大长老之一的剑长老。花门的十大长老不同于一般的长老,他们虽然不是花门长老院里武功最高的十个人,但每一个人武功,都早已是登峰造极,门主见了他们,都要礼让三分。 星妖的目光落在剑长老的身上,阴笑道:“尊驾莫非就是花门的剑长老?” “不错。” “你来得正好,你身为花门十大长老之一,我倒要问你一句,这枚飞花令你花门认是不认?” “我花门乃天下三门之一,当然会认。” “既然会认,见了飞花令,为何还不跪下?” 剑长老的面皮抽动了一下,冷声道:“星妖,你虽然持有飞花令,但老夫劝你最好不要拿飞花令说事。” 星妖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堂堂一个大门派,居然将门中的门规视为儿戏,如果这枚飞花令只是一件中品神器的话,我星妖也认了。” 剑长老身躯一转,朝一处看了过去,然后双手微微一拱,道:“谢大龙头、萧阁主,请两位出来说话。” 听了这话,谢天镜和那宫装少女走了出来,向剑长老还了一礼。 剑长老道:“两位一个是白龙会的大龙头,一个是神音阁的阁主,想必知道我花门的飞花令并非是无所不能的吧。” 谢天镜想了想,道:“据谢某所知,贵门有一件宝贝的号召力在飞花令之上,如果拿出这件宝贝,飞花令的对贵门的人号令自当失效。” 黑风六妖听了,面色全都一变。 只听身材最高的一个老者大声道:“谢天镜,你凭什么这么说?” 谢天镜淡淡一笑,道:“我谢天镜身为白龙会的大龙头,这等场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了白龙会,你认为谢某是在说谎吗?” 那身材最高的老者待要说些什么,星妖将手一举,道:“二师弟,谢大龙头的话,我们不得不相信。”望向宫装少女,道:“萧阁主,你呢?” 宫装少女道:“据我所知,花门的确是有一件宝贝的号召力在飞花令之上,但这件宝贝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江湖。” 星妖道:“萧阁主的话,某家也相信。”望向剑长老,道:“你要是拿得出这件宝贝,某家无话可说。” 剑长老眉头一皱,道:“星妖,你当真要这么做?” 星妖道:“当然。” 剑长老略一沉思,忽然说道:“水寒,你出来吧。” “是。” 随着话声,一身孝服的秋水寒走了出来。 星妖望了一眼秋水寒,大笑一声,道:“这位就是向阳先生的关门弟子吧,虽然长得很英俊,但太年轻了。” 秋水寒不发一言,只是将右手翻开,掌心朝上,默念法诀。霎时间,一片形同竹叶的器物从他的掌心里钻了出来,漂浮在掌心两寸的上空。 这件器物是什么,场上的人,除了极少数人知晓外,其他的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人群中,站在华岳派掌门岳子穆边上的那个少女悄声问道:“爹爹,那是一件什么武器?” 岳子穆的面色显得有些凝重,道:“蓉儿,那件武器可能是一件上品神器。” 那少女惊叫一声:“上品神器?” 岳子穆点了点头,道:“对。” 那少女道:“就像老祖师使用的那种吗?” 岳子穆道:“乖女儿,先别说话,看下去便是。” 这时,场中的秋水寒略微一运真气,但见那片竹叶般的器物周身流动着七色的光彩,看上去不但无比的灵动,而且还像是充满了生机一般,竟然发出淡淡的气息。 这么一来,除了剑长老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韩风倒吸一口凉气,暗道:“听哈哈老师说,凡是上品神器,都会流出七彩光芒,秋水寒现在施放出来的这件器物,难道就是一件上品神器吗?上品神器虽然还不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器物,但也不是一般的人都可以控制和收服的。除非是有着极大的机缘,或者后天二品之上的修为,才能使用上品神器。秋水寒现在能将上品神器施放出来,说明他已经能够控制这件神器,难道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后天二品?叫我看来,可能是这件上品神器与秋水寒有缘吧。” 星妖来此之前,虽然早已得到了吩咐,但见秋水寒能催动那片竹叶般的器物,也不禁面色大变,叫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剑长老道:“为什么不可能?” 星妖定了定神,道:“某家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件上品神器就是你花门的‘七窍玲珑叶’吧?” 剑长老道:“你从何处知道‘七窍玲珑叶’这个名字的?” 星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七窍玲珑叶’是你花门的一大神器,已经有五百多年没有出现武林,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控制这等上品神器?” 剑长老哼了一声,道:“难道你没听过世上还有机缘一说吗?” “可是……” “秋水寒我是花门几百年来最有天资的一个弟子,他能控制‘七窍玲珑叶’,说明他与‘七窍玲珑叶’有缘分。星妖,你现在乖乖的把飞花令交上来,然后老老实实回答老夫几个问题,老夫或许还能放你们一马。” 星妖此时已经确定秋水寒手中之物就是花门的“七窍玲珑叶”,知道自己就算拿着飞花令,那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想要某家交出飞花令,哼,你花门得拿出一些真本事出来。”星妖说完,将飞花令放入怀中,掌心向往一吐,一道金光射出,却是一把飞剑。 剑长老怒喝一声:“不自量力!”伸手一拍脑袋,一道青光从脑后飞出,却是一把飞剑,只听“当”的一声,青色的飞剑流星般攻出,竟把星妖的那把飞剑震得连连后退,飞回了星妖的手中。 两人用的虽然都是圣器,但星妖的飞剑只是下品,而剑长老用的却是上品,加上剑长老无论是修为和功力,都要远在星妖之上,所以一交上手,星妖便立时不敌。 星妖大喝一声,手中剑划空一指,道:“剑长老,你敢与我五人一战吗?” 剑长老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你们的师父,老夫也一样的教训,一起上吧。” 众人一听他们将要动手,全都退到了边上,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韩风退下后,低声问身边的虚夜月道:“夜月妹子,这一战,你看哪一方会赢?” 虚夜月尚未开口,忽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当然是花门的剑长老赢了。” 韩风尚未看清说话的人是谁,便觉一股香风袭来,一道倩影从身前飘过,站到了虚夜月的边上。 来人正是神凤陆青瑶,她是那么的美貌,那么的有气质,无论走到哪,都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此刻,她一站到了虚夜月的身边,而虚夜月的边上又站在韩风,这让许多人对韩风既疑惑,又艳羡。 这个当儿,韩风感觉到了几个人的目光对他十分“不友善”,内中一人,正是齐天教的少教主齐天佑。 韩风早已看出齐天佑对陆青瑶有意思,心里暗笑道:“姓齐的,你的心上人硬要走到我这边来,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瞪着我有个屁用。” 这时,只听陆青瑶在虚夜月耳边说道:“虚姐姐,你的这个少爷怎么一点见识也没有?” 虚夜月苦笑一声,道:“青瑶妹妹,我家少爷才刚出道,你这么说他,对他很不公平。” 陆青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你看中了他哪一点,硬要叫他少爷。不错,他是曾经救过你的性命,但你也用不着如此对他呀。” 虚夜月笑了笑,道:“青瑶妹妹,这件事咱们不要再说了,咱们来说说眼前这场即将开始的大战吧。” 陆青瑶往场中看了一眼,提高声音道:“剑长老是花门的十大长老之一,修为精深,别说黑风六妖,就算是他们的师父,也未必是剑长老的对手。今日除非是黑风六妖的师伯和师叔们全都来了,不然,就凭黑风六妖,那也只有落败受擒的份。” 其时,场中的剑长老双手背负,任由自己的飞剑在头顶盘旋飞舞,道:“黑风六妖,你们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吧。” 星妖“哈哈”一声大笑,道:“剑长老,你养尊处优多年,某家看你今日怎么斗得过我六人。”左右一看,叫道:“师弟们,将兵器拿出来。” “是,大师兄。”其他五妖齐声道,将手一扬,手里顿时多了一件兵刃,全都是下品圣器的飞剑。 星妖冷冷地望了一眼剑长老,道:“你是花门的十大长老之一,论辈分,与我们的师父同代,今日我六人联手对付你,你不会请人帮忙吧?” 第九十九章 六妖不敌 剑长老轻哼一声,道:“星妖,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老夫对付你们六个小妖,那是绰绰有余,何须借助帮手?你们若是担心老夫会找帮手,或者中途有人插手,老夫现在就给你们一个保证,绝不要人相助。” 秋水寒听了这话,面色微微一变,道:“剑老,这六个人还不值得你老动手,就让水寒代你老教训教训他们。” 剑长老头也不回的道:“水寒,你是广大我花门的希望,不能随便出手。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论辈分,秋水寒是晚辈,但秋水寒一来是向阳先生的徒弟,二来他手上有“七窍玲珑叶”,只要他愿意的话,一旦拿出“七窍玲珑叶”,对剑长老下令,剑长老一定会听他的话,但他看出剑长老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吭声。 这时,只听星妖嘿嘿一声冷笑,道:“剑长老,你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剑长老面色一沉,道:“废话少说,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老夫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与人动过手了,今日就叫你们知道老夫的厉害。” 星妖怪笑一声,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向其他五妖递了一个眼色。 其他五妖顿时明白,身形一展,速度快到了极点,早将剑长老围在中心。 剑长老见了他们的阵势,便知道他们想采取什么样的打法,将手一招,在他头顶上空盘旋飞舞的飞剑早已拿在手中,随意那么一站,周身涌出一股逼人的气势,尽显一派宗师风范。 转瞬之间,黑风六妖身形一幌,快如电光石火,绕着剑长老飞动起来。他们飞动的方式颇为诡异,脚尖轻轻一点地面,人便向外移动四丈,高度也有一丈来高。起先,还能看得清他们移动的身形,但过了一会之后,六妖的速度快到了极点,哪里还能看得清他们的身形,场外的大多数人只见鬼魅般的影子绕着场中的剑长老飞动。 “萧阁主,你对这一战有何高见?”场外,谢天镜突然问宫装少女道。 那宫装少女这时已经站在了谢天镜的边上,她身材高挑,看上去只比谢天镜矮了半个头。 “谢大龙头的看法呢?” “剑长老内功深厚,修为不凡,正常情况下,黑风六妖必输无疑。” “谢大龙头的看法与我一样。黑风六妖的身手虽然不错,但与修为深厚的剑长老比起来,还差了不少。虽说是六人对一人,但剑长老还是占了八成的胜面,更重要的是,剑长老使用的是上品圣器。”宫装少女说到这,望向另一边的那老和尚一眼,问道:“大师,您看呢?” 那老和尚笑道:“阿弥陀佛,依老衲看来,黑风六妖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一场战。黑风六妖这次敢与剑长老对阵,显然是早有准备。” 宫装少女问道:“大师难道已经看出了些什么吗?” 那老和尚笑了笑,道:“老衲能看出来的东西,阁主想必也已经看出来了。” 宫装少女道:“大师过奖了。” 谢天镜听到这,心底暗暗惊奇。这老和尚是什么人,他并不知道,他只是从宫装少女口中得知这个老和尚法名叫晦暝,至于老和尚的来历,出身何门何派,却是一无所知。 别看宫装少女很年轻,与韩风差不多的年纪,但因为她是神音阁的新一代阁主,依照宗派界的规矩,别说她只是个少女,就算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无论是哪一个帮派的掌权人,见了她,都不会因为她的年纪小而把她当成后辈。 神音阁是一个充满了神奇力量的地方,神音阁的阁主虽然绝少在江湖中走动,但一旦在江湖中走动,那便意味着天下将会有大事发生。传说,只要是神音阁的阁主,都是天下数一数一的高手,不管这个阁主有多大的年纪,她都能继承一种神秘的力量,足以对付当世的大部分高手。 早在三百多年前,也就是大宋帝国末年的时候,那一代神音阁阁主出来的时候,也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子,当时武林中不知有多少凶徒、恶徒,去找过这个阁主的麻烦,内中甚至还有邪道、黑道上成名了两三百年的大人物,但最后全都被这个阁主给打败了。 以宫装少女的身份,就算是见了一派掌门,也不见得会客气一下,但在这老和尚面前,她显得有些尊敬,一直叫他为“大师”。当然,“大师”的称呼可能是因为宫装少女对老和尚的一种礼貌,但以谢天镜的眼力,早已看出这不单单是礼貌那么简单。 自从见到老和尚第一面的时候起,谢天镜就看不透老和尚的实力。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认为老和尚是一个不懂功夫的人。这种感觉,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就算是面对白龙会的那些老人前辈,以及欧阳神公那种可以比肩天下十大高手的人物,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在谢天镜看来,这个老和尚若不是丝毫不懂武功,那就是,他的身手已经达到了后天六品。 就在谢天镜心中在猜想老和尚来历的时候,场上,黑风六妖已经向剑长老展开了闪电般的攻击。 一声怪啸过后,星妖当先发动攻势,举剑朝剑长老一剑刺了过去,速度之快,不让奔雷。 以剑长老的功力,原可以一剑将星妖震退,但剑长老深知星妖看似第一个动手,其实,其他五妖随后也将会动手。他若与星妖纠缠,只要给星妖一瞬息的时间,其他五妖都会同时攻来,到时候,他就算一剑震伤了星妖,甚至是一剑杀了星妖,最后落败的那个人可能就是他。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只要让黑风六妖中的一个随便震退一步,那便是群雄面前丢了面子。 他现在自认有把握将黑风六妖一个个的收拾,自然是不会与他们硬来。是以,他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一剑刺出,便轻轻松松的令星妖撤剑。 就在星妖撤剑的当儿,其他五妖果然从其他五个方位一起攻了上来,五剑齐发,剑气冲天。剑长老身形一转,使了一招“夜战八方”,但见青光一扫,其他五妖顿时收剑后退。 黑风六妖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敢与剑长老硬拼,采取游战的方式,只把剑长老围在核心,不断的出剑。 片刻之后,六妖已经向剑长老各自攻出了数百剑,但却不曾听到剑与剑的碰撞之声,高明之士看到这里,不禁为剑长老的剑术所赞叹,同时也觉得黑风六妖的剑法也很了得,换成其他的人,只怕早已让剑长老看出六妖剑法上的破绽,一剑破了六妖的阵势。 又过了片刻,黑风六妖终于把绝招拿了出来,但见一道道的剑光向剑长老匹连一般的卷去,有的是从天上劈下,有的是从地面冒起,反正是这些剑光组成了一个方圆七八丈的光圈,已将剑长老“圈”在了中心。 剑长老与黑风六妖斗了十数招后,忽然将剑往外一仍,青光像是一条无穷无尽的长虹似的绕着自己全身旋转不已,无论黑风六妖的剑光有多么密集,有多么的厉害,都休想刺进剑长老的丈内。 相反的时候,黑风六妖越发不敢将剑招使老,眼看自己的剑就要与剑长老的剑相碰,就赶紧闪开或者收剑,以迅疾的速度从另一个方位进攻。 如此斗了一会,黑风六妖的身形越来越慢,到最后却是停了下来,早把手中的剑放出,面色凝重的运足真气,控制飞剑不断的向剑长老围攻。 剑长老斗得兴起,忽然发出一声惊天长啸,飞剑不再局限于丈内,而是开始向外扩张,无论黑风六妖怎么将剑气和剑光催动,都无法抵挡剑长老的气势。 忽听“当”的一声,却是黑风六妖中的老六电妖,由于消耗了部分真气,已经有些不济,出手不免一缓,自己的飞剑当即被剑长老的飞剑劈中。 电妖知道自己的飞剑比不过剑长老的飞剑,再来几下的话,势必会断成两截不可,急忙收了回来。 他一收剑,其他五妖不知是知道已经斗不过剑长老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全都将飞剑收回了手中。 剑长老见他们收剑,自是不可能再出手,将剑拿回手中,道:“黑风六妖,你们认输了吗?” 星妖伸手抹去额上隐隐露出的汗水,道:“你果然不愧是花门的剑长老,剑法如此高深,上半场算你赢了。” 剑长老一怔,道:“星妖,你的意思是还有下半场?” 星妖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吗?” 这话带着激将的意味,韩风听了,低声道:“剑长老,这家伙这么说,一定有什么阴招,你老既然赢了上半场,就见好就收吧,别上他的当。” 虚夜月和陆青瑶听了,却是摇摇头,别说场上那人是剑长老,就算是她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退下。 果然,只听剑长老冷冷地道:“你们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都全使出来吧。这一次,老夫要将你们打趴下,算是对你们这次前来闹事的小小惩罚。” 听了这话,黑风六妖齐声大笑。突然间,六妖左手一翻,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功夫,手掌变得碧绿,用剑在手上轻轻的划了一下,鲜血流出,却没有滴落,而是被飞剑吸进了剑身里,霎时间,剑身透出了妖异的光芒。 第一百章 拼命 黑风六妖的一举一动,令许多人大惑不解,就连见识不凡的剑长老,也没有看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不过,剑长老凭着一种高手特有的自觉,开始意识到下半场已经不像上半场那么简单,下半场可能才是一场硬仗,甚至还会分出生死,他的面色不由微微一紧,暗暗吸了一口气, 场外的韩风看到这里,以他的眼力和见识,当然也是同许多人一样,对黑风六妖的所作所为大惑不解,将头一偏,望向虚夜月,同时也是望向陆青瑶,问道:“你们知道黑风六妖这么做有何目的吗?” 虚夜月轻轻的咬了一下樱唇,道:“少爷,你问我,我也不清楚。我只隐隐看出黑风六妖手中剑的威力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已经不是下品圣器那么简单。” 陆青瑶面上却是一片沉思,低低地道:“这是一种妖法,至于这种妖法叫什么,我一时还想不起来。” 韩风道:“谁都知道这是一种妖法,不然的话,黑风六妖怎么还敢与剑长老继续斗下去?” 陆青瑶被韩风这么一抢白,轻轻的瞪了一眼韩风。韩风虽然是她的好朋友的少爷,但不是她的少爷,韩风惹她不高兴,她用不着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 忽听一个声音道:“小兄弟,这种妖法是失传了几百年的‘祭血大法’。” 韩风一听这个声音,心底大喜,将头一偏,只见金童变化成的汉子走了上来。金童所变化的汉子长得毫不起眼,但他一口道破黑风六妖所使用的妖法,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瞩目,就连身在远处的宫装少女,也目光有些诧异的朝这头看了一眼。 “尊驾是?”韩风假装不认识金童,问道。 金童笑道:“在下李四。” 韩风道:“原来是李大哥。请问李大哥,这‘祭血大法’究竟怎个厉害法?” 金童道:“据我所知,这‘祭血大法’不但可以令自己的身躯禁受得起巨大的冲撞力,还能令自己的兵器平添一种妖气,令兵器的在一段时间内可以向前晋升一品。”顿了一顿,道:“不过,施法者将会损耗几十年的功力,如果有绝顶高手用秘法施救的话,耗损的几十年功力到可以在一两年内修炼回来,若是没有这样的高手,那就只有再修炼几十年,方能补得回来。” 韩风和虚夜月不由吃了一惊,韩风向场中看了一眼,道:“这黑风六妖简直是在拼命,这样的妖法,亏他们也敢施展出来。” 李四笑道:“以黑风六妖的本事,当然不敢与花门作对。他们之所以敢施展这种妖法,可能是身后有大高手,不怕这么做以后,还要苦练几十年。” 这时,只听陆青瑶叫道:“我知道了。” 虚夜月问道:“青瑶妹妹,你知道了什么?” 陆青瑶面色紧绷,道:“我听师父说过,早在四百多年前,有一个叫做的‘墨阳子’的邪道高手,与他的死对头,一个名叫‘如幻道人’的正道高手不期而遇。那如幻道人的身手原本与墨阳子不相伯仲,但他们这一次相遇之后,如幻道人却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柄上品神器,将墨阳子打得险些死掉。后来,这墨阳子为了保命,施展出一种妖法,顿时与如幻道人斗了个两败俱伤,这才逃得性命。如今,这位姓李的朋友提到‘祭血大法’,我才想起墨阳子所施展的那种妖法正是这个名字。” 几人说话的当儿,场中的剑长老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但这时候的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再也无法退下了。他极力想看出黑风六妖所施展的这种妖法可有破解之法,但看来看去,终究还是一场空。 星妖深知“祭血大法”不能长时间耗下去,一声冷笑过后,身形一动,一剑朝剑长老刺了过去。剑长老一剑飞出,只听“叮”的一声,两人手中宝剑的剑尖轻轻一接之后,星妖虽然被剑长老震得退了回去,但剑长老想借这一剑的力道把星妖震伤,却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星妖心里又惊又喜,暗道:“这老家伙的剑法和修为当真厉害,居然还能一剑将我震退,不过,我也试出了这门神功的厉害,嘿嘿嘿,老家伙,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我黑风六妖就要让你花门在群雄面前大丢面子。” 想罢,大喝一声,将手中剑往空中一丢,身躯一转之间,已经盘膝坐在了地上,双目一闭,看似陷入了一种冥想状态中。 其他五妖见星妖把剑往空中扔去,立时知道他想做什么,也同时把剑往空中一仍,身形一晃,六妖中的老二辰妖到了星妖身后,坐下来双掌落在星妖的肩上。老三风妖来到辰妖身后,坐下来双掌落在辰妖的肩上。接下来的人便是老四雨妖、老五雷妖、老六电妖,组成了一个怪异的阵势。 就在电妖双掌落到雷妖肩上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出一股妖异的力量,围绕着黑风六妖转动不已,而半空中飞动的六把下品圣器的飞剑在一声怪鸣之后,化作六道光彩,融为了一体,变成了一柄巨剑。 高明之士看到这里,都是吃了一惊,业已看出这把巨剑的力量已经不下于上品圣器。 刹那间,那把巨剑挟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剑长老飞刺了过去,所带起的力量远达七丈。剑长老不是不能闪避,而是他一旦闪避,便是在群雄面前丢了面子,他现在所代表的不单单是他自己一个人,他还代表了整个花门。 电光石火间,剑长老一咬牙,瞬间在身上连点了七下。秋水寒等人见了,无不变色,但此时此刻,他们也已经说不出别的的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剑长老在身上点了七处穴位以后,将手中的宝剑往半空一仍,刚巧将那把巨剑挡在了两丈外。接着,他盘膝坐了下来,看上去也像是陷入了一种冥想状态中。 原来,剑长老在兵器上占不到丝毫便宜,而以黑风六妖的功力,练成一体的话,绝对是要在他之上的,他为了保证这场大战不丢面子,不得不施展出了花门的一种密功。这种密功也只有花门的中上层才知道,而且,功力不到的人,也休想练成。这种密功与“祭血大法”一样,都有一种危害,那就是施法者过后会损伤极大的元气,一个不慎,可能还会有性命之忧。 双方此时都将最后的杀手锏施展了出来,只见剑长老的飞剑与那把巨剑抵挡了一会之后,身上的青光暴涨到了极点,也变得十分的巨大,与巨剑陷入了僵持的状态中。 众人知道双方尽了全力,而两把上品圣器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的话,一不小心,五十丈之内,无论是什么样的建造物,都将毁于一瞬间。场上许多武功低微之人到时候想跑,都有些来不及,是以,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想到时候遭受波及,都退得远远的,花门的副门主耿邵武也遣散了大部分的弟子。 花门的四大护法,也就是东南西北,早已暗中蓄势以待,只要场上突然发生异变,他们便联手将梅庄的前院保护起来,不让它受到任何伤害。 “梅剑,将本阁的‘清音幡’拿出来,罩住二十丈的地面。”那宫装少女突然说道。 “是。” 八个剑婢中的一个剑婢双手在胸前转了三圈,右手食中二指向上一指,便有一点白光冒了出来。须臾功夫,那点白光已经变成了两尺来大的幡一样的东西,想来就是所谓的“清音幡”了。 那名叫梅剑的剑婢将清音幡拿在手中,念了几句法诀,将清音幡往半空扔去,顿时,那清音幡急速的变大,眨眼之间,已经变得三丈大小,飘在半空。 这清音幡虽然不是圣器,更不是神器,只是宝器,但凡是有些眼力的人只看了两眼,便已经瞧出这它虽然不具备攻击能力,但防守能力却是顶尖的,丝毫不下于神器,足以将破坏力控制在二十丈之内。 一个小小的剑婢身上有着这么一件十分厉害的宝器,神音阁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场上,剑长老与黑风六妖的僵持继续了半个时辰后,忽听剑长老发出一身闷哼,像是已经受了内伤。 黑风六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得意之色,但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就在这个当儿,剑长老运足了所有的功力,张嘴一喷,一口鲜血飞出,全都洒在了自己的飞剑上。这种功法与“祭血大法”不一样,完全是以自己的精血与来增加自己的战斗力,万邪教的护法成坤就曾经使用过。 霎时间,剑长老身上的气势陡然暴增,飞剑的力量也随之暴增,将那把巨剑逼得不停的向后飞退。 黑风六妖面色大变,忽听“轰”的一声,那把巨剑爆炸开来,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四面散开。 其时,半空的清音幡开始起了效果,从它身上发出一道圣洁的白光,将二十丈的地面笼罩,任凭二十丈内的气流如何冲击,都无法扩散到二十丈外。 第一百零一章 九纹鼎 当二十丈范围内的地面平静下来的时候,梅剑玉指往回一收,清叱一声,清音幡便飞回了她的手中。玉指一转,也不知道她施展了什么功法,早把清音幡收得无影无踪。动作干脆沉稳,倒有一派宗师的风范。 此时,场上的地面早已被剑气的力量震得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而那把巨剑,也已经分开,其中的三把,还在分离的一瞬间,变成了数十块,散落一地。 星妖、辰妖、雨妖三人张嘴一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面色变得十分苍白,就在同时,坐在另一边的剑长老向后一倒,秋水寒及时掠出,将剑长老扶住。 “剑长老,你输了。”星妖虽是身受重伤,但还能说话。 “输的是你们六个小妖。”剑长老忽然从秋水寒手中硬撑了起来。 星妖强撑自己站起,道:“剑长老,你胡说。” “老夫胡说?你不信的话,就回头看看其他五妖。” 星妖听了这话,心神一震,回头一看,见辰妖和雨妖重伤之下,早已昏死过去,其他三人,全都是一动不动,坐姿依旧。他走了两步,蹲身伸手一探风妖的鼻息,发觉对方已经活活被震死了,不用再去伸手去摸雷妖和电妖,想来也已经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星妖心头大怒,拖着脚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厉声道:“剑长老,你竟敢杀了某家的三个师弟。某家现在还清醒,杀了你,就算我们赢了。” 剑长老一把推开秋水寒,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道:“你杀不了老夫,不信的话,你上来试试。” 星妖见剑长老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儿,心底不由一寒,停了下来。想了想,然后转身走了下去。他不是不想去与剑长老一拼,而是怕自己万一打不死剑长老,到最后,死的那一个人就是他自己了。他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拼一场毫无把握的一战。 秋水寒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来,给剑长老喂了一粒丹丸。这粒丹丸丹药虽然是花门的疗伤圣药,药力不在大梵寺的小还丹之下,但若要彻底治好剑长老的内伤,还得需要一个绝顶高手不惜耗费真气为他运功治疗,不然的话,剑长老就算能活下来,功力也比不上从前。 至于剑长老的那把飞剑,因为主人元气大伤,它也变得失色起来,被柏树生飞身拿到了手中,代剑长老暂时保管。 不多时,黑风洞的那些小妖小鬼们从远处跑了过来,争相去扶六妖,可惜的是,六妖已经死了三个,至于那三把还算完整的飞剑,黑风洞也有人上前捡了起来,暂且为星妖、辰妖、雨妖保管。 黑风洞等人正要离去,而花门的人岂能任他们说走就走,只见庞一清将手一挥,数十道人影掠出,从两面堵截了上去,就在这个当儿,忽听一声大笑传来,一个声音道:“花门的剑长老果然有些本事。” 话声一落,忽见一物从远处飞了过来,“砰”的一声,落在了场中。接着,便有一道人影一飞而至,落在了那物之上,但见那人身高六尺有六,身上穿着一件兽皮制成的衣裳,浑身肌肉横生,目光呈淡蓝色,头发高高竖起,宛如刺猬。 “阁下是什么人?”庞一清一步走出,喝问道。 那人双臂在胸前一抱,一副傲视群雄的神态,道:“你是花门的副门主吗?” 庞一清道:“不是。” “既然不是,你还没有资格与本座说话。” 耿邵武走上两步,朝庞一清递了一个眼色,朝那人一拱手,道:“在下耿邵武,是花门的副门主,不知有何赐教。” 那人道:“花门门主已死,你这个副门主就应当接掌门主之位。”口气之大,远在先前的星妖之上。 黑风洞的一干小妖,就算是崔浪和莫白,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星妖略微调息了一下,走了上去,朝那人单腿一跪,道:“属下星妖,参见尊者。”回头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某家跪下来。” 霎时前,黑风洞的数百人全都跪了下来,跟着星妖一起叫对方尊者。 那人听了,纵声一笑,道:“都起来吧。” 星妖率众而起,心里却是有些不快的想道:“你早一些出来,我的三个师弟也就不会死了。” 群雄看到这里,都猜到了所来的这人,就是黑风六妖的靠山。好些人甚是奇怪,所来这人十分陌生,想来不是黑风六妖的师父或者师伯、师叔。通常来说,黑风六妖身后的靠山应该是他们的师门才对,要出场的话,也应该是他们的师父、师伯和师叔,怎么会成了一个陌生人呢? 那人身形一晃,从那物之上跃了下来,伸掌一拍,那物便向前进了一丈,道:“花门乃天下三门之一,如果有人能破掉本座的这件上品圣器,本座就甘拜下风。” 那物是一个九尺多高的三脚大鼎,周身刻着许多奇怪的文字。庞一清身为花门门主大弟子,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抢上,将手一翻,一股奇强的掌力涌出,只听“砰”的一声,将那三脚大鼎震得略微抖了抖。 那人面色一变,道:“好小子,你用的可是花门‘花玉奇书’上的功夫?” 庞一清未能一掌将三脚大鼎震翻,心里又惊又疑,大声道:“不错。” 那人哼了一声,道:“本座让你攻三招,三招之后,本座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秋水寒看出三脚大鼎的厉害,担心大师兄不是对方的对手,正要开口,四大护法中的东护法走到他的边上,低声道:“三少门主,你先别出声,先让大少门主出手。他要是不行,到时候你再出手,也好让群雄知道你的身手比大少门主高,对你将来继承门主十分有利。” 秋水寒心里苦笑一声,暗道:“我对这个门主之位,就像二师兄那样,丝毫不感兴趣,但是你们全都要我接掌门主之位,这叫大师兄如何是好。” 庞一清正想在群雄面前表现一番,喝一声:“看招。”将手一扬,一道红光闪出,却是一根红色的木棍,去势如电,“当”的一声,撞在了三脚大鼎身上。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三脚大鼎居然连动都不动一下,庞一清又惊又怒,此时他若退下的话,无疑是自认不是对方的对手,他自忖是花门门主大弟子,绝不能给花门丢脸,将红色木棍召回,深吸一口气,将“花玉奇书”上的功夫与红色木棍一起施展,手一丢的当儿,那根红色木棍突然变得柱子那么粗大,挟着一股骇人的力量撞向了三脚大鼎。 那人一声冷笑,并不放在心上,红色木棍与三脚大鼎相撞之后,像是两块磁铁吸住了一般,再也没有分开。 不多时,红色木棍的力量陡然增强,大有要把三脚大鼎撞翻之意,那人面色一冷,喝道:“好小子,本座就要你看看本座的厉害。” 他原先只是暗中控制三脚大鼎的力量,但现在,他却是将手一指,那只三脚大鼎便突然旋转起来,其上的文字也发出了光芒,一股股的力量强烈的释放出来。 庞一清也算了得,他手中的红色木棍是一件下品圣器,但融合了“花玉奇书”的力量,威力倍增,若是遇到一般的人,就算对方拿着上品圣器,也能与之较量一番。可惜的是,那人功力精深,又修炼了一门怪功,身手之高,在庞一清之上,庞一清坚持了一会,额上忍不住流出了汗水。 耿邵武看到这里,叫道:“一清,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那人怪笑一声,身上的气势陡然增加,三脚大鼎的力量骤然加大,顿时便将红色木棍震飞,庞一清身形一起,将红色木棍拿到手中。 耿邵武一拍脑袋,一道青光闪出,也是一根木棍,只是这根木棍乃上品圣器,周身发出青色的光芒,甫一发出,就与三脚大鼎缠住了。 那人知道耿邵武虽然没有学过“花玉奇书”,但耿邵武既然能当上花门的副门主,身手之高,绝非常人可比。那人丝毫不敢大意,与耿邵武当场斗了起来。两人工力悉敌,所用的又是上品圣器,真要分出个高下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两人斗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忽听远处传来了三声长啸,瞬息之间,只见三道人影已经掠到了场中,却是两男一女。 那女子长得颇为妖艳,打扮的十分露骨,看上去也就四十不到样子。其他两个男子,一个身穿长袍,头发梳得光亮,头发花白,气度不凡,另一个男子身高七尺,手里拿着一根狼牙棒般的武器,望之不到五十岁。 那身穿长袍的男子落地之后,声音洪亮的道:“老三,将你的‘九纹鼎’收起来。” 与耿邵武相斗的那人听了,将手往回一招,便将大鼎收了回来,变成几寸大小,落在手掌上。耿邵武也没有追击,将自己的武器收回手中。 第一百零二章 花门叛徒 那长袍男子目光一扫,然后抬头望天,道:“花门的高手,我四人既然都出来了,你们也出来吧。” 话声一落,场上人影一晃,鬼魅般多了四个人,却是四个老者,看年纪,与花门的剑长老差不多大。 耿邵武见了这四个人,急忙行礼道:“邵武参见四位长老。”花门的其他的人跟着也叫了起。 韩风看到这里,暗道:“这四个老者一定不是花门普通的长老,难道他们也是花门十大长老中的人?” 只听内中一个留着花白长须的老者道:“四位,毕某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是不是宋旭子派你们来的?” “什么宋旭子,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那手拿狼牙棒的男子道,嗓门极大,像是打鼓一般。 留着花白长须的老者眉头一皱,将头一抬,望着天空,道:“宋旭子,你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忽听一声大笑,瞬息之间,场上已经多了一个人,却是一个披着猩红大氅,带着一张鬼面的人。 “宋旭子,毕某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我花门还有不少认识你的人,你用不着戴着面具。”留着花白长须的老者。 那戴着鬼面的人冷笑一声,道:“姓毕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本神君的名字。你既然知道本神君是谁,还不快跪下磕头,叫一声宋副门主吗?”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震惊,一些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星妖轻手轻脚的走了上来,从怀中拿出飞花令,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戴着鬼面的人。 戴着鬼面的人将飞花令拿在手中,发出一声怪笑,然后将飞花令往半空一抛,霎时间,半空闪出一道五色光彩,不但飞花令上的那朵飞花像是活了一般,就是另一面的那扇门,也透出一股光彩,看上去十分神奇。 这鬼面人一出手,只要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他才是飞花令的真正主人。 就在许多人一阵惊骇的当儿,两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花门弟子突然并肩一跃而上,站到了耿邵武身前。 耿邵武吃了一惊,正要把他们呵斥下去,那两个花门弟子双肩一晃,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却是两个一高一矮的老头。 那高个老头喝道:“宋旭子,你还认识我二人吗,我二人等你多时了。” 那鬼面人哈哈一笑,道:“本神君当然还认得你们,想当年,本神君还是花门副门主的时候,你们只不过是花门的一般护法,你叫杜川,他叫丁言。怎么,见了副门主,也不叫一声吗?” 那矮个老头怒道:“宋旭子,你真是厚颜无耻,你这个花门的叛徒,当年若不是解师叔手下留情,你焉能活到今日?” 那鬼面人发出一声凄厉的笑,道:“那老匹夫当年是怎么对本神君的,本神君早晚会找他报这个仇!” 韩风看到这里,轻声问道:“夜月妹子,这两个老头是谁,他们所说的解师叔又是谁?” 虚夜月道:“如果这两个老头真的叫杜川和丁言的话,那他们就是花门许多年就已名震江湖的两位老前辈。至于他们所说的解师叔,可能就是花门的大高手之一,一个名叫解九幽的老前辈,此老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听了这话,金童道:“照此看来,花门的高层已经知道宋旭子等人会来捣乱,早已有了相应的安排。” 他这话说得虽然很低,但那鬼面人何等功力,已经听见了,目光一冷,射向金童,喝道:“你是什么人?” 金童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用多管,如果你想试试我的功夫,咱们找一个地方斗一斗,怎样?” 话声刚落,忽见一个女子走了上来,一边走一边道:“师哥,你让我好找,原来你在这儿。” 这女子虽然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普通妇人,但韩风听了她的口气,心头立时想起了一个人来,他想的这个人就是金童的妻子——玉女。当然,韩风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玉女并不是她的真身。 金童走上前去,旁若无人的拉着玉女的手,问道:“师妹,你去了好些天,可曾探听到什么?” 玉女道:“师哥,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怎么说?” “他的身后果然还有高人。” “高人?有多高?有你高吗?” “呸,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跟我插科打诨起来了。” 一对夫妻说着话,却把许多人听得云山雾罩。在许多人眼中,这两个人就是一对江湖中毫不起眼的夫妻,但在某些人眼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韩风听了夫妻两人的对话,心里微微一惊,暗道:“老哥哥曾说过老嫂子比他还要厉害,这话虽然有些夸奖的成分,但既然是老嫂子,她的身手想必也绝不会比老哥哥差到哪里去。能让老嫂子说差点回不来的话,当然不是眼前这个戴着鬼面的宋旭子,这宋旭子神君身后之人的身手,只怕不在老嫂子之下。难怪这些人敢在这个时候与花门作对,原来都是高手。” 那鬼面人听了,双目射出一道寒芒,冷冷地注视着玉女,道:“当日跟踪本神君的人就是你?” 玉女道:“多谢你还记得我,你的师父,想来就在附近吧。” 那鬼面人一声冷笑,道:“当日让你逃走,并不是因为你本事大,而是师尊还不想与你为敌。今日之事,你师兄妹二人最好不要插手,不然的话,他日在武林中相见,你们就是我们的敌人。” 玉女道:“我师兄妹只是武林中的一对小夫妻,当然不会多管闲事,但若是谁敢与我夫妻为难,我夫妻也会全力反击。” 那鬼面人听了玉女的话,稍微有些放心。他是后天境界的高手,虽然难以察觉金童玉女现在的模样是一个假象,但他已经猜出这对夫妻是练形的后天高手,如果当场揭破这对夫妻,可能会引起这对夫妻的反感,进而使得这对夫妻与花门的人站在一起。此时此刻,他们最大目标是花门,当然不会节外生枝。 鬼面人将头一转,望向了宫装少女,也就是神音阁的阁主,双手微微一拱,道:“这位想必就是神音阁的萧阁主吧?” 那宫装少女道:“正是。” 那鬼面人道:“宋某今日来此,是为了了结当年与花门的恩怨,萧阁主身为神音阁的阁主,应当知道武林规矩吧。” 那宫装少女道:“对于这样的事,我神音阁当然不会多管。” 鬼面人轻笑一声,望向谢天镜,不等他开口,谢天镜咳嗽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丝巾,擦了擦嘴角,道:“谢某只是祭拜向阳先生而来,花门的事,花门自会解决,谢某若是插手,那也太不懂规矩了。” 鬼面人大笑道:“都说白龙会的谢大龙头是个痛快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目光再一转,看向了华岳派的掌门岳子穆,道:“岳掌门,宋某听说你与花门的门主颇有交情?” 岳子穆道:“岳某与向阳兄相交二十年,虽说不上是生死之交,但也颇有来往。” “今日之事,你怎么说?” “花门高手如云,岳某相信花门自有解决的法子。” “如此说来,你华岳派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了?” “岳某说过,花门有能力解决这件事,岳某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了什么忙。”这话不但给了花门面子,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之后,那鬼面人目光一扫,看向了群雄。群雄中虽然不缺高手,但这件事关系到花门当年的恩怨,谁也不好插手,自是没有出声。谁若出声,不但会惹上宋旭子这些人,还可能会令花门脸上无光,这个道理,谁都懂的。 “宋旭子,解师叔当年对你手下留情,你今日不但不领情,还纠集了一伙人前来捣乱,你良心何在?”那矮个的老头质问道。 那鬼面人冷笑道:“手下留情?他若手下留情,当年就不会一掌将我打落凤尾峡。本神君想做的事,从来不会退缩。” “这么说,你一定要与我们为难了?” “为难?哼,想当年,花门门主之位原本是属于我的,最后却让那个资质平庸的毛头小子当了门主,我今日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宋旭子,别说我没有警告你,我花门的实力,你应该知道一些,无论你请来了什么高手,都是斗不过我们的。” “花门的实力,我当然知道一些,不然的话,我也就不会带着这么多人来助阵了。” 那高个的老头见鬼面人这般顽固,喝道:“宋旭子,你真是冥顽不灵,今日我二人就要清理本门的叛徒,你出招吧。” 那鬼面人大笑一声,道:“杜川、丁言,你们也太高估自己了。我没有得到飞花令之前,你们两个斗我一个,可能是半斤八两,但现在,我已经能将飞花令的神力全部催动,你们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将身一晃,退到了后面,右手一挥,道:“四位上去与他们玩玩。” 第一百零三章 布阵 “是,神君。” 那四个来历不明的人一跃上前,站在了一线,各有姿态。 长袍老者背着双手,身上隐隐露出一股强者的气势。妖艳女子搔首弄姿,显得有些风骚。使用九纹鼎的男子挺着胸膛,目空一切。拿着狼牙棒一般武器的男子目光炯炯,体内像是藏着无穷的力量。 花门的四个长老见四人上场,当然不会示弱,向前走去。 那长袍男子眼神一扫,道:“我知道你花门人多势众,今日一战,你花门不会打算以多欺少吧?” 留着花白长须的老者道:“我花门屹立武林数千年,当然不会干‘以多欺少’之事。你们是四人,我们也是四人,这一场较量十分公平。” 那长袍男子点点头,道:“的确是很公平,这一场较量就文斗吧。” “怎么个文斗法?” “很简单,你们四个要是破得了我四人联手布置的阵法,我四人就认输退走,绝不会再出手。” 长袍男子说完,突然张嘴一吐,从口里吐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钥匙。 那钥匙起先与寻常的钥匙差不多大小,但片刻之后,已经变大了数十倍,浮在半空,金光闪耀。金光虽然耀眼,但仔细一瞧的话,还可以在金光之中见到一黑一红两种颜色,只是没有金光那么夺目。 韩风看到这里,有些吃惊的问道:“这是什么武器?” 金童想了想,道:“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钥匙就是下品神器中的‘地皇钥’。” “地皇钥?” “一百五十年前,地皇钥由一个名叫赤木华的人所持有。后来,那赤木华不知踪迹,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飞升了。” 那长袍男子听了二人的对话,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道:“赤木华就是一个废物,早就被我师父给杀了。这地皇钥就是他老人家赐给我的。” 话说到这,忽听那宫装少女问道:“请问阁下的师父可是南疆四绝中的肖长青。” 那长袍男子对宫装少女倒是不敢傲慢,道:“萧阁主好见识,家师的名讳正是肖长青。” 群雄一听,许多人都是一惊。那肖长青乃“南疆四绝”中的第二号人物,成名的时候,虽然只是一百年前,但当时已经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宋旭子,想不到你居然已经投靠了‘南疆四绝’,难怪你会如此张狂,敢回来与我花门作对。”那高个子的老头忽然冷声道。 那鬼面人“哧”的一笑,道:“杜川,你听清了,本神君并没有投靠‘南疆四绝’。这四位虽然是本神君的手下,但这不代表我与‘南疆四绝’有任何关系。废话少说,你们有本事的话,先破了他们四人布置的阵法。” 话声一落,只听那妖艳女子一声媚笑,长袖一拂,却见紫光一闪,袖子底下飞出了一个紫色瓶子。紫色瓶子起先很小,但片刻之后,已经变大了十数倍,周身发出紫色的光芒,分明就是一件上品圣器。 先前与耿邵武交手的那人一声大笑,将手中的三脚鼎,也就是九纹鼎往场内一仍。瞬息间,九纹鼎变得三丈来高,宛如庞然大物,周身发出光芒,其上那些文字像是活了似的。仔细一看,可以瞧出这些文字组成了一道道的纹路,有的象蝎子,有的像蛤蟆,有的像金鱼……一共有九种动物,难怪此鼎会叫“九纹鼎”,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手里拿着狼牙棒般武器的那个男子大笑一声,将手中狼牙棒般的武器往前一仍。他手中的武器当然不是真的狼牙棒,那是一件上品圣器,“呼呼”的呼啸着飞出,转眼变得长达两丈,“夺”得一声,笔直的插在了九纹鼎之内。垂头上的的每一根钉子,都粗如手臂,发出乌黑的光芒。 当此时,地皇钥和那紫色瓶子向外一飞,前者落在了九纹鼎的前方,紫色瓶子落在了九纹鼎的后方,形成了一个古怪的阵法。 这四件武器中,除了地皇钥是下品神器外,其他三件都是上品的圣器。 别看场上随随随便就是三件上品圣器,其实,能拥有上品圣器的人,基本上都是功力和修为相当深厚之辈。群雄虽然不知道这三男一女的姓名,但只要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他们至少已经有了百年的修为,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拥有那样的武器。 花门的四个长老虽然武功高强,各有法宝,但见四人布下了超强的阵法,也不禁吃了一惊。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把武器放出来,而是双目如电,转也不转的观察起这个阵法来。 过了一会,四个长老的面色凝重起来,那鬼面人看到这里,发出一声怪笑,道:“怎么?你们四个不敢出手吗?不敢出手的话,就换杜川和丁言两个人来吧。” 杜川和丁言听了这话,面上不禁微微动怒。不过,他们在四位长老观察阵法的时候,何尝不也是在观察阵法,以他们的眼力,也只能看出这个阵法极为的厉害,想要破去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以他们两人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上场出手,倘若破不掉这个阵法,那就有些丢面子了。他们丢面子是小,但若是因此而丢了花门的名声,那就是花门的千古罪人了。 忽听一个声音道:“四位长老,区区一个阵法,就由水寒代劳吧。”随着话声,秋水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群雄听了,许多人面色都是一变,耿邵武更是急忙说道:“水寒,这个阵法非同小可,四位长老观察了半天,都有些不便下手,你还是……” 秋水寒显得颇有信心,道:“这个阵法虽然厉害,但我有‘七窍玲珑叶’。用‘七窍玲珑叶’破掉此阵,并不是太难。” 此话一出,就算是知道秋水寒一些底细的东、南、西、北四大护法也都吃了一惊,他们虽然知道秋水寒是一个奇才,而且又有“七窍玲珑叶”这等上品神器,但是,秋水寒毕竟还很年轻,就算有“七窍玲珑叶”,又怎么可能破掉此阵呢? 此阵是由一件上品神器和三件上品圣器组成,威力之大,可想而知。除非是秋水寒已经能够将“七窍玲珑叶”的神力发挥到四成,才有可能破掉此阵,但秋水寒就算在娘胎里练功,只怕也未必有这等能力。 是以,东护法急忙一跃而出,叫道:“三少门主,这个阵法十分古怪,你还是先看看再说。” 秋水寒转过身去,语气沉重地道:“今日是师父出殡的大日子,这些人却来捣乱,如果天黑之前不能让师父的灵柩下葬,我秋水寒身为他老人家的弟子,岂不是成了罪人,我花门的脸面又将何存?”说完之后,神色一正,朝杜川和丁言深深弯腰一拜,道:“请二位成全水寒。” 杜川和丁言互相看了一眼,正在迟疑的当儿,只听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传来道:“杜川、丁言,你们就让他试试吧。” 一听这个声音,杜川和丁言的神色变得肃然起来,躬身道:“是。” 那鬼面人抬头望天,大声道:“解九幽,你终于来了。你既然来了,便出来破掉此阵吧,只怕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那人却没出声,像是已经走了的样子。鬼面人见他不出声,也就没有再喊话。 秋水寒向前走了几步,杜川、丁言和四个长老全都退到了场边,但他们却是暗中运功,以防秋水寒出现危险。 秋水寒在阵法的数丈外站定,脸上显得无比的自信。他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却声称能破掉阵法,对于布阵的四个高手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藐视”。 只听使用九纹鼎的那人讥笑一声,道:“老大,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前来破阵,难道他是活腻了不成?” 那长袍男子道:“他是花门门主的关门弟子,听说还有花门的至高信物‘七窍玲珑叶’,老三,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他呀。” 那妖艳女子道:“老大,依你看来,咱们现在该怎么对付他呢?” “先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哎哟,我就怕你们生气起来,将他打一下子打死了,老大既然这么说,我就先出手了。” 使用九纹鼎的那人道:“二姐,莫非你看上了这阁小娃子吗?” “我呸,论年纪,老娘做他的祖奶奶都足够了,三弟,你少糗我。” 妖艳女子说完,面上露出一丝媚笑,道:“小弟弟,我可要出手了,你小心。”说完,长袖一甩,一股奇异的力量卷出。 霎时间,她所控制的那个紫色瓶子发出了强烈的紫芒,一股看似柔和,其实十分霸道的劲道从阵法内四散开来,向数丈外的秋水寒打去。 秋水寒像是没有发觉这股劲道,站立不动,眼看那股劲道就要散播到他的身上,忽然从他身上透出一股奇怪的玄气,将全身包裹。那股劲道来势甚猛,可一落在他身上之后,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掀起。 第一百零四章 一战成名 那妖艳女子一击没有奏效,心底微微一惊,再次把长袖一甩,发出的力道加大了七分,不料,这一次的结果仍是一样。 耿邵武看到这里,面色不由一变。 庞一清见了,却是大吃一惊,暗道:“小师弟的《花玉奇书》心法莫非已经练到了第六层?这也太可思议了。” 柏树生面上却是一喜,想道:“小师弟的资质远在我和大师兄之上,放眼整个江湖,年轻的一辈中,也没多少人比得上他。他把《花玉奇书》心法练到了这般境界,师父倘若还活着的话,一定会为他高兴的。” 秋水寒施展了震惊全场的防御功夫之后,右手霍然一翻,将“七窍玲珑叶”从掌心放了出来,飘在半空,道:“秋某一旦出手,必定是全力以赴,四位此时倘若退下的话,或许还能保全面子。” 那使用狼牙棒武器的汉子怒道:“小子,你休得说大话,我就不信你能破掉了这个阵法。” 秋水寒从九纹鼎的三只大脚之中望去,目光落在那长袍男子身上,道:“你既然是四人中的大哥,我想听你怎么说。” 那长袍男子虽觉秋水寒有些难缠,但他与其他三人一样,绝不相信秋水寒的本事大到能将他们所布下的阵法破掉,哼了一声,道:“小子,你不怕死的话,尽管出手,我四人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大言不惭的下场。” 秋水寒见他也不打算罢手,知道多说无益,心神一沉,向后退了两步。忽然一声大喝,默运真气,念动法诀,将七窍玲珑叶扔了出去。 就在秋水寒扔出七窍玲珑叶的一瞬间,对面的四人,也运足了全身的功力,控制自己的武器,将阵法的力量增大到了极致。 忽听“轰”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出,然后便以无以伦比的气势向四面八方扩散,陡听一声“阿弥陀佛”,站在宫装少女边上的老和尚伸手摘下了胸前的佛珠,随手一甩。那串佛珠飞到半空以后,也不变大,只是发出一道神光,将三十丈的地面罩住,任凭当中有着多大的力量,也无法向外涌出。 那串佛珠只是一串普通的佛珠,但经过老和尚之手,却具有不下于上品神器的威力,老和尚修为之深,功力之高,简直可以说是当世罕有。就连金童和玉女,也禁不住吃了一惊。 此前,韩风因为对宫装少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所以对她身边的人并没有怎么注意,尽管他在见到老和尚的第一面的时候,便觉得这个老和尚一定是个高人,但现在见了老和尚的出手,才意识到这个老和尚不但是个高人,还是大高手中的大高手。 韩风心里不禁吃惊地想道:“听夜月妹子说,神音阁的人都是女子,这老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有这么大的法力?依我看来,就算是老哥哥和老嫂子联手,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这老和尚的实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在我所见过的人当中,除了哈哈老师外,若说他是第一人,也是当之无愧的。” 就在群雄为老和尚身手所震撼的时候,场中的战况突然发生了改变。七窍玲珑叶果然不愧是上品神器,它的神力虽然只被秋水寒发挥了部分,但秋水寒天纵奇资,凭着《花玉奇书》上的绝学,将两者的力量融合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威力。 只见七窍玲珑叶在阵法外旋转了数十圈之后,力量陡然增大,周身涌出的七色光彩越发刺目,武功低微之人看都不敢多看两眼,只听“轰”的一声,场上的那个阵法竟然被硬生生震开。 九纹鼎急速的缩小,变得毫无光彩,飞回了主人的手中,而它的主人在接到它的那一刻,面色一黄,全身剧烈的抖了一下,“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向后便倒,昏死过去。 那使用狼牙棒武器的男子在收回自己的兵器之后,面色苍白,赶紧坐下来调元,以免真气沸腾,加剧体内的重伤。那妖艳女子比较好一些,但她换来的代价却是她的紫色瓶子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唯一没有受伤的是那长袍男子。那长袍男子接住变小的地皇钥之后,面上升起一股愤恨。他一想到他们四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毛头小子破了阵法,还打伤了其他三人,一时之间,早已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暴喝一声,运足全部的功力,将地皇钥扔了出去,打向秋水寒。 秋水寒虽是奇才,但他也是全力之下,才破了阵法的。如今,他不但损耗了大部分的真气,还被阵法的力量反震得受了不轻的内伤,就算有七窍玲珑叶在手,也无法对付地皇钥。 杜川和丁言刚想出手,那宫装少女却已经抢在他们前头出手,玉手一挥,一条三色薄纱轻灵而又快到极点的飞出,只听“砰”的一声,三色薄纱竟轻轻松松的将母皇钥震飞回去。那长袍男子将地皇钥拿在手中以后,还给震退了三步,脸上写满了骇然。 那鬼面人惊异的道:“追云纱!” 那宫装少女道:“宋先生好眼力。” 听说过“追云纱”的人心里不由为宫装少女的身手所吃惊,那“追云纱”虽然也是下品神器,不见得比地皇钥高明多少,但两者一撞之后,地皇钥立时不敌,这难道不是说明宫装少女的功力远在那长袍男子之上?不然的话,长袍男子又何以会败得那么快。 之前,许多人因为没有见识过宫装少女的手段,只是慑于她的身份,不敢对她失礼,如今,这些人见识了宫装少女的手段,这才发自内心的对她有种一种敬畏,深深明白关于神音阁阁主的那个传说不是虚假的,神音阁的阁主果然继承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这时,花门早有两个长老一跃而出,将面色有些苍白的秋水寒扶了下去。那老和尚也将半空的佛珠收回,重新挂在了脖子上,恢复了先前那种高深莫测的神色。 “萧阁主,不知我的手下何处得罪了你,令你亲自动手?”鬼面人问道。 宫装少女道:“你们双方出手之前早有约定,如果破了此阵,这四个人就退下,绝不再出手。既然事前已经说好,他为何又要出手攻击,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那鬼面人干笑一声,道:“萧阁主的话倒也没有错,是我方疏忽了。” “宋旭子,一句疏忽就能过去了吗,尔等今日休想逃出这里。”丁言一声大喝,将手一挥。 片刻工夫,花门的一众高手展开身形,已将鬼面人一伙人围了起来。 黑风洞虽然有几百人,但采取围攻之势的花门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而且多是花门的精英子弟,内中还有众多长老、护法,甚至是东、南、西、北四大护法,以及先前那四个长老,看上去都有要出手的意思。 花门的人若是一拥而上,各出法宝,黑风洞的人今日必将全都死在这里不可,而宋旭子就算身手了得,只怕也得重伤而遁。 眼看双方即将发生一场血战,忽听远方传来一个声音道:“解九幽,今日是你花门门主出殡的大日子,难道你真要看着血流成河吗?” 解九幽的声音再次响起:“阁下莫非就是宋旭子的现任师父?” “正是。” “请教高姓” “不敢,小姓单,单名一个翼。” 群雄听了这个名字,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原来是单先生。请问单先生,宋旭子在拜你为师之前,你可曾知道他原来的身份。” “知道。” “请恕解某不明白,阁下既然知道宋旭子是我花门的叛徒,为何还要收他为徒?” “因为单某觉得他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说实话,单某原想与他结为朋友的,但因为单某在凤尾峡中救过他,他感激单某的救命之恩,这才拜单某为师的。以他的现在的身手,并不比单某差多少。” “今日之事,是宋旭子故意要来捣乱,还是阁下看我花门不顺眼,在幕后指使?” 那名叫单翼的人发出“哈哈”一声大笑,道:“解先生以为呢?”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解九幽的声音忽然响起道:“今日之事到此结束,但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走吧。” 此言一出,全场一怔。花门的人原本大占上风,此刻听了解九幽的话,很是不解,好些人脸上都露出了困惑和不甘之色,今日若放走了这些人,来日再想找他们算账,可就有些难了。 “解先生真是一个爽快人,他日若是相会,单某必定向解先生好好领教一番。都离开这里吧,别再打搅人家了。”单翼的声音道。 那鬼面人虽然不清楚单翼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但单翼的话,他不得不听从,率众便要离去。 蓦地,解九幽的声音又响起道:“宋旭子,你当年偷走我花门的飞花令,早已是我花门的叛徒。今日当着各方武林同道的面,解某就代花门宣布你这个叛徒再也不是我花门的人,你所拿的飞花令,也不再是花门的信物。” 第一百零五章 同行 那鬼面人目射一道寒光,冷声道:“凭什么?你就算是花门的老不死,也无权将飞花令对花门弟子的约束宣布作废。” 这时,只见才刚有些好转的秋水寒走了出来,将七窍玲珑叶拿在手中,高举过头顶,道:“七窍玲珑叶在此,从今以后,飞花令再也不是本门的信物。” 那鬼面人听了秋水寒的话,见秋水寒尽管气色不好,但身上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心底不由大为恼火,但他又不敢拿秋水寒怎样,沉声道:“走,这笔账,本神君早晚会与你们算清的。” 秋水寒生怕花门的人阻拦,高声道:“让他们离去。” 他手里拿着七窍玲珑叶,花门的人,不管是谁,当然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不一会,宋旭子等人走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秋水寒忍着内伤,与花门众人在天黑之前终于把向阳先生的灵柩安葬在了小孤山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原来,向阳先生喜爱梅庄的景色,临终之前,特别嘱咐要把自己安葬于小孤山中,是以,花门的人才会齐聚衡州城。 不过,依照花门的规矩,花门若是没有将门主安葬于总舵,嗣后,还要在总舵补一个门主的衣冠冢。当然,到时候的那个衣冠冢祭奠,只能是花门内部的人员参加,武林中人,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是不可能参加的。 当晚,前来祭拜向阳先生的人走了部分,万邪教的人就是这个时候离开的。 韩风从小孤山回到梅庄之后,想找金童、玉女说说话,但他找了好一会,问了不少花门的弟子,却都没有一个人知道金童和玉女的踪迹,当他回到客房的时候,一个门花的弟子早就在门外等了他半会,声称是代人送信来的。 韩风打开书信一看,却是金童写给他的。金童在信里说他们夫妻游戏人间多年,再不走的话,必定会被花门的人留下来做客,所以只得不辞而别,还说能与韩风结识,实是一种极大的缘分,他日有缘,必定还能相会。 韩风知道武林高人的行事与常人不同,虽然有些遗憾没能看到玉女的真身,但他尊重老哥哥和老嫂子的意愿。 当晚三更时分,梅庄地底的一座密室里,除了花门的耿邵武、庞一清、柏树生、东、南、西、北四大护法、四个长老以及杜川和丁言外,还有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那清癯老者坐在上首,其他的人,却是连坐的位子都没有,只敢站着。 只听丁言道:“解师叔,我们今日本来可以将对方一网打尽的,为何要放过这等机会呢?” 那清癯老者面色显得有些凝重,道:“丁言,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请解师叔指点。” “这件事关系太过重大,不单单是本门叛徒前来闹事那么简单。黑风洞的黑风老妖虽然有些本事,但还不敢与我花门对着干。从今日一事来看,除了黑风洞的人之外,还多了南疆四绝和那名叫单翼的人,我怀疑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身后可能还另有更可怕的人。” 听了这话,柏树生沉思了一下,变色道:“解祖师,你老的意思是宋旭子前来闹事只是一个表面的迹象,其实是有人要与我花门存心过不去。” 清癯老者点了点头,道:“我花门实力雄厚,就算是其他大门大派,也不敢明着与我花门作对,这些人敢来找事,幕后分明就是有着靠山,这个靠山敢与我花门叫阵,力量显然非同小可。我今日让他们离去,就是不想与他们斗起来,打算先派弟子查查他们的底细再说。”说到这,目光一转,以一种凌厉的眼神看向了耿邵武。 耿邵武心里惴惴,但是没有吭声。其他人见了,不知清癯老者为何要这么看着耿邵武,谁也不敢冒然开口。 一时之间,场上的气氛既显得古怪。过了一会,耿邵武突然双膝跪地,将头深深埋下,道:“弟子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罪,请解祖师降罪。” “你既然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那还等什么?” “弟子愿以死谢罪。” 耿邵武说完,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向了脑门。眼看他就要拍中脑门而死,那清癯老者隔空伸手一抓,耿邵武便再也出不了手。 “你既然有自杀谢罪之心,说明你不像宋旭子那样,已经无药可救。”清癯老者道。 其他人不明所以,庞一清与耿邵武关系极好,“噗通”一声跪下,道:“解祖师,不知耿叔叔犯了何罪?” 清癯老者道:“你让他自己说。” 耿邵武道:“一清,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用不着陪我跪下。” 庞一清只得站了起来,只听耿邵武道:“一个月前,弟子早已知道门主身体不适,所以心底就存了私心。半个月前,弟子外出之时,遇到了本门的叛徒宋旭子……” 听到这里,连杜川和丁言的面色都禁不住变了一变,丁言沉声道:“耿邵武,你好大的胆子,既然遇到本门叛徒,你不杀他便罢了,竟还帮他隐瞒,你居心何在?” 清癯老者道:“丁言,让他说完。” 耿邵武继续说道:“以弟子的武功,自然不是宋旭子的对手,他将弟子制住之后,便对弟子威逼利诱,弟子心智不坚,就把门主身体不适的事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想了想,说能够帮我夺得门主之位。弟子一时糊涂,竟然答应他做内应。” “如此说来,向他们透露向阳快死的消息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是的。” “你怎么给他们做内应?” “弟子鬼迷心窍,早与宋旭子约定,在门主出殡的当天,他率众前来闹事,然后让我在场上大显威风,给群雄留个极好的印象。只要弟子处理好了这件事,一定能得到花门众人的拥戴。” “邵武,你真是糊涂。数千年来,本门几时有副门主接掌门主之位的例子?宋旭子当年就是因为不满这个规定,这才会偷走飞花令。我当年见他是个人才,追击的时候,多番好言相劝,他却不听,最后被我打落了凤尾峡。那凤尾峡深不可测,我只道他已经死了,飞花令丢了便丢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没死。他的事,你身为副门主,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吗?” “弟子是听说过,但弟子……心魔作祟,竟然犯下了这等大罪,弟子该死,还请解祖师治罪。” “依你的罪,我原可以一掌将你打死,但这三十年来,向阳在你的协助下,我花门倒是管理得井井有条,我知道你是有极大功劳的。副门主之位,你还可以继续担当。” 耿邵武万想不到自己犯了这个大罪,居然还能继续当副门主,心里既惭愧又感激,道:“弟子有罪,不敢……” “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关系到我花门的名声,今天在场的人,谁都不许将这件事传出去半个字。” 杜川、丁言等人听了,齐声道:“是。” 清癯老者道:“邵武,你继续保持与宋旭子的联系,以便早日查出这些人底细。” “弟子遵命,弟子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查出真正的幕后人是谁。” 向阳先生安葬的第二天,韩风起了个大早,在房里练了一会的内功,然后才下床盥洗。吃过早餐,依照事前的约定,他与虚夜月辞别了花门的人,随同谢天镜等人,结伴往京城而去。 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两日,已经离开了衡州的地界,到了另一个州。这一日,一行人正在路上走着,忽听身后传来马蹄之声,韩风听得只有一匹马的声音,知道不会是万邪教的人,放下心来。 虚夜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惊喜喊道:“青瑶妹妹,你怎么追上来了?” 韩风回头一看,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奔而至,马上之人,不是神凤陆青瑶,又是何人? 陆青瑶乘马赶到之后,翻身下马,望着虚夜月笑道:“虚姐姐,我这两天无处可去,想与你一块儿去京城玩玩,你欢迎吗?” 虚夜月高兴的道:“青瑶妹妹,你能和我一块儿去京城,我当然欢迎。” 陆青瑶转目望向谢天镜,道:“谢前辈,不知你老欢迎我与你们同行吗?” 谢天镜笑道:“老朽欢迎之至。” 陆青瑶听了,嫣然一笑,道:“多谢谢前辈。”却不理韩风。 韩风见她不理睬自己,忍不住道:“你怎么也不问我一声?” “我问你做什么?” “问我答不答应你跟我们同行啊。” “我为什么要你答应?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虚姐姐和谢前辈都答应了,你答不答应,都是一个样儿。” 韩风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但他知道虚夜月与陆青瑶的关系极好,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有了陆青瑶的加入,虚夜月这一路上就有了伴儿,她虽然是韩风的“丫头”,韩风的一切起居,本来是由她照顾的,但自从他们跟随谢天镜等人以后,虚夜月的差事,便落到了谢天镜的十个手下手上。 第一百零六章 万邪教的强硬 谢天镜的那十个手下不但武功高强,办事的能力也很强,每到一处,必定事先安排得妥妥当当。如此一来,虚夜月与陆青瑶便有了更多时间在一起说笑,而韩风与谢天镜的谈话也多了许多。 谢天镜也不问韩风的师门,只是跟他说一些江湖掌故,韩风见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戒心和怀疑,对他越发佩服,好感也越来越多。 像谢天镜这样有着尊贵身份的大人物,能接近他的人,事先都要被一帮手下查得清清楚楚,韩风能与他走在一块,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一遭,以至于连帅无邪和熬三邪都有些妒忌韩风。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韩风是谢天镜的徒弟或者侄子呢。 时间过得很快,由于谢天镜一行要尽快赶回京城,而韩风也没心思在路上游玩,因此,不到七天的时间,众人已经赶到了中秦省与京师的交界地带。 这一日,众人正在交界地带的一个小镇上歇脚,忽听得马蹄声雷动,来了许多人。不一会儿,整个小镇随处可见劲装汉子,一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是万邪教的人。 小七出外看了一下,然后回到酒楼,向谢天镜说了此事。谢天镜听后,只是淡淡一笑,要小七不要多心, 就在这时,只听得楼梯声响,有人上楼来了。那楼梯声十分怪异,像是踩在人的心上一样,令人十分难受。 谢天镜忽然伸指在桌上敲了起来,颇有音律,顿时,那楼梯声被敲桌声所掩盖,听得人十分舒服。 瞬息之间,楼梯声停下来了,而楼上已经多了三个人。 飘身上楼来的三个人不算陌生,站在最前的那个,正是万邪教的特使左向天。左向天身后,还是那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一脸的冷酷,像是从来不知道笑是何物。 韩风和虚夜月见左向天带着两个“随从”上来,面色不禁一变。陆青瑶早已从虚夜月口中得知他们与万邪教有了过节,向虚夜月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对虚夜月说:“虚姐姐,无论万邪教的人怎么对付你们,我与你们站在一边,就算要打,我也会出手帮你们。” 虚夜月与陆青瑶相交虽然不到一年,但见她如此热心帮助自己,心里着实感激。 这时,左向天已经大步朝他们的桌位走了上来,至于那两个“随从”,却留在了楼梯口。 左向天明明已经看见了谢天镜,但他却毫不理会,朝韩风走了过去。眼见他就要来到韩风边上,谢天镜突然咳嗽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丝巾,一边擦着嘴角,一边缓缓地问道:“左先生,你要干什么?” 韩风原本已经蓄势以待,如果谢天镜不管的话,他便立刻放出五色菩萨,与左向天斗一斗。听了谢天镜的话,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谢天镜既然已经开口,那便是决定要管这件事了。 左向天脚下一顿,距离韩风不过一丈。此时,左向天若是向韩风出手的话,简直就是手到擒来,但谢天镜既然已经开了口,他当然不敢乱来,沉声道:“谢大龙头,你已经管了我万邪教的事一次,你难道还想管第二次吗?” 谢天镜道:“抱歉,这位小兄弟对谢某有恩,谢某答应过他,这一路上要他同行。如果他中途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谢某丢脸?” 这一次,万邪教的态度十分强硬,只听左向天冷冷地道:“他对你谢大龙头有恩,那是你谢大龙头的事,这小子和狼凤杀了我万邪教那么多人,如果不报此仇的话,我万邪教今后就再也不能在武林中立足。” 谢天镜淡淡一笑,道:“左先生,你的话太严重了吧。” 左向天道:“左某只是说实话,谢大龙头,这件事你如果要插手的话,请恕左某无礼了。” 帅无邪听到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左向天道:“姓左的,你敢对我家老爷无礼,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谢天镜用手指在桌上点了一下,道:“无邪,稍安勿躁。左先生既然要赐教,那就让他赐教吧。” 帅无邪哼了一声,道:“姓左的,改日有机会,我帅无邪倒想和你较量较量。”坐回位子上。 左向天看了帅无邪一眼,并没有出声,而是在想当前的事。他虽然知道谢天镜不好对付,但他是万邪教派来捉拿韩风和虚夜月的使者,如果就因为谢天镜一句话就罢手的话,他根本就无法回去交代。不管武林中把谢天镜传的多么厉害,他今日都要斗一斗谢天镜,如果输了,他大不了走人就是,若是赢了,那可就是一件名动天下的事。 左向天综合了各种因素之后,决定动手,只见他双手一拱,道:“谢大龙头,得罪了。”话声一落,身形一晃,已经到了谢天镜的身边,一手朝谢天镜的左肩缓缓落去。 以谢天镜的身份,如果让人用手按在肩上,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眼看左向天的手就要落在谢天镜的肩上,谢天镜淡淡一笑,道:“左先生,想不到你也是练气的高手,幸会,幸会。”说话声中,早已暗中运起了真气。 左向天忽觉手底下像是多了一层无形的劲道,手便再也无法按下去。他略微调了一口内气,冷冷地道:“听说谢大龙头的‘无色五味无相大鸿蒙气’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左某今日有幸能见识到谢大龙头的这个神功,就算是落败,也败得心服口服。”说着话,已慢慢的加大了手中的力量。 不多时,他已经将力量提高到了八分,但谢天镜仍旧是端坐不动,对他的手上的力道像是没有放在心上一般,还一杯一杯的喝酒。 左向天心底大吃一惊,但同时也激起了好胜之心,将全部的功力都用上了。以他的功力,如果将力量外放的话,毁掉一座酒楼那是绰绰有余,但他现在与谢天镜是暗中较劲,当然不会把力量外放。 韩风看得出左向天是一个高手,有些担心谢天镜前段时间才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会不会因此而内伤复发,可意想不到的事,谢天镜仿佛没有把左向天放在心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过了一会,左向天渐感吃力,双腿虚浮,像是要飘了起来。他的那两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忽然一晃上前,内中一个道:“谢大龙头,得罪了。”每人各伸一手,落在了左向天的肩上,将左向天即将飘起的身形稳住,向左向天的体内源源不断的输送真气。 这两个人的看上去像是左向天的“随从”,其实他们是左向天的左右副手,论身手,丝毫不在长老之下,现在,他们联手相助左向天,等于是两个“左向天”在向谢天镜出手,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可令人惊骇的是,谢天镜以一敌三,脸上居然还是显得那么轻松。 四人暗中斗了一会,谢天镜忽然伸指弹了弹左肩上方,像是要弹走什么似的,就这一弹之间,已经把“无色五味无相大鸿蒙气”施展出来。 “左先生,贵教的邓副教主莫非也来了吗?”谢天镜问道。 就这一句话的当儿,左向天的左右副手忽觉一股奇大的力量袭来,就算是运足了功力也禁受不住,身不由己的向后便退,一连退了七步,这才拿稳脚步。至于左向天自己,却是向后退了四步。 左向天额上隐隐见汗,暗中调元了一下,正要开口,忽听一个声音飘来道:“谢大龙头,你怎么知道来人就是我邓某人?” 左向天和他的左右副手听了这个声音,面色一变,急忙下楼而去,大概是向来人见礼去了。 “除了你邓副教主之外,谢某再也想不出贵教之中,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排场。”谢天镜回答那人的话道。 小七走到了酒楼的窗口边,向外看了一眼,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进入镇上的那些劲装汉子,此时已经站到了酒楼外的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一千人。大街的尽头,除了十五匹劲骑之外,还有一顶宽大的轿子。 那轿子垂着粉红色的丝帐,轿上依稀躺了一个人。小七运足了目力,也无法看清轿上的人是谁,倒是坐在十五匹劲骑上的人,他一眼就看清了。 小七面色微微一变,回到谢天镜身边,道:“大龙头,万邪教的十五个邪尊全都来了。” 敖三邪听了这话,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帅无邪却显得有些兴奋,搓了搓手,道:“我早就听说万邪教的十五邪尊颇为厉害,只可惜未能与他们遇到过,较量较量。他们今日既然来了,我倒要和他们斗一斗,看是他十五邪尊厉害,还是我们七小邪厉害。” 这时,只听万邪教邓副教主的声音传来道:“谢大龙头,那小子和狼凤可是你白龙会的弟子?” “不是。”谢天镜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不是,谢大龙头又何必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硬要与我万邪教过不去呢。”邓副教主的声音缓缓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玄天镜与蛇蝎美人 谢天镜道:“谢某已经答应过他们两人,要他们跟随谢某一起上京,如果他们在上京途中出了什么差错,换成是邓副教主,你又该如何处理?” “这倒是一件很难办的事。不过,邓某人觉得这件事再难办,也比不上谢大龙头所要插手的当前一事。谢大龙头,你是一个明白人,你今日真要与邓某人过不去的话,你我两家今后可能不会那么好相处了。”邓副教主的声音道。 谢天镜淡淡一笑,道:“这个问题谢某人已经考虑过了,但谢某人只做认为觉得对的事,邓副教主,你用不着再说了。” 听了这话以后,邓副教主显然动了怒火,语声一沉,道:“谢大龙头,邓某人好心劝说,你却丝毫不当一回事,我万邪教虽然比不上你白龙会那么势大,但好歹也在武林中成立了数百年来,在这件事上,绝不会有任何妥协!” “这么说来,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邓某人既然来了,如果就因谢大龙头的一句话而放弃原先的打算,以后又还有脸面做万邪教的副教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邓副教主,你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尽管向谢某施展出来吧。” 他们两人一个在酒楼上,一个在大街尽头的轿子里,但说话声清晰,就像是面对面的说话一般。小镇上的居民早已躲进了家里,路上行人绝迹。 沉静了一会之后,邓副教主的声音笑道:“谢大龙头,邓某人知道你的‘无色五味无相大鸿蒙气’素有武林第一气之称,遗憾的是,邓某人对于‘练气’一道,并不怎么精通,邓某人想见识一下谢大龙头的‘玄天镜’,不知谢大龙头可否让邓某开开眼界?” 谢天镜道:“邓副教主既然有此雅兴,谢某绝不会令你失望。” “好!” 邓副教主的“好”字一落,酒楼外突然亮起了五色的光彩,韩风扭头朝窗外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珠。 原来,那五色的光彩是从一个“美女”身上发出来的。那“美女”当然是真的人,而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美女雕像。美女雕像也不知用什么材料雕成的,眉目如画,十分传神,只见它飘在半空,全身涌动着五色的光彩,分明就是一件中品神器,约有三尺大小。 就在韩风呆住的当儿,谢天镜朝窗外看了一眼,笑问道:“不知邓副教主的这件武器名叫什么?” 邓副教主的声音道:“蛇蝎美人。” “蛇蝎美人?”听了这个名字,韩风心里一怔,暗道:“这么煞风景的名字,亏他还说得像是有些高兴。” “好一个蛇蝎美人。” 谢天镜口中说着,将手一翻,霎时间,一道光彩飞了出去,快得韩风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飞到半空以后,与“蛇蝎美人”相距数丈,停下了身形。韩风定睛望去,只见那东西是一面奇怪的镜子。镜子呈正方形,九寸大小,周边镶嵌着三十六颗类似珍珠一般的珠子。 此镜看上去不但名贵,而且还隐隐透出一股大气,虽然只有九寸,但在三尺的“蛇蝎美人”面前,任谁见了,都不会说它“小”。 只听邓副教主的声音道:“谢大龙头的玄天镜果然非同凡俗,邓某人一见之下,就知道威力不凡。” “邓副教主过奖了。” “请。” “请。” 两人说了一个“请”字之后,谢天镜的人便消失在了酒楼中,躺在轿子里的邓副教主便消失在了轿子里,所使用的身法虽然不是“瞬间移动”,但速度之快,已经到了化境,就算是敖三邪、帅无邪这等级别的高手,也只是感觉到一丝的风动,谢天镜的人就已经从窗口飞出去了。 帅无邪和敖三邪身形一晃,早已从窗口掠了出去,半空中身形一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倒飞到了酒楼的楼顶。 韩风的速度也相当快,不见了谢天镜,他立刻起身,身形一展,像一只飞鸟般掠出了窗口。身形悬空,眼看就要掉落到大街上,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施展“回风落叶”的身法,陡然间身躯拔起,斜飘至酒楼的屋顶上。 就在此时,虚夜月和陆青瑶已经施展“蹑空术”,脚底下踏动,不但飞出了窗口,还身躯一转,向上踏飞,轻飘飘的落在了屋顶上。 韩风见了两女轻灵而又优美的身法,暗道一声:“惭愧。” 他的身法虽然不比虚夜月和陆青瑶差,但他已经差不多是尽了全力,而虚夜月和陆青瑶看上去颇为轻松,像是只用一半的力道,知道自己与她们还有一些差距。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练功才三年,而虚夜月和陆青瑶年幼的时候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得到名师的悉心指点,吃了不少奇药,天赋高,肯勤学,才会创下“狼凤”和“神凤”的名头,如果现在的他就能比得上虚夜月和陆青瑶的话,他简直可以说是旷古绝今的天才了。三年的时间,对于任何一个学艺的人来,哪怕天赋再高,都还只是一个开始。 韩风落到屋顶之上之后,目光一转,看向了远处。此时,万邪教的十五个邪尊也已经从马上鬼魅般升起,分散落在了屋顶上,均是望向一处。 在那一处的天空,谢天镜和邓副教主居然凭着一口浑厚的内力,悬空站立,宛如仙人。两人的头顶,各自飘在自己的武器。 两人对视小会之后,同时将手指向外一点,刹那间,玄天镜和蛇蝎美人向外飞出,转眼便远至百丈开外。 那蛇蝎美人率先发动攻势,突然化作一条三丈巨蛇,巨嘴一张,咬向了玄天镜,看上去像是要把玄天镜一口吞进肚子里去。玄天镜并不避让,而是急速的变大,转眼工夫,它已经变得三丈大小。 只听“砰”的一声,那条巨蛇没有咬中玄天镜,而是一头撞在了玄天镜之上。玄天镜突然发出五色的光彩,将那条巨蛇硬生生震开,但那条巨蛇怎能罢休,向玄天镜展开了一次次的撞击。 “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在半空,像是闷雷似的,只不过片刻之间,那条巨蛇已经连续向玄天镜攻击了五百多下,玄天镜虽是处于防守当中,但周身一点也没被巨蛇撞出丝毫破绽来。 忽听邓副教主一声长啸,双手在头顶一合,周身涌出强大的力量,而那条巨蛇也变成了原来的蛇蝎美人,从它的口中,像是流水一般,喷出了一股黑色的水线,源源不断的向玄天镜射去。 谢天镜右手捻了一个古怪的手印,刹那间,玄天镜发出一道玄光,照向那股黑色的水线,将它挡住了。 玄光与水线抗衡了半会之后,水线隐隐露出不敌的迹象,韩风眼力超人,看出了这一点,正要为谢天镜叫好,不料,万邪教的邓副教主老奸巨猾,懂得“见好就收”,身形忽然一晃,落到了一间屋顶上,将手一招,蛇蝎美人飞回了手中。 只见这邓副教主明明是一个男子,却身穿一件华丽的彩衣,眉心还点了一抹殷红的朱砂,眉毛修饰得与女子一般模样,就连身段,也有几分女子的神韵。 此时,谢天镜也收了玄天镜,落到了另一间屋顶上,咳嗽了一声,掏出丝巾,擦了擦嘴角,道:“邓副教主,你还要打吗?” 邓副教主目光中带着一丝惊疑,注视了谢天镜一会,冷声道:“谢大龙头,你当真要管这件闲事?” 谢天镜眉头一皱,道:“这不是闲事,这关系谢某的名声,只要他们还在谢某的身边,谢某便会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 听了这话,邓副教主面色显得很是阴沉,不出声了。 蓦地,马蹄声响动如雷,像是一阵狂风般,由远来近。韩风站得高,也就看得远,放眼望去,只见镇外的大道上突然来了大批人马,少说也有三百。 敖三邪面上露出了轻松之色,笑道:“我们的人终于来了。” 那批人马的到来,邓副教主当然已经看到了,他眉头一皱,道:“原来谢大龙头早有安排。” 谢天镜笑道:“不是谢某早有安排,我白龙会的弟子只是听到谢某就快到了京师,特地前来迎接的。” 那大批人马中,骑着一匹千里马跑在最前的是一个脸如黑炭的中年汉子。眼看队伍就要入镇,黑脸中年汉子勒住马儿,将手一举,大队人马在顷刻间停了下来,便是马儿,也没有一匹出现骚动,显见平时训练有素。 也不见黑脸中年汉子作势,他的人便从马背上飞起,破空射出,落到了一间屋顶上,面朝谢天镜,将身一躬,道:“老爷。” 谢天镜含笑点了点头,帅无邪和敖三邪将身一晃,转眼之间,已经来到黑脸中年汉子的身边。 帅无邪大大咧咧的伸手一拍黑脸中年汉子的的肩膀,大笑道:“七弟,你来得正是时候,万邪教的人竟敢与老爷作对,你说怎么办?” 第一百零八章 轩辕大陆的三大势力 黑脸中年汉子瞪起一双比帅无邪还要大的眼珠,虎吼一般的道:“谁敢与我家老爷过不去,谁便是我程黑邪的大仇人,我程黑邪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 万邪教的邓副教主听了这话,不做任何回应。他先前一看之下,便已经看出所来的这支白龙会队伍,竟然是白龙会的精锐之师,每一个人的身手,足以抵得上他万邪教普通弟子五个,气势之盛,更是在他万邪教众劲装汉子之上。 邓副教主目光一转,冷冷地瞪了一眼陆青瑶,然后把目光转向韩风,嘴角划过一丝怪笑,道:“小子,你有种,邓某人总有一天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顿了一顿,望向谢天镜,道:“谢大龙头,京师是你白龙会的地盘,我万邪教惹你不起,告辞。”说完,身形一晃,早已落回了轿子上。 谢天镜将丝巾放入怀里,道:“邓副教主好走。” 不多时,万邪教的全部人马退出了小镇,从小镇的另一方离开,消失在天边。 万邪教的人走后,程黑邪便上来向谢天镜正式见礼。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来到场上,程黑邪不认识他们,见大龙头对他们并没有任何排斥,心里暗暗惊奇。 敖三邪看出他的疑惑,立即给他介绍韩、虚、陆三人。介绍虚夜月和陆青瑶的时候,程黑邪听得她们是武林九凤中的两位,认为这两个小姑娘近来名气响亮,她们能与大龙头同行,倒不是不可能,介绍韩风的时候,程黑邪对韩风一无所知,只知他的姓名,却也不敢怠慢,也向韩风拱了拱手。 谢天镜随口问了一些京城的情况,程黑邪说一切安好。 帅无邪正要把他们半途遇到伏击之事说给程黑邪听,谢天镜早已料到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道:“无邪,这件事到了京城之后,我自会处理,现在我们还是赶路吧。” 程黑邪虽然不知道帅无邪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但听了谢天镜的话,便知程黑邪要说的事一定干系重大,也不敢多问,领了谢天镜的命令,出镇稍作指挥,将人马调为两批,一批走在最面,算是开路,一批走后面,算是断后。 不管是前面的人马,还是后面的人马,相距谢天镜等人,都是十里之远,这样的走法甚是妥当,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安排妥当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小镇,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一行人已经完全踏入了京师的境内。这里的京师当然不是指京城,在大明帝国的建制中,京师是指一片广袤的土地,其中心地带,才是京城。 京师范围内,围绕着京城,一共有八个州。由于这八个州是护卫京城的外围屏障,地理位置极为重要,不同于一省之内的州,而是相当于一省,因此,八个州的地方最高军事行政长官不叫知州,而是叫做“州牧”,等同于一省的总督。 每个州均设有重兵,兵马最少的一个州,兵力就多达十五万。八州的兵力加起来,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万,将京城紧紧护卫。不过,这一百五十多万的兵力,比起驻守在京郊的八十万大军来,战斗力差了一个档次。 据说,驻守在京郊的八十万大军,是由“大明帝国”的开国皇帝武元宗一手创立起来的嫡系部队,内中有着许多的高手,八十万大军一旦出动,堪称天下无敌,就算大门大派倾力而出,也无法抵挡。 京城周边的这八个州,分别叫做青州、洪州、全州、郴州、典州、宣州、贺州、霸州。八个州之中,青州、宣州、霸州最大,洪州、全州、典州次之,郴州、贺州最小,但就算是最小的郴州和贺州,占地之广,也是惊人的,州内的人口,就高达千万之数。 先前说驻守在八个州的总兵力达到一百五十多万,其实只是指正规军,并不包括神捕司的捕快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兵种,如果连这些也一起算的话,将远不止这个数。 “大明帝国”建国以来,经过三百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历史的最高峰,人口之多,远超大唐和大宋两个一统的王朝,便是军队的人数,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甚至还可能是“后无来者”。 大唐王朝时期,正规军的兵力高达将近两千万;大宋王朝时期,正规军的兵力始终保持在一千五百万左右,而“大明帝国”的兵力,据说高达三千万,如果再加上地方上的各类兵种和神捕司,根本就没有人清楚究竟有多少兵力。 说“大明帝国”是历史上兵力最盛的时代,一点也不过分。但就是这么一个历史上兵力最盛的时代,所控制的范围,也只是在前朝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其实,在“大明帝国”的周边,还有两大势力。这两大势力在轩辕王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位于大明帝国西南方的,是号称“鬼国”的一大势力。 传说,这“鬼国”的第一代国主,曾经是轩辕无敌的好兄弟,他帮轩辕无敌打下天下以后,被轩辕无敌封为一字并肩王,封地之广,远比其他诸王大得多。轩辕无敌飞升后,轩辕无敌的义子根本就管不住这个名义上的“叔叔”,只得任由他在西南称霸,自成一国。 不过,综观轩辕王朝将近千年的历史,“鬼国”在名誉上都是属于轩辕王朝的管辖范围,始终没有独立出去。直到轩辕望王朝末期,某武将篡位改国号,“鬼国”才宣告天下,成了独立王国。 “鬼国”虽然势力强盛,但多数时候只是偏于一方,护卫自己的地盘。三千年以前,“鬼国”的总人口不过两千万,但发展到“大宋帝国”末期,由于自身的发展,以及外来人员的不断涌入,国内的人口得到急速的发展,人口之多,已经高达三亿。 三百多年前,“鬼国”的国主野心勃勃,趁大宋帝国上下一片混乱的时候,举兵攻打大宋,没想到的是,如此一来,反而成全了刚刚出头的武元宗。 武元宗趁势而起,不仅得到了许多大财阀的支持,还得到了许多帮派的鼎力相助。更重要的是,大宋王朝当时虽然腐朽,但老百姓只希望推翻这个王朝,重新建立新王朝,既不想长时间混战下去,也不想让“鬼国”入侵,而武元宗所实行的政策正是迎合了一点,深得民心,不但将大大小小的地方割据势力吞并和收服,最后还把入侵了相当于一个省的大片土地从“鬼国”手中夺了回来,自此建立了“大明帝国”。 七十年前,“鬼国”与“大明帝国”的朝廷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往来,但两国边界上的一些集镇,还能看见两国的百姓互相往来,较为平静,但这七十年来,不知为了什么事,两国多次在边界交兵。 小摩擦每年都有,大摩擦每几年便有一次,最大的一次交锋,发生在三十年前,两国竟各自出动了数百万的兵力,整整打了半年,最后却因为一件事而告终。 只因这件事牵连太大,关系到两国的尊严问题,不仅大明帝国境内禁止说起,就算是鬼国境内,也没人敢议论,渐渐被人淡忘,四十岁以下的人,基本上也没有听说过。至于这件事是什么,日后自有说明。 “鬼国”虽然强盛,但论兵力和地域,都远不如大明帝国。整个“鬼国”的范围,也只抵得上“大明帝国”的七个省,正规军的兵力也只保持在八百万左右。 想当年,“大明帝国”的第一代国君武元宗在建立自己的帝国以后,打算用三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然后攻打“鬼国”,将“鬼国”的版图画进“大明帝国”的范围内。 可是,古往今来,天下能有几个轩辕无敌?最后,武元宗的这个计划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这不单单是因为“鬼国”的战斗力十分强悍,而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大明帝国”的北方还有另一个大势力——“域外十六族”。 域外十六族是十六个外族的统称,远在轩辕王朝没有建立之前,它们就早已生活在轩辕大陆上。这十六个族与“鬼国”一样,在轩辕王朝时期,名誉上都是受到轩辕王朝统辖的,但轩辕王朝被武将篡位之后,十六族与“鬼国”一样,便宣称不再受任何势力的统辖,自称一家。 域外十六族的地域十分广阔,虽然比不上大明帝国,但也有大明帝国的四分之三那么大,每一族的人口,都过了亿数。轩辕王朝时期,域外十六族总体上来说是团结一致的,但轩辕王朝之后,这十六族多数时候都是在闹矛盾,除非是遇到“外人”侵入,到了非得团结一致对外的时候,它们才会结盟,联手对敌。 就是因为这个特别的原因,域外十六族的势力虽然强大,但这数千年来,一直位于北方,没有进取南方的野心。 第一百零九章 分手 当然,整个轩辕大陆,除了大明帝国、域外十六族、鬼国这三大可以左右大陆走向的势力之外,还有许多小势力,在这些小势力的范围内,最高统治者俨然是一国之君,以后自有介绍。 韩风一行是由中秦省进入京师的,而与中秦省接壤的有两个州,位于上方的是青州,位于上方的是贺州,韩风一行正是由贺州向京城东去的。那贺州虽然是两个最小的州之一,但一共有十二个府,想要横穿它,达到京城,就算是骑着千里马,也得狂奔三天三夜。 韩风一行只在白天赶路,一天下来,也就是五百多里,行了五日之后,眼看还有两日,就能抵挡京城,这时候,韩风突然向谢天镜告辞了,并感谢谢天镜这一路来的照顾。 帅无邪对此很是不满。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觉得韩风有时候看上去虽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只要稍加训练的话,就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而谢天镜对韩风的态度,处处表明欣赏,如果能把韩风拉入白龙会,当然是一件极好的事。韩风这个时候要与他们分别,分明就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 说实话,谢天镜对韩风的确颇为赏识,并有招揽之意,但谢天镜也看得出韩风绝不是一个谁都可以招揽的人才,而且韩风毕竟还很年轻,有着自己的梦想,如果现在就招揽了韩风的话,便会令韩风无法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谢天镜喜欢有梦想的年轻人,若非必要,他不想阻断韩风的梦想。因此,他不但用眼神阻止了帅无邪即将热气的怒火,还对韩风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带着白龙会的人率先走了。 谢天镜等人行了十多里之后,帅无邪忍耐不住,骂道:“韩风那小子难道没长眼睛吗,老爷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让我们先走,说什么不想再麻烦我们,简直是岂有此理。” 谢天镜笑了,道:“年轻人都是这样的。” 帅无邪道:“可是这一路过来,要是没有老爷的庇护,他早就被万邪教的人抓走了,老爷拼着与万邪教作对,也要保护他的安全,他却连一个屁都不放。” 谢天镜摇了摇头,道:“无邪,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日若是没有他的突然出手,我也不会那么快摆脱那三个人的纠缠。” 帅无邪道:“老爷,你也说了,他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他不出手,你最后还是可以摆脱那三个人的。” 谢天镜道:“话虽如此说,但他毕竟是出了手。只要他出了手,便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就得报答他。现在,我与他算是互不相欠了,如果他注定和我白龙会有缘,无论他怎么走,到最后都会加入我白龙会,但他要是和我白龙会无缘,无论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他拉拢。” 敖三邪脸上一片沉思,道:“老爷,你的话我很赞同,但有一件事,不知三邪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 “以老爷对待韩风的态度来看,三邪已经意识到韩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这么好的人才将来被摘星楼的拉拢,用来和我们作对,今日之举,岂不是放虎归山?” 听了这话,谢天镜又笑了,道:“三邪,我知道你考虑事情一向周到,但这件事是将来的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如果韩风将来加入了摘星楼,那我应该恭喜他,恭喜他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摘星楼的人将他请入摘星楼。” 帅无邪、敖三邪、程黑邪跟随谢天镜多年,听了他的话,不用多想,就明白谢天镜这话是对韩风的一种莫大赞赏。 谢天镜一行走后不久,陆青瑶不禁有些埋怨韩风,道:“这里还不是京城,万邪教的人要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你能挡得住他们吗?” 韩风哈哈一笑,道:“挡不过就跑,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青瑶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算不想投靠白龙会,但总该也要跟随谢前辈一行到了京城再说吧。你的命可以不值钱,但虚姐姐的命可是珍贵得很。” 韩风道:“陆姑娘,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要是怕被我们连累的话,你也请先行一步吧。” 陆青瑶听了这话,气得柳眉一扬,道:“姓韩的,你把我神凤当成了什么人?我与虚姐姐是金兰之交,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岂能在这个时候离她而去?” 韩风道:“你不怕万邪教?” 陆青瑶哼了一声,道:“万邪虽然人多势众,但只要我一报出师门,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韩风知道陆青瑶既然能成为武林九凤之一,身后一定有一个世外高人一般的师父,他也曾经向虚夜月打听过陆青瑶的师门,但虚夜月只对他说陆青瑶的师门十分厉害,由于没有得到陆青瑶的答应,她也不敢说给韩风听,韩风问不出什么来,也没有为难虚夜月。 这会儿,他听陆青瑶说到了师门,便故意笑道:“你总说你的师门厉害,我倒想问问你,你师门怎么个厉害法,难道真能对抗万邪教吗?” 陆青瑶的江湖经验比他多了,听了他的话,顿时知道他想干什么,道:“你想知道我师门的事,等哪一天我高兴了,再告诉你吧。” 韩风见她不上当,想不出别的办法套她的话,也就没有再说。 过了一会,骑马走在后面的白龙会一班人已经赶上,见了韩风三人,为首的那人微微一怔,问道:“三位怎么不走了?” “各位请吧,在下已经同贵会的大龙头说好了,后一步入京。”韩风道。 为首之人也不多问,在马上拱了拱手,率众而去。 片刻之后,韩风抬头看了看天色,道:“陆姑娘,如果你当真不怕被连累的话,就跟上我们吧。”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陆青瑶原本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但三天前已经被她卖了,她见韩风一走,便拉着虚夜月的手,道:“虚姐姐,这小子有时候胆子小得要命,有时候却又大得出奇,你再跟着他,非得被他玩死不可,你还是别在跟着他了。” 虚夜月笑道:“青瑶妹妹,他是我的少爷,我不跟着他又跟着谁?” 陆青瑶道:“虚姐姐,你可是武林九凤之一,他却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子,你就这么跟着他,像侍候少爷一样那么侍候他,难道就没有……” 虚夜月摇了摇头,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青瑶妹妹,万邪教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再跟着我们,万邪教的人也会把你……” 陆青瑶正色道:“虚姐姐,你拿不拿小妹当朋友?” 虚夜月道:“当然拿了。” 陆青瑶道:“你既然还拿小妹当朋友,就不要赶小妹走,小妹倒要看看你的少爷在搞什么鬼。” 虚夜月道:“你决定了?” “决定了。” “那好吧,我们这就走吧。” 于是,两女跟了上去,在韩风身后丈外一边走着,一边聊天。韩风一人走在前面,心里面却想得很多。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不再跟随谢天镜,自有他的道理。下山的时候,哈哈大师曾经给他三个箴言,第一个箴言就是要他低调。 他救狼凤的时候,不但没有低调,反而很高调,但哈哈大师的这个箴言,他始终是记在心上的。与谢天镜同行走了这么多天,已经引起了武林中不少人的注意,这显然已经违背了低调的原则。 他觉得只有两天的时间就能抵达京城,如果再与谢天镜走在一起的话,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不想在入京的时候,引起京城各方势力的注意。而且,他知道白龙会与摘星楼一直在斗争,如果他与谢天镜等人一起入京的话,对他将来在京城的发展不好。 他不想一入京,就被人说闲话。他到了京城之后,还要去拜访方梦白,谢谢他当年在自己饱受怪病则折磨的时候,出手压制自己体内的怪病。与谢天镜一起入京,然后再去摘星楼拜访,就显得有些令人怀疑了,这样的事,他干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卷入京城两大势力的斗争漩涡之中,他也没有想过要加入任何一个势力。他就是他,绝不会为任何势力卖命的。所以,他要用一种陌生人的姿态进入京城。 韩风的这种想法,并没有告诉虚夜月,因为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三人在路上行了三十多里后,来到了一个小镇,虽然还能赶路,但韩风提前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不是想在前方与白龙会的人又遇到。 当晚,万邪教的人并没有找上门来,韩风略微放了些心。 据他猜测,万邪教的邓副教主自从上次被谢天镜“教训”过后,可能已经暂时放弃了一定要杀掉或者捉到他和狼凤的计划,并没有派人跟在后面,所以谢天镜一行走后,万邪教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第一百一十章 管闲事的人 到了第二天,韩风仍如往日一样,起床盥洗之前,先要盘膝坐在床上练功一顿饭时间。经过这些日子持之以恒的修炼,他发觉自己的内功又有了进步,其他方面,也有进展进展。 吃过早饭,三人继续前行。这一天的上半段,三人还有些担心万邪教的人会突然在半路上冒出来,但上半段过去后,路上虽然也看到武林中人,但都不是万邪教的人,三人终于放心了。走到下午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了京城外的一百五十多里处。 京城两百多里之内,都是属于京城的直接控制范围,俗称京郊。可以说,三人已经来到了京城,只是没有进城而已。 当晚,他们在京郊一个小镇上住下,打算明日起个大早,紧赶一百五十多里,中午饭之前入城里。 韩风离开万佛山的时候,是八月底,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已经是深秋时分。秋风在外吹着,客房里的韩风却在打坐练功。 他运功一周天之后,正要和衣躺下,将大肥猫所传授的功法心诀练习一遍,就在这时,屋里突然多了两个东西。 由于这两个东西来得太过诡异,韩风不由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两个东西是大肥猫和小白之后,他不禁失笑起来,道:“这段日子你们去了什么地方,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呢。” 大肥猫跳上一张椅子,道:“我和小白去了一趟京城。” 韩风愕然道:“你们已经进了城?” 小白欢蹦乱跳的比划着,向韩风表达着自己的心情,韩风虽然看得不太懂,但也知道小白显得很兴奋,走过去摸了摸了小白的脑袋,道:“小白,大白这些天有没有欺负你?它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小白听了,急忙摇摇头。韩风道:“小白,你别怕它,它的淫威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小白急了,吱吱的叫着。大肥猫白了一眼韩风,道:“我什么时候欺负小白?你还是当心自己吧。小白,咱们走。”说完,从椅子上失去了踪影,就连小白,也消失了踪迹。 韩风一呆,却听大肥猫在他的身边响起道:“我与小白到斧头里休息,你别打扰我们。” 韩风听了,不由伸出右掌,朝掌心看去。也不知道大肥猫搞了什么名堂,只见韩风的掌心之处,幻化出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宫殿之中,大肥猫与小白依靠着躺在一起,像是在睡觉。 蓦地,大肥猫双眼一睁,朝韩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韩风猝不及防,急忙将手一甩,扭过头去,骂道:“你这只死肥猫居然敢吓唬我。”当他再次去看手掌时,手掌却又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大肥猫要我当心,难道它已经料到了万邪教的人待会会找上门来?”韩风心里想着。正在思索的当儿,忽听衣袂飘动声传来,要不是提前得到了大肥猫的警告,还当真听不出。 韩风身形一晃,来到了窗户边上,凝神静听。 不多时,只听一个声音冷笑道:“那小子、狼凤,跟我们出来。” 韩风不动声色,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至于住在隔壁的虚夜月,也没有出来。反倒是住在虚夜月隔壁的陆青瑶开门走了出来,娇声喝道:“三更半夜,谁还在这里鬼叫?” “陆小姐,这不关你的事,请你走开。” “你知道我是谁?” “我万邪教要对付的人,不但会将对方的底细查个清楚,也要将他身边的人查个清楚,我当然知道姑娘就是武林九凤之一的神凤陆青瑶陆小姐。” “既然知道我就是神凤,为何还敢在此大呼小叫?打扰我的歇息。” “陆小姐,你也是江湖中人,懂得江湖规矩。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妙,与我万邪教作对,下场是很惨的。” “哦,我倒要听听,下场是怎么个惨法?” “轻者断手断脚,挖掉眼珠,重则抽筋剥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的下场,的确是挺惨的。” 忽听另一个声音冷冷地道:“陆青瑶,狼凤与那小子杀了我万邪教不少人,这个仇是结大了,老夫奉劝你一句,最好进房去,什么都不要管。” “如果我说不呢?” “哼,老夫的耐性是有限的,你若是执迷不悟,硬要淌这趟浑水,那就别怪我们连你也一块儿收拾了。” “好大的口气!” “你要是知道我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就知道我们的口气是不是很大了。” 话说到这,忽听衣袂响动,有的高,有的低,转眼之间,客栈的这一间院落,已经被数十个人包围了起来,南、西、北三个方位,居然各自站了万邪教的一个邪尊。 万邪教的邪尊均已是成名数十年的高手,单打独斗的话,可能比不上摘星楼的“七小邪”,但若以十五个邪尊之力对付“七小邪”,绝对是一场硬仗。现在,万邪教竟然派出了四个邪尊来对付韩风和狼凤,实是给了他们极大的面子。 而且,除了四个邪尊外,其他的人也并非庸手,联手的力量,实在非同小可。以这样的阵势来对付韩风和狼凤,两人就算有神器,但发挥不出应有的力量,只怕也只能束手就擒。 在房里偷听的韩风听到这里,暗暗吃了一惊,想着怎么脱身才好。 “好啊,想不到为了两个人,你万邪教竟然出动了这么多高手。传扬出去,对你万邪教的名声可不好听啊。”陆青瑶故意讥笑道。 “陆青瑶,你不要不识抬举。我四哥那么对你说话,是因为你是武林九凤之一,乃后起之秀,不想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再不进房,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 陆青瑶尚未开口,忽听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京师重地,岂能仍你们这些江湖中人胡来,都给我滚下来。” 听了这个声音,韩风一怔,想不到还有人敢与万邪教如此叫板。 霎时间,只听外面“哎哟哎哟”的响成一片,好些人从屋顶上载了下来,就连万邪教的四个邪尊,也被那人逼得一声冷哼,不得不从屋顶上跃到了地上。 四哥的声音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粗豪的声音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不能在这里动手,都给我滚。” 一听这话,万邪教的四个邪尊气得怒火中烧。他们成名数十年,见识了不少大场面,也遇到过不少狂傲的人,但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瞧不起。 “别以为有些身手就可以乱管闲事,我告诉你,不管谁得罪了我万邪教,都没有好果子吃。”四哥冷声道。 那粗豪的声音一冷,道:“我数到十下,十下之后,你们再不滚出这里,我就打断你们的腿,将你们投入大牢,当做盗匪来治罪。” 韩风一听这话,暗道:“这人的口气虽然大,但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难道他是神捕司的高手?” 就在他猜想的功夫,那粗豪的声音已经开始数了起来。 “一” “去你妈的,你以为你是谁,竟敢管我万邪教的事,今晚连你一块儿……”一个邪尊骂道。 “十五弟,住口。”四哥大声喝道。 “四哥,这厮欺人太甚,咱们……” “我叫你住口,你没有听到吗?” 四哥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十五弟从来没有听过四哥用这种口气说话,知道四哥不是在开玩笑,只得闭上了嘴。 “阁下是神捕司的人?”四哥的声音问道。 “四。”那粗豪的声音不回答,只是数自己的数。 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换成是脾气稍微有些暴躁的人,早就与他干起来了。但四哥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没有他的命令之前,谁也不敢动手。 四哥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他有顾虑。这人先前隔空向他们发气,分明是个练气高手,身手之强,绝对要在他们四个邪尊之上。他们四个邪尊联手对付这人的话,或许能够与之一战,但四哥没有忘掉此行的目的。此行如果没把韩风和狼凤抓到,反而招惹了其他的人,无疑是一“大忌”。 从这人的态度和语气中,四哥已经隐隐猜出他的身份九成是神捕司的高手。他万邪教倒不是怕得罪神捕司的人,但要得罪神捕司的人,必须基于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就是神捕司的人犯错在先。 不然的话,一旦得罪了神捕司的人,便等于是得罪了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欧阳神公身后站着的人就是当今皇上,若非被逼得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去得罪朝廷,得罪皇上,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 这一次,万邪教在京郊积聚了数十个人,性质虽然是武林的恩怨,但他们是外来的势力,外来的势力在京郊聚众“闹事”,已经是犯了朝廷的大忌。那人真要把他们当做盗匪,并没有什么不可能。 正是基于以上的原因,四哥才会选择不发作,不敢与对方起直接的冲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城 当那人数到“七”的时候,四哥终于做了决定,只听他的声音道:“阁下既然是神捕司的人,那我万邪教便给阁下一个面子,我们走。” 当那人数到“九”的时候,万邪教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韩风打开出门出去一看,见院中除了陆青瑶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而虚夜月也从隔壁走了出来。 韩风朝夜空一抱拳,道:“多谢阁下。” 那粗豪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说话的人不知是已经走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里。虚夜月与陆青瑶低声交换了意见,却也猜不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万邪教的人离去之后这一晚,韩风自然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天一亮,韩风便出了房门,想去找昨晚为他们将万邪教的人喝走的那个人,但他在客栈里找了一会,并在账房那儿等了半天,却始终见不到一个可疑的人。无奈之下,韩风只得与虚夜月、陆青瑶吃过早晚,结算了房钱,径往京城而去。 三人在路上赶了一个多时辰,便遥遥望见了京城高大的城墙。京城不但是大明帝国的第一大城,也是天下的第一大城。据统计,城内城外的人,加起来就高达三千万,可见京城之大。 大明帝国的京城,是在数千年的历史中形成的,规模之大,比起前朝的大宋帝国,都要了大了将近一倍。为了修建京城的城墙,所花费的人力就多达上百万,时间也花了三十多年,可谓是工程浩大。 由外向内,京城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外城的城墙平均高度有八丈,最高的地方,可达十三丈。外城一共有四十五道门,分为巨门、大门、小门,其中的九个巨门,又叫正门,俗称九门。 九门宏伟壮阔,宽九丈,高十二丈,每一扇门都包裹着一层特制的金属,比铜铁还要坚硬,需要用三十个大汉的力量才能推得动。九门之处,连同城楼一起,高达三十丈,站在城楼的最高一层极目远望,十数里的地面,尽收眼底。 九门一般情况下不会开放,除非是遇到大事,比如皇上出巡或者到京郊祭天之类的,九门才会开放。 九门的左右,各有一道小门,虽说是小门,但也可以并肩行进三辆马车,一点也不显得拥挤。小门一共有十八个,最后的十八个门,就是大门。大门比正门小,比小门大,是为了方便人进出而设置的,每个大门处,都把守着大量的官兵。 九个正门是京城的门户,象征着京城的威严,部署的兵力之多,自是不用多言。负责九个正门的最高长官,被称为“城尉”,正三品的官衔。每个“城尉”之下,一共有三个“副城尉”,其中一个代“城尉”负责正门的日常巡查,其他两个却被派到最近的两个大门看守,正四品的官衔。 九个“城尉”之上,有九门提督一名,不但统领外城,还统领内城。九门提督位高权重,不是由皇亲国戚担任,就是由皇上最亲信的人担任,官衔是从一品。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是由京城的西面来的,要进京城的话,自然是从京城西面的城门而入。京城的西面有两个正门,一个叫“正西门”,一个叫“西阳门”,他们三人就是从“西阳门”边上的一个小门进城的。 在此之前,韩风见过一些人口多达上百万的城池,但今日来到了京城之后,方知那些城池比起京城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单说城墙的厚度,就深达十丈,就算是后天一品的高手,只怕也未必能够一下子将城墙完全轰碎。 由于三人是第一次来京城,便随意而行,哪里有路,便往哪里去。沿路之上,商铺林立,酒楼毗邻,沿街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万分热闹。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好一派繁华景象。 三人随心走了几条大街,在一家客栈住下。稍作收拾,三人出去玩了一趟,逛了好几个地方,感觉肚饿,就在街上的一家酒楼吃过了饭。京城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本来以陆青瑶的美貌,虚夜月的出格穿着,都会引来许多人的注目,但京城的人像是已经见惯了似的,顶多也就瞅上两眼,并没有露出好奇之色。 三人回到客栈,韩风借着店小二送茶水的功夫,与店小二攀谈起来,从店小二的口中知道了京城的一些情况。 京城的外城一共分十三个区,至于内城的情况,由于店小二没去过,压根儿就不清楚。外城的每一个区都很大,人口最少的一个区,也有三十多万的人,宛如一个城市。 韩风三人所在的这一个区名叫“天斗区”,人口多达四十万,他们今日所逛的那些地方,也只是“天斗区”的一小部分,想要将“天斗区”的每条大街小巷走遍,没有几天的时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韩风从店小二口中得知了一些外城的情况后,赏了店小二一些银两,让他去了。在韩风的计划中,既然是难得来一次京城,自然是好好的游玩一段时日再说。 于是,一连十多天,他都带着虚夜月在京城里闲逛。当然,陆青瑶也跟着两人。陆青瑶起先两天还觉得自己这么跟着韩风,像是他的跟班,有些不自在,但时间一长,也就不以为然了。 京城好玩的地方太多,韩风就算游玩几个月,也未必能一一游玩。是以,他在游玩了十多天,见识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后,便收了心,让虚夜月为他备一份厚礼,说要去摘星楼拜访。 这一路过来,韩风连摘星楼一个字都没有提过,现在突然说要去拜访摘星楼的少楼主方梦白,让虚夜月和陆青瑶很是吃惊。 虚夜月惊诧地问道:“少爷,你认识方少楼主吗?” 韩风笑道:“三年前,我还在桃花镇的时候,与摘星楼的少楼主方梦白有过一面之缘,他当年曾经出手救过我一次。我这次到了京城,本想先去拜访他的,但生怕去得有些鲁莽,所以先把京城的情况摸清之后,再去拜访,现在也是时候了。” 听了这话,虚夜月目中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神色,陆青瑶却是撇撇嘴,道:“方少楼主出手救你,可能只是顺手罢了,方少楼主名义上是少楼主,但这三年来,方楼主已经不再管摘星楼的事,全都交给了方少楼主,方少楼主现在等于是摘星楼的当家人。你去拜访他,人家未必有空见你。” 陆青瑶被人称为神凤,不但是因为她身手高,是后起之秀中杰出的少女之一,而且她风姿卓越,一举一动,都显得很有神韵,宛如神女。但自从与韩风走在一块后,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她都会露出一些小女儿家的神态,这让知道她性格的虚夜月既觉好笑,又觉惊奇。 韩风心里牢记哈哈大师的第三个箴言,那就是不要妄图去靠近美女。虚夜月除了身材好之外,以相貌论,别说美女,连小家碧玉都说不上,所以韩风对她很是放心,但对于陆青瑶,他心里就有些“顾忌”了,所以,他没有怎么注意陆青瑶对他的态度与其他人大为不同,道:“陆姑娘,你要是怕吃闭门羹的话,就留在客栈里等我们。” 这一路过来,韩风一直叫陆青瑶“陆姑娘”,显得很是生疏,在陆青瑶的心里深处,每当听到“陆姑娘”三个字,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一种恼火。不过,韩风要是像叫虚夜月那样叫她一声妹子,她又觉得不是很妥当。 陆青瑶哼了一声,道:“白龙会是京城两大势力之一,我已经见过了谢大龙头,当然还要去拜访方少楼主,就算你不去拜访他,我也想去拜访他。”说着,拉起虚夜月的手,与虚夜月一块儿走了出去,想是去准备礼物去了。 不多时,两女备了两分厚礼,一份是韩风的,一份是陆青瑶的,至于虚夜月,因为她这一次是以韩风的“丫头”身份过去,当然用不着准备礼物。 当下,三人结算了房钱,出了客栈,脚下走得飞快,朝摘星楼而去。摘星楼位于内城,三人要进内城的话,就算疾走,起码也得一个多时辰,韩风打算进了内城后,在内城的客栈住下。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内城。内城一共有十三道门,每一道门的规模,均不在外城的任何一个“大门”之下。三人从一个城门进入内城,依照事前的打听,往位于内城的东面而去。 内城除了住着大批京官以及家眷外,还住在数百万的百姓,一共分为七个区。不过,在这七个区之外,还有一些是不属于七个区管辖的势力。摘星楼和白龙会一个位于内城的东面,一个位于内城的西面,周围十数里,都是两者的地盘,便是朝廷,除非逼不得已,也不便冒然介入。 三人疾走了半天,渐渐远离了闹市。不多时,三人已经远远看见了摘星楼那高大的塔楼一般的建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摘星楼 摘星楼是京城两大势力,与白龙会并存了数千年。相传,早在数千年前,还没有摘星楼和白龙会的时候,天下有一个名叫方龙的高手,这个名叫方龙的高手不但纵横武林,还可以说是纵横天下,乃当时天下的六大宗师之一。 方龙晚年的时候,收了两个弟子,大徒弟姓谢,二徒弟姓方,两个弟子都是资质绝佳,一学就通的奇才。可惜的是,这两个弟子学成之后,一向是谁也不服谁,暗地里还比划了多次。 方龙在世的时候,还能约束两个徒弟,但方龙去世之后,师兄弟两个便多次大打出手,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某一年,姓方的二师弟有一次外出,遇到了一个不知姓名的高手,传授了姓方的二师弟一门功法,这门功法就是后来成为摘星楼最高心法的“天神决”。姓方的二师弟凭着这门功法,不但击败了大师兄,还在京城创立了“摘星楼”,扬名武林。 姓谢的大师兄远走边陲,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学了一门功法,名叫“无色无味无相大鸿蒙气”,回到京城,与姓方的二师弟较量。这一次,两人斗了三天三夜,结果却是难分高下。 姓谢的大师兄咽不下当年落败的那口气,招揽了大批的武林高手,在京城开宗立派,创立了白龙会,从此便与摘星楼结下了数千年的恩怨。当然,当时的摘星楼和白龙会规模还小,也就是千百人的样子,但经过数千年的发展,现在的摘星楼和白龙会俨然成了可以左右京城各方势力的两大势力。 不过,这两大势力也并非一直在争斗,某些时候,它们还是抛开了成见,为了共同的目标,联手对付“外敌”的。比如说前朝末年,朝内腐朽,民不聊生,天下大乱的时候,武元宗趁势而起,这两大势力都受过武元宗的礼遇,在武元宗争夺天下的时候,尤其是打进京城的时候,曾经联手出过不少力。 摘星楼坐落在内城城东的万柳山中。万柳山的柳树虽然没有一万颗,但也多得无法一一去计算。当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来到万柳山下三里外的时候,摘星楼那高大的塔楼主体建筑已经形如巨人一般的显露出它的大部分雄姿。 万柳山虽然不是很高,但面积极大,山顶有不少平坦的地方,适合人居住。山上不但有许多房屋,就算是半山的一些地方,也见了不少楼房。 山下三里左右的地方,一共建了十八座塔楼,每座塔楼的高度均在十丈,形同十八根巨柱,将万柳山紧紧围绕。 这十八座塔楼可以说是摘星楼的一个象征,就算是平日里,也会坚守着数十个摘星楼的弟子。这些守护塔楼的弟子与学有所成,半途加入摘星楼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都是从小就被摘星楼从各地买来或者捡来的孤儿,自小便接受摘星楼地狱般的训练,直到十八岁之后,才有可能离开摘星楼半步。所以,这些弟子都是摘星楼最可靠的人,绝不会存有背叛之心。 耸立于山顶中心部位的那座塔楼,可以说是京城的第一楼,只比皇宫的“摩天楼”矮一丈。这座楼塔被冠以“摘星楼”的名称,高达百丈,站在塔楼的最高层,虽不敢说可以俯视整个内城,但也将内城的城东部分地方一览无余。 远远看的时候,还不觉得“摘星楼”有多大,但一旦到了山下三里外,韩风三人才发觉这“摘星楼”的最高一层,居然大得吓人,估摸着可能有三十丈大小。“摘星楼”的形态是越高越小,最高一层就有三十丈大小,那么,“摘星楼”的第一层有多大,只怕已经远远超出了韩风三人的想象之外。 万柳山下的十八座十丈塔楼之间,均建起了高达五丈的围墙,围墙上不但可以跑马,还设置了箭楼,与塔楼互相配合,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防线。每个箭楼至少都有五人看守。 韩风三人来到一座塔楼外的时候,不用韩风吩咐,虚夜月便走到了塔楼外的大门处,自报身份。守护大门的六个摘星楼弟子听说她是武林九凤之一的狼凤,颇为惊讶。虚夜月表明来意之后,那六个弟子更是讶然。狼凤的名头已经不小了,但她却是韩风的一个“丫头”,而韩风又是名不见经传,难免会让人觉得惊奇。 六个摘星楼的弟子不敢怠慢,一个弟子急忙离开塔楼,上山禀报去了。过了好一会,只见那名摘星楼弟子与两个人一块儿走了回来。 韩风一见那两个人,便立刻认出了他们是谁。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名字,但他是见过他们的。这两个下山来见韩风的人,正是三年前跟随方梦白一起去桃花镇的三个手下中两个。 其中一个,正是那身高不过五尺有五,但身上有着一种风雅之风的中年矮汉,另外一个,却是那身高六尺七八,气度不凡的中年高个汉子。三年前,韩风不到六尺高,比中年高个汉子矮了七八寸,但现在,他已经比中年高个汉子高了两三寸,变化之大,显非寻常。 不过,话又说回来,韩风虽然已经长大成人,身材也比三年前壮实得多,但他的相貌比三年前改变不了多少,那两个中年汉子只是看了几眼,便已经认出了他。 两个中年汉子来到近前之后,只听那中年矮汉笑道:“韩小兄弟,三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长得如此高大,连老王都被你比下去了。” 听了这话,韩风立时猜出他所说的“老王”可能就是指那中年高个汉子,急忙拱手笑道:“晚辈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就是吃饭的本事却很大,吃得多了,所以就长得特别的高大。” 对于韩风的话,陆青瑶一点也不觉得稀奇。这些日子,他们在酒楼上吃饭的时候,韩风的饭量比她和虚夜月的加起来还多得多,如果不是看在虚夜月的面子上,她真想给韩风取一个“饭桶”的外号。 那中年矮汉道:“我家少主听说韩小兄弟光临本楼,已经在山上的大厅准备了一桌酒席,要亲自招待韩小兄弟,我二人是下来代少主迎接的,请韩小兄弟随我二人前去。” “有劳两位前辈了。”韩风说完,随着两人上去了。 虚夜月身为韩风的“丫头”,自是紧紧跟随韩风,寸步不离。 至于陆青瑶,却显得有些尴尬。先前,她本想表明自己的身份的,但到了场上之后,却又出于一种古怪的心态,并没有立刻表明。两个中年汉子来到之后,她原以为他们见了自己,一定看得出自己是谁,并来向她招呼,不料,这两个人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将她当成了无名小卒。 她真有些怀疑这两个人究竟有没有长眼睛,竟连她“神凤”都不认识。但她先前没有表明身份,现在表明身份的话,倒会让人笑话,因此,她也只得随同虚夜月一块,走在了韩风的身后,看上去与虚夜月一样,都是韩风的随身侍候的“丫头”。 一路之上,虽然看到不少人,但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绝不朝他们看上一眼,显得很有规矩。 途中,那两个中年汉子自报了姓名。中年矮汉姓周,单名一个青,中年高个汉子姓王,单名一个橙。 虚夜月陆青瑶听了他们的名字,心头大吃一惊。她们虽然是第一次见过周青和王橙,但却早已听说过他们的大名。周青和王橙在摘星楼虽然没有职位,但由于他们是方梦白的随从,身份特殊,就算是见了长老,也用不着客气。传闻,他们身手之高,要在一般的长老之上。 五人三前两后的沿着宽阔的路上了山,进入一座院子,尚未进得大厅,只听得大厅内传出一声朗笑,随着朗笑,一个人走了出来,边走边笑道:“小兄弟,三年一别,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见到这人第一眼的时候,韩风就已经认出他就是当年的那个蓝衣客,摘星楼的少楼主方梦白。三年后的方梦白显得越发成熟,身上隐隐露出了一派之尊的气度。 在方梦白的面前,不知怎么的,一向无拘无束的韩风竟显得有些拘谨起来。这种拘谨在谢天镜面前,他也不曾有过,他只觉的现在的方梦白已经是三年前的那个方梦白,三年前的那个方梦白若是一个“大哥哥”的话,现在的方梦白,却已经像是一个“前辈”。 方梦白眼神如电,见韩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业已知道他的心态,于是,他一步赶上,伸出一手,道:“小兄弟,能否把你的手伸出来?” 韩风一怔,不知方梦白要做干什么,但他对方梦白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方梦白将两根手指落在韩风的手腕上,只是察探了片刻,便将手指收回,惊诧地问道:“小兄弟,你的那个怪病已经根除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热情 韩风道:“不满方少楼主,在下的怪病是被家师根除的。” 方梦白脸上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道:“能将这个怪病根除得干干净净的人,一定是当世的第一流高手,恭喜小兄弟拜在这么高明的前辈门下。来,咱们到厅里喝酒。”说完,竟是像一个兄长般拉着韩风的手,一块儿走进了大厅里。 这个举动,令韩风有些受宠若惊,便连周青和王橙,也觉得方梦白的举动未免有些出格。至于虚夜月和陆青瑶,心里却是一阵震惊。她们做梦也想不到以方梦白的身份和地位,竟然会对一个刚刚出道的小子这么亲近。 “这两位是?”方梦白将韩风拉进大厅之后,回头望了虚夜月和陆青瑶一眼。 不等韩风开口,陆青瑶上前一步,盈盈施礼道:“小女子陆青瑶,见过方少楼主。” 方梦白面上一愣,道:“姑娘可是武林九凤之一的神凤?” “正是小女子。” 方梦白笑道:“原来是陆小姐,方某失礼了。” 虚夜月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虚夜月。” 方梦白笑道:“小姐想必就是狼凤姑娘了。两位也请进来吧。”叫人接了两份礼物,请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一块儿入席。 四人入席之后,周青与王橙识趣的退了出去。酒菜轮流端上,虽不敢说是珍馐美味,但也十分精致扑鼻。闻到酒菜的香味,不知怎么地,韩风突然想起了那个不知道是方梦白“小师弟”还是“小师妹”的白衣少年,三年过去,也不知道这白衣少年长成什么样了。 席上,多数时候是方梦白再问,韩风在回答。吃了一会之后,韩风见方梦白毫无一点架子,而且语气之中,并没有把他当做外人的意思,也就慢慢放开,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一场酒宴过后,韩风原打算就此告辞,去找一家客栈住下,但方梦白坚持留他在摘星楼住两天,要好好的招待他。韩风见方梦白如此盛情,也就没有拒绝。 当天,方梦白给三人安排了一个清静的独院,让他们住下。次日,方梦白抽出时间,陪着三人将摘星楼的一些地方走了一圈,因为有些地方是摘星楼的重地,韩风三人又不是摘星楼的人,方梦白当然不会带他们去。 第三天,方梦白将三人带到了“摘星楼”外。那“摘星楼”高达百丈,耸立如山峰,光是楼底得第一层,周长便有九十丈。这么一座巨大的塔楼,本来不易建成,而且一旦遇到外敌,也容易被毁掉,但这两个问题对于摘星楼的人来,都是不什么大问题。 “摘星楼”建造于两千九百多年前,是由摘星楼的第一代楼主飞升前主持修建的,光是构造图,就是由数十个建筑领域的高手花了数月的时间精心勾画的。“摘星楼”建立的时候,摘星楼的第一代楼主便为这座楼设置了一道就算是后天高手,也未必能闯得进来的防线。 这道防线堪称完美,是由三件神器来共同完成的。这三件神器可不是下品或者中品,而是上品。其中的一件,名叫“定天珠”,在塔楼的最高处,一旦发动机关,将它的力量全部催动,它便会发出百丈光芒,将整个“摘星楼”罩住,一遇外力,便会产生巨大的反震,不是后天的高手,休想得以保全。 “摘星楼”地底一间密室中,藏有一件上品神器,由于从来没有外人见过,所以都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据说它是“摘星楼”的根基,不但可以保护“摘星楼”的安全,还能令“摘星楼”坚固异常,万年不倒。 至于第三件上品神器,它就藏在“摘星楼”的某一层里,可以从中部保护“摘星楼”。 三件神器一起发力,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再加上楼里有众多高手守护,天下绝没有一个人能够破得掉。是以,这座楼存在了将近三千年,却始终保持得完好无整,成为了京城多年来的一道风景。 “摘星楼”是建立在一块百丈大小的圆形平台上的,这圆形平台上的每一块大石,都是极品的玉石,不但大,而且坚硬异常,一般的刀剑,也休想在上面画出一道微弱的痕迹。 要走到平台上,必须走过三十道石阶,就在这三十道石阶上,分布着上百个一身青衣的青年。这些青年都是摘星楼众多弟子中的精锐,身手不俗。 方梦白带着韩风三人走上石阶,来到了平台上,韩风三人抬头仰望“摘星楼”,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摘星楼”一共有七十二层,最下面的十层,只要是摘星楼的人,都可以自由进出。十一层到三十层,属于“摘星楼”的重要部位,除非是摘星楼的中高层,不然的话,一般人是不能进去的,而第三十层,就是摘星楼每一年举行一次的年会所在。 三十层之上,除了极少数的高层可以进去外,其他的人,也只能望而却步。摘星楼若是来了贵客,一般情况下,也只能将顾客带到十层以下的地方参观,除非来人是一派之尊,或者大高手,才有可能进入十一层以上,但无论来头多么大的贵客,都无法进入三十层之上。能到第三十层的,那都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就连皇帝,也只能停步于第三十层。 以韩风一个刚出道小子的身份,能站在“摘星楼”外观看一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但方梦白对他似是特别的照顾,不但带着他在“摘星楼”外转了一圈,为他介绍“摘星楼”的一些情况,最后还把他带进了“摘星楼”内。 如此一来,名气比韩风大得多的虚夜月和陆青瑶,反倒是沾了韩风的光,将“摘星楼”的下面十层略微转了一圈。“摘星楼”外表看上去与一般的塔楼没什么分别,只是放大了而已,但内部的结构却万分复杂,曲折环绕,房间甚多,宛如一个迷宫。 只是转了十层,韩风三人便觉得有些摸不着南北,早已记不清来时的路,幸亏有方梦白引路,不然的话,他们就算进了“摘星楼”,只怕也未必能走出来。 当晚,方梦白就在“摘星楼”第五层的一间大厅中设宴招待韩风三人,酒宴才刚开席,忽听得脚步声传来,方梦白展颜一笑,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的那个小师弟吗?” 韩风听了,心头突然一跳,道:“方少楼主,来人莫非就是你的那个小师弟吗?” 方梦白笑道:“正是。” 话刚说完,只见三个人大步走了进来,走在最前的那个,一身白衣,身高六尺有一,风度翩翩,俊美之极,正是三年前的那个白衣少年,只是三年过去,他现在看上去成熟了一些。 白衣少年身后两人,正是他的贴身护卫——南天霸和南雄两兄弟。这对兄弟八尺高的身量,像是两尊门神似的,只要一伸手,便可摸到大厅的门框。 “小师弟,你仔细看看,可有认识的人?”方梦白笑道。 那白衣少年之所以来到,是因为方梦白去请他来的。来此之前,他知道来了一个贵客,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贵客会是谁,听了方梦白的话,他目光一转,先是望向了虚夜月。 由于虚夜月长得平凡,他的目光没有多做停留,落到陆青瑶身上时,多多停留了一会。不知怎么的,陆青瑶见他望向自己,心跳却是稍微加速一下,面上还微微红了一红。 那白衣少年见了虚夜月的表情,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得意的神色,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韩风的身上。 这一看,他的心神不由一震,暗道:“天哪,这小子不就是三年前的那个臭小子吗?没想到他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了。” 三年前,韩风被他惹火,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好几下,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宛如发生在昨日。这三年来,韩风的影子时不时的冒出来,使得他又爱又恨,如今再见韩风,一时之间,他呆住了。 打白衣少年屁股那件事,韩风当然还记得,那时候的韩风,还有些孩子气。如今,他一想到这事,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这会儿,他见了白衣少年,便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那白衣少年回过神来之后,目光一跳,躲过了韩风的眼神,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他啊。” 方梦白听了他的话,不由笑了笑,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这三年来,你不时的向我打听小兄弟的下落,怎么现在见了他,一点也不热情?” 白衣少年面上一红,道:“大师哥,我什么时候打听他的下落啦?他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我打听他做什么?” 方梦白“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你没有向我打听,那只是我在做梦。你见了故人,也应该坐下来喝杯酒吧。” 那白衣少年的性情仍如当年一样,还是那么的娇纵,撅着嘴道:“这还用大师哥说?我来这里就是喝酒的。”说完,走到厅内右首,坐在一张酒桌后的凳子上,自然有人为他端来酒菜,放在酒桌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地虎 韩风一直搞不清楚白衣少年究竟是男是女,就算他此时的“练形”已经达到了四品的初级阶段,而且还服食“绿木龙”的果子,眼神异于常人,但还是看不出白衣少年是已经“变化”过的。他只隐隐觉得,三年后的白衣少年,比起三年前的白衣少年,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有了极大的进步。 韩风为了搞好与白衣少年的关系,举起酒杯,向白衣少年敬了一杯酒。白衣少年也不客气,喝了一杯。 随后,方梦白把白衣少年的姓名告诉了韩风。原来,这白衣少年名叫武云飞。 韩风听了,暗道:“大明帝国的皇帝姓武,难道他是皇亲国戚?如果他是皇亲国戚的话,当年他的所作所为,也就说得通了。也只有皇族的人,才敢不把武林中的各大势力不放在眼里。”心里这么想着,却也没有多问。 武云飞喝了一会的酒,声称自己不胜酒力,带着南天霸和南天雄走了。过不多久,虚夜月和陆青瑶也下楼去了,至于韩风,他与方梦白喝到半夜,这才离开。 次日,韩风便去向方梦白告辞,方梦白原打算留韩风常住的,但他知道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而且摘星楼不是寻常地方,住了一个陌生人,会引起人注意的,是以,他没有挽留韩风,亲自把韩风送到半山之后,这才回转。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离开摘星楼之后,在路上走了一会,已经来到了闹市。三人在城东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到了第二天,韩风想起神捕司的大神捕地虎曾经送给自己一枚玉佩,要他有朝一日到了京城后,便凭着玉佩去找他,虽说他现在的怪病早已被哈哈大师治好,但地虎对他的“好”,他是记在心上的。出一种礼貌,他得去拜访一下。 这一次,韩风并没有带上虚夜月,而是亲自备了一份厚礼,前去神捕司的衙门拜访地虎。他虽然不知道神捕司的衙门在什么地方,但只要到街上稍一打听,很快就已经打听出了一个大概。 神捕司的衙门位于内城的北面,韩风赶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神捕司衙门的附近。 京城官僚机构众多,最小的衙门,也有十来亩大。神捕司是六扇门在京城的最高机关,乃京城的大衙门之一,光是占地,就多达上千亩,由于是远离闹市,周围三里之内,除了几间庙宇外,再也没有别的建筑物。 韩风从路边一间庙宇外走过的时候,听得庙宇内传来说话声,好奇心起,不由转头看了一下。 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与一个身穿锦袍的老者,那锦袍老者头戴一顶金冠,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门外走来,韩风多看了两眼,这才往神捕司的衙门走去。 到了神捕司的衙门外,一个值守的捕快走了上来,问道:“阁下是?” 韩风道:“在下韩风。” 那值守的快捕一怔,还是第一次听过“韩风”这个名字,又问:“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要事?” 韩风从怀中拿出地虎当年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递了上去,道:“在下今日特来拜访贵司的地虎大人,还请通传一声。” 那值守的捕快面色一变,道:“阁下认识地虎大人?” 韩风笑道:“在下三年前与地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承他看得起,送了在下这件礼物。” 那值守的捕快伸手接过玉佩,虽然是第一次见过这枚玉佩,但也明白这是地虎的一件信物,不带怠慢,请韩风在此稍等片刻,然后拿着玉佩走进了神捕司的大门。 韩风在大门外等了一小会,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哥,你来神捕司可有什么要事?”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像是鬼魅一般,若不是他说话,韩风还真不知道身后已经来了人,急忙回头,却见说话的人正是先前那个从庙里出来的锦袍老者。 先前,韩风虽然多看了老和尚和锦袍老者两眼,但也只是顺目望望而已,现在,锦袍老者就在眼前,可把人家瞧清楚了。 只见这锦袍老者看上去也就只有六十多岁,四方脸膛,一双稍微有些修长的眼睛,颌下留着好看的长须,身材虽然没有韩风那么高大,但也有六尺六的身量,凛凛生威。虽是双手背负,但身上毫无一点架子,流露出一种亲切,让人看了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他是那种严厉的人。 在这人面前,韩风竟然不敢露出半分轻浮之色,双手抱拳,道:“晚辈韩风,是来拜访神捕司的一位大人的,请问前辈也是神捕司的人吗?” 那锦袍老者含笑点了点头,道:“老朽正是神捕司的人,不知小哥要拜访的人是哪一位?” 韩风道:“大神捕中的地虎大人。” 锦袍老者面上闪过一道讶然,道:“你与地虎认识?” 韩风道:“晚辈三年前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承他不弃,送给晚辈一枚玉佩作为信物,要晚辈日后到了京城,便去找他,请高人为晚辈治病。晚辈今日前来拜访,虽然不是为了治病,但也是为了感念地虎大人当年对晚辈的一片好意。” 锦袍老者听了这话,目光一转,深深地看了一眼韩风,然后欣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去报信的那个捕快已经走了出来,乍见了锦袍老者,面色一变,正要行礼,那锦袍老者咳嗽了一声,道:“吴桐,这位小哥是地虎的朋友,你带他去见见地虎。” 那吴桐十分机灵,听了锦袍老者这话,也不叫破对方的身份,对韩风道:“阁下请随我来。” 韩风虽已看出锦袍老者不是一般的人,但也只当他是神捕司的一个官员,并没有往深处想,朝对方笑了一笑,然后跟随吴桐去了。 两人进了神捕司衙门的大门,在石板路上走了一会,韩风突然想起那锦袍老者直呼“地虎”的姓名,可能是神捕司的大人物,便问道:“吴大哥,刚才那位前辈不知是你们神捕司的哪位高人?” 吴桐听他叫自己吴大哥,口气也亲近起来,说道:“韩兄弟,那位高人来头可大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韩风见他卖关子,也就没有坠问下去,暗道:“听说神捕司有八个副总神捕和大批赋闲的大神捕,副总神捕地位之高,一般的人,也很难见着。那些赋闲的大神捕虽然已经不负责破案,但一旦遇到了十分棘手的血案,或者要追捕极为难缠的罪犯,这些赋闲的大神捕也会出来一展身手的。那锦袍老者可能就是赋闲的一位大神捕吧,论资格,当然比地虎大人老,直呼地虎大人的名字,一点也不稀奇。” 转念又想:“那锦袍老者看上去十分的亲近,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修为之高,令人高深莫测,神捕司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神捕司衙门太大,吴桐带着韩风在衙门里转了半天,才来到了衙门东首的一间庭院里。庭院里有十几棵老槐树,此时已经是深秋,但老槐树的树叶并没有完全掉落,看上去虽然有些凋零,但也显示出一种顽强的生机来。 庭院一处,早已准备了一桌可口的酒菜,一人站在桌边,抬头望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得脚步声进了庭院,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适中的身形,一袭青衣,长相普通,双目虎虎有神,宛如火球,仿佛能看透人心。 韩风见了这人,立时认出这人是谁,几步赶到近前,弯腰行了一礼,道:“韩风见过地大人。” 那人正是三年前将玉佩送给韩风的中年汉子,也就是神捕司四位最年轻的大神捕之一的地虎。 吴桐将韩风带进庭院之后,便退出了庭院。地虎一手拿着玉佩,面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三年不见,韩风虽有变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韩风就是那个当年毫不畏惧体内怪病的那个少年。 “小兄弟,三年不见,想不到你已经长得如此魁梧了。你今日来此,只怕已经用不着我请人给你治病了。”地虎道。 没等韩风开口,他又道:“不过,我当年既然说过那样的话,就得为自己的话负责,你且把手伸出来,让我瞧瞧。” 韩风听了,依言伸出手臂。地虎走上两步,伸指落在了韩风的手腕上,默察了一会,便察出当年潜伏于韩风体内的那个怪病已经从韩风体内彻底消失,这才放心,将手指拿开,道:“想不到小兄弟在这三年里遇到了高人。” 韩风道:“不瞒地大人,在下的这个怪病是家师治好的。” 地虎面色微微一变,道:“能治好小兄弟这个怪病的人,绝对称得上是当世第一流的高手。”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小兄弟能拜在当世第一流高手门下,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来,咱们坐下喝酒。”说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靠山 很小的时候,韩风便从张保的口中得知了神捕司的一些事,张保每次说到神捕司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崇拜的神情,好像神捕司就是正义的化身,天下无物可比。久而久之,在韩风的心底,也对神捕司产生了一崇拜。这一次来神捕司的衙门,不单单是为了拜访地虎,早在入京之前,他就有了打算,只是这个打算没有告诉别人而已。 此刻,他见地虎请他入座,他急忙也将手一伸,道:“地大人先请。” 地虎也不客气,在一张凳子上坐下,韩风才敢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地虎亲自为韩风倒了一杯酒,拿起自己的酒杯,道:“小兄弟,喝了这杯酒,你我以后就是朋友,不要再叫我什么地大人,叫我一声地大哥就行。” 韩风知道自己这时候谦虚,会让地虎不高兴,便拿起酒杯,道:“地大哥既然如此看得起小弟,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干了一杯,然后边吃边聊,说的都是些家常话。 过了一会,地虎将玉佩递给韩风,道:“这个玉佩我当年已经送给了你,它已经是你的,你收起来吧。” 韩风也不推辞,将玉佩接过,郑重的放进了怀里。 “小兄弟,你这次到京城来,不知有何打算?”地虎问道。 韩风想了想,正要开口,忽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在庭院外响起道:“二哥,听说咱们神捕司来了一个好朋友,能否为我引见一下呢?” 韩风听了这个声音,又惊又喜,暗道:“这人不就是那晚喝退万邪教的那个人吗?他叫地大哥为二哥,难不成也是大神捕?” 只听地虎有些惊诧地道:“三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随着话声,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大步走进了庭院里。 地虎和韩风同时起身,地虎迎了上去,韩风却站在原地,举目一望,只见中年汉子留着短胡须,看上去十分的精干,一双手十分粗大,比一般人的手都要大了三分之一,个子比地虎稍高一些。 地虎将中年汉子领到近前,为韩风做介绍,说道:“小兄弟,这是我的三弟,也就是玄雀。” 韩风拱了拱手,道:“小弟韩风,见过玄大哥。” 那中年汉子望了韩风一眼,忽然一声大笑,道:“我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小兄弟前段时间是不是曾经住在京郊的一家名叫‘五福’的客栈里。” 韩风一怔,道:“玄大哥怎么知道?” 中年汉子笑道:“你当日可能没有注意到我。那天,我曾在五福客栈里见过你和那两位姑娘。” 万邪教找上门来的那一天,进出客栈的人不少,中年汉子看到韩风三人,而韩风三人没有注意到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韩风道:“那一晚多谢玄大哥出手,若非玄大哥,我们非被万邪教的人抓走不可。” 中年汉子道:“你们的胆子真大,居然敢招惹万邪教的人。那一晚,万邪教派了那么多高手,对你们本来是志在必得,可不巧被我遇上,将他们打发走了。下一次,你们可要小心了。” 韩风道:“多谢玄大哥提醒。” 当下,地虎出庭院叫人拿了一张凳子来,又加添了酒菜,三人一块在庭院里吃喝起来。 欧阳神公座下有四大弟子,大弟子叫天龙,二弟子叫地虎,三弟子叫玄雀,四弟子叫黄武。这四个弟子的年纪虽然不大,也就四十多岁,但他们的身手,已经达到了绝高的境界。 十多年前,四人分别在办了几件大案之后,不但被提升为神捕司的大神捕,还受到了皇上的接见,封为三品的“带刀侍卫”。这个名号虽然只是一个虚衔,但好歹也是三品的虚衔,就算是一省的高官见了他们,都不敢有所怠慢。 四人之中,天龙素以老练著称,地虎素有冷酷之称,玄雀却有豪放之称,至于最小的黄武,却是最为幽默。韩风一下子见到了两个,还能与他们同桌饮酒,简直就是一种极大的荣幸。 吃喝间,只听地虎说道:“三弟,你这一次赶去沧州,不但路途遥远,还要侦查案子,我原以为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你的脚力连千里马都比不上,功力想来又有了进步。” 玄雀道:“比起二哥来,我的脚力还差得远呢。” 地虎喝了一杯酒,问道:“这一次对手是谁?” 玄雀听了这话,也不顾忌韩风就在边上听着,道:“对手是沧州三杰的老三赵伟杰。” 黄武诧异地道:“沧州三杰乃白道中人,向来以侠义自居,赵伟杰怎么会杀了知州的儿子呢?” 玄雀叹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沧州三杰的老三赵伟杰原本与沧州一个镖局镖头的女儿情投意合,到了互许终身的地步。谁料,知州的儿子看中了那个镖头的女儿,而那个镖头得罪不起知州,只好把女儿嫁给知州的儿子。就在大婚的当天,赵伟杰竟然与那镖头的女儿私奔。 不见了新娘,知州自然是大发雷霆,知州的儿子更是觉得没有面子,他本来就是一个练家子,便带了随从去追查,最后让他追查到这事是赵伟杰所干的,并在半途上截住了赵伟杰和他的未婚妻。 知州的儿子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见了赵伟杰,竟然要赵伟跪下来给他认错。赵伟杰一怒之下,便与他打了起来。结果,赵伟杰不但杀了知州的儿子,还把那几个随从也一起杀了。 这件命案除了当事人之外,本来没有人知道,不幸的是,赵伟杰杀人的时候,却被一个路过的书生看到,而赵伟杰一时手软,不忍杀掉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给自己留下了后患。 我到了沧州之后,经过一番查探,查到了那个书生身上。那个时候,我已经猜出了案子的一个大概,本不想查下去,但你也知道,沧州的知州死了儿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早已派了自己的亲信暗中追查,也让他们查到了书生身上。 我知道赵伟杰不是坏人,只是被逼无奈,才杀了知州儿子等人,秉公处理的话,是不会杀头的。于是,我便抢在知州派去的人前头,将赵伟杰抓到,然后带去了府里的衙门,交由知府审讯,并关照过府里的弟兄,如果知州敢乱来,或者知府乱判的话,就立刻向神捕司反应。” 地虎听了玄雀的一番讲述之后,道:“三弟,你做得对,咱们是神捕司的大神捕,绝不能徇私,但也不能任由朝廷的某些蛀虫胡来。我听说沧州的知州是上官不破的门生,私底下不知贪污了多少钱,只因没有证据,所以一直无法将他法办。赵伟杰若是落到他的手中,不但会被他滥用私刑,还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韩风听到这,有些地方虽然还不太清楚,但也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玄雀这次去沧州办了一件案子。 玄雀道:“我办完这件案子之后,无心待在沧州,便连夜赶了回来,刚来到府里,便听说有人来找二哥,我知道能当得起二哥朋友的也就只有几个人,所以赶紧赶来看看。”说完,对韩风道:“小兄弟,你既然是第一次来到京城,那便要好好的玩一玩。改天有空,我带去你到京城好玩的地方转转。” 韩风道:“实不相瞒,小弟已经来到京城十多天了,这十多天来,虽然也游玩了不少地方,但也只是九牛一毛,若能得到玄大哥的指引,小弟十分高兴。” 地虎突然问道:“小兄弟,我刚才听我三弟说你与你的朋友同万邪教有过节,这是怎么回事?” 韩风苦笑了一声,便将虚夜月杀了万邪教副教主的义子,然后被万邪教的高手围攻,自己出手救虚夜月之事说了出来。当然,他隐去了遇到谢天镜等人一事。 地虎和玄雀听了,甚是气愤,只听玄雀冷哼一声,道:“在我六扇门的档案里,万邪教副教主邓不花的义子曾经犯下过好几次案子,只因苦主不敢与万邪教作对,愿意以钱财了结,所以我们一直奈何不了他。现在好了,那小子被狼凤姑娘给杀了,当真是痛快,值得咱们干一杯。” 三人举起酒杯,一口喝干杯中酒。地虎沉思了一下,面色显得有些凝重,道:“小兄弟,你与万邪教结下了这么大的过节,万邪教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韩风来神捕司,一半原因是来拜访地虎,另一半原因,也就是为这事而来的,只听他道:“小弟已经想过了,万邪教势大,只要小弟一离开了京城,他们的人一定会立刻找上门来,而我就算住在京城,他们也会派人来对付我,只是这里乃天子脚下,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我想了几天,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靠山。” “哦,你想找什么样的靠山?”地虎问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奇怪的老僧 没等韩风开口,只听玄雀笑道:“京城有两大势力,一为摘星楼,二为白龙会。以这两大势力的力量,任何一个,都足以对付万邪教。但是,小兄弟,你要知道,一旦加入它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脱离,要么为它们卖命而死,要么一直至老死。至于其他的势力,要么就是不能与万邪教对抗,要么就是架子大,小兄弟可能进不去。” 韩风笑道:“这些问题我也想过,所以我觉得最好的靠山还是两位大哥。” “我们?”地虎和玄雀怔了一怔。接着,两人便明白过来,玄雀笑道:“小兄弟,你要加入我们神捕司?” “是的。”韩风道。 地虎摇了摇头,道:“小兄弟,想要进我们神捕司,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韩风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着玩,道:“无论多么困难,我都会去试一试。不瞒两位大哥,小弟小的时候,便对神捕司有一种向往,曾经暗中立下过誓言,一旦有了机会,便要加入神捕司,追缉一切罪犯。”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韩风小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梦想,而且他下山之后,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只因万邪教的之事,逼得他不得在选择上不加快步伐。 地虎正色道:“小兄弟,你不是我神捕司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弟子,想要加入神捕司的话,与那些学有所成之后,想要加入六扇门的人一样,事前都要经过一番严格的考核。而且,就算考核过关,也未必能进神捕司衙门,运气好的话,需得在其他衙门里当差几年,有所功绩,才能进神捕司衙门的大门。” 他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要韩风知难而退,而是要韩风明白,身为一个男人,就得为自己的事负责,加入神捕司,并不是儿戏,也不是为了躲避。 韩风道:“地大哥,你放心吧,我只要能进入六扇门,便会遵守六扇门的规矩,护卫百姓的安宁,争取早日能进神捕司。” 地虎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转过头去,对玄雀道:“三弟,你对这一块比较熟,你说说看,咱们为小兄弟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才好。” 玄雀想了想,笑道:“我看小兄弟也不是什么庸常之辈,如果让他在一般的人手底下当差,未免亏了。不如这样,我想想办法,只要他考核过关,就能留在京城的衙门当差。半年之后,如果没有什么错误的话,我们就一起向师父举荐小兄弟,到时候,小兄弟就可以进入神捕司。” 地虎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小兄弟运气好的话,若能在这段期间办理过案子,那就是功劳一件,到时候,我们想不举荐他都不成。” 韩风道:“小弟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偏劳两位大哥了。” 玄雀道:“小兄弟,你既然要进神捕司,那就是我玄雀的朋友,你尽管放心吧,我会全力安排的。”顿了一顿,道:“对了,你住在哪儿?” 韩风便将自己的所住的客栈名字告诉了玄雀,玄雀听了,笑道:“没想到你住在城东,嗯,这样也好,住得近了,难免会让人疑心,还是远一些好。小兄弟,我这两天会帮我打点打点,打点好了,我就会派人去通知你,到时候,会有人来给你指引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了。” 韩风站起身来,朝玄雀微微一拜,道:“多谢玄大哥。” 玄雀站起将他拉住,说道:“在公在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神捕司对于人才,都是不会拒绝的。” 两人又坐下来喝酒。三人吃喝了一会,韩风便起身告辞。临去之前,因为韩风即将加入神捕司,为了避嫌,地虎便要韩风在一段时间内最好不要进神捕司的衙门,韩风知道这个道理,当场答应了他们。 不久,韩风出了神捕司的衙门,满怀信心的走在了大道上。路过道边那个寺院的时候,一时高兴,便进去烧香拜佛了一番,然后添了些香油钱,正要出门,却被一个小和尚拦住了去路,说住持请他前去一会。 韩风进寺拜佛只是一时高兴,并非要认识这座寺院里的人,听得住持要见自己,不免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跟了小和尚前去。 两人到了方丈室外,小和尚尚未上前禀报,大门已经打开,走出一个老和尚来,正是先前与那锦袍老者说话的僧人。 老和尚慈眉善目,面如银月,朝韩风双手一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老衲有礼了。” 韩风想到自己来自大梵寺,也双手合十,道:“晚辈有礼。” 老和尚把小和尚叫退,将韩风请进方丈室,落座之后,老和尚便有些古怪的看着韩风。 韩风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大师要晚辈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老和尚道:“请恕老衲多嘴,小施主可是来自大梵寺?” 韩风大惊,道:“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和尚道:“老衲昔年与大梵寺的通明大师在万佛山千丈岩上论佛十年,与他结为了好友,对佛门六大绝学之一的‘大悲无上经’有些研究,刚才在一旁看小施主礼佛的时候,隐隐瞧出小施主似是学过‘大悲无上经’的功法,所以就把小施主请到了这里来。” 韩风又是一惊,他在大梵寺学艺的时候,曾从哈哈大师口中听过“通明大师”这个名字,通明大师是大梵寺现任掌门澄光大师的师祖,担任大梵寺掌门的时候,还是一百三十年前。 在哈哈大师的口中,通明大师是大梵寺一个不可多得人才,论资质,虽然比不上他的徒孙澄光大师,但要比自己的徒弟素喜大师强,这个老僧现在还活着世上,已经两百三十多岁。不过,他做掌门的时间并不算长,还不到三十的时间,反倒是资质比不上他的素喜大师,却足足做了五十年的掌门,之后才是澄光大师。 通明大师一百年前就已经不管大梵寺的事了,一直在如来峰中一心修炼,这老和尚既然是他的好友,可见来头不小。 韩风不敢失礼,道:“原来前辈与通明大师是故交,失敬,失敬。” 老和尚听了韩风的话,面上微微一奇。他既然已经看出韩风修炼过“大悲无上经”,那么,以韩风的年纪,应该是现任掌门的弟子才对,通明大师是现任掌门的师祖,韩风应该叫通明大师一声“太师祖”才对,怎么可以直接叫通明大师呢? “小施主,不知你是谁的弟子?”老和尚问道。 韩风想了想,笑道:“晚辈的师父是大梵寺里一个不出世多年的老前辈,他老人家自称哈哈大师,不知大师听说过吗?” 老和尚一怔,道:“哈哈大师?” 他与通明大师在万佛山千丈岩论佛十年,虽然也从通明大师口中知道大梵寺还有一些在世的老前辈,但这些老前辈之中,却没有一个叫做哈哈大师的。 韩风见了老和尚表情,便知道他没有听说过“哈哈大师”这个名字,心底暗笑道:“哈哈老师的功夫虽然已经不能用天下第一流来形容,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名气。” 很快,老和尚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道:“大梵寺是天下第一寺,乃藏龙卧虎之地,老衲不知道哈哈大师,也是不足为奇的。小施主,老衲请你进来,是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韩风更加奇怪,问道:“大师请说。” 老和尚道:“老衲对看相颇有研究,先前在一旁观看的时候,便发觉小施主面色有些晦暗,不出一个月,将会有一场灾祸降临。” “灾祸?大师能否说清楚些。”韩风吃惊地道。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老衲不是神仙,也只能看出一些端倪,无法说清其中的详情。” 韩风道:“敢问大师,这个灾祸可有避开之法?” 听了这话,老和尚目光泛起一股神光,注视着韩风,过了一会,他面色忽然一喜,道:“原来是这样。小施主,你的这场灾祸虽然不小,但只要你挺过来,也未尝便是一场大福。阿弥陀佛,倒是老衲有些多事了。” 韩风听得莫名其妙,正要开口询问,不料,老和尚已经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再也不说半句话。韩风无法,只得告辞,出了方丈室。 离开寺院之后,韩风左思右想老和尚的话,想得头都疼了,却始终参悟不透老和尚的话中之意。好在他是爽性之人,想了一会之后,便觉得想不透的话那就不要想了,一切顺其自然便是。紧赶了一个时辰,回到城东的客栈。 第二天,韩风把自己的打算跟虚夜月说了。虚夜月听说他要进神捕司,不免有些惊奇,后来又听说他有地虎和玄雀两个大神捕的关照,便为韩风高兴。不过,一想到韩风要是进了神捕司,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多少有些不便,不由默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剑湖宫来人 韩风见虚夜月半天没有出声,便温和地道:“夜月妹子,多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我知道万邪教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加入了神捕司,万邪教的人便不敢来找我的麻烦,而你,不知有何打算?” 虚夜月幽幽地道:“少爷,你想听我的真心话吗?” 韩风道:“你说。” 虚夜月道:“我打算留在京城,陪伴少爷。” 韩风面色一变,道:“夜月妹子,你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只要进了神捕司,到时候就是官家的人,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护送到你师父那儿,那样一来,万邪教的人就拿你没办法了。” 虚夜月咬了咬樱唇,语气坚定地道:“少爷,你不要劝我了。我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 韩风与她相处这些天来,已经知道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便只得由她,想了一想,道:“夜月妹子,你既然决定暂时不回你师父那儿,那也由着你,只要你觉得高兴就成。留在京城,总比留在其他地方更加安全一些。不过,你要是一直住客栈,岂不是有些不方便。” 听了这话,虚夜月突然笑了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韩风见她笑得甚是神秘,搔了搔头,道:“夜月妹子,你笑什么?” 虚夜月道:“少爷,昨天你外出的时候,我与青瑶妹妹出去走了一圈,我看出少爷要在京城留一段时间,所以早已买下了一座宅子。” “什么,你买了一座宅子,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我下山的时候,师父给了我大量的珠宝,别说一座宅子,就算十座宅子,我也买得起。等少爷进了神捕司当差,我们便从客栈里搬出去,住进宅子,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空地来练功。” 韩风听了,大喜,道:“这倒是一个好法子。” 正说到这,忽见陆青瑶从门外走了进来,面上有些古怪,道:“虚姐姐,外面有人在打听你的下落。” 韩风面色微微一变,道:“是不是万邪教的人?” 陆青瑶白了他一眼,道:“要是万邪教的人,我早就看出来了,我看那人不是万邪教的人,至于他是什么身份,一时之间,我还看不出来。” 片刻之后,只听脚步声传来,三人心里微微一紧,全都走出了房去,正巧看见店小二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看了三人一眼,面上露出善意的微笑,赏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待店小二走后,走上前来,朝虚夜月一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武林九凤之一的狼凤姑娘吧。” 虚夜月见对方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穿得甚是简朴,相貌也不出众,不像是什么坏人,便回答道:“正是。” 那人看了看韩风和陆青瑶,然后说道:“狼凤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虚夜月不知他的来意,当然不会冒险,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 那人沉思了一下,道:“狼凤姑娘,这件事事关听雨剑,不比等闲,在下觉得还是单独谈谈的好。” 虚夜月心里微微一惊,面上却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道:“就算是事关听雨剑,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直接说吧。” 那人甚为机灵,听了虚夜月的话,略微一想,问道:“狼凤姑娘,敢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虚夜月和陆青瑶不是江湖菜鸟,听他这么一说,立时知道这人绝非他外表那么寻常,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听陆青瑶道:“阁下请报姓名,以免大家误会。”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忽然从怀中拿出了一柄白色的短剑,递了上去。虚夜月正待身伸手去接,陆青瑶早已一步跨上,率先拿到了短剑,拿在手中看了一眼,旋即面色一变,然后拿给虚夜月,道:“虚姐姐,你瞧瞧。” 虚夜月将短剑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却看不出个所以然,陆青瑶见她看不出来,有些奇怪,问道:“虚姐姐,你没看出来么?” “看出什么?” “你仔细看看剑首,上面刻着什么?” 虚夜月听了,这才去注意剑首,这才发现剑首雕刻着一个小小的类似湖泊一般的玩意。这一瞬间,虚夜月心头微微一震,叫道:“剑湖宫?” 那人笑道:“在下正是剑湖宫的人。” 虚夜月将手中短剑还给了那人,淡淡地道:“我与剑湖宫一向没有来往,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那人道:“在下宫九,是奉了敝宫宫主之命前来找狼凤姑娘的。” 陆青瑶听他自称宫九,粉脸不由大变,道:“你就是剑湖宫的大总管宫九?” “正是在下。” 韩风虽然听说过剑湖宫,知道它是武林四大宫之一,但对剑湖宫的事,以及有着什么样的人物,却是一点也不知道,见陆青瑶如此惊讶,也猜出了这个“宫九”绝不是等闲之辈。 陆青瑶拉着虚夜月走到了一边,低声交谈起来。两女交谈了一会之后,虚夜月才点了点头。 两女走了回来,只听陆青瑶道:“宫总管,我是虚姐姐的朋友,这位是虚姐姐的少爷,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就到屋里说话。” 宫九听得韩风是虚夜月的少爷,面上不由闪过一道惊诧,先前他只觉得韩风显得异常的高大,但也没把韩风当成一个人物,现在,他不得不重新估计韩风。 四人进了屋子,陆青瑶将屋子的大门关得紧紧的,还充当了看守的角色,站在门内,一面听屋里人的谈话,一面查探外面的动静,以免有人来偷听。她的这个举动,虽然有些可笑,但也不失可爱,令虚夜月颇为感动。 宫九坐下之后,也不再弄什么玄虚,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在下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狼凤姑娘,请问你手中的宝剑可是听雨剑?” “不知宫总管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这个问题在下待会再回答,可以吗?” 虚夜月见宫九一脸的诚恳,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宫总管,我手中的宝剑的确是听雨剑。” 宫九听了,面色大喜,道:“狼凤姑娘,请恕在下多嘴,敢问令师是?” 虚夜月面色忽然一沉,道:“宫总管,你若是问我的事,我倒可以回答,你要是问家师的事情,请恕我不能回答。请吧。” 韩风和陆青瑶见她突然变得这么快,都是愣住了。 宫九苦笑一声,道:“狼凤姑娘,你先别生气,有话好说。” 虚夜月道:“我与你剑湖宫本来没有什么话好说,要不是青瑶妹妹劝我,我才不会理你。” 韩风听出虚夜月对剑湖宫似是有什么成见,生怕她得罪了剑湖宫的人,急忙笑道:“夜月妹子,宫总管既然找上门来,说明他是一个有心人。大家把话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在韩风面前,虚夜月倒是不会发脾气,道:“少爷,你不知道,我下山的时候,师父曾经对我说过,要我不要和剑湖宫的人来往,剑湖宫的人要是找上门来,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听了这话,韩风和陆青瑶又是一怔。他们虽然不知道虚夜月师父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一个“老道姑”,但从虚夜月转述师父之话的口气中,他们已经听出这个“老道姑”对剑湖宫像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奇怪的是,从宫九的种种表现来看,那“老道姑”又不是他们剑湖宫的仇敌,不然的话,他不必对虚夜月这么客气。 宫九沉默了一下,突然长叹一声,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老妪还是没有忘怀那件事,始终不肯原谅老主人。” 陆青瑶听出了一些端倪,问道:“宫总管,你说的老妪莫非就是虚姐姐的师父吗?” 宫九点了点头,道:“是的。” 陆青瑶又问:“你说的老主人,莫非是剑湖宫的上一任宫主?” 宫九又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出声,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 听到这里,虚夜月的好奇心被勾起,觉得这件事不寻常,道:“我师父与你剑湖宫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宫九苦笑一声,道:“狼凤姑娘,令师大概没有将她的事告诉你,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这么说了。” 虚夜月愈发好奇,道:“你这么说,难道我师父与你剑湖宫真有关系吗?” 宫九道:“关系可大了,狼凤姑娘想听的话,在下可以告知。” 虚夜月想了想,只因一时好奇,很想知道师父的过往,便点了点头,道:“好,你说吧。” 宫九望了望韩风,然后望了望陆青瑶,道:“两位虽然是狼凤姑娘的少爷和朋友,但在下还是要事先说明一下,在下今日所说的这件事,关系我剑湖宫的名声,两位听了之后,还请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我剑湖宫一定会找两位的麻烦的。” 韩风和陆青瑶听他说得如此严重,深知他要说的这件事非同小可,当然是点头答应。 第一百一十八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两人点头之后,宫九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一百多年前的事。那一年,正好是老主人与老妪结发后的第三十个年头。老主人与老妪的关系一向很好,但就在那一年,老主人因为一次外出,在路上被一个妖妇所迷惑,做了一件对不起老妪的事。这事后来被老妪知晓,老妪怨恨老主人欺骗了她,一怒之下,留下一封书信,说什么与老主人一刀两断,再也不会回剑湖宫。 老妪临走的时候,不但拿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从剑湖里拿走了十多柄宝剑,其中的一把,就是‘听雨剑‘。一百多年来,老主人、宫主、少主人,甚至是小主人,都一直在派人寻找老妪的下落,但天下之大,老妪又存心躲着不见,始终是遍寻不着。前段时间,我剑湖宫收到风声,说听雨剑显身江湖,为狼凤姑娘所有,宫主听了,便急忙派在下出外查询狼凤姑娘的行踪。” 听了以上的话之后,虚夜月这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在一些夜里,常常拿着“听雨剑”在月下长叹,但自己每次问她的时候,她却都要做出一副严厉的神情,不许自己再问下去。 “宫总管,那个破坏你剑湖宫老主人和老妪关系的妖妇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妖法,连你们得老主人都……” “狼凤姑娘,这个妖妇是谁,请恕在下不便说出,抱歉。” 陆青瑶原来也想打听那妖妇是谁,但听了宫九这么回答虚夜月,只得妙目一转,问道:“宫总管,听雨剑的风声可是万邪教的人传给你们剑湖宫的?” 宫九点点头,道:“是的。” 陆青瑶诧道:“万邪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宫九道:“当年,老主人因为连同‘听雨剑’在内的十多把宝剑被老妪拿走,一气之下,就说‘听雨剑’被外人盗走,是以,武林中人都不知道其实拿走‘听雨剑’的正是老妪。万邪教的人可能以为拿走‘听雨剑’的人是我剑湖宫的仇敌,所以故意放出风声,好让我剑湖宫来找狼凤姑娘的麻烦。” 陆青瑶听了,嫣然一笑,道:“万邪教想借刀杀人,没想到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虚夜月明白陆青瑶的意思,道:“青瑶妹妹,你别这么高兴,我师父就算真是剑湖宫的老妪,但她老人家已经同剑湖宫一刀了断,我是她的弟子,绝不会做令她不高兴的事,也绝不会寻求剑湖宫的庇护。” 宫九正色道:“狼凤姑娘,话不能这么说。老妪自从嫁入剑湖宫的那一天起,便永远是我剑湖宫的老妪,现在她的弟子遇到了麻烦,我剑湖宫岂能坐视不理?万邪教虽然势大,但我剑湖宫也不会怕它。为了表明心意,在下会想尽一切办法与万邪教的人交涉的。” 虚夜月想到万邪教高手众多,而自己又要还想在武林中走动,如能得到剑湖宫的帮忙,无疑是一件天下的好事,不禁有些心动。不过,她一想到下山前师父对她所说的话,便不敢接受对方的好意,淡淡地道:“不管宫总管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事我自会处理,用不着你们剑湖宫横插一手。” 宫九道:“狼凤姑娘,这不是横插一手,你是老妪的真传弟子,论辈分,可以说是我们宫主的小师妹,你的事,我宫九不会不管的。” 虚夜月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想了想,忽然冷笑道:“你以为你们剑湖宫这么做,就可以从我口中套出我师父的下落吗?我告诉你,在没有得到家师同意之前,我是不会把家师的任何事以及她老人家的住址告诉你的。” 宫九听了这话,不由面露苦笑,道:“狼凤姑娘,在下是诚心诚意的。” 虚夜月道:“我不管你是处于什么心思,我说过的话,绝不更改。” 以剑湖宫的势力,原可以对虚夜月用强,迫她说出“老道姑”的下落,但宫九来此之前,剑湖宫的宫主已经再三叮嘱,要他好好的对待狼凤,不得对她无礼,只要能探出“老道姑”的下落,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答应她。 宫九成名江湖多年,别看他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其实,他在剑湖宫当总管已经长达七十余年,至今已过百岁。三十年前,他开始坐上大总管的位子,成为了剑湖宫宫主最为信赖的人之一,一身功力,已经登峰造极。 只见他沉思了一下,缓缓地道:“狼凤姑娘,实不相瞒,来此之前,宫主早已交代过,一定要在下探出老妪的行踪,但又要在下不得对狼凤姑娘加一根手指之力。因此,在下愿以行动来表明心迹,万邪教之事,我管定了。在下临走之前,只想多问一句,老妪她近来身子可好,希望狼凤姑娘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已经是给足了狼凤的面子,以宫九的身份,便是见了一派之尊,也不见得会如此说话的。虚夜月理智得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心软,但她脾气古怪,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道:“家师身体一向很好,再活个几百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劳尊驾担心。” 宫九听了这话,却是很高兴,站起身来,道:“在下已经知道了答案,便已经心满意足。来日方长,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剑湖宫一定能够可以寻回老妪的。告辞。”说吧,向三人拱了拱手,出门而去。 宫九走后,三人开始在屋里议论起来,只听陆青瑶道:“虚姐姐,如果宫总管说的是真的,那么,万邪教以后就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了。” 虚夜月摇摇头,道:“我杀了万邪教副教主的义子,万邪教的人恨不得杀了我了才能解恨,怎会如此轻易罢休?这些天,他们之所以没有向我和少爷动手,无非是想借剑湖宫之手对付我们,但他们没有想到剑湖宫竟反过来帮我。不过,就算宫九说的是事实,也甘愿前去与万邪教的人交涉,万邪教只怕也不会罢手,除非……” 韩风问道:“除非什么?” 虚夜月道:“除非宫九用强硬的手段表明剑湖宫一定要管我的事,如果只是口头上的交涉,譬如警告之类,以万邪教的作风,是绝不会听的。” 话刚说到这,忽听“哎哟”一声,接着便是“噗通”一声,有人落在了院子里。 三人吃了一惊,急忙开门出去一看,却见院子里一站一躺的有两个人,那站着的人十个大汉,身材伟岸,一身劲装,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宛如一头充满了斗志的豹子。 见三人出来,那汉子将手一拱,道:“惊扰三位了。” 韩风道:“阁下是?” 那汉子道:“在下林憧。” 陆青瑶吃惊地道:“林憧?你就是剑湖宫八大剑王中的‘豹子剑’林憧。” 那汉子道:“正是在下。”顿了一顿,张嘴一笑,道:“这人在客栈附近鬼鬼祟祟的查探,被宫总管一招擒下,叫在下拿进来交给三位发落。”说完,伸脚一踢,地上的那个人便如一个滚地葫芦似地向前滚了一丈多。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忽然坐了起来,待要飞身跃起,却哪里能够,早被封住了几处大穴,连一丝真气都运转不起,心头大骇。不过,他自恃身份,很快定下神来,面色阴冷,喝道:“你们谁敢杀我的话,我万邪教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将受到本教的追击,不死不休。” 林憧“哈哈”一声大笑,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林某要杀你,一根手指就够了,何必等到现在?万邪教自从‘邪皇’帝啸麟死后,在武林中的行事作风,越发不像个样儿,有一天早晚会召来祸端。” 那人回头瞪着林憧,怒道:“放屁,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评价我万邪教。” 林憧淡淡地道:“林憧。” 那人一怔,接着面色一变,道:“你就是剑湖宫八大剑王之一的‘豹子剑’林憧?” 林憧道:“没错。” 那人道:“我万邪教与你剑湖宫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林憧哼了一声,道:“这件事你最好别问。”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回答别人问题,我一旦回答了你的这问题,你今天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那人听了这话,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对林憧大声说话。 虚夜月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看了看虚夜月,道:“你就是狼凤?” “快回答我的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狼凤冰冷地道。 那人只觉周身无力,穴位手制,无法运起体内的真气,便是一个普通人,拿着一把刀,也能杀他,当下不敢追问,老老实实地道:“我叫莫飞。” 第一百一十九章 肥猫哥的神威 “在万邪教是什么身份?” “副堂主。” “来此做什么?” “奉命前来看看剑湖宫的人会不会与你们打起来。” “其他的呢?” “其他的没有了。” “然后呢?” “如果你们和剑湖宫的人打起来,你们必定不是剑湖宫的对手,到时候不用我万邪教出手,就会达到心愿。如果你们双方打不起来,就得立刻回去禀报,再着手进行下一次的行动。” “你们这一次一共来了多少人,住在何处?” “这……” 莫飞稍微犹豫了一下,忽听林憧一声冷哼,伸手虚空按了一下,他便青筋暴怒,额上滚下颗颗汗珠,偏生口中又喊不出任何声音来,可见全身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见林憧手段如此冷厉,心里不禁微微一惊。虚夜月和陆青瑶出道江湖以来,当然是免不了杀过人,尤其是狼凤,杀起一些人来,更不会手软,但此时此刻,她们方知自己的这点道行,在这些老江湖面前,压根就不算什么。 “这位小姐的话,你必须如实回答,若有半句隐瞒,我宰了你。”林憧冷声道,说完,将手收了回来。 莫飞喘了几口气,软绵绵的伸手抹去额上的汗珠,道:“我说就是。我们住在外城的城西,这一次一共来了三十六个人,三十个是一等武士,五个是副堂主,在下就是其中的一个,地位最高的那个,是本教的一个护法。” 陆青瑶诧道:“凭这点力量,就敢与我们做对吗?” 莫飞道:“这点人手只是先锋,只因为避免打草惊蛇,而京城又是重地,若是在大街上动手,挑衅的一方势必与神捕司的人起冲突,这样的事,我们当然不会干,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只是暗中查探。” 虚夜月道:“这么说来,你们后面还有人会来了?” 莫飞早已被林憧的手段吓住了,觉得反正早晚会与虚夜月他们打起来,就算说了后面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回答道:“是的。” “都有些什么人?” “自从上次邓副教主与谢天镜一战后,邓副教主甚是恼火,他老人家这次虽然没有亲临,但也派了好些高手随后来到,其中有四个妖尊,三个长老,五个护法,听说长老院还来了一个身份极高的长老。” “这个身份极高的长老是谁?”林憧忽然问道。 莫飞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道:“好像是本教十大高手之一的‘雪妖刀’陈御风陈长老。” 林憧听了这个人的名字,面色不由一变。这“雪妖刀”陈御风成名江湖多年,乃万邪教十大高手之一,本来早已不在武林中走动,但一次,居然连他都被惊动了,可见这一次,万邪教是一定要拿韩风和虚夜月开刀了。 陈御风的名字,韩风、虚夜月、陆青瑶却没听说过,陈御风不出武林的时候,他们的父母,都还没有出生呢,除了老一辈的人,或者万邪教内部的人知晓外,年轻的一代,甚至是中生的一代,也很少有人听说过这号人。不过,三人见林憧听了陈御风的名字后,面色变了变,便知道这这御风的来头很大。 林憧想了想,道:“三位,你们还想问其他的吗?” 三人摇了摇头,林憧道:“既然你们没有其他的话可问,这个姓莫的人,在下就把他带走了。” 话罢,身形一晃,到了莫飞身边,一掌拍下,莫飞顿时昏迷。很快,莫飞的人便被林憧一把抓在手里,提在手中,身形鬼魅一般的飞出了院子,转眼消失了踪迹。 林憧抓着莫飞离开后,三人回到了屋里,商量起对策来。三人商议了半天,认为京城毕竟是重地,万邪教的人再大胆,也不敢当街出手,只要自己不远离闹市,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如果万邪教的人当真要在闹市动手,而凭他们的手段,只要还能抵挡上一会,便会立刻引来官兵和神捕司的人,到时候,就算是万邪教的教主,也不敢继续闹下去。于是,三人决定还是住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韩风连客栈的大门都不出一步,一直在等玄雀派人来通知自己。 就在第三天,他们所住的客栈附近突然多了一些行踪可疑的人,这是陆青瑶出外的时候发现的。据她猜测,这些人是万邪教的一等武士,只是改了转速,化装成一般的百姓。 不过,她也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客栈附近的捕快也多了好几倍,有的甚至是身穿便装,在客栈附近的几条大街来回的巡逻。从这一点看,朝廷,准确的说,是负责侦察外来武林中人入京动向的神捕司早已知道了万邪教的人已经进入京城,只是万邪教来的不是大批人,而且又没有聚众闹事,所以一直没有出来制止,只是加派了人手巡视。 奇怪的是,就在当天黄昏的时候,那些化装过后的万邪教一等武士,突然从客栈附近退去了,而那些捕快也跟着少了许多,这一点奇怪的地方,是陆青瑶在饭后出外散步的时候发现的,然后回来告诉了韩风和虚夜月。 三人感觉十分诧异,议论了一会,最后认为万邪教的人之所以撤走,可能是因为剑湖宫的人已经开始在与万邪教的人交涉。 这一晚,三人各自在自己的房里躺下,但是谁也睡不着,小心的探听外面的动静,以防万邪教的人会突然杀到,给他们来一个一个措手不及。 三更刚过,睡不着的韩风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忽然被一双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险些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他便已经看清楚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大肥猫,不由得低声骂道:“死肥猫,你总是神出鬼没的,要不是我胆子大,早被你给吓死了。” 大肥猫目中射出促狭之色,好像很满意韩风被自己吓得险些魂飞魄散,道:“外城的城西有好戏看,你去不去瞧瞧?” 韩风听了,心头一动,暗道:“万邪教的人就住在外城的城西,难道这个好戏与万邪教有关。”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好戏?” 大肥猫道:“你忘了我是无所不知的吗,这天上天下的事,没有一件是逃得过我的眼睛和耳朵的。” 韩风习惯了它不知道是吹牛还是真实的话,起身穿上外衣,正要与大肥猫一块儿外出,大肥猫忽然一顿,道:“哎呀,你的两个女朋友也惊醒了,你一出去,她们势必也会跟着出来,我暂时还不想让她们知道我肥猫哥的存在。” “那怎么办?”韩风道。 大肥猫在屋里转了两圈,道:“只有这样了。你在我身上拔一根白毛,待会你们三人出了客栈后,你就念‘肥猫哥,你是宇内第一大帅猫’,然后摇动那根白毛,我保证你们一瞬间就能达到现场。” 韩风哭笑不得,道:“念别的不行吗?” 大肥猫道:“不行,不行,念别的话,这根白毛就没有神力了。” 韩风暗道:“你这只死肥猫分明就是想要我叫你一声肥猫哥,才会想出这个馊主意。也罢,叫你一声肥猫哥,反正也不会掉肉。” 心里想着,忽然蹲下去,伸手猛力而又极快的一扯,从大肥猫身上拔了一根白毛。白光一闪,那根白毛脱离大肥猫的身躯之后,突然变成了一把羽扇,白光流动,像是获得了一种生命力似的。 韩风又惊又奇,却听大肥猫骂道:“死小子,你轻一些行吗?你知不知道我肥猫哥是万金之躯,无比的尊贵。” 韩风将手中的羽扇轻轻扇动了一下,不想,只是这么一扇,他的人便突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一个无尽的虚空中,上看不到天,下看不到地,不由得失声大叫。 “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我身上的东西岂是随便玩的吗?”大肥猫的声音响起道。 话声一落,韩风只觉眼前一花,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此时,韩风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肥猫的神威,光是它身上的一根白毛,就有这等远比上品神器都要厉害的法力。大肥猫的厉害,大概也只有天宫里的一众大仙或者大神可以比拟,甚至,大肥猫的真正本领,连那些所谓的神仙,都远远不及。 韩风再也不敢动羽扇一下,道:“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的话,我就不会随便乱来了。”觉得这把羽扇太过古怪,想把它还给大肥猫,但又怕一移动它,自己又会被它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你放心吧,我刚才已经给它念了一个‘安定咒’,你摇动的时候只要不运真气,它便不会产生法力的。”大肥猫道。 韩风半信半疑,但也试着摇了摇,果然没有产生任何异常,不由欢喜,差点没把大肥猫抱起来亲一口,道:“大白,你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也不送一件给我用用?有了它,便等同于施展瞬间移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第一百二十章 对峙乱葬岗 大肥猫哼了一声,道:“你想得倒美。我身上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小毛,用得其法的话,都具有翻天覆地的威力,真送给你,岂不是让你偷懒?不行,不行。” 韩风道:“好大白,肥猫哥,你就算舍不得送给我,借给我用一段时间,总该可以吧?我发誓,只在危急的关头使用,你要是发现我乱用的话,你随时可以收回。” 大肥猫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飘飘然,道:“借是可以借给你,但我会限定它的法力,免得被你乱用,耽误了自己的修炼。” 韩风大喜,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 大肥猫道:“好啦,你现在就出去吧。”说完,踪影全无,也不知何处去了。 韩风乐滋滋的走上去,打开房门,才刚把门合上,虚夜月和陆青瑶也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只见得虚夜月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疑惑地道:“少爷,我听到你房里有动静,发生了什么事?” 陆青瑶却是道:“我听到虚姐姐起身的动静,我也起来了。” 韩风一怔,问道:“夜月妹子,你听到了什么动静?” 虚夜月苦笑一声,道:“我也听不出来,反正就是一些响动。” 韩风听了,便知道被内中被大肥猫搞了鬼,便笑道:“哦,那是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虚夜月和陆青瑶都是一愣。 “这不,你们看,我已经找到了。”韩风说着,将手里的羽扇摇了一摇。 “你找的东西就是这把破扇子?”陆青瑶诧道。 “什么破扇子?它可是一件宝贝,不知道有多漂亮……”韩风说到这,低头一看,再也说不下去。 原来,那把羽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不堪入目。虚夜月见了韩风愕然的表情,想笑但没敢笑出来。 韩风搔了搔头,道:“怪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了这副摸样?算了,不管了,我们还是去看看热闹吧。”说着,将身一起,跃上屋顶,如飞而去。 虚夜月和陆青瑶不知他要去何处,但听他说什么去看热闹,也都将身一晃,施展“蹑空术”,身形宛如一道轻烟似的,紧紧的跟在韩风身后。转眼之间,三人已经从客栈的上空飞了过去,韩风施展的虽然不是“蹑空术”,但以他深厚的内力,以及“回风落叶”的身法,轻轻一起,人便能远至十数丈外。 三人出了客栈,韩风身形忽然一矮,落到了街上的一个角落里。虚夜月和陆青瑶虽觉他的行踪古怪,但也在半空中身形一坠,如同一片落叶似的落在了那个角落里。 不等两女开口询问,韩风便朝她们招了招手,道:“你们靠近我一些。” 他的话,虚夜月自然是照听不误,走到他的身边,陆青瑶略微迟疑一下,这才走到虚夜月的边上,倒要看看韩风究竟搞什么鬼。 韩风见两人就在自己的边上,便暗中运气,念道:“肥猫哥,你是宇内第一大帅猫。”将破羽扇轻轻一摇。 说来也怪,破羽扇一摇之后,不但是韩风自己,就连虚夜月和陆青瑶,也都消失在了客栈里,瞬息出现在一个极为陌生的地方。 韩风心里多少有些准备,所以没有多大的惊骇,虚夜月和陆青瑶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准备,突然由大街上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由得相顾失色,樱桃小口半张。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陆青瑶回过神来之后,一脸骇然的道。 韩风嘻嘻一笑,将手中的羽扇轻轻一摇,显得颇为潇洒,道:“全靠这件宝贝,没有它,我再大的能耐,也无法做到能将你们移到这儿来。” 虚夜月又惊又喜的问道:“少爷,你手中的这羽扇,莫非是一件上品的神器吗?名叫什么?” 韩风虽然不想瞒着虚夜月,但一旦说出此扇的来历,势必要提到大肥猫,便顺口说道:“是啊,它就是一件上品神器,是我下山的时候,哈哈老师送给我当做防身用的,名叫……名叫‘移形神扇’。” 听了这话,虚夜月深信不疑,陆青瑶却有些不相信,不过,她又不得不相信,因为这么一件宝贝,具有移动人身的法力,除了能用“上品神器”来说明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我们这里来干什么?”陆青瑶狐疑的问道。 韩风正要开口,就在这时,三人都听到了衣袂震动声,三人刚要把身形藏好,却已经晚了一步。夜空中,忽然有五道人影破空射至,三人暗中运功,以防这五个人会出手。 不料,这五个人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从他们头顶三丈高的地方一飞而过,还听得内中一个人的声音道:“剑湖宫的人怎么约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难道真想与我万邪教作对不成?”说话声中,五人早已投身于远处的一片乱葬岗内,消失了踪迹。 韩风一招手,当先前朝乱葬岗内飞奔而去,虚夜月和陆青瑶紧跟其后。不过片刻,三人已经深入了乱葬岗中,但觉乱葬岗内阴气森森,一片鬼气,仿佛每一处都隐藏着一个鬼怪,随时闪出把人抓进地狱。 三人进乱葬岗的当儿,心中各有所想,韩风想的是那五个人没有看见他们三人,说明手中的这把破羽扇并不是只有“移形”的功能,还具有“隐身”的功能,心底好不欢喜。 虚夜月却是在想:万邪教的这五个高手为什么没有发现我们,难道他们都中了邪不成? 陆青瑶又是在想:虽说是夜晚,但万邪教的人除非是瞎了眼,不然的话,他们没有道理不会发现我们就在底下,这可真是奇怪。 三人各怀心思的在乱葬岗里奔了一会,忽听得前方传来一个声音道:“宫总管,我万邪教的事,你们剑湖宫最好不要插手,免得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三人听了这个声音,立时知道这人就是十五个妖尊中的一个,也就是被称为“四哥”的那个人。三人悄悄的来到近前,将身一伏,躲在了一出幽暗的地方,虽说刚才那五个人从他们上空飞过,像是瞎子似的看不到他们,但他们也不敢大意,凝神静气,朝场中看去。 只见场中分成两边,一边是剑湖宫的人,一边是万邪教的人。剑湖宫这边,除了大总管宫九外,还有“豹子剑”林憧,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以及一个留着三缕长须,打扮得像是一个道士的红面中年汉子。 此外,在宫九五人身后,还有十七个站得笔直的青年,这十七个青年一身劲装,身背长剑,衣袖之处,全都用白色的线,秀了一圈东西,形同湖泊。如果是常走江湖的人,见了这十七个青年的穿着打扮,一定知道这他们来自剑湖宫,而且还是剑湖宫的高等剑士。 万邪教那边,除了三十个万邪教的一等武士之外,还有十九个人。这十九个人中,有一个就是莫飞,内中一人,最为神秘,头上戴着一顶遮面斗笠,双手背负,看上去显得有些自负,至于其他的人,想来就是万邪教的副堂主、护法、长老以及四个妖尊。 先前从韩风三人头顶上空飞过的那五个人,正是头戴斗笠的神秘人和四个妖尊,敢情万邪教的人是分两批来的。 这会儿,只听宫九笑道:“邪四尊者,狼凤姑娘与我剑湖宫有些渊源,还请贵教高抬贵手,看在我家宫主的面子上,其中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说得轻巧,宫九,你知不知道狼凤杀了我万邪教什么人?”说这话的人不是四哥,而是另一个妖尊,这个声音,韩风三人并不陌生,听得出是“十五弟”。 宫九仍是一脸的微笑,道:“江湖上各帮各派打打杀杀之事并不少见,如果就因为杀了人,双方就要斗得你死我活,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这话说得很对,但用在这等场合里,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只听十五弟怒道:“那小贱人杀了我们邓副教主的义子,等于是与我整个万邪教作对。” 宫九一怔,接着面色一沉,道:“邪礼春,你嘴巴放干净些。” 这话令万邪教的人全都是一怔,以宫九的身份,就算狼凤是剑湖宫的弟子,他也没有必要如此生气。 邪礼春是十五弟的名字,自认可以斗一斗宫九,正要开口,四哥生怕他又说出引起宫九不高兴的话来,忙道:“宫总管,狼凤与你剑湖宫究竟是什么关系?还请说明。” 宫九道:“内中详情,请恕宫某不便透露,但宫某可以告诉各位,狼凤姑娘的事,就是我剑湖宫的事,谁敢对狼凤姑娘无礼,便是对我剑湖宫无礼,我剑湖宫必将倾尽全力,与之周旋到底。” 这话无疑是一种警告,意思也就是提醒万邪教的人:你们最好不要再找狼凤的麻烦,否则的话,我剑湖宫一定插手此事,与你们对抗到底。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争锋相对 武林各派之间,虽然少不了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但最忌讳的就是大动干戈。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如果两个帮派闹到了互不相容,有你没我的地步,说明这两个帮派的气数也将尽了。 现在,剑湖宫为了一个狼凤,居然决定与万邪教对抗到底,可见狼凤在剑湖宫的人眼里,已经重要到等同于宫主的地位。 四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宫总管,你最好收回你刚才的话,你那么说,后果将会很严重。” 宫九一点也不让步,道:“宫某出来的时候,本宫宫主已经交代过,无论什么样的事,都由宫某全权处理,所以,宫某现在代表的就是本宫宫主,说出的话,绝不是儿戏。” 宫九的这番话,令四哥不敢开口了,他虽然是万邪教十五邪尊中的老四,但还没有资格代表教主,冒然开口的话,一个不好,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扭头一看,望向了那个带着遮面斗笠的神秘人。 那戴着遮面斗笠的神秘人忽然将背负的双手从身后拿到前面来,脚下稳健的向前走了两步,低沉的声音道:“宫九,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吗?” 宫九道:“请教。” 戴着遮面斗笠的神秘人道:“你就算没有见过老夫,也该听说过‘陈御风’这三个字吧。” 宫九点点头,道:“宫某听说过。” 戴着遮面斗笠的神秘人道:“老夫实话告诉你,老夫就是陈御风。” 他原以为自己报出姓名后,对方会很吃惊,没想到,不但宫九没有吃惊,就连他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人露出吃惊的表情,好像早已知道他的身份似的。 只听宫九笑道:“原来尊驾就是万邪教十大高手之一的‘雪妖刀’陈御风陈长老,失敬,失敬。”谁都看得出,他说的只是客套话,并不是真的“失敬”。 陈御风不出江湖多年,一直在万邪教的总堂闭关修炼,如今出山,虽不敢说是目无余子,但多少也有些看不起“后生晚辈”,见宫九如此说话,鼻孔里哼了一声,伸手一摘,将头上的遮面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花白胡须的脸来。 这张脸,显得很是苍老,但这张苍老脸上的神色,却与那些普通人苍老之后的神情大不一样,如果说普通人苍老之后,便会像一个老人家,但这人不是,他虽然有着一张苍老的脸,但脸上的神情,却宛如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目光凛凛,湛然发出神光。 宫九虽然看不出陈御风的修为和功力,但他已经隐隐发觉,陈御风似乎已经进入了后天境界。这也难怪,“雪妖刀”陈御风活动的年代,就算是剑湖宫的上一代宫主,也未必能比得上,以年纪论,陈御风现在至少也有一百九十岁了,他能成为万邪教十大高手之一,当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陈御风见宫九面上露出凝重之色,便知道自己这一露面,给对方形成了一种压力,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怪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别人对自己露出“重视”的表情了,如今再次看到这种表情,他便有一种满足感。 “宫九,老夫出道的时候,你的师父只怕还没有出世呢,看在你剑湖宫是武林四大宫的份上,今日之事,就当是一场误会,你赶快带着你的人,尽速离开京城,不要插手本教的事。” 以他的身份,这么对宫九说话,本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没想到的是,宫九却是没动,反而仰首哈哈一声大笑,道:“陈长老,今日之事绝不是一场误会,宫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走的应该是你们万邪教。” 陈御风听了这话,面上不由一怒,翻腕一掌拍出,喝道:“宫九,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出手本来已经很快了,无形的掌力转眼就到了宫九身前,但宫九一招“卸甲归田”,双臂一翻,在身前一挡,竟然把陈御风的掌力全都挡了下来,身形动都不动。 陈御风面色微微一变,道:“难怪你敢用这种口气对老夫说话,原来是自恃有些本事。哼,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接住老夫多少掌。” 说完,出手如电,一掌接着一掌的拍出,每一掌都是无声无息,但每一掌都暗藏杀机,接掌的人稍一不慎,轻则重伤倒地,重则一命呜呼。 宫九既然将万邪教的人约到这里来相见,便已经想过陈御风会出手,见陈御风一掌接着一掌的拍来,他也不闪躲,运起功力,一掌一掌的接下。陈御风每拍一掌,便会便增一点力道,待拍完了十二掌之后,他已经将体力提升至七成。以他的修为和功力,虽然只是七成的力道,但已经足以震伤一个先天七品的初级高手,但没想到的是,宫九居然完全接了下来。 陈御风闭关多年,这次出来,对韩风和狼凤本以为是手到擒来,哪知到了京城后,却被剑湖宫的人横插一手,现在,他拍了那么多掌,却未能将宫九震退,在一众属下面前,多少丢了些面子,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杀气,突然将功力提升至九成,一掌拍出。 从陈御风阴沉沉的脸上,宫九已经看出他这一掌的潜力有多大,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功力运足,把宫主亲自传授给自己的一招剑掌施展出来,忽听“砰”的一声,只听得响声,却没有一丝风动。 刹那间,宫九身形一震,向后连退了五步,陈御风虽然没有被震得后退,但也身形晃了一晃。 陈御风面色一变,喝道:“好啊,在老夫这一掌之下,你居然没有倒下,也算武林中的一个人物。宫九,老夫最后给你一次忠告,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若然不然,这里将是你等的葬身之所。” 宫九走回原位,一脸的坚定,道:“陈御风,我宫九死不足惜,但你要知道,今晚你我双方真要斗个你死我亡的话,从明天开始,我剑湖宫和你万邪教必将正式开战,直至一方从武林中消失。” 陈御风怒道:“你敢恫吓老夫?” 宫九道:“这不是恫吓,这是事实,你自己看着办吧。” 虚夜月在场外看到这里,不禁为宫九的言行所震惊,为了她,宫九竟然拿剑湖宫的基业作为一场赌注,与万邪教拼命到底。这一瞬间,她几乎有一种要冲出去的念头,但她体内流着狼的母乳,忍住这股冲动,并没有失控。她知道,自己就算冲出去了,但剑湖宫和万邪教已经闹到了动手的地步,已经不可能会为她而让步,还不如继续静观下去。 陈御风虽然是万邪教的十大高手,但他也明白这么一个道理:他不是万邪教的教主,没有权力决定这件关系着万邪教走向的大事。 论辈分,他与万邪教上一代的教主,也就是有着“邪皇”之称的帝啸麟是同一时代的人,现在的教主,见了他,都要客气的尊一声“陈师叔”,但这又怎么样呢?在万邪教的教规中,教主握有最大的权势,无论是谁,只要是万邪教的人,哪怕你是修行了几百年的老一辈,也只能让教主尊敬你,却不能左右教主的意见。一旦发生大事,只有教主一人,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这个教规是万邪教第一代教主“邪圣”帝无情所立下的,为的就是防止一些有着极高身份的长老越权。凡是加入万邪教的人,从第一天起,都要将这条教规永远记在心上,谁若有半丝不满,全教上下,必将全力杀之。 陈御风来此之前,并没有得到教主的任何吩咐,只是受副教主邓不花所托,把韩风和虚夜月抓到以后,便押回总堂,交给他亲自处置。陈御风虽然知道这二十年多年来,教主多数时候在闭关练功,教内的大权,便落到了副教主邓不花的手中,说邓不花是“代教主”,一点也不过分,但邓不花毕竟不是正教主,他的话,自己是要听,但在没有见到教主,听教主亲口说出意见之前,他是不敢拿本教的命运开玩笑的。 是以,陈御风见宫九说得那么坚决,心里不禁有些动摇,宫九的一切言行,分明就是表明了绝不会罢手。不过,他陈御风若就此“认输“的话,不但丢了面子,回去之后,也不好向邓不花交代,想了一下,暗骂道:“邓不花,你这不男不女的妖人,老夫今日可被你害苦了。” 又想到宫九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强硬,无非是因为剑湖宫有着强大的实力,宫九若不是剑湖宫的人,又岂敢这么对自己说话?霎时间,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升起,陡然一声大喝,道:“宫九,今晚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夫若是空手而回,叫老夫面子何存?” 宫九道:“这个容易,贵教的损失,我剑湖宫可以用金钱来弥补。” 陈御风冷笑一声,道:“光是金钱,还不够。” “你还要什么?” “听说你们剑湖宫的剑湖里有许多宝剑,如果你剑湖宫肯割让一件上品圣器的宝剑,我想本教的教主或许会点头答应不再追究狼凤杀本教子弟之事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剑对一刀 别看宫九态度强硬,但他也知道真要与万邪教斗上的话,对剑湖宫甚是不利,听陈御风又讲和之意,顺口道:“区区一把上品圣器,我剑湖宫还给得起。” 陈御风道:“还有。” 宫九眉头一皱,道:“还有什么?” “老夫临走之前,想讨一些彩头。” 宫九听了,略一沉思,道:“好吧。”将手一挥,只见他身后的四个人全都走了上去,内中一人,就是林憧。 陈御风面色一沉,有些不屑地道:“他们是谁?” 宫九道:“他们四人是我剑湖宫八大剑王中的四位,联手之下,便是宫某,也无法抵挡。” “当真?” “宫某没有说谎的必要。” 陈御风想了想,将手一举,道:“你们都退到一边去。” 万邪教的一干人听了,不管是护法,还是长老,甚至是四妖,全都乖乖地都退到了边上,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就在他们退后的同时,宫九也带着十七个剑湖宫的高级剑士退到了另一边,给五人空出了一片不小的空地。 “报名。”陈御风双手背负,有些傲慢地道。 那身材矮小的老者道:“分水剑焦冲。” 那中年书生模样的人道:“三阳剑郭书全。” 林憧道:“豹子剑林憧。” 那个留着三缕长须的红面中年汉子道:“天机剑邱志。” 四个人自报姓名以后,在场外偷看的陆青瑶禁不住吃了一惊。剑湖宫的八大剑王成名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来,还不曾听过他们有过败绩,只是一个剑王,放在江湖中,已经是超一流的高手。四人联手的话,便是超级高手,也未必能够应付,陈御风虽然是万邪教的十大高手之一,修为深厚,但这一战,绝非那么轻松。 其实,陈御风也早已看出了这四个人绝非庸手可比,以他的功力和身手,想要收拾一个剑王,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要同时收拾四个剑王,那就有些困难了,而且,四个剑王来自剑湖宫,修炼的时候,应该是在一起的,对于一起对敌,自有他们独特的手法,四人联手之力,只怕绝不是四人合力那么简单。 再加上剑湖宫毕竟是武林四大宫之一,两千多年来,总能涌现出一个个的高手,剑湖宫的人虽然只是“练武”,但已在“练武”一途中寻找到了更加合适的功法。这两千多年来,天下以“练武”入道,飞升天外的高手中,剑湖宫就多达四个,剑湖宫的武学,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陈御风也不敢太大意,道:“不知四位想怎么斗?” 林憧四人虽然都是先天七品的初级高手,但他们深知陈御风的厉害,联手对敌,也没有多少胜算,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只听那名叫焦冲的老者道:“陈长老是前辈,我四人既然向你领教,就应该拿出真本事出来,陈前辈若有雅兴的话,不知能否接我四人的一个剑阵?” 剑湖宫成立以来,便以剑道而著称,与同是四大宫之一的天刀宫并存武林,成为一对武林中的神话,四个剑王所布下的剑阵,一定是深得剑湖宫剑道的精髓。 不想,陈御风听了,却是傲笑一声,道:“你们就算搬出剑湖宫的‘诛仙大剑阵’来,老夫也不见得会输给你们。出手吧,老夫接下就是了。” 焦冲道:“陈长老既然有这等雅兴,我四人就得罪了。”话声一落,四人身形一晃,早已把陈御风围在场中,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陈御风左右看了一眼,竟然双手背负起来,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儿。 焦冲、林憧、郭书全、邱志见他如此傲慢,心底微微生气,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如果怒形于色的话,动手的时候,不免会失了水准,因此,他们将这股怒火化为满腔的斗志,心神一沉,四人一声大喝,将手一扬,但见四道剑光闪出,齐向场心的陈御风攻了过去。 四人的宝剑都是中品的圣器,焦冲的剑是白色的,林憧的剑是绿色的,郭书全的剑是红色的,邱志的剑是蓝色的,四剑齐出,当真是威力无穷,不但将场内的所有退路全都封死,还激发出一浪浪的剑气。 陈御风虽是表现的傲慢自大,但他其实早已蓄势以待,见四人出手,霍然运起了护体真气,周身涌出一道淡淡的光圈。 宫九见了,面色不由微微一变,暗道:“这等神功,莫非就是万邪教的真传,那名叫《万邪经》上的功夫?听说《万邪经》上的绝学,就算是万邪教的高层,能学到的也并不多,想不到陈御风已经学了,而且看上去造诣还很深厚。” 就在他猜想的时候,四道剑光早已挟着极大的力量,飞刺到了陈御风的身边。陈御风身上的那道光圈一遇外力,立时产生反震,竟把四个宝剑震得抖了一抖,向后退了好几尺。 这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林憧四人眼见陈御风的护体神功如此厉害,哪里还会轻敌,运足功力,控制着手中的飞剑,将那套剑阵施展得开来,随着他们的出手一次次增多,那股剑阵的威力终于彻底发挥出来,在陈御风身边涌出了数百道剑气,大有随时可以刺破陈御风的护体神功之势。 陈御风的护体神功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长时间使用,他之所以展示这个神功,无非是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过了一盏茶时间后,忽听他一声长啸,右手半空中转了一圈,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 这把刀乃上品圣器,周身雪白,像是一片白雪似的,挥动之时,还能带起丝丝寒意。雪亮的刀光饶身旋转,把全身保护得严严实实,还时不时的采取反攻之势。陈御风一拿出雪妖刀,立时便起了巨大的效果,四个剑王虽然不是吃素的,但也只能竭力应付。 陈御风原以为自己拿出真功夫之后,三十招一过,必定能破这个剑阵。不想,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个剑阵的厉害,转眼六十招过去,他还是没能将这个剑阵破掉,更不要说打伤四人,心底微微吃惊。 他原想凭着一身深厚的内力,仗着手中的雪妖刀是上品圣器,只要能让他结结实实的击中任何一把剑,就能令这把剑的威力失色,没想到的是,他有好几次击中了四剑中的一把,但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但没能将这把剑震飞,自己反而被震得手腕微微一麻。 试了几次以后,次次都是一样,才知这个剑阵着实厉害,业已形同一体,自己只要击中其中的任何一把剑,其他三把剑都会借着剑阵的玄奥,将自身的力量,在瞬间传送到所中之剑之上,也就是等于他同时在对抗四把剑。 四件中品圣器的力量,绝不在一件上品圣器的力量之下,而且,林憧四人加起来的内力,是要在陈御风之上,因此,陈御风才会感觉手腕麻疼。不过,虽说是如此,林憧四人也不敢与陈御风这么对抗下去,只能凭借剑阵的玄奥,尽量消耗陈御风的体力。 很快,百招过去了,陈御风气势虽强,但每到关键的时候,总会被林憧四人所布下的剑阵所压制。一时恼恨,陡然发出一声大喝,脚下移动,边战边走,周身涌出强大无匹的的力量,将刀势发挥到了极致。林憧四人知道陈御风已经动了真火,哪里会有半分大意,施展所有手段,将陈御风死死缠住。 陈御风这一发威,虽然有着不小的效果,但来来去去,也只能在两丈之内走动,还不能破去这个剑阵。 过了一会之后,陈御风身上的气势渐渐消减,像是由于过于消耗体力,显得有些不支了。林憧四人原可以乘势追击,一鼓作气之下,将陈御风困在核心,但不知怎么的,他们的心里有着一种预感,陈御风的这个表现,可能只是一个假象。 宫九看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以他的眼力,已经隐隐看出陈御风是在积蓄下一次的攻击力量,林憧四人这时候如果乘势追击的话,一旦困不住陈御风,那么,由于他们一阵的追击,必将消耗大量的体能,而陈御风到时候一发威,剑阵难免会被破掉,就连林憧四人,也必将受到重伤。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林憧四人不要冒这个险,最好是暗暗蓄气,在林憧发威的那一刻与他狠狠的硬拼一下,这样的效果可能比现在的乘势追击要强一些。 他的这个想法,林憧四人也想到了,四人与陈御风斗了半天,早已知道陈御风的厉害,所以,他们宁愿选择见好就收。 宫九看到四人并没有趁势攻击,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林憧四人采取这样看似保守的打法,就算最后剑阵被破掉了,四人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陈御风所谓讨些彩头,无非是给他面子,让他威风威风。 场上的五人又斗了三十多招之后,陈御风见林憧四人并不上当,始知剑湖宫的这四个剑王果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好胜之心,暗暗的蓄积力量,以作最有威力的一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挑拨 激战之中,陈御风忽然一声大吼,手中的雪妖刀突然脱手飞出,化作一道巨大的雪影,在身边急速的转动,哪里还能看得见他的身形。林憧四人将剑阵的力量催动的极致,控制的飞剑更是暴涨开来,化作一道道的剑影,与那股巨大的雪影缠在了一块。 只听“当当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场内狂风激荡,剑气和刀气四下扩散,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气圈,两边的人,都退得远远的。 忽听“轰”的一声,一股骇人的气浪由中心扩散开来,所到之处,无人可挡,草木尽碎,地裂土飞,场上一片狼藉。 下一刻,位于陈御风四方的林憧、焦冲、郭书全、邱志,全都被一股刀气震得向后退了三步,嘴角流出了血丝,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场中的陈御风,头发虽然有些散乱,但并没有受伤,一双冷厉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种惊诧。他已经将拿手绝活施展了出来,原以为林憧四人必将倒下,至少也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想不到的是,林憧四人的身体之强硬,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四人虽然受了内伤,退了三步,但仍是控制着飞剑,没有使得剑阵有所破绽。 雪妖刀落回了陈御风的手中,四把飞剑距离他不过一丈,随时可以发动下一轮攻势。直到此时,陈御风才明白林憧四人的的斗志,他们是宁愿战死,也不会率先罢手的。 对手越强,陈御风的好胜之心也就越大,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好胜。他细想了一下,认为林憧四人已经被自己打伤,虽说剑阵还没有破掉,但可以说自己已经胜了,如果真要破掉此阵才能罢休的话,而林憧四人又会以死守的心来维护剑阵,到时候自己一旦破掉剑阵,也就是与四人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自己将四人杀死,自己只怕也要身受重伤,还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他将雪妖刀一收,道:“剑湖宫的剑阵果然名不虚传,老夫领教了。” 林憧四人见他不打了,也就把自己的兵器收回了手中,擦去嘴角的血迹,正要走回自己人的那一头,忽听一个声音怪笑道:“想不到万邪教竟会如此轻易认输,可叹啊可叹。” 听了这个声音,许多人都是脸色一变,陈御风并没有变色,像是早已知道这人就在附近,道:“三位在旁看了多时,也是时候出来了。” 话声刚落,忽见三道人影从另一方的黑暗中踏空而来,到了近前,身形缓缓降落,身手之高,端的不是不同凡响。 韩风在外看到这里,心底微微惊奇,暗道:“这三个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暗中偷看剑湖宫和万邪教在此相斗。”素不知自己三人何尝不也是胆大包天,也在边上看着,若不是他们有那把破羽扇保护,只怕早已被陈御风发觉了。 突然来到的这三个人,分别是一高两中的男子。高个子的男子站在最前,身穿一件玄色长袍,三角眼,阴森森,看年纪,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儿。身后两人,一个身穿白袍,六十出头的样儿,另一个身穿长衫,五十来岁的样子。 宫九见了这三个人,面色微微一变,像是认得他们。 陈御风却不认识这三人,冷冷地道:“你们是谁?” 那高个子的男子道:“在下尹光昱。” “尹光昱?”陈御风眉头轻皱。 这时,林憧四人已经飞身退了下去,而万邪教的人也到了陈御风的边上,只见一个精干的中年汉子走到陈御风身边,低声道:“陈老,这尹光昱是勾魂帮的总巡查。” 陈御风面色微微一变,大声道:“尹光昱,尹白真是你什么人?” 尹光昱笑道:“他是在下的师父。” 陈御风嘿嘿一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后。想当年,老夫与令师斗了三次,每次都是半斤八两,算得上一号人物,不知他还活着世上吗?” 尹光昱道:“他老人家当然还活在世上,只是像前辈一样,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来走动了。” 陈御风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挑拨?” 尹光昱显得十分镇定,道:“这件事何必用得着晚辈挑拨?贵教邓副教主的义子被人所杀,贵教只管找凶手报仇便是。剑湖宫突然插手,分明就是硬要与贵教过不去,贵教若就此退走,岂不是让武林同道……”底下的话,却没说下去,但他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 林憧喝道:“尹光昱,这件事与你勾魂帮无关,滚。” 尹光昱身后那两个人听了这话,面上勃然变色,就要一跃而出,尹光昱淡淡一笑,将手一举,道:“两位切勿动手,咱们要是动了手,可就与剑湖宫结上了梁子,虽然早在几十年前,我勾魂帮已经同他们剑湖宫有过一段过节,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还是不要再与他们结下梁子的好。” 这话暗中有话,陈御风来了兴趣,问道:“尹光昱,你勾魂帮几十年前与剑湖宫有什么梁子?” 尹光昱怪笑一声,道:“四十年前,剑湖宫的一个女弟子勾引我勾魂帮的一个子弟,这件事江湖上众所周知,陈前辈闭关多年,难怪没有听说。” “胡说,当年之事分明是你勾魂帮的不良弟子施展妖术,迷惑我剑湖宫的人,坏我剑湖宫的名声。”林憧怒喝道。 尹光昱面色一冷,道:“我勾魂帮的名字虽然有些不好听,但也不是随便对人施展勾魂之术的,你这么说,是对我勾魂帮的诬蔑。” 林憧大笑一声,道:“诬蔑?当年的事,只要是个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尹光昱气得面色微微一白,但他没有发作,忽然一声怪笑,道:“当年之事,已经成了过往,再提它,只能是徒增烦劳。陈前辈,今晚之事,你打算就此了结吗?” 勾魂帮是武林六大帮之一,帮中人的行事十分诡异,据说堂主以上的人,都会施展勾魂之术,也就是功法中的“练魂”。“练魂”修炼到极致之后,不但可以勾人三魂六魄,使人变得痴痴呆呆,而且还能练出“魂体”。当然,能练成“魂体”的人,那都是后天境界的高手,少之又少。 陈御风虽然闭关多年,但对勾魂帮的行事作风,早些年的时候,还是知道的,所以,对于尹光昱的话,他丝毫也没有“入彀”,做出潇洒的状态,道:“剑湖宫愿以一件上品圣器了结此事,算是给了我万邪教一个面子,今晚之事,当然是就此作罢。” 尹光昱道:“难道贵教邓副教主的义子就只值一把上品圣器吗?” 陈御风哼了一声,道:“尹光昱,老夫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尹光昱见他有些生气,不便再说下去,道:“倒是在下失言了。” 陈御风朝宫九望去,道:“宫九,老夫回去之后,会将你剑湖宫的意思传达给本教教主,如果本教教主同意罢手的话,我教自会派人去你剑湖宫拿东西。如果不同意,嘿嘿,到时候你我两家,只怕要好好的斗上一番了。” 宫九知道陈御风的话只是场面话,淡淡一笑,道:“那就不送了。” 陈御风将手一挥,当先起身破空射去,万邪教的一干人,也都各自施展身形,追了上去,片刻之后,万邪教的人已经走得一个不剩。 万邪教的人走后,宫九望向尹光昱,说道:“尹总巡查,你好兴致啊,怎么突然来到了京城。” 尹光昱笑道:“听说你剑湖宫的人已经来到了京城,我勾魂帮岂能落后,自然也要有人到京城来看看。” 宫九摇摇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尹光昱一怔,道:“你不知道?”接着,怪笑一声,道:“你既然不知道,那就不用再说了。”说完,将身一晃,退出了场上。那两个人,也都是双肩一晃,转眼没入黑夜中。 勾魂帮的人一走,只听郭书全诧道:“难道京城将会发生什么大事吗?” 宫九道:“我们来此已有几日,你们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林憧四人沉思了一下,忽听邱志道:“有一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就在昨天,我在一家酒楼吃饭的时候,曾听到两个人议论什么华家旧宅。” “华家旧宅?是怎么议论的?” “听那几个议论的人说,华家旧宅在闹鬼。” “闹鬼?” “只因那几个人都是普通人,我当时听了,也没放在心上,如今仔细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 “何处不对?” “那几个人议论的时候,虽然有些兴奋,但一脸的正经,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宫九听了这话以后,想了一想,道:“志强,华家旧宅闹鬼的事,你明日就去查探一下。” “是。”邱志道。 宫九又对焦冲和郭书全道:“焦冲、书全,你们两个明日启程赶回去,务必早日将今晚之事禀告宫主,也好让宫主有个准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王大石 焦冲和郭书全道:“是。” 宫九道:“咱们走吧。”说完,身形一晃,早已远去。其他的人,也都施展了轻身功夫,跟在了后面,转眼之间,一群人早已消失在夜色里。 待场上安静了之后,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才从隐身之处出走了出来。 陆青瑶道:“虚姐姐,剑湖宫为了你的事,不惜与万邪教作对,这个‘恩’,可是不小啊。” 虚夜月淡淡地道:“剑湖宫自己要多管闲事,我也无法控制。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反正我是不会把师父的下落告诉他们的。” 陆青瑶笑了笑,道:“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轻易将这件事说给剑湖宫的人听的。” 韩风道:“事情演变成这样,那也是好的。剑湖宫的态度如此坚决,我想万邪教的教主绝不会拿全教上下当成一场赌注的。” 他的话,陆青瑶倒是同意,只有虚夜月,看上去像是有些闷闷不乐。这也难怪,虚夜月虽然没有要剑湖宫的人出头,但不管怎么说,事实上,剑湖宫的人的确是代她出了头,如果万邪教的教主同意剑湖宫以一件上品圣器来交换取这件事的平息,那样的话,无形之中,她虚夜月是得到了剑湖宫的“恩惠”的,虽说这“恩惠”是她不想要的,但现在已经是事实。 剑湖宫这么做,不管是想博得她的好感,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最后的结果,只怕就是要求她说出“老道姑”的下落,而在她看来,师父的事,大过了天,除非是得到师父的首肯,她才会有所吐露,不然的话,即便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半个字的。这就是她有些苦闷的原因。 陆青瑶十分聪慧,见了虚夜月的表情,便拉着她的手道:“虚姐姐,这件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剑湖宫硬要搀和进来,那是他剑湖宫的事,只要你觉得问心无愧,不必在乎别人。” 韩风也看出了虚夜月的为难之处,安慰地道:“夜月妹子,虽说剑湖宫无形中帮了你的忙,同时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但我们又没有求他们这么做,说到底,这只是他们单方面的事。如果这样都要让我们‘感恩’的话,岂不是许多人都可以这么做?得到‘恩惠’的人岂不是都要给他们烧香拜佛?就像陆姑娘说得那样,你不用放在心上,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虚夜月听了两人的话,心里顿时放宽,笑道:“你们说得对,如果我因这件事而乱了方寸,那我就不是武林九凤之一了。剑湖宫的人这么做,也只能增加我对他们的好感,但要我说出师父的下落,现在还不可能。” 韩风见她已经想明白,为她暗暗高兴,当下,他又把两女叫到自己身边,暗运真气,口中念道:“肥猫哥,你是宇内第一大帅猫。”将手中的破羽扇摇了一摇。 说来真是神奇,破羽扇一摇之后,三人只觉眼前一花,突然由乱坟岗内来到了一间屋子中,而这间屋子,正是韩风所住的客房。 陆青瑶仍是显得惊奇不已,想要从韩风手中借“移形神扇”来研究研究,韩风却已经将“移形神扇”放进了储物的宝贝中,她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但心里面却打定了主意,只要有机会,便要想韩风借来看看。 陆青瑶来头颇大,身上本来藏着不少宝贝,但不管是那一件,都比不上韩风的这件“移形神扇”,也难怪她会为“移形神扇”而动心。就算是虚夜月,也颇为动心,只是因为她是韩风的“丫头”,不好意思开口借来看看而已。 三人回到客栈之后,虚夜月和陆青瑶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万邪教的人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京城,那么,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以,这一晚的后半夜,三人都睡得十分香甜。韩风睡得尤其安适,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大中午,才慢慢醒来。 韩风梳洗过后,吃了午饭,却听得店小二来报,说客栈外有人要找他。他出去一看,只见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形又高又瘦,像是一根竹竿,一双眼睛又细又长,显得甚是怪异。 这汉子身穿一件便装,乍一看去,不像一个会功夫的人,只见他朝韩风一拱手,道:“阁下就是韩风韩兄弟吗?” 韩风也拱了拱手,道:“在下正是韩风。” 那人道:“在下刘长喜,今日特来带韩兄弟到考场去的。” 韩风听了,大喜,问道:“刘大人,已经办妥了吗?” 刘长喜道:“韩兄弟,刘大人三个字,刘某承受不起,你是两位大神捕的朋友,也就是我刘长喜的朋友,就叫我一声刘兄吧。” 韩风道:“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接着,刘长喜便给韩风说明了一些情况,说考场设置在外城的一个校场里,现在赶去的话,可能两日后才能回来,希望韩风能跟同行的伙伴说一声。韩风将自己要去校场的事说给了虚夜月听,要她在客栈安心等待,这就跟着刘长喜前去了。 京城之大,前面早已说过,两人在路上疾走了半天,这才出了内城,又走了半天,才出得外城。当两人来到校场外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这个校场原是驻守在京郊八十万大军中的某个要点,但现在,这个要点已经变得不怎么重要,除了一些军士偶尔会来这里练兵外,多数时候,都是闲置的,甚至外人还可以租下来干其他的事,比如办酒宴什么的。 由于这个原因,这个校场比起那些有着大批官兵把守的营地来,这个校场显得宽松了许多,看守校场大门的官兵,也只有四个人,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不过,一旦有人进出的时候,这四个人就立时做出很精神的样儿来。 韩风与刘长喜来到的时候,这四个官兵正是这样的表现,待韩风和刘长喜走了之后,四人又开始变得有些蔫了。 校场很大,刘长喜带着韩风在里面走了好一会,才把韩风安排进一间屋子里,让韩风住在里面。 这时天色将黑,当然不可能经行考核,要考核的话,也要等到明天。 刘长喜陪着韩风吃了一顿晚饭,将考核的事对韩风详细的说了一下,要韩风做好准备。饭后,刘长喜去拿了一张表格来,要韩风填一下。韩风胡乱填了一下,便交给了刘长喜,刘长喜看也不看一眼,就把表格卷了收起。 这一晚,韩风就在校场里的客房睡下了。第二天,天还没亮,韩风就从床上坐起,盘膝练功,直到天亮的时候,他才起来盥洗。这时,有人送来了早点,韩风也不客气,将早点吃个尽光,然后出了房间,向考场走去。 不多时,他已经来到了场地上,却见场地上已经来了不少人,这些人的穿着多数都是一身劲装,显见都是来考试的。有那彼此认识的,便聚在一块儿聊天,也有的却在那“呼呼”的活动筋骨。 韩风一个都不认识,便站在原地,四周乱看。过了一会,到了时辰之后,只听三声炮响,然后来了一大批官兵,在场地的四周站着,接着,便有一个武官带着几个随从走到了台上,要参加考试的人排成队伍,以高矮顺序排列。 韩风原以为自己身形高大,一定会排到倒数第一个,没想到的是,他所排的那一队,竟然有人比他还要高,简直可以同南天霸和南天雄兄弟一比。 韩风回头看了一眼,见这人身形虽然有八尺来高,魁梧之极,但脸上仍是带着一些憨厚之色,看上去也就十七岁的样儿,比自己还小,趁着场上还没有安定,便低声问道:“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个子傻傻的一笑,道:“我叫王大石。” 韩风听了这个名字,险些笑出声来,只觉这名字既平实又有些有趣。 王大石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韩风道:“我叫韩风。” “你就是韩风?” “你认识我?”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韩风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了。他来京城还不到一个月,而且接触的人,不外乎是白龙会、摘星楼、神捕司这三家,王大石居然听说过他,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我与你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会听说过我?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王大石摇摇头,道:“不会,我听人说过你的相貌,刚才在人群中看到你,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不好意思询问而已。” 韩风越发不明白,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呵呵,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我一旦告诉你,会被她骂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韩风正要追问,这时候,台上的那个武官已经大声叫场上安静,韩风只好收住话头,朝台上看去。 那武官说了一些话之后,便请一个职位更高的武官上台,却是一个副都督。副都督是武官中的正二品官职,甚有权势,一开口,身上的那股气势就显露了出来,很是威风。 第一百二十五章 校场考试 这一次考试,韩风早已听刘长喜说过,是由朝廷军内的人主持的,大多数是招收军中的人。韩风来考试,不过是经行一场考核而已,并不像其他人那么严格,当然,除了他之外,有些人的情形与他颇为相似,只是彼此不知罢了。 那副都督扯着嗓子吼了几句,中气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个会家子,内力不低。说了一些废话一般的场面话之后,这才走下台去,然后,先前的那个武官上台来,宣布考试开始经行。 由于来参加考试的人多达上千人,因此,将这上千人分成了十组,每一组经行一种,考完之后,便互相交换。经过一番调配之后,韩风与王大石分到了一组,两人所在的一组,既有样子看似富家弟子的人,也有一般的贫民百姓,反正就是地位颇为悬殊。 大明帝国是一个封建制的国家,当然会有等级,如果一般的贫民可以经过这样的考试和那样的考试来进入官场,那今后就可以改变一生的命运,轻则衣食无忧,重则升官发财,甚至是封侯拜相。 不过,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度里,和平的年代,还没有几个贫民出身的人可以做到封侯拜相,往往是那些大财阀的子弟,就算没有什么功绩,也会得到封赏。 韩风这一组第一个要考的就是臂力,场地上分别有三百斤、五百斤、八百斤、一千六百斤、三千斤五个等级五个重物,能拿得得起三百斤重物的,才算合格。在十项考试中,只要有一项不合格,就得取消继续考试的资格,相当的残酷。来参加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功夫的人,举重一项,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不合格的。 韩风排在了这一组的第十三个出场,第一个出场的是个相貌颇为英俊的青年。这青年虽然也是一身劲装,但大概是出身好,劲装显得颇为华丽,一看就知道料子是上等货,只见他走到场上之后,直奔一千六百斤的重物而去。 到了重物前,那华服青年双手伸入事先预留的缝隙里,竟然一口气将那重物拿了起来,直到考官喊了一句“合格”之后,他才将重物轻轻的放回原地,有些得意的望了其他考生一眼,走到了一边。 接下来,便是第二个考生,他选择的是五百斤的重物,轻轻松松拿起,然后放下,气定神闲。到第十二个考生的时候,也就是韩风前面的那一位仁兄,只见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八百斤的重物前,似模似样的活动了一下身子骨,然后这才去拿重物,起先第一次没有拿起,引起不少人的笑话,第二次却成功的拿了起来。 轮到韩风的时候,他想到哈哈大师对他说过的话,也就不好意思去动那三千斤的重物,最后选择了八百斤的重物,一口气拿了起来。 王大石排到了第三十四名,轮到他出场的时候,众人见他块头大,只道他会尝试去拿三千斤的重物,没想到的是,他走进了场上之后,居然直奔三百斤的重物而去,引起不少人的笑话,就连考官,也觉得这大家伙有些中看不中用。 王大石听了旁人的笑话,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韩风也看不出他究竟是真的“外强中干”,还是与自己一样,都是要低调的。三百斤的重物对于王大石来说,显得轻若无物,一下子就拿了起来,自然是合格了。 轮到第九十九个人出场的时候,那人身形高瘦,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但韩风见了这人,却觉得这人绝非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只见这人身形一晃,转眼到了那三千斤的重物前,只用了一只手,便将三千斤的重物稳如山岳的拿了起来,使得许多考生吃惊不已,就算是考官,也觉得这人真是厉害。 那人将三千斤的重物放下之后,一脸冷冷的走到了一边,韩风虽觉这人有着不小的本事,但对这个人,却丝毫生不起一点好感,只觉得这人的一双眼有些阴森,别说和他做朋友,就算是稍微靠近他一点,也会被他身上的一股戾气所排斥。 一百个人考完举重之后,全部合格,便与另一组的考生交换。交换的这一组考生考的是轻功,远比举重困难得多,已经有一半的人没有合格,淘汰出场。考校轻功的地方,是一片沙地和一个水池。 那片沙地有三丈多远,稍微有些轻功底子的人,三丈远的距离,可以轻松跳过,但在三丈远的沙地之后,却是一个水池,考生要在跳过沙地之后,落在水面上,踩水而过,如果池水打湿了裤脚,便算是不合格。 韩风所在这一组,第一个出场的那个华服青年像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负责点名的一个兵卒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之后,他便毫不犹豫的朝沙地跑去,距离沙地还有一丈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起跳,宛如一只飞鸟般越过沙地,落在水面上。 还未看清他是怎么落在水面上的,他的人便踩着水面,转眼走过五丈长的水池,达到了对岸,轻松之极。负责监看的两个副考官,全都是眼力惊人之辈,只是瞧了一眼,便瞧出那华服青年并没有打湿裤脚,同时叫道:“合格。” 那华服青年又得意的朝众考生远远的看了一眼,走到了一边。不知是由于第一个华服青年太强,还是其他的原因,后面的几个考生,都没有合格,不是打湿了裤脚,就是半只脚落入水中,走了几步,知道已经不可能合格,只得跳到了边上,算是弃权。 轮到韩风前面那人的时候,那人往左右两个掌心吐了吐口水,朝沙地跑去,眼看到了沙地边上,他都没有起跳的意思,韩风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不过,这人总算在沙地边止住了脚步,拍着胸口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准备好。” 考官瞪了他一眼,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要胡来的话,本考官可以随时取消你的资格。” 那人笑嘻嘻地道:“大叔别生气,我下次一定好好跳。”往回走了过来。 韩风见这人举止怪异,谈吐风趣,不由得注意起对方来,只见这人六尺三四的身材,生了一对小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十七八岁的样子,说不上俊美,但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韩风暗道:“我先前差点看走了眼,只道他是一个普通的人,如今仔细一看,才知道他居然与我一样,都是假装平常的。”听得喊话的小兵卒喊道:“魏景宏,第二次。”就把“魏景宏”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上。 魏景宏站定之后,深吸一口气,一声怪叫,朝着沙地飞跑过去。来到沙地边上的时候,也不见他怎么起跳,人便直接从沙地的上空飞了过去,落到了水面上时,丝毫不停留,连一点水花都不溅起,瞬时到了对岸,然后又假装大口喘气,道:“累死我了。” 这么一来,坐在一边观看的考官不禁站了起来,但很快又坐了下去,暗道:“这家伙原来是扮猪吃老虎,我险些看走了眼。”朝魏景宏多看了两眼。 由于参加考试的考生在考试之前,都会填一份表格,这些表格只有上层的武官才能知晓,场上的考官只是中层人士,只知道考生的姓名,却不知道考生的来历,所以,这个考官虽觉得魏景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也不知道他究竟出身何门何派。 魏景宏一过,便是韩风,韩风暗道:“所有的风头都让魏景宏给占了,我还是低调一些好。”听得小兵喊自己的名字,便朝沙地跑去,到了沙地边上之后,这才施展身形,从沙地上空越过,落在水面上之后,略微顿了一顿,这才踩着水面过去。当然,结果是他达到了合格。 在此之后,王大石之前,除了七个人合格外,其他的人都被淘汰了。轮到王大石的时候,众人只道以他的身材,轻功不一定很敏捷。没想到的是,与先前举重不同,这一场,他显得极为的高调,朝沙地大步走去,来到沙地边上时,忽然双足一顿,宛如一只大鸟般越过沙地,落在了水面上,脚底下像是安装了什么玩意似的,居然在水面上滑动,只带起丝丝的波纹,很快就到了对岸,跳上了岸。 那两个负责监看的副看官像是看傻子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去看他的鞋底,发现没有打湿裤脚,这才喊了一句合格。 王大石之后,多数人都没有合格,只有十八个人合格。 轮到那其貌不扬的汉子的时候,只见他学着王大石的样儿,一直走到了沙地边上时,这才起跳,但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双脚即将落到水面上的时候,也不见他作势,便施展了“蹑空术”,直接从水池的上空飞了过去,这比单纯的踩着水面过去要困难得多,两个监看的副考官心里微微吃惊,也不看他的鞋面,直接喊合格。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请吃饭 考完轻功之后,韩风所在的这一组,就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个考生。稍微等了一会,便去参加第三项考试。 第三项考试是射箭,韩风虽然没有学过射箭,但他仗着内力深厚,以及十分高明的手法,不以准为主,而以力度为主,熟悉一会弓箭之后,只是一箭,不但射穿了整个箭靶,还将箭靶后面的一个专门用来测试考生手劲的铜片洞穿,引得考官面显惊讶,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这一项考试,韩风所在的这一组,并没有一个人淘汰,个个都算合格。射箭一项考完之后,便与刚考完“回答实战问题”的那一组调换,“回答实战问题”在一个密封的大屋子里经行,里面安装了一种特殊的晶石,除非是先天六品的高手,否则的话,想要偷听到里面的谈话,根本就不可能。 排在第一个的华服青年进去以后,不多时,他步伐轻快的走了出来,仍是一脸的得意,一看他的神情,谁都知道他已经过关了。韩风见他每次都表现得如此轻松而又得意,不禁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上。华服青年的名字叫夏侯玉龙。 魏景宏是面上带着笑进去的,出来的时候,也是带着笑,好像那笑就没停顿过,一直保持在脸上。当他走到夏侯玉龙等人边上的时候,显然也是合格了。 轮到韩风的时候,韩风一进大屋子,门便关了起来,屋里除了两盏壁灯之外,连个窗户都没有。正前方,坐了五个一脸严肃的考官,中间那个为正考官,左右四个为副考官。 “坐!”正考官冷冷地道。 韩风在放在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刘长喜早已将十项考试的类型告诉了他,叫他上场的时候不要害怕,一切如常便是。因此,他坐下之后,暗地里吸了一口气,使得自己的心情平和了下来。在这样的气氛下,一般的人,还当真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在屋里待得稍长一些,也会憋得喘不过气来的。 韩风要回答的问题一共是三个问题,他虽然没有从刘长喜哪里得到答案,但他口才不错,涛涛说个不绝,凡是觉得有关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五个看官听得直皱眉头,韩风也不管他们,直到将想说的都说出来之后,这才住口。 五个考官互相看了一眼,那正考官道:“你究竟有没有看过兵书?” 韩风老实道:“没有。” 五个考官一怔,只听一个副考官道:“你连兵书都没有看过,居然也敢来考试,俺真是佩服你。” 五个考官低声商议了几句,只听正考官道:“你说得长篇大论,许多都是废话,但一些句子,却又显得很有道理,勉强算你合格。” 韩风听了,大喜,起身朝五个考官行了一礼。在十项考试中,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项,现在,他“勉强合格”,甚是高兴,出了大屋子,也显得有些春风满面。 此后,便由其他的考生进去,出来的时候,有的垂头丧气,显然没有合格,轮到王大石的时候,韩风还有些担心他这方面会吃亏,没想到,他的担心有些多余,王大石出来的时候,虽是摸了摸额上的汗,但并没有被叫出考场,而是走到了他们这边,算是合格了。 那其貌不扬的汉子进去的时间特别长,出来的时候,走到了韩风等人这边,可见也是过关了。 最后一个考生进去没多久,便被人轰了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考生被轰出来之后,又叫又骂:“他妈的,你们收了我老爹的钱,居然不让我合格,这算什么道理?我要告御状,揭发你们这些贪官。” 韩风瞧得惊奇,不料,场上的官兵们却是一个都不动,像是见惯了似的。两个下级武官走了上来,将那考生左右一架,那考生就算有些武功底子,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但口中仍是大骂不止。 那两个下级武官夹着这个考生走了几步后,其中一个喝道:“别以为你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要怪的话,就怪你的老爹没有找对人,再敢乱吠,我打落你的牙齿。” 那考生听了这话,再也不敢“乱吠”,乖乖的让两个下级武官夹着离开了校场。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绝不是什么“大新闻”。像大明帝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只要还存在等级,就必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弊端,不论是哪一方面,多少都会有丑陋之处。每一次考试,不管是文考,还是武考,都会有一些人自恃家里有些钱,以为自己找对了人,没想到结果却是被人骗了,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嗣后朝廷会追查一下,但多数时候都是不了了之,查到谁的头上,顶多也就处罚一下,或者降级,混过三五年,又能回到原来的位子。朝廷里虽然不凡正直的官员,但由于派系林立,一旦真要大动一番的话,势必引起骚乱,谁也不敢乱来。 是以,这个恶习在大明帝国存在了两百多年,虽然除不去,但也一直没有出现大麻烦,实在闹得有些过分的话,自会揪出一个“替罪羔羊”,以斩首而结束民怨。 “回答实战问题”一项考完之后,韩风这一组剩下的人也就是十七八个。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黄昏时分,今日的考试便到此为止。其他的考生三三两两出了校场,韩风却是向自己所住的屋子走去。 晚饭的时候,刘长喜来了,听说韩风考得还算不错,也就放心了。与韩风聊了两句,为了避嫌,又自去了。 这一晚,韩风睡得甚是踏实。到了第二天,他仍是天不亮就起来,盘膝练功,天一亮才起来盥洗,吃了早饭,仍去场地里经行考试。 昨日考了四项,今天却要考六项,但因为昨天的四项考试已经淘汰了许多人,场上就只剩下了三百多个考生,可以在一天之内考完。韩风这一组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太好,最差的一组,只剩下了七八个考生,最好的一组,却还有七十多个考生。 当然,这并非是说好的一组就很强,或许只是因为昨日的考试没有遇到困难,今日的考试,或许就会遇到障碍了。 韩风最担心的“回答实战问题”一项都关了,今日的这六项,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经行到下午的时候,六项考试已经全部过了关。 同一组中,十项考试都合格的考生中,除了韩风之外,还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分别是王大石、魏景宏、夏侯玉龙、仇千仞和龙万达。那仇千仞就是其貌不扬的汉子,至于龙万达,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六人全都合格之后,便听得考官要他们回去等通知。韩风昨晚已经对刘长喜说过,只要一考完,他便要回去,因此,他一个人出了校场,施展轻功,往城中赶去。 才赶了数里,忽听身后传来王大石喊他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王大石从身后跑了上来,宛如一座小山似的。 “韩风,有空吗?有空的话,能不能让我请你吃一顿饭?”王大石笑呵呵的道。 韩风见他如此友善,遂笑道:“你请我吃饭,我当然高兴,但是,我点的菜可不便宜。” 王大石笑道:“我有的是钱,随便你怎么点,我都付得起帐。” 话声刚落,忽听一个声音道:“大家都在同一组考试,而且运气都好得不得了,全都过了关。王老弟,你既然请他吃饭,没道理不请我啊。”随着话声,魏景宏从远处走了上来,脸上带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王大石见了他,也很高兴,道:“原来是魏兄,既然魏兄这么说,我也连你一块儿请吧。” 魏景宏伸手拍了拍王大石的肩膀,道:“这才是好汉子。” 王大石憨厚的一笑,道:“我师父常常教导我,说我要多结一些朋友,多一些朋友,总是好的。” 魏景宏望了一眼韩风,然后对王大石道:“王老弟,只要你请我吃饭,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好朋友了。” 王大石十分高兴,但他像是更在意韩风与他交朋友,望向了韩风。 韩风见他一双眼神十分坦诚,岂会拒绝,笑道:“魏兄说得对,吃了这顿饭,咱们三个以后就是好朋友。” “太好了,能与两位成为朋友,小弟深感荣幸。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我知道外城一家酒馆的酒菜不错,我带你们去。”王大石欢喜的道。 于是,三人走在了一块,说说笑笑。三人正走间,听得身后传来极快的步履声,回头一看,却是夏侯玉龙和龙万达二人。 二人看上去已经有了些交情,赶上韩风三人之后,双方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打招呼。不多时,夏侯玉龙与龙万达低声交谈着,早已去得远了。 至于那个名叫仇千仞的汉子,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大概一出校场的大门,便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偷酒喝 韩风和魏景宏原以为王大石会把他们带去一间装饰豪华的大酒楼,但三人在路上走了半天,一直走到天黑,进了城,在外城转了一会,才来到一家小酒馆外。 没等韩风和魏景宏开口,王大石已经小跑着进了小酒馆,大叫道:“三叔三婶,我带来了两个好朋友,你们快些把拿手好菜做出来,我要招待他们。” 韩风和魏景宏听了,不禁面露苦笑,敢情这家小酒馆的主人是王大石所熟识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大喊大叫,像是当自己家一样。 韩风和魏景宏进了小酒馆,只见这家小酒馆虽然小,但装扮得倒挺别致的,干净素雅,颇为讲究。 两人坐下之后,王大石便当起了店小二的角色,亲自为两人斟茶倒水,然后拿来了一些瓜果,让两人品尝。 韩风见他如此热心,不由笑道:“王老弟,看你这副摸样,倒好像这家酒馆是你开的似的。” 王大石道:“这家酒楼虽然不是我开的,但我每一年来京城,都会在这里落脚,三叔和三婶对我可好了。” 韩风听得他把店主叫得那么亲热,问道:“三叔和三婶是你的亲人吗?” 王大石摇了摇头,道:“不是。”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压低声音道:“我听师父说,三叔三婶许多年前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韩风和魏景宏一怔,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老汉从内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坛酒,边走边道:“小石头,你既然说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三叔也来凑一份热闹,决定拿出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猴儿酒招待他们。” 韩风和魏景宏抬头一看,只见这老汉长相平凡,身材也不高大,哪里会认得出他是谁。老汉走到桌前,将酒坛子轻轻的放下,看了看韩风和魏景宏,笑道:“两位与小石头一样,都是来京城参加武考的吧?” 韩风和魏景宏点了点头,都说:“是。” 老汉道:“老朽姓张,两位随意称呼吧。” 韩风和魏景宏听后,都叫他“张老伯”。 酒馆里本有一个酒保,但王大石也没有闲着,进进出出的忙了一阵,结果是不但没有帮上张老汉什么忙,反而打乱了张老汉所做的事。韩风和魏景宏见王大石热心得过了头,笑了笑,一起上去将他拉了回来,按坐在位子上。 王大石憨厚的笑了一笑,道:“我与三叔三婶十分熟识,你们也算是我的半个客人,所以我就想……” 韩风道:“大石头,唔,我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 王大石笑道:“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许多人都这么叫我的。” 韩风见王大石如此好说话,对王大石的好感顿时上升到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长这么大以来,虽然也有玩伴,但都是女孩子,有时候总要有所顾忌,现在突然多了王大石这么一个有趣而又可爱的同龄,心里当真是欢喜得不得了,道:“大石头,你的心意,我和魏兄都明白,也很感激,你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要忙了。” 魏景宏对王大石也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接着韩风的话道:“是啊,大石头,你这么一忙,反而扰乱了张老伯手头上的事,你现在的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坐着。” 王大石点了点头,安静的坐着。不过,依他的性子,坐不到一会,便起身去拿了三个酒杯来,放在桌上,然后拍开酒坛子的封泥。 酒一开封,酒香顿时满屋。王大石给三个酒杯倒了酒,才把酒坛子放下,突然之间,桌上的三个酒杯凭白无故的少了一个。 三人绝非等闲,眼力之强,都很高明,但这个酒杯是怎么失去的,三人却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们三人好歹也是少年英雄,隐隐发觉酒杯的失踪,是被高人用精妙的手法拿走的。 三人同时扭头朝外一看,却见一个老头儿倒挂在酒馆的屋檐下,一扬手,将手中一个酒杯放在嘴边,竟然是倒着喝酒。喝了之后,居然还美滋滋的道:“真是好酒啊。张兄,你与老嫂子从山里弄来的猴儿酒果然与众不同,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喝过了,如今再喝,不但依旧是香醇可口,还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韩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起身掠了出去,王大石伸手一指,道:“老头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我们的酒喝?” 这人虽然是倒挂着的,但韩风看了两眼,已经认出这老头是谁。三年前,韩风与范无闲去大梵寺的途中,曾经被一个怪老头强行收为徒弟,但后来被他骂走了,当前的这个老头儿正是那个怪老头,而这个怪老头当年自称姓卓。 只听卓老头嘻嘻一笑,道:“什么叫你们的酒,这酒写着你们的名字吗?如果写着你们的名字,那就是你们的,如果没有写着你们的名字,那就不是你们的,我喝了它,怎么能算是偷呢?” 韩风领教过卓老头的“胡搅蛮缠”,当年要不是自己骂出许多难听的话来,只怕他不会放过自己,硬要把自己掳回山中,收为徒弟,便笑而不语,打算看看卓老头到底想怎么样。 王大石道:“酒哪会有名字,分明就是你强词夺理,你快些下来。” 卓老头还没开口,魏景宏却是笑道:“酒虽然没有我们的名字,但也没有你的名字,你喝了酒,难道就不应该付账吗?” 卓老头吹了吹胡子,道:“付什么帐?” “酒帐。” “付给谁?” “付给这家酒馆的老板。” “呸,我与这家酒馆的老板是相交多年的朋友,喝他的酒,怎么可能付账?你这小子少蒙我。” 魏景宏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问道:“你与张老伯认识?” “当然了。” “如果你真与张老伯认识的话,他老人家怎么还不出来见你?” “他……他怕羞。”卓老头找不到别的话来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大石哈哈一笑,道:“三叔才不会怕羞呢,你这老无赖快把酒帐付了。” 韩风一直没有吭声,这会儿却说道:“大石头,你说得好,这老无赖要是不肯付酒账,我们就抓他去见官,打他三十大板。”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卓老头,使得卓老头甚是恼火,骂道:“三个臭小子,我虽然是老无赖,但你们三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竟然联合起来欺负我老人家,真是气死我了。”说到这,忽然“咦”了一声,从屋檐上翻身下来,站在了地上,望着韩风道:“我们认识?” 韩风道:“我们当然认识。” 卓老头双目一转,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难怪我见你有些眼熟。啊,三年不见,你居然长得这么高壮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有了师父?” 韩风道:“我是有了师父,而且我师父比你高明得多了,你休想再打我的注意。” 卓老头听了这话,气得吹了吹胡子,道:“你师父是谁,我倒要和他比划比划,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 韩风正要开口,忽听一个声音传来道:“三师叔,你怎么还像一个孩子似的?与三个晚辈斗嘴。” 韩风、王大石、魏景宏回头一看,却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相貌清绝,六尺五六身高的青年,这青年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江湖中人,倒像是一个超脱凡尘的潇洒公子。 韩风认得这个青年就是“霜晨剑”东方木叶,听得他叫卓老头为三师叔,微微一怔。 卓老头哼了一声,道:”木叶,想不到你和他们一样,都来说师叔的不是。” 东方木叶笑道:“你老的脾气,我这个做师侄的还不知道吗?一定是你老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才会与这三位老弟起了冲突,不然的话,他们又怎么会这么跟你说话呢?” 卓老头游戏江湖多年,一直有个毛病,总爱弄些恶作剧,是以,认识他的人,要么是敬而远之,要么对他十分客气。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毛病,但这个毛病已经成了习惯,硬要改的话,他也就不是卓老头了。 只见他将头一扬,往里酒馆里走去,边走边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就会欺负老人家,真是世风日下啊。”将酒杯放在桌上,伸手去拿另一个酒杯。 忽见人影一闪,有人站在了桌边,伸手往卓老头的手腕捉去,骂道:“好啊,你这老偷儿不付帐,就敢偷吃我的酒,信不信我拿你去见官。” 卓老头笑道:“张兄,连你也来开我的玩笑吗?”说着,手腕一转,避开对方的手指,要去拿酒杯。 出来的人正是张老汉,此时,他身上哪里还像半分老汉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大高手,不等招式用老,五指跟着也是一转,继续去抓卓老头的手腕,道:“别跟我套交情,你先付了酒帐再说。” 两人口中说着,手底下一攻一守,迅捷无比的套了十数招,却是一个抓不着一个的手腕,另一个也始终拿不到酒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人闯入 忽听“啪”的一声,两人手腕缠在了一块。韩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进得酒馆,只道他们要斗起来,不想,两人手腕缠住以后,陡然一松,口中均是发出快活的哈哈一笑,当场拥抱了一下,用手在对方肩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以示亲近。 卓老头笑道:“张兄,你的身手还是那么的敏捷。” 张老汉笑道:“卓兄,你也不差啊。” 忽见一个头发花白,脚步却甚是矫健的老妪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双手拿着一个大托盘,盘上放了好几样菜肴。 王大石见了,急忙上去帮忙,那老妪却说道:“小石头,你当三婶老得没用了吗?去去去,三婶有的是力气,这点东西还拿得动。” 王大石搔了搔头,退到了一边。老妪走到桌边,将菜肴一碟碟的放下,道:“卓不凡,你这一次到京城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将我夫妻好不容易弄来的猴儿酒全都偷吃光吧?你真要这么做,可别怪我你与绝交。” 卓老头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道:“老嫂子,都怪我这张嘴不好。这一次,除非是你们甘心拿出猴儿酒来请我喝,不然,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偷吃了。” 老妪见卓老头当这众小辈的面自扇嘴巴,也就信了他几分,道:“你明白就好,希望你能将自己的话记在心里。” 卓老头笑道:“老嫂子,你放心吧,我当然记在心里。” 张老汉朝卓老头丢了一个眼神,卓老头顿时意会,回头对走了进来的东方木叶道:“木叶啊,三师叔与老朋友要到里边好好聚一聚,你就在这里先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找一家客栈住下,明日三师叔再去找你。”说完,与张老汉手携着手,一块儿朝里屋走去。 东方木叶“嗯”了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一个位子边上,坐了下来。韩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虽然很想把他叫过来与自己同桌,但他们见东方木叶身上自有一种飘逸出尘之色,与他们同桌的话,倒像是沾上了俗气,只是与他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也没有把他叫过来。 那老妪将菜肴放下之后,便去招呼东方木叶。东方木叶对吃甚是讲究,只点了三个清口的菜肴,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酒馆里的酒保听说东方木叶要喝酒,便去拿了一些酒来。待三个清口的菜上来了之后,东方木叶一边饮酒,一边吃菜。 韩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一桌的菜肴,都是老妪亲自下厨,特地为他们做的,其中的一道菜,还是一道绝活。据王大石说,这道菜已经失传了多年,是三婶,也就是那老妪,许多年前从一个宫廷御厨那儿学来的,一般的人,别说吃,连味道都闻不着。 韩风和魏景宏听了,对这道菜自然是倍加珍惜,每吃一口,都小心翼翼的,但觉味道甚美,回味无穷。难怪王大石会叫他们两个来这里吃饭,原来不全是因为他是这里的熟人,想尽地主之谊,更是因为这里有这道菜,吃了这道菜,其他的菜,顿时都有些无味了。 那老妪既然是张老汉的妻子,她的身手,想来也不会比张老汉差到哪里去。而张老汉又能与卓老头斗个旗鼓相当,可见这对老夫妇的确是世外高人。韩风和魏景宏能吃到老妪亲手烧的菜,完全是因为王大石,没有王大石,别说吃老妪烧的菜,就算是闻一下,只怕也没有资格呢。 酒是美酒,菜是好菜,三人吃得不亦乐乎。王大石食量惊人,就算是韩风,也远远比不上。韩风吃了两碗饭,他就已经吃了六碗饭,韩风吃了五碗饭,他就已经吃了十五碗饭。到了后来,韩风和魏景宏只是喝酒,不再吃饭,倒要看看王大石究竟能吃多少。 王大石一点也不觉得吃饭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吃得又快又香甜,竟然整整吃了三十六碗饭,这才摸了摸了肚皮,说已经吃饱了。如此一来,就连在一旁看着的东方木叶,也觉得王大石就是一个奇人。 韩风道:“大石头,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吃了,没想到跟你一比,我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平常的时候,你一顿饭也吃这么多吗?” 王大石摇摇头,道:“不,平常的时候,我只吃十饭碗,高兴的时候,就吃二十碗饭,今天能与你们两个相识,我十分快活,所以就吃了三十六碗饭。” 魏景宏想了想,突然问道:“大石头,尚未请教令师的大名?” 王大石道:“不满魏兄,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叫什么。打我小时候起,我就一直叫他老人家师父,其他人也不告诉我师父是什么人,但我听其他人说,师父是一个大人物,至于怎么个大法,我也无法说清,反正是很厉害很厉害。” 韩风想到昨天早上的事,便问道:“大石头,我们现在也算有了交情,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将我的名字告诉你的?” 王大石听了这话,急忙摇摇手,道:“韩兄,这事我做不了主,我要是告诉了你,她不但会骂我,她还会拧我的耳朵。” 韩风见他如此害怕这个人,不由哭笑不得,暗道:“这个人究竟是谁,竟然连大石头这么个大块头,也这么怕他。”不再追问。 此时,已经是将近二更的时间,这么晚了,韩风和魏景宏也无处可去,就留在酒馆里歇息。好在酒馆的后院有几间屋子,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 东方木叶在三人进去的时候,便已付了酒菜钱,出酒馆而去。那老妪知道东方木叶是卓老头的师侄,原不想收他的钱,但他硬要给,也只得收下了。 东方木叶走后,那老妪便让酒保关了店门,准备打烊。那酒保才插了一块门板,忽然间,一只血淋淋的手落在了门板上,把酒保吓了一跳,向后退开,颤声道:“你……你……是……” 蓦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一下子闯了进来,噗通一声倒地,但瞬息间,他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叫道:“救……救我。” 那老妪正在柜台里收拾着,听得动静,走出柜台,见了来人,面色变都不变一下,只是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只见得酒馆外火光通明,竟是来了一大帮人,许多人都在喊:“那厮进了酒馆,把酒馆围起来,别叫他跑了。” 闯进酒馆里的那人听了这话,略一调息,作势跃起,打算撞破屋顶,从半空而去。不料,那老妪早已看出他的用意,只是将手一拂,那人刚起的身形就像是压了一座巨山似的,怎么也起不来,不由得满面惊骇,道:“你……是什么人?” 老妪冷声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闯进来倒还罢了,竟还要撞破我的酒馆,你赔得起吗?” 那人看出老妪是个世外高让人,突然双膝跪地,道:“请前辈救我一命,日后定有回报。” 老妪冷哼一声,道:“老身从来不会救人。” 那人满身的血污,显然是经历了一场血战,听了老妪的话,面色变得甚是苍白,道:“前辈,只要你今晚救了在下,无论什么样的条件,在下都可以答应。” 老妪双目一瞪,道:“你把老身当成了什么人?” 这时,外面的那一帮人已经将酒馆团团围住,灯火辉煌,将四下照得发亮,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喝道:“肖岭,识相的话,快些出来。” 那人身形一晃,已经躲在了暗处,厉声道:“休想,我一旦出去,你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此际,韩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听到动静,赶到了大堂来,见得外面人影憧憧,少说也有一百多人,不由吃惊。 王大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话刚说完,忽听“砰”的一声,大堂内形势突然发生变化。原来,那个闯进去来的人眼见老妪不出手相救,便突然生出阴险之念,竟然向距离最近的韩风扑了过去,打算擒下韩风,作为要挟,要老妪救他。 韩风忽觉冷面袭来,想也不想,即将“莲叶步”施展出来。那人出手虽快,但他此时的功力已不及平时的一半,哪里抓得着韩风,反倒被韩风伸手一抓,将他给拿下了。 那人大惊,运功反抗,韩风恨他突然向自己出手,跟着运功。换在往常,那人一身功力比韩风高出一筹,韩风势必吃亏不可,但现在,他却不是韩风的对手,震得全身猛烈的抖了三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叫道:“我命休矣。” 只听得先前那男子的声音道:“肖凌,你躲在里面,以为我们就不敢进去了吗?给我上,谁拿下肖凌,赏银一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霎时间,十多条大汉一起掠出,朝酒馆的大门扑了过来。 那老妪看到这里,怒道:“小石头,将他们赶走。” “是,三婶。” 王大石应了一声,冲出门去,大声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快些给我走开,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后生可畏 “乳臭未干的小子,有多远滚多远,小心老子一拳将你揍得鼻子开花。” “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多管闲事,找死。” 那十多条大汉口中发出讥笑之声,一点也没有把王大石放在心上,仍是向大门一拥而上。 忽听“砰砰砰……”一阵乱响,十多条大汉连王大石怎么出拳的都没有看清,身上各自挨了一下,痛得呲牙咧嘴。 别看王大石长得人高马大的,但对劲道的控制,简直就到了绝高的境界,十多条大汉虽被他打得飞了出去,但也没有受到了太大的伤害,只是挨打之处甚是疼痛,受的伤也只是外伤。以王大石的本领,若要取这些大汉的性命,只需一拳,就能打碎他们的脑袋。 “好小子,竟敢打伤我南宫世家的人,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本少爷上去打断这小子的腿,把这家酒馆烧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喝道。 听了这话,王大石铁塔般的身躯往前走上两步,双手往腰间一插,威风凛凛地道:“你们敢?谁敢动三叔三婶的房子一下,我就打断他的手。” 他站在那儿,简直就是一道大门,许多人见了,心神都是一凛。 那青年的声音怒骂道:“你这野小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竟敢说如此大话,乌家三兄弟,限你们三招之内将他给本少爷拿下。” 话声才落,只见三道人影鬼魅一般跃出,朝王大石闪电扑了上去,身手甚是矫健,乃一流好手。王大石双手叉腰,一动一动,看似要让三人攻击一般。 跃出来的那三个人均是年过五十的劲装男子,三人先前见王大石出手惊人,只道他站着不动,是有后招,所以没有立时动手,只是绕着王大石疾如鹰隼般的跳动。 “乌家三兄弟,你们还等什么,给我将他拿下。”那青年的声音有些升生气了。 “是,小少爷。” 乌家三兄弟齐声道了一句,运起功力,各出一掌,向王大石拍了过去。三人原以为王大石这次非还手不可,不料,王大石仍是动也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尊石像。 “啪啪啪”三声,乌家三兄弟的手掌全都落在了王大石身上,奇怪的是,这三掌不像是打在人身人,倒好像打在了坚硬无比的石头上。刹那间,乌家三兄弟口中发出一声痛叫,一手拿着手腕,额上冷汗涔涔,暴退而出。 乌家三兄弟的老大满脸的骇然,道:“你……你……不是……是人……” 那青年的声音却是骂道:“没用的东西,我南宫世家家白养了你们二十多年,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巫山二老,你们上去将这小子拿下。” 话声刚落,只见两个人从人群中大步走了出来,步履一致,并肩朝王大石逼了上去,身上透出一股阴煞之气。这两个人看上去七十多岁,头发稀疏,双眼森寒如电,身躯虽然不高,但走动的时候,脚底甚轻,不像是走在地上,倒像是走在半空中似的。 外面有这么大的动静,四周的居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而卓老头、张老汉像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似的,并没有现身出来。 魏景宏见韩风仍是将那名叫肖岭的人控制在手中,便朝韩风丢了一个眼色,双肩微微一动,已经掠出了门去,笑道:“我倒是些什么人,原来是南宫世家的人,难怪会这么嚣张。” 先前要肖岭出去的那个男子的声音沉声道:“既然知道我们是南宫世家的人,还不快躲到一边去?” 就在这人的话声一落之际,巫山二老已经轻飘飘的走到了王大石近前,其中一个伸出铁爪一般的五指,朝王大石胸口抓去,用的是“鹰爪功”。“鹰爪功”属于外门功夫,乃硬功,一旦练到极致,别说抓中人身,就算是被爪风轻轻扫中一下,就算是将铁布衫、金钟罩、十三太保横练等护体功夫练到化境,也得皮开肉绽。 这人的“鹰爪功”虽然没有练到极致,但距离极致也已经不远了,出手的一霎时,气劲便将王大石整个人锁死了,不管王大石怎么动,他的手指都会如影随形,紧跟而上,誓要在王大石身上开个血洞不可。 这人一出手,便显示出他是一个大行家,功力之深,也到了相当的境界,可能是先天六品的中级高手。 眼看王大石就要被他这人的手爪抓中,忽见王大石将手臂在身前一格,虽然后发,但却是先至,只听“砰”的一声,王大石铁塔般的身形不动,那人却被一股大到极点的外力震得全身一抖,手臂发麻,双脚站立不住,向后退去,心里大惊:“这小子内外皆修,外力之强,比我强了何止一倍?乖乖,这大家伙究竟是怎练的,他的师父又是何人?” 就在他猜想的当儿,他的同伴,巫山二老的另一个老者,也出手了,深吸一口气,轻飘飘的一掌拍了出去,像是要拍走一只蚊子似的。 王大石刚要接招,魏景宏已经走了上来,笑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一掌拍出了出去,他的人本是从王大石身后走上来的,这一掌发出,也应该是打中王大石才对,但无形的掌力来到王大石身后之后后,竟然奇妙的一分为二,从王大石身边无声无息的掠了过去,到了王大石身前时,这两股无形的掌力竟然又合到了一块,将那人阴柔之极的掌力接了下来。 空气中响起轻轻的“啵”的一声,此后,那老者双肩一晃,眉头深锁,竟当场给震得连退三步。 王大石赞道:“魏兄,你真是好本事。” 巫山二老是南宫世家所豢养的门客,南宫世家已经待了三十多年,甚得南宫世家的器重,办事也一向出过什么差错,但这一次,两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竟然被两个后生震退,当真是颜面扫地,心里又惊又怒。 两人正要施展杀手锏,与王大师、魏景宏斗起来,怎么也要挽回几分面子,忽见一道人影划破天空,落在了场上,喝道:“住手!” 这人一身道袍,腰下悬着一把长剑,分明就是个道士,但见他年约五十,眉宇清冷,双目如电,望了一眼魏景宏,问道:“少侠,你是天池上人的什么人?” 魏景宏笑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那道士道:“少侠刚才所施展的分明是天池上人的成名绝技,名叫‘分掌功’。这‘分掌功’从来不会传给外人,少侠莫非是天池上人的弟子?” 魏景宏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家师正是天池上人。” 那道士听得魏景宏亲口承认,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那天池上人隐居在大明帝国最大的一个省——“大疆省”的一座大山中。那座大山名叫天雪山,此山虽然不是轩辕大陆第一山,但却是大明帝国“第一高山”,其最高峰,高达三千多丈。天雪山不但高,而且面积大得惊人,比起万佛山,都要大了好几倍,其间不知有多少异兽奇物。 天池上人早年行走江湖,曾经参加过某一届的天下比武大会,在那一届的比武大会上,他虽然没有入选十大,但也被评为了豪爵帮中“公爵级”高手。后来,他厌倦了江湖生涯,遁入空门,隐居在天雪山的一个天池附近,一边修炼,一边招收弟子,至今已达百年。 在这百年里,前后有两次天下比武大会,但天池上人都没有参加。于是,就有好事者说,如果天赐上人参加的话,这两届的十大高手,必定有此老的一个名额,此老之所以没有参加,可能是心境已经达到了最平和的状态,再也不会把这种事放在眼里。 如果魏景宏真是天池上人的徒弟,就算是最小的徒弟,那么,也难怪魏景宏会有此等身手,也只有天池上人那样的高手,才有可能调教得出如此出众的后生来。 那道士虽然不怕魏景宏,但怎么也要顾及一下魏景宏的身后之人,也就是天池上人,双手一拱,道:“原来少侠真是天池上人的高足,贫道失敬了。” 魏景宏淡淡一笑,语气毫不客气的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出道的无名小卒,你又何必对我说这等客气话?” 那道士干咳了一声,道:“少侠既然知道我们是南宫世家的人,可否请让步一下?” 魏景宏道:“让步?你们南宫世家的人要烧酒馆,我与朋友正在酒馆里喝酒,难道也要遭受无妄之灾,被你们烧死吗?” 那老道士笑道:“这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既然已经解开,还请行个方便。” “怎么行个方便?” “少侠不要插手,我等只要躲进酒馆里的那个人出来就行。” “如果他不出来呢?” “这……” 那道士眉头轻轻一皱,面上才刚显露出一丝迟疑之色,忽见一道人影大鹏似的如飞降落,站在了道士边上,冷冷地道:“如果他在限定的时间内不出来,我南宫家就要杀进去,谁敢阻拦,谁就是我南宫世家的仇敌!” 第一百三十章 碎身大法 那人话声一落,只听得先前那个青年的声音欢喜地叫道:“爹爹,您也来了。”终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却是个一身华服,二十六七岁年纪的男子。他的人虽然走了出来,但身后仍是有好些人跟着,看上去甚有排场。 落在道士身边的那人一身锦袍,身形颇为高大,六尺七八的身材,器宇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这人来到的时候,便有五条人影随后踏空飞到,单腿落在了酒馆四周居民的屋顶上。五人距离酒馆虽有一段距离,但居高临下,目力超人,早将酒馆牢牢看守住,别说一个大人,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逃得出他们的视线之内。此时此刻,韩风就算松开那名叫肖岭的人,肖岭爷已经是插翅难逃。 肖岭听了锦袍客的语声之后,全身突然轻轻一震,面如死灰。 韩风感觉得到他的异常,想了想,便将他松开,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最好别再惹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说完,举步朝酒馆外走去。 孰料,韩风才走了三步,肖岭忽然低声喝道:“小子,接掌!” 韩风回身一掌拍出,怒道:“你敢偷袭……” 话未说完,忽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摸上去感觉凉丝丝的,尚未看清是什么东西,肖岭已经飞鸟一般冲了出去,哈哈大笑,道:“南宫世家原来只会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本事的话,与我一对一的交手。” 那锦袍客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肖岭,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好,你不是要一对一的交手外,我成全你。阿三,你过来将他拿下。” “是。” 话声一落,单腿站在屋顶上的五个人中的一个从屋顶上跃起,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轻若棉絮的落在了场上,动作之矫健,甚是骇人。 这时候,南宫世家一群人的行动,早已惊动了官府,甚至连神捕司的人都赶来了,但一听说是南宫世家在捉拿“盗贼”,便谁也不敢插手。 南宫世家是京城八大世家之一。这八大世家在前朝的时候,便是很有势力的大财阀,大明帝国建立的时候,这八大世家的人前后都出过大力,捐了不少钱,连皇帝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这八大世家所做的生意五花八门,每年所缴纳的赋税,就占了全国的百分之十,可以说是纳税的超级大户,说这八家富可敌国,只怕都要有些委屈了。这八大世家周围数里之内,俨然是自己的王国,一旦有不开眼的人闯入,抓去见官还算是轻的,不高兴的话,不把人抓去见官,而是编个理由,将人抓入自家的大牢,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官府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八大世家中,行事稍微低调一些的是皇甫世家和司徒世家,最为高调的却是上官世家和南宫世家,至于剩下的四家,也就是公孙世家、尉迟世家、司空世家和钟离世家。 上官世家可以说是八大世家之首,因为当朝有着宰相之称的上官不破,便是上官世家这一代掌权人的叔叔,位高权重,手眼通天,门生众多,有这么一个人物撑腰,想不威风都不行。 至于南宫世家为什么可以同上官世家同时被列为最为高调的两大世家,那是因为南宫世家曾经出了一个皇后,南宫世家本是就有实力,再加上与皇族有这层关系,形势的高调,自然不用多言。 其他六家,司空世家和钟离世家与上官世家有着姻亲,彼此走得很近,可以说是上官世家的“小弟”。而敢明着与上官世家叫板的两大世家,却是公孙世家和尉迟世家,最后的皇甫世家和司徒世家,态度一直不明确,既不属于上官世家、司空世家、钟离世家的阵营,也不属于公孙世家、尉迟世家的阵营,与南宫世家保持着极好的关系,但也没有像司空世家和钟离世家甘愿奉上官世家为“老大”那样,将南宫世家视为“大哥”。 南宫世家本身就是一个大财阀,加上曾经出过一位皇后,十分显赫,家族里的人,多数都嚣张之极,凡是姓南宫的子弟,哪怕不是直系的,出门都会带着豢养的打手,排场大,耀武扬威。一般的人见了,都要远远回避,以免平白招惹他们,被他们毒打。 肖岭见一人从屋顶上翻落到场上之后,认得这人。若在平时,他没有受伤之前,绝对可以和这人斗一斗,但现在,他受了伤,只怕不是这人的对手。他出来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打算活下去,一声大笑,道;“阿三,你我上次比武,尚未分出个胜负,今日就分出个高低吧。” 阿三五十来岁,一身黑衣,目如寒潭,冷笑道:“肖凌,你乖乖的把东西还给老爷,我可以向老爷求情,绕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休怪我对不客气。” 肖岭哈哈一笑,骂道:“阿三,你以为老子进入南宫世家,是为了荣华富贵吗?老子才不像你,甘心做一条南宫世家的狗奴才,有本事的话,你尽管上来拿就是。” 阿三原以为肖岭偷了府里的东西,杀了几个手下,只是一时糊涂,想劝他一劝,没想到反而被他反咬了一口气,大怒,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厉声道:“姓肖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好,我阿三今天就将你拿下,交给老爷发落。” 正要动手,忽听那锦袍客道:“阿三,先别拿下他,我有话要问他。” 阿三虽然恼恨肖凌对他的侮辱,但“老爷”的话,他必须听,退到了一边,冷冷的瞪着肖岭。 这时,王大石和魏景宏因为肖岭自己跑了出来,也就不打算搀和下去,走进了酒馆,与韩风站在门边,向外观看。 韩风手里握着那件凉丝丝的东西,始终没有拿出看一眼。肖岭将那件东西递上到韩风手上的时候,那老妪本来已经看见了,但她已经许多年不管江湖中事,除了酒馆外,其他的事,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所以也就没有多看一眼,见三人好奇的向外看着,道:“你们三个年轻人小心一些,南宫世家并不是好惹的。”说完,转身进了内屋。 老妪进内屋的时候,也正是那锦袍客要阿三不要动手的时候。见阿三退到一边之后,锦袍客目光一寒,望向肖岭,道:“肖岭,你来我南宫世家已经有了八年,这八年来,我对你一向不薄,还待为上等门客,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等事来?” 肖岭冷哼一声,道:“什么上等门客?说白了还不是门客,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进入你南宫世家,为的就是这一天。” 锦袍客面色一沉,道:“你心机如此深沉,着实令人可怕,但我有些不明白,我南宫世家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偷的?我南宫世家的武学秘籍,都被无数高手看守着,你也偷不到。” 肖岭阴笑一声,道:“那是你南宫世家不识货,你南宫世家要是知道这件东西的宝贵,只怕已经当做宝贝藏了起来。” 锦袍客一怔,接着喝道:“胡说,我南宫世家的东西,我还不清楚吗?你休得在此危言耸听。” 肖岭冷笑道:“我是不是危言耸听,日后自有分晓。” 锦袍客见他说得言之凿凿,,不由信了几分,但他实在想不出肖岭偷去得这件东西是什么,如果南宫世家真有这么一件东西值得肖凌冒着千刀万剐的下场而去偷,那么,为什么他南宫世家的人不知道,而肖岭这么一个外人是从何处打听来的呢? “肖岭,你能告诉我这件东西是什么吗?” “不能。” “哼,我这么跟你说话,那是念你曾经有功于我南宫世家。你既然不说,我就不信把你抓住之后,搜不出来。” 肖岭忽然哈哈一笑,道:“南宫鹤,你也算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今日却被我肖岭骗过了,我既然明白今日的处境,又岂会让这件东西留在世上?” 霎时间,那锦袍客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面色大变,向后退出,喝道:“快闪。” 说时迟那时快,肖岭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全身一震,转眼之间,只听“轰”的一声,他的整个人炸得粉碎,一股强大的力量四散开来。 “不好,这家伙施展的是传说中的‘碎身大法’。” 魏景宏面色大变,正要将法宝发出,挡在门外,但就在这时,一道三色光彩从酒馆的后院瞬时飞出,发出的力量,已将整个酒馆笼罩着。 “碎身大法”的威力果然厉害,南宫世家许多武功低微的人那里抵挡得住,纷纷惨叫,震飞出去,五官流血,瞬息毙命,就算是武功高强之辈,也都要运功抵挡,飞身后退,才可避免受伤。 那锦袍客落地之后,心里不禁有些自责,要不是自己跟肖岭说了这么多废话,他也不会借着这点时间,暗中运聚功力,施展“碎身大法”,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惹祸,祸也上身 随后,锦袍客叫人清点一下场面,却是死了三十多个人,伤了四十多个人,有的还是南宫世家的一流好手,只因站得较近,不及防备,成了冤死鬼。 肖岭虽然已经自爆粉碎,连一片残渣都不剩,但锦袍客仍是没有死心,让人在酒馆附近寻找可疑之物。寻找的人都是南宫世家的好手,个个眼神明亮,不过片刻,已经将周边找了个遍,却没发现一件可疑之物。 锦袍客见众人没有任何发现,暗道:“难道那件东西是书册之类的东西,也被炸得连一片残渣都不剩?” 就在这个当儿,忽见两道白影在远处一闪,瞬时来到场上,却是两个白衣中年人。两人见了场上的情况,面色微微一变,但两人并没有多问,其中一个走到锦袍客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锦袍客面色一变,暗道:“原来丢失的就是那件东西。那件东西放在储物室许多年,虽然有些特殊,但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难道真的值得肖岭冒着生命去偷取吗?”转念一想,忖道:“那件东西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十分坚硬,就算肖岭施展了‘碎身大法’,多少也会留下一点碎片啊,怎么连一点碎片都找不到呢?” 正如肖岭评价的那样,这锦袍客,也就是南宫世家的南宫鹤,颇为老谋深算。这件事在一般人看来,发展到现在,由于肖岭的死,已经可以完结,但南宫鹤经过一番深思之后,却不禁起了疑心,朝酒馆里望了过去。 从后院升起的那股三色光彩早已被人收了回去,只因为南宫世家的人还没有离开,韩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并没有退进酒馆里,还是站在门边朝外看着。 南宫鹤朝酒馆看了两眼后,心里一动,双手一拱,道:“不知天池上人前辈已经来到了京城,还请上人出来一见。” 魏景宏听得他这么说,不由一笑。 “大胆。”南宫世家的许多人纷纷喝道。 南宫鹤却是将授手一举,让众人停止了呵斥。 “少侠,不知南宫某何处说得不对?”南宫鹤问道。 魏景宏道:“我师父已经有一百年没有离开过天雪山,怎么可能会来这里?真要有人来的话,也只能是我的师兄。” 南宫鹤道:“那就请少侠把令师兄请出来,南宫某有话要当面说个清楚。” 魏景宏摇了摇头,道:“可惜我的一个师兄都没有来,无法出来与你相见。从一开始,你就喊错了话。” 南宫世家财多势大,而南宫鹤又是南宫世家现任家主的三弟,掌管着南宫世家的部分权力。如果把南宫世家比作朝廷的话,南宫鹤就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这样的一个人,便是一派掌门见了,语气上上也不敢过于托大,但魏景宏天不怕地不怕,指出了南宫鹤说错了话。要不是南宫鹤早已止住了南宫世家的众高手,这些人便要闯过了去,就算不杀了魏景宏,也要打断他的几根骨头。 南宫鹤眉头一皱,不再理会魏景宏,扬声道:“请酒馆的馆主出来一见。”这话虽然传得不远,但甚是清晰入耳,方圆数十丈之内,别说一个清醒的人,就算是睡熟的人,也会被叫醒。 但是,身为“馆主”的张老汉和老妪并没有出来,出来的人反倒是身为客人的卓老头。卓老头并不是从内屋里出来的,而是直接从后院飞起,坐在了酒馆的屋顶上,笑道:“馆主没工夫理会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卓老头说吧。” 四周的屋顶上,南宫世家那四个高手还是单腿站着,以他们的目力,已经看到后院的一间屋里亮着灯光,而卓老头正是从这间屋里出来,并飞升上屋的。只因南宫鹤并没有下令,他们才没有朝后院纵跃过去,将屋里的人全都揪出来。 南宫鹤道:“前辈姓卓?” “废话,我不姓卓,为什么要自称卓老头?” 南宫鹤想了想,道:“前辈能否报个名号。” 卓老头“哈哈”一笑,道:“你不认得我,我不怪你,因为认得我的人,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人,南宫伯在此的话,或许还能认出我是谁。” 南宫鹤吃了一惊,那南宫伯是他的祖父,如果南宫伯认识这人的话,这人的来历岂不是非常大? 南宫鹤不愧是南宫世家的一个当家人,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对一些江湖中事和江湖中人颇有耳闻,转眼之间,已经在脑海中把百年来姓卓的高手在心底想了一遍,当他突然想到一人的时候,心里一惊。暗道:“难道这个姓卓的老头就是他?如果真是他的话,此事当真还有些棘手。” 略一沉思,也不再询问对方的来历,拱了拱手,道:“前辈,我南宫世家丢了一件宝贵的东西,这件宝贵的东西事关我南宫世家的名声,谁也担待不起。盗走它的人就是先前施展‘碎身大法’的那个人。此人名叫肖岭,原是我南宫世家的门客。他虽然炸得全身粉碎,但那件宝贵东西十分坚硬,不可能也同他的人一样,炸得无影无踪,所以在下觉得……”说到这,故意顿了一顿。 卓老头尚未开口,忽见张老汉从酒馆里走了出来,边走边道:“南宫鹤,你怀疑肖岭把东西藏在酒馆里了吗?” 南宫鹤虽然不知道张老汉是什么人,但见他走到了卓老头的边上,与卓老头并肩而立,心里吃了一惊,暗道:“想不到这家规模不大的酒馆的馆主,竟然是个世外高人。”念头一转,问道:“前辈贵姓。” 张老汉淡淡地道:“免贵,姓张。” 南宫鹤道:“原来是张前辈。张前辈,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贵酒馆,而是那件宝贵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不得不如此谨慎,张前辈若能行个方便,让我南宫世家的人进去看一看,在下十分感激。” 张老汉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南宫世家虽然不是官府,但以你们的平时所作所为,就连官府,都要避忌三分,你们要搜酒馆,我可以答应,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你们要是收不到东西呢?” “这……” “我姓张的虽然许多年没有在道上混了,但脾气并不会就此消磨得干干净净,如果搜不出你南宫世家的东西,南宫鹤,你打算怎么赔偿?” 听了这话,南宫鹤怔住了,不过,他终究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双手一抱,道:“如果我南宫世家的人搜不到东西,不知前辈要我南宫世家如何赔偿法?”把难题交给了张老汉。 张老汉哈哈一笑,道:“你们南宫世家富可敌国,如果你们搜不到东西的话,你南宫世家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必须给我拿来一百万两的赔偿费。” 一百万两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但对南宫世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南宫鹤松了一口气,道:“区区一百万两,我南宫世家还给得起。” 张老汉笑道:“那就请吧。” 南宫鹤道:“得罪。”将手一挥,霎时间,十数道人影掠出,进了酒馆。 这些人无一不是南宫世家的一流好手,搜索的功夫,简直就是一流,纵然是一根头发,也休想逃得过他们的眼神。 半个时辰后,整个酒馆,连同后院在内,凡是能够搜寻的地方,全都搜寻了三遍,但还是一无所获,那十多个人只得从酒馆里走了出来,一起躬身朝南宫鹤禀报,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南宫鹤眉头一皱,没有出声。 张老汉笑道:“南宫鹤,你也算是南宫世家的当家人之一,你所说的话,不会不算数吧?” 南宫鹤干笑一声,道:“前辈说笑了。在下的话,当然算数,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在下一定派人将百万之数给前辈送来。”目光一转,似有所觉,看向了韩风。 韩风手里仍是紧握着那件东西,见南宫鹤望向自己,心里自是免不了有一些紧张,想道:“难道他已经发现了?” 南宫鹤目光冷冷的韩风身上转了一圈之后,伸手一指韩风,道:“你,出来。” 韩风见他终于找上了自己,暗暗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很自然的神色,笑道:“我为什么要出来?” 南宫鹤听了这话,生怕韩风是卓老头,或者张老汉的什么人,便朝卓老头和张老汉望去。 卓老头笑道:“你望我们做什么?我们与他不认识。” 张老汉虽然不知道卓老头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与张老汉相识多年,知道卓老头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其实,卓老头有着一番侠骨心肠。卓老头这么说,并不是真的要置身事外,可能只是让韩风自己解决,如果韩风解决不了的话,以卓老头的性格,一定会出手管的。因此,他也跟着摇了摇头,表示与韩风不认识。 王大石原以为张老汉会给韩风说些好话,没想到张老汉竟然会摇头,他心里一急,大声道:“他是我的朋友,你们谁敢与我的朋友过不去,我就与他拼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临危不乱 南宫鹤一声冷笑,沉声道:“年轻人,我要找的人是他,而不是你。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自找苦吃。” 王大石待要说什么,韩风突然一声长笑,一步走出了酒馆的大门,道:“大石头,这件事我自有应付之策,你不必为我担心。” 王大石见韩风身上透出一股自信的力量,顿时相信了韩风的话。不知是怎么回事,王大石自从与韩风第一天相遇起,他就认为自己与韩风有一种缘分,这缘分使得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隐隐之中,他已经将韩风当成了自己的“兄长”,对他充满了信任。 南宫鹤见韩风竟敢出来,微微一怔,不过,他面上很快就恢复了冷色,道:“南宫某怀疑肖岭出来之前已经把那件东西交给了你,将你紧握的手张开,让南宫某看看。” 韩风十分镇定,笑道:“我要是张开了手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待如何?” 南宫鹤尚未开口,有人喝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与我南宫世家谈条件吗?快把手伸出来张开。”却是先前叫肖岭出去的那个男子的声音。这男子就站在人群里,身穿长衫,五十多岁,长了一副管家的样儿。 韩风道:“我虽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但也不是任由谁都可以摆布的。你们要我张开手掌,得给我一个充分的说法。” 话声一落,忽见一道人影掠出,一掌向韩风隔空拍出,喝道:“这一掌算不算充分的说法?”掌力力道万钧,却是巫山二老中的一位老者。 韩风毅然不惧,左掌在半空划了一下,运足内力,亦是隔空一掌推出,“砰”的一声过后,却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巫山二老中的那位老者万想不到韩风会有此等身手,心头吃了一惊。先前,他被魏景宏的“分掌功”震得退了三步,已经算是丢了面子,现在,他也奈何不了韩风,震惊的同时,心底升起了一股怒火。 眼看这股怒火就要爆发出来,南宫鹤将手臂一举,道:“先别动手,我有话要说。” 巫山二老的那位老者听了,只得将身一掠,退回了原位,但一双眼睛,仍是冷冷地瞪着韩风,似是恨不得把韩风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南宫鹤望了望韩风,问道:“你出身何门何派?” 韩风原可以说自己来自大梵寺,但说实话,他虽然是哈哈大师的徒弟,但以身份而论,他还不算正宗的大梵寺弟子。凡是大梵寺的弟子,都会记名在册的,韩风这三年来,除了莲花峰和玉女峰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去过,更不会记名在册。而且,韩风也不想抬出大梵寺来,道:“我就是一个刚出道的小子,无门无派。” 南宫鹤听韩风语气沉着,一点也不紧张,心底对韩风越发惊奇,暗道:“这小子是真的没有来头还是假的没有来头,我先前观察他的时候,他分明显得有些紧张,像是被我看破了什么似的的,但现在,他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心里想着,口中大声道:“你既然不愿自报师门,那该有个名字吧。” 韩风道:“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在下姓韩名风。” 韩风这么一个人儿,又有谁知晓?南宫鹤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过“韩风”这个名字,想了一想,道:“韩风,我想你也是一个聪明人,得罪了我南宫世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韩风道:“我当然知道。” 南宫鹤道:“如果肖岭出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件东西交给了你,我希望你能拿出来,看在两位前辈的面子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如果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可以将那件东西占为己有,一旦让我南宫世家的人找出来,后果之严重,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韩风道:“你所说的话,我完全明白。” 南宫鹤道:“既然明白,何不把东西交出来?” 韩风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东西可交。” 南宫鹤面色一沉,道:“是吗?如果你没有东西可交的话,你手里握着的又是什么东西?” 韩风“哈哈”一笑,将握成拳状的手平伸出去,道:“我手里拿着什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鹤何等人物,听了这话,心底已经动了怒火,暗道:“要不是场上有两个碍事的老家伙,就凭你这句话,我南宫鹤就可以把你打个半死。”想是这么想,但他身为南宫世家的掌权人之一,自然不会动手,也不屑对一个后辈出手。 “韩风,如果我要你打开手掌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也是要银子,但我要的银子并没有张前辈那么多,你南宫世家给个十万两就行了。” 张老汉要一百万两银子,那是因为人家有底气,韩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也敢与南宫世家谈条件,这简直就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韩风越这么说,越发引起南宫鹤对他的怀疑。 南宫鹤有一种怪异的感觉,韩风之所以敢这么说,身后一定是有着什么大靠山,不然的话,韩风绝不会说出这种无疑是找死的话来。因此,南宫鹤禁不住犹豫了起来。他倒不是心疼损失十万两,而是有些担心自己看走了眼,韩风手里压根儿什么都没有,输了十万两是小,丢了面子才是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南宫鹤在怀疑韩风的时候,已经凭借一双非凡的眼神,看出韩风手里拿着东西,而且,以他多年来的经验,韩风之所以紧握拳头,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是以,他在犹豫了一会之后,终于做了决定,淡淡一笑,道:“韩风,我与你赌一把,你将手掌打开来吧。” 听了这话,韩风面色微微一白,像是被人撞破了自己的计谋似的。 韩风这一变色,凡是有些眼力的人,都以为自己知道了韩风心里的想法。南宫世家好些人心头冷笑,蓄势以待,只要韩风将手掌打开,掌心里有东西,他们就要一拥而上,将韩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碎尸万段。 韩风看上去像是在极力定神,以至于语声有些颤抖:“你……你当真要看吗?” 南宫鹤越发肯定韩风的手中有东西,道:“当然。”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韩风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将手指一根根的翻开,五根手指全都翻开之后,全场注视之下,他的手里哪里有什么东西,连毛都不见一根。 南宫鹤面色一变,大声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手里根本就没有东西。” “如果没有东西,你为什么要紧握成拳?” “我说这是我的习惯,你相不相信呢?” 南宫鹤当然不相信,但不相信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输了?忽地,他目光一聚,落在了韩风的手指上,面上闪过一丝冷笑,道:“好啊,原来玄机在这里。韩风,你手指上所戴的那枚戒指,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枚储物戒指吧?” 韩风一怔,点了点头,道:“是又怎么样?” 南宫鹤道:“既然是一枚储物戒指,我有理由相信那东西已经被你收了进去。” 韩风听了这话,双眉微微一挑,道:“南宫鹤,我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过你的名字,但想来,你也是一个人物。你一直盯着我,我要是暗中搞鬼的话,难道还会逃过你的双眼?如果我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哼哼,你以为我还会理会你们南宫世家吗?” 这话说得甚有道理,南宫鹤顿时被问得说不出话。 那华服青年见老子被韩风问住了,目中射出一道杀气,喝道:“姓韩的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快些向我爹爹道歉,不然的话,你休想活着离开京城。” 他这么一说,凡是南宫世家的人,都怒射寒光,向前走了一步,就连那四个站在屋顶上的人,也同时翻身跃下,将韩风围住了。 韩风见了这个架势,面上虽然不怕,但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他十分清楚当下的形势,以他现在的本事,别说南宫世家这么多人,就算是南宫鹤,他也无抵挡,真要打起来,他只有逃跑的份。 南宫鹤一双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韩风,只要他一声令下,南宫世家的人会向韩风一起动手,将韩风拿下,但他一旦这么做了,无疑是在外人面前自认输不起,传出去,于他的名声有碍。 南宫鹤正犹豫不定的当儿,忽听一个声音传来道:“如此深夜,尔等还在此地聚集,莫非想造反不成?” 随着话声,一道人影划破天空,宛如一只大雕般落在了场上,却是一个不高不矮,一身长袍的长须老头。这长须老头一脸正气,气度非凡,一看就知道绝不是寻常之人,南宫鹤见了他,面色不禁一变。 长须老头落地之后,忽见十多条人影闪电般来到场上,个个身穿特制的劲装,肩膀上用红线绣着圆圆的印记,印记里各有三条金灿灿的金线,颇为醒目。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华家旧宅闹鬼 所来的这十多条人影,一身穿着,看上去十分威武,加上肩膀上特制的那个印记,以及印记里的金线,已经在向外人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他们是神捕司的人,而且还是神捕司内颇为高级的“神捕”,任何一个,都有着相当的实力,放在地方上,便是一个知县见了,也不敢得罪。 在大明帝国的建制中,肩膀上有着三道金线的人,一般来说,都是一州的捕头,俗称“州捕头”。这十多个跟随长须老头而来的“神捕”,肩上也是有三道金线,但他们不是“州捕头”,而是直接隶属于神捕司在京的总衙门的捕快,称为“神捕”,地位之高,比起在州里当差的“州捕头”来说,地位又不知高了多少。 长须老头目光一转,望了南宫鹤一眼,眉头轻轻一皱,道:“南宫三当家,你能否给楚某解释一下当前的事吗?” 南宫世家平时虽然横行无忌,但也只是针对一般的人,一旦遇到有大势力的人,尤其是有着官方背景的神捕司,除非是道理在自己这边,不然的话,也不敢横行下去。长须老头是什么人,南宫鹤再清楚不过,知道他是神捕司里八个副总神捕中的一位,名叫楚南公。楚南公这时候来到,显然已经表明——神捕司觉得这件事已经不能不得理会,一定要插手了。 是以,南宫鹤对楚南公不敢摆架子,道:“原来是楚副总神捕驾到,失敬,失敬。既然楚副总神捕已经来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韩风,你住在哪儿,南宫某明日派人给你送去十万两的银票。” 韩风是个聪明人,便趁机将自己所住的客栈告诉了南宫鹤,这也正是他的聪明之处,如果他掩掩藏藏的话,一旦出了什么事,那就成了无头公案,现在,他干脆把自己所住的客栈地方告诉了南宫鹤,同时也告诉了其他的人,谅他南宫世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怎么样。 南宫鹤将头一点,深深地望了一眼韩风,嘴角突然划过一丝诡异难测的笑,道:“韩风,你在客栈里等着,我明日就派人给你送银子。” 韩风像是没有看到南宫鹤诡秘的笑,道:“多谢,在下一定等候。” 南宫鹤将手一挥,身形骤起,转眼去得远了。片刻之后,南宫世家的那些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那些死去的人,自然由其他的人都带走了。 楚南公待南宫世家的人走后,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韩风,然后问道:“你就是韩风吗?” 韩风对他倒很客气,道:“晚辈正是韩风。” 楚南公点了点头,道:“果然有些胆量,在南宫世家这么多高手面前,居然丝毫不惊慌。” 韩风心里微微欢喜,道:“多谢楚副总神捕赞赏。” 他不是那种古板的人,加上不管是跟着舒智豪,还是跟着哈哈大师,都从他们那儿学到了不拘小节和变通,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他就要进入神捕司的衙门,或者说在向神捕司靠近,这“长须老头”既然是神捕司的副总神捕,位高权重,日后少不了要与之打交道,当然是先给对方一个好的印象才是。 楚南公目光一转,望了一眼卓老头和张老汉,也没多问,身形一起,破空远去。那十多个神捕司的“神捕”身形跃起,跟着破空射去。 不多时,远远在外看着的一些官差,也全都走了,场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当晚,韩风与魏景宏就在酒馆里住下,魏景宏和王大石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并没有问韩风究竟有没有从肖岭手中得到东西。到了第二天早上,韩风和魏景宏谢过王大石和张老汉夫妇的招待之后,便告辞走了,而王大石在两人走后不久,也有些急匆匆的去了。 韩风与魏景宏在路上走了一会之后,因为不同路,便分道扬镳,各走各的。韩风进了内城,便朝自己所住的客栈方位飞步而去。到了所住的客栈外时,一切依旧,并没有发什么特别的事。 虚夜月见韩风回来,甚是高兴,问他考得怎么样。韩风当然说自己考得还算不错,就等着通知了。 陆青瑶听了韩风一点也不谦虚的话,又露出了小女儿家的神态,撇撇嘴,说他就会说大话,要是等不到通知,他今日所说的就是在吹牛。 韩风笑了一笑,不置可否。他心里记着南宫鹤的话,所以这一天一直没有外出,到了黄昏,南宫世家的人果然来了。 不过,令韩风十分不解的是,南宫世家来的这人是一个陌生人,自称是南宫世家的一个管家,带着两个手下。都是南宫世家的人,但今日与昨日的表现,却截然相反,这三人来了之后,对韩风甚是有礼,语气好得不得了,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尊客一般。 韩风怎么想也想不通,问了那个管家,那个管家像是有着什么顾忌,在这一点上不敢多说半个字,与韩风笑谈了两句,留下一大叠银票,总数十万两,这才带着两个手下离去了。 韩风拿着那叠银票,半天没有出声。虚夜月和陆青瑶没有听他说起昨晚之事,正为南宫世家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为什么会送十万两票子来的事而诧异,见韩风呆呆的出神,陆青瑶忍耐不住,伸手戳了戳韩风,问道:“你什么时候与南宫世家有了交情,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韩风被她一戳,立时醒来,便把昨日之事给两女说了。当然,他隐瞒了肖岭出去之前把那件东西交给他一节,他倒不是信不过虚夜月和陆青瑶,而是既然要隐瞒,就要一直隐瞒到底,免得横生枝节。 陆青瑶听后,狐疑的望着韩风,问道:“南宫鹤既然怀疑你,不可能没有来由,你究竟拿了那件东西没有?” 韩风也不否认,笑道:“你说我拿了没有?” 不等陆青瑶开口,虚夜月道:“不管少爷有没有拿那件东西,我都信得过少爷。换成是我,就算肖岭真把那件东西交给了我,我也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陆青瑶点了点螓首,道:“这倒是。南宫世家虽然势大,但如果就此害怕他们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两女也没再向韩风追问下去。韩风向两女打听华家旧宅闹鬼的事,两女却说出了一番惊人的消息来。 原来,早在他们三人听说华家旧宅闹鬼之事的第二天,三人已经留了心,韩风去校场考试,而虚夜月和陆青瑶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去了一趟华家旧宅,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那华家旧宅坐落在外城城北的北山里,已经许多年没有人居住。据说,华家旧宅已经有了将近四百年的历史,原来住着一个姓华的大官,但有一天,华家上下,全都死于非命,而且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被割去了头颅。 从那以后,这做华家的大宅子便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所在,至于华家上下是被什么人杀的,还是被鬼怪摘去头颅的,已经没有人知晓,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大明帝国建立后,武元宗听说了这座旧宅发生的事,曾经想派人去把这座旧宅完全捣毁,然后在原来的地方修建房屋。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派去的那些人,一夜过后,要么突然暴毙,要么成了疯子,顿时闹得满城风雨,都说华家旧宅有妖魔。 这个说法,武元宗当然不信,便派了神捕司的第一任总神捕前去查探,没想到的是,以那位总神捕的能耐,在查探了一夜之后,也是毫无所获,回来后的第三天,居然疯疯癫癫的闯进大内,刺杀武元宗,结果被武元宗当场击毙。 从此,武元宗便派人封了华家旧宅,周边数里之内,别说人影,就算是鸟兽,也不见一只。这么多年来,虽然时不时有些自认有些本事的人去华家旧宅一探究竟,但结果都是很惨,不是突然暴毙,就是做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不得善终。 三十年前,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曾经去过这所已经被风雨侵蚀得不像样子的旧宅,他也是唯一一个去了华家旧宅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常迹象的人,但他回来之后,大概是没有发现古怪之处,因此,华家旧宅便被人传得更加邪门。 以欧阳神公的功力,可以比肩十大高手,这样的人,也发现不了华家旧宅究竟有何妖魔,这难道不是说明华家旧宅里的古怪,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的想象之外? 而从另一个方面,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除非是十大高手级别的高手,不然的话,其他的人一旦冒然进入华家旧宅,只怕谁也无法抵御那股魔力,最后落得个暴毙或者疯疯癫癫。 华家旧宅自从欧阳神公三十年前去过一次外,已经有三十年没有任何动静了,但就在两个月前,有人看见北山里冲出了九道光彩,而传出九道彩光的位置,就是华家旧宅的那一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极品神器 于是,这件事你传我,我传你,以至于许多人都听说华家旧宅又闹鬼了。不久之后,这件事不但引起了朝廷的关注,还引起了京城各方势力的注意,纷纷派人前去查询,但派去的人在华家旧宅附近守了几天几夜,却是一点动静没有,当这些人都走了以后,那九道光彩又从北山里冲了出来,被周边的一些普通人看见。 事隔多日以后,华家旧宅闹鬼的事渐渐平淡了下去,北山里的九道彩光也已经没有再出现,但是,华家旧宅所发生的这件邪门的事,早已从京城传了出去,引起了一些帮派的注意。 经过这些帮派内部高手的分析,都认为那些普通人所说的是真的话,华家旧宅里果然冲起九道光彩,这无疑是说明华家旧宅里有着宝贝,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件“极品神器”。 “极品神器”是超越于上品神器的宝物,数千年来,轩辕大陆也只是偶尔出现罢了,而且一旦出现,虽然不是引起全天下身怀功夫之人的争夺,但也引起武林各宗派派出大批高手前去争夺。 是以,这些帮派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派人进入京城,打算出手夺宝。眼看京城每天都会涌入一些陌生人,而这些陌生人都是各帮各派,以及武林中的独行客所化装进来的,朝廷生怕会发生骚乱,不得不派重兵将整个北山守住。 但就在半个月前,华家旧宅里又冲出了九道光彩,这一次,不但周边的居民看到了,就连一些武林高手,也远远看见了。自此,朝廷已经控制不住局面,只得撤走了重兵,派了些大内高手在华家旧宅附近出没,随时与各帮各派的高手争夺。 别看京城这些天来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在外城的北山一片,早已涌入了大批的高手,只要华家旧宅里的那件宝物一旦出现,势必会引起一场争夺大战,到时候,想不发生流血事件,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韩风听了虚夜月和陆青瑶的叙述后,问道:“极品神器真有那么厉害吗,居然引来了这么多高手。” 陆青瑶道:“极品神器多数只存在于传说中,据我听来的消息,在当前的轩辕大陆,真真实实存在着九件极品神器。 第一件存在于‘大梵寺’,名字叫做‘梵音锤’。七百多年前,此锤曾经被大梵寺的一个高僧动用,将武林中的一个大魔头打得魂飞魄散,灵元尽碎,永生不得超生。 第二件存在于‘神音阁’,名叫‘观音泪’。六百年前,这件极品神器曾经被‘神音阁’的阁主发动,将侵犯‘神音阁’的二十六个一等一高手所布下的大阵一举击溃,那二十六个一等一的高手也当场被打死了半数之多。 第三件存在于天、地、仙三堡中最为神秘的仙堡。传说,五百多年前,有一批神秘的高手攻上仙堡,才到半山的时候,便有九道神光从山顶飞落而下,宛如道天雷一般,瞬时便将这批高手中的大多数人打死,只有少数人能够得以幸免。只因那九道神光飞落的时候,同时伴有奇妙的琴声,所以被称之为‘九妙仙琴’。 第四件却存在于大内。相传,大明帝国的开国皇帝武元宗当年攻打至京城的时候,大军被一件极品神器所阻拦,而武元宗武力非凡,竟以一人之力,施展《帝王神典》中的残篇,硬是发动了一件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极品神器,与那件极品神器斗了一天一夜。而那件极品神器却是要由大宋王朝的三十六个大内高手联手之下,才能发动。那一战,可谓惊天一战。 同样是极品神器,但武元宗却以一人之力对付三十六个大内高手,结果,那三十六个大内高手死了一半,武元宗也受了内伤。因为大宋王朝的那件极品神器要由三十六个大内高手一起控制之下,才能驾驭,既然死了一半,那件极品神器便从天空中飞走,从此不见踪迹。而就是因为那一战,武元宗的内伤一直没有完全痊愈,虽然还能驾驭他的那件极品神器,但也不能像昔年全盛的时候那样发挥那件极品神器。武元宗死后,这件极品神器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听说这件极品神器至今还存在于宫中的某一处,只是无人与它有缘,所以三百多年来一直没有出世。 第五件呢,就是与武元宗所控制的那件极品神器斗了一天一夜的那件极品神器。这两件极品神器,一个名叫‘变天图’,乃大明帝国所有,但因武元宗之后,无人可以驾驭,所以一直没有出世;一个名叫‘三字经’,乃大宋王朝所有,大宋王朝一灭,这‘三字经’也就失踪了。 至于第六件极品神器,却存在于鬼国,为鬼国的国主所拥有,称之为‘鬼神符’。只因这‘鬼神符’是一件极品神器,只有具备大灵气或者拥有无比深厚功力的人才能驾驭,是以,这‘鬼神符’虽然一直存在于鬼国的皇宫里,但很少有鬼国的国主能够具备驾驭它的实力,听说这一代的鬼国国主已经可以驾驭这件极品神器,所以才会多次向我大明帝国的边疆发动攻势。 至于第七件极品神器,一直流传于域外十六族,叫做‘神龙树’,乃‘龙族’所拥有。这件极品神器有多厉害,传说中,只要发动它的话,便等同于上古神龙降临,可以摧毁一座山峰,威力无穷。 至于第八件极品神器,却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存在于儒门的昊天圆,另一部分存在于儒门的德胜圆。这两家虽然都属于儒门,但因为两家在一些观点上存在着分歧,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大有互不往来之意,那件极品神器也就没有组合的一天。饶是如此,就算是一部分的力量,也比上品神器厉害得多,称之为‘圣人之手’。 第九件极品神器的遭遇与‘圣人之手’一样,数千年前就被分成了三份,三份分别存在于道门的三宗,也就是玉清宗、上清宗、太清宗之内,称之为‘翻天印’,此印一旦祭出,山河为之变色,威力实是大得无边。 当然,极品神器除了以上这九件之外,还有其他的存在,只是其他的要么一直潜藏,要么已经许多年没有出世,所以不被世人所知。” 韩风和虚夜月听了陆青瑶的一番叙述之后,对她的见闻十分惊讶,虚夜月道:“青瑶妹妹,想不到你的见闻这么广博。我虽然知道世上有极品神器的存在,但也只知道大梵寺有个‘梵音锤’,神音阁有个‘观音泪’,以及仙堡有个‘九妙仙琴’,至于其他六件,还是第一次听说。” 虚夜月嫣然一笑,道:“这九件极品神器的存在,我也是从我师父口中得知的。她老人家的见闻,我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但也是当世第一流的,所以,我才会知道得这么多。” 韩风想了一想,心头猛然一动,问道:“你们说说看,突然失踪的‘三字经’会不会是与华家旧宅闹鬼有关?” 虚夜月和陆青瑶一怔,这个问题,她们倒没有想过。 虚夜月道:“少爷,你的意思是失踪的‘三字经’并不是去了别处,而是一直潜藏于京城之内,就在华家旧宅里面?” 韩风笑道:“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这不可能。”陆青瑶断言说道。 韩风一愣,道:“为什么不可能?” 陆青瑶道:“极品神器是何等宝物,岂会轻易暴露?别说极品神器,就算是上品神器,也极难现身,一旦现身,也就意味着它遇到有缘人。如果华家旧宅里的那九道光彩就是‘三字经’所发出的话,岂不是说明这件极品神器不久将会出现,遇到它的有缘人?我宁愿相信那九道光彩是被人看错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宝物,也不愿相信它是极品神器,会出来认主。” 虚夜月对她的看法也很赞成,点了点头,道:“青瑶妹妹,我认同你的观点,如果这件极品神器真是‘三字经’的话,一旦它出来认主,岂不是说明天将大变?” 韩风搔了搔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靠。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华家旧宅里的那个东西是一件极品神器,姑且不论它是不是‘三字经’,一旦为人所驾驭,只怕当真是要变天了。” 三人又议论了一会,到了深夜,这才各自回房。 次日,韩风正在吃早餐的时候,便来了一个神捕司神捕,要他三日后到神捕司的衙门报道。韩风十分欢喜,中午吃饭的时候,胃口特别的好,比往常多吃了两碗饭。 饭后,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便从客栈搬离,到虚夜月所买下的那宅院居住。韩风将十万两银票全都交给了虚夜月,要她随便使用。虚夜月原本就很有钱,多了这十万两,更是不用愁,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衣老人 有钱的话,当然好办事,不过片刻工夫,虚夜月便花钱买了几个女仆,在宅院里使唤和侍候。所给的工钱,比起大户人家来,都要多了一倍,那几个女仆当然是感激不尽,全心侍候。 这所宅院虽然不大,但足够韩风、虚夜月和陆青瑶三人居住。韩分住在东厢房,虚夜月和陆青瑶住在西厢房,两者之间有一块颇为宽敞的平地,可以用来练武。 一切安顿好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韩风对华家旧宅闹鬼的事十分感兴趣,对几个女仆稍微嘱咐一下,便与虚夜月和陆青瑶启程,往外城城北的北山而去。他们住在内城的城东一处,想要到外城城北的话,要走一段很长的路。好在三人都是有功夫的人,一旦施展轻身功夫,比一般的人快了十几倍。 到了城北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华家旧宅附近转一转。 这几日来,城北的客栈住了许多陌生人,虽然多数都是乔装过的,但形迹可疑,一看知道是武林中人,而且是为了华家旧宅而来。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所住的这一家客栈,也住了不少。 韩风谁都不认识,而且也没什么人认识他,自然用不着乔装打扮,也用不着施展“练形”的功法,将自己的相貌改变一下。虚夜月和陆青瑶都不会“练形”,但两人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一些化装用品,穿上侍女的衣裳,将自己相貌稍作改变,便宛如韩风的跟班似的。 装扮成韩风的跟班,对于虚夜月来说,并没有什么。对于陆青瑶,却觉得有些委屈,以她“神凤”的名头,走到哪儿,都是人所关注的焦点,要不是她生怕自己不改变装束,一旦跟在韩风身边,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不然的话,她才不会像虚夜月那样对韩风百依百顺,一切都依照韩风。 次日,三人吃过早餐,稍作整理之后,便出了客栈。三人出门的前后,住在客栈里的其他武林中人,也都出了门,但大家就算见了面,知道对方为什么而来,却都没有开口交流。 韩风不知道北山在哪,但虚夜月和陆青瑶是知道的。在两女的带路上,三人施展轻功,渐渐远离了闹市。行了十多里之后,已经来到了一座铁索桥外,过了这座铁索桥,再走数里,就可以看见北山了。 铁索桥并不太长,也就八丈远的样儿,铺着厚实的木板,底下的河水哗啦啦响,奔流不息。奇怪的是,铁索桥的当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宛如老僧入定般的坐了一个黄衣老人。那黄衣老人背着双刀,胡须花白,面皮黝黑,也不知道他别处不去坐,为何一定要坐在铁索桥的当中。 铁索桥虽然可以同时走多人,但因为黄衣老人坐在中央,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知道他是不想让人过去。而一些武林人士看出这黄衣老人不是等闲之辈,也不与他计较,不走铁索桥,而是施展极高的轻功,直接掠过了河面,达到对岸。 不过,这个世上偏偏有一些不信邪的人。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来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公子哥儿的人,带着二十多个手下,正在铁索桥上向前推进。 一群人距离黄衣老人不过丈外之后,不用那公子哥开口,便有一个手下上前一步,伸手一指黄衣老让,喝道:“老头,你没长眼睛吗,竟敢阻拦我家少爷的去路?快些闪开,不然的话,别怪大爷对你不客气。” 那黄衣老人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睁一下。这样的态度,令公子哥和他的一帮手下十分恼怒,只见一条壮汉大步走出,一手向黄衣老人抓去,骂道:“他奶奶的,你这老头儿难道是聋子不成?” 壮汉的的功夫绝非平常之辈,出手十分疾快,一抓之下,竟然让他一下子抓住了黄衣老人的肩膀,他的手掌又大又粗,抓着黄易老人的肩膀之后,吐气开声,运力想把黄衣老人扔出铁索桥,掉落河面。 没想到的是,壮汉这一运力,不但没能动得了黄衣老人半分,自己反而被一股怪力震得向后退了三步。 壮汉大怒,嘴里怒骂一声,一拳向黄衣老人头顶打落。站在铁索桥外的人多数是武林中人,虽然已经看出那黄衣老人不是个普通老人,但这壮汉有的是力气,这一拳落下,怕不有两千斤,有些人不禁暗暗为黄衣老人担心。 “砰”的一声,壮汉的一个硕大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黄衣老人的头顶,但令人惊骇的是,黄衣老人还是一动一动,铁索桥也没有被这一拳的劲道震得晃动,反倒是出拳的壮汉,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一手捧着手腕,出拳的那只手像是已经断了似的,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那公子哥看到这里,冷笑一声,道:“哟呵,看不出你这个老得快入土的老家伙居然还是一个高手,来人啊,谁能将他给本少爷丢下河里去,我就赏他三千两。”话声一落,便有好几个手下涌了上去,纷纷去拿黄衣老人。 那黄衣老人还是坐着不动,任由几条大汉动手,但无论那几条大汉怎么发力,怎么出招,都无法撼动黄衣老人半分,黄衣老人的屁股,就像是生了根一般。 几条大汉中,一个相貌最为凶恶的汉子眼见无法搬动黄衣老人,突然发出一声阴森森的冷笑,翻腕一撤,但见刀光一闪,已经将长刀拿在手里。 “老头,我看你身背双刀,想来也是个用刀的练家子,咱们就在刀上较量较量。” 那汉子说完,一刀刺出,竟然用刀尖去刺黄衣老人的左眼。刀尖“咝咝”作响,发出破空之声,可见那汉子在刀上的造诣不算浅。那汉子的刀虽然不是“宝兵”,但也十分锋利,而且刀上又贯注了他的内气,就算是铁片,也得开个口子。 那黄衣老人双眼始终微闭着,不曾翻开过一眼,身子也不曾动过一下,只听一声古怪的轻响过后,那汉子的刀尖已经刺到了黄衣老人的眼皮上。不料,令人惊骇的事在这一瞬间发现,那汉子的刀尖一碰着了黄衣老人的眼皮,也不知那黄衣老人使用了什么武功,竟然将汉子手中的刀震得粉碎,那汉子一声惨叫,从铁索桥上飞起,“噗通”一声掉落在了河里。 几个平时与那汉子要好的大汉齐皆惊呼,急忙将身一跃,从铁索桥上一跃而下,出尽全力,才把那汉子从数丈外的河里救了起来,飞身跃上了河岸,个个都成了落汤鸡。那汉子虽被救起,但吓得够呛,浑身直打哆嗦。 黄衣老人表面上虽然没有出手,但明眼人一看到那汉子的刀不但没有刺伤黄衣老人的眼睛分毫,刀身便突然碎裂,人也飞出去,黄衣老人一身的功力,实是到了惊世骇俗的境界,就连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也看得变了面色,自认自己没有这等功力。 可笑那公子哥一点也不识货,叫嚷着要其他人上去把黄衣老人收拾了,那公子哥身边倒也不全是废物,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在公子哥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公子哥这才狠狠地瞪了一眼黄衣老人,率众退出铁索桥,从旁施展轻功,掠过了河面,往前行去。 韩风见这黄衣老人行事古怪,也就没有急着去华家旧宅瞧瞧,找了一个地方站着,朝桥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虚夜月和陆青瑶也想看看这个黄衣老人到底想干什么,跟着韩风站到了一起。此外,还有二十多个武林人因为好奇,也都站在铁索桥附近看着。 不多时,忽见一群穿着古怪的人来到铁索桥外。这群人均是身穿特制的衣服,身后插着一对怪异的三角旌旗。前面两人所背的旌旗颜色是紫色的,后面十六个人,所背旗帜的颜色是黑色的。 凡是经常行走江湖的人,一看这十八个人的装束,就知道他们是“鬼王旗”的帮众。韩风虽然曾经从哈哈大师口中知道鬼王旗这个帮派,但除了知道这个帮派创立于八百多年前外,其他的事,却一点也不知道,当然不清楚这些人所背旗帜的颜色之所以不同,是代表了身份的不同。 其实,在鬼王旗的“旗规”中,一共有九色旗。 掌门人,也就是“旗皇”,用不着背旗,但在双袖上,一定会用金线绣上两面九寸长的旗帜,以表身份。金色代表的就是最高地位,九寸也是代表数字之最。 之下的“旗帝”、“旗帝双使”、“旗王”、“副旗王”也可以不用背旗,但要在双袖上用不同颜色的线条袖成旗帜。 “旗帝”、“旗帝双使”用的是黄线,旗帜的大小分别是六寸、三寸。“旗王”和“副旗王”呢,所用的是青线,旗帜的大小分别是六寸和三寸。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强者 至于“旗尊”和“副旗尊”,却要背着一对三角旌旗,旌旗颜色分别是蓝色和紫色。“旗主”和“副旗主”位列“旗尊”和“副旗尊”之下,当然也要背旌旗,颜色分别是红色和绿色。 至于“旗师”和“副旗师”,却是“鬼王旗”的小头目,所背的旌旗颜色为白色和黑色。 对于“鬼王旗”里的一般帮众来说,还没有资格背旌旗,更没有资格在袖子上袖旗帜,只是在所穿的劲装背后,用黑色的线,绣上一面三角旗帜,表面自己是“鬼王旗”的弟子就成了。 如今,所来的这十八个人,有两个人是“副旗尊”,其他的十六个,不是一般的帮众,而是“副旗师”,这等场面,实是不多见。 那两个“副旗尊”七十多岁,头发都梳得光亮,眼神清冷,看也不看四周的人一眼,直奔铁索桥而去。两人并肩走上铁索桥之后,才走了五步,却面色微微一变,一块儿退出了铁索桥外。 “朋友,请借个路!”一个副旗尊将双手微微一抱,说道。 那黄衣老人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聋子,仍旧是不动半分,形如一尊石像。 两个副旗尊互相看了一眼,微一点首,只见左首那个身形略高的副旗尊将身一晃,施展“蹑空术”,打算从黄衣老人的头顶跃过。他施展的“蹑空术”不在于速度,而在于高度,直达十丈高下,从十丈的高空向前踏飞。 那黄衣老人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眼看那副旗尊就要从他的头顶上空飞过,忽听“砰”的一声,那副旗尊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竟然悬在半空,无法向前推进一步。他也算是一个高手,仗着一口深厚的内力,双手齐出,站在半空像是要把身前一堵无形的墙壁推动似的。 就在这个当儿,站在铁索桥外的另外一个副旗尊口中发出一声冷哼,身上透出一股骇人的力量,化作一道劲力,直奔黄衣老人打去。可惜的是,这股力劲力虽然颇为强大,但也奈何不了黄衣老人分毫,连黄衣老人的一片衣角都没掀动,只是在黄衣老人周边不断的旋转。 两个副旗尊联手对付黄衣老人,但黄衣老人始终不曾动过一下,这等修为,实是相当的可怕。 过了一会,两个副旗尊深知黄衣老人功力高深莫测,别说他们两人联手,就算再多来几个,也奈何不了人家,只得罢了手。 那身形略高的副旗尊飞回铁索桥外之后,双拳一抱,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黄衣老人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动也不动,当然也不会开口。 两个副旗尊见黄衣老人如此态度,面上不禁泛起一丝恼怒,但他们知道自己远不是人家的对手,哪里还敢自讨没趣再出手,那身形略高的副旗尊道:“我等是鬼王旗的帮众,请尊驾行个方便,让我等过桥,可成?” 黄衣老人充耳不闻,仍是不动不言。 两个副旗尊无法,咬了咬牙,只得向其他人那样,不敢直走铁索桥,只能施展轻功,从边上过去,那十六个副旗师,当然也是这么做了。 待鬼王旗的人走后,在一旁观看的一些人,便聚到了一起,悄声议论起来。有的说这黄衣老人是先天七品中的高级强者,有的说这黄衣老人分明是后天一品的初级强者,更有的说黄衣老人可能是后天二品,他刚才所表现的的功力,只是一点皮毛而已。总之是,这黄衣老人绝对是个强者。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也在猜测黄衣老人的修为,只是他们没有说出口,他们三人虽然颇有本事,但这黄衣老人的实力绝对要在他们之上,他们当然无法看出黄衣老人的修为究竟怎样。 一般来说,能够准确无误的看出对方修为品级的,一定要高出对方两个品级,比如先天七品的就可以看出先天五品以下的修为如何。当然,这也只是针对修为而言,打个比方,强如一个后天一品的高手,他若不懂得“练形”,一旦遇到一个精通“练形”的人,也无法准确看出对方在“练形”一途达到了何等境界。 可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人的修为和功力的品级越高,也就说明这个人的眼力也越高,就算看不准确自己不懂的那一途,但也能凭着一双火眼,将对手猜个大概。这也就是说,一个精通“练形”的人,当他变化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被虽然不懂“练形”,但修为和功力都要在这个精通“练形”之人之上的人看出破绽,从而可以不被对方的“练形”所骗过。 因此,“练形”的人,除了在大战的时候,变成飞禽走兽,与敌交手外,很少有人会变成其他相貌的人,这么做的人,一般都是觉得好玩,或者是为了某种目的。 在韩风、虚夜月和陆青瑶三人的猜测中,这黄衣老人一定是后天境界的高手,至于是几品,又是哪一品的什么段位,他们也无从看出来了。 三人猜想了一会,便朝铁索桥走去。当然,他们也不敢直接走铁索桥,而是到了铁索桥边上之后,施展轻功,一掠过河,到了对岸。 三人正要离去,忽听得一声长啸传来,三人听得这啸声震耳异常,不由吃惊,回头望去,却见一道人影业已飞落桥头,双臂抱胸,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来人道:“岑兄,咱们已经有二十年没见了吧?”这人一身袍子,壮如雄狮,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 这一次,黄衣老人终于睁开了双眼,冷冷地问道:“你大哥呢?” 来人笑道:“我大哥闭关三年,现在还没有出关,你要找他比刀的话,再等一段时间吧。” 黄衣老人忽然站了起来,道:“我原以为你大哥这次会来,没想到他竟然没来。既然他没来,我再等下去,也没多大的意思。”说完,作势欲走。 来人叫道:“慢着。” 黄衣老人道:“慢什么?” 来人笑道:“我大哥虽然没来,但我已经来了。” 黄衣老人望了一眼对方,嘴角轻轻一扯,冷冷地道:“凡绝尘,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众人听了“凡绝尘”这三个字,全都面色一变。姓凡的人并不多见,这人既然名叫“凡绝尘”,那么,他就是武林四大宫之一的天刀宫二宫主“凡绝尘”了。 天刀宫乃武林四大宫之一,历史与剑湖宫差不多悠久,比起其他的两宫,也就是火魔宫和万花宫,不知道要长了多少年。天刀宫与剑湖宫一样,是家传的,乃“凡”姓,这一代的宫主名叫“凡绝峰”。 “凡绝峰”有两个弟弟,二弟叫“凡绝尘”,三弟叫“凡绝壁”,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 凡绝尘二十年前曾被武林中的好事者评为“豪爵帮”上的“侯爵级”高手,一身修为,可想而知。那黄衣老人居然说凡绝尘不是自己的对手,许多人都觉得他的话未免有些说得太大了。 凡绝尘听了,却没有怎么生气,笑道:“岑兄,二十年前,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二十年后的今日,我不见得会输给你。” 黄衣老人道:“这么说来,你已经把你天刀宫的‘天刀诀’修炼到了第八重啦?” 凡绝尘道:“我要是修炼到了第八重,今日你必败无疑。” 黄衣老人道:“二十年前,你大哥将‘天刀诀’修炼到第七重的高级阶段,才侥幸胜了我一招。二十年过去,他的‘天刀诀’想来已经练到了第八重,而我比起二十年前,又有了进步,他来的话,身胜负还是个未知数。你要是没有把‘天刀诀’修炼到第八重,我劝你还是不要出手的好,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堕了你天刀宫的名声。” 凡绝尘大笑一声,道:“岑兄,既然你这么为我天刀宫着想,咱们不如移到别处,好好的切磋一番。” 黄衣老人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凡绝尘,你想要与我较量,得先拿出点真本事出来。”话罢,身形一起,施展“蹑空术”,一去数十丈。 凡绝尘陵知道黄衣老人的厉害,不敢有丝毫懈怠,身形纵起,同样施展“蹑空术”,追了上去。 眨眼之间,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天边。 两人走后,没人挡在铁索桥的中央,路过的人,自然是走铁索桥了,而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也没好戏可看,继续向北山进发。 以三人的脚程,不需片刻,已经来到北山外。北山是一座占地二十里的大山,虽然也有小山峰,但都不高,一些小山峰下,还居住着一些百姓。华家旧宅位于北山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一面靠着个山峰,一面对着一条荒凉的大道。 华家旧宅前面的这条荒凉大道,一般的百姓,宁愿绕道,都不敢经过。只有一些大胆的人,才敢打此经过,但也只是白天,一旦到了夜里,就算胆子再大的人,也不敢靠近华家旧宅半步,更不要说从门前的这条大道走过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桥上对峙 当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来到华家旧宅里许外的时候,便慑于这座旧宅的可怕,不敢再向旧宅走近。三人从一边绕过,施展轻功,登上了华家旧宅后面的山峰。沿途之上,也看见了一些武林中人,这些武林中人也不敢过于靠近华家旧宅,只是各以各的方式在观察华家旧宅有何动静。 三人在半山转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片可以居高临下的地方,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向山下的华家旧宅望去。 这华家旧宅相当的大,占地将近百亩,一共分成六块,只因经过多年来的风雨侵蚀,多数地方早已变得已面目全非。一处院落里,有一棵老树特别的醒目,树叶已经落光了,但它仍是显得十分提拔。 三人在岩石上看了一会,只见得破瓦断墙,一片荒凉,就连宅中最大的那座宫殿,也倒塌了不少。华家旧宅虽然已经成了一座凶宅,一座破败的老宅,但从这座宅院的规模,以及一些残败的建筑迹象来看,当年那个姓华的大官,绝不是一个好官。 一个好官,绝不会将自己的宅院建得这么奢华,这个姓华的大官,极有可能是一个贪官,而且还是一个大贪官。而这座宅院能够在北山里建成,没有被朝廷所诟病,可见当时的大宋王朝,朝内已经是何等的腐朽,被大明帝国取而代之,一点也不过分。 三人正在看间,忽觉身后传来动静,转身一瞧,只见三个人走了上来,分别是一老二中三个人,这三个人穿着甚是普通,但三人既然能够出现在华家旧宅附近,显见也是武林中人。 只听那老者道;“三位也看了好一会,若无什么发现的话,也让我三人看看,如何?”语气出奇的好。 人家对他们客气,他们当然也要对人家客气些,退出了岩石,那三个人便走上了岩石,朝华家旧宅望着,手上还指指点点的。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见三人一边议论着,一边指点着,也就不好意思在旁待着,退出了这里,在附近转了一下,然后下了山。 来此之前,他们三人已经有了想法,打算今晚就在华家旧宅附近守一夜,看有没有异常的动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见那九道光彩。 于是,三人在华家旧宅左右转了一个大圈,花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往来路上去,打算先去闹市里找一家酒楼吃饱肚子,然后天黑之前回到华家旧宅附近,找个地方观察。 来的时候,那铁索桥上有一个黄衣老人,回去的时候,那铁索桥却又有两个人霸占着,这两个人也知道在铁索桥上站了多久,相距两丈,互相注视着,宛如两尊石像。 铁索桥的两头,站了许多人,有的在议论,有的双臂抱胸的观看。这里是外城,而且又不是闹市,所以并没有官府的人会到此,更不会有神捕司的人。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一看铁索桥上那两人的架势,就知道那两人可能是有着什么“仇怨”,因为在铁索桥上狭路相逢,所以才会对峙着,而两人的功力和身手大概是差不多,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韩风正往铁索桥上看着的时候,对面的人群中突然掠出一人,落到了这头,向他走了过来,韩风定睛一看,认得对方是魏景宏,不由大喜,急忙迎了上去。 两人见面之后,互道安好。韩风向魏景宏打听铁索桥上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魏景宏笑道:“我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在桥上站着了。我向旁人打听,才知道这两个人在桥上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这两个人都是有来头的人,其中一个是‘极乐帮’的一个堂主,名叫田旭子,另外一个,却是‘六道社’的一个舵主,名叫何从奎。两人从前有过一段过节,此番见面,便要斗起来。” 虚夜月听了,道:“难怪这么多人只是看着,并没有人出来将他们赶走,原来他们身后都有着一个大帮派。” 魏景宏望了一眼虚夜月和陆青瑶,问道:“两位是?” 虚夜月尚未开口,陆青瑶已经抢先说道:“我叫陆小英,她叫陆小月,我们是两姐妹。” 听她这么一说,便是虚夜月,也怔了一怔。要陆青瑶装扮成一个跟班,已经是一件十分委屈她的事了,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能这么“会说话”。虚夜月想到其中的关键,便觉得这个妹子的确是自己的好姐妹,值得自己结交。 魏景宏为人嘻嘻哈哈,但这个时候,却也正经了起来,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两位姑娘。”说完,又与韩风交谈了起来。 魏景宏问清了韩风的住址之后,便问韩风考试的事,韩风就说自己已经过关,两日后就能到神捕司报道。反过来,韩风也问魏景宏考试的结果如何,魏景宏笑了笑,说自己也收到了通知,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 韩风问他考的是哪一个部门,没想到的是,魏景宏考的居然是军队里的一个副官。韩风不禁有些奇怪。魏景宏与他年纪差不多,顶多也就比他大一岁,以魏景宏的性格,应该更合适于在武林中游荡,怎么会选择从军呢? 韩风把自己的好奇稍微透露了一下,魏景宏也不隐瞒,说这是他师父的意思,他虽然才刚出道,但师父一定要让他从军三年,三年过后,如果他愿意在军中任职,或者转为朝廷的官员,甚至是不在朝廷里任职,重回江湖,都由他自己做主。魏景宏是一个十分孝顺的人,尽管对江湖还有些向往,但也遵从了师父的意思。 韩风听了,暗道:“听他这么一说,可能他的师父当年的志愿就是从军,但由于别的原因,一直没有如愿,或者他的师父当年就是一个军人,认为作为一个男子汉,就得去军中磨练磨练,所以就让他在这一块发展了。” 这时候,铁索桥左右的人有些等得不耐烦,从铁索桥的边上施展轻功,一掠而过,离开了场上。不过,离去的人虽然不少,但来到的人却是更多,铁索桥的两岸,始终贼增加。 铁索桥上那两个对峙的人,却始终纹丝不动,身上的气势,依旧是那么的浓烈,不曾有过松懈。 其实,好些人都想上去“劝架”,但因为知道他们一个是“极乐帮”的堂主,另一个是“六道社”的舵主,得罪他们的话,无疑是得罪了这两大帮派,所以也不愿将祸事惹上身。有兴趣的人,自是希望他们尽快打起来,没兴趣的,只是看了一眼,便从铁索桥边上掠过去了。 眼看时候不早,韩风感觉肚饿,便打算向魏景宏告辞,赶去闹市找一家酒楼填饱肚子再说。这时候,忽见铁索桥那一头的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很快,人群便分开来,但见一顶轿子从来路上飞快的赶了上来。 轿子的前面,走着两个相貌酷似,面色都有些蜡黄的老者,两人均是身穿一色的青袍,胸口的位置,有一个特殊的标记,那个标记形如一个“谷口”。 轿子的后面,同样也有两个青袍老者,只是这两个青袍老者相貌反差太大,虽然都上了年纪,但一个甚是丑陋,另一个却甚是俊逸,想必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美男子。他们的胸前,同样也有着一个形同一“谷口”的标记。 抬轿的人是四个中年轿夫,但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点也不像是轿夫,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看得出这四个中年人绝非等闲之辈,四人的胸前,同样也有着类似“谷口”的标记。 两个相貌酷似的青袍老者开道,两个相貌反差极大的青袍老者断后,中间是一顶四人抬着的轿子,这个奇异的组合,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是一件十分引人注目的事,再加上这些人的胸前都有着“谷口”这个特殊的标记,已经让许多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一行人到了铁索桥外之后,走在前面的那两个青袍老者只是微微看了一眼铁索桥上的两人一眼,便直接踏上了铁索桥,朝两人大步走去。之后,轿子上了铁索桥,最后是断后的两个青袍老者。 场外的人看到这里,知道这一行人是要直接过桥,许多人便各怀心思的等着看好戏。 不料,眼看走在最前的两个青袍老者距离铁索桥上对面一头的那人,也就是极乐帮那个名叫田旭子的堂主,不过八尺的时候,忽听一声爽朗的大笑响起,瞬时之间,但见一道人影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在半空划了一个优美的半圈,竟从那一行人的一边,也就是河水的上空,赶在了这一行人之前,来到了田旭子的身边,伸手一拉。 田旭子虽是背对着那一行人,但他早已听出身后有人来到,自忖是极乐帮的堂主,颇有实力,所以连头也不回一下,打算向后发出一股力道,将身后的人挡一下,然后出声要这些人过一会再过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儒门二园 没想到的是,田旭子正要向后发出劲道的时候,那个突然飞来的人出手如电,只是一伸手,田旭子便动弹不得,心头大骇,深知这人武功之高,远远超过他,只得任由对方拉着,一块儿掠出了铁索桥,到了桥头。 “你……”田旭子惊声道。 “先别说话,你看。” 田旭子回头一瞧,只听得“砰”的一声,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先前与自己对峙的那个人,也就是与他有着过节的“六道社”舵主何从奎,猛然发出一声惨叫,身形侧飞出去,半空吐了一口鲜血,“噗通”一声,掉落在了河里。 不多时,何从奎从下游的一处破水而出,厉声喝道:“今日之仇,我他日必报,你们等着瞧。”说完,半空中身形一晃,到了岸边,飞奔而去。 众人见他明明已经受了重伤,但落水之后,居然还能破水而出,施展轻功而去,对他的实力,倒也颇为佩服。 田旭子眼见何从奎连一招都没接下,就受了重伤,险些命丧河里,不由大惊,想到自己先前要不是被人拉走,就凭那些人的手段,自己何尝不会像何从奎一样,落得个身受重伤,掉落河里的下场。 “不知尊驾高姓大名,为何要出手救在下?”田旭子双手一拱手,问道。 出手救田旭子的这个人身形高瘦,长得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笑道:“我姓乔,之所以出手救你,那是因为乔某领教过‘不归谷’的手段,不忍见你命丧当场。” “乔大侠,你说他们是‘不归谷’的人?”田旭子一脸惊异的道。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道:“你也真是大胆,连头都不回一下,你若回头瞧瞧,大概也不会想着与他们对抗了。” 田旭子听了,不禁暗道了一声“侥幸”。不归谷乃武林七大谷之一,此谷位于伏魔山的某处,谷中弟子,多是一流好手。如果不是不归谷的客人,一旦进入不归谷的势力范围,无论这人是正是邪,是魔是道,不归谷的人都会全力击杀。不归谷的人虽然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但只要有弟子在江湖中走动,行事我行我素,只要稍微有些不顺,就会与人拼命,哪怕因此拼掉自己的命,也没什么大不了。 在不归谷的人眼里,性命就如草芥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只要对方武功够高,自己的性命,也如草芥一样,任由对方拿去就是。 是以,武林中的许多人,就算是大门派的人,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的话,谁也不想轻易去招惹不归谷的人,更不会跑去不归谷附近转悠。 场上的好戏既然已经结束,两边观看的人,也就没有留在场上的必要,各自散去了。田旭子谢过中年文士,匆匆而去,那中年文士双手倒背,走过铁索桥之后,也不知何处去了。 韩风告别了魏景宏,与虚夜月、陆青瑶上了铁索桥,不一会,三人已经远去,消失在路上。 不多时,三人到了闹市,找了一家酒楼,上去吃饭。才上得二楼,只听得有人在楼上吟诗作赋,甚是逍遥。 韩风听得好笑,便朝这人望了过去。只见这人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一副书生的打扮,看年纪,也就四十来岁。这中年书生独一桌,但一点也不显得孤单,口里面不断地吟出许多诗词歌赋来。 韩风多看了这个中年书生两眼之后,便与虚夜月、陆青瑶走到了一边,坐了下来。店小二过来问要点什么菜,虚夜月叫他上几个拿手的好菜,多来些米饭就是。 片刻之后,饭菜端了上来,三人便吃了起来。两女的饭量不大,每人只吃了一碗,剩下的饭,全让韩风一个人消受。 三人正吃间,那中年书生突然不再吟诗,而是一连叹了几声。二楼上的酒客,倒有几个是武林中人,只听得一个络腮胡须的汉子问道:“秀才,你刚才还在吟诗作赋,这会儿怎么叹气起来了?” 中年书生望了一眼络腮胡须的汉子,道:“在下不是秀才。” 络腮胡须的汉子豪迈的笑道:“你是不是秀才,我也管不了,我叫你秀才,只是一种称呼。” 中年书生想了想,也没有反对,道:“在下想到这次为了华家旧宅闹鬼的事,来了许多武林同道,如果华家旧宅真有宝物,到时候大家为了争夺它,免不了要大打出手,便是平时有些交情的朋友,只怕也会为了宝物而反目,遂觉人心难测,不由叹气。” 络腮胡须的汉子哈哈一笑,道:“武林中人向来视打打杀杀为家常便饭,秀才这么说,未免有些书生气了。” 那中年书生看上去本来就像是一个书生,络腮胡须汉子的眼力再怎么不好,也不会看不出来,但他这么说,那中年书生倒没反驳,只是摇了摇头,道:“兄台有所不知,如果华家旧宅里的那件宝物真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极品神器,无论这一次来多少人,除非是那个有缘人,不然的话,最后也只能是空手而回。” 络腮胡须的汉子道:“秀才的话,在下有些不同意。” 中年书生道:“请说。” 络腮胡须的汉子道:“在下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极品神器,但也听说过极品神器的事。极品神器虽然需要有大灵根的人才能得到,但也有例外。” 中年书生听了,略一沉吟,笑道:“兄台的意思是,只要自己的功力够深,就算不是有大灵根的人,也能凭借超凡的身手,将极品神器拿到手?” 络腮胡须的汉子大笑道:“在下正是此意。” 中年书生问道:“这么说,兄台这一次来,是想碰一碰运气了?” 络腮胡须的汉子道:“不是碰运气,而是极有把握。”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道:“兄台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大了,这一次来的人,少不了会有大高手,兄台的身手虽高,只怕也未必能够以一敌众,将宝物拿到手,而且……” “而且什么?” “关于华家旧宅的事,不知兄台知道多少?” “在下知旧宅里潜伏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许多年来,凡是进去的人,除了欧阳神公之外,其他的人,要么突然暴毙,要么突然发疯,做出奇怪的事来,最后也不得善终。” “这就是了。据在下看来,那华家旧宅里除了有着宝物之外,还有邪魔,试问这个邪魔如此厉害,会让人将宝物轻易拿走吗?” 听了这话,络腮胡须的汉子想了想,点点头,道:“这倒是。”旋即又道:“不过,为了这件极品神器,就算华家旧宅里藏着九幽魔王,在下相信,还是依然有那么多人会前去华家旧宅查探一番,我嘛,也不例外。”说完,拿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仍,道:“秀才,你的这一顿酒菜,算在在下的头上。” 中年书生起身拱手道:“多谢。” 络腮胡须的汉子起身朝楼梯口走去,正要下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请恕在下多问一句,秀才是来自昊天园,还是来自德圣园?” 中年书生淡淡一笑,道:“兄台请我喝酒,我若隐瞒,岂非显得不厚道?不瞒兄台,在下来自德圣园。” 络腮胡须的汉子大笑一声,道:“难怪秀才会有如此深厚的修为,如果华家旧宅真有极品神器的话,不知秀才到时候会不会出手呢?”不等中年书生开口,忽然笑道:“我这话问得倒有些愚笨了,秀才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出手呢?” 中年书生想了想,并没有否认。 络腮胡须的汉子扬声大笑,道:“能有秀才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实是孙某的一大乐事。”话罢,下楼而去。 络腮胡须的汉子走后,便有两个坐在一起的汉子扔下银子,匆匆下楼而去,那中年书生目送两个汉子下楼,摇了摇头,像是知道两个汉子的身份和去意。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听说中年书生来自德圣园,心里自是大吃一惊。 韩风虽然看不出这中年书生的修为如何,但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中年书生的身手,与之前所遇到的那个中年文士倒有一拼。巧合的是,这两个人一个是文士,一个是书生,中年书生既然是来自德圣园,那么,那中年文士,可能就是来自儒门的另一个宗派,也就是昊天园。 韩风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他曾听哈哈大师说过儒门两个宗派的事,昊天园位于北方,德圣园位于南方,昊天园所供奉的“大圣贤”名叫孔二,德圣园所供奉的“大圣贤”名叫孟三。 传说,孔二和孟三是师兄弟,孔二是大师兄,孟三是小师弟,这两个人是天界“大圣人”的两大弟子。七千多年前,孔二和孟三先后转世,来轩辕大陆教化世人,前者被世人尊为“至圣”,后者被人尊为“亚圣”。 第一百三十九章 铁琴先生与老猴子 本来,孔二和孟三的教化体系都被人称为儒门,观点大同小异,所传的弟子,也十分和睦,但三千年前,轩辕大陆发生了一件波及整个天下的大事,轩辕大陆上的人,险些为此沦丧。 结果,武林中损失了许多人才,而就是在那一次的大事件中,儒门开始分化成了两个宗派,一个就昊天园,一个就是德圣园。昊天园继承了孔二的教化,德圣园继承了孟三的教化。同时,在那一次大事件后,道门也分化成了三宗,也就是现在的玉清宗、太清宗、上清宗。 儒门和道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却只有佛门,也就是大梵寺,独力难支,是以,白龙会、摘星楼、青门、红门、花门等等这些有着三千年以及以上历史的大门派要么由有心人开始组建,要么发展壮大,遂打破了武林中的佛、道、儒、仙、阁的局面,变得更加的复杂。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除了大梵寺隐隐有着“天下第一”的名号外,其他的帮派,都不敢称第一。于是,就有人说,如果儒门或者道门从新结合的话,必将形成新的格局,但这也只是说说罢了,能将儒门或者道门一统的人,除非是具备一代大帝——轩辕无敌那样的伟才,不然的话,任你再有本事,也无法实现。 昊天园和德圣园对儒门的理解虽然存在分歧,但在某一点上,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除了一些弟子在朝廷里做官外,大部分的弟子,绝少涉足江湖,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家的地方修炼功课。因此,江湖中很少见到这两家的人,如果见到话,人家也不是出来闯荡江湖,而是有着什么使命,办完事之后,绝不会在江湖上多待一天,立刻回自家的地方。 如今,这两家的人都来了京城,目的是为了华家旧宅的那件宝物,这也意味着,其他的帮派,或者说武林中的一些大高手,想必也已经暗中来到,只是没有现身而已。这么多高手齐聚北山,除了几十年前的那一届天下比武大会外,这几十年来,只怕再也找不出这么大的场面了。 韩风十分勤俭,将米饭全部吃完,一颗都不剩之后,这才让虚夜月付了饭菜钱,与虚夜月、陆青瑶下了酒楼,此时正是掌灯时分,不断的有人进酒楼喝酒吃饭,幸亏三人来得稍早一些,不然的话,想找一家吃饭的地方,未必那么容易。 三人离开了酒楼,散步似的往北山而去。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三人距离铁索桥已经差不多有一里,就在这时,只听得“咿咿呀呀”的琴声传了过来,方位正是铁索桥那一边。 三人转过一个拐角,夜色朦胧中,便看见铁索桥的边上,盘膝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看不出究竟多大年纪的青衣老叟。 那青衣老叟弹的并非什么七弦琴之类高雅人士所弹的琴,而是拉着一把古旧的胡琴,声音虽然不难听,但也不怎么好听,就像是街头卖艺的老艺人,已经老得拉不出盛年的风采,只能勉强凑合着拉动。 虚夜月和陆青瑶见了青衣老叟的相貌,互相看了一眼,面上不由露出了惊疑之色,她们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什么。 韩风虽觉这个青衣老叟行事有些怪异,但因为江湖见闻少,并不清楚青衣老叟的底细。此时,一些人经过铁索桥,明明已经看见了青衣老叟,但谁也不敢,或者不便多看青衣老叟一眼,均是匆匆而过。 韩风看出其中的古怪,低声问道:“你们知道这青衣老叟是谁吗?” 虚夜月咬着樱唇,沉思了一下,道:“这位前辈可能是嵩岳派的现任掌门人。” 韩风听后,险些大叫出来,脸上早已写满了吃惊之色。如果这话不是出自虚夜月之口,而是出自其他的人口中,韩风绝对不相信堂堂“嵩岳派”的掌门人,怎么可能会像一个老汉一般的坐在那儿拉琴?这简直就是一种掉身份的事。 虚夜月似是知道韩风会觉得惊奇,说道:“嵩岳派的现任掌门人铁琴先生一生爱好拉琴,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有了空闲,都会席地而坐,全心拉上一曲,算得上是当世的一个奇人。” 韩风道:“不知此老的功夫如何?” 虚夜月还没开口,陆青瑶已经说道:“此老要是想杀我们的话,我们绝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据说,此老曾经与天堡的堡主切磋过功夫,两人不相上下。”话刚说到这,忽听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三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六尺来高,身形肥胖的老头大步走了上来。 月光下,这老头身穿一件长衫,生了一张马脸,奇特的是,他的左肩上,还蹲了一只奇怪的动物,那动物不过一尺大小,周身雪白,看上去十分可爱,但一双眼睛,却发出碧绿的光芒,看似一只猴子,但又不全是。 胖老头从三人身后来到之后,只因韩风身材高大,胖老头不由多看了韩风两眼。韩风被对方一看,顿时有一种被看破的感觉。 胖老头从三人边上走了过去,发出一声怪笑,然后说道:“铁琴兄,想不到你这么有雅兴,在这铁索桥边拉琴。” 青衣老叟抬头看了一眼胖老头,仍是继续拉着胡琴,口中说道:“你这老猴儿也来了吗?” 胖老头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来?” 青衣老叟道:“老猴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拉琴吗?”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看到,在不久的一天,北山里将会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我在这里拉琴,是提前给这些人的亡魂祭奠的。” 胖老头听了,笑嘻嘻的问道:“不知道这些亡魂中,有没有我?” 青衣老叟不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亡魂中都有些什么人,但我知道,这些亡魂中,可能有一个就是我。” “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还要来?” “我修为尚浅,还不能做到不为极品神器而动心,所以也赶来凑热闹了。” 青衣老叟倒也实在,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换成其他有着极大身份的人,只怕不会这么说。 胖老头听了,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别说我们,就算是天下十大高手那样级别的高人,只怕也会有人来。” 青衣老叟面色微微一变,道:“老猴子,莫非你已经有所发现?” 胖老头道:“铁琴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方木叶’这个年轻人。” 青衣老叟点点头,道:“听说过,这个年轻人十分了得,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是第一流的。” “他的师门,不知你知道多少?” “听说他是三光剑圣的弟子。” “这个传闻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我看到东方木叶与卓不凡走到了一块。” 听了这话,青衣老叟的面色又是一变,道:“老猴子,你说的这个卓不凡,可是一百多年前,名噪一时那个怪杰?” 胖老头点点头,道:“正是此老。此老行踪飘忽不定,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我许多年前,却从一个前辈口中得知此老是三光剑圣的三师弟。这一次,此老也来到了京城,想必是为了华家旧宅里的宝物而来。他的大师兄,也就是三光剑圣,不排除会亲至到场,毕竟极品神器的威力实在太可怕,如果能得到一件的话,充分利用,就算不能天下无敌,但也可以纵横天下,无人可惧。” 青衣老叟听后,突然笑了笑,道:“如果这等老前辈,大高手都来的话,我们又哪里有资格与他们争抢?看来,我这一次是白来了。” 胖老头笑道:“没有资格并不代笔没有能力。再者说,就算是强如十大高手那样级别的高人,也未必能收服得了极品神器。其实,在我看来,许多人来此,都是想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自己就是个有缘人。” 青衣老叟面上露出一丝苦笑,琴声停了下来,缓缓起身,道:“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气运,不过,既然来了,也没那么快就离开,倒想看看这件极品神器是不是……”说到这,停了下来,话锋一转,道:“老猴子,我先行一步。”说完,身形一晃,瞬时远去。 青衣老叟才刚消失在夜色里,忽听得环佩叮当作响,一阵香风飘过,转眼之间,一个中年女子已经落在了桥头,大声叫道:“铁琴哥哥,你在哪儿?” 胖老头听了,哈哈一笑,道:“你的铁琴哥哥已经走了。”听语气,是认识这个中年女子的,不然的话,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中年女子一跺脚,骂道:“死老猴子,你怎么不帮我拦住他?” 胖老头笑道:“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一旦插手,岂非不好看?” 中年女子四下看了看,双眉微微一皱,问道:“老猴子,你也是为了华家旧宅闹鬼之事而来?” 第一百四十章 奇异的中年夫妇 胖老头道:“是的。” 中年女子道:“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为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这一次,我万花宫已经出动了大批的高手,对‘三字经’志在必得,谁也别想拿走。” 听了这话,胖老头面色不由微微一变,但很快,他笑了一笑,道:“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的,如果老天眷顾我,硬要把‘三字经’送给我,别说你们万花宫来了大批高手,就算是全宫出动,也是枉然。”顿了一顿,怪笑道:“这可有戏看了,铁琴兄对‘三字经’也有兴趣,你既然那么喜欢他,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处理这件事。” 中年女子哼了一声,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说完,将身一起,瞬时远去。 中年女子消失在夜里之后,胖老头笑了笑,道:“胡媚娘啊胡媚娘,你从二十岁便开始追铁琴兄,就算他当上了掌门,你也毫不气馁,至今已经九十多年。这份勇气,实在令人钦佩,但可惜的是,你落花有意,铁琴兄流水无情,你再追下去,也是一片枉然。”话罢,走上了铁索桥,大步而去。 韩风三人待他走后,便也走上了铁索桥,朝北山而去。 三人来到北山后,便见山里有火光,知道那是一些守在附近的武林人士所烧。武林人士的体质虽强,但这时已经是深秋初冬时分,到了夜里,冷风阵阵吹来,也不好受。 三人找了一片干净的地方,捡了些山中的木柴,烧起了一堆大火来,悄声议论起先前所看到的事。三人此时已经见过了不少高手,也听说大高手会来,自然对华家旧宅里的极品神器不抱任何希望,只是来看看热闹罢了。 三人坐在火堆边,正小声的说着话,忽听得细碎的脚步声向这头靠近。三人起先还以为这脚步声是从附近路过,并非朝着他们而来,没想到的是,那脚步声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不多时,只见两条人影从黑夜里走了上来。 火光的照射下,三人扭头一看,见了所来两人的相貌,不由微微一呆。 原来,所来的这两个人,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对夫妇,手挽着手,态度亲密,男的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女的看上却连四十都不到。 论长相,这对中年夫妇端的是世间少见,但见那男的虎背熊腰,丰神俊朗,潇洒出众,尤其是配着他颇为高大的身形,越发显得说不出的吸引人。那女的却更了不得,虽是淡扫蛾眉,但却是国色天姿,神仙玉骨,就算是没有化妆前的陆青瑶,在她面前,都要比她比了下去。这倒不是陆青瑶不如她,而是陆青瑶毕竟还是一个大姑娘,不到双十年华,而这个女子却是个美妇人,身上发散着一种成熟的味道,才会显得更加的吸引人。 韩风但觉心头微微有些怦怦跳,暗道:“这个中年美妇好生惊艳,‘迎春院’里的所有姐姐和阿姨加起来,只怕也没有她这么美艳。”将头低着,看着火堆,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被中年美妇的绝世姿容而迷惑,舍不得移开眼神。 虚夜月长得平凡,心态倒也平和如水,虽觉这中年美妇长得极为的美貌,但也没怎么多想,将眼神移开了。 只有陆青瑶,因为自身就长得美丽,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面还把自己和对方比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对方。以她的美貌,或许能吸引许多青年才俊,但以中年美妇的姿容,相信不但是青年才俊,便是一些老家伙,定力稍差的,只怕都会为之迷倒。 那对中年夫妇走到了三人边上之后,只见那中年美妇挽着中年汉子的手,娇声道:“相公,天气好冷,我们就在这里向向火吧?” 中年汉子将头一点,道;“娘子,你既然觉得冷,我们就坐下来暖暖身。”说着,拉着妻子的手,在火堆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竟然不把韩风、虚夜月和陆青瑶放在眼里,像是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奇怪的是,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心里面却没有不高兴,在他们的心里,觉得这对中年夫妇是那么的恩爱,生不出赶走他们的心思。 那中年美妇伸出一双纤柔的玉手,在火堆边上暖了暖,嫣然一笑,忽然望向韩风,问道:“小兄弟,我夫妇能在这里向火吗?” 韩风听了,啼笑皆非,心想你们夫妇都已经“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坐了下来,怎么还问这话? “两位既然觉得有些冷的话,我们又岂会拒绝,两位只管请便。”韩风道。 中年美妇点了点头,道:“小兄弟,你的人真好。” 韩风听了这话,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中年美妇虽然长得国色天香,但韩风却隐隐觉得对方不止是一个大美人那么简单,内心深处,感觉对方还是一个“大高手”,被她这么一赞,自己便觉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那中年汉子望了三人一眼,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语气之中,充满了一种威严,让人无法抗拒。 韩风定了定神,道:“我们三个是过路的,听说华家旧宅闹鬼,所以过来瞧瞧。” 中年汉子哼了一声,道:“你们的胆子真大,竟敢来这里,你们知不知道,想得到华家旧宅里那件宝物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夫妇就算击败了所有的高手,只怕也未必能拿到那件宝物。”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听了他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中年汉子不像是那种吹牛的人,所以,他们三人一听他说出这等“大话”,不禁满心惊骇,竟是信了几分。虚夜月和陆青瑶虽然有一些江湖经验,而且对武林中的人物,多少知道一些,但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这对中年夫妇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那中年美妇娇媚的瞪了一眼中年汉子,道:“相公,你的脾气还是这样,对这些晚辈,你就不能语气好一些吗?” 在妻子面前,中年汉子却像是一只乖猫似的,道:“娘子,你说怎样就怎样。”朝韩风三人露出一丝笑容,温和地道:“你们三个叫什么名字,出身何门何派?” 韩风想了想,道:”晚辈名叫韩风,乃江湖无名小卒,无门无派。” 虚夜月和陆青瑶却是不敢隐瞒,一个说自己名叫虚夜月,无门无派,一个说自己名叫陆青瑶,师父是苍冥山的九指姥姥,属于苍冥一派的弟子。 中年汉子听了,对陆青瑶笑道:“原来你的师父就是郭玉芬。” 陆青瑶惊得目瞪口呆。“郭玉芬”正是她师父的名字,她师父九指姥姥,已经有百年没有出山,知道其姓名的人,除了身边的一些人外,外人是很少知道的。这中年汉子一口就叫出了九指姥姥的名字,实是惊人之极。 陆青瑶震惊了小会之后,霍然站了起来,向后跃开,暗运功力,娇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字?”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道:“女娃娃,你以为我是你师父的仇家吗?我实话告诉你,我不但不是你师父的仇家,我还是你师父的恩人。” 陆青瑶又惊又疑,怎么也不相信,冷冷地道:“胡说,你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我师父已经百年没有出过苍冥山,怎么可能认识你?你休得唬我。” 中年汉子道:“也难怪你不信。我这副相貌,看上去确实还是那么年轻,但事实上,我的确救过你的师父。那还是一百五十年多年前的事,你师父当时三十多岁,被一个武功比她高的仇家追杀,正好遇到我,我随手将她的那个仇家给杀了。她虽然是个感恩图报的人,但因为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又是她年轻时发生的事,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你若不信,回去之后,问问你的师父。” 陆青瑶听他说得言之凿凿,不由信了几分,但这件事太过离奇,她也不敢全信。如果中年汉子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个中年汉子岂不是个老家伙?而那中年美妇,岂不也是…… 此时,就连韩风和虚夜月,也觉得这件事太过骇人,虽说一些武功有驻颜之效,但有这等极佳效果的武功,实是一大奇术。 中年美妇见了三人吃惊的表情,笑道:“三位小朋友,我相公说的话句句是事实,如果吓坏了你们,我代他向你们说声抱歉。” 话声刚落,那中年汉子目光一转,望向黑暗中,轻声喝道:“藏在哪里的人,都给我出来。” 瞬时之间,黑暗里掠出了三个人,却是剑湖宫的大总管宫九、豹子剑林憧、天机剑邱志。 宫、林、邱三人现身之后,不敢靠近火堆,而是站在一定的距离,只见宫九朝那中年汉子一抱拳,语气好得不了的问道:“敢问尊驾可是龙大侠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老不羞 中年汉子眉头一皱,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以宫九的身份,按理来说,就算是见了一派之尊,也不见得会十分礼貌,但在这中年汉子面前,他却像是一个后生似的,丝毫不敢隐瞒自己的身份,道:“我三人来自剑湖宫,晚辈宫九,他们两个分别叫林憧和邱志。” 中年汉子见他态度好到了极点,心里自是高兴,点了点头,道:“老夫正是龙天宇。” 宫九、林憧、邱志听他亲口承认,心头大震,但不敢表露在脸上,朝中年汉子躬身施了一礼,然后又向那中年美妇行了一礼。对那中年汉子,三人是敬重多于畏惧,对那中年美妇,却是畏惧多于敬重,不敢多看中年美妇一眼。 “你们来华家旧宅一探究竟,我管不着,也不想多管,但你们鬼鬼祟祟的在旁窥视,有什么企图?”中年汉子道。 宫九怕他误会,忙道:“龙大侠,我三人是为了一人而来。” “为谁?”中年汉子问道。 不等宫九开口,虚夜月已经开口道:“他们是为了我。” “为了你?”中年汉子看上去有些不信,那中年美妇轻轻的白了他一眼,道:“相公,你管人家的事干什么?人家就算在旁窥视,只要与我们无关,你又何必把人家喊出来呢?” 中年汉子笑道:“娘子说得对,这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对宫九道:“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宫九暗自松了一口气,点头称是,朝虚夜月望去,道:“狼凤姑娘,在下跟你说的那件事,不知你……” 虚夜月道:“宫总管,你不用费心了。我说过,在没有得到我师父的同意之前,我是不会向你们透露一句我师父的事。” 宫九见虚夜月如此“顽固”,那她没有法子,只得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等只好告退了。”说完,与林憧、邱志向那对中年夫妇双手一拱,身形晃动,退出了场上,消失在黑夜里。 三人走后,那名叫“龙天宇”的中年汉子对中年美妇道:“娘子,咱们要不要进华家旧宅瞧一瞧?” 中年美妇道:“有什么好瞧的?如果华家旧宅里真有宝物,不用我们进去瞧,它自然会出现。再说了,那华家旧宅的邪门,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龙天宇道:“娘子说得是。” 一对夫妇坐在火堆边烤了一会的火,这才起身他去。临走之前,那中年美妇居然还谢了韩风三人对他们夫妇的招待,倒让韩风三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待这对中年夫妇走了之后,三人这才长吐了一口气,感到轻松。不多时,三人低声议论起这对神秘的中年夫妇来。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中年汉子名叫“龙天宇”,但“龙天宇”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陌生,八成是多年前的一代高手,所以也不清楚“龙天宇”的底细。 到了半夜,韩风感觉饿了,便转动手指上的“金浮屠”,将之前在酒楼上吃过饭后,顺手买来的烧鸡从里面拿了出来。他一共买了两只,因为虚夜月和陆青瑶的胃口不大,只分了一只的小部分,大部分全让他给吃了。 正当韩风拿出第二只烧鸡,用买来的铁叉叉着在火上考热的时候,烤肉的香味却引来了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来得好快,从黑暗里一飞而出,到了近前,韩风三人才有所惊觉,不禁全都站了起来,凝神戒备。 “啧啧啧,好香。喂,你的烧鸡能卖给老夫一半吗?”来人说道。 韩风定睛一看,只见这人身穿一件褐色的袍子,稀疏的眉毛有些花白,小小的眼睛,鼻孔特别的大,身材不过五尺,后领露出小半截笛子,斜指天空,倒也十分有型。 “你要买我的烧鸡?”韩风问道。 “废话,老夫都问你了,你怎么还多次一问?”褐袍老头没好气的道。 韩风深知这时候在华家旧宅附近出没的人,全都是会功夫的人,见褐袍老头的穿着打扮甚是奇特,便笑道:“前辈要吃的话,晚辈便分一半给你,用不着花钱。” 褐袍老头耸了耸鼻子,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别说老夫占你的便宜。” 韩风笑道:“晚辈岂敢。” 褐袍老头走到近前,一屁股坐在了火堆边上。他一出现,虚夜月和陆青瑶便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露出肩头的那根笛子,他坐下之后,见二女仍是望着自己,将眼一瞪,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人家吗?真没礼貌。” 虚夜月和陆青瑶收回目光,并没有出声。 褐袍老头见两女没有再望着自己,“嘿嘿”一笑,将手一伸,道:“小娃娃,分一半给老夫。” 韩风先前看他是一个“老人家”,对他并不排斥,但见他坐下之后,那么对虚夜月和陆青瑶说话,不由来气,此刻见他一伸手,一点也不客气的向自己要烧鸡,便说道:“抱歉,我改变了主意。” 褐袍老头气得双眼一翻,道:“这叫什么事?小娃娃,你说过的话,老夫可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反悔?” 韩风见他气得翻了白眼,禁不住笑道:“我反悔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就算反悔,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褐袍老头的眼力倒也高明,小眼一转,道:“老夫明白了,你不就是气老夫粗鲁的对你的两个老婆大声说话吗?这事好办,你分一半烧鸡给老夫,老夫就向你的两个老婆陪个个不是。” 听了这话,陆青瑶柳眉一样,杏眼圆瞪,娇叱道:“老家伙,你胡说什么,谁是他的老婆?” 褐袍老头道:“不是老婆?那就是情人了。” 陆青瑶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呼”的一声,玉掌一翻,拍了出去。 褐袍老头道:“哎哟,说不过老夫居然就要向老夫动粗。”上身一晃,也没怎么发功,陆青瑶发出去的掌力,竟然就被他化解得无影无踪。 陆青瑶大吃一惊,喝道:“老家伙,你究竟是什么人?” 褐袍老头道:“这倒奇怪了,老夫没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也应该不要问我是什么人才对,这样才算公平。想要知道老夫是谁,你们得把自己是谁说给老夫听。” 虚夜月朝陆青瑶递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再出手,对褐袍老头道:“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再问了。” 褐袍老头笑道:“还是你这个女娃儿明白事理。”又是将手一伸,对韩风道:“小娃娃,拿来吧。” 韩风道:“我分一半烧鸡给你,你可得要向我的朋友陪个不是。” 褐袍老头耸了耸鼻子,道:“小娃娃,你以为老夫和你一样,说话就像放屁一样吗?老夫可是有身份的人,说话不算话,一旦张扬开来,老夫颜面何存?” 韩风听后,相信了他,撕了一半烧鸡,递了过去。 褐袍老头拿了一半的烧鸡,丝毫没有仪态的啃了三口,在嘴里大嚼,韩风正要叫他向二女陪个不是,忽听他一声怪笑,离地倒飞出去,以坐着的姿态飞上了一棵大树,坐在一根树枝上,大吃烧鸡,完全忘了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 韩风站起身来,骂道;“老匹夫,我是一个无名小卒,说过话的不算数,倒没什么,你是一个人物,说过的话,难道也不算数吗?” 褐袍老头大笑道:“小娃娃,你以为老夫好欺负吗?你刚才摆了老夫一道,老夫现在也摆你一道,这样才算公平。” 三人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陆青瑶气得骂道:“老不羞,亏你一把年纪了,竟然还骗人。” 褐袍老头怪叫一声,道:“咦,女娃娃,你怎么知道老夫的名号?” 陆青瑶一愣,愕然道:“你叫老不羞?” “是啊。” 三人听了,全都怔住了,却听褐袍老头笑道:“老不羞不是老夫的名字,而是老夫的诨号。女娃娃,你能叫出老夫的诨号,眼力也算高明,佩服,佩服。” 三人哭笑不得。人都是有诨号的,但“老不羞”这个诨号,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对褐袍老头越发好奇。 韩风抬头一看,问道:“老不羞,你也是为了华家旧宅的宝物而来吗?” 褐袍老头对自己的诨号不但不“引以为耻”,居然还有些沾沾自喜,一边吃着烧鸡,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老夫不是为了宝物而来,难道还会为了其他东西而来吗?” 韩风又问:“这么说来,你有把握拿到华家旧宅里的宝物了?” 褐袍老头道:“老夫有九成的把握。” 话声刚落,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道:“胡吹大气。” “谁?谁在说老夫?”褐袍老头停止吃烧鸡,大声问道。 不过,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显得紧张,显然并没有因为对方就在附近,突然出声而被惊住,只是因为对方说他的“坏话”,才会大声喝问。 第一百四十二章 蜂拥而至 那人发出“哧”的一声讥笑,道:“你这老不羞就会吓唬后辈,连人家的烧鸡都要骗来吃,你说你还有什么本事?” 褐袍老头在树枝站了起来,望向西面的夜空,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暗中偷听我们说话,脸皮厚到了极点。” 那人笑道:“我脸皮再厚,也厚不过你。你的脸皮有多厚,嘿嘿,纵然是京城的城墙,也远远比不上。” 褐袍老头“呸”了一声,道:“你躲在暗处对我冷言冷语,这等行径,我拍马也赶不上。不行,你躲在暗藏,我却身在明处,这不公平,看我怎么把你揪出来。” 话罢,人已经从树枝上一飞而出,施展诡异的身法,宛如一条摆动中的游鱼,将半空当做大海,破空射了出去,瞬时消失在夜空。 不多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轰”的巨响,然后便是褐袍老头的声音道:“红毛怪,你别跑,待我将你抓住,将你的红毛全拔下来,来做成红毛掸子,看你还敢不敢与我过不去。” 那人的声音讥笑道:“老不羞,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先追上我再说吧。” 话声中,两个早已远去,至少已在七八里开外。 褐袍老头与红毛怪的事,韩风、虚夜月、陆青瑶当然不会管,待场上彻底安静了下来之后,三人又坐了一会,然后,虚夜月和陆青瑶便觉得有些困倦,走到一边,坐在一起,靠着一棵大树养神。 韩风一个人坐在火堆边,看似坐着,其实已经暗中将大肥猫所传授的那套功法修炼起来。一个周天之后,全身舒坦,见火差不多已经熄灭,便躺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后,养神起来。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三人养足了精神,因为之前已经知道山里有一条小溪,便去了小溪边洗了一把脸。 洗了脸之后,三人沿着小溪往回走,才走了百丈,忽见得溪边的一块大石后露出一双脚来。三人走到近前,绕过大石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那双脚的主人,竟是一个没了呼吸的人。这人一身劲装,仰天躺倒,全身上下并无一处伤痕,看年纪,五十出头的样子。 三人正在看间,忽听得衣袂声隐隐传来,虚夜月和陆青瑶好歹也闯荡了江湖一年,知道此时不走的话,必定会引起误会,急忙娇躯一晃,左右拉着韩风的手臂,瞬时退出了场上,躲在了远处一处的长草丛里。 韩风见她们这么做,顿时明白她们的意思,立即与二女伏在了长草丛里,透过草隙,向外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试过与二女这么亲近,左边是虚夜月,右边是陆青瑶,距离他不过尺许,两女身上的香味袭来,顿时让他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眼前不由浮现出陆青瑶那张风华绝代的娇颜来,就差没有露出一副猪哥相。 就在韩风沉醉在一片幻象中的时候,衣袂声来近,五道人影落在了小溪边,只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十七长老,王副堂主在此。”接着,便是人影飞动之声,那五个人显然都已经来到了岩石边。 “王副堂主死了?”先前那个男子的声音惊道。 所来的这五道身影,均是身穿特制的玄色疾服,四个是四十到五十之间的汉子,只有第五个人,年纪稍大一些,头发焦黄,双目如电。 听了那男子的话,焦黄头发的老者将身一蹲,在死者的身上摸了两下,失声叫道:“是‘诛心掌’!” 其他四人一听,全都“啊”的一声,惊呼了一声,躲在草丛里的虚夜月和陆青瑶听了“诛心掌”这三个字,心神不由一震。 霎时间,岩石边的那五个人身形一晃,四个汉子在外,焦黄头发的老者在内,形成了一个阵势。 只听得焦黄头发的老者扬声道:“心魔,我玄衣社与你没有任何过节,你为什么要杀我玄衣社的人?”声传四周,有人的话,应当听得见。 但是,并没有人出来回应,焦黄头发的老者连续问了三声,见没有人回应,面上的神色略写放松才了一下。他知道,如果“心魔”就在场上的话,一旦听到他的喊话,必定会现身,既然“心魔”没有回应,自然是早已走了。 五人对“心魔”似是极为害怕,其中一个汉子将死者的尸体夹着胁下,与其他三个汉子在焦黄头发的老者率领下,很快离开了场上,不敢在此多待一下。 五人走后,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韩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叫道:“好香。” 这时,陆青瑶才惊觉自己与韩风靠得是那么的近,赶快走到了一边,轻啐了一声,道:“亏你还这么享受,你知不知刚才多危险。” 韩风问道:“有什么危险?” 陆青瑶道:“你刚才没有听到那头发焦黄的老者在喊什么‘心魔’吗?” 韩风道:“我当然听见了,只是这个‘心魔’是什么人,竟然使得玄衣社的那五个人如此害怕。” 陆青瑶哼了一声,道:“你居然连‘心魔’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心魔’是一百五十年前就已名震黑白两道的五大魔之一,‘诛心掌’是他的成名绝技。六十年前,这个魔头因为杀了极乐帮的少帮主,极乐帮的帮主极乐老祖一怒之下,追杀此魔数万里,听说已经将此魔杀死了。没想到的是,此魔居然还活着,今日还杀了玄衣社的人。” 韩风听了,不由骇然。他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极乐老祖”这个名字,但他也知道这个“极乐老祖”就是“极乐真人”。“极乐真人”这个名字,是哈哈大师在跟他说起极乐帮的时候,偶尔提到的。 “极乐真人”,或者“极乐老祖”,这个极乐帮的帮主在哈哈大师没有经历百雷劫之前,就已经当上了极乐帮的帮主,只是他当时还没有被称为“极乐老祖”,而是叫“极乐真人”,“极乐老祖”的名号,是他当了一百多年的帮主之后,才开始被人这么叫的。 此老是众多大门派掌门中的一个异数,其他大门派的掌门都换了好几届,但此老却一直坐着帮主之位,因为他身份高,修为早已进入了后天境界,由他亲自坐镇极乐帮的话,极乐帮虽然不招惹别派,但别派也轻易不敢招惹极乐帮。 那“心魔“是一百五十年前名操一时的魔头,与“欲魔”齐名,论年纪,已经三百多岁,但极乐老祖的年纪却比他还要大,至少已有三百五六十岁,极乐帮换了几个副帮主,但极乐老祖一直占着帮主的位子,如果说极乐老祖是极乐帮的第二高手,那么,整个极乐帮,包括一些多年不出山,一直在修炼的高手,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这老魔头既然出现在北山,可见也是为了华家旧宅里的宝物而来。玄衣社与他没有过节,他也要取玄衣社之人的性命,手段是何等的残忍,咱们还要不要在北山里待下去?”韩风道。 虚夜月想了想,道:“少爷,说句实话,以我三人的力量,对那件宝物也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来此争夺宝物的人,要么是大门派的人,要么是大高手,虽然也有许多不知深浅的人已经来了,但结果不难想象,不如我们……” 话刚说到这,忽见得东边的天空闪出了一片光彩,虽然看不真切,但光彩的方向,正是来自华家旧宅那一边。 三人一见之下,不由得又惊又喜,不约而同的施展身法,朝东面疾掠而去。才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周边已经起起落落的来了许多高手,都是向华家旧宅奔去。 当此时,人影腾飞,啸声此起彼伏,更有一道道颜色不同,形态不一的信号冲向天空,在半空绽放,向自己的同伙告知。 很快,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赶到华家旧宅三十丈外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来得稍微晚了一些,但见环绕着整个华家旧宅,高高低低,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僧道不等,尤其是华家旧宅后面的山峰上,凡是能站人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经没了位子。 韩风三人来得稍晚,自然抢占不到有利的位置,只得站在人群里。好在韩风够高大,身边的人,数丈之内,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倒也能看得远一些。 一些人因为抢不到有利的位子,便在人群里向前挤着,引起了一阵骚动,只听得一个声音骂道:“挤个屁呀挤,你们这些人挤上去又有何用,到最后还不是炮灰一个?叫我看,谁往前挤,谁就是赶着去投胎。” 韩风扭头一看,只见说这话的人就在边上不远。这人是个红衣老头,身材与昨晚遇到的那个褐袍老头差不多高,身边全是比他高的人,他却一动不动,好像觉得自己站在那儿,已经足够把四周的情形看个一清二楚,无论周边的人有多大的推力,都无法将他撼动一分一毫,双脚就像是与大地连在了一块似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魂体 韩风正在惊奇红衣老头的修为的当儿,就在这时,人群的骚动突然静了下来,有些人还自动向旁走开,让出一条过道来。 韩风回头一看,不由微微一惊。原来,在不远处的山道上,正往华家旧宅来了一行人,这行人韩风不算陌生,走在最前的两个,正是神音阁的宫装少女和那老和尚,至于宫装少女的八个剑婢,却一起走在了宫装少女和老和尚的后面。 老和尚双手合十,一脸宝相,宫装少女脸上依旧蒙着面纱,玉掌在胸前竖着,像是在感谢群雄为他们让路。 不一会,一行十个人已经从过道里走到了华家旧宅的十数丈外,走到这里,便已经是人群的最前头。又过了片刻,该来的人都来了,换句话说,想显身的都显身出来了,全场便变得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华家旧宅,那些居高临下的人,虽然将华家旧宅里的许多地方看得真切,但也没有一个人看出先前那片光彩究竟是从华家旧宅里的何处传出来的。那片光彩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故意引这么多人来到后,便躲着不见。 蓦地,华家旧宅里突然窜起一股黑色的气体,宛如水柱似的直冲天空。站在山峰上的那些人一见之下,发现这股粗大的黑气是从一口枯井里传出来的。 黑色的气体冲起十丈高下之后,便凝聚不散,宛如一根巨柱。突然之间,黑色气体的顶端,像是变戏法一般,竟是冒出了一颗巨大的“人头”,披头散发,宛如幽灵似的,张嘴发出一声阴沉沉的笑,冷森森地道:“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竟敢打扰老夫的修炼,莫非都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成,都给老夫滚开。” 见了那颗巨大的“人头”,一些人大叫了起来,都喊道:“魂体!?” 韩风虽然不知道什么叫“魂体”,但他目力超凡,早已瞧出那个那颗巨大的“人头”并非真的“人头”,而是一种奇异的物质所演化变成。 只听得一个人的声音道:“这家伙是一个‘练魂’的后天境界高手。” 说话的这人就站在人群里,在他的四周,都是穿着同样服装的人,稍微有些眼力的,都知道他们是勾魂帮的帮众。 这一次,勾魂帮来了不人,内中多数人的“练魂”虽然只是先天二品到先天五品,但也不乏先天六品和先天七品之人,懂得“练魂”的人一看之下,自然就看出了那颗巨大“人头”的主人是一个“练魂”的高手,而且还是一个实力超群的大高手,已经练成了自己的“魂体”。 忽听一声冷笑,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他就算有‘魂体’又怎样,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斗不过他一个吗?”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接口道:“易兄说得对。先前那九片光彩,相信在场的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也证明了华家旧宅里的确藏着极品神器,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失踪了三百多年的‘三字经’。大家既然都是为了宝物而来,而这个人却在华家旧宅里潜藏了这么多年,咱们想要拿到宝物的话,首先得把他除掉。不然的话,一旦各自为阵,到头来只怕会被他各个击破。” 此话一出,立时得到许多人的赞同,而有资格赞同的,无一不是高手,修为至少也是先天六品。 那颗巨大的“人头”看到这里,发出阴测测的冷笑,道:“你们这些后辈真是不知死活。这么多年来,在这所宅院里,除了一人能够逃出老夫的手掌心之外,其他的人,都被老夫的‘搜魂大法’所控制,不得好死。你们之中,谁敢第一个踏进宅院半步,老夫便让他魂飞魄散,永生不得超生!”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三十年前,欧阳神公进入华家旧宅,最后虽然查不出任何线索,但也能全身而退。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闻,尤其是华家旧宅最近闹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之前没有听说过的,也早已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欧阳神公三十年的事。 可惜的是,欧阳神公并没有来,不然的话,一些自忖有身份、有地位人可能还会当场问问欧阳神公当年的情况。这一次,朝廷虽然也有人来,而且早已经过化装,就藏在人群中,让人无法知道他们究竟是哪一个,但神捕司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来。 按理来说,神捕司更适合插手江湖中事,但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所来的人,都是大内派来的高手,并没有一个是神捕司的人。否则的话,场上一定会看见神捕司高手的踪影,以神捕司的行事作风,一旦来了,绝不会化装的,一定要穿上特制的衣衫不可。 那颗巨大的“人头”口气虽然有些大,但场上数千人,内中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闯进华家旧宅。 有的人是担心自己一人无法对付那颗巨大的“人头”,最后落个身首异处,有的人却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鹬蚌相争”中的任何一方,从而使得旁观的渔翁得利,所以就没有出手。再者说,那件极品神器都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就算将那颗巨大的“人头”的主人杀死,只怕也未必能找出那件极品神器。 介于以上这些情况,场上又变得寂静了下来。 那颗巨大的“人头”见没有人敢出手,不由发出一声讥笑,道:“原来你们些后辈都是胆小鬼,既然都是胆小鬼,就跟老夫滚蛋吧,免得让老夫见了生气,一怒之下,将你们统统杀光。” 话声刚落,忽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喝道:“你就算是后天境界的高手,那又怎样?本尊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随着话声,只见一道人影从人群里飞了出来,施展“蹑空术”,向华家旧宅里扑去,身形在半空中一晃,霎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雕”,口中发出一声怪鸣,全身涌出骇人的力量,撞向了那股黑气。当然,“金雕”这一撞,也包括了那颗巨大的人头在内。 那颗巨大的“人头”双目闪出一道乌光,喝道:“不知死活。”鼻孔里突然喷出两股黑烟,形成两道黑气,向外一卷,只听“咣”的一声,全打在了巨大的“金雕”身上。 那只巨大的“金雕”被两道黑气击中之后,护身真气竟是全被打散,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然后,“它”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将全身的力量施展到极致。 瞬时间,“金雕”的体型急速变大,转眼变得硕大无匹,光是一个身躯,就有差不多八丈大小,双翼展开之时,宛如一对巨扇,足以覆盖一座寻常宫殿。身上的气势,也骤然增加了数倍。 许多人见了,均是一惊。在“练形”一途中,化成飞禽走兽之后,一般来说,体形越大,力量越强,也就意味着修为越高。一般的人,化成的飞禽走兽就是一丈大小,先天四品的时候,可以达到三丈,先天六品的时候,可以达到五丈。能够达到八丈的人,修为至少也是先天七品的高级阶段。 这人的修为就算没有进入后天境界,但起码也是先天七品的高级阶段,在一般人的眼里,那都是大高手了。 那颗巨大的“人头”见这人将全身功力施展了出来,要与自己一决雌雄,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发出了怪异的笑声,道:“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喝人血了,今天你就是被老夫吸干鲜血的第一个人。”说完,双目爆射两道黑光。 变化成“金雕”的这个高手也算了得,本来他已经挽回了劣势,还可以乘势追击,但他一见两道黑光射来,立时意识到不对,发出一声惊叫,向后便飞。 “金雕”的速度已经快得远超寻常,但又岂能快得过那两道黑光,才刚向后飞退了丈外,早被那两道黑光缠住,任“金雕”如何发力,都无法挣脱开去。 “破!”那颗巨大的“人头”陡然大喝一声。 话声一落,那只“金雕”全身力量消失得无影无踪,苦练多年的“练形”功法竟给破得干干净净,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这人的脖子突然断裂,像是刀斧砍去了一般,脑袋飞落华家宅院某处,短颈处鲜血狂喷。 那颗巨大的“人头”张嘴一吸,竟然将鲜血全都吸进了口中,然后顺着底下的黑气,一直往下流淌,最后流淌进了枯井中。站在山峰上的人看到到这里,便已经猜出这个家伙的真身就藏在枯井之内。 那失去了头颅的躯体在半空一晃之后,“啪嗒”一声,掉在了华家宅院的地上,哪里还有什么气息,早已死得干干净净。 这几下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片刻之间发生的事。一个先天七品的高级阶段的高手,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那颗巨大的“人头”手段下,显见这颗巨大“人头”的主人是多么的厉害。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情客 那人一死,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镇住了,越发不敢冒然出手。不过,场上有那么多的高手,若是各展所能的话,那颗巨大的“人头”就算再厉害,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许多人都想看好戏,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场上沉寂了一会之后,忽听一个声音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潜伏在华家旧宅里面?许多年前,发生在华家旧宅的那场血案,是不是你干的?” 听了这话,那颗巨大的“人头”猛然张嘴发出震耳的怪笑。笑声宛如夜枭似的,十分的刺耳,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勾魂之音。 一些人才刚听了小会,便觉得心浮气躁,真气不受控制的沸腾起来,陡听“哇”“哇”声中,数十个人因为禁受不住笑声,张嘴吐了一口鲜血。其他的人,倒有大部分的人已经暗中运功抵抗,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久,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场上,免得自找苦吃。 是以,那颗巨大的“人头”在狂笑了一阵之后,场上已有三分之二的人退了出去,剩下的人,至少都是一流好手。 当然,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也还在场上,他们虽然年轻,但功力不输于一派之中的长老,运功抵抗之下,还是能够站在场上的。 走了大半的人,场上顿时不再那么拥挤,宽松了许多,也有更多施展的空间。 那颗巨大的“人头”原以为自己这么一阵狂笑,必定会有大多数的人禁受不住,不得不退出这里,最后也就只剩下一百来人,没想到的是,剩下的人,竟然还有一千来个,不禁有些惊奇,笑声一收,道:“看来老夫还是有些低估了你们这些后辈,这一次为了‘三字经’,武林中的高手,好像都差不多已经来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许多人都是惊奇,有人大声问道:“你怎么敢肯定华家旧宅里的宝物就是‘三字经’?” 那颗巨大的“人头”目光一转,望向了这人,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看有没有资格让老夫回答你的话。” 那人是一个紫袍老者,身形高大,一声大笑,倒是不怎么害怕那颗巨大的“人头”,道:“本座计无穷,是青门长老院的一级长老,你说够不够资格?” 那颗巨大的“人头”听后,发出一声冷笑,道:“计无穷,你是青门长老院的一级长老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没有资格与老夫一较高低。不过,你能当上青门长老院的一级长老,多少也算一号人物。” 紫袍老者计无穷听了这话,气得面色发青。 青门乃天下三大门之一,门中高手如云,其建制与红门一样,分为各宗,只是比红门的三十六宗多了一宗,多出的这一宗,完全由女子组成,一般都是由门主的妻子统领,身份和地位,都要比其他宗的宗主稍高半筹。 各宗都有自己的长老,而长老院里的长老都是由各宗里的长老活到一定的年纪,或者功力到了一定的境界,才有资格升入。在长老院的众多长老中,又分成四级,分别是三级长老、二级长老、一级长老和超级长老。 当然,超级长老之上,还有更高的人物存在,只是这一级别的高手实在太少,屈指可数,而且又是修炼了多年的人,早已不为世人所知,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任何长老的头衔,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可以称之为“老宿”。 三年前,青门曾经出动恭、喜、发、财四尊,与众多武林高手合力,在卓老头的指挥下,一同对付“欲魔”,那恭、喜、发、财四尊的地位与长老院的三级长老等同,身手已经是先天七品的初级阶段。 计无穷是长老院的一级长老,论修为,自然是后天境界。那颗巨大的“人头”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岂能不气? 不过,以那颗巨大“人头”刚才所施展的手段来论,的确是有资格不把计无穷放在眼里。两个一旦对上的话,计无穷的修为和功力虽比刚才那个失去头颅的人强了不少,但也只能是多坚持一会罢了,到最后,只怕还是一样要步刚才那人的后尘。 这一次,青门来了许多人,但多数人这时候已经是上不得台面,除了计无穷之外,还能站在场上的,也就不到三十个人。这不到三十个人里面,大半的人是各宗的护法和长老,小半的人是长老院的三级长老和二级长老。凡是大门大派,必定有自己的绝杀技,这些人在那颗巨大的“人头”面前,或许不算什么,但他们一旦联手,放出自己的法宝,倒有可能与那颗巨大的“人头”斗一斗。 这时候,只听得那颗巨大的“人头”冷笑一声,道:“这座宅院的人,的确是老夫杀的。” 听他亲口亲人,许多人心里均是一震,只觉这人手段的残忍,实是达到了极点。 那颗巨大的“人头”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后辈别说老夫心狠手辣,江湖中人,谁没有杀过人?只是杀多杀少罢了。再者说,那姓华的官员是个大贪官,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生平干下了许多件为富不仁的坏事。老夫杀他全家,不但没有不对,还是一件为民除害的事。” “阿弥陀佛,但那华家里面还有不少下人,这些下人就算平日有些过错,但也罪不至死,你连他们都不放过,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说这话的人是那个与白衣少女站在一块的老和尚。 那颗巨大的“人头”目光一转,望向老和尚,面上微微闪过一丝惊容,道:“老和尚,你是什么人?” 老和尚道:“老衲晦暝。” “晦暝?老夫怎么没有听说过?” “阿弥陀佛,老衲出家之前,曾经在武林中胡混过一短时日。早年的事,或许还有人知晓,但这些已经是过往,老衲不想再提。” 听了这话,谁都知道他不会对人说起自己的过往。 那颗巨大的“人头”问不出什么,便看向了老和尚边上的宫装少女,这一望,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在青门长老院一级长老面前,他都不把计无穷放在心里,但在这宫装少女面前,他却变了面色,可见在他意识里,青门长老院的一级长老比起宫装少女来,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大胆!”八个剑婢娇声一喝,跃身而出,一字排开,伸手摸着了肩头的剑柄。 宫装少女将手一挥,道:“退下。” 八个剑婢听了,急忙退回了原位。 那颗巨大的“人头”眼珠一转,突然大声问道:“小姑娘,你是来自神音阁还是来自仙堡?” 宫装少女道:“神音阁。” “这么说来,你已经是神音阁的阁主了?” “是的。” “你是萧玉雪的第几代弟子?” “第五代弟子。” 那颗巨大的“人头”听了这话,面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怀想之色,轻叹一声,道:“想当年,萧玉雪行道江湖的时候,以一身绝代武功和绝世才华,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其中还有不少成名多年的前辈级高手,老夫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也是暗中为萧玉雪的风姿所迷倒的一个黑道中人,没想到的是,你神音阁自她以后,已经传了五代,而她现在,只怕已成了一堆白骨。” 宫装少女听他这么一说,不禁问道:“前辈是?” 那颗巨大的“人头”道:“老夫昔年之事,不说也罢,你叫老夫‘无情客’便是。” 宫装少女听他给自己起了“无情客”这么一个名号,也就没问下去,想了一想,道:“前辈,这座华家旧宅里的那件宝物,果真是‘三字经’吗?” 无情客道:“你虽然年轻,但总算是神音阁的阁主,老夫便告诉你吧。华家旧宅里的这件宝物,的确是‘三字经’。” “不知前辈从何得知?” “说起这事,却有些长了。当年,一来因为老夫看不惯那姓华的狗官,二来也发现华家旧宅的一口水井里有着老夫修炼时需要的一种灵气,所以在某一夜杀入此地,将华家的人全都杀了。为了使得这座宅院不敢有人接近,老夫杀人的时候,均是取其人头,造成一种恐怖的景象。结果,大宋的朝廷果然只是派人来看一下,然后便将这里封锁了,列为凶地,追查之事,也只是草草了结。 老夫藏身水井之下修炼了几年,大宋王朝终于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各地起义不断,手握重病的大将更是自封为王,不听中央的指挥。老夫当时因为自己修炼有成,便出来闯一番事业,没想到的是,不到三年,便遇到了一个高手,将老夫重创,老夫不得不回到这座旧宅来一心修炼。 在老夫出来的那三年间,你的祖师,也就是一代女侠萧玉雪已经出道,老夫就是那时候对她有所倾慕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深不可测 “此后,老夫在水井里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月,有一日,忽觉有物闯入,才刚出水井,便见九道光彩在旧宅一处消失。老夫一见之下,立时前去寻找,谁料,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那件宝物。过了两天,老夫出外一打听,才知道武元宗已经率大军攻破了京城,并开始在着手登基大典。 同时,老夫也打听到了‘三字经’在三十六个大内高手死伤一半之后,于半空中失去踪迹的事。老夫联想到前两日华家旧宅里的那九道光彩,立时便知道‘三字经’已经潜藏在了华家旧宅。老夫想明白这一点后,当时欣喜若狂,更不会让人靠近华家旧宅半步。 武元宗建立大明帝国后,其实也一直派人暗中找寻‘三字经’,他当年派人来拆除华家旧宅,倒有一些原因是为了看‘三字经’有没有在这座凶宅里。他派来的工匠当中,有一部分是高手化装成的。老夫躲在暗处,向这些工匠施展手段,无论对方会不会武功,均在他们体内种下了‘魔魂’,不懂武功的,或者武功一般的,第二天就会‘魔魂’发作,暴毙而亡,就算有些功力的,也会变得疯疯癫癫,活不了多长时间。 大约过了半年,武元宗居然派了神捕司的总神捕前来查探,那总神捕司武功极高,老夫险些制他不住,好在最后也在他身上种下了‘魔魂’,当他回去之后,因为功力太强,几日后才发作,大概是因为早有谋反之心,魔心发作,才会闯入宫中,刺杀武元宗,最后被武元宗打死。 从那以后,武元宗再也没有派人前来查探,只是把这座旧宅划为凶宅,让普通百姓不得靠近,否则后果自负。以武元宗的武功,他若亲自前来,老夫必定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自攻城一战,已经受了内伤,而且一旦当上了皇帝,要做的事还很多,分不开身,哪里还会把心思放在这方面,所以才会没有亲自来华家旧宅一探究竟。 这么多年来,少则五六年,多则二十年,总有一些自认武功很高的人前来一探究竟,但这些人均不是老夫的对手,多数人被老夫神不知不鬼不觉的在他们体内里种下了‘魔魂’,只有极少数人颇为棘手,需要老夫在与他们的正面对抗中,一掌打中他们额头,才能得以种下‘魔魂’。 三十年前,有一个神捕司的高手突然来到,这人修为之高,老夫竟也不敢冒然出手。一来老夫当时正处于练功的紧要关头,怕他发觉,二来也没有把握对付他,所以只好躲着不出。他没有什么发现之后,这才离开了这座旧宅。” 听了这话,许多人不禁为欧阳神公的身手所吃惊,虽然武林早有传言,说欧阳神公的实力不在十大高手那等级别的高手之下,但是因为他没有正儿八经的在外人外人面前展现过,很多人对此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现在,无情客亲口说出他当年都不敢冒然与欧阳神公对上,从此便也可以知晓欧阳神公是多么的厉害。 “小姑娘,老夫念在你是神音阁阁主的份上,不与你为难。你还是离开这里吧,老夫在这里待了三百多年,一是为了练功,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拿到‘三字经’。谁敢跟老夫抢夺‘三字经’,就算是天王老子,老夫也不会放过。”无情客道。 宫装少女道:“我身为神音阁的阁主,就算要得到‘三字经’,也只能靠个人的力量,绝不会与人联手,在这一点上,你请放心。” 她这么说,无疑是表明了不会与他其他人联手。有些人虽然不满,但慑于“神音阁”的威名,再加上那老和尚晦暝在梅庄略展身手之后,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被武林中人传得神乎其神,许多人都说他是“神音阁”的护法神僧,一身修为已达后天六品,纵然是十大高手,也比之不上。 宫装少女身边有这么一个护法神僧,就算是来了大魔头,也无法靠近她半步,简直可以说是无人敢惹。 江湖中的事本来就是这样的,凡是一点小事,往往会被传得十分夸张和离谱。“神音阁”传承了多年,至今还没有听说过阁里面有男子,老和尚晦暝大师虽然与宫装少女走在一起,像是她的贴身护卫一般,但人家又没有表明身份,江湖中偏要把他传“神音阁”的什么护法神僧,实是可笑。 对于这个传言,晦暝大师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澄清,而宫装少女也没有说明。这样一来,更加使得人好奇,越发把晦暝大师传得宛如神仙一般的存在。 晦暝大师真要出手争抢“三字经”的话,场上这么多高手,绝对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至于那些还躲在远处,以大神通观察这里的动静一众高手里面,只怕也没有一人能比得上他。毕竟后天六品的高手,在轩辕大陆上,已经是稀少得可怜,而且基本上都不会出来了,只想一心修炼,到了一定的时候,预感“百雷劫”来临,然后找一个地方经历“百雷劫”。 不过,话又说话来,江湖中虽然把晦暝大师的修为传言到了后天六品的境界,但那也只是传闻,武功一般的人或许会相信,但武功高的人,却有些不相信,而且,越是武功高的,越是不相信。 一个人能进入后天境界,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一旦进入后天境界之后,进展比先天境界还要缓慢,更是考验一个人的资质、悟性、灵根的时候。许多人好不容易进了后天境界,但最后的岁月里,修为却始终不能前进一步。 更何况,高手一旦进入后天境界后,每向前晋升一个品级,都会经历一场劫难。这劫难的威力虽然远不如百雷劫那么厉害,但绝对算得上是一种大考验,多数时候,许多人都禁受不住,不但肉身粉碎,就算修炼有“灵元”的,也会“灵元”炸碎,化为虚无。 不过,也有一些人功力深厚,虽然没有成功渡过劫难,向前晋升一个品级,但也凭着一口浑厚的真气,施展功法,任肉身炸个粉碎,也要护住“灵元”。但没了肉身的“灵元”,就算修炼千年,也不可能预感到“百雷劫”,飞升天外,除非是得到天地之造化,重塑肉身,方有一线希望。不过,这等机遇实在太渺茫,对于许多人来说,除非是逼不得已,否则的话,谁也不愿意这么干。 无情客听了宫装少女的话之后,发出一声怪笑,道:“小姑娘,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说句实话,在这么多高手中,老夫最为忌惮的就是你和你身边的这个名叫晦暝的老和尚……” 晦暝大师听到这,忽然说道:”阿弥陀佛,极品神器虽然诱人,但老衲今日来此,只是陪伴萧阁主一探究竟,老衲真想要夺得‘三字经’的话,早已出手,何必等到现在?” 无情客听了这话,面上不禁闪过了一丝欢喜之色。他先前看到晦暝大师的第一眼,竟是看不出晦暝大师的修为如何,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原以为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后天四品的高级阶段,当今世上,能与他匹敌的,也就只有十大高手那样级别的高手。 十大高手那样级别的高手,可以说已经是当世第一流的,而修为在十大高手之上的高手,一般来说,都在忙于修炼,绝不会再出来走动。就算是极品神器,也很难引起他们的心动。 这名叫晦暝的老和尚虽然没有当过十大高手,但他的修为,竟是要比十大高手级别的人高深得多,在无情客看来,晦暝大师若不是活了六七百年以上的老怪物,就是天资奇高,身负绝学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晦暝大师的年纪,至少也是与他差不多的。只要晦暝大师不出来搀和的话,凭他无情客的修为和法宝,想来可以守住华家旧宅的。 其实,那些躲在远处利用气机观察这里一举一动的大高手,无情客已经知道。这些人里面,有的人修为虽然已经逼近他,甚至有和他同级别的,但他并不怕。修为到了他这个级别的高手,绝不会与人联手的。 与人联手的,通常都不算什么真正的高手,真正的高手,一个人的力量足以进可攻敌,退可保身,与人联手无疑是落了下乘。 无情客本来可以暂时退出华家旧宅,不让自己成为众人第一个挑战的对象,但他有一种预感,那“三字经”便要在今日现身。他此时若是退出华家旧宅,也就意味着“三字经”一旦现身,他要出手拿到的话,与其他人一样,并不占任何距离的优势。 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无情客宁愿选择在华家旧宅里待着,直到“三字经”现身,也不愿选择退出华家旧宅,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第一百四十六章 高手降临 毕竟无情客已经在华家旧宅里等了三百多年,这么大的心血,可不能就此浪费掉。再说了,如果到时候的情况真的发生极大的变化,危险降临头上,他也有自保之法,从而可以退出这里。只要他退出华家旧宅,到时候他就不是众人的第一个敌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所以,在经过一番迅速而又慎密的思考过后,无情客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只要晦暝大师不以他为敌,在场这么多人,皆不足为俱。 虽说“神音阁”的这个宫装少女也是一个修为不知几何的高手,但无情客也看得出来,这宫装少女实在太年轻了,从她的口音之中,只怕也就是十八岁的样子,经验又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呢? 这么想过之后,无情客不在以“魂体”的形态出现,但见那颗巨大的“人头”向黑气里一缩,转眼消失不见。不一会,无情客的真身从枯井里升了起来,浮在半空,双脚踩着黑气上,看上去就像是黑气托着他的脚底一般。眼力高明之人,早已看出那股黑气也是他的“魂体”一部分,只是被他演化成了那种形态罢了。 无情客的真身是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灰袍老者,将近七尺的身高,脚底下没有穿鞋,头发乱糟糟的,一双耳朵上,居然还挂着一双银色的耳环,打扮的怪模怪样。 无情客这一显出真身,立时引起全场的关注,有些人在猜想他究竟是谁,但因为他活动的年代已经是三百多年前,所以全场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再说了,无情客当年虽然也在武林中活动过一段时间,但武林中人,不管是黑道、白道、正道、邪道,还有各大门派的人,高手之多,实是无法去数,在当年,无情客也就只是一个武功稍微出众的黑道好手而已,所以,想要认出他是谁,除非是早年与他见过面的人,否则的话,任你再有见闻,也无法知道他是谁。 忽见一人跃身而出,身手一指,道:“无情客,你在华家旧宅里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发现过‘三字经’的踪迹吗?” 这人一身白衣,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但身上却有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势。 无情客瞥了白衣人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白衣人道:“本座是日月盟的副盟主,姓蓝,名耀伟。” 无情客眉头一皱,道:“日月盟?” 日月盟虽是武林五大盟之一,但从创立到崛起,也不过三百多年的时间,无情客在华家旧宅里在枯井里练功的时候,正是宋末明初,武元宗尚未死去,日月盟的成立,还是武元宗死后三四年之后,所以,无情客不知道日月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蓝耀伟道:“我日月盟是三百多年前才成立的,难怪你没有听说过。” 无情客冷哼一声,道:“不知道创立日月盟的的人是谁?” 蓝耀伟道:“说出来只怕吓死了。” 无情客面色一沉,道:“说!” 蓝耀伟道:“我日月盟的第一任盟主就是大明帝国开国太祖皇帝的一位皇子,名讳武神通,他老人家在诸位皇子中是最厉害的,也是继承了太祖皇帝《帝王神典》的唯一传人。” 无情客冷笑一声,道:“武神通现在还活着吗?” 蓝耀伟道:“他老人家早已飞升天外,现在我日月盟的盟主,是他老人家的第四代弟子。” 众人听了这话,许多人却是不信。日月盟的第一任盟主虽是武元宗之子武神通,而且武神通是武元宗最为看好的皇子,险些把皇位传给了他,在众多皇子之中,资质是最高的一个,但蓝耀伟说他已经飞升天外,多半是一种好听的托词。 武神通真的飞升天外的话,说明他的《帝王神典》已经练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否则的话,万难飞升。不过,这是人家自己帮派的事,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明知道蓝耀伟说谎的嫌疑,也没人出来说话。 无情客半信半疑,暗道:“论年纪,武元宗都没有我大,他的儿子,更是比我小。虽说《帝王神典》是十大‘练神’功法之一,但这《帝王神典》早已不是原来的珍本,武元宗所得到,也只是一部分,他的儿子,又能得到多少?就算天资再好,又岂有那么轻易就能飞升天外?” 想是这么想,但也不排除这个武神通天纵奇才,真的凭着自身过人的修为,达到了后天六品,然后成功渡过“百雷劫”,飞升天外。 无情客想了一想,道:“那‘三字经’虽然就在华家旧宅里面,但老夫搜寻了所有的地方,始终未见可疑之物。依老夫想来,极品神器毕竟是大陆上最顶尖的武器,具有大法力,除非是它自动显身,否则的话,任你是谁,也无法查知它的下落。” 话刚说完,忽听一个声音道:“这也未必。” 这个声音是从山峰后面传过来的,无情客虽然站在十丈高的黑气上,能够与宅院外的人说话,但山峰高数十丈,当然是看不到是什么人在说话。 忽然之间,山顶一阵惊呼,转眼之间,十多个人竟被一股气浪逼得施展轻功向边上落去。 霎时间,山顶一处已经多了一顶轿子,抬轿子的人是四个中年轿夫。轿子的四周,还站了四个青袍老者,前面两个,长得酷似,后面两个,却是一美一丑,身上都绣着“谷口”的标志,正是“不归谷”的人。 “不归谷”成立虽然没有千年,但也有了九百多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让武林所知晓。是以,无情客回头凝目一看之下,立时就知道他们是来自不归谷,笑道:“不归谷的人原来也来了。想当年,老夫纵横黑道的时候,不归谷的谷主名叫梅三弄,轿子里的人,你在不归谷是什么身份?” 轿子里的人发出一身怪笑,道:“梅三弄是我的大师兄,我名叫闵三玄。” 全场听了这话,知道不归谷一些情况的人都是吃了一惊。 “不归谷”现在的谷主名叫郑光鼎,论身份,还是梅三弄的徒孙,这名叫闵三玄的人是梅三弄的师弟,岂不就是郑光鼎的师叔祖?虽说一派之尊都是派内资质最好的那一个人,所学的也是最顶尖的功法,但闵三玄是郑光鼎的师叔祖,修为之高,只怕还要在郑光鼎之上,他亲自来到,绝对是要比郑光鼎来到更要有威慑力的。 其实,目力高超之人,早已看出“不归谷”这一次所来人都可以说是高手,别说那四个青袍老者,就算是抬轿的四个中年轿夫,也不可能是“不归谷”的寻常弟子,至少也是护法级别的。 无情客道:“闵三玄,你大师兄死了吗?” 闵三玄在轿子里道:“我大师兄功力盖世,早已飞升天外。” 无情客听了这话,就当做是梅三弄死了,笑道:“你不归谷虽然有些实力,但你刚才所说的话,连老夫听了,都觉得有些夸大。” 闵三玄道:“这不是夸大,我不归谷有一件宝物,可以令‘三字经’现身。” 众人听了,均是一惊,如果不归谷真有这么一件宝物的话,当真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 无情客冷哼一声,道:“老夫不信。” 闵三玄道:“信不信由你,现在,对‘三字经’虎视眈眈的人太多,所以我还不想将这件宝物拿出来,免得为他人做嫁衣。” 话声刚落,只听得数声大笑,瞬息之间,场上已经多了好几个人。这几个人中,除了一个人是以真面目世人外,其他的五个,居然全都是一身黑衣,黑布包头,面上蒙着黑巾,让人看不出他们的相貌。 那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一身宽大的长袍,双手背负,一双眉毛极长,像是贴上去似的,斜飞出去,长达四寸。 一见这长袍长眉的老者,许多人均是大吃一惊,有人失声叫道:“红门的长眉老祖?!” 那些没有见过这人的人一听“长眉老祖”的名字,心头顿时吓了一跳,就连无情客,也觉得这事已经有些棘手了。他虽然没有听说过“长眉老祖”这个人,但也听说过天下三门中的红门里面,在他活动的时候,曾经有三个一流好手,合称为“三眉尊者”,论年纪,与他差不多。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三眉尊者”在世的话,当然已经不是“尊者”的身份。这人生了一对怪异的长眉,显见正是昔年的“三眉尊者”中的“长眉尊者”,只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已经被人称为“长眉老祖”。 那长袍长眉的老者果然是红门的人,他一现身之后,数十个红门的人身形一晃,已经向他靠去,站在了他的身后。 长眉老祖目光一扫,突然将手举了起来,道:“二级长老以下身份的人,都给老夫退出这里去。” 他的话果然很有威力,不一会儿,红门的数十个高手,除了七个还站在场上之外,其他的人全都退出了场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声势浩大 长眉老祖这么做的用意,大概是觉得想要夺得“三字经”的话,靠的不是人多,靠的是个个都是能帮得上忙的高手。当然,那些走掉的红门门下并非不是高手,但在当前这样的形势下,能帮得了忙的才算高手,那些走掉的人就算在此,也帮不了什么忙,长眉老祖只得让他们走了。 许多人原想浑水摸鱼,但一看到这里,知道这件事已经越闹越大,倘若还想抱着这样的想法,只怕结果是不得好死。 片刻之后,竟是走掉了数百人。这些人里面,除了多数是江湖中没门无派的人外,还有一些是小帮派的人。这些小帮派的人虽然颇有身手,但论整体的实力,又岂能和大帮派的人相比,只得选择了离开。 与长眉老祖一起现身的那五个蒙面人落地之后,也是双手背负,不言不语,宛如石雕。由于他们都蒙着面,谁也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所站的位子,又不属于任何大门派,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的来历。 无情客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个高手,禁不住纵声一笑,道:“今日之事,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那些还在周围观看的人,也都出来吧。” 话声一落,却见四面八方来了不少人,这些人中,有一半的人是踩着剑光来的,所施展的功夫,居然是上乘的御剑飞行术,其他的人,都是施展“蹑空术”,不过,这些人所施展的“蹑空术”不必等闲,宛如在半空飞行似的,宛如仙人一般。 转眼之间,这些人已经来到了华家旧宅的左右,各找位子飘落。 内中有五个是老道士,不过,这五个老道士并非全都是一伙的,只有三个才是一伙的,另外两个,却各成一派。 五个老道士落地之后,便有三批人各自站到了他们的身后。稍微有些眼力的人,都已经看出这五个老道士分别是道门三宗的高手,那些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便是道门三宗的弟子了。 一个老道士将手一举,道:“先天境界的,都退下去吧。” 此话说完之后,他身后之人除了三个还能站在场上外,其他的人,全都退了出去,消失在远方。这地位最高的老道士看上去不过七十多岁,但他身后的那三个道士,看上去却比他苍老得多,怕不有一百三四十岁。 另一个老道士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将本宗的人叫退了不少,只剩下四个人在场上。 至于那三个老道士一伙的宗派,内中一个年级最大的老道士也把本宗的人叫走了一些,留下了十个人。 道门三宗的人虽然都是道门的弟子,但由于三千年前分化之后,各自参拜的祖师爷不同,早已各成一家,所以互相见面之后,也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交谈。 所来其他的人呢,有的是大门派的大高手,一来之后,也把本门本派的人叫走了大部分,能帮得上忙的,多则十余个,少则三四个。 待场面稍微安定了一下之后,忽听一阵奇怪的喊声传了过来。来近之后,却听得那奇怪的喊声是:“‘亿灯老祖’法驾北山,众神众魔速速退去;‘亿灯老祖’法驾北山,众神众魔速速退去……”口气之大,竟是把“亿灯老祖”凌家于神魔之上。 众人一听这等喊声,就知道武林九大教中的“亿灯教”的人已经来了,而且一听这等喊法,就知道“亿灯教”的教主“亿灯老祖”这一次是亲自率众到临。 场上这么多大门大派,除了“神音阁”来的是阁主外,其他大帮派的人,均不是一门之尊,是以,一听“亿灯老祖”亲临,立时引起了全场的关注。 不多时,只见一群人飘飘洒洒的由山路那一头走了过来,走在最前的是两个中年汉子,身穿亿灯教的衣衫,胸前与胸后都绣着一盏大大的金灯,手里各自拿着一面大旗,十分威武。 识货的人见了,不由大吃一惊,这两个掌旗的人,居然是亿灯教里的长老,而身后之人,多达三十余个,无一不是亿灯教的高手。一个形式佛灯的巨大物体上,双手合十,盘膝坐了一个身材不过三尺大小,宛如孩童一般的男子。 从场上的气氛来看,那孩童竟然就是亿灯教的掌教“亿灯老祖”。韩风见了,不由暗自惊奇,万想不到“亿灯老祖”竟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眼看“亿灯教”的众高手喊着口号,就要来到近前,忽听奇妙的音律声传来,远处的天空,宛如仙人似的,飘空飞来了一顶长达数丈的软轿。抬轿的人,竟是十二个双十年华头的彩衣少女,个个竟是具备了高深的轻功。 软轿上更是惊人,除了正中坐着一个面上垂着面纱的女子外,软轿的四周,除了正前方空出一片地方外,其他的地方,竟都是站了一群中年女子,少说也有二十个,内中一人,赫然正是万花宫的“胡媚娘”。 这些中年女子,个个手上拿着不同种类的花儿,有的大如拳头,有的小如手指,放在嘴边,竟是吹出了仙音般的声音。 万花宫的人虽是后来,但速度快得吓人,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近前,几乎是同时与“亿灯教”的人一起来到场上,一个停下了脚步,一个从半空缓缓飘落。 许多人见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场上的其他大门派虽然也来了不少高手,但若论高手之多,当数才刚到的“亿灯教”和“万花宫”。 这两大帮派来了这么多的高手,不敢说是出动了一半的人,但想来也有了三分之一的精英,对那“三字经”,可见是志在必得,不容有失。否则的话,也不会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具备非凡身手的人。 不过,一些大帮派的人虽觉本帮派来的这点人比不上这两大帮派,最后只怕会斗不过人家,但处于一种奇特的心里,并没有离去,还是站在场上。 “亿灯教”和“万花宫”的人刚到一会,忽听得笛声和箫声传来,瞬息之间,两道人影并肩飞动,自远处一闪而现,落在场上。吹笛的人是老不羞,吹箫的人却是一个红发老怪。 韩风见了两人,暗道:“昨天夜里,老不羞骂那个说他胡吹大气的人是个红毛怪,难道红毛怪就是这个与他同来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现在走到了一起,八成是因为他们看出今日为了争夺‘三字经’,来了许多高手,不得不选择这么做。” 心里想着,目光便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却见那黄衣老人、凡绝尘、胖老头、络腮胡须的汉子、中年书生、中年文士也在场上。惊喜的是,魏景宏也在场内,只是与他相距甚远。两人目光对上之后,均是点头打了个招呼。 就在这时,忽听“哈哈”一声大笑传来,转眼之间,来路人已经多了四个人,却是卓老头卓不凡、张老汉、张老汉的妻子老妪,以及东方木叶,笑声正是出自卓不凡之口。 四人到了近前之后,卓不凡笑道:“张兄,今日好热闹啊,竟然来了这么多高手。” 张老汉点点头,道:“‘三字经’毕竟是极品神器,能吸引这么多高手前来,说明它的魅力很大。” 老妪却是说道:“‘三字经’虽是极品神器,但世上就一件而已,场上这么多人,除了斗个你死我活,最后的胜利者才能得到它外,我想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选择了。” 卓不凡摇了摇头,道:“老嫂子,我虽然没有见过极品神器,但也从我大师兄口中得知极品神器乃是天地之造化而成,具有无比巨大的灵气。能得到它的人,都是有仙缘的人,如果场上这么多人都与它无缘,就算斗得血流成河,它也是绝不会现身的。” 无情客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谁,你大师兄又是何人?” 卓不凡嘻嘻一笑,身手一指自己,道:“我叫卓不凡。” 无情客哼了一声,道:“没听说过,想来是个后辈。” 卓不凡听了这话,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你不是问我大师兄是何人吗,我告诉你,我大师兄名叫傅青宗。” “傅青宗?”无情客道,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宫装少女忽道:“前辈,傅青宗傅前辈是第十四届天下比武大会的十大高手之一,有个名号,叫做‘三光剑圣’。” 无情客算了一下,面色不禁微微一变,道:“第十四届天下比武大会,岂不是一百四十多年前的事?傅青宗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十大高手之一,果然有些本事。卓不凡,你大师兄来了没有?” 卓不凡笑道:“别说我大师兄,就算是我的二师兄,他也没有来。我大师兄要是来的话,又岂能容你在此嚣张跋扈?” 无情客听了这话,稍微有些放心。如果“三光剑圣”傅青宗是近一届的十大高手之一,他就算没有多大把握对付,但至少也能与之斗个平手,可“三光剑圣”傅青宗居然是一百一百四十多年前的十大高手之一,这就有些难缠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心神荡漾 这一百四十多年过去,“三光剑圣”的修为岂非更加厉害?就算没有达到后天六品,起码也是后天五品的境界。无情客再狂傲,也不敢冒然与后天五品的高手较量。须知后天境界的高手中,就算是同一个品级的,通常情况下,高级阶段的人完全可以大败中级阶段的人,更何况是处于不同的品级? 场上才刚有些安静,忽听得远处传来一声清朗的吟唱声。韩风听了这个吟唱声,面色不由微微一变,暗道:“他怎么也来了?他如果来了的话,不知道方大哥来了没有。” 心中想着的当儿,只见来路上又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的,是两个高大得宛如门神一般的汉子,正是南天霸和南天雄两兄弟。两人身后,是两具又软又华丽的躺轿,各自躺着一人。 右边那具躺轿上的人正是武云飞,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虽然没有打开,却是在胸前一摇一晃的,吟唱之声正是出自他的口里。左边那具躺轿上的人,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蓝衣男子。蓝衣男子长得甚是俊美,头戴一顶漂亮的小冠,一看之下,就知道他出身大富大贵之家。 两具躺轿的左右,一共走着十三个人。其中六个是清一色劲装的中年人,个个身佩宝剑,一脸严峻,走在蓝衣男子的边上。其他的七个,全都是头戴小帽,面白无须的男子,走在武云飞的边上。 最靠近武云飞的那一个人,年纪最老,双眼细长,几乎要眯成一道线,一脸的笑意,但在这股笑里,却隐藏着一种令人心寒的东西。这老人手里也拿着一把扇子,只是这把扇子不是折扇,也不是羽扇,而是一柄芭蕉扇,背着双手,芭蕉扇的一头从身后露出,颇为诡异。 在后面,其实还有一具躺轿,而且,躺在轿子上的那个人正是王大石,只是他从来没有坐过躺轿,而且也不喜欢别人抬着他,所以看上去有些不习惯,但又不知处于什么原因,不敢下轿走路。 抬着三具躺轿的人,俱都是一脸冷煞的白衣汉子,他们像是不知道笑为何物一般,始终冷着个脸,让人无法亲近。 这群人到了场上之后,只听武云飞笑道:“出场越晚,越是了不起的人物。九哥,你说对不对?” 那蓝衣男子笑道:“十弟说得对。” 就在这时,人影晃动,二十多条人影闪了出去,站在一块,朝武云飞和那蓝衣男子一起跪了下去,神色十分恭敬。这二十多个人虽然都是一身普通劲装,但一些人早已看出他们是大内的高手。如今,这些人一见这二十多个人朝武云飞二人跪下,立时便猜出这武云飞二人来自皇族,否则的话,这些大内高手绝不会如此恭敬。 那蓝衣男子将手一扬,道:“都起来吧。” 那二十多个大内高手听了他的话,站了起来,全都站在了边上,充当起护卫的角色来。 武云飞目光一转,看见韩风站在人群里,面上微微一笑,这一笑,顿时迷人之极。 无情客见了,哈哈一笑,道:“女娃娃,你好高明的练形术。” “大胆,见了我家公子,竟敢出口不逊。”不少大内高手喝道。 无情客虽然不清楚这些人就是大内的高手,更不知道武云飞和那个蓝衣男子的身份,但他眼力过人,只是一瞥之间,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大门派中人,而且还一眼就看出了那七个跟在武云飞身边的人,分明就是太监所装扮。 能让太监跟随出行的人,除了皇族中人外,天下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因此,无情客立时知道了这些人来自宫廷,又是哈哈一声大笑,道:“女娃娃,你别装蒜了,你身边的这个蓝衣青年倒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公子哥儿,至于你吗,哼,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娃娃。” 一众大内高手待要呵斥,武云飞“唰”的一声,居然在如此天气下打开了折扇,一摇一摇的,风雅之极地道:“嘴长在你的脸上,随便你怎么说。” 无情客见他如此说话,倒也不敢小觑他,问道:“你们是来自宫廷吧?” 武云飞点了点头,道:“不错。” 无情客问道:“当今皇上,是武元宗的什么人?” 这等话儿,放在一般百姓口中,必定是杀头的大罪,但此话从无情客口中说出,却没人敢说他有罪。 武云飞道:“我大明帝国开国以来,已经经历了七代皇帝。” 无情客“哦”了一声,道:“原来已经传到了第七代。”话刚说完,面色突然一紧,喝道:“什么人?” 忽听一声格格娇笑传来,瞬息之间,已有一对中年夫妇手挽着手,在远处现身,向这头走了过来,正是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昨晚遇到的那对中年夫妇。 那中年美妇一边走一边笑道:“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干什么?难道以为声音大武功就一定很高吗,我看未必如此。” 无情客虽是第一次见到这对中年夫妇,但他一见到这对中年夫妇之后,面色不禁变了,虽然不如看到晦暝大师那样,但从他的脸上变色程度来看,竟然还要比看到宫装少女更厉害,可见在他的心里,此时的劲敌,已经变成了这对中年夫妇。 全场人数有数百人,许多人见了这对中年夫妇,面色都是大变,他们虽然也是第一次见过这对中年夫妇的相貌,但从这对中年夫妇的穿着打扮看去,便立时想起了两个人来,心里均是想道:这两个人已经隐居山林长达一百多年,本来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人物,不管武林中事,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们竟然也来了。他们夫妇一旦来到,又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其实,剑湖宫的宫九、林憧、邱志三人也在场上,要不是虚夜月还在场上的话,他们早已走了,就因为虚夜月在场上,而他们要保护虚夜月的安全,所以明知道自家的这点实力实难与其他派相抗衡,但也要待下去。 昨天夜里,他们三人已经见到了龙天宇夫妇,当时就知道了这对夫妇的身份,所以对那“三字经”根本就没有存有任何幻象。此刻见到了这对夫妇,宫九便急忙带着林憧和邱志来到了韩风三人旁边,低声对虚夜月道:“狼凤姑娘,请听在下一言如何?” 虚夜月虽然不会把师父的事告诉他,但心里还是感激他代表剑湖宫为自己赶走了万邪教的高手,道:“宫总管请说。” 宫九道:“此地不宜久留,待会一旦打起来,波及甚大,三位也看到了,不但是大门大派的高手都来了许多,而且江湖中的大高手也来了不少,三位对那‘三字经’如果不再抱有幻想的话,还是就此走吧。” 其实,虚夜月和狼凤一看到这么多的高手来到,早已萌生了退出之意,但她们毕竟是武林中的新生一代,而且还是武林九凤中两位,心里面多少有些傲气,如果就此走掉的话,心里不免有些不快。 而且,更重要的是,韩风压根儿就没有要走的意思。两女跟随韩风下来,就算是十分高傲的陆青瑶,也不知不觉间把韩风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韩风不走,她们也不会走,但如果韩风走的话,相信她们也不会留在场上。 虚夜月和陆青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韩风,韩风脸上却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儿,忽然将手一扬,手里多了一把破羽扇,正是“移形神扇”,笑道:“宫总管,你的好意,我三人心领了。在这么多大高手面前,那‘三字经’自然轮不到我们这样的后辈,不过,一旦开打起来,我三人自有保身之法,但请放心。” 宫九知道他是虚夜月的少爷,他的话,对虚夜月来说,等同于圣旨,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有继续劝下去,细细的看了一眼“移形神扇”,实在看不出这把破羽扇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便与林憧、邱志走到了一边。 三人是走开了,但三人距离虚夜月并不是很远,以便到时候发生了变故,也好及时上去护卫虚夜月。在三人的心中,要保护的人只是虚夜月一个而已,但因为韩风、陆青瑶与虚夜月站在了一起,自然也就沾了少许光。 虚夜月和陆青瑶见韩风拿出了“移形神扇”,心里大喜。此扇的威力,她们早已见识过,有多厉害,心里自是清楚。有了此扇,就算场上打得天翻地覆,他们也能高枕无忧,最不济,也能让韩风一扇之下,三人瞬时刻这里,去到安全之处。 是以,两女相视一笑之后,便又向韩风靠近了两步,以免韩风闪动“移形神扇“的时候,威力达到不到自己的身上。 韩风见虚夜月和陆青瑶突然向自己靠近了一些,自己只要微一伸手,就能摸着她们的娇躯,闻着她们身上飘来的香气,不觉有些心神荡漾,十分享受。 第一百四十九章 魔女 陆青瑶一见韩风的神情,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轻的瞪了他一眼,娇嗔道:“韩风,你跟我正经一些,待会要是出了事,别怪我跟你没完。” 韩风一听,急忙收住心神,暗道:“哈哈老师果然没有说错,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不能轻易招惹,今天的事过去之后,看来以后还是少接近这个小美人才对,免得到时候惹祸上身。” 这时候,龙天宇夫妇已经走到了场上,龙天宇目光一扫,道:“好啊,居然来了这么多门派的人。”顿了一顿,却又笑道:“不过,虽然来了这么多人,但也无法拿到‘三字经’,‘三字经’是我娘子的,你们谁也别想拿到。” 听了这话,一些人虽然知道他们夫妇是谁,但也觉得这话未免有些太大,他们夫妇的武功的确是高,但也不是天下无敌,真要把全场之人都惹上的话,一起出手对付让他们夫妇,他们夫妇也不是对手。只是因为在场的人各自为帮,或者各自为阵,根本就没有联手的可能,所以才会让他们夫妇稍占上风罢了。 无情客瞥了一眼龙天宇,冷声问道:“你是谁?” 龙天宇望了一眼无情客,道:“龙天宇!” 无情客是第一次听说过“龙天宇”这个名字,但他想了想,突然想到昔年白道上有一位武功高强,赫赫有名的龙姓大侠,面色不由一变,问道:“你既然姓龙,却不知你与龙展鹏是否有关系?” 龙天宇面色一沉,道:“你竟敢直呼我祖父的名字,龙某待会叫你好看。” 无情客听了,笑道:“原来你是龙展鹏的孙子。论辈分,我无情客虽然比不上你的祖父,但想来也是与你父亲同辈的,你这么对老夫说话,不觉得有些不尊老吗?你妻子又是哪一门的弟子?” 众人听他语气这么大,许多人都知道这老家伙狂妄得过了头,惹了不该惹的人。凡是看出龙天宇身份的,都知道龙天宇比起他的祖父当年来,无论是资质和功力,都高出了许多。 传说,龙天宇小时候有着极大的奇遇,曾经吞食过一朵万年雪莲。那万年雪莲乃天地之造化,任你吃无数的千年雪莲,也无法与之相比,他壮年的时候,曾经参加过某一届的天下比武大会,虽然没有名列十大高手,但以他当时的年纪,竟然被评为了“侯爵”级的高手。 须知在天下比武大会时被列为“侯爵”级高手,是要比没有参加过天下比武大会,而被江湖中好事者评为“侯爵”级高手正牌得多,从某一方面来说,虽然都是“侯爵”级高手,但这两者根本就是两个不同层面的境界。 此后,龙天宇继承了乃祖的遗风,到处行侠仗义,不过,他的行事作风与乃祖不同,他的祖父龙展鹏是一个十分正直的“大侠”,他却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任侠”,凡是撞在他手里的坏人,无论是哪一条道上的,都未必能活下来。是以,他的这种“侠”,倒让江湖中的不少人对他有些害怕。 近一百多年来,龙天宇与妻子一直隐居于山林,不问世事,差不多是已经快被武林中人淡忘了。年轻的一辈中,甚至是中年的一辈中,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号,这对夫妇的厉害,只存在于老一辈人的记忆中。 龙天宇本来已经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奇才了,但他的妻子,却比他还要更“神奇”。论武功,他的妻子未必就比他高,但论手段,他的妻子却比他狠了数十倍。据传,他的妻子是魔门某个宗派的衣钵传人。 魔门与道门,甚至是佛门、圣门,原都是属于“道”的范畴,在数万年前,四家都是各自修行,平静相处的,但后来,人间发生了一场上古大战,道门、佛门、圣门三家联手,将魔门打压了下去。 而圣门就是在那一次的大战中就此绝迹,直到七千年前,孔二和孟三以天圣的弟子降世,创立儒门,圣门之风才又重现人间。 在那一次大战中,魔门虽被打压,但魔门毕竟势力强大,没有就此消失,不同的时期,总能出现一些天才的人物。 五千年前,轩辕无敌一统大陆,无论是什么门,对他都十分尊敬,而且他也不分彼此,对每个门都一视同仁,魔门的势力渐渐发展壮大了起来。但不知怎么回事,两千年前,正当魔门的整体势力超过其他门的时候,内部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火拼,死伤无数,从此一蹶不振,许多宗派更是销声匿迹,不再出现。 龙天宇的妻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魔女,小龙天宇十余岁,两人一正一邪,在打斗中产生了爱慕,最后龙天宇居然被他的妻子所“降服”,结成了夫妻,从此“妇唱夫随”,再也不管什么魔道正道,逍遥天下。 一百多年后,龙天宇的妻子被武林中人列为了“十大夫人”之一,属于“魔女”,至今已是一百多年。老一辈的人,多数都知道“十大夫人”是谁,但年轻和中生的一代,不是老一辈告知的话,压根儿就不会听说过什么‘十大夫人”。这“十大夫人”中的十个女人,少则百年,多则一百五六十年,早已不现身江湖,而江湖中时刻出现新的人物,所以也被淡忘了。 江湖中老一辈的人一旦遇到龙天宇夫妇,宁愿招惹龙天宇,也不愿招惹他的妻子,别看他的妻子生得国色天香,娇滴滴的,但杀起人来,却要比龙天宇残酷得多,与“魔女”的身份十分相称。 按理来说,以龙天宇妻子的性格,听了无情客的话,绝对是要当场“发飙”的,但她隐居了多年,脾气竟像是改变许多,掠了掠云鬓,嫣然一笑,道:“我是魔门阴煞宗的传人,名叫百里雨瞳。” 无情客虽非好色之徒,但也为百里雨瞳这倾城一般的笑迷了一迷,而定力稍浅的一些人,赶紧运功护住心神,以免被百里雨瞳的魔气所侵,乱了心智。 “原来你是一个魔女。”无情客道。 “是魔是神,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说了算的。有些是神,但所干的事,却连魔都不干不出来,有些是魔,却干了不少连神都不敢干的事。” 无情客怔了一怔,忽然咧嘴一笑,道:“魔女,你果然有些道行。” 话刚说完,忽见得华家旧宅里突然发出一片彩光,众人一见,同时想到“三字经”,全都施展高深的身法,向上升起。后天境界的,个个飘飘若仙,站在半空,朝华家旧宅里定睛看着。至于先天境界的,速度当然没有后天境界那么快,也没那么的轻若飘尘,而且,时间一长,必定会真气不足,落下地来。不过,场上的人均算得上是高手,一时半会,也没有人落地。 韩风仗着内力深厚,才将自己身躯拔到上空,两女便各展本门的功法,使得自己飘于半空,姿态甚是优美。 韩风见两女的身法比起好看得多,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会有今日的遭遇的话,他当时就应该求哈哈大师多传一门这种飘空术给他,此时也能派上用场,用不着如此费力。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他这三年来,所学的东西,已经是别人几十年才能学得会的,已经是到了极限,如再学别的东西,其他方面的进展,又怎么会那么神速呢? 韩风到了半空之后,不用运足目力,只是一瞥,因为眼力超凡,早已看出那片光彩是由华家旧宅里的那棵老树上传出来的。 全场这么多高手,虽然都已经看出“三字经”就藏在那棵老树上,但囿于当前的形势,就连龙天宇和百里雨瞳夫妇,也不敢轻易出手去抢来。 当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那棵老树,双眼眨也不眨一下,似乎连呼吸都屏息了下去。那棵老树的树叶虽然已经掉光,但那片光彩将老树的上部分整个罩住,是以,谁也看不出“三字经”是何模样,究竟藏在哪一处。 蓦地,不归谷的那顶轿子的轿帘轻轻一动,一人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身材高瘦的老者,想来就是闵三玄了。 闵三玄刚一出轿,手里便已经多了一个罗盘般的东西,只见他望了几眼老树之后,忽然一声大喝,将手中的东西向天空一仍。众人都想看看他发出的这件东西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所以就没有出手。 那罗盘一样的东西飞到半空以后,突然急速的转动起来,身上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向整棵老树罩去。 眼看白光就要罩住老树,忽地,老树上的那片光彩里猛然射出一个个奇怪的字符,全都是人所不认识的,与那道巨大的白光相遇之后,竟然把白光的来势完全挡住了,任凭白光的力量有多大,也无法向下落半分。 无情客看到这里,纵声一笑,道:“闵三玄,你之前所说的话,分明就是在吹牛,怎么样?你拿出的宝物对‘三字经’丝毫不管用吧。” 第一百五十章 龙争虎斗 听了无情客的话,闵三玄面色一冷,将手往天空一指,一股白色的真力自指尖涌出,打在了那罗盘一般的东西上,霎时间,那罗盘一般的东西的力量暴增,身上发出的白光一下子就将“三字经”发出的一个个字符击得有些不敌,向后退缩。 无情客面色一变,叫道:“不好!” 正想出手,转眼之间,形势突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忽见一物从老树上闪电般飞出,由于速度太快,谁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见它绕过白光之后,竟是一下子撞在了那个罗盘一般的东西上。 就在这物飞出的一瞬间,闵三玄面色大变,将手一招,要把那罗盘一般的东西拿回来,但却晚了半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罗盘一般的东西竟给那物身上一股骇人的力量撞得粉碎,就此消失在半空。 那物将罗盘一般东西击毁之后,身上力量大减,从半空落了下来,却是一个形同文字似的物体,只是这文字弯弯曲曲的,十分奇怪,并不为人所知。 无情客一见那物,便知道它就是“三字经”,见它力量大减,好生欢喜,因为距离“三字经”最近,第一个将身一晃,飞向了“三字经”,将手伸了出去。当此时,谁也不想让无情客就此拿到“三字经”,许多人飞了上去,各自发出了一股无形的掌力。 无情客的手指就要碰到“三字经”时,却突然被“三字经”上的一股怪力震得全身一震,暗暗吃惊“三字经”的力量既然已经减弱了许多,何以还会发出这等骇人的力量?瞬间,无数的掌力暗自袭来,自忖这时候不要成为公敌的好,身形一晃,已经飞到了一边,站在了那棵老树上。 那些向无情客出手的人倒不是与他拼命,只要他没拿到“三字经”,自然就不会再向他出手,来到场中之后,各找位子落下,有的人却仗着功力深厚,直接飘在半空,这其中,便有那五个蒙面人。 卓不凡虽然也向场中飞来,但他并没有向无情客出手,见无情客没有拿到“三字经”,笑道:“卓某没说错吧,‘三字经’要有仙缘的人才能拿得到手,就算它的力量竟大减,一旦是没有仙缘的人去碰它,必定会让让它产生抗拒之意。你没拿到它,说明你没有仙缘,你还是离开吧。” 无情客虽然有些相信他的话,但岂能就此离去?就算他无情客没有仙缘,但也要试一试去拿到手,只是因为场上这么多高手,一时之间,无法让他去试罢了,以他的修为和功力,如果都拿不到“三字经”的话,其他的人,除非是有仙缘的人,否则的话,谁也别休想拿到“三字经”。 无情客这么一想,便不着急去抢,双手往身后一背,高高的站在树上,道:“卓不凡,你说得对,老夫的仙缘的确是差了一些。不过,老夫倒想看看这么多人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有着仙缘之人。” 这么一说,无疑是把矛头转化了,一些想出手的人都犹豫了起来。虽然“三字经”就在眼前,但当前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谁若第一个去抢的话,就算是有仙缘的人,只怕一旦拿到手,只怕将会受到众人的围攻,到时候,就算你长了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众人的围攻之中。是以,个个都不敢出手,均是望着。 一时之间,场上的气氛颇为紧张。眼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三字经”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众人去捡它似的,终于,有人忍耐不住,或者说是处于一种疯狂,因为此人已经双目发红,像是被一股魔心控制似的,第一个向“三字经”扑了上去。 无情客站在老树上,“三字经”距离那棵老树也就五六丈的距离,他原可以一出手,就能将这人拦下,但他既然已经改变了主意,知道自己就算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与其自己动手,浪费力气,倒不如让其他人去浪费。 果然,那第一个扑向“三字经”的人尚未来到“三字经”近前,至少已经有十个人向这人出了手,虽未出尽全力,但也把自己的一些绝活亮了出来,但见光芒乱闪,五剑三刀一棒一塔,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向第一个人射了出去。 这第一个出手也算了得,竟然是个后天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是一个“练形”的高手,身形半空中一晃之际,已经幻化成了一头长了翅膀的飞熊,身型急速的变大,双掌向外一翻,只听“砰”的一声,竟然将五剑和三刀打得飞了出去。 至于那一棒和一塔,虽然没有被飞熊的双掌打飞,撞击到了飞熊身上,但飞熊皮厚肉燥,周身又充满了护体真气,竟然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过,飞熊这么一耽搁,行动不免有些受阻,霎时之间,至少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向“三字经”极电般的飞了过去。 “‘三字经’是我的!” 第一个人出手的人大吼一声,幻化成的飞熊突然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手里多了一柄金光闪闪的兵器,似剑非剑,与其他人一块到了“三字经”边上,瞬息之间,众人各展手段,当场捉对厮杀起来。 参与第一波抢夺的人,基本上都是江湖中独来独往,并不属于任何势力的高手,内中多数是先天七品的高手,但也要好几个是后天一品的高手。这些人一交手,老树所在的这个院子尽管很大,也禁受不住他们激烈的争锋。 四周的墙边和房屋本来已经倒塌不了少,不像样子,经此一闹,顿时只听“轰轰轰”声中,全都倒塌粉碎,并且还有不断向外扩张之势。 就在这些人出手的时候,站在老树上的无情客突然身形一晃,一股黑气从他身上涌出,像是流水一般,不但将整棵老树笼罩住,还将老树两丈之内的地面笼罩,任凭边上的打斗怎么惨烈,也无法撼动老树半分。他毕竟是后天四品高级阶段的高手,此刻一拿出绝活来,边上的打斗虽然激烈,却也无法波及到他。 场外的一些高手本来是站在破屋或者断墙上,以他们的修为,原可以护住所站之处的,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飞了起来,任凭底下发出轰隆之声,不一会儿,场上除了那棵老树之外,整个华家旧宅,竟然有四分之一的地方全都被夷为平地。 众高手抢夺“三字经”的时候,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因为距离场心远,所以只是稍微运起内力,便能暗自抵御刮来的劲风,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激战之中,忽听“啊”的一声惨叫,一道人影飞了出去,“啪嗒”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就此不动,显然已经死了。这人虽非后天境界的高手,但也是先天七品的高手,不过半会,就被对手所杀,实在可怜。 紧接着,又有一道人影发出惨叫,从战圈里倒飞出来,落在地上。许多人原以为这人已经死了,不料,他落地之后,突然翻身站起,一手捂着心口,面上苍白如雪,望了一眼激斗的场上,一声怪叫,发了疯似的向外就跑,可见已经知道自己就算拼了老命,也无法拿到“三字经”,既然侥幸没死,那就只好离开这里了。 接下来,在短短不一顿饭的功夫,已经先后有三十多个高手从战圈中飞了出来,多数人飞出之后,便再也没有站起来,只有少数能够得以保全性命,但也知道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实难在今日得到“三字经”,只得化作一道电光,离开了华家旧宅。 这些出手参与抢夺“三字经”的人原都是修炼了一百多年,甚至还有修炼了将近两百年的高手,只因“三字经”的诱惑太大,明知场上还有那么多高手,但也要试一试自己的能耐,是以,才会如此疯狂的出手,以至于许多人把性命丢在了这里。 又过了片刻,第一波出手的五十多个人中,就只剩下了八个人。这八个人全都是后天一品的高手,其中便包括第一个出手之人。 晦暝大师见先前还有五十多个人,但现在已经死了三十多个,有人甚至被对手的绝招炸得粉碎,连片残渣都不剩,能保全性命,就此退出的不过七八人,一念至此,不禁摇了摇头。 不过,他虽然是出家人,但也是个修行之人,早已参透了生死,绝不会出手多管,因为他知道,这都是命里注定的事,对于修炼的人来说,只要一踏足江湖,便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那八个后天一品的高手交战了半会之后,忽见一道人影从场外飞出,将手一晃,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宝剑。这把剑一拿出来,便发出三色光彩,谁都知道它是一件下品的神器, 这人只是随手向外一划,剑光过处,只听两声痛叫,却是两个后天一品的高手被剑气所伤,暴跳如雷,联手向这人一起攻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飞龙斗飞龙 这突然出手的人身穿一件黑袍,面相阴邪,见两个后天一品的高手联手攻来,毫不畏惧,一声冷笑,道:“你们这些人竟也敢对‘三字经’心存贪念,今天这里有这么多的高手,岂能让你们得逞?想活命的话,都赶紧离开吧。”说话声中,手中宝剑挥动,一道道的三色剑光飞出,与两人激斗起来。 不出十招,一个后天一品的高手身上中了一剑,伤处鲜血狂涌,但他好歹也是后天一品的高手,受此重伤之下,竟然还能凶悍的激斗。但斗了十数招后,这后天一品的高手发觉自己的真气越来越弱,知道再不离开的话,必有极大的后患,便退除了战圈,狠狠地看了一眼场上,展动身形,离开了场上。 另一个后天一品的高手一人哪里能够对付黑袍人,支持了数招,便也掠出了战圈,向外遁去。 那黑袍人打败了两个后天一品的高手,不禁有些得意,狂笑声中,剑出如电,在战圈里横冲直撞,竟然把三对激战的人都分了开来。 突然间,黑袍人身形一晃,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诡异的身形,竟是到了“三字经”边上,宝剑一挑,竟把“三字经”挑了起来。场外之人想不到这黑袍人能将“三字经”挑起来,先是一怔,接着便是吃惊,这一霎时,上百道人影展动,向场上飞扑了上去,各门各派的人,也都出手了。 那黑袍人用剑将“三字经”挑起之后,心里好不惊喜,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有仙缘的人,伸手一抓,眼看就要将“三字经”抓在手中,不料,他也不是那个有仙缘的人,“三字经”身上突然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震得退了三步。 黑袍人身形未定,却早已被那六个后天一品的高手联手攻来,齐声喝道:“休想!” 黑袍人虽是后天二品的高手,但在六个后天一品高手的联手攻击下,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急忙施展绝招,与六人斗了一招。一招过后,那些扑上来的人已经到了场上,顿时,场上又陷入了一场大混战之中。 大混战一起,场面更是惊人,所波及的地方,已达华家旧宅的二分之一,参战的人虽然多达百人,但因为有了大门大派的人参加,这些大门大派的人采取的又是合击之术,不过片刻,那些各自为阵的人哪里抵挡得住,不得不驾着着剑光,或者施展高深的身份,从场上退去,转眼消失在远方,内中一个,便是那黑袍人。 各门各派的高手与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是不会追击,不过片刻,凡是单干的人,都被各门各派的高手赶走了。 这些出手的各门各派的高手中,并没有包括所来的最顶尖的高手,最顶尖的高手,依然还是站在场外。这些最顶尖的高手之所以不出手,无非是想保存己方的实力,毕竟场外还有未出手的人,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当各门各派的高手将单干的人都赶走之后,便罢了手,一起望着场心的“三字经”,却是谁也不敢冒然上去捡起来。这些出手的各门各派一共有九个帮派,其中的三个帮派,便是鬼王旗、玄衣社、勾魂帮。 场上又恢复了平静之后,无情客站在老树上,双手背负,阴笑道:“怎么不打了?‘三字经’就在诸位眼前,快出手啊。” 各门各派的人并不理会,忽听卓不凡的声音道:“这么斗下去,也只能是徒增伤亡罢了,卓某有一个建议,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只听一个老道士问道:“桌兄请说。” 卓不凡听了这话,双手一拱,道:“卓兄二字,卓某实在不敢当,卓某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道长就是上清宗的玉泉道人吧?” 那老道士道:“正是贫道。” 卓不凡道:“失敬,失敬。”顿了一顿,道:“卓某的建议很简单,在场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上去试一试自己的仙缘,如果能拿得到‘三字经’的话,便说明此人与‘三字经’有缘,任其拿去。” 话刚说完,忽听一个声音冷笑道:“不行!”却是闵三玄。此时,他早已带着不归谷的人从山顶上来到了场外。 “为什么不行?”卓不凡问道。 闵三玄道:“闵某说不行就不行,卓不凡,你若觉得闵某的话不对你胃口,你只管向闵某出手便是。” 卓不凡虽是后天境界的高手,但闵三玄却是不归谷现任谷主的师叔祖,一身修为,当不会在卓不凡之下,卓不凡自是不会贸然与他动手,道:“这都不行的话,难道真要大家拼个你死我活,然后最后的胜利者拿到‘三字经’?” 闵三玄道:“不错!” 卓不凡哼了一声,道:“卓某之前已经说过,极品神器乃天地之造化,没有仙缘的人,万难得到它,就算最后能分出一个胜利者,但只怕也未必能拿到‘三字经’。与其这样,还不如采取卓某的方法。” 闵三玄冷笑道:“这么说来,你卓不凡是怕死了?” 卓不凡待要说些什么,忽听一个声音笑道:“卓先生的建议,我觉得颇为合理,我赞成。”却是百里雨瞳。 闵三玄见她出来赞成卓不凡的建议,面色不由一变,道:“龙夫人,你当真要赞成卓不凡的建议?” 百里雨瞳笑道:“我百里雨瞳说过的话,又岂能是开玩笑?” 忽听一声大笑,却是来自五个蒙面人中的一个。因为华家旧宅大多数残破的建筑已经完全被毁掉,视野显得十分空阔,之前飘在半空的人,也都选择了一个方位落下,五个蒙面人也没有例外。 百里雨瞳妙目一转,望向那个蒙面人,问道:“你笑什么?” 那蒙面人沙哑着声音道:“龙夫人,别人怕你夫妇,老夫可不怕你夫妇,老夫不同意卓不凡的建议。” 龙天宇见这蒙面人居然敢这么对自己的妻子说话,面色一沉,待要举步向这个蒙面人走去,百里雨瞳已经是伸手一拦,道:“相公,这人竟敢在你我面前自称老夫,实在够胆量,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话罢,纤纤玉指向那蒙面人轻轻一指。 霎时间,那蒙面人全身一震,竟给震得退了一步。 百里雨瞳这一指看似简单,其实却是她的绝学之一,宫装少女见了,娇声道:“魔幻指。” 百里雨瞳望了一眼宫装少女,笑道:“萧阁主果然好眼力,一看之下,就知道了我这一指的来历。”心里却是微微吃惊,暗道:“那家伙吃了我魔幻指一击,居然只退了一步,修为之深,实是不容小觑。” 那蒙面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百里雨瞳击退,心里自然是有些恼火,喝道:“龙夫人好深厚的功力,好高深的指力,且吃老夫一掌。”话罢,左掌在身前遥遥向百里雨瞳按了一下。 百里雨瞳尚未出手接招,龙天宇一声大喝,道:“龙某来会会你。”手掌一翻,一掌推出去。 “波”的一声之后,龙天宇与蒙面人的这一掌较量,竟是斗了个半斤八两,彼此均是心惊。 龙天宇道:“能发出这一掌的人,也算当世一个高手,你既然有此身手,龙某便让你见识一下我龙家的‘龙形八掌’。”说完,身形一转,向前移动了一丈,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拍得甚快,尚未等人看清,他的第二掌又拍了出去,接着又是第三掌,三掌一气呵成,潜力之大,实是无法言明。 那蒙面人一听“龙形八掌”,双目便露出了警惕之色,向前一步跨出,同样是拍出了三掌,“波波波”三声过后,蒙面人居然把龙天宇的三掌全都接了下来。 龙天云一声大笑,道:“你果然有些道行,咱们再来。”将第四掌、第五掌全都施展了出来,而且也暗自运起了八成的功力。 那蒙面人目中射出一丝凝重之色,竟是不敢再与龙天宇接掌,而是将手一晃,手里已经多了一根三色拐杖,向前一挥,只听“砰砰”两声过后,龙天宇两掌的力道,全都打入了三色拐杖之中。龙天宇身形微微晃动,向后退了一步,那蒙面人却是一声闷哼,显然是受了轻伤。 蒙面人一亮出三色拐杖,已经有人认出了他是谁,叫道:“我道是谁,原来尊驾就是泰岳派的名宿,素有‘一拐断江’之称的张万石。” 那蒙面人也不理会,虽然受了轻伤,但并不退去,将手中的三色拐杖往半空一仍,突然化作一道三色飞龙,张开大口,向龙天宇和百里雨瞳咬去。 龙天宇“哈哈”一声大笑,道:“原来是泰岳派的张万石张前辈,好玩,好玩。”说话声中,双肩微微一晃,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功夫,肩后突然窜出一把飞剑,化作一条五色小飞龙,向三色飞龙迎击过去。 论体形,蒙面人的三色飞龙比龙天宇的五色小飞龙大了不止十倍,但两条飞龙相遇之后,才斗了数下,那蒙面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兵器只是下品神器,而对方的兵器是中品神器,实难斗得过对方。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赞同与反对 两条一大一小的飞龙在半空又斗了数下之后,三色飞龙虽然没还有露出一丝败相,但蒙面人已经将手一招,把三色飞龙召回手中,变回了三色拐杖的样儿,发出一声怪笑,道:“老夫今日能见识到龙大侠的绝招,实是开了眼界。他日有缘的话,老夫再向龙大侠领教高招。”说完,也不见他作势,竟然施展“瞬间移动”的身法,一下子就出了数十丈,消失在远处。 众人见蒙面人施展“瞬间移动”的身法离去,许多人都是吃惊。这“瞬间移动”虽说是后天三品以上的高手才可以练得会,但一些这个级别以上的高手因为不得法门,也无法领悟。不过,这并不影响一个高手的实力,虽则不会“瞬间移动”,但也有自己的身法,只是论鬼魅程度的话,自然差了“瞬间移动”半分。 龙天宇见蒙面人施展“瞬间移动”的身法离开场上,面上也不禁动了一丝颜色,暗道:“此老是泰岳派的名宿之一,论年纪,丝毫不在祖父之下,一身功力,也是十分的厉害,竟能领悟出‘瞬间移动’的身法,实是当世一大高手,我能赢他,也只是仗着兵器更高级一些而已。”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却听得站在老树上的无情客拍了拍手,道:“龙天宇,你果然了得。张王石这个老匹夫纵横武林多年,竟然也被你赶走了,不过……” 龙天云道:“不过什么?” 无情客道:“不过老夫没有张万石那么好打发。” 龙天宇何等心思,心念一转之间,已经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哼了一声,道:“你也不赞成卓不凡的建议吗?” 无情客将头一点,道:“老夫在此守候了三百多年,如果点头答应的话,岂不是自打嘴巴?老夫就算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但也不容许那个有仙缘的人将‘三字经’轻易拿走。而且,老夫一旦赞同卓不凡的建议,也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老老一旦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一旦让其他人拿走‘三字经’,今后就算想从这人手中抢得‘三字经’,也是一件非常丢面子的事。老夫宁愿选择力争到底,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三字经’被人如此轻易拿走。” 他这么一分析,不少人心里也都暗暗赞同。对于一般的人来说,“三字经”毕竟是极品神器,就算自己不是那个有缘人,也不会让其他的人轻易拿到手,否则的话,这人一旦得到“三字经”,将来的某一日,一旦将“三字经”的威力充分发挥出来,那简直就是一种不可能击败的存在,凡是有些私心的,都不愿看到这种情形。 龙天宇听了这话,冷然一笑,道:“我娘子的话,便是我的话,她赞同卓不凡的建议,我当然也赞同卓不凡的建议。你这么说,莫非是想与龙某过不去?” 无情客“哈哈”一笑,道:“龙天宇,从你们夫妇刚才出手的情况来看,你夫妇的确是当世的大高手之一,联手之下,老夫只怕也未必是你们的对手。不过,你们夫妇想要将老夫打败的话,绝非一件易事。反过来说,老夫也不见得会怕你们。” 话声刚落,忽听闵三玄道:“无情前辈,在这一点上,我不归谷与你是站在一起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归谷愿意和你一起进退。” 他这么一说,场上的形势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龙天宇和百里雨瞳夫妇虽然强势,但若与无情客、不归谷的人作对,哪一方能够胜出,只怕实在很难说。 就在这时,卓不凡开了口,笑道:“建议是卓某提出来的,卓某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闵三玄眉头一皱,道:“卓不凡,你来此之前,你大师兄对你可有什么交待?” 卓不凡笑道:“怎么?你怕我大师兄吗?” 闵三玄冷哼一声,道:“你大师兄虽然是第十四届的十大高手之一,但我不归谷不见得会怕他,闵某只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卓不凡道:“你放心吧,我大师兄不会插手我的事的。这里所发生的事,自然是我一人承担。” 闵三玄听了这话,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虽然说不怕“三光剑圣”傅青宗,但傅青宗好歹也是一百四十多年前的十大高手之一,功力已经是参化天地。他不归谷的高手虽多,但这两百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天下比武大会上争夺到十大高手的名额。 在目前的不归谷中,还没有一个高手能与傅青宗比肩,如果将傅青宗这个高手惹出来的话,绝对是一件不明智的事,而且他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此刻,他一听卓不凡说傅青宗不会管这件事,当然是放心了。 那张老汉这会突然道:“在下姓张,是卓不凡的朋友,他的建议,我当然也赞同。”伸手一指边上的老妪,笑道:“这位是张某的老伴,她也赞同卓不凡的建议。” 东方木叶虽然年纪轻,尤其是在这些老家伙面前,论年纪的话,更是丝毫不起眼,此时却是微微一笑,道:“在下东方木叶,这次跟随三师叔前来凑热闹,对‘三字经’并没有染指之心,但事情已经放过发展这个地步,在下也只好追随三师叔的脚步了。” 张老汉夫妇和东方木叶这么一表态,赞成卓不凡建议的一方顿时又增加了一些。 这时,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巴某不赞成卓不凡的建议。”说话的这人身形高瘦,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衫,一双眼睛,竟露出一丝淡蓝色的光彩,十分的吓人。 卓不凡问道:“不知阁下在勾魂帮中是何身份?” 那长衫人尚未开口,只听一个声音道:“卓不凡,亏你还是江湖中的一代怪杰,连我勾魂帮七大长老之一的‘蓝眼无双’也认不出来吗?” 说这话的人,正是勾魂帮的总巡查尹光昱,他也正是勾魂帮先前出手的高手中的一个。勾魂帮这一次来的人数很多,总巡查尹光昱身边更是带着不少属下。但此刻,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属下,自己反倒是成了其他人的属下,因为先前与他一块儿出来的那七个高手,论身手,个个都要在他之上,他虽是总巡查的身份,却也不得不服从这些人的命令。 卓不凡笑道:“哦,原来阁下就是勾魂帮的七大长老之一,卓某倒是有些眼拙了。” 那长衫人阴沉沉一笑,并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其他大门派的人,也纷纷变了态,有的不想平白牺牲本帮的实力,而且也不是非要将“三字经”拿到手不可,所以就赞成了卓不凡的建议,至于一些帮派,因为来此之前,对“三字经”是志在必得,所以就不同意卓不凡的建议。 场上争了一会,只听得一个声音问道:“玉泉道长,不知你老人家有何高见?” 说这人的人正是日月盟的副盟主蓝耀伟,他虽然是不是日月盟这次所来的最顶尖高手,但由于是是副盟主的身份,便成了日月盟的代表,刚才,他已经表示赞同卓不凡的建议。 那玉泉道人想了一想,道:“这一场争夺,其实并没有必要闹得血流成河的地步,我上清宗赞同卓不凡的建议。”他这么一表态,形势立时又利于卓不凡这一边。 只见另外一个老道士沉思了一下,将头一点,道:“贫道赞同卓不凡的建议。”这老道士身后站着的人全都是道士,也不知是玉清宗的人,还是太清宗的人。 这时,三个老道士一伙的帮派中,仍由年纪最大的个那老道士道:“我太清宗赞成卓不凡的建议。”他这么一说,自然就是太清宗的人了,而先前那个老道士一伙的,自然就是玉清宗的人了。 道门三宗一致赞同卓不凡的建议,形势自然就大大改变了,闵三玄目光一转,望向了亿灯教那边,开口问道:“亿灯老祖,不知你有何高见?” 坐在佛灯一般的巨大物体之上的那个孩童一般的人从一出现,便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而举着那个佛灯一般的巨大物体的汉子身材之壮硕,简直就不似人类,就算是南天霸和南天雄兄弟,站在他的面前,看上去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那汉子足足一丈二尺的身高,块头之大,至少也是寻常汉子的三倍。南天霸和南天雄兄弟如果是门神的话,那汉子就是一座铁塔,但就是这么一座类似铁塔的一般的人物,先前竟然轻若无物的举着佛灯般的巨大物体,纵横如飞,还能悬身半空。 这会儿,那汉子早已落在了地上,而那孩童一般的人明明听到了闵三玄的话,却还是没有睁开眼来望一望。 闵三玄见“亿灯老祖”如此狂傲,心底不禁微微有些动怒,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说出一句得罪对方的话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个出场 片刻之后,只听得亿灯教的一个老者开口道:“我亿灯教这次前来,目的就是为了‘三字经’。什么仙缘的话,那都是放狗屁,有实力才是真的有仙缘,我亿灯教自然不赞同卓不凡的建议。” 卓不凡像是早已知道亿灯教的人会如此表态,并没有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 闵三玄听了,却是大喜,望向了万花宫那一边,道:“万花宫主,不知你的意见呢?” 盘膝坐在软轿上的那个人是一个相貌十分普通的中年女子,听了闵三玄的话,她淡淡一笑,道:“我万花宫这次前来,目的与亿灯教一样,对‘三字经’是志在必得,本宫主自然是反对卓前辈的建议。” 她虽然是万花宫的宫主,但论年纪,也不过一百多岁,自然是比不上卓不凡,而且万花宫不属于邪道,她虽然反对卓不凡的建议,但处于礼貌,还是叫了卓不凡一声“卓前辈”。 卓不凡一方,原本是有了道门三宗之后,势力大增,但没想到的是,亿灯教和万花宫竟会同时反对卓不凡的建议,这么一来,双方的力量,又回到了平衡的状态。而且,由于亿灯教和万花宫这一次都是本派的掌门人亲自到来,而且高手也超过其他大派,无形中,反对卓不凡建议的一方,自然就处于一种优先的状态。 此后,便是那些闲散的人员表态,这其中,便有老不羞、红发怪人、胖老头、络腮胡须的汉子、中年书生、中年文士、黄衣老人、凡绝尘、魏景宏等人,当然,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也表了态,他们当然是赞同卓不凡的建议。 至于宫九、林憧、邱志三人,却表示弃权,这让许多人都感到有些意外,如果卓不凡一方占了上风的话,宫九三人只要站在卓不凡的一边,自然是有资格上去试一试自己的运气的,但宫九既然弃权,那便表示他们三人对“三字经”没有半分念想,连运气都不会去试一下。 这些人在表态的时候,都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老不羞叫卫安之,红发怪人叫胡五郎,胖老头叫朱延寿,络腮胡须的汉子名叫邵元休,中年书生叫苏汉卿,中年文士叫乔彦章,黄衣老人叫岑自东…… 除了苏汉卿与乔彦章是第一次被人所知外,其他的人,大多数都是许多年前就已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之高,自是已经进入了后天境界。苏汉卿与乔彦章虽被人看出了他们的师门,但他们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来历,只说这一次来,只是适逢其会,属于个人的事,与师门无关。 最后,场上还没有表态的,也就是那个四个蒙面人、武云飞一伙、神音阁的人。 许多人的目光看向了武云飞一伙,希望他们表个态。那蓝衣男子显得颇为谨慎,尚在沉思,武云飞却不知道什么叫慎重,向身边那面白无须的老人招招手。 那老人靠近了一些,垂手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武云飞笑道:“莫老爹,你说我们这方是赞同还是不赞同的好?” 那老人笑道:“少爷说赞同就赞同,说不赞同就不赞同,少爷如果喜欢‘三字经’的话,老奴拼了老命,也会把‘三字经;抢来献给少爷。” 武云飞开心的大笑了一声,突然伸手一指卓不凡,道:“卓老头,你还认得本公子吗?” 卓不凡笑道:“老夫当然还记得你。” 武云飞道:“你当年捉弄过本公子,今日可感到后悔?” 卓不凡笑道:“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你难道还放在心上吗?” 武云飞哼了一声,道:“你当年捉弄本公子的事,本公子当然不会忘记。本来,本公子这次是为了‘三字经’而来,不会让别人染指,但现在,本公子已经改变了注意,决定赞同你的建议。”说完之后,不知怎么的,竟是向韩风这边偷偷的看了一眼。 此时,韩风早已和王大石互相见到了,只是相距甚远,而王大石一直跟在武云飞的身边,两人只是以目光示意,并没有说话。 许多人听武云飞说他曾被卓老头捉弄过,本以为他会反对卓不凡的建议,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变,赞同卓不凡的建议,实实让人无法捉摸。 卓不凡笑道:“武公子,你能赞同,那是再好不过,老头儿在这里祝你就是那个有仙缘的人。” 武云飞一赞同,那蓝衣男子自然没有反对,也就赞同了。至于其他的人,个个都是以这对“兄弟”马首是瞻,虽然没人表态,但也都从神色上看出了他们的意思。 如此一来,形势又偏向了卓不凡一方。 那四个蒙面人各自站在一方,其中一个身材最为壮硕的突然出一声怪笑,沙哑着声音道:“老夫反对卓不凡的建议。” 另一个身材最为瘦小的蒙面人道:“老夫不赞同卓不凡的意见。” 至于其他两个身材差不多的蒙面人,竟然也都表示不赞同卓不凡的建议。 这四个蒙面人与走掉的张王石一样,都不属于场上的任何一个帮派,张万石走后,四人居然难得的达成一致,反对卓不凡的建议。这四个蒙面人虽然没有表露他们的身份,但从他们一出场的气势来看,丝毫不在张王石之下。他们四人一致反对,形势就变了,就算武云飞等人是朝廷的人,论分量,也比不上四人。 卓不凡听了四人的话,竟然还能笑了一笑,望向了宫装少女,道:“萧阁主,你的高见呢?” 这时候,全场的目光都望着宫装少女,她只要说出反对或者赞成的话,自然就是决定了最后的结果。 宫装少女并没有回答卓不凡的话,而是将头一扭,看向了边上的晦暝大师,问道:“大师,不知您有何高见?” 晦暝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卓施主的建议,老衲深表赞同,如果宫主愿意的话,不妨也赞同吧。” 宫装少女道:“既然如此,我就听大师的意见。” 那些表示反对卓不凡建议的人听了宫装少女的这句话,自然就知道了结果。有了“神音阁”的加入,并表示赞同卓不凡的建议,场上那么多反对的高手,再也没有人提出其他的意见来,只得依照卓不凡的建议行事。 卓不凡既然是发起人,自然就由他来布置,卓不凡正要布置的时候,忽听无情客道:“慢着!” 卓不凡道:“你还想反对吗?” 无情客道:“老夫并不是反对,而是有一点倒要问清楚。” 卓不凡道:“哪一点?” 无情客道:“究竟什么才是仙缘?” 卓不凡道:“这……”一时之间,竟也回答不出半句来,可见他对这“仙缘”也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忽听宫装少女道:“前辈的话意,我已经听出来了。不如这样吧,凡是想上去试一试的,只能有三次出手的机会,三次的机会一过,便要退下来,让其他人上场。” 卓不凡听了,拍掌大笑道:“萧阁主,你的这个法子再好不过,这样一来,就能堵住一些人的嘴巴了。” 宫装少女的这个意见,倒是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如果三次出手都没有成功的话,自然就说明自己尽了全力,也无法拿到“三字经”,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只能退下来。 不过,轮到谁第一个上去试一试运气的时候,却产生了极大的分歧,一些人想越早越好,一些人却是想越晚越好,彼此意见不一,到了最后,许多人竟是要韩风第一个出场。 在许多人看来,韩风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他第一个出场的话,绝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不快。韩风原打算中间的时候出场,但被许多人叫喊着要他出场,他只得走了出去。 那宫装少女见韩风出场,突然深深地远望了他一眼,声音动听的道:“韩公子,请你记住,你只有三次的机会,希望你每一次都能把握好。” 韩风听了她的话,不知怎么的,心里既有一些诧异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关心”,又有一些受用的感觉。 “多谢萧阁主的提醒,在下一定把握每一次机会。”韩风说完,朝“三字经”的所在走了上去。 这时,九个大帮派的高手,早已退到了场外,就算原先还站在老树上的无情客,也迫于当前的形势,不得不从老树上跃下,走到了场边。因此,偌大的一片空地上,就是韩风一个人向场心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韩风不禁有些紧张,暗道:“没想到老子竟是第一个出场的人,这可真是邪门。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 很快,他走到了“三字经”边上,将身一蹲,缓缓伸出手,去拿“三字经”。既然有三次出手的机会,第一次出手,他当然不会运起真气,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角色去拿。 手指尚未碰到“三字经”,“三字经”上突然发出九色的光彩,虽然不太亮人,但威力极大,韩风连闪避的念头都没有生出,立时惊叫一声,被震得向后飞出,落在了十多丈外,十分狼狈。 第一百五十四章 谁有仙缘? 不少人看到这里,都大笑了起来,好几个人甚至出口嘲笑韩风不自量力,还是回家喝奶去吧。 虚夜月听了这些人话,气得双眉一竖,要不是限于当前的形势,她非得纵身跃出,要这些人出来给她的少爷道歉不可。 对于那些嘲笑的话话,韩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暗道:“老子被摔成这样,你们要是上场的话,也不见得能比老子好到哪里去。”站了起来,将“移形神扇”插在腰后,正要把“五色菩萨”放出来,但转念一想,觉得此举未免有些欠妥。 那“五色菩萨”乃中品神器,就算场上的高手,也未必有多少人会有,一旦拿出来,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觊觎。以他现在的身手,一般情况下,也只能和先天五品的斗一斗,动用法宝的话,大概可以斗一斗先天六品,一旦遇到先天七品的高手,虽然未必会被人打死,但也只有逃跑的命。 这么一想之后,韩风便决定不动用“五色菩萨”,想了想,走上前去,暗暗运功,右掌充满了力量,蹲下身子,朝“三字经”抓去。这一次的结果,与第一次没什么两样,好在韩风这一次已经运功在身,有了防备,虽被震飞,但没有第一次那么狼狈。 “难道我韩风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 韩风心里想着,寻思自己已经尽了全力,第三次出手也不好施展了,正要往回走,忽听心底响起大肥猫的声音道:“笨啊,你怎么不动用我借给你的神扇子?” 韩风听了,大喜,将身一转,从身后拿出“移形神扇”,这把破破烂烂的羽扇,在外人看来,怎么看就怎么不起眼,就连那修为深不可测的晦暝大师,也没看出此扇有多神奇。 韩风一手拿着“移形神扇”,绕着“三字经”走了一圈,一咬牙,暗运真气,将“移形神扇”朝着“三字经”轻扇了一下,忽然之间,他只觉得一股暗流进入了“移形神扇”中,奇怪的是,那“三字经”仍然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异样。 韩风待要再扇,有人喝道:“小子,你已经试了三次,还想再试吗?就你那把破扇子,能有什么用,还不退下来。” 韩风猜不透其中的关键,只好搔了搔头,退了下来。不过,他退下来的时候,却隐隐感到晦暝大师对他特别的看了一眼。晦暝大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看他一眼,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当他朝晦暝大师看去,以便确定晦暝大师是否在看他时,晦暝大师却是像是没有动过似的。如此一来,倒让他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的刚才感觉那只是一种错觉。 韩风三次出手,三次都没有成功,当然符合了许多人的想法,如果韩风第一个出场,就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那倒是天下第一怪事了。 韩风既然是第一个出场,那么,第二个出场的人就是韩风身边的人,接下来出场的就是虚夜月。虚夜月对那“三字经”虽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但极品神器当前,说什么也要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虚夜月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与韩风一样,同样没有运起内力,以一个普通人的角色去拿“三字经”。她的遭遇与韩风一样,遇到了“三字经”的反震,不过,好在她先前已经看过韩风的情况,一发现情形不对,立时飞身后退。 当虚夜月第二次出手的时候,将本门的内功心法暗暗运起,遗憾的是,她好像也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仍是被震了出去。虚夜月心里不免有些气闷,将手一晃,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剑,正是听雨剑。 在没有认韩风为少爷之前,听雨剑多数时候都是被虚夜月拿在手中的,表明她是一个剑客,但自从跟随韩风以来,多数时候,她都把听雨剑收进了掌心之内。 凡是有灵性的宝物,都能将之收起来,大多数的人,喜欢收藏在掌心,容易拿出,但也有些人收在其他的地方,总之是,想怎么收就怎么收,全凭自己的喜好。 听雨剑一拿出,虚夜月的气势顿时大变,待要拔剑出鞘,忽听听雨剑发出了一声怪鸣,虚夜月与听雨剑相伴多年,知道它这么叫,是提醒自己小心,最好是不要出手。 虚夜月沉思了一下,竟是将听雨剑收了起来,转身退了下去。众人见她只出了两次手,好些人都觉得奇怪,但这是虚夜月自己的事,别人当然是管不着。 虚夜月退下来之后,低声对即将上场的陆青瑶道:“青瑶妹妹,那‘三字经’不比等闲,我刚才要动用听雨剑的时候,听雨将竟然向我示警,你待会如果要动用武器的话,最好是谨慎一些,免得为它所伤。” 陆青瑶将头一点,道:“我知道了。”说完,向场中走去。 到了场上,陆青瑶所采用的手法与韩风、虚夜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角色去拿“三字经”,第二次是运起了内力。 两次都不成功之后,陆青瑶心中暗道:“那小子与虚姐姐都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我只怕也是一样。”心里想着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了一颗小石子,呈椭圆形,碧绿色的。 有人见了,颇为惊异的叫道:“碧玉石!” 陆青瑶也不理会这人的话,飞身向后退了数丈,突然将手一样,碧玉石便向地面的“三字经”飞去。眼看碧玉石就要击中“三字经”,“三字经”身上又发出了九色光彩,一股力量爆发,将碧玉石震得高高抛弃。 陆青瑶见“三字经”的威力如此厉害,将身一起,将碧玉石接住之后,飞身退了下来。不过,在她拿到碧玉石的那一刻,她感觉得出,飞碧玉石已经缺了一个小口子。 那碧玉石是她师父,也就是九指姥姥,当年行走江湖时的成名暗器之一,不但周身坚硬无比,而且具有极大的灵性,乃一件宝器。九指姥姥一生只有三颗,陆青瑶便得了一颗。 如今,这颗碧玉石既然缺了一个口子,以陆青瑶的功力,还不能将缺口平复,只能等待以后回到师门,交给师父或者一位精通练器的师叔修理。 韩风一伙三人全都出了手,但全都不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在许多人看来,都是在情在理的。 接下来,上场碰运气的人便是那些闲散的人员,但个个无论怎么出手,都被“三字经”弹了回来,证明也都不是有着仙缘的人,这其中,便也包括了凡绝尘等人。 韩风三人看了一会,天色却已经暗淡了下来,已经到了黄昏。虚夜月突然低声道:“少爷,咱们既然已经试过了自己的运气,而且也看了不少人出手,但都没有一人能够成功,依我看来,这里的人,全都不是有着仙缘的人,待会轮到那些大高手出手的时候,我只怕一些人会仗着功力深厚,硬要与‘三字经’对抗到底,到时候,场上只怕会大乱,咱们还是这就离开吧,免得受到波及。” 虚夜月的这个想法,韩风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他想多看一些人出手而已,这时正轮到四个蒙面人中的一个出场,韩风道:“待我们看完这个人出手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将“移形神扇”拿在手中,向两女使了一个眼色,二女明白,向他稍微靠近了一些。 这时候,由于出手的人已经不下百个,但个个都没有成功,好些人都觉得这是“三字经”在捉弄他们,看到那蒙面人即将出手,全都一目不瞬的看着。以那蒙面人身手,如果怕连他都拿不起“三字经”的话,在场的这些人,只怕没有几个人比他更高明了, 那蒙面人正是身材最为壮硕的那个蒙面人,他脚步奇异而又沉稳,每一步走下去,便仿佛踏在人的心头上似的,竟能使得人的心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跳动。 眼看那蒙面人就要走近“三字经”的所在,忽听一个人大声问道:“你是武林五大魔之一的心魔?” 那蒙面人发出一声桀桀怪笑,道:“不错,正是老夫。”话声中,隔空伸手一吸,一股奇强的吸力发出,那“三字经”这一次竟是没有发出任何光彩,而是向蒙面人手中飞去。 蒙面人微微一怔,接着便是大喜,只道自己就是那个有着仙缘的人。 就在这时,玄衣社的那一头,身份最高的一个顶尖高手,乃是玄衣社一个修炼多年的长老。听说那蒙面人就是心魔,而就在昨夜,本社的一个副堂主就是死于“心魔”的诛心掌之下,此刻见蒙面人竟能将“三字经”拿到手,一时之间,哪里还会顾得了什么身份,一声大喝,怒道:“心魔,你杀我玄衣社的人,老夫要你血债血还。” 话声中,早已纵身跃起,向蒙面人扑了过去。 这个长老既然是玄衣社这一次来的人中最顶尖的高手,一出手自然是石破天惊,但见一股庞大的气流,早已抢在他的身形之前向“心魔”涌了上去,力量之大,十丈之内,全在它的笼罩之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桥上遇伏击,命在顷刻 心魔刚把“三字经”拿到手,恍惚之间,发觉手里的“三字经”竟然突然不见了,不免有些诧异。接着,他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急忙左掌一翻,向外发出了一股劲力。 只听“轰”的一声,两股骇人的劲气相遇之后,地面大动起来,沙土飞扬。心魔的修为和功力虽在玄衣社的那个长老之上,但因为这一掌是仓促发出,也只能与玄衣社那个长老斗了个半斤八两。 心魔何等人物,出手之后,便急忙化作一道电光,破空射起。他这么做,倒不是怕玄衣社的人,而是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种圈套中。那“三字经”明明已经到了手,但突然间却失去了踪迹。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得到“三字经”的人,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只怕将会陷入一场无休止的争斗中。 心魔的身形很已经够快了,但一些大高手的身法也不慢,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这些人全都起身,随他一起破空射起,将他团团围住。心魔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后天四品的中级阶段,这一想逃,自然是全力以赴,转眼之间,竟让他一下升到了百丈的高空,并还有上升的趋势,但到了百丈之后,他就算不用眼睛看,也已经感到四周的去路被其他人给挡住了。 转眼之间,他又向上升了百丈,而围着他一起向上飞起的人,除了其他三个蒙面人之外,还有许多高手,这些高手都不想让心魔拿着“三字经”离开,他们就算自恃身份,不会联手对付心魔,但心魔想要闯出他们的包围圈,就必须先把他们打败再说。 在这样的形势下,饶是心魔乃是一百五十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的一代魔头,也不敢轻易出手。 在上升了两百五十多丈后,心魔真气一泄,从高空掉落了下来,围着他一起向上飞升的高手见他放弃了逃走的念头,自然也是真气一泄,从高空落下,但所形成的包围,并没有解散。只要心魔再有异动,他们会随时跟随心魔采取同样的行动。 在这么多高手的包围下,别说心魔,就算是比心魔更厉害一筹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片刻功夫,当心魔落在地上之后,场上之人因为形势的转变,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已经不可能拿到“三字经”,便悄悄的退出了场上。 韩风在没有大战来临的时候,已经决定了离开,心魔尚未落地,他也没有扇动“移形神扇”,直接施展身法,离开了场上,虚夜月和陆青瑶见他离开,自然跟随他,离开了场上。 三人离开了华家旧宅之后,陆青瑶惊奇地道:“想不到那个蒙面人就是心魔,这个大魔头杀了玄衣社的人,他就算拿到了‘三字经’,这一次,只怕也很难走得出华家旧宅。” 韩风道:“我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会选择离开。你们要知道,不但是玄衣社的人一定会与心魔为敌,就算是其他的人,也有不少人不忿心魔拿到了‘三字经’,要与他为敌。心魔拿到了‘三字经’,对他来说,反倒是成了一件祸事。” 虚夜月忽然笑道:“少爷,要是‘三字经’被你拿到,你猜结果会怎么样?” 韩风想了想,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 虚夜月道:“依我看来,少爷要是拿到了‘三字经’,倒不会像心魔那样受到众人围攻。” 陆青瑶诧道:“为什么?” 虚夜月道:“因为少爷对于许多人来说,只是一个刚出道的江湖小子,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少爷要是拿到了‘三字经’,至少在众人面前,谁也不会去与少爷争夺。心魔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本身实力就很强悍,拿到了‘三字经’,将来的成就更是厉害,许多人为了这个原因,生怕心魔有一天强大得无人能与他匹敌,当然是对他采取围攻之势了。” 陆青瑶听了,顿时明白,道:“原来如此。不过,心魔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大魔头,其他的高手虽然都想从他手中得到‘三字经’,但只怕也不会联手对付他,这么一来,这大魔头暂时还算安全的。” 韩风回头看了一眼,虽然已经看不见华家旧宅的影子,但他想象得出,此刻的华家旧宅内,必定是许多人团团围住心魔,令心魔不敢妄动一步的场面,而心魔不是好惹的主儿,众高手也不想联手,不会立时对他怎么样,场上的气氛一定很紧张。 韩风想是这么想,但他绝不会转回去看一眼。他知道,以他们三人现在的这点本事,如果在场外观看的话,一旦开打起来,难免会受到波及,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既然对“三字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又何必留在场上呢?还是留给那些喜欢争抢的人抢夺去吧。 三人在路上走了一会,已经来到了那座铁索桥外。离开场上的人虽然不少,但多是向四面八方离开的,由于韩风三人要回内城,而他们来去之间,都是走这座铁索桥,没有走其他的路,所以才会选择了这一条路。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踏上了铁索桥,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突然之间,虚夜月手中的听雨剑发出了一声怪鸣声,霎时间,虚夜月娇声叫道:“小心!” 只听得“轰”的一声,铁索桥的一块木板炸碎,从桥底下飞出一人,手中一剑向韩风胸口刺了出去。 这人藏身在桥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三人竟是毫无察觉,而这人出手的一瞬间,听雨剑才发出示警的声音,可见这人修为之高,已经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境界。 这人一剑刺出之后,虚夜月也拔出了听雨剑,向外刺去,两人用的都是下品神器,但那人功力之深,远在虚夜月之上,虚夜月的听雨剑才刚递出一半,便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身不由己的向外飞了出去。同一时间,陆青瑶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逼得飞出了桥外。 两女飞出桥外的一瞬间,那人的宝剑业已刺到了韩风的胸口,一种死亡的气息逼近了韩风的脑海中。 “哇”的一声,韩风挨了这一剑之后,被一股强大了极致的力道震得喷了一口鲜血,向后直飞出去。奇怪的是,他的胸口,竟没有被对方的宝剑刺穿。 论身手,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联手,也抵挡不住那人的手段,而且那人又是采取暗杀的行径,一剑刺出,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将韩风杀死,但没想到的时候,他一剑刺出之后,虽将韩风震得受了重伤,但也感觉剑上受到了一股阻力,像是刺到了什么硬物之上,难免生出一丝惊疑。 而就在一瞬间,韩风已经运足所有的功力,奋力向后射出,看上去倒像是被对方一剑震得飞出去似的。 转眼之间,韩风已经向后射出了三十多丈,那人身形一晃,竟是施展骇人的身法,瞬息到了韩风近前,一剑当头向韩风斩落。此际,虚夜月和陆青瑶半空中一个转身,同时向韩风这边扑了过来,她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那人的出剑之快,超乎她们的想象之外,在她们没有来道之前,已经向韩风劈斩了十多剑。 在这生死关头,韩风自是全力以赴,将“莲叶步”施展到了极致。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会练功,每天都在进步之中,这“莲叶步”虽然没有习练,但随着功力的加深,此刻又是在紧要关头,一经施展,竟是超过了平时的百倍。 但见人影飘动之间,韩风竟是把那人的十多剑全都闪开了,但由于那人功力之深,远在他之上,加上用的又是下品神器,力道不知道有多超强,一瞬间的功夫,韩风步法大乱,还被一股剑气震得全身一抖,向外摔了出去。 那人万想不到韩风的步法竟会如此厉害,要不是自己功力在韩风之上,只怕也不会将韩风一下子震飞,正想追上去时,虚夜月和陆青瑶却已经奋力赶了上来,各出绝招。 虚夜月听雨剑一挥,朝这人刺了上去,却是绝命杀招之一,另一面,陆青瑶已经拿出了一枚玄珠,向那人扔了过去,玄珠周身发出白色的光芒,力量之大,是一件上品圣器。 那人一声冷哼,剑出如电,但听“当当”两声,一剑将玄珠震飞,还把陆青瑶震得娇躯乱晃,嘴角流血,一时之间,再也无法出手,另一剑却与听雨剑撞个正着,将虚夜月震得向后飞出,瞬时去了十数丈。 这人出了两剑过后,竟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身形一展,已经追上了韩风。不过,此时的韩风已经把“五色菩萨”拿在了手中,一声大喝,向那人扔了过去。 那人见“五色菩萨”发出五色的光彩,心里不免一惊,一剑刺出之际,自然是保留了一半的力量,以防后招,只听“砰”的一声,这人就算保留了一半的力量,但也将“五色菩萨”震得向韩风倒飞回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祸事相依 那人一剑刺出过后,已经试出以韩风现在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将“五色菩萨”这件中品神器的力量发挥,不然的话,岂能让他一剑刺出之下,就将“五色菩萨”打得飞退?那人一声怪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人又向韩风扑了过去。 韩风才刚“五色菩萨”拿在手中,只觉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感觉全身无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他身受重伤之下,经过一连串的反抗,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早已经是累得不行,但他这时,仍是还有一口真气。 眼看那人身形未到,已经是一剑刺了过来,这一霎时,韩风运起最后一口真气,忽觉单丹田之内,突然窜起一股庞大到极点的力量,这股力量来得毫无征兆,像是非到性命攸关的时候才能出现似的。 突然间多了这股强大的力量,韩风想也不想,立时将“大悲无上经”神功施展了出来。他的“大悲无上经”本来只练到了第四重,用来应付一般高手的话,可能还有一些效果,但用来应付那人,压根儿就没有多大的效果,就算韩风将“大悲无上经”练到了第九重,只怕也未必能挡住那一剑的威力,但事实上,由于韩风体内突然间多了那股奇强的力量,周身虽只是涌出四层光圈,但这四层光圈的颜色,却十分的浓厚,那人的这一剑不但没有刺破光圈,反而被光圈牢牢的吸住了。 那人大吃一惊,还以为韩风练了一种邪功,想要收剑时,却见韩风双眼一翻,一股从来没有见过的神光从韩风的眸子里闪过,就在这个当儿,韩风丹田之处,又突然出涌出了一股气。 这股气的力量虽然很微弱,但却是大肥猫所传授的那套法诀所产生的气息,当年,就是它吞噬了“欲魔”三百多年的修为和功力的,这会儿,它一出现之后,威力更胜从前,加上又有“欲魔”三百多年的功力在前,那人只觉一身的功力和修为,不断地由手中宝剑向韩风涌去,偏偏整个人动弹不得,被韩风身上的光圈吸住。 “不……” 那人凄厉的大叫了一声,双目露出一种惊恐之色,转眼之间,他一身的修为和功力,早被韩风吸收得干干净净,就连手中的那把属于下品神器的宝剑,也突然消失不见,不知去向。 那人一身功力和修为失去之后,整个人变得干瘦无比,形同一具干尸,向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那种惊恐,像是遇到了一件可怕到了极点的事。 以上这一切原只是发生片刻之间,待那人倒下之后,韩风才回过神来,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又像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定睛一看,才看清那人却是先前参与抢夺“三字经”的那个黑袍人。 对于发生在黑袍人身上的事,韩风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也弄不明白他是怎么死去的,看清了这个要刺杀他的人就是黑袍人之后,想起对方的乃后天二品的大高手,身上不觉已经出了一股冷汗。 奇怪的是,之前的他,体内还是带着不轻的内伤,但这会儿,他也感觉不出自己的内伤有多重。不过,他此时也顾不得去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急忙将身一纵,来到了伤势最严重的陆青瑶身边,颇为关心地问道:“陆姑娘,你怎么样?” 陆青瑶坐在地上,听了他的话,双目一睁,忽然说道:“你也会关心我吗?” 韩风一怔,接着便笑道:“陆姑娘,我刚才遇刺,你想也不想的就帮我挡了一下,投桃报李,我当然要关心你了。” 陆青瑶听了这话,却又有些生气地道:“你少臭美,我是看在虚姐姐的份上,这才会出手帮你的,不然的话,你是死是活,我才懒得管你呢。” 这时候,虚夜月仗着功力深厚,忍着体内的内伤,从不远处走了上来,低头看了一眼刺杀韩风的人,面色一变,道:“想不到是他。” 陆青瑶问道:“虚姐姐,你知道他是谁?” 虚夜月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是谁,但这人我们之前是见过的,他就是之前参与抢夺‘三字经’的那个黑袍人,以他的身手和法宝,要杀我们三个,绰绰有余,为什么要藏身在桥底下,突然向我们出手呢?” 韩风纠正她的话道:“夜月妹子,准确的说,他不是刺杀我们,而是刺杀我。这黑袍人身手之高,修为之深,已经是后天境界的高手,要杀我简直简直是易如反掌,幸亏我命大……”说着,伸手入怀,拿出了两片东西,却是地虎送给他的那那枚玉佩。 原来,那黑袍人一剑刺在韩风身上时,说来也巧,正好刺在了那枚玉佩上,那枚玉佩不但十分名贵,而且是用一种特殊的玉石制作而成,其坚硬程度,寻常刀剑,也难伤分毫。没想到的是,它这一日有了用处,竟是救了韩风的一条命。 其实,以黑袍人绝高的身手,完全可以将韩风一剑刺杀,毕竟韩风的修为还只是先天境界,而黑袍人已经是后天二品的高手,虽然只是初级阶段,但韩风比起来他,毕竟还很远。 只是因为黑袍人有些大意,以为自己已经是藏身桥底,突然杀出,韩风必死无疑。当剑尖刺到韩风身上的时候,受到阻力,他只道韩风练有什么高超的护体神功,未免有一丝迟疑,当他发现那个东西是一枚东西的时候,想要加把劲将韩风杀死,韩风却也不笨,借着他一剑,迅速的后退,这才躲过一劫。 至于后面所发生的事,却早已超出了人的想象之外,要不是韩风在面临生死的关头,将隐藏于丹田三年的“欲魔”的功力激发出来,就算是十个韩风,也万不是黑袍人的对手。 “这人既然是那个黑袍人,你少爷又是怎么将他杀死的?” 陆青瑶睁大一双凤目,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话问的虽然是虚夜月,但语气之中,分明就是怀疑韩风先前被黑袍人杀得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怎么一下子就能反击过去,将黑袍人一举杀之? 陆青瑶说不明白,就连韩风自己,也解释不了,就算能解释,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韩风生怕有人会从此经过,一旦问起,势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道:“咱们还是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调元一下,你们能走吗?” 虚夜月道:“我还能走。” 陆青瑶站了起来,道:“我现在也能走了。” 韩风将头一点,道:“那咱们就走吧。”说完,走在了前面。他担心虚夜月和陆青瑶身体不适,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以免她们出现不好的状况时,自己也好上去伸手扶一把。 虚夜月和陆青瑶毕竟是武林九凤之一,虽然受了内伤,但不比寻常女子,虽然是走,但也比一般的人快得多。 三人刚从铁索桥边离开,没入夜色里,忽见一道人影一闪之间,从对岸横空掠过河面,来到了那黑袍人的尸体边。只见这人一身青衣,形貌枯槁,看不出多大年纪,身上背着胡琴,却嵩岳派的掌门人铁琴先生。 铁琴先生低头看了一眼黑袍人,目中闪出一丝惊诧之色,然后伸脚一踢,将黑袍人的尸体踢飞,只听“噗通”一声,黑袍人的尸体落入了河水中,瞬息被河水淹没。 “三个年轻人毕竟还很年少,留着这具尸体,岂不是让黑袍人的朋友知道他的下场了吗?”铁琴先生嘴里低声说着,身形一晃,已经追着韩风三人消失的方向,悄悄的跟了上去。 铁琴先生一边施展高妙的轻功追上韩风三人,一边在心里面想道:“这件事好生奇怪,我来得虽然晚了一些,但也看到了最后的一幕,那小伙子究竟用的是什么功法,不但将黑袍人的一身功力吸走,还把黑袍人的下品神器也吸走了。奇怪的是,那小伙子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这种功法不是没有,而是非常难练,能练到将黑袍人一身功力吸走的人,那也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老魔头,这小伙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心里想着,不一会之后,已经看见了韩风三人。 以铁琴先生的身手,跟在韩风三人身后,而且又不是太近,韩风三人当然毫无察觉。再者说,韩风三人才刚遇到了一场劫难,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避一避,哪里会想得到他们先前的遭遇,已经被人看在眼里,还被这人跟了上来。 韩风三人顺着河边走了一会,见有条山路,便方向一转,进入了山路,在山路走了小半会,已经深入一片山域,也是属于北山的范围,片刻之后,不远处有个低洼之处,三人便走了上去。 三人进了低洼之处之后,韩风便让两女尽快疗伤,自己充当起护卫的角色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冥狱 两女见韩风先前明明已经被黑袍人一剑刺得吐血,身受重伤,但现在,好像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似的,想要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急忙坐下来运功调元。 两女运功调元一周天之后,感觉好了许多,便站了起来,随后,便轮到了韩风坐下,两女充当护卫的角色。 韩风坐下之后,也不运功调息,只是把大肥猫所传授的那套法诀施展出来,让真气在体内走了一圈。真气在各处穴位走了一遍过后,韩风的内伤虽然没有痊愈,但也惊人的好了个八八九九。 韩风站了起来,却见两女一脸惊异的望着自己,似是在敲着一个怪物似的。 “少爷,你已经没事了?”虚夜月问道。 韩风笑道:“我已经没事了。” 陆青瑶惊诧地道:“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夫,怎么如此神奇?还有,你刚才是怎么杀掉黑袍人的,你身上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宝贝?” 韩风苦笑一声,道:“我之所以能杀黑袍人,无非是侥幸,内中的详情,其实我也不清楚,等我有一天弄明白了,我再告诉你们。” 韩风越是这么说,越是引起陆青瑶对他的好奇,但陆青瑶与韩风相处了多日,多多少少也摸清了韩风的一些脾性,知道他这么说,一定是不会再说下去的,便没有问下去,心里暗道:“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神秘了。好,你不告诉我,只要我跟在你身边,我早晚会把你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 对于陆青瑶这样的少女,你大献殷勤的话,不但不会引起她好感,还会让她感到鄙夷,韩风长得并不俊美,更不是所谓的美男子,对女子,尤其是美女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但他越是将自己弄得很神秘,越是吸引陆青瑶这样的少女。 韩风本来已经决定今后不要轻易招惹陆青瑶,甚至是觉得没有必要的话,最好是离她远一些才好,现在,他要是知道陆青瑶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怕会为自己的遭遇而苦笑三声。 至于虚夜月,自从把韩风当成她的少爷以来,就没有动摇过心中对韩风听命的念头,她是母狼的乳汁养大的,加上多年来一直在山中与师父住着,很少与人相处,韩风的出现,并救了她一命,在她看来,这份恩德,实在不下于师父,所以,她才会死心塌地的将韩风当成自己的主人。韩风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场上才刚沉静了一下,蓦地,只听得“咿咿呀呀”的胡琴声在夜空里响起,显得颇为刺耳。 三人听了,心头微微一震,心里面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急忙从低洼之处走了出来,借着朦胧的月色,却见十余丈外,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一个青衣老叟。 那青衣老叟正是铁琴先生,他见三人出来,面上露出了一丝善意的微笑,手停了下来,胡琴声戛然而止。 “铁掌门,怎么是你?”陆青瑶诧道。 铁琴先生笑了一笑,道:“小姑娘,你认识我吗?” 虚夜月道:“江湖中能将胡琴拉得这么好听的,除了嵩岳派的掌门铁琴先生之外,又有几人?” 铁琴先生“哈哈”一笑,道:“我这身打扮,尤其是手上拿着这柄胡琴,人家一见,就知道了我是谁。” 韩风不知铁琴先生怎么突然就来到了这里,心想他突然拉胡琴引出自己三人,必定是有什么事,问道:“不知铁掌门突然驾临,有何贵干?” 铁琴先生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韩风,问道:“小兄弟,请教尊姓大名。” 铁琴先生虽然孑然一人,毫无一点排场,但他毕竟是十大派中的泰岳派的掌门人,一身功力,已经是进入了后天境界,居然这么对韩风说话,简直是太看得起韩风了。 人家对韩风很有礼貌,韩风当然不会不礼貌,将双手一抱,朝对方遥遥施了一礼,道:“晚辈不敢,晚辈姓韩名风。” 铁琴先生嘴里低低的道:“韩风?”自是第一次听说,想了一想,又问道:“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韩风道:“家师名讳哈哈大师。” 铁琴先生听了,更加不知道哈哈大师是谁。 哈哈大师年轻时行道江湖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用的也并不是“哈哈大师”这个名字。而且,哈哈大师一生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气,在偌大的一个江湖中,自然不被知晓。后来,哈哈大师的修为达到了后天境界,并出来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是逍遥人间,自称哈哈大师,除非与他相识的人,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铁琴先生没有听说过哈哈大师这个人,当然就没有问韩风出身何门何派,想了一想,道:“韩小友,请恕老朽多问一句,那黑袍人为什么会要对付你?” 韩风一怔,道:“铁掌门,你怎么知道黑袍人这个人,还知道他曾经对付过我?” 铁琴先生道:“几天前,我在一家酒楼上喝酒,曾经与那黑袍人见过一面,当时就已看出他是一个十分难缠的人。我之前来到铁索桥对岸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被你……以一门神奇的功法击毙,当真是厉害无比。” 韩风听了,这才明白他会什么会知道这么多,道:“哦,原来如此。铁掌门,晚辈跟你说句实话,晚辈也不知道那黑袍人为什么要对付我,晚辈才刚出道,与那黑袍人连面都没有见过一下,他就要置我于死地,这实在让晚辈感到十分纳闷。” 铁琴先生面上微微一愣,道:“这么说来,韩小友也不知道黑袍人是谁了?” 韩风将头一点,道:“事实上的确是如此。” 铁琴先生低头想了一想,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变,低低的道:“莫非黑袍人来自……”说到这,以他一派之尊的身份,竟也像是有着什么极大的顾忌,没有说去。 “铁掌门莫非知道黑袍人来自什么地方?前辈若是知晓的话,还请前辈告知,晚辈十分感激。”韩风道。 铁琴先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韩风,面色显得有些凝重地道:“韩小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冥狱’?” “冥狱?”韩风一怔,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听说。 虚夜月和陆青瑶听了,却是花容失色,同声道:“冥狱?!”听语气,显然是听说过的。 韩风问道:“什么是冥狱?” 虚夜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冥狱是一个杀手组织,这个组织有多大,位于何处,外人无从不知晓。冥狱成立于一百六十年前,它的创立人被称为‘冥皇’。冥皇掌管冥狱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凡是冥狱的人,无论多高的身手,在冥皇面前,都要俯首听命。 这一百六十多年来,冥狱所派出的杀手,不知千千万万,但从来没有一件事失手,因为冥狱的人在实施暗杀之前,已经将暗杀的对象调查得清清楚楚,派出相应的人员击杀,所以能够保证一定成功。” 说到这,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道:“如果那黑袍人来自冥狱的话,少爷,你可能是冥狱创立以来,第一个没有被暗杀的对象。” 韩风听了,拍了拍胸脯,道:“我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过冥狱这个杀手组织,但听你的语气,这个杀手组织势力庞大,能人甚多,如今想来,先前的遭遇,简直就是九死一生。” 陆青瑶问道:“就算那黑袍人是冥狱的杀手,但以他的修为和身手,也实在太高了吧,冥狱怎么会让他来呢?” 只听铁琴先生道:“这个问题可能是这么一回事,有人想买韩小友的命,冥狱的人也答应了,但他们不清楚或者说查不出韩小友的底细,便派了黑袍人前来执行命令。在冥狱的人看来,黑袍人一出手,必定是成功的事,只怕黑袍人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失手。没想到的是,以黑袍人那么高的身手,竟然反而被韩小友给杀了。” 他不愧是一派之尊,这个解释,听上去的确是合情合理。 “韩小友,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与西海‘阴煞门’可有关系吗?”铁琴先生问道。 “西海阴煞门?”韩风脸上一怔。 见了韩风的表情,铁琴先生便已经知道韩风与“阴煞门”无关。西海是什么,虚夜月和陆青瑶倒是听说过的,至于什么“阴煞门”,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西海位于大明帝国与鬼国的边界,由于全长上千里,就算是宽度,最短的地方也有上百里,是以,才会被称为“西海”。传说,围绕着西海,深山老林之内,住了不少邪派人物。 铁琴先生道:“西海阴煞门是魔门保留到现在的一个宗派,但江湖中已经有几百年没有看到阴煞门的弟子出没了,一般的人,还真不知道这个宗派的存在,也难怪你们没有听说过。” “晚辈的确是第一次听说阴煞门这个门派,却不知铁掌门这么问,有什么用意吗?”韩风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踪的三字经 铁琴先生道:“相传,西海阴煞门的门主精通一种可以吸人功力的魔功,称之为‘千转吸功大法’,那黑袍人先前被你吸去了一身的功力,我还以为你来自……” “铁掌门,等一等,你说我吸了黑袍人的一身功力?”韩风道。 “不错。”铁琴先生道。 “奇怪,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韩风道。 听了这话,铁琴先生面上不由一怔,他见韩风一脸的正经,根本不像是在说假话,不禁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看错了。或者说,黑袍人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干瘦,并非是功力被吸尽的体现。 “韩小友,你当真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是啊。” “体内并无异常?” “没有。” 铁琴先生原想问韩风修炼过什么功法,但觉得这是江湖中的一大忌,便没有问下去,想了一想,道:“今日之事,老朽不会说出去的,三位但请放心。韩小友,依照杀手组织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出手之人被对手所杀,对手是不会受到第二次袭杀的,但依老朽看来,那黑袍人在冥狱中的地位极高,他的死,可能会引起冥狱的震动,我怕冥狱的人会对你继续不利,你以后最好谨慎一些。” 韩风听了这话,对铁琴先生顿时生出一种好感。以前,他总觉得凡是大人物,那都是高高在上,或者令人不敢亲近的,但现在遇到了铁琴先生,铁琴先生身上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还这么对他说话,他只觉得铁琴先生像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多谢铁掌门的忠告,晚辈一定会记住你的话的。”韩风道。 铁琴先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再也不说半个字,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树底下,不知所踪。 铁琴先生走后,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人便决定不必回城,就在附近休息一晚再说。不久,三人生起一堆大火,一边烤火,一边议论起黑袍人为什么要刺杀韩风的事来。 韩风自问出山以来,除了惹上万邪教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倒没有怎么招惹过。如果那黑袍人真是来自冥狱的话,十有八九,万邪教的人是因为痛恨韩风在救虚夜月的时候,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始终觉得这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干脆花钱请杀手来干掉韩风。 三人议论了一会,得出最后的结论:黑袍人就是冥狱的杀手,他是万邪教请来的。 三人议论完之后,突然之间,一阵脚步声从黑夜里传了过来,三人微微一惊,暗中运起了功力。 不多时,只见一条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那人一身白衣,做书生打扮,四十出头的样子,韩风三人定睛一看,立时认出对方就是来自德圣园的那个中年书生,名叫苏汉卿。 苏汉卿是循着火光走到这边来的,到了近前,见是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面上微微一怔,道:“原来是三位小友,三位小友还没有离去吗?” 韩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没有。” 苏汉卿突然一笑,道:“三位小友,苏某与你们似是有些缘分,这已经是第三次相遇了。” 三人一怔,陆青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与你是第三次相遇?” 苏汉卿道:“苏某与你们第一次相遇,是在酒楼上,第二次相遇,是在华家旧宅,第三次相遇,就是现在。这难道不是三次相遇吗?” 三人听了这,这才明白。他们原以为之前在酒楼上,苏汉卿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没想到的是,人家虽然没有看他们一眼,但其实已经暗中把他们三人记在了心上。 “苏前辈,若不嫌弃的话,请过来烤烤火吧。”韩风道。 苏汉卿笑道:“韩小友既然相请,苏某却之不恭了。”说完,走到了火堆边,席地而坐。 韩风三人因为听说他是来自德圣园,所以都不敢有丝毫冒犯,过了一会之后,陆青瑶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道:“苏前辈,有件事晚辈想向你打听一下,不知当不当问?” “请说。” “我们三个走的时候,你当时还在华家旧宅,不知道后来发了什么事,那‘三字经’最后花落谁家?” 苏汉卿听了这话,眉头突然皱了起来,道:“这事说来奇怪,心魔并没有拿到‘三字经’,那‘三字经’已经失踪了。” 三人一怔,陆青瑶诧道:“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临走的时候,明明已经看到‘三字经’被心魔拿在了手中。” 韩风心里却是想道:“难道我之前动用‘移形神扇’的时候,已经把‘三字经’收进了‘移形神扇’的里面,留在地面上的那个‘三字经’,莫非只是一个假相?不对啊,如果是假相的话,何以会发出那么大的力量,连许多高手都拿不起它来。明日回去之后,我得好好的研究一下。” 只听得苏汉卿道:“你们离开之后,众多高手将心魔团团围住,心魔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以心魔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说谎的,但他最后竟然说自己虽然已经拿到了‘三字经’,但‘三字经’在入手的时候,早已不翼而飞,连他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心魔的话,未必有多少人相信,但他说完之后,竟然还对天发誓,说他所说的话若有半句虚假,就让他五雷轰顶,就在一些人打算向心魔出手的时候,晦暝大师突然站了出来,说相信心魔的话。以晦暝大师的修为,他像是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别人问起的时候,他却没说半个字。 晦暝大师既然第一个站出来说相信心魔的话,神音阁的萧阁主跟着也出来说相信,到了最后,就连道门三宗的人,也出来说话。许多人都说既然事先已经约定好,谁拿到‘三字经’,谁就是那个有仙缘的人,不论心魔说得话是不是真的,其他的人,至少在今天,不应该出来与心魔争抢‘三字经’。 这么一来,许多人便改变了主意,只有玄衣社的人,还叫嚣着要与心魔斗个你死我活。以心魔的功力,自然不怕玄衣社的那些人。最后,玄衣社的人孤掌难鸣,又担心就算损失精英,也无法将心魔杀死,权衡轻重之后,只得离去了。” 听了苏汉卿的讲述之后,韩风三人不难想象当时的场景。心魔是何等人物,能让他赌誓说没有拿到“三字经”,显见当时对“三字经”虎视眈眈的人高手一定不少,不然的话,心魔也不会被逼得那么说。 “苏前辈,你相信心魔的话?”韩风问道。 苏汉卿道;“心魔虽然是邪道中人,但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若在平时,他可能会说假话,但在当时,他说假话的可能性极低,因为场外还有那么多的高手,一旦被人识破,这辈子就别想再抬起头做人。更重要的是,他别的借口不找,偏偏找这个借口,可见他当时也懵了。依苏某看来,心魔的话,倒不像是虚假的。。” 韩风低头沉思了一下,抬头说道:“如此说来,那‘三字经’又失去了踪迹。唉,想不到今日来了这么多高手,仔细一想,像是都被‘三字经’耍弄了一番似的。要不是晦暝大师那样的高人在场,只怕一些人不会相信心魔,最后落得个血流成河。” 苏汉卿道:“韩小友说得一点没错,好些人其实都是忌惮晦暝大师在场,没有晦暝大师的话,这些人多半会大打出手。不过,散场是散场人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没有死心,以为‘三字经’还会出现,目前还没有离去。”说到这,便站起身来,道:“三位小友,苏某要走了,临走之前,苏某有句话要向你们说一下。” “苏前辈请说。”韩风道。 “‘三字经’虽然是极品神器,人间罕见,但也用不着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一赌运气,你们最好明日就离开这里吧,千万不要再受到‘三字经’的迷惑。”苏汉卿正色道。 原来,他以为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在这里生火,没有离去,是对“三字经”还抱着幻想,所以才会这么劝告三人。 韩风也不多做解释,道:“多谢苏前辈的提醒,我三人明日一早,就会离开这里的。” 苏汉卿点点头,道:“这样最好。”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吟着诗词,气清神足,在这寒冷的夜里,却是给人心增添了一丝暖意。 苏汉卿走后,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弄熄了火光,找了一片隐蔽的地方坐下,虚夜月和陆青瑶靠在一起,韩风却靠在丈外的一处。 就这么过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天才麻麻亮,三人就站了起来。韩风伤势痊愈,虚夜月和陆青瑶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三人便一起离开了这里,朝来时的路走去。 不多时,三人到了铁索桥边,当然没有看见黑袍人的尸体,只道是被黑袍人的同伙拿走了。三人也没多想,走过铁索桥之后,顺着原路,往闹市赶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陆青瑶的郁闷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回到了内城之后,径直往自己的住宅走去。虚夜月买下的这所宅子虽然不是位于热闹的地段,但周围也有许多户人家,甚至还有一家是在京城做官的,只是官职不大。 不过,在京城做官的人,就算是芝麻大的一点官衔,对于外省的官员来说,都是颇为羡慕的,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能在天子脚下当差,对于许多人来说,简直就是祖上的福分。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韩风三人来到了宅子外,街上的情形,与临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进了大门,买来的那个几个女仆甚是乖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对于主人去了什么地方,她们当然是不敢问。 不等虚夜月开口,陆青瑶俨然是这所住宅的女主人似的,要几个女仆快些去给他们烧一些水,他们要好好的梳洗一番。几个女仆手脚麻利的将烧水的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办妥,然后请三位“主人”梳洗。 几个女仆中,有个年纪甚轻,不过十五六岁,与其说是女仆,倒不如说是丫鬟,她跟着韩风进了浴室,竟是要侍候韩风沐浴更衣。 韩风前脚刚进大门,丫鬟便后脚走进了大门,韩风起先还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待听得丫鬟要侍候自己沐浴时,便笑着说不需要。那丫鬟见主人不让自己侍候沐浴,只道主人嫌弃自己,自己哪里做错了,吓得面色都白了。好在韩风甚是聪明,哄了她两句,便将她逗得破涕为笑,觉得这个主人没有一点架子,自然也就退出了浴室。 待丫鬟走后,韩风将浴室的大门在里面反锁,走过一道屏风,便见前方放了一个极大的浴桶,浴桶里还撒着一瓣瓣的花儿,整个浴室,充满了一股幽香。 韩风想到丫鬟想得这么周到,竟然给自己准备了“花浴”,甚是高兴,随手脱掉身上的衣裳,然后光着身子进了浴桶。在浴桶里美美的泡着,眯着眼,享受花香与热水的感觉,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好一会儿之后,韩风才从享受中睁开双眼,稍微梳洗了一下之后,便从浴桶里起身来,见浴桶过去不远,一张桌子上不但放了毛巾,还放了一套干净的衣衫,遂朝桌子走去。到了桌前,韩风从桌上拿起干净的毛巾,将身上擦干之后,便将那套崭新的衣衫穿在了身上。 原来,虚夜月买下这所住宅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应该想到的问题,她早已给几个女仆一些备用的银子,叫她们买一些日常用品,包括三人换洗的衣衫在内,三人各都有五六套换穿的新衣,韩风要沐浴的时候,丫鬟自然早已为他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衫。而且,几个女仆也都知道男主人的身材,所买的衣衫,自然是最大号的,韩风穿上去,倒也十合身。 穿上干净的衣衫之后,韩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不过,当他看到沐浴前随手从怀里拿出的被黑袍人一剑刺为两半,救了一条性命的玉佩,不禁颇为感慨。 那枚玉佩虽然不是他的,而是地虎送给他的,但他早已将之视如宝贝,如今,这枚玉佩已经毁成两片,令他颇为心痛,他本来可以扔掉的,但他仍是当做宝贝一般,走上去伸手拿过两片玉佩,贴身放好,然后走了出去。 刚来到客厅,那丫鬟已经为他准备香茗,躬身退了出去,像是收拾浴室去了。韩风见这丫鬟十分勤快,而且不过是十多岁的样子,心里面不禁有些怜惜。 不过,在大明帝国,像这样被没买来买去的丫鬟,不知道有多少,韩风虽然觉得这些丫鬟的命运都很悲惨,但对此也无能为力,只是在自己用有限的范围内,对这等人客气一些,给的工钱多一些,便觉得已经力所能及了。 不多时,虚夜月和陆青瑶也到了客厅。两女梳洗过一番之后,陆青瑶特意打扮了一下,韩风见了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不禁看得有些砰砰跳,就连相貌一般的虚夜月,在一番略微打扮过后,浑身也发散出少女独有的迷人味道。 不久,三人感觉肚饿,便让女仆准备饭菜。韩风饭量之大,已经让几个女仆大开眼界,自然煮了许多饭。 饭菜一上来,韩风食指大动,就算美女当前,他也只是顾着低头吃饭,这让陆青瑶不禁怀疑自己的魅力究竟有多大。 陆青瑶出道一年多来,不知道有多少公子曾经向她大献殷勤,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个,便是齐天教的少教主齐天佑,以齐天佑的人品和武功,原本是与她十分匹配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对齐天佑就是丝毫不感冒,只是出于一种礼貌,当时才会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 现在倒好,她反倒要过来跟着随韩风,虽说她跟在韩风身边,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虚夜月,但说句老实话,虚夜月虽是她的好朋友,但也曾劝过她想去哪就去哪,不必跟着他们,但她就是不肯离去,硬要跟着韩风,说到底,这还是她自己愿意的,没有人强迫她。 陆青瑶原以为凭着自己的绝世姿容,虽然不能把韩风迷得神魂颠倒,但至少也会令韩风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没想到的是,韩风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艳的表情外,之后又恢复到了平常时的态度。 她的相貌若只是一般的漂亮的话,这倒还没有什么,但谁叫她天生丽质,出落得宛如神女一般的人物,韩风竟然也这么对她,尤其是再在当前,韩风对着食物,竟然比对着她还要更有吸引力,难道她神凤陆青瑶还比不上桌上的饭菜吗? 陆青瑶越想越觉气闷,突然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娇声道:“不吃了。” 她的心思,虚夜月多少知道一些,想笑但又怕陆青瑶难看,便做成诧异得问道:“青瑶妹妹,你吃饱了吗?” 陆青瑶道:“我不是吃饱了,我是气饱了。” 虚夜月道:“气饱了?好端端的,你生谁的气?” 陆青瑶白了一眼韩风,道:“还有谁,不就是你的少爷吗?” 韩风正在大口吃饭,听了这话,抬头问道:“我怎么了?” 陆青瑶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来,末了,将玉足在地上跺了两下,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虚夜月见她没来由的发脾气,急忙跟了上去,笑道:“青瑶妹妹,你既然已经吃饱了,我们便出去散散步。” 韩风目送两女走出去之后,睁大一双眼睛,扭头问站在一边的丫鬟:“我说错话了吗?” 那丫鬟抿嘴一笑,道:“主人,你没有说错话,只是……” “只是什么?” “小婢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这个主人很凶吗?没事的。” “既然主人这么说,小婢就说了,陆小姐可能是在生主人为什么不多看她两眼的气。” “咦,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多看她两眼?” “女儿家最是爱美,都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小婢看得出来,陆小姐今日特别的打扮了一番,好像是为了主人这么做的,但主人见了饭菜,便把一切抛在了脑后,所以陆小姐就……” 韩风听到这,顿时有些明白了,道:“原来是这样。”心里想道:“那小妮子莫非是对我有意思不成?不对啊,她平日里对她可凶得紧,怎么会对我有意思?而且,就算她对我有意思,只怕也是‘不怀好意’。” 心里这么一想,便又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这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华灯初上的时候。 饭后,韩风一个人在宅子里的一个小院落里转了几圈,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对丫鬟说,如果虚夜月问起他的话,便说自己感觉有困倦,想早些歇息。 待丫鬟走后,韩风便将戴在手指上的“金浮屠”转了一转,拿出了一件东西出来。 这件东西正是肖岭那晚递给他的那件东西,自从得到这件东西后,他就一直放在“金浮屠”里,没怎么研究过,现在拿出来之后,才发觉这件东西原来是一个圆溜溜,形同珠子一般的东西。 这珠子一般的东西不但圆溜溜的,而且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不过两寸大小,通体是灰色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比较特别的地方。 韩风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这分明就是一颗灰色的珠子,何以会让肖岭在南宫世家潜伏了十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它盗出来呢?能让肖岭这么干的,难道是这珠子里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看了好一会,韩风正要把这颗灰色的珠子收起来,忽见白影一闪,大肥猫已经出现在屋里,落在了一张凳子上,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道:“你不认识这个东西吗?” “我怎会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我便告诉你吧,它有个名字,叫做玄牝珠。” 第一百六十章 现身说法 “玄牝珠?” 韩风还是第一次听说世上有叫做“玄牝”的珠子,不过,他一听“玄牝”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颗灰色的珠子与道门可能有着极大的关系,因为此珠既然名叫“玄牝珠”,而“玄牝”正是道门的一大术语。 大肥猫将肥大的脑袋一点,道:“正是‘玄牝珠’。” 韩风见它这个时候出现,且还告诉了自己的这颗灰色珠子的名字,与平常那种十分神秘的行为大为不同,心头一动,暗道:“难道这家伙想告诉我‘玄牝珠’的事?”才这么一想,心里面却响起大肥猫的声音道:“你猜对了,我这一次现身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的。” 大肥猫要是躲在他的手掌心,偷偷的对他说话,他倒不觉得怎么样,因为反正又看不见大肥猫的身形,倒是无所谓,但现在,大肥猫就在眼前,而自己的心里活动,它竟然一切知晓,不由吓了一跳,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大肥猫露出了一丝慵懒的神色,道:“我肥猫哥与天地同在,别说是你,就算是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甚至是大罗金仙,九天之上的各路大神,什么道祖圣祖,只要我愿意的话,谁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韩风虽然知道它神通广大,但听了这话,觉得它的话未免说得有些大。 在轩辕大陆上,流传着许许多多的传说,那就是,人一旦飞升之后,就能达到了仙界,而这个仙界也只是一般意义上的仙界,属于最低级的一层。 传说中,仙界还分成许多级别,最高一级的,就住着天帝和各种各样具有无比巨大神通,可以说是主宰这个宇宙的大人物存在。这些大人物可以说是天地的主宰,一起统御天地,虽然他们都只存在传说中,不知道真假,但许多人都愿意相信他们真的存在,并把他们供奉起来,以求保佑。 如果大肥猫连这些大人物想什么都知道,岂不是是超越于天地的存在?也就是说,天地虚空,已经不在大肥猫的眼里。 韩风越想越觉得大肥猫的“深不可测”,有些惊疑的望了一眼大肥猫,道:“大白,你究竟来自何处,怎么具有这么大的神通?” 大肥猫发出“嘿嘿”一声笑,道:“我来自何处,等到有一天需要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韩风见它又拿这种话应付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更重要的是,就算我现在告诉你我的事,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究竟属于什么,因为这是眼界的问题,你现在的眼界,对轩辕大陆的认识都远远不合格,更何况这等高深的东西?”大肥猫道。 韩风听后,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那好,我以后也不再问有关你的事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对了,你不是想告诉我有关‘玄牝珠‘的事吗?这‘玄牝珠’究竟是什么东西?肖岭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它从南宫世家偷出来呢?” 大肥猫突然跳上一张桌子,坐在那儿,摸了摸肚子,道:“肥猫哥已经饿了,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韩风啼笑皆非,道:“你神通广大,一伸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怎么还要我去给你弄吃的东西来?” 大肥猫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好歹也是一个大人物,怎么也要摆摆架子,而且,你不是想知道‘玄牝珠’的事吗?想听故事,怎么也得付出一点代价吧?” 韩风见它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暗骂了一声“死肥猫”,便走出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到厨房转了一圈,拿了一些吃的来。一个女仆听说主人想吃夜宵,原本想给韩风端盘子的,但韩风没有让她动手,还让女仆早些去睡。 回到了屋里之后,韩风将盘里的食物放在桌上,让大肥猫享用。大肥猫见了食物,双眼发光,毫无仪态的抓起就吃,就当韩风没有存在似的。 大肥猫猛吃了一会,这才摸了摸肚子,道:“吃了些东西,这才有力气说话。” 韩风道:“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大肥猫道:“你急什么?今晚有的是时间说。”顿了一顿,道:“你还记得那一晚得到‘玄牝珠’之后的事吗?” 韩风想起那一晚的事,不禁有些“后怕”,道:“你还说,那一晚,我差点被你玩死。” 大肥猫笑道:“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 韩风道:“你叫我怎么不怕?当时我的手中明明就握着‘玄牝珠’,你却要我出去耍弄一下南宫鹤,我还怕你不能将‘玄牝珠’突然弄走,让我成了冤大头。” 大肥猫笑道:“你不觉得那样捉弄南宫鹤,是一件很好玩得事吗?而且,你从南宫世家赚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怎么也要感谢我一声啊。” 韩风瞪了大肥猫一眼,道:“好玩倒是好玩,但我下山之前,哈哈老师要我尽量低调,但现在倒好,我不但招惹了万邪教的人,还把南宫世家的人得罪了。” “你要是得罪了南宫世家的人,南宫鹤怎么还会派人给你送银子?而且,那人送银子的时候,语气好得不得了,简直就是把你当成了贵人。” “说起这件事,我就纳闷了,虽然南宫鹤愿赌舒服,但也没有这样的愿赌舒服法,给我送银子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没想到他派来的人,还那么的客气,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大肥猫将最后一片肥肉放进嘴里,打搅了几下,吞下肚子,伸爪擦了擦嘴,道:“这是因为你遇到了贵人。” “贵人?什么贵人?” “就是那个王大石啊。” “王大石?这件事与他有关?” “当然有关了,要不是他去给一个人通风报信,南宫鹤就算碍于面子,愿意派人给你送银子,但只怕不会派一个管家去,而是派一个小人物就行了。” 韩风听了,越发糊涂,道:“我知道大石头十分热心,但他是怎么帮我的呢?他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一晚也不会让南宫世家的人在酒馆前面大闹一番了。” 大肥猫道:“你昨天看到王大石和谁在一起?” 韩风想到昨天发生在华家旧宅的事,想起王大石和那白衣少年,也就是武云飞走在了一起,面色一变,道:“你说的是那个武云飞?” 大肥猫道:“不止是武云飞,还有摘星楼的方梦白。” 韩风越发吃惊,道:“王大石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说完之后,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道:“我明白了,难怪大石头知道我的名字,原来是武云飞告诉他的。他昨日与武云飞走在一块,显见他们是相熟的,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大肥猫道:“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同一个师父吗。” 韩风道:“这么说来,王大石与方少楼主也是同一个师父了?” 大肥猫道;“废话,武云飞一直叫方少白大师兄,而王大石与武云飞既然有同一个师父,他与方少白不是同一个师父,难道还会有两个师父?” 韩风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怎么挑起我的语病来了。肥猫哥,你能告诉我他们的师父是谁吗?那武云飞究竟是男是女,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对南宫世家施压。” 别人叫大肥猫一声“肥猫哥”,大肥猫或许不觉得怎么样,但“肥猫哥”三个字从韩风口中说出,却令大肥猫十分高兴,道:“看在你叫我一声‘肥猫哥’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吧。方梦白、武云飞、王大石同出青云门门下。” “青云门?” “准确说来,青云门不是一个门派,只是因为青云山里住了一个轩辕大陆上极有身份的大高手,才会有此一说。这个大高手名叫独孤无味,堪称是轩辕大陆上最顶尖的高手之一,就算是哈哈老弟,想要胜他,只怕也得费一番手脚。 独孤无味曾经连续参加了三届的天下比武大会,而且每一次都名列十大高手。后来,他厌倦了这种无休止的比武,就在青云山里住下,收了十多个类似奴仆的弟子,你别小看这些奴仆一般的弟子,他们可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有几个甚至是参加过天下比武大会,虽然没有名列十大高手行列,但也被评为了‘公爵级’的高手。 这些奴仆一般的弟子资质虽然不错,而且功力也深厚,但没有一个能得到独孤无味的青睐,将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他们。过了一百多年之后,独孤无味才开始正式收徒,他的第一个徒弟,便是方梦白。后来,他又先后收了武云飞和王大石两个弟子。 那武云飞出身帝王之家,自幼便被送去了独孤无味跟前习武。本来以独孤无味的脾气,不是绝顶的资质,是不可能拜在他的门下的,但武云飞生就了千年也未必能一见的骨骼,天赋之高,甚至还要在方梦白之上,独孤无味才将武云飞收为入室弟子,悉心调教。”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帝诀 “至于王大石,却是一个奴仆从一个遭受了瘟疫的小村庄里抱上青云山的。王大石进入青云山的时候,也不过四岁的样子,但已经长得很壮实,双手的力量奇大无比,竟可以举起上千斤重的东西。独孤无味见王大石天生神力,甚至在某些方面,连方梦白和武云飞都比不上他,所以也收了王大石为入室弟子。可以说,独孤无味所收的这三个弟子,都是绝顶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必定大放异彩。” 韩风听了之后,不由暗暗吃惊,道:“独孤无味本身就是一个大高手了,没想到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身手高超的奴仆,所收的弟子,也是万里挑一的角色,任何大门派,只怕也不敢去招惹。” 大肥猫道:“这是当然。自从独孤无味在青云山隐居之后,不管是江湖中的什么人,除非是受邀而来,不然的话,谁也不敢冒然踏进青云山半步,青云山因此而被武林列为了武林禁地之一,十分的宁静。” 韩风想了一想,有些不解地问道:“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听你将独孤无味说得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没有飞升呢?” 大肥猫听了,突然发出颇为古怪的奸笑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两百多年来,就算有实力飞升的人,在经历了百雷劫之后,也无法感应飞升的气运,只能停留于所在的大地。” “为什么?” “因为大道一不小心打了一个盹,影响了气运。” “大道?” 大肥猫面上居然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伸爪指了指自己,道:“大道就是我肥猫哥了。” “你?” “你不信?” 韩风大声道:“我当然不信,我虽然不知道‘大道’具体是指什么,但也知道‘大道’是无形的,它掌管一切法则,任何事物,都要受到它的约束。” 大肥猫道:“我不正是这样吗?” 韩风还是不信,如果大肥猫真是“大道”的话,简直就是有些荒谬。大道是无形无色无味无相的,可以说,这个世界的种种,就是“大道”的体现,只要“大道”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将之毁掉。 大肥猫也不是非要韩风相信它的话不可,哼了两声,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这两百多年来,的确是没有一个飞升之人。” 韩风看了看大肥猫,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大肥猫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韩风突然咧嘴一笑,道:“我真想把你的脑袋劈开来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大肥猫道:“小子,想劈开我的脑袋,你还远着呢。咱们言归正传吧,我已经告诉了你武云飞的事,现在是该告诉你有关‘玄牝珠’的事了。” 韩风道:“等等。” 大肥猫道:“等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武云飞究竟是什么人,准确的说,我想知道他是男是女。” 大肥猫笑道:“方梦白不是曾经叫过她小师妹吗?” “可方少楼主也叫武云飞小师弟。” “那是因为……算了,你喜欢把武云飞当成男人,他便是男人,你喜欢把武云飞当成女人,她便是女人,反正全由着你高兴。就算你把他当成阴阳人,那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韩风哭笑不得,道:“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他是男是女,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吧。” 这事在别人看来,或许不会如此计较,早已把武云飞当成了女子,但韩风不一样,自从三年前,他打了武云飞的屁股之后,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心结”。如果武云飞是女的话,这事可就不得了啦,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他当年那么对待武云飞,简直就是一种对武云飞的“羞辱”。 虽然从种种迹象来看,甚至是无情客,也曾经揭穿过武云飞是女儿身,但韩风就是不愿意去相信,除非是武云飞变回女子的模样,穿上女子的衣衫,他才有可能确定武云飞是女子,并消除心里的阴影,不然的话,就算别人说千百次,只怕也不会消除韩风心头的这个“结”。 如果还有一个“人”的话能让韩风确定武云飞是女子,那么,这个“人”就是大肥猫,偏偏大肥猫存心与他过不去似的,奸笑了一声,道:“你想确定武云飞是男是女的话,以后自己去慢慢捉摸,甚至是亲身去体会都可以,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了。” 韩风见大肥猫不说,恨得牙根痒痒的,但拿大肥猫没有一点办法,想了一想,道:“那好吧,我自己以后会去确定这个问题,用不着你告诉我了。你现在就把‘玄牝珠’的事告诉我吧。” 大肥猫眼珠子转了一转,十分的灵动,道:“玄牝珠是道门的一件宝物,这件宝物已经失踪了一千多年。” 韩风听到这,问道:“玄牝珠是不是与道门的三宗有关?” 大肥猫发出“哈哈”一声笑,道:“道门三宗只是道门的三大派,天下的道士多如星辰,如果个个都是这三宗的人,那还了得?道门之内,还有一宗,叫做天道宗。” “天道宗?” “不错,就是天道宗。” “这天道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大肥猫笑道:“你当然没有听说过,现在的武林中人,只怕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天道宗。天道宗原是道门的一个旁支,数千年前,曾与道门的正宗互相补充。 三千年前,轩辕大陆发生了一件席卷天下的大事,凡是当时的宗派,没有不被卷入的。从那以后,道门的正宗一分为三,是为玉清、上清、太清三宗,而天道宗却因为道门的正宗分裂,遂成了道门的代表。不过这样一来,却遭到了道门三宗的妒忌。 道门三宗的人虽然不会再合并,但他们却暗中联手,对天道宗施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令天道始终处于一种‘被迫害者’的境地。天道宗遭受几次重创之后,加上后继无人,力量越发弱小。一千多年前,天道宗的规模已经缩小到了只有数百人,但就在那时,天道宗出现了一个天才般的宗主。 这个宗主姓李,名叫天羽,原是大唐王孙的后代。他进入天道宗学艺,将天道宗的所有绝学学会,并从外界学会了一门神功。那门神功叫什么,没人知晓,自从李天羽学了这门神功之后,武功高得可怕,无人是他的对手。在一次朝廷召开的比武大会上,他竟然连败六十四个高手,被封为天下第一高手。 可惜的是,李天羽将那门神功学到一定的时候,狂性大发,竟说要率领天道宗横扫武林,败尽天下所有的宗派。他第一个便要一统道门,然后以道门为基础,最后统治轩辕大陆,复姓李家的大唐王朝。 当时正处于大宋王朝的前期,大宋王朝当然不会看着李天羽这么干,便与各宗派联手,对天道宗加以围剿,那李天羽果非常人可比,他的门下,全都被斩杀了,他成了武林的公敌,就连鬼国和域外十六族,甚至是其他的势力,都将他列为不受欢迎的人,并派出大批的高手对他进行围杀,大宋王朝更是把李天羽了列为了第一号通缉犯。 最后,李天羽在杀了上千个各派各宗各大势力的高手之后,终于受伤太重,被当时的十三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联手击毙,打得魂飞魄散,从此消失。” 韩风听了,不觉为这李天羽的道行所震惊,咋舌道:“此人如此厉害,要不是行事过于冒险的话,只怕已经成了一代大宗师。” 大肥猫道:“凭他当时的成就,已经可以算是当时的大宗师了,要不是有那么多高手联手对付他,又岂能将他杀死?” 韩风道:“他练的那套神功叫什么呢,你应该知道吧。” 大肥猫笑道:“我当然知道。” “叫什么?” “这套神功正是数千年来只存在于传说中,却没人知晓的十大练神功法之一的《天帝诀》。” “《天帝诀》?”韩风面色大变。 大肥猫道:“就是《天帝诀》,这《天帝诀》原本没有名字,是一个帝王所创的,但这个帝王创立了这套功法之后,便从来有使用过。后来,这套功法就失踪了,最后竟演化成了《天帝诀》的原型。其实,《天帝诀》是藏在一枚贝壳里,不知底细的人,又那里知晓?当年也是李天羽到南海游玩,无意中发现的,经过三年的研究,才从这枚贝壳里发现了《天帝诀》的功法,并将之习练。” 这些事,当今世上,绝没有一个人知晓,韩风当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但他相信大肥猫的话,就算大肥猫说它见过天宫,并将天宫描述出来,他也不觉得意外。大肥猫原本就是一只神奇的猫,除了它说自己的是“大道”这一点让韩风实在无法相信之外,其他的事,韩风都可以相信它。 “你说起天道宗,以及李天羽这个人,莫非与玄牝珠有关吗?”韩风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玄牝珠 大肥猫道:“当然有关了,玄牝珠原本就是天道宗的第一任宗主从一个地方得来的,并传给了历代的宗主。此珠不但可以化解天下一切毒素,藏在身上,还具备驻颜的功效,总之是,好处多多。 李天羽临死之前,曾把毕生的功力,全都贯注在此珠之内,并把那枚贝壳封在了玄牝珠里面。不过,李天羽死的那一刻,也对天发誓,说玄牝珠一旦出世解封,便是他灵魂转世的时候,到时候,天下必将大乱。” “那玄牝珠为什么会落到了南宫世家呢?肖岭又怎么知道此珠的来历呢?”韩风问道。 “当年,李天羽死后,那十三个宗师一般的高手身受重伤离去,其中一个名叫王子华的回到自己隐居的山中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颗珠子。 王子华看出那珠子就是玄牝珠,联想起李天羽所说的话,顿时心生贪念,觉得玄牝珠里既然暗藏玄机,如果将之破解的话,岂不是可以天下无敌?于是,他便极力去研究玄牝珠。 不过,王子华穷尽一生,始终没有破解玄牝珠,临死的时候,将此珠传给了他的弟子,就这样,玄牝珠一代传一代,最后传到了肖岭的师父手中。 肖岭有一个师伯,这人资质一般,武功普通,没能继承师门的衣钵,对肖岭的师父怀恨在心,有一次,他潜入肖岭师父的卧室,将玄牝珠盗走,以为是件宝物,研究了一段时间,却什么都没研究出来。 他不知道玄牝珠的来历,有一次在一家赌场里赌博,输得就快脱裤子了,最后便把玄牝珠当成一颗珍珠,抵押给了赌场,而这家赌场,正是属于南宫世家的产业。 就这样,玄牝珠层层上交,落到了南宫世家的人手中,最后还被南宫鹤拿到,但玄牝珠已经失踪了一千多年,除了肖岭的师父之外,再也没有人知晓此珠是何模样。不过,南宫鹤虽然不知道这颗珠子是什么东西,但发觉它质地坚硬,刀剑难伤,还有一丝凉意,知道是一颗宝珠,也就放在了收藏室里。 肖岭的师伯输了玄牝珠之后,被肖岭的师父找到,逼问之下,才知道玄牝珠已经被赌输掉了,肖岭的师父一气之下,就将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师兄给杀了,因为知道南宫世家势大,想要拿回玄牝珠,实在太困难,回去之后,忧心重重,连连吐血,最后一病不起,临死之前,将玄牝珠的事告知肖岭,要他一定要找到此珠。 肖岭花了几年的时间,将一切都打点好之后,便进了南宫世家,最后得到了南宫鹤的信任。十年后,肖岭终于将玄牝珠盗出,可惜的是,肖岭盗出了此珠,倒是便宜了你。不过,肖岭就算没死,凭他的资质和本事,也不可能破解玄牝珠。冥冥之中,这已经是早已注定的事了。” 韩风听了大肥猫的一席话之后,这才明白肖岭何以会不顾一切,也要潜伏在南宫世家十年,最后查出玄牝珠的下落,也要把玄牝珠偷出来。 只是玄牝珠固然重要,但想要破解玄牝珠,谈何容易?就算让肖岭拿到此珠,没有死掉,只怕也无法平破解。肖岭盗出玄牝珠之前,是不是想过这个问题呢? 如果肖岭放弃偷出玄牝珠的打算的话,以他的能力,在南宫世家,不难一直混下去,而且还会混得越来越好。一念之差,却是截然不同的结果,世事真是难料。 韩风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对肖岭倒是有一种同情。” 大肥猫道:“你同情他什么?” 韩风道:“他的本事算是不错的了,在南宫世家已经待了十年,得到南宫鹤的信任,其实犯不着为了玄牝珠这么干。” 大肥猫哈哈一笑,道:“你这么说,听上去倒是很有道理,但你不是肖岭,你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许多人虽然都说自己有自知之明,但什么叫自知之明呢?通常情况下,你以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但在别人看来,或许就是另一种没有自知之明的表现。 肖岭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也有些能耐,只要将玄牝珠偷出之后,将玄牝珠破解,到最后,别说一个南宫世家,就算是十个南宫世家,也不是他的对手。当然,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但肖岭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倒是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了。” 韩风将玄牝珠又拿出来,借着灯光仔细细的看了一下,然后敲了敲桌子,发出“梆梆梆”的声音。 “这玄牝珠虽然有一丝凉意,而且看上去挺坚硬的,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出奇之处,难怪放在南宫世家那么多年,也丝毫没有引起人的注意。”韩风道。 大肥猫摇摇头,道:“你这话有些不对,如果玄牝珠不引起南宫世家的注意的话,又岂能被南宫鹤藏起来,让肖岭查了十年?你只能说,南宫世家因为不知道这颗珠子就是传说中的玄牝珠,他们就算对这颗珠子感觉有些奇特,但也无法将它上升到一定要全力保护的境地,如果他们这么做的话,以肖岭的力量,就算在南宫世家待一辈子,也是枉然。” 韩风笑道:“反正你比我厉害,我说什么,你都能找出一些毛病来。不过,我倒要问一句,李天羽当年的那个毒誓,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呢?” “你说呢?” 大肥猫望着韩风,一双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令韩风有一种怪怪的的感觉。 “难道是真的?”韩风惊道。 大肥猫道:“我可没这么说过,这是你自己猜的。” “可是你的语气和样子,分明……” 不等韩风说去,大肥猫打断他的话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是否真的天下大乱,以后也才知晓。魔盒既然已经打开,想关也关不住,不然的话,天下又哪里会每隔一段时间,便变得乱糟糟的呢。” 韩风听了这话,十分惊奇。大肥猫的言论,有时候看似疯疯癫癫,但总是有道理的。 “照你刚才那么说的话,这玄牝珠里就藏着李天羽毕生的功力,甚至还藏着那颗贝壳了?” 大肥猫道:“是的。” 韩风道:“肖岭的历代祖师研究了玄牝珠上千年,其中肯定不乏修为高深以及资质极佳之辈,难道他们就没有将玄牝珠的神秘破解?” 话才说完,突然想到自己这话等于就是白说,以大肥猫的性格,一定又会说他说废话,没想到的是,大肥猫这一次居然没说,而是摇了摇头,道:“玄牝珠是有缘人才能破解的,肖岭的历代祖师虽有人才,但全都不是那个有缘人。” 韩风道:“不知道什么样的有缘人才能破解玄牝珠?” 大肥猫道:“只有功力深厚到一定境界的人,才算得上是有缘人,不过……”说到这,顿了一顿。 “不过什么?”韩风见大肥猫没说下,忍不住问道。 “不过具备这等功力的人,至少也是后天六品的高手,而且,这等高手就算能破解玄牝珠,但也无法继承李天羽的一身功力,最后只能得到那枚藏有《天帝诀》的贝壳而已。” “为什么?” “因为能仗着自身修为破解玄牝珠的,本是就是一个高手,李天羽的毕生功力一旦从玄牝珠里外泄,必将与破解之人体内的元气起冲突,须知修为越高,对外界涌来的力量越是排斥,为了保持自身真气的纯净,谁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韩风笑了笑,道:“这可是真有趣了,修为高的能打开玄牝珠,却继承不了李天羽的功力,武功低的呢,却又破解不了玄牝珠。肥猫哥,不知道你能不能将这颗玄牝珠破解呢?” 他这么一叫大肥猫,大肥猫顿时又有一种飘飘然感觉,道:“小看我啊,小小玄牝珠,岂能难得住我肥猫哥?不过,这颗玄牝珠既然落在了你的手中,应该是你亲自去破解才对。” “我?”韩风愕然道。 “不错,就是你。” “我现在的修为,能破解得了吗?” “当然可以破解,不过得花一些心思。” 韩风沉思了一下,突然摇了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李天羽临死之前,不是发过毒誓吗,玄牝珠一旦出世破解,必将引起天下大乱,我要是破解了玄牝珠,岂不是应了李天羽当年的话?这样的事,我可不干。”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命运有时候早已经是安排好的,你想逃都逃不掉。如果你想一辈子过着太平安稳的日子,又何必到武林中来呢?” 韩风听了这话,不由呆了一呆。过了一会,他抛开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笑道:“就怕我没有那个能耐,将玄牝珠破解。” 大肥猫道:“你放心吧,有我在的话,保证你能破解。”顿了一顿,问道:“对了,你丹田所隐藏的力量,你现在感觉得到了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斧空间 韩风一听,不由回想起昨日被黑袍人刺杀之后,体内所激发的那股力量来,惊奇地问道:“我丹田的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我当初还以为是你在暗中帮我呢。” 大肥猫哼了一声,道:“我要是帮你的话,也不会那样帮你,我只会像借给你‘移形神扇’那样的帮你,绝不会亲自动手的,不然的话,我怕你承受不了。” 韩风诧道:“我为什么承受不了?” 大肥猫道:“以我的力量,一旦出手,就你现在的体质,还不得灰飞烟灭。” 韩风听它说得这么夸张,不由笑了笑,道:“那好,你以后要帮我的时候,就多给我一些宝贝,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应付一切危难了。” 大肥猫道:“说得轻巧,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今后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难,除非是逼不得已,不然,我是不会轻易给你送宝贝的。不经历一番磨练,又怎么可以成就一番伟业?” 韩风干笑了两声,道:“是是是,你说得太对了。” 大肥猫道:“你不是问我丹田的那股力量是什么吗,那是当年欲魔的灵元控制你之后,一时不小心,他的一身功力反倒被你吸进了丹田里,此外,还有他毕生的修为。” 韩风大吃一惊,道:“还有修为?”他虽然才练功三年,但也知道一个道理,在某种程度上,功力是可以被外界,甚至是外人吸取的,但一身的修为,却是不会的。因为修为这个东西,说到底,是一种意识,能将修为吸走,这简直就是说不通。当然,修为是可以继承的,但能继承修为的,都是在特殊的情况下才能发生。 大肥猫笑道:“你之所以能吸走欲魔的功力和修为,全都是我传授给你的那套法诀所起的功效。” 韩风咋舌道:“你传授的那套法诀怎么如此厉害?在我的感觉中,它所产生的力量很微小,就像是一根线条似的,但就是这根线条般的一股力量,就能有那么强大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肥猫道:“这股力量原本就是宇宙间的一股原始之气,一旦练到极致,完全发挥出来,可以吞噬一切,所有的事物在它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韩风听了,越发吃惊,道:“照你这么说,我只要练习了你传授的这套法诀,其他的功夫,都可以不用练了?” 大肥猫道:“你这是想偷懒吗?” 韩风搔搔头,道:“你怎么知道?” 大肥猫哼了哼,道:“年轻人,无论什么样的功法,最忌讳的就是偷懒。不论多高的天资,一旦偷懒,最后也将无法达到顶峰,这一点,你需要切记。” 韩风听他一副“老人家”教训后生的口吻,心里偷偷的笑,口中却是一本正经地道:“肥猫哥,我知道了。”顿了一顿,问道:“我曾听嵩岳派的掌门铁琴先生说我吸了那黑袍人的一身功力,这也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既然我体内隐藏了欲魔和黑袍人两人的功力,我怎样才能将它们激发出来呢,总不能是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们才会自动跑出来吧?” “这倒不用。在遇到黑袍人之前,以你的功力,无法感知欲魔功力的存在,所以一直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欲魔的功力被激发出来之后,已经在你的脉经里留下痕迹,只要你多用些心思,一定会找到它的存在,并一点点的化为己用的,当你将欲魔的功力完全消化之后,黑袍人那点功力,自然就会被你所吸收。” 韩风听了之后,将头一点,道:“我明白了。”将玄牝珠收了起来,拿出了“移形神扇”。 大肥猫见他拿出了“移形神扇”,便知道他想干什么,道:“你不是想问我有关‘三字经’的事吧?” 韩风笑道:“你昨日要我动用‘移形神扇’,不可能没有原因,我后来知道‘三字经’又失踪了,难道这与我动用了‘移形神扇’有关吗?” 大肥猫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暗运真气,往桌面轻轻的扇动一下。” 韩风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做,但还是听它的话,走到桌边,暗运真气,朝着桌面扇了一下。一扇过后,隐隐感觉一股气流从“移形神扇”里冲了出来。 还没等韩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桌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韩风定睛一看,岂不正是“三字经”?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韩风惊诧的问道。 大肥猫道:“还能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你拿到了‘三字经’啰?” 韩风道:“可是昨天我扇动‘移形神扇’之后,‘三字经’明明还放在地上,怎么会被收进了‘移形神扇’里呢?” 大肥猫道:“‘三字经’虽然是极品神器,但也只是轩辕大陆上最顶尖的武器,天地之大,还有着比极品神器更厉害的武器,而我身上的一根毛发,就算这些更厉害的武器加起来,也远远比不上。‘三字经’一旦遇到了我的毛发所化成的扇子,自然就被乖乖的被收服了。 ‘三字经’很有灵性,为了教训那些贪心的人一下,便故意留下了自己的一个分身在场上,让那些人去抢夺。在心魔拿到它‘三字经’的那一刻,‘三字经’的分身自然就回到了扇子里,让心魔吃了一个闷亏。” 韩风听了,苦笑不得,道:“想不到‘三字经’也会耍这种手段。” 话声刚落,忽见桌上的“三字经”竟是立了起来,发出奇怪的抗议声,像是在说:那些贪心的人个个都想得到我,我捉弄一下他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韩风见了,微微一怔,却见大肥猫伸爪拍了拍“三字经”,像是拍在小弟的脑袋似的,道:“三字经,你乖一些,别发脾气。” “三字经”听了大肥猫的话,果然不再发脾气,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生出任何异常的表现。 韩风走上一步,伸手将“三字经”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道:“‘三字经’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怎么会被视为极品神器呢?” 大肥猫道:“在我的世界里,三字经虽然不算什么,但在你们的世界里,‘三字经’的威力十分巨大。你别看它像是一个文字,其实,它所蕴藏的力量大着呢,只是需要人的发动。” 韩风想了想,试着往“三字经”里输送了一道真气,突然间,一股亮光从“三字经”身上闪出,吓得韩风急忙将真气收了回来,刹那间,“三字经”身上的那股亮光又突然消失无踪。好在屋里亮着灯,这股亮光比灯光强不了多少,而且此时已经是深夜,其他的人都睡下了,当然没什么人会发觉。 大肥猫道:“你要试的话,也不能在这里试,等你睡下之后,我自有办法令你到一个地方去试一试。” 韩风诧道:“我既然已经睡下了,你怎么还能带我到其他地方去试?” 大肥猫道:“你睡下之后,是不是会做梦?” 韩风道:“当然会。” 大肥猫道:“这就是了,我会将你从梦里面带走。” 韩风半信半疑,眼见时辰已经很晚了,而且也想看看大肥猫究竟怎样将自己从梦里带走,便吹熄了油灯,和衣躺在床上。至于大肥猫,却在韩风吹熄油灯的那一刻,已经从桌子上消失不见。 韩风临睡之前,自然将大肥猫所传授的那一套法诀暗自练了一遍,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进步,但练了一遍之后,整个人感觉十分的舒爽,就在这种舒舒服服的感觉里,自自然然的就进入了梦乡。 进入梦乡之后,恍惚之间,像是存在于现实中一般,韩风来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中。他虽然做过不少梦,但还是第一次进入了这样的空间中,不由甚为好奇。 蓦地,大肥猫的身影在半空出现,就那么蹲坐在半空,肥大的尾巴摇了一下,道:“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韩风见了大肥猫,问道:“这里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地方吗?” 大肥猫点点头,接着便摇摇头,韩风被它的动作弄糊涂了,问道:“你既点头,又摇头,究竟想说明什么?” 大肥猫道:“我点头,便表示你能来到这里,跟我有关,但你能来到这里,也跟一件东西有着极大的关联。” “什么东西?” “就是那把斧子。” “斧子?” 这三年来,韩风已经没有摸过斧子一下,斧子虽然就在他的掌心里潜伏着,但在他的感觉中,这已经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了,现在,乍听到大肥猫提到斧子,他不禁想起了斧子,拿起手掌,低头看了一下,却见掌心的斧子印记仍在,只是现在的它,竟是突然多了一层怪异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韩风不解的问道。 大肥猫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斧子的空间之内。”将爪子在空中一划,像是变戏法似的,远方的天空像是云层一般从中破开,露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神捕司报道 随着那座巨大的宫殿出现,韩风隐隐看见就在这座巨大宫殿前的一片广场上,正趴着一只忽而大忽而小的白色东西。起先,韩风还没有看出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但不久之后,他已经看清那白色的东西竟然就是“小白”。 不过,此时的小白,像是在练什么功法似的,并没有看到韩风,不然的话,一定会欢快的跑过来对韩风“撒欢”。 “小白这是在干什么?在练功吗?”韩风问道。 大肥猫道:“是的,它在练功。” 韩风又问:“它在练什么功法呢?” 大肥猫道:“小白已经到了该长身体的时候,有一天我一时兴起,便传授了一套功法给它。” 韩风听了,不觉好笑,问道:“你传授的这套功法,不会就是你传给我的那套法诀吧?” 大肥猫摇摇脑袋,道:“当然不是。我传给你的那套法诀,必须体质特殊的人才能修炼,不然的话,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学会。我传给小白的这套功法,是我为它量身打造的,它已经在这把斧子的空间里练了许多日子,估计当它修炼有成时候,就可以出去了。到时候,你就能看到它全新的模样。” 这三年来,小白一直像是长不大似的,韩风早已习以为常,如今听说小白出来后会有所变化,不禁为小白暗暗高兴。 只听得大肥猫说道:“这把斧子不但是一把具有无比巨大神力的武器,还是一个庞大的梦幻空间。此前,你的力量还不足以进到里面来,但现在,欲魔的力量被你激发出来之后,你就可以进来了。从今以后,只要你有空闲的话,随时可以到这里来。而且,在你的心魂进入这把斧子空间的时候,你的身体也会受到这把斧子的保护,不管是谁,都无法伤害到你。” 韩风听了,好不欢喜。他下山以来,虽然喜欢游玩的感觉,但也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一旦游玩的时间多了,练功的时间便不够了,耽误了自己的修为。但现在,白天做白天应该做的事,晚上睡下之后,就能进到斧子的空间里来练功,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于是,从这一晚开始,韩风便在梦境里进入了斧子的空间,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练功。在斧子的空间里,时间过得极为的漫长,韩风虽然没有问过大肥猫这里与现实是怎么换算的,但在他的感觉,像是待了半个月的时间似的。 …… 第二天,便是神捕司的人让韩风去神捕司报道的日子。这一天的早上,韩风早早起来,精神抖擞,稍微吃了一些早餐,便离开了自家的宅子,去神捕司的衙门报道。 不到半个时辰,韩风已经到了神捕司的衙门外,这一次仍是像上一次来时的那样,四周显得十分的宁静,一点也不像衙门的样儿。就在韩风刚来到大门外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喊他的声音。 韩风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却见一道人影从远处的大道上飞快的跑了上来。高壮的身形,跑动起来时宛如一座小山在移动,岂不正是王大石? 韩风与王大石前日虽然见才过一面,但当时并没有交谈,现在相见了,韩风又是欢喜又是惊诧,跑上去问道:“大石头,你怎么来了?” 王大石笑道:“我也是报考神捕司的啊。” 韩风听了,甚是欢喜。 他与王大石、魏景宏三人一见投缘,本以为上一次相见之后,三人便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各奔东西,没想的是,王大石居然与他都是报考神捕司,而且看样子,王大石的审核也过关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今日前来神捕司的衙门。 只听得王大石道:“可惜魏大哥考的不是神捕司,而是军中的某个职位,他要是考神捕司的话,相信我们三个会在一起共事的。” 韩风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上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说他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到外地的营地报道。你后来与他联系过吗?” 王大石道:“他昨日来三叔三婶的酒馆里找过我,我与他聊了一下午,他才离开的。我与他说好了,我与你见面之后,等到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我们两个就去给他送行,你觉得好吗?” 韩风大喜,道:“当然好了,我正在想他几时离开京城,我也好去送送他。既然你昨天已经与他好说了,到时候你我一定要好好的送他一程。”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前走,这时已经走到了神捕司衙门的大门外,忽见一个身穿长袍,长相普通,五十多岁的男子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看了两人一眼,笑问道:“两位就是韩风和王大石吗?” 韩风笑道:“正是我们。” 那长袍男子点了点头,道:“既然两位都来了,就跟我来吧。”说完,转身在前带路。 韩风原想问对方是什么身份,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回事,竟是不敢问,最后只得与王大石乖乖的跟在那人身后,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好一会儿之后,那长袍男子将二人带到了一间屋子里,让神捕司的人给他们两人每人发了两套特制的劲装。 韩风与王大石穿上其中一套劲装之后,倒也挺合适,只是他们的肩头上虽然也用黄线着一个圆圆的印记,但印记里面,却只有一条半金半黄的线。 韩风和王大石虽然听说过六扇门的一些事,但对于这一条半近半的线,还是有些搞不懂,便问那个长袍男子。 只听那长袍男子笑道:“你们两个能考进神捕司,算得上是一件很稀罕的事了。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要进神捕司的话,一般来说,只有两条路。” 韩风问道:“哪两条路?” 那长袍男子道:“第一条路是提供给那些从小在神捕司训练营长大的子弟,这些子弟少则三岁,多则五岁,便从全国各地被人选送到京城来,在训练营里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中最为出众的一些,在学有所成之后,会直接进入神捕司里当差,但也要从最低级的职位做起。干得好的话,至少也要十年之后才能有机会升为‘神捕’。干得一般,或者说运气不好的话,至少也得熬上二三十年,才能当上一个‘神捕’。 至于其他的大多数人,却要依照规定,被安排到外地去锻炼十年左右。十年之后,才能有希望到京城的神捕司来当差,但也要从级别最低的职位干起。 第二条能进神捕司的路,那就是只要在外地的六扇门里表现出众,身手到了一定的高度,自然可以申请进入神捕司,神捕司依照本人情况,会将之提拔到京城。不过,这样的机会也并不常有,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从各省的总捕头里选拔出来的,只有极少数特别出众的,才会从府、州、县里提拔到京城。 因此,像两位这样直接考进来的,还是属于第一次,就算是京城的一一些家底殷厚的王孙公子,没有真本事的话,想靠关系进我神捕司,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这才明白自己有多幸运,韩风暗道:“王大石是独孤无味的入室弟子,又与武云飞、方少楼主是同门,神捕司的人,想来已经知道他的来历,而且加上他的确有着特殊的本领,所以才会能够得到这般的照顾。像我这样无权无势无身份的小子,倒真是有些侥幸了,要不是我当年遇到了地虎大哥,就算现在本领高十倍,再怎么努力,也未必能进神捕司。” 韩风这么一想,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事业,早已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神捕司里好好的干。 这时,只听得那长袍男子道:“不过,两位虽然考进了神捕司,但神捕司也不能坏了自己的规定。总神捕交代下来,要看两位三个月的表现如何,三个月之内,两位不少时候可能会干一些十分平庸的活儿,但在这段期限内,神捕司也会为两位安排一些任务,你们要是处理好了,才能正式进入神捕司。所以,你们所穿的劲装,才会是这等样子,只要你们正式成为神捕司一员的话,自然就会将印记里的半金半黄的线改为金线。”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这话,当然是十分赞同。要知道,除非是来自神捕司训练营的子弟,才有机会这么快进入神捕司,其他的人,都得在地方上熬个几十年,才有可能进神捕司。神捕司给他们三个月的锻炼时间,已经算是特别宽大的了。 那长袍男子见两人点头称是,笑了一笑,问道:“两位是住在衙门里,还是另有打算?” 韩风想到自己夜里要练功,如果住在衙门的话,多少有些不方便,便道:“如果自己住在外面,会不会影响每日要做的事呢?” 那长袍男子笑道:“只要不是住得很远,一般来说不会。” 韩风暗暗高兴,道:“不满大人,我已经有了住处,暂时还不想搬到衙门里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巡街 那长袍男子脾气甚好,也不多问,将头点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就暂时住在自己的住处吧。”转头过去,问王大石道:“你呢?” 王大石想了想,道:“大人,我也有地方住,我还是先住在外面吧。” 那长袍男子也没多问王大石一句,道:“这样也好。”说完,带着韩风、王大石出了屋子,在神捕司衙门里的大道上继续走动起来,也不知道要把韩风和王大石带到何处去。 不久之后,那长袍男子将韩风和王大石带到了一个屋子里。那间屋子十分宽敞,足以容乃五六百人,奇怪的是,偌大的一间屋子里,只有一人。 那人像是在等什么,见长袍男子将韩风和王大石带进来之后,便急忙走了上去,朝长袍男子躬身施了一礼,显得甚是恭敬。韩风和王大石见这人一身神捕司的劲装,看上去职位还不低,竟然对长袍男子如此恭敬,心里不禁微微一惊。 那长袍男子对那人说了一会话,要他好好的照顾韩风和王大石,便走了出去。那待长袍男子走后,那人便向韩风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叫管子星,是神捕司的一级干事。 管子星虽然只知道韩风和王大石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来头,但他看韩风和王大石年纪甚轻,也不是从神捕司训练营里出来的,一点也不敢得罪,加上得到了长袍男子的吩咐,对两人十分客气,一点也没有架子。 之后,管子星便带着韩风出了这间宽敞的屋子,在青石板路上走着。三人走了一会,韩风与管子星相处有些熟了,便问管子星那长袍男子是何来头。 管子星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就是我们神捕司的一位‘大神捕’,别看他老人家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岁,其实他老人家的年纪不止那么大,他老人家已经在神捕司里待了一甲子,当上‘大神捕’也已经有了四十余年。”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不由吃惊。那长袍男子相貌既不出众,身上也没有什么气势,倒像是一个平凡人似的,没想到他竟然是神捕司的“大神捕”之一。整个神捕司,除了未知的外,加上天龙、地虎、玄雀、黄武,也不过只有三十六个“大神捕”而已,六扇门的捕快多达数十万,可见这“大神捕”是何等的荣耀。 管子星一边走,一边给韩风和王大石人介绍神捕司的情况。在神捕司的正常编制中,从上到下,“总神捕”一人,“副总神捕”八人,“大神捕”三十二人,“神捕”一百二十八人。 此外,底下还分为四个级别,分别是一级干事、二级干事、三级干事和四级干事,加起来一共有三千多人。四级干事身份最低,等同一般的的人员,比如说看守大门的,就属于四级干事。 但是,可千万不要下小瞧看守大门的四级干事,当捕快的能到神捕司来看守大门,对于许多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这件差事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干的,必须具备相当的身手。 三人边说边走,出了神捕司的衙门后,在大道上走了一会,已经来到了闹市。转了几条大街,但见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不久,三人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之后,便见那十字路口的一处,已将站了三个捕快。 这三个捕快并非神捕司衙门的人,而是隶属于京城某一区的衙门。准确的说,在京城里,除了神捕司之外,每个区都有一个衙门,这些衙门里都配有自己的捕快,这些捕快的考核,最后虽然都要经过神捕司之手,但里面的捕快,通常都是由衙门里的官员指挥和调配,不直接听命于神捕司。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防止神捕司的势力坐大,而且,神捕司本身就有三千个干事所调配,从人手上来说,已经是相当庞大了。 那三个捕快见了管子星,显得十分的恭敬,就像管子星对待那长袍男子一般。管子星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 原来,那三个捕快是负责巡街的,有个称号,叫做“巡捕”。韩风和王大石在这三个月里,所负责的工作就是巡街,干“巡捕”的活。其实,巡街这样的活儿,一般不会落到神捕司的人做的,但韩风和王大石还没有正式进入神捕司,有个考核期,上面为了锻炼他们两人,才会安排他们干这份差事。 鉴于韩风和王大石的身份颇为特殊,上面特地派管子星在这三个月里负责照顾韩风和王大石,韩风和王大石要巡街,管子星当然也得跟着他们干上了巡街的差事。 管子星对此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还显得十分高兴,带着韩风、王大石一边走,一边指点,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地方,那里又是什么地方,简直就像是一个热情到极点的导游。 管子星带着韩风和王大石在附近的几条大街上走了一遍之后,便对他们说一片区域就是他们这三个月里要巡视的地方,街上、邻里之间一旦发生纠纷的话,就得必须过去解决。 神捕司中虽然不缺身材高大之辈,但像韩风,尤其是王大石这种身材的,简直就是没有几个,因此,他们这一路走来,行人见了他们的大块头,加上他们身上穿着六扇门的劲装,就算想闹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形足不足够应付。 眼看到了一定的时辰,迎面来了三个捕快,却是来与三人换班的,对他们的态度,尤其是对关管子星,好得不得了。 换班下来之后,管子星笑道:“夜里自有巡夜的人,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个负责巡视下午的班,巡视过后,你们还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韩风问道:“管大哥,你要带我们什么地方?” 管子星道:“你们跟着我来就是了,对你们有莫大的好处。”说完,在前带路,走得十分快捷。 管子星像是要存心考校韩风和王大石的脚力似的,脚底下走得宛如一阵轻风,瞬息就出了数丈,轻功之好,已属一流。不过,以韩风和王大石的脚力,并没有落后,始终能跟在后面、 管子星一阵疾走,虽然没有尽了全力,但也用了七八分的力,见韩风和王大石仍能轻松自如的跟上,心理面不由又惊又诧,暗道:“难怪这两个年轻人可以进入我神捕司当差,以他们现在的身手,的确是万里挑一的。” 不多时,管子星已经将韩风和王大石带到了一座“大宅院”外。此时,正有不少人从“大宅院”的大门处进进出出,内中有既有文生,也有武士,可谓文武具备。不过,韩风和王大石都看得出来,一些文生之中,同样也具有相当高超的身手,只是穿着打扮完全是文生的样子罢了。 进了“大宅院”的大门之后,大道分成两条,向两边延伸,每条都宽得惊人,足有五丈有余,右边的供文生走,左边的供武士走。管子星想也不想,带着韩风和王大石走上了左边的道路。 才走了不远,这条大路便又分成了好几条路,管子星对这里像是很熟悉,带着韩风和王大石走上其中的一条路,此后,这条路上又有岔道。绕来绕去,越往前走,人越是稀少,沿路的房屋,却是并不见少。 照此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大宅院”,简直像是一个城堡,要不是管子星给韩风和王大石带路,他们两个非得在里面迷路不可。 过了一会,管子星将二人带到了一间大屋子外,只听屋里似有人说话,只是听得不太清楚,便知道这间屋里已经安装了特殊的晶石,就算是身怀功夫的人,不是后天境界高手,也无法听清屋里的说话声。 管子星示意两人可以进去了,韩风和王大石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依照他的指示,轻轻地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两人才发现这里一间大学堂,学堂的最前面,正有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子口沫横飞的侃侃而谈,见两人突然从后门进来,也不停下自己的言说。至于坐在大学堂里听讲的其他人,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韩风和王大石不是蠢人,一见之下,就知道管子星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两人在最后一排坐下,开始听那老头子的言说。那老头子所讲的内容,却是跟六扇门的知识有关,而在这里听讲的人,要么是神捕司训练营的年轻人,要么是六扇门里其他衙门的人,年纪介于二十到四十之间。韩风和王大石,倒是最小的两位。 韩风与王大石是第一次接触六扇门的学问,听了一会,便觉得很有兴趣,而且也觉得那老头子说得极为有道理,让自己长了见识,暗暗记下。 两人听了一个时辰之后,那老头子说声“今日到此为止”,便自去了。满堂的听讲生对此像是已经习以为常,非常自然的稍作收拾,便离开了大讲堂,绝不多停留片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管事 待那些听讲生全都走了以后,韩风和王大石才从大讲堂里走出来。两人也不知道管子星是怎么打发这段时间的,在他的带路下,来到了一间饭堂,叫了满桌的菜肴,大吃起来。 吃饭间,韩风与王大石向管子星一打听,才知道这里竟是京城最大的学府,叫做“国子监”,而他们刚才所进的那个大门,只是“国子监”的一个中门。 “国子监”不但是京城最大的学府,而且还是大明帝国掌管教育的最高机构,每年都会向全国各地招收最优秀的文武人才,因此,人员众多,从而也就占地极广,光是门户,就有三十多个,除了一个是正门外,余下的便是中门和小门。 韩风向管子星问起讲课的那个老头子叫什么名字,在“国子监”中是何身份。 管子星笑了笑,道:“这老头子可了不得,乃是国子监里最有学问的老名士之一,名叫叶九公。许多年前,次老家曾经在我们神捕司干过一段时间,后来借调出去,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再回神捕司,而是来国子监当‘博士’。此老门生众多,有好些都是当了高官的,虽然只是国子监的一个资深‘博士’,但在朝野上下,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管子星口中的“博士”,是“国子监”里的一个职位,是教习中最高的一级,之下还有“贤士”、“助教”、“直讲”、“学士”四等,每一等都有正、副两级,加上“博士”,一共就是九级。 当然,“国子监”不止是大明帝国的最高学府那么简单,除了九个级别的教习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职位,而掌管整个“国子监”的那个人,被称为“监丞”,位列一品。 三人吃过饭后,便从食堂里出来,不久之后,三人出了“国子监”的一个中门,这时候,已经是快二更的时候了。管子星对韩风和王大石交代了一些应该交代的事之后,三人便各自去了。 韩风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但他早已得到了管子星的指点,与王大石、管子星分别后,立刻施展“莲叶步”,速度飞快,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已经来到了自己所住的那一条街。 虚夜月和陆青瑶见韩风一身劲装的回来,不禁看得一呆。韩风虽然不属于美男子的行列,但他穿上捕快的劲装后,显得十分威武,身上隐隐露出一股英气,倒是虚夜月和陆青瑶之前没有注意过的。 陆青瑶绕着韩风走了一圈,道:“韩风,真看不出你穿上六扇门的劲装之后,倒是显得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虚夜月却是关心地问道:“少爷,你吃过饭了吗?” 韩笑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 虚夜月笑道:“少爷没有回来,我哪敢睡?” 韩风道:“从明天开始,我就正式是官家的人了,除了上午有空闲外,中午到夜里的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外面。以后,你们就忙自己的事,不要像今晚这样,要等我回来。” 陆青瑶轻啐了一声,道:“谁等你了?”说完,拉着虚夜月的手,一块儿走了下去。 接下来,韩风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练了一会儿大肥猫传授的那套法诀,浑身舒爽,不久之后,便渐渐睡着,进入了梦乡,来到神斧的空间里,一心练功。 似这样的日子过了七八日,由于韩风在神斧空间里得到长时间的练功,修为日渐提升,不论是哪一面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两天前,他已经在经脉中摸索到了“欲魔”的功力,并开始一点一点的吸收。 唯一没有进展的,就是他对“玄牝珠”的研究。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只要自己去努力的话,早晚会有破解的一天。 此外,他对“三字经”的研究,也有了一定的收获。那“三字经”乃极品神器,就算将它拿到手,但想要将它完全琢磨透彻的话,就算是资质绝顶之人,也得需要花费一段很长的时间,而且除非是修为达到了后天五品的境界,才能将它的力量完全发动。 韩风现在这点修为,能研究出一些收获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这一日,韩风仍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在宅院的空地上练了一会的功,吃过饭后,便去向虚夜月、陆青瑶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了住宅。 当韩风来到巡视的那一片区域的十字路口时,王大石与管子星也正好来到,三人便开始了今日的巡街。 经过七八日的巡街,韩风和王大石对这一片区域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因此,管子星在走了一条大街之后,见一切正常,便让韩风和王大石独自去巡街,自己进了一家茶馆喝茶。 时令虽然是初冬时分,天气异常的阴冷,但街上的行人,却并不比往日少,还是那么的热闹。韩风和王大石长得人高马大,加上又是练过功夫的人,对这阴冷的天气,自是一笑置之。 这时,两人正走到了一家酒楼的大门外。那酒楼是这一片区域最大的一家酒楼,名叫“泰和”。两人走到这里,少不了稍微驻足了一下,朝里看了一眼。 一切正常之后,两人正要继续往前走的当儿,忽听得酒楼里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两人听了,正愁这几日无所事事,互相看了一眼,便大步走了进去。 只听得二楼一个汉子的声音道:“我家少爷要你们弹什么唱什么,那都是给你们极大的面子,只要你们爷孙将我家少爷侍候好了,有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听到了吗?”语气甚是粗鲁,而且相当的霸道。 只听得一个老人的声音道:“我祖孙两只不过是沿街卖唱的,青楼里的曲儿,着实不会,还望这位公子,各位大爷多多原谅,让我祖孙两走吧。” “什么,想走?你们爷孙也不去打听打听,得罪了我家少爷,有好果子吃吗?” 却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我们只是卖唱的,不懂得什么少爷不少爷的,你们快放我们走,不然的话,我们就去报官了。” “报官?哈哈,小娘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少爷就是京城马府的小少爷,人称‘神刀小白龙’。我家少爷的叔叔,就是这一区的副长官,你去报官,实在太可笑了。” 这话说完以后,引起了好几个人的大笑。 韩风和王大石听到这里,心里甚是气恼,他们虽然知道京城有着这样那样的各方势力,但他们既然是神捕司的捕快,乃官府的人,遇到这样的事,岂能不管? 只听得韩风大声道:“什么人在此放肆,难道眼里没有王法了吗?”说着话,与王大石一前一后上了楼梯,走到二楼上来。 韩风的身形本来就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身后又跟着一个比他高了将近一尺的王大石,两人突然出现在二楼,对二楼的人确实起到了一些震惊的效果。 二楼上,坐了将近六成的客人,位子最好的地方,坐了一个锦衣青年和两个中年汉子。不远处,几条大汉正将一个布衣老汉和一个布衣少女围住,不让二人离开。 “咦,原来是两个巡捕,见了我家少爷,还不快过来行礼?”一个大汉见了两人的穿着,大声说道。 王大石听了这话,双眼一瞪,道:“你说什么?你把话再说一遍。” 那大汉平时见高就攀,见低就踩,虽觉韩风和王大石身材壮硕,有些不寻常,但也只当他们是一般的捕快,道:“你们两个没长眼睛吗?难道不认识我家少爷?” 王大石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家少爷是谁,我也不管你家少爷是谁,你们快把这对祖孙放了,不然的话,休怪我们将你们抓去衙门。” 听了这话,那些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似的,都是大笑起来。一些胆小的人看到这里,见双方已经起了冲突,赶紧下楼而去。 掌柜一见势头不对,既不想得罪韩风、王大石,也不想得罪锦衣青年一伙人,急忙上来打圆场。 不料,那锦衣青年却是开口说道:“掌柜,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还是下去吧。待会动起手来,不管打坏什么东西,本少爷都会十倍赔给你。” 掌柜偷偷的看了一下韩风和王大石一眼,向他们连连示意,但韩风和王大石已经决定要管这件事,装作视而不见。 那掌柜见韩风和王大石一定要管这件事,心里不禁叹道:“这两个刚来巡街的人一点也不识趣,虽说你们是衙门里的巡捕,但遇到了这等有权有势公子哥,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那锦衣青年见掌柜稍一迟疑,便不高兴起来,他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大声喝道:“李老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难道也想管本少爷的事吗?” 掌柜忙道:“不敢,不敢。”最后看了一眼韩风和王大石,领着伙计下了二楼。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教训 待掌柜下楼之后,那锦衣青年将手一挥,只见一个中年汉子起身向韩风、王大石走了上去,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在哪一个捕头手下当差?” 韩风上楼的时候,已经认出那个锦衣青年就是前些日子在铁索桥上十分嚣张的那个公子哥,听了中年汉子的话,淡淡一笑,道:“这件事待会再说,你们先把那对祖孙放了。” 那中年汉子想不到韩风的口气这么强,他原以为自己只要问清了韩风和王大石是跟谁的,然后便用这个人的身份吓唬韩风和王大石,除非是两人真的不开眼,不然的话,是不敢与他们作对的。 “好呀,我好心问你,你却这么对我说话?信不信明日之后,你们两个人的捕快身份一定不保。”中年汉子道。 韩风冷笑道:“我也见过一些仗势欺人的人,但想不到天子脚下,竟然也有这等人物。我现在以‘捕快’的身份警告诉你们,再不把人放开,我们就要用强了,将你们一个个押去衙门。” 那中年汉子听了韩风的话,气得面色通红,但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发出“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的口气倒是不小,我看你是新来的,并不知道我家少爷的厉害。你给我听好了,我家少爷就是马府的小少爷,外号‘神刀小白龙’,全名马骏川。” 韩风道:“这又怎样?” 那中年汉子见韩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少爷是何许人,不禁摇了摇头,道:“果然是刚刚进衙门来做事的愣头小子,你们的头儿没跟你们说起过我家少爷的事吗?” 韩风轻笑一声,道:“你家少爷又不是当官的,我的头儿为何要跟我说起你家少爷的事?” 那中年汉子道:“小子,你既然一点也不知道我家少爷的事,我就告诉了你吧,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马府在京城虽然不是第一流的世家,但也是京城有权有势的势力之一,府中不但有钱,而且还有不少人在朝廷做事。更重要的是,马府还与京城八大世家之一的司空世家有着亲戚关系。”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这才明白马府的人何以会如此嚣张,原来马府与司空世家有着这层关系。 韩风想了想,道:“我们也不想得罪司空世家的人,你们只要把这对祖孙放离开,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这话对于韩风来说,已经算是让步了,他要不是因为知道司空世家势大,一般的人是不敢招惹的,才会这么说,不然的话,他才不用这种语气说话呢。 不料,马府的人一向横行惯了,听韩风的语气有些软了下来,只道韩风是因为听说马府与司空世家的关系,害怕了,只听马骏川冷哼了一声,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韩风道:“马公子,你想怎样?” 马骏川道:“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人,一句话就能让本少爷放人吗?那样的话,本少爷岂非很没面子?除非这对祖孙唱一曲‘十八摸’,你们又肯为刚才的事向本少爷道歉,敬本少爷一杯酒,本少爷才有可能会放过你们。” 韩风自小在妓院长大,那“十八摸”是妓院里嫖客们最喜欢听的,南北通杀,韩风早已听过了,王大石不知道什么是“十八摸”,大声道:“什么‘十八摸’?人家不愿意唱,你还能强迫人家唱不成?” 听了这话,马府的人全都笑了起来,越发认定韩风和王大石是一对愣头青,只听先前那中年汉子道:“‘十八摸’你都不懂?看来你还是一个未开荤的毛头小子。我家少爷的话,你们两个都听见了吧?现在乖乖的过来向我家少爷道个歉,敬个酒,就当一切没发生过,继续巡街。否则,过了今日,明日就叫你们连巡捕都没得干,卷铺盖走人。” 韩风目光一转,朝那对祖孙看了一眼,只见那对祖孙的爷爷,胡子花白,手里拿着一把胡琴,穿得颇为寒酸。至于那个孙女,不过十六七岁,长得倒停高的,六尺有余,一身布衣虽比爷爷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姿色,却是一般。 韩风仔细一看的当儿,由于他服食过“绿木龙”,眼神本来就比普通人高明数十倍,加上他近来功力有所提升,修为也增进了一些,隐隐发觉那个卖唱的少女不是寻常女子,至于对方是不是“变化”过的,他也不敢确定。 不过,就算人家是个“练形”的高手,但他们身为巡捕,遇到这样的事,岂能因为马府的人人多势众就不敢管了吗? …… 王大石一向以韩风马首是瞻,他原来就打算了管这件事,见韩风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面色一慌,张嘴想说什么,韩风却已经说道:“抱歉,今日的事,我两人不能不管,你们就算是马府的人,也得遵守法纪。” 马府的人听了这话,全都愣了。忽然,马骏川面色一冷,伸手一拍桌子,喝道:“高雄,上去将他们的腿给本少爷打断,一切后果,自有本少爷担当。” “是,少爷。”随着话声,只见一个大汉大步走出,朝韩风和王大石走了上去。 至于那个中年汉子,却有些可怜的望了韩风和王大石一眼,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退了下来。 那名叫高雄的大汉虽然只有六尺七八,比韩风还要矮了两三寸,但论块头,却比韩风还要壮实一些,只见他走到近前走之后,双臂抱胸,傲慢的道:“你们两个小子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的上。” 韩风正要上前,王大石已经一步跨上,道:“我来。”往高雄身前一站,双手叉腰,胸膛一挺,顿时,身上涌出一股气势,将高雄的气势完全压住。 论体型,高雄自是比不上王大石,论气势,高雄又被王大石给压住了,他心里不免有些恼火,暗道:“小子,别看你长得如此大块头,但老子只要一出手,你准得趴下求饶。”心里想罢,一声大笑,道:“小子,你是属牛的不是,长得如此壮硕。不过,你再怎么壮硕的身材,也挡不住老子的一拳。” 王大石笑道:“是吗?” 高雄怒道:“你不信?你不信的话,老子就给你一拳,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说完,挥舞拳头,朝王大石打了过去,拳风呼啸,甚有威力。王大石站着不动,像是存心要让对方打似的。 韩风曾经见过王大石的身手,知道高雄拳头上的力道再大几十倍,也伤害不了王大石半分,便乐得在一旁看着。 高雄出手的时候,因为知道王大石是捕快,身手多少懂得一些,不敢用全力,以防王大石的杀招,但他见王大石不知像是吓傻了,还是轻视自己,不屑躲避,顿时,心里面涌出一无名的怒火,眼看拳头就要落到王大石身上时,不由将全身的力量都贯注这一拳之上,心想即便是将这小子一拳打死了,反正有少爷罩住,大不了赔几个钱罢了。 “砰”的一声,高雄的那一拳打在了王大石的身上,准确的说,是打在胸腹之间,就在这一瞬间,王大石面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胸腹向后一缩,像是棉花一般,将高雄的拳头紧紧包裹住。 那两个中年汉子看到这里,面色不禁一变,齐声道;“棉花功!”话声刚落,王大石的胸腹向外一鼓,便将高雄震得向后退出。 王大石若想震伤高雄的话,只需在反击的时候,加上一些内劲,高雄必定受伤不可,但王大石生性淳朴,不想打伤对方,只把对方震退。不过,他为了给马府的人一些教训,暗中用了一股巧劲,任高雄任何运功,都无法稳住身形,转眼之间,已经朝着马骏川的座位撞了过去。 先前那个中年汉子站起身来,暗运真气,伸手向外一推,道:“停住!”不想,高雄的身形停是停住了,他却觉得一股奇怪的力量从高雄身上涌来,抵挡不住,脚下一歪,险些被震得摔倒,闹了个大红脸。 另一个中年汉子见了,面色大变,起身道:“隔山打牛!” 王大石笑了笑,道:“怎么样,你们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马骏川听了这话,只觉一股气往上冲。这几年来,他在京城横行怪了,很多时候,都是别人怕他,不敢招惹他,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两个不怕他的小子,还打了他的手下,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搔痒,怒道:“都给本少爷上!” 那两个中年汉子见识了王大石的功夫,自忖一人不是王大石的对手,就算联手,也未必能胜得过王大石。而且,边上还站着一个韩风,如果韩风还是这么厉害的话,他们一起上的,只怕不是人家的对手,但马骏川已经发下话来,他们不得不听。 瞬息之间,两人身形一晃,一个朝韩风扑了过去,一个朝王大石扑了过去。至于其他的汉子,却舍了那对祖孙,一拥而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小威风 韩风见一个中年汉子朝自己扑来,哈哈一声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官府的人动手。”话声一落之后,身形一转,轻盈飘洒,瞬时到了那中年汉子的身后,用了五成的力量,身手便是一抓。 他原以为自己一抓,那中年汉子必定会闻风而闪躲,谁曾想,他这一抓之后,那中年汉子像是没有听到他已经到了身后一般,被他一下子抓着了后领,提了起来。 韩风一怔,暗道:“我还以为这家伙有些本事呢,没想到如此不济。” 他却不知道自己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各个方面都有了不小的提升,就算在以前,那中年汉子的身手也比他低了不止一筹,他现在虽然只用了五成的力量,但他出手之快,已经让那中年汉子无法招架,顿时就被他给制住了。 那一边,王大石见另一个中年汉子扑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对方捉去。王大石采用的打法虽然没有韩风那么快捷,但胜在巧妙,那中年汉子抵挡不住,一连施展了七八种身法,才勉强躲开,但身上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发觉王大石的身手远远在他的想象之外,分明就是名门高手之后。 其他的汉子原想仗着人多,将韩风和王大石拿下再说,可不到一个照面的功夫,他们的两个头儿,一个被韩风擒在手中,动弹不得,另一个被王大石逼得退了好远,近前不得,不由得心惊胆战,知道今日遇到了煞星,急忙停住了身形,谁也不敢上去对付韩风和王大石。 那中年汉子被韩风擒在手中之后,又羞又愤,想要运功,却发觉真气才刚运起,便觉得脑后疼痛异常,真气立泄,就算想破口大叫,也觉得周身无力,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韩风会什么妖法。 说起来,那中年汉子的身手也不错的了,修为已经是先天三品的中级阶段,但现在他被韩风擒下之后,倒像是一个丝毫不懂得功夫的人一般,只能任由韩风宰割。 马骏川虽已看出韩风和王大石不是等闲之辈,但也没想到他们的身手会如此高明,眼见一干手下被擒的被擒,被逼退的被逼退,大部分人却不敢上前,好不恼恨。 “都是一群饭桶,我马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却连一点屁大的事也办不好,都给本少爷退到边上去,看本少爷来怎么收拾他们。” 马骏川说完,伸手一按桌面,人已腾空跃出,宛如一只大鸟似的,当先向韩风扑去,劈空出掌一夺,想要逼迫韩风将中年汉子放下。 王大石正想出手帮韩风抵挡马骏川,只听韩风笑道:“大石头,你且在旁看着,看我怎么应付这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话声中,手上略一运劲,将手中的中年汉子震得双眼一翻,昏死过去,丢在楼板上,然后身形一转,躲过了马骏川凌厉的一击。 “小子,你害怕了吗,不敢接招。”马骏川一击不中,再出第二招,口中冷笑道。 韩风笑道:“谁说我害怕?我一旦出手,只怕你已经没有能力招架。” 马骏川气得面色发白。他虽然是个纨绔弟子,但好歹也是从小就开始练功的,而且马家在京城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才刚崛起四十多年,但因为与司空世家的关系,渐渐成了京城颇有影响的一个势力。他马骏川乃马家掌门人的小儿子,自幼得到家传功夫,资质还算不错,那两个中年汉子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只听马骏川一声怒吼之后,道:“臭小子,想不到你如此的狂妄,本少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高手。”说完,身形如电,绕着韩风转动起来,出掌如风,竟是施展了家传的身法,名叫“追影功”。 韩风一时不小心,险些让马骏川一掌打中,好在他的“莲叶步”最近有了极大的进展,一经施展,身形宛如鬼魅似的,与马骏川当场兜起圈子来。 马骏川原以为自己这一发威,不出片刻,任韩风有多大的本事,也得被自己拿下,不想韩风的身法竟似还要在他之上,任他如何将“追影功”施展到极致,也无法碰到韩风一个手指,心里的那团怒火,简直可以冲天而起。 对于马骏川这样的人,韩风原可以像对付那中年汉子一样,将马骏川一把擒下,但韩风知道,马骏川毕竟是马府的小少爷,自己虽然是官家的人,但也只是一个“差人”而已。 马骏川又没有杀人放火,如果也那么对付他的话,一定将马家得罪,进而将司空世家得罪。韩风才刚在神捕司里当差,可不想就此招惹司空世家,只想让马骏川知难而退,不要闹事罢了。 可惜的是,他的这番心思,马骏川哪里知道。 马骏川与韩风追逐了一会,始终未能拿下韩风,心里的怒火越发无处可发泄,忽听他一声怪啸,身形陡然停住。 韩风只道马骏川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厉害,笑道:“马公子,你……” 话还没有说完,马骏川将手一扬,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刀,竟是下品圣器,一脸的杀气,喝道:“小子,你竟敢与本少作对,本少爷要宰了你。”飞身一纵,一刀朝韩风当头劈下。 韩风身形一晃,虽然及时躲开,但也为金刀的一股阴寒之气所迫。马骏川一刀不中,自然不肯罢休,再次向韩风扑去。 韩风一连闪躲了几下,二楼的桌椅,倒有几桌被马骏川的金刀劈得粉碎,酒菜散了一地,那些大胆的酒客,此时哪里还敢多看,个个都下楼而去,有些懂点功夫的,便直接从二楼跳到了一楼。 韩风见马骏川像一只发了疯似的疯狗一般追着自己不放,心里不由恼火,暗道:“老子一味闪避,就是不想让你难看,你却像一只疯狗似的,硬要取老子的性命,好,老子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心里这么一想,抽空出指一转,手中已然多了一根棍子,正是“如意绿龙棍”,向外一挡,只听“当”的一声,不但将马骏川来势汹汹的金刀挡住了,还将马骏川震得连退了五步。 马骏川见韩风拿出了兵器,还把自己震退,以他的个性,不但没有识趣,反而愈发羞怒,喝道:“小子,我杀了你!”话罢,金刀脱手飞出,瞬息变大,朝韩当头劈了过去。 这家酒楼虽然极大,也很坚实,但再怎么坚实,只怕也经受不住下品圣器所发出的力量。 韩风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立刻心神一沉,施展玄功,将手中的“如意绿龙棍”向外轻轻一点,一股神奇的力量发出,顿时便将那把已经变得有一丈大小的金刀牢牢困住,飘在半空。任凭马骏川如何施展功法,也无法令金刀的威力波及两丈之外,一座酒楼总算保全了下来。 站在边上观看的另外一个中年汉子见韩风功力如此深厚,心里大吃一惊,心知自己的少爷虽然不是吃素的,但韩风这一发威,自己的少爷想要摆脱韩风,简直就是些不可能,而且,时间一长,必定会被累得趴下不可。 这中年汉子倒也机灵,见势不对,急忙将身一起,下楼而去,想去给马府通风报信。 不料,他还没走到大门边,迎面一人走了进来,笑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家少爷正在与人交手,你怎么能置之不理呢?”说着话,伸手一抓,便将他的手臂紧紧抓住,五指像是钢爪一般,拉着他转了回去。 那中年汉子扭头一看,见了对方的面容,面色一变,道:“你……你是……” “你认识我吗?”那人道。 中年汉子被对方拉着向前走,浑身无力,道:“你……你是神捕司里的人,我见过你。” 那人正是管子星,听了这话,笑道:“想不到我这么出名,连你也见过我。”说着话,已经拉着中年汉子走上了二楼。 两人到了二楼之后,管子星目光一扫,笑道:“两位小兄弟,你们怎么与马府的人打起来了?”五指一送一推,将中年汉子推得退了好几步。 马府的人见了管子星的一身穿着,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捕快,而是神捕司里的人,全都聚到了一块,惊疑的看着,却是谁也不敢开口。 这时,韩风将手中的“如意绿龙棍”向外推进了一尺,便将那把金刀震得飞了回去,变回原来的大小,落在了马骏川的手中。 马骏川自认身手不俗,但在韩风面前,却处处吃瘪,少爷脾气一来,哪会就此罢休,怒道:“小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少爷与你拼了。”待要挥刀上去,却觉一股劲风迎面袭来,想也不想,挥刀就是一劈。 不料,那人身手在他之上,手上的功夫更是惊人,但见掌影缤纷之中,不但躲开了他的金刀,还将他的手腕一把捉住,沉声道:“马骏川,你再敢出手,别怪我不给你马府面子,将你带去神捕司问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声色场所 马骏川定睛一看,立时认出对方是神捕司的一个一级干事,他虽然嚣张跋扈,但要不敢冒然向神捕司里的干事动手,尤其是这样拿着刀去砍人家,人家完全可以将他拿下,让他吃一顿皮肉之苦。 “你……”马骏川吃惊地道。 管子星五指一松,将马骏川的手腕松开,道:“马骏川,我知道你这几年横行霸道惯了,说罢,这一次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忽听一个大汉叫道:“咦,人呢?” 这大汉一出声,韩风和王大石便扭头四下看了一眼,才发觉先前还在二楼上的那对祖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马骏川眼看那对祖孙已经“溜了”,而韩风和王大石又有神捕司的干事罩着,心里就算有气,也无法发泄出来,冷冷的瞪了韩风和王大石一眼,道:“两个小子,今日算你们有种。你们给本少爷听着,以后最好小心一些,不要载在本少爷的手中,否则,本少爷要你们好看,走!” 说完,身形一晃,已经跃下楼去。马府的其他人,个个跟着下楼而去,那中年汉子抱起昏死的中年汉子,也下了楼。 那对祖孙既然已经悄悄的离开,韩风和王大石自然不会上去阻拦马府的人,任由他们离去,而管子星在京当差多年,深知马府的底细,当然也不会出手阻拦。 不过,就在马府的人全都要走出酒楼大门的时候,韩风忽然大声道:“马公子,你刚才不是说过,打坏任何东西,都会十倍赔给店家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马骏川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道:“小子,谁说我马骏川说话不算话?我马家有的是钱,这点小钱算得了什么,给钱。” 只见一个大汉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银票,随手往一张桌上一放,道:“掌柜,这里是三百两的银票,足够赔偿吧。” 掌柜哪敢说不够,急忙跑上去道:“够了,够了。”拿起银票的当儿,马骏川已经带着一群人出得酒楼,消失在大街上。 不久之后,韩风、王大石便与管子星一起出了酒楼,在大街上继续巡街起来。巡街的途中,管子星问发生了什么事,韩风便将那对祖孙的事告诉了管子星。 管子星听后,笑道:“这样的事,对于管子星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这马家在京城崛起不过四十多年,但靠着一些偏门生意,以及与司空世家有着特殊的关系,府中上下,没有一个不是嚣张跋扈的。我神捕司此前也领教过马府的人,只是因为马府的人就算犯了事,但因为他们朝廷有人,又有司空世家给他们撑腰,而司空世家的身后,又站着一个上官世家,最后也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王大石愤愤地道:“就凭今天的情形看来,马府的人平日里是多么的肆无忌惮,难道我们神捕司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管子星苦笑了一声,道:“我们神捕司只负责查案、追缉之类的事,至于审案、判刑之类,却还轮不到我们。京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庸官和贪官,只要打点得好,就算是杀了人,过段时间,也会被放出来。而且,马府毕竟不是寻常之家,地位比一般的府邸高得多,三年前,马府有一个管家当街打死了人,被我们六扇门的人给抓了,但不到两年,这个管家就被放了出来。” 韩风听了这话,略微沉默了一下,道:“难道这些引起民愤的事皇上都不管的吗?” 管子星道:“皇上哪里会管这些事。自古以来,朝廷之内,都会形成两股势力,一股是坚守正道,不像邪恶低头的力量,另一股却是贪赃枉法,沆瀣一气的邪恶力量。这两股力量一直在争斗着,如果这两股力量不相上下的话,尚还可以保全这个国家的运行,如果邪恶的力量占了上风,正道之士大受压制,这也意味着这个国家快不行了。当今朝廷,也不例外。” 韩风道:“官府中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管子星道:“我神捕司是朝廷中少数还能坚持正道的衙门之一,当今朝堂幸亏还有总神捕这等不畏强权的大官存在,不然的话,上官不破那等奸险之辈一旦独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个朝廷只怕就会……” 说到这,便没有说下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说起这些,只能是徒增烦恼,多说无益。其实,总神捕曾经不止一次对我们说过,不管世道多么的艰难,只要我们每一个人都还坚守正道,做好自己的事,那就已经足够了。”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在当前这样的世界里,当英雄或许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洁身自好最该能做到。自从加入神捕司以来,韩风和王大石对欧阳神公一直有着一种向往,只可惜一直没能见着这个“大上司”一面,如今听了管子星的话,两个年轻人对欧阳神公更是肃然起敬,希望早一日能够看见他。 今日发生的事,对于韩风和王大石来说,不大也不小,过了三天以后,因为马府的人没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自然也就渐渐的忘了。 转眼又过了两三天,这一天夜里,韩风从“国子监”听完课出来,与管子星、王大石分别后,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 夜里寒气甚重,加上又是深夜,自然没有什么行人。一阵阵的冷风吹来,将挂在一些大户人家门上的灯笼吹动,各种各样的影子在地面晃动,像是鬼影一般,显得有些恐怖。 韩风疾走了一会,正要施展轻功,尽快赶回自家宅院时,忽的,一道人影从前方的一个岔口冒了出来,速度飞快的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韩风见那人三十多岁,长得獐头鼠目,一点也不像个好人,顿时起了疑心。他身为捕快,见到这种可疑的事,当然不会不管,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汉子有些功夫底子,脚底下走得蛮快的,不一会,他走出这条小巷子之后,在大街上走了一会,然后又进入了一条小巷子。韩风虽然没有学过跟踪术,但他轻功远在那汉子之上,一直跟在身后,并没有让那汉子发觉。 那汉子从小巷子里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条人工河边。这条人工河十分宽阔,少说也有三十丈,每隔一里左右,便会在河上建立一座雄伟壮观的石拱桥,桥上还有长长的阁楼,最高的可达五丈。 那汉子走上一座石拱桥,一直走到对面,然后沿着河边的大道走了不到百丈的光景,身形突然一晃,已经进入了两扇大门中,消失了踪影。 韩风赶到近前一看,只见那两扇大门是虚掩着的,类似一个门户,上面有一个大匾额,刻着“寻幽坊”三个字。 韩风想了一想,身手推开大门,进了进去。进门之后,却是一个长长的走廊,左右挂着精致的琉璃灯,以便人能看路。隐隐之中,前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乐器在吹打一般。 越往里走,那奇怪的声音越大,像是各种各样的乐器凑在了一块,不但好听,而且十分的强劲。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便见前方忽明忽暗,强劲而又好听的乐器声大起,宛如另一个世界似的。 不到四丈的地方,走廊的尽头,两边站了两个彪形大汉,里面呢,却是一个极大的地下室,正有一群衣着光怪陆离的人扭动着身子,跟随者乐器声跳动,显得十分的疯狂。 这样的场面,韩风还是第一次见过,不由看得呆住了。不过,他呆了一呆之后,便定了定神,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前走了过去。 来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将手一伸,道:“进场费。” 韩风一愣,道:“什么进场费?” 那彪形大汉双眼一瞪,想要说些什么,另一个彪形大汉却急忙向他丢了一个眼神,笑道:“原来是六扇门的兄弟,请吧。” 此时,那要“进场费”的彪形大汉也已经看清了韩风身上的穿着,便没再继续跟韩风要“进场费”,还要韩风进去之后,尽情的吃喝玩乐。 韩风是第一次来这种奇怪的地方,对这个地方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便大步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地下室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宽敞,那些在场中跳动的人,只占据了场地的一小部分。 围绕着场心,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桌椅,甚至还有一些长条的东西,是韩风从来没有见过的。三五成群的人坐在一块,更有浓妆艳抹的女子陪侍左右,桌上不但摆满了各种吃食,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酒。 这等既能吸人眼球,又能挑动人神经的“声色场所”,对于帝都喜欢玩乐的人,甚至是一些大城市的富家子弟来说,并不觉得惊奇,因为这种玩意已经不是新鲜的事物,几十年前就从“域外十六族”的某一族传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大闹寻幽坊 “域外十六族”虽然被称为域外,但论发达程度,许多族都比起域内的帝国开放和先进得多。“域外十六族”的人喜欢发明创造,数千年来,不知道出了多少杰出的人才,便连室内顶上那闪烁不定,忽明忽暗,形同灯饰一般的玩意,也是“域外十六族”的人发明的,称之为“霓虹”。 当然,能安装“霓虹”这种东西的,绝非寻常人家,因为要支持“霓虹”闪烁,必须有一种晶石,而这种晶石价格不菲,仅指甲大小,便得花费上百两银子,足以抵得上一般百姓家庭的数年开支。 在轩辕大陆,隐藏着无数的晶石,这些晶石的功能各不相同,一部分由官府控制着,另一部分经过官府授权后,允许私人开采。因此,开采晶石便成了许多大势力的主业之一,而在京城各方势力之中,司空世家和司徒世家开采晶石的数量最大,每年的开采量,所攫取的财富,都是以亿万来计算。 韩风有些傻愣愣的站了一会,才渐渐适应这种坏境。他原本是跟踪那个汉子进来的,但现在,那个汉子已经不知所踪,他又为眼前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所震住,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室内,场地的一边,坐着七八个人,身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全都是韩风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七八个人披头散发,正在那疯狂的又弹又吹又打,形同魔鬼。 不多时,到场心扭动身子的人越来越多,韩风还在里面发现了不少穿得十分暴露的女郎。这些女郎像是蛇一般的扭动小蛮腰,浓妆妖艳,还时不时的向一些男子抛出勾魂的媚眼,甚是香艳。 韩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是看了一会,便觉得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隐隐往上激发。这一刹那,他有一种冲动,很想跑到场中,跟随着乐声跳动,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一个人走到了一个角落里,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不久之后,他便看见先前跟踪的那个汉子却是坐在一处,正与一个中年人说着什么。 那中年人五十来岁,一脸横肉,面相颇为凶悍,只见他坐在一张又长又大的奇怪“椅子”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粗大的玩意。那粗大的玩意的一端冒着火光,一闪一闪的。 韩风小的时候,曾在“迎春院”里看到这种玩意,那玩意是从“域外十六族”传来的,乃是“域外十六族”的人经过对“旱烟”的研究,从而新创造的事物,叫做“大烟”,能抽上一根,都是身份的象征。 那面相凶悍的中年人听了那汉子的一会话之后,将嘴上的“大烟”拿下来,从嘴里吐出了一股烟,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什么,然后,那汉子便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时候,一个劲装大汉走到了那面相凶悍的中年人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于是,那中年人抬起头来,朝韩风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笑,将手一挥,便有另外一个劲装汉子拿出一大叠的银票,交给了那汉子。 之后,那面相凶悍的中年人起身离开了场上,身边的随从,竟多达十多个,全都是一流好手。 那汉子将一大叠银票收了起来,便有穿着特制服装的青年端上了酒食,放在他的桌上,跟着,便有两个妖艳的女子坐到了那汉子的身边,与那汉子一边调笑,一边饮酒。 韩风看到这里,便明白这是一家类似青楼的地下妓院,只是比起传统的青楼来,这里更刺激,更能将人性的邪恶激发而已。 其实,这种玩意在“域外十六族”并不是声色场所。早在数百年前,由于“域外”某族的一些乐器大家发明了各种各样的乐器,便在自家的地下室里开了一个聚会,大家演奏一曲,当做玩乐。随着这个事物的不断发展,一百多年前,会做生意的人开创性的建造了宽大的内室,请来一些会演奏的人,进行表演,从而吸引观众,然后便有了酒食的供应,价格自是别处贵了不少。 这种新奇的事物形成规模之后,传到了大明帝国,却越发有声有色,成为比青楼更刺激的所在。小型的一些场所,一般的人,只要有几个闲钱,都是可以进去见见世面的。 刚开始的十几年,大明帝国对这方面管得还很严,但随着它发展和变质,经营这种事物的人为了寻求更多的财富,大着胆子买了一些陪酒和侍候的女子,等同于青楼的妓女,经过一翻训练后,用来招待客人。当然,能请得起陪酒女的,一般都是些有钱的人,普通人也只能进去看看热闹,找找刺激罢了。 如此一来,官府再也无法去多管,加上朝中不少大臣的子弟和一些有钱有势的子弟,都好这个调调,这种事物便与青楼一样,成了一个合法的存在。 不但如此,朝廷甚至还有自己的官办场所,只是这些官办场所极为正规,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外宾,或者供给朝中官员闲暇时娱乐用的。皇宫大内,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建了一座地下宫殿,名叫“欢乐宫”,里面的乐师和舞女,都是当世第一流的,专门供给皇上观赏的。 那汉子喝得尽兴之后,双眼露出怪异的光芒,伸出双臂,楼着两个妖艳的女子,起身欲去。 韩风一见这个情形,便知道那汉子想干什么。他虽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这种地方与妓院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那汉子吃饱喝足,自然便是“饱暖思淫欲”,想找地方解决小腹以下的问题了。 韩风正打算离开,乐器声却是达到了高潮,场中扭动的人群越发疯狂,不少人都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像是鬼叫似的。 就在一片疯狂之中,蓦地,一声大叫骤然响起,分外的响亮。瞬息之间,许多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四下里散开,只见一人躺在地上,身躯不断的扭动,喉咙里大叫着,像是陷入了一种疯癫之中似的。 韩风怔了一怔,正想上去查看,忽听有人叫道:“不好,这家伙已经死了。” 韩风听了,大吃一惊,急忙走了上去。有人见了他的穿着,便知道他是六扇门的人,急忙退到了一边。 眼看韩风就要走到近前,忽见人影一晃,已经有四条劲装大汉挡住了他的去路,内中一人道:“兄弟,你应该知道规矩吧?” 韩风见他们不让自己上前查看,冷声道:“什么规矩?” 那劲装大汉道:“这家‘寻幽坊’是马大公子经营的,上下早已打点过,出了什么事,先要由我们的人处理好之后,才能轮到你们来处理,你难道不清楚吗?” 韩风听了,忍不住大声道:“岂有此理,现在发生了人命案,我身为六扇门的人,岂能坐视不理?请你们闪开。”说完,向前就走。 这家“寻幽坊”不是第一次出事,但自从第一次出事时被官府关闭整顿了一个月外,后面的几次,都被经营的人运用钱权摆平了。这些看守场子的劲装大汉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不开眼的人了,眼见韩风硬要上去,四人一声大喝,伸手便要拿住韩风,不让韩风上前。 韩风虽比他们高,但他们是四个人,在许多人眼里,韩风这一次必定是打不过四人,不料,韩风脚下也不停步,突然出挥拳打出,轻轻松松便将一个金装大汉汉子打得鼻口流血,仰天栽倒。 “谁胆阻拦官差办事?”韩风口中大喝一声,跨过地上的劲装大汉。 其他三个劲装大汉见了,微微一惊,万想不到这个“捕快”的身手会如此快捷,想要拦住韩风时,韩风却已经飞步上去,分开人群,站在了那躺在地上的人边上,并蹲下身躯察看。 忽听一声大吼,一条人影凌空飞到,一脚向韩风脑袋踢了上去。韩风虽觉这人腿法凌厉,但也没放在心上,待那人招式使老之后,伸手一抓,便将那人的脚腕抓住,向外奋力一扔。 那人也算一个好手,但被韩风一扔之后,竟是无法掌控自己的身子,“啪啦”一声巨响,撞碎了一张桌子。 那张桌子所坐的虽然不是“寻幽坊”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加上与“寻幽坊”的人颇有交情,全都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独眼汉子怒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竟敢在‘寻幽坊’闹事,马大哥不在这里,我便代他教训教训你。”说完,身形一晃,施展怪异的身法,从人群之中穿过,转眼来到韩风近前,五指抓了下去。 韩风眼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目无法纪,心里顿时来气,霍然起身,一掌劈了出去,用了五成的功力。 那独眼汉子的身手本来颇为高明,但遇到韩风,却变得有些不高明了,只听得“砰”的一声过后,那独眼汉五指关节脱臼,一声痛叫,向后飞出,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做我应该做的 眼看好些个人就要一拥而上,韩风目光四下一扫,伸手一拍肩上的那个圆形标记,沉声道:“我既然穿上了这身六扇门的劲装,便会管这件事。你们之中谁要是敢上来出手,便是与六扇门,与神捕司作对,我可以将你们一个个的打趴下而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那些人听了,一些人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动手,一些群凶极恶之徒却哪里会听,只是认为这个小小的捕快不懂规矩而已,全都涌了上去,有的甚至动用了兵器。 在大明帝国的律法中,动了兵器的话,那就不是寻常的斗殴了。如果这些动用兵器的人用兵器来对付朝廷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官差,官差完全可以放手应付,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击杀,也不用负上任何责任。 韩风想不到一些人听了自己的警告之后,竟然还敢向自己动手,不由得大为恼怒。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会管这家“寻幽坊”是谁经营的,就算是皇帝老子经营的,他也要“照踢不误”,身形一晃,施展“莲叶步”,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出手如风,“啪啪啪”的打倒了十多条大汉,躺在地上直呻吟。 韩风打倒十多个人之后,其他的人畏惧韩风的身手,四下散开,只敢在外围叫嚷,却没人敢出手了。 忽听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在此闹事?” 众人听了这个声音,全都以为韩风这次要倒霉了。人群自动闪开,只见先前那个面相凶悍的中年人带着十多个手下走了上来,看了一眼韩风,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尸体,顿时明白,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一个捕头手底下当差。” 韩风见他的语气与马府的那帮爪牙一样,想起先前有人说“寻幽坊”是什么马大公子经营的,不由问道:“你就是马大公子?” 那中年人道:“我不是马大公子,我只是马大公子座下的四个手下之一,名叫赵德安。” 这时候,忽见一个汉子走了上来,在赵德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德安面色微微一变,朝韩风双手一抱,道:“阁下可是神捕司的人?” 韩风道:“这个你不用多问,地上的这个人我刚才已经察看过了,像是中毒而死。他死在你们这里,你如何解释?” 赵德安眉头一皱,道:“能让赵某派人看一看吗?” 韩风道:“可以。” 赵德安将手一挥,只见身后一人走了出来,上去查看了一下死者,回去对赵德安道:“三哥,那小子吃了过量的‘逍遥丸’,太过亢奋,身子禁受不住,血脉爆裂而死,并非什么中毒。” 赵德安听了,对韩风笑道:“你都听到了吧,他不是中毒而死。” 韩风从来没有听说过“逍遥丸”,好在他心思灵敏,道:“这人突然暴毙,我得带回去交给衙门里专门的人察看。” “不行!”赵德安语气忽然变得很强硬。 “为什么不行?” “这是规矩。” “我不懂什么规矩,好端端的一个人,死在你们这里,我必须交给衙门查清楚他的死因。” 赵德安沉思了一下,忽道:“我要是没有说错的话,你叫韩风吧。” 韩风想不到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道:“是又怎样?” 赵德安道:“听说你与一个叫做王大石的人一块儿进的神捕司,但目前还有正式的编制。能进神捕司的人,可见身后都有着靠山,但这并不意味你可以随便破坏规矩,上一次你得罪了我马府的小少爷,这一次,你再敢多管闲事,别怪我们不给神捕司面子。” 韩凤冷笑道:“你这是在恐吓我吗?”心里暗道:“果然是马府的人。” 赵德安目射寒气,道:“是又怎么样?” 韩风“哈哈”一声大笑,道:“今晚我就豁出去了,倒要与你们这些牛鬼蛇蛇斗一斗。” 赵德安面色一变,道:“韩风,你当真要这么做?” “不错。” “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大不了不干了。” 赵德安哼了一声,道:“你想得倒挺简单。” 韩风道:“怎么,你们还想杀我不成?” 赵德安脸上升起一股杀气,道:“死在我赵德安手上的人,没有三五十个,也有二三十个,也不缺你一个。”扬声道:“各位都看到了,是这小子强行出头,不按规矩办事。现在他既然向我马府的人发狠,我马府当然不会看着他张狂。不想看热闹的,都请离开吧,今晚一切的费用,就当免费。” 听了这话,有那胆小的,立刻出了“寻幽坊”。不久之后,偌大的一个“寻幽坊”,只剩下马府的人和一些与着马府有着相当交情的人。那汉子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一边,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像是觉得韩风这么做,乃是自找苦吃。 韩风一人面对上百个人,却一点也不显得紧张,他连争夺“三字经”那样的场面都经历过了,更何况是这种场面呢。不过,他一见场上这个架势,觉得除非是自己低头,不然的话,今晚是不可能会安然离开这里了。 但要他低头的话,他实在办不到,虽说他懂得变通,但也知道在这些人面前,你再怎么变通,也无法与之交涉。而且,他自从从管子星口中得知当今朝廷的一些情形之后,便决定要做一个“好官差”,如果连今晚这点小事都要退缩的话,以后也无颜继续当这个官差了。 “韩风,赵某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离去,还能安然无事,不然,哼!”赵德安凶恶的道。 韩风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赵德安听他语气似是有些松动,只道他已经有些害怕了,道:“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要怪的话只能怪那家伙不自量力,吃了那么多的‘逍遥丸’。” 韩风道:“‘逍遥丸’是谁卖给他的?” 赵德安怔了一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风见了赵德安的脸色,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暗道:“这里是马府的大公子经营的,除了马府的人之外,又有谁敢在此卖‘逍遥丸’?刚才那个汉子卖给赵德安的那些一包包的东西,莫非就是‘逍遥丸’?”心里这么一想,目光一转,看向了那个汉子。 那汉子见他望来,咧嘴一笑,道:“小子,你也想尝尝‘逍遥丸’的味道吗?只要你给钱的话,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赵德安听了那汉子的话,眉头一皱,道:“陈老二,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汉子听后,才知自己说漏了嘴,再也没有出声。 赵德安望向韩风,道:“韩风,时间有限,你究竟想怎样,快些给个答案。” 韩风沉思了一下,心想自己一旦离开,便没人会为死者说话,虽然死者自己有些过错,但也罪不至死。 以马府的势力,在自己离开后,绝对会做一些“善后”的工作,甚至将死者往河里一丢或者其他地方一丢,只要死不认账,而那些在此玩乐的人,绝不会多说话,守口如瓶,到时候就成了一件无头公案。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他,才是这件事的关键。他不知道自己管了这件事之后有没有用,能不能给马府的一个教训,但他却知道,自己一旦就这么离开,与其他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于是,他心里下定了决心,淡淡一笑,道:“我已经决定了。” “怎样?” “履行我的职责,做我应该做的事。” 赵德安听了这话,面色瞬时变得阴沉沉的,道:“韩风,听说你功夫不错,赵某今晚倒想见识见识。” 说完,将衣服的下摆往腰间一插,往前一步跨出,动作迅捷如狼,一掌向韩风拍了过去,掌心隐隐透出一股黑光。 韩风隔空一掌推出,发出了一股无形的劲力。 只听“砰”的一声,赵德安向后退了一步,韩风却是稳如磐石,一动不动。韩风一掌将赵德安震退之后,信心大增。 赵德安心里微微一惊,暗道:“难怪小少爷都奈何不了他,原来他的本事确实挺大的。这里的人,虽然也有几个与我差不多身手的,但人家毕竟还是客人,还是不要请他们出手的好。” 正沉吟间,忽听一个声音道:“这里究竟发了什么事,怎么全都站在那儿?” 赵德安听了这个声音,心中一喜,暗道:“我怎么忘了这个老家伙?”急忙转身上去。 只见场地的一处,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 那老头双手各自搂着一个娇滴滴的粉头,一双眼睛隐隐透出碧绿色的精光,胡须花白,头顶光秃秃的。 赵德安走到了老头身前,低声说了几句,那老头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老夫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只是神捕司里的一个小捕快,这件事交给老夫处理,你们都给老夫闪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技惊天王 那老头说完,将手臂中得两个粉头放开,大步向前。好些人虽然不认识他,但见赵德安对他甚是恭敬,便也退到了边上。 那老头走到场中之后,斜睨了一眼韩风,傲慢地道:“小捕快,见了老夫,还不快上来行礼吗?” 韩风一怔,道:“我为什么上去向你行礼?” 那老头“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吗?” 韩风道:“你是什么人?” 那老头将身上一件宽大的长袍脱了下来,露出一身劲装,却见他的袖口上绣着两个交叉的白骨,看上去十分森寒。 这老头虽然老,但身形高大,几乎能与韩风比肩,脱掉宽大的长袍之后,因为穿着一身劲装,身形显得极为的健壮,满身肌肉,如果不看他的头发和脸色的话,光凭这个体型,就绝不会输给五大三粗的汉子。 韩风见了老头衣袖上的那两个交叉的白骨,面色微微一变,道:“你是白骨教的人?” 其实,一些人在看到那两个白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老头来自“白骨教”。每个帮派都有每个帮派的特殊标志,而且也绝没有人敢假冒,一旦假冒的话,便会犯了将会大忌,势必会成会这个帮派全力追杀的对象。 那老头伸手一抹嘴唇上的花白胡子,道:“算你小子有些眼光,老夫正是白骨教的副总堂主,武林人称‘秃头天王’郭登的是也。” 韩风虽然听说过“白骨教”这个名字,但至于教内有着什么样高手,却丝毫不知道,因此,那老头一报出自己的名号之后,他仍是一副迷茫的神色,至于那些听说过“秃头天王”郭登的人,听了郭登的名字,不由齐声惊呼。 “白骨教”内部,除了地位最高教主外,还有两个副教主,而两个副教主之下,便是十五个大长老,然后是七大护法,接下来便是总堂主和副总堂主。 总堂主一人,副总堂主却有六个,在这六个副总堂主之下,共有三十六个堂主,每人分管六个,堂主以下,还设有香主。无论是堂主和香主,都有正副之分,一般都是一比三的比例。 这“秃头天王”郭登成名几达百年,早年的时候,原是黑道上的一个人物,五十年前,被“白骨教”拉拢,当上了一个香主,之后经过三十年多年的努力,终于坐到了副总堂主的位子。 “白骨教”也有长老院,但“白骨教”长老院里的长老为数不多,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少说也有两百多岁,甚至有四五百岁的。 因此,从整体上来说,“白骨教”的堂主、香主,比许多帮派的堂主和香主来,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郭登是“白骨教”的一个副堂主,论身份,起码也能与别帮的高级长老平起平坐。他突然出现在“寻幽坊”,实实许多人意想不到的。 韩风道:“你既然是白骨教的人,就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郭登道:“老夫这一次插手这件事,只代表自己,并不代表我白骨教。老夫这次是来京城游玩的,没想到今晚却被你这小子搅合了兴致。你识相的话,乖乖的向这里的主事人道个歉,然后滚出这里去。不然的话,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就算是神捕司的神捕,老夫也照打不误。” 韩风听他语气这么大,倒是不敢大意起来。他虽然看不出郭登的修为几何,但也觉得此人的修为起码也是先天七品的中级阶段,虽然他前不久才杀了一个后天二品的大高手,但那只是侥幸而已,这种运气岂能一而再再而三? 沉思了一会,韩风道:“姓郭的,你要管这事的话,先把我打败了再说。” 郭登“哈哈”一声大笑,道:“小子,老夫看你是活得别不耐烦了,老夫一旦出手,你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听老夫的一句劝告,滚出这里去,不要找马府的麻烦。” 韩风听了这话,便知道今日之事已经不能善罢甘休,态度十分强硬的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吧,看我怎么接招便是。” 郭登想不到一个小捕快的语气竟然这儿大,以他的本事,虽不敢说能胜得过神捕司的“大神捕”,但就算是面对神捕司的神捕,也能保证稳占上风,他一看韩风就知道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郭登身为“白骨教”的副总堂主,一向都是别人奉承他,巴结他,畏惧他,今日却碰到了一个不要命的,要与他硬抗到底,心里顿时一怒,喝道:“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说完,将手右往前一伸。 只听“噼啪”一声响过之后,他的手臂突然变得又细又长,足有一丈,一只手掌却大若磨盘,一股强大的劲力自掌心吐出,向韩风笼罩过去。 韩风才发觉不好,那股劲力已经降临身上,危急之际,运足全身功力,身形一挣,挣脱了那股劲力,飘出丈外。 郭登的出手虽然只有了六成的功力,但自认就算是先天六品的高手,也难逃自己的这一招绝学,没想到的是,韩风竟然一下子就脱开了。 郭登微微一怔,接着面上露出一丝狞笑,道:“难怪你小子口气这么大,原来当真有些本事。好,老夫倒要看你能躲过几次。”话罢,将绝招施展开来。 但他见身形跳动如飞,一双手臂不断的往前抓出,劲风凌烈,一双手臂变得又细又长,手掌大如磨盘,早已将十丈之内的空地控制住,气流横冲,旁观之人无不退避,站得远远的。 韩风丝毫不敢大意,将“莲叶步”施展到极致,才勉强不能被郭登的手掌抓住,但他这一全力施展,多少都会消耗体力,一旦体力接不上,身形缓慢下来,势必会被郭登抓住不可。 其实,郭登连续抓了上百下之后,自己也感觉消耗了不少真气。眼见韩风仍没有被自己抓住,郭登突然一声大吼,张嘴往前一吐,一股白烟向韩风喷了过去,快得连韩风都没有躲开。 这股白烟威力非同小可,只是碰到了韩风一下,韩风便一声大叫,翻了一个筋斗,趴在了地上。 郭登一手叉在腰间,做出睥睨天下的样子,哈哈一笑,道:“小子,你能躲得过老夫的‘巨灵掌’,却躲不过老夫‘白骨魔烟’,这是你找死。” 话声刚落,韩风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在了地上,全身完好无损,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迷糊之处。 郭登大吃一惊,问道:“你没事?” 韩风:“我要是有事的话,岂能还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老夫的‘白骨魔烟’虽然只练到了第六层,但也足以令你受伤,还能让你昏迷不醒,你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事?” 韩风笑道:“这说明你的功夫还没有练到家。”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暗道:“这家伙的‘白骨魔烟’着实厉害,只是被烟气轻轻碰了一下,我便觉得周身无力,迷迷糊糊。幸亏我当年服食过‘绿木龙’,百毒不侵,才不会被他打得昏死。” 郭登明明看出韩风的修为不如自己,但中了自己的“白骨魔烟“之后,竟是一点是都没有,这让他万分的惊奇。这“白骨魔烟”的功夫是白骨教的教主在他加入白骨教之后传授给他的,修炼到一定的时候,能够口吐白烟,伤敌于数丈之外,修为深厚的话,可以伤敌于十数丈,甚至数十丈外。 郭登修炼了四十多年,虽然只达到了第六层,但足以伤敌于十余丈外。不久前,他还曾用此功打伤了一个差不多与他同等级的高手,韩风连那个人的修为都达不到,何以会没事呢? 郭登越想越觉得奇怪,一时之间,却哪里还敢出手,他身上虽然也有法宝,但也不好拿出来施展了。 众人见他不出手,自然谁也不敢叫他出手。 郭登呆了一会之后,忽然一声大叫,骂道:“臭小子,你身上是不是有着什么宝贝,不然的话,你不可能没有一点伤害。” 韩风听他这么一说,便也顺口说道:“是啊,你要不要再试一试?” 郭登面色变来变去,忽然一跺脚,道:“臭小子,你跟老夫记住,下次让老夫遇到你,老夫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说完之后,竟是将身一转,大步而去。他要走,又有谁敢出来阻拦,只能任他离去。 赵德安见郭登被韩风吓走,心里不由吃惊,暗道:“想不到这小子如此厉害,连赵老头都给他吓得不敢出手,而是不顾身份的掉头离去。” 韩风眼见郭登走了,略微一想,觉得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的好,走上去将那人的尸体夹在胁下,将手一挥,已经拿出了“如意绿龙棍”,话也不说一句,向外就闯。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扇杀敌 赵德安见韩风要走,暗中向两个手下一丢眼色,那两个手下爆喝一声,一起向韩风扑了过去,手中的大刀往韩风身上招呼,刀刀追魂夺命。 韩风虽只是一手拿着棍子,但他对棍子的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见棍影闪动之下,不到两个照面,那两个人的大刀便被打飞,人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半天爬不起。 众人见韩风手上的棍子如此厉害,一时之间,全都不敢上去。韩风冷哼一声,带着那死者的尸体,向外冲去。 赵德安见韩风来势汹汹,心里一狠,道:“将这小子围住,要是把他放走了,谁都没有好日子过。”说完,将手一扬,手里已经多了一件宝器,却是一柄短剑,朝韩风刺了上去。 韩风脚下一滑,瞬时闪过。不料,赵德安果非等闲之辈,不等剑招使老,身躯滴溜溜的一个转身,短剑一翻,一剑向韩风的命门大穴刺去。当此时,几个身手和赵德安差不多的高手一块儿杀到,施展手段,向韩风一起进招。 一对一的话,这几个人都不是韩风的对手,但这几个人联手向韩风出手,韩风胁下又夹着一个人,只能用一只手挥舞棍子,自然是有些不便抵挡。数招过后,韩风虽然没有落下风,但想要冲出“寻幽坊”,却显得有些困难。 由于赵德安等人都是超一流的身手,一起向韩风出手,站在场外的人虽有不少一流好手,但限于空间,谁也无法插上手,只能在边上窜高伏低的大声呐喊,都说要把韩风抓住,把他大卸八块。 韩风与赵德安等人斗了十数招之后,身形忽然一晃,施展“莲叶步”,堪堪避过一个高手的宝剑,身形骤然跃起飞出。 “拦住他!”赵德安眼见韩风要走,自己来不及阻拦,大声叫道。 瞬息之间,两条窜起的身形半空一个转身,迎面向韩风扑来,各出双掌,向韩风轰去。 韩风一声大喝,棍子向前凭空一挥,一股强大之极的力量山洪一般爆发出去,“砰砰”两声过后,将那两个一流好手打得口吐鲜血,面如金纸,飞出的身躯还撞破了墙壁,昏死过去。 不等其他人来得及出手,韩风施展“回风落叶”的身法,半空一个漂亮的旋转,早已落在了人群外的走廊中,向外就跑。 “快追!”赵德安一声大叫,当先追了上去。 韩风的速度何等快捷,瞬息间已经到了大门边,正要破门出去,忽听“轰”的一声,两扇大门突然碎裂,一条身高将近八尺的大汉一拳将门打碎,拳头直取韩风的面门。 这人的拳劲虽然不如王大石,但也比寻常的人大了二三十倍,加上又是位于走廊之中,一拳轰出的时候,拳力已将整个走廊笼罩,韩风无处可避。 韩风想要后退,暂避一下,但身后以赵德安为首的一大帮人已经追了上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风发出一声长啸,运足所有的功力,手中的“如意绿龙棍”往上一举,宛如一枚炮弹般直冲起来,“轰”的一声,将走廊的顶上撞了一个大窟窿,从屋顶上冲了起来。 韩风刚从屋顶冲起,那大汉也毫不犹豫的将身一拔,像是撞破面粉似的将走廊的屋顶撞破,冲出了屋顶。不过,论身法,韩风还是要把那大汉快了一些。 韩风半空中身形一晃,便要离去,霎时间,两条几乎是无声无息的人影一左一右的拦住了韩风的去路。韩风发觉这两个人绝非等闲之辈,一个人便不好对付,更何况是两个人,急忙止住身形,落在了一片安好的屋顶上。 这时候,那大汉和两个来得无声无息的人也都站在了屋顶上,将韩风三面围住。下一刻,一条身形跃上屋顶,身法矫健。 月光下,只见这人一袭青衣,身形挺高,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看相貌,与马骏川略微有些相似。 上了屋顶之后,只听这个男子道:“不知我‘寻幽坊’何处得住了阁下,阁下硬要与我‘寻幽坊’过不去?”话声刚落,便有好几条人影上了屋顶,站在这个男子的身后,却是赵德安等人。 韩风虽然被围在核心,当他一点也不害怕,将“如意绿龙棍”收起之后,将手一晃,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破羽扇,正是“移行神扇”。 他曾答应过大肥猫,不到关键的时候,绝不会动用这把神扇。此时此刻,他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是谁,这男子的修为比马骏川不知高明了多少,自己都没有多大的把握对付他,更何况还有那个大汉,以及两个不知身份的高手呢。 如果他真要与马府的人硬干的话,今晚是非杀人不可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旦杀了马府的人,今后可就与马府结下了冤仇。是以,他才会拿“移行神扇”,一旦不敌,便能轻易离开这里。 场外的人怎么知道“移行扇”的厉害,只以为把韩风四方围住,韩风就算长了翅膀,也不能飞出去,所以并没有立即出手。 韩风望了一眼那个男子,微微一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马府的大公子吧。” 那男子道:“在下马骏伦,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韩风道:“不敢,在下姓韩名风。” 马骏伦听了,眉头微微一皱,接着便笑道:“哦,原来是韩捕快。前些日子,马某从我那不成器的小弟口中得知他与神捕司的人起了一些误会,原来就是韩捕快。不知韩捕快今日来此,是为了何事?” 他的口气虽好,但韩风不是笨人,觉得这样的人才是难缠。这样的人可以说是笑里藏刀,这一刻笑眯眯的对你说好话,说不定下一刻他就能突然间向他砍出一刀,叫你防不胜防。 是以,韩风淡淡一笑,道:“在下今日来此只是偶然,我见你‘寻幽坊’突然死了人,便要带回去交差,你的手下却硬要阻拦,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你身为‘寻幽坊的经营人,你怎么说?” 马骏伦一脸的沉思,像是在思考一件重大的事,忽然,他露出了怪异的笑容,道:“韩捕快,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马某给你二十万两,今日之事,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风听了,哈哈一笑,道:“你想贿赂我吗?” 马骏伦笑道:“这怎么能叫贿赂呢?在下只想与韩捕快交给朋友,请你喝喝酒而已。” 韩风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马骏伦仍是笑道:“韩捕快可是觉得二十万不够,那么,马某再加十万,一共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银子,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对于许多人来说,能拿到三十万两银子,那简直就是发了一笔大财,从此不愁吃喝。 韩风不为所动,道:“别说三十万两,就算你给我一百万两,我也不会将手中的人放下。” 马骏伦闯荡了十数年,所见之人,要么是爱财,要么是爱名,要么是爱色,反正都有弱点,还没有一个搞不定的,如今韩风如此不合作,他心里已经起了杀机,面上却是带着笑容,道:“韩捕快,你既然不喜欢钱,那我送你美女怎么样?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韩风哈哈大笑,道:“你用钱财收买不了我,现在改用美人计了吗?实话告诉你,我最怕美人了,你送给我美人,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话声刚落,忽听“砰”的一声,然后便见一条人影向后飞出,落下来时,轰隆一声,砸破了屋顶一处。 韩风脚下一晃,向后退了一步,面色有些苍白,道:“真是卑鄙,居然用这种偷袭的手段。” 原来,就在韩风的话声未落之际,马骏伦已经向韩风左首的那个高手递了一个眼神,那个高手知道大公子的意思,突然无声无息的掩杀到韩风身边,运足所有的功力,一指点向了韩风的太阳穴。 危急之际,韩风转手一扇扇出,与那个高手硬拼了一招。一拼之下,那个高手立时中招,飞出砸坏屋顶,而韩风也被对方深厚的内功震得血气有些沸腾。 那个高手有多大的道行,马骏伦再清楚不过,眼见那个高手就这么被韩风一扇打飞,马俊伦的面色变得阴沉沉的,没有出声。 这时,一条人影奔了过去,飞身跃下,察看那个高手的伤势。 忽然间,那人发出一声惊叫,窜上屋顶,一脸的恐惧,颤声道:“吴……吴老已经断气了。” 韩风听了这话,微微一怔。他那一扇乃是仓促发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运起多少功力,没想到只是随手一扇,就把那个高手给打死了。 马骏伦听了那人的话,目中射出一股阴森森的杀气,厉声道:“韩风,你知不知道你杀的人是谁?” 韩风道:“是谁?” 马骏伦道:“他老人家是随同我爷爷和我父亲一起打下马家这片江山的得力助手之一,名叫吴保田,我见了他,都要叫他一声吴叔叔。你现在将他杀了,你就算有一百条命也赔偿不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逍遥丸 韩风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吴保田的死,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道:“他要杀我,难道我就等着让他杀我?若不是他突然出手偷袭我,也不会落此下场。” 马骏伦双目的杀气越来越重,道:“韩风,你杀了吴叔叔,今晚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要……” 没等他的话说完,韩风突然将“移形神扇”在身前一扇,然后,韩风的人便凭空消失了。 马骏伦等人微微一怔,接着便是大吃一惊,纵身跃起,四下查看,却哪里能够看得见韩风的身影。 …… 此时,韩风的人已经远在数里开外。 他听了马骏伦的话之后,便深知自己所杀的人分量极重,如果还继续留在场上的话,说不定又会杀人,与马府结下更深的仇,便急忙将“移行神扇”挥动,心里默念:“肥猫哥,你是宇内第一大帅猫。”瞬时离开现场,来到了这里。 韩风回头一看,不见人追来,便将胁下的那个死人紧了一紧,施展轻功,忽高忽低的向神捕司的衙门飞奔而去。 当韩风赶到神捕司衙门附近的那间寺庙外时,隐隐听得里面传来梵唱声,但他没有心思多看一眼,不一小会儿赶到神捕司衙门的大门前。神捕司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着的,门前也是灯火通明。 韩风一到近前,便对看门的人道:“大哥,请通传一声,我要见管子星管干事。” 那人见了韩风的穿着,便知道他也是神捕司的人,急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不但管子星来了,就连地虎也来了。韩风多日不见地虎,甚是高兴。 三人进了衙门,来到一间屋子,韩风将那具尸体放在了地上,将事情说了一遍。管子星听后,出去叫了两个人进来,将死者抬了出去。 管子星道:“韩老弟,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前几天才刚打了马府的小少爷,今日又与马府的大公子对上了。” 地虎却是有些谨慎地问道:“小兄弟,你说你刚才杀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什么模样?” 韩风道:“听说这个人叫吴保田。” 管子星听了,面色一变,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地虎急忙向他递了一个眼色,道:“哦,原来是这个人。小兄弟,你今晚做得很对,马家横行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苦头吃了。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你现在赶快回去歇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风虽然不知道地虎为什么这么说,但地虎的话,他愿意听从,便向两人告辞。 韩风回到自己所住的宅院之后,已经是凌晨,才刚躺在床上,便听得街上有些吵闹,正要起身时,却听得外面有个声音道:“马骏伦,你想干什么?” “你是谁?”马骏伦的声音道。 韩风听后,不由吃了一惊,暗道:“马家的人来得好快,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那个吴保田看来绝非等闲之辈,不然的话,也不会让马家的人如此急着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只听得先前那个声音道:“你别管老夫是谁,回去告诉你的爷爷,就说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总神捕,叫他最好不要胡来,否则,后果自负。” 马俊伦惊诧的声音道:“你是神捕司的副总神捕费希岳?” 那人道:“算你还有些见识。” 韩风听得八大副总神捕之一的费希岳亲自来了,心里又惊又喜,正要开门出去迎接,只听得马骏伦的声音道:“想不到为了一个小小的捕快,费副总神捕竟然亲临此地,真是稀罕。费副总神捕既然亲至,我马骏伦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来,告辞。” 当韩风开门出去的时候,街上却已经恢复了宁静,不但马家的人走了,就连费希岳也不见了踪影。 韩风跃上屋顶,四周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这才飞身落下。这时,虚夜月和陆青瑶早已被惊动,一块儿来到了近前。 陆青瑶道:“好啊,韩风,是不是你又惹事了?” 韩风搔搔头,道:“我惹什么事,只是职责所在而已。” 陆青瑶待要说些什么,韩风挥挥手,道:“好了,你们都回去睡吧,现在安静了,我好困。”打了一个呵欠,转身进屋。 陆青瑶见他不说,拿他也没办法。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仍如往常一样,一切平静。到了中午的时候,韩风又去巡街。韩风向管子星打听昨晚的事,管子星就说正在交涉,暂时还没有结果。至于韩风打死人这件事,因为韩风是官差,被人偷袭在先,完全没有责任。 过了两天,巡街的时候,管子星告诉韩风,说那件事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官府对“寻幽坊”进行了处罚,关闭三个月,进行大力整顿,并让“寻幽坊”赔偿死者家属一万两。 其实,马府的人之所以不让韩风将尸体带走,倒不是因为害怕赔偿,而是怕“寻幽坊”被整顿。“寻幽坊”第一次出事时,也是死了一个人,被勒令关闭一个月,损失极大。 在马府的人看来,死者的家属虽非什么有权有势之辈,尸体在手的话,便可以同死者的家属私下里解决,就凭马家的实力,死者家属最后也不得不低头,只求多要赔偿而已。偏偏韩风不识趣,硬要把死者带走,也难怪马家的人会那么不顾一切的也要将韩风阻拦。 …… “管大哥,‘逍遥丸’是什么?”韩风想起死者是吃“逍遥万”而突然暴毙的,便问道。 管子星道:“那是一种刺激人情绪的药丸,一般的人吃了之后,便会飘飘若仙,出现幻觉,所以叫‘逍遥丸’。” “寻幽坊”的事,王大石也从韩风口中的得知了,这会儿问道:“这种东西朝廷不下令禁止吗?” 管子星摇摇头,道:“无法禁止,因为当今皇上都服食过这种药丸。” 韩风和王大石面色一变,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子星道:“十七年前,皇上的一个宠妃染上一种怪病,不幸病殁。皇上深爱这个宠妃,因此而十分伤心,整日寡欢。有一天,上官不破也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些高品的‘逍遥丸’,让皇上服用。皇上服用之后,竟说自己看到了死去的宠妃。从那以后,皇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服食大量的‘逍遥丸’,从而在幻觉中与死去的宠妃相见。 那‘逍遥丸’不是什么好东西,服得多了,对身子没有什么好处。不少正直的大臣看不下去,劝谏皇上,甚至总神捕都不止一次对皇上加以劝谏,但皇上思念宠妃过甚,无论谁的话,都不愿意听。 这么一来,那‘逍遥丸’便没有被禁止,只是这‘逍遥丸’价格不菲,而且一般的人也不敢去这玩意,一旦上瘾,就算金山银山,只怕也得被败光。” 王大石问道:“这种害人的东西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 管子星想了想,道:“其实,这‘逍遥丸’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并不是用来害人的。四百多年前,武林中有一个叫名叫‘西门逍遥’的怪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一本秘籍,依照书上的记载,制作出了第一颗‘逍遥丸’,并以自己的名字为之取名。 这西门逍遥住在‘骆驼山’,他制作‘逍遥丸’,原是为了修炼一种魔功。那种魔功属于“练幻”的一种,叫做‘遮天大法’,乃当世最顶尖的‘终极幻术’之一,传说‘遮天大法’一旦练成,一旦施展开来,幻术的力量将会波及数十里之内,无论人畜,都会变得痴痴呆呆,如坠梦幻之中,不知天地。”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不由咋舌。这样的“终极幻术”施展出来,绝对可以对抗军队了。 转眼之间,又过了两天,天气越来越冷。这一日,难得有一个好天气,韩风与管子星、王大石在十字路口会面之后,开始当日的巡街。 三人才刚走了一条街,便听得前方有人在争吵。三人过去一看,却是两个妇人在那互相撕扯,一个骂对方偷了她的汉子,一个骂对方胡乱说话。这种纠纷,韩风和王大石年纪轻,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便由管子星处理。 管子星正在劝说两个“泼妇”的当儿,忽见一个汉子跑了上来,对韩风和王大石道:“两位官爷,那边有两群人在打架,你们快过去管管。” 韩风和王大石听了,急忙跟着这人前去,到了场上一看,确实有两帮人在大街上斗殴。 韩风正要与王大石上前出手分开两帮斗殴的人,忽听不远处有人喊道:“抓小偷,抓小偷。”随着话声,便有一个人在前面跑,一个人在后面追。 韩风脚下一顿,道:“大石头,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王大石笑道:“风哥,你放心吧,我一个人能应付,你去追小偷吧。” 韩风苦笑道:“不来事便罢了,一来事,便什么都让我们碰上了。”说完,甩开大步,向那小偷追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险被诬告 那小偷对于路道十分熟悉,一转眼间,便进了一个胡同。 韩风跟着进了胡同之后,施展轻功,眼看就要追上,忽听得左首的一条胡同里传来了“救命”的喊叫声。 韩风想了一想,运功出指往前一点,一股指风射出,只听“哎哟”一声,前面的那个小偷一脚颠倒,爬不起来。 韩风见小偷已经被自己点倒,一时半刻也不会走掉,便朝传来喊叫声的胡同里飞快的奔去,不多时,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便见到了前方的一幕。 只见一条死胡同里面,一条大汉正把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抵在墙上,一双魔爪,按在女子的胸口,不停的揉搓着。 那女子口中发出哀叫声,那大汉却十分兴奋,道:“这里是个死胡同,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到这里来的。小乖乖,别在挣扎了,只要你好好的……” 看到这种情况,韩风顿时响起小时候曾经说过的话,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大喝一声:“住手!” 那大汉回头一看,见了韩风的穿着,面色一变,将女子一把推开,将身一起,越过将近两丈高的墙壁。 韩风正要去追,却听那女子一声尖叫,向边上倒了下去。 韩风见那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生怕她摔倒,一晃身,上前伸手去扶,但在即将扶住女子的时候,觉得这么做未免有些失礼,正要把手收回来,换另一种方式扶住女子。 孰料,那女子一声娇哼,竟是向前一扑,颠倒在韩风的怀中。 韩风软玉在怀,但觉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丹田突然涌出一股气来。这股气那日在“寻幽坊”的时候也曾出现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当儿,忽听“刺啦”一声,那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衫,一对玉球跳了出来,然后伸手便一把推开韩风,双手掩胸,尖叫道:“非礼啊,非礼啊。” 韩风一怔,忽听得衣袂飘动声传来,心念一动,顿时想到了什么,暗道一声“不好”,刚要起身飞出这里,却见十多条人影进入了胡同里,内中一个壮汉怒道:“好啊,你这个淫贼竟敢轻薄我的老婆,我与你拼了。”向韩风扑了上去。 韩风一掌封出,喝道:“你们真是奸诈,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陷害我,你们是不是马家的人?” 那壮汉被韩风一掌封住之后,向后退了几步,骂道:“淫贼,你说的什么狗屁。你轻薄我老婆,竟敢还敢恶人先告状?好啊,原来你还是六扇门的捕快,这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走,跟我们去衙门。”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跑到前面,投入那壮汉的怀抱,那壮汉脱下衣衫为她遮掩胸前,而其他的人,有的飞身上了墙头,以防韩风“逃脱“。 “各位都看见了,这个淫贼在此非礼我的老婆,待会到了衙门,你们都给我作证啊。”那壮汉道。 那些人都道;“我等愿作证。” 韩风目光一扫,只见这些人各种各样的打扮都有,虽然看不出这些人是不是马家的人,但即便不是马家的人,而马家能让这些人一起设个圈套来陷害自己,可见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韩风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来,一旦乱来,将这些人打伤,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这时,已有几个人上来大叫着,要把韩风拿去衙门见官,正吵闹见,忽听一个声音笑道:“真是世风日下啊,这样的把戏竟然还有人玩。” 韩风听了,抬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一间高大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大大咧咧的坐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不过四十岁,长得十分英俊,留着两撇小胡须,一双眼睛像是会放电的似的,眨动的时候,竟像是能说话一般,一身潇洒的打扮,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浑身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你是什么人?”有人喝问道。 那男子坐在屋顶上,朝下看了一眼,然后仰首喝了一口酒,举手投足,无不充满了灵动之气,笑道:“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用多管。你们合起伙来欺骗这个年轻人,不觉得有些太欺负人了吗?” “胡说,明明是他轻薄我的老婆在先,怎么说我们合伙欺负他?你少管闲事!”壮汉大声道。 那男子笑道:“是这样吗?我看到的怎么和你们不一样?” “你怎么看到的?” “我刚才就在这屋顶上喝酒,所以看见了。” “放你娘的狗屁,这四周我们已经观察过了,绝无一个可疑的人,你怎么会在屋顶上喝酒?” 韩风也觉得这件事有些离奇,这男子出现得也太过“诡异”了,连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屋顶上喝酒的。 只听那男子笑道:“那是你们被猪油蒙了良心,没看到我。我先前在这里喝酒的时候,看到一对男女在此勾勾搭搭的商议怎么迫害人。不久之后,那男的便将女的抱在怀里,又啃又咬,像是没吃东西似的……” 韩风听到这,不由笑了起来。 那十几个人却又惊又怒,那壮汉一巴掌打出,给了那女子一记耳光,骂道:“贱人,你干的好事。” 那女子被打得粉白的脸上显出五个手指印,眼泪都流出来了,抽抽搭搭道:“我没有,我没有……” 只听男子继续说道:“很快,那女的便高声大叫起来,我当时还以为她那里被咬了一口,正在猜想的功夫,却有一个人奔进了这条胡同里来,大叫住手。那又啃又咬的人回头一看,急忙跳墙而去,奔进胡同里的人想追,大概是那女子受惊过度,突然向旁摔倒,那人好心上去扶她,她却倒贴了上去。之后,乖乖,那女子竟是狠心撕破了自己的衣衫,这样的事儿,我也是头一次见过哩。” 韩风听这男子将刚才所发生的事叙述得如此生动、有趣,心里隐藏的对那些人的火气顿时消去了大半,不知不觉,对这男子有了一种好感。 那些陷害韩风的人听了之后,全都气得面色发白,只听那壮汉怒道:“胡说八道,分明就是这个小子轻薄我的老婆,你休得在此混淆是非。” 那男子笑嘻嘻的道:“是吗?”目光一转,突然看向了一人。那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生得倒还干净,人也长得比较斯文。 “我要像是认错人的话,你名叫罗秀吧?”那男子道。 那人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男子道:“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三年前曾经因为打伤过人,进了一趟衙门。后来,有人花钱把你保了出来,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罗秀听了,不由得惊奇不已,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但这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惊声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 那男子又喝了一口酒,道:“我是谁,你们不用多管。如果你们想进衙门打官司的话,我可以跟你们一快去,看是官老爷相信你们的话还是相信我的话。” 他说得虽然很轻松,但听得人却感到心里一沉,这时候谁也不敢再小看他,都觉得他绝非一般的人。如果他真看见了刚才的事,那么,他一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不然的话,何以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呢。 忽听那壮汉冷笑一声,道:“我们这么多人作证,你却只有一人,你以为官爷会相信你的话?” 那男子大笑一声,道:“有的人一句话,足以抵得上千百人的千百句话,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壮汉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 那男子道:“是不是大言不惭,去了衙门就知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待会到了衙门之后,要是官爷认为你们是诬告这位捕快,啧啧,那可了不得。诬告官差,罪可大了,最少也得在监狱里面待上三四十年。” 那壮汉喝道:“你少唬我。” 那男子笑道:“你可别不信,我熟知律法,这种事以前也有过,诬告的人最后被……”将手作势一劈,做砍头状,道:“……喀嚓,与阎王爷打马吊去了。” 熟知律法的人并不多,那些人个个都不知道这种律法,被吓得全都呆住了。 过了一会之后,那壮汉子一咬牙,道:“好小子,你报个姓名,也好让我们知道你的大名。” 那男子道:“回去告诉马徳昭,就说姓黄的奉劝他不要再使出这种低劣的手段,不然的话,对他绝没有什么好处。” 天下之大,姓黄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些人听了之后,知道无法再问下去,只得灰溜溜的走了。 待这些人走了之后,韩风扭头往上一看,道:“这位大哥,你刚才说的话,当真是真的吗?” 那男子笑道:“当然是真的。十二年前,有一个人曾经诬告了一个官家的人,被砍了脑袋。” 韩风听他说得煞有其事,不由信了八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街头刺杀 只听男子接着说道:“不过,这个被诬告的人的身份可比你厉害得多了,他是皇族的人。” 韩风听了,这才明白。大明帝国等级森严,皇族的人最有地位,就算犯了法,官府也不敢治罪,只能交给专门的机构,也就是“宗人府”来处理,但一般来说,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顶多给受害人一些银子而已。 反过来,谁要是冒犯了皇族的人,哪怕只是一句辱骂,那可不得了,有多严重就判多严重。 这时,那男子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轻飘飘的落在韩风身边,竟是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溅起,韩风不由吃了一惊。 那男子六尺五六的身高,体型矫健,突然将手一伸,竟是有些亲热的拍了拍韩风的肩膀,笑道:“小兄弟,你不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要是让那些让人把你诬告了,可真有些麻烦。” 韩风见他先前不但为自己说好话,现在还像一个“大哥哥”似的拍自己的肩膀,又听得他刚才说自己姓“黄”,心里一动,有些激动地道:“你是……是黄武大哥?” 那男子一笑,道:“你猜对了,我正是黄武。” 韩风大喜,当今四个最有名的“大神捕”,他接连见到了三个,这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想都不敢想的。身为神捕司的“大神捕”,要么是久居不出,要么是行踪不定,到全国各地处理案子,一般的人,还当真见不着。别看他们大名鼎鼎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见到的,而且,他们身为官府中人,有许多事要去办,自然就不会像武林中那些有名的人被其他人所熟识了。 韩风急忙朝黄武拜了下去,黄武身手一拉,将韩风拉住,笑道:“小兄弟,我的性格,二哥和三哥只怕已经给你说了一些,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客客气气的,我只喜欢交朋友,你别整这些。” “黄大哥……” “不要这么叫,我排行老四,你叫我一声‘黄四哥’就行了。” 韩风改口道:“黄四哥,你怎么会在正好这里出现呢?” 黄武笑道:“我昨天才刚到的京城,听说你的事之后,对你很有兴趣,加上知道你得罪了马家的事,便来看你,但我一直没有现身。马家的人果然不死心,竟用这种诡计来陷害你,你今后单独一人的时候,可得要谨慎一些。” 韩风听了,不由得十分惊奇。黄武说他一直没有现身,也就是一直跟在自己的左右,而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大神捕”果然就是“大神捕”,跟踪人的功夫高明到了极点。 韩风道:“黄四哥,你的话我会记住的,经过今天的教训之后,我今后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黄武便告辞了,临走之前,要韩风最好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韩风明白黄武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又没有事,又何必告诉别人呢? 当韩风从这条胡同里出来的时候,先前那个被他点倒在地的“小偷”已经不见,想来也是同那些人是一伙的。 走了几步之后,韩风突然想起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其中一定大有蹊跷,那些闹事的人,可能都是马府的人授意的,顿时不由起了一股冷汗,暗道:“马府的势力果然强大,竟然能动用这么多的人为他们办事,幸亏我现在是神捕司的人,不然的话,他们和我玩阴的,我哪里应付得过来。”走出胡同,来到大街上,走了一条街,迎面便一块儿来了管子星和王大石。 王大石问韩风抓到了小偷没有,韩风笑笑说已经抓到了,因为“小偷”偷的银子不是很多,教训了一下,将银子还给事主之后,便将“小偷”放了。 王大石信以为真,管子星却甚是老练,察言观色,听出韩风所说的话有些“言不由衷”,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便明白了一切。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韩风和王大石是上面极力要保的人,只要韩风没事,他就可以安心了。 今日发生的这件事,韩风回去之后,当然也没有告诉虚夜月和陆青瑶。这些日子以来,两女都待在宅院里勤加修炼,内外功夫都有进步。 时间匆匆过去,过了几日之后,陆青瑶久居思动,要韩风陪她和虚夜月到外面玩玩,韩风见虚夜月也有这个意思,便答应了她们,并在某一日寻街的时候对管子星说了这事。 管子星听了,笑道:“这事好办,反正你和王老弟都巡了这么多日子的街,也该休息一下了,就明天吧。” 到了第二天,韩风与两女起了个大早,换了一身便装,出了宅院,到别处游玩。好在今日的天气也算不错,三人逛了许多地方,甚是高兴。中午的时候,他们在路边的一家饭馆吃过了饭,然后继续游玩。 到了下午的时候,三人正要找一家酒楼歇歇脚,忽听得大街上人一阵喧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多时,只见得许多行人都站到了街道的两边,谁也不敢往大街上站。 霎时间,忽听得马蹄声响,六匹快马风一般的来到街上,并肩疾驰。过后,却是一支数十个黄衣汉子组成的队伍,再后,却是一定垂着华丽帘子的大轿子,由八个人抬着,大轿子之后,却又是数十个黄衣汉子。这些黄衣汉子个个身背短枪,年纪均在三十左右,全都面色冰冷,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么大的出行场面,令韩风三人心里感到无比的惊奇,正在猜想那轿子里坐的是什么大人物的,忽见一物飞来,向大轿子落去。 只听得那六骑中的一人一声冷哼,将手一翻,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劲,“轰”的一声过后,那物便在半途爆炸。 谁料,那物是一个大夜壶,一炸碎之后,里面的尿液便四溅开来,臭气熏天,路人惊呼一声,四下乱跑。场面顿时大乱。 场上一乱的当儿,四周的楼房里,突然飞出二十多道人影,连人带剑的向大轿子扑去,而惊慌的人群里,也突然飞起七八道人影,各施手段,向大轿子扑去。 这样的场面已经是够吓人的了,但那些随着大轿子一起前行的人,个个像是见惯了大场面似的,居然全都没有露出慌张之色。 忽见最前六骑中的一个五十来岁的锦衣汉子破空飞起,半空中一个转身,竟是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秃鹫”,一对厚实的翅膀一扇,劲风大作,强劲的气流横扫出去,顿时便将四个从屋顶上扑来的人震得一声惨叫,飞摔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那锦衣汉子才杀了四个刺客,六骑中又有一个黄衣汉子破空飞起,半空中左手五指一张,一道光华闪过,手里已经多了一件兵器,却是一具土黄色的琵琶。黄衣汉子右手五指在土黄色的琵琶的弦上轻轻一拨,怪异的声音响过之后,便有五道诡异的音波射出,分射五个刺客。 那五个刺客的身手原也不赖,但遇到这五道音波,竟是谁也躲闪不及,齐齐中招,但其中三人甚是强悍,虽然命中要害,却还有一口气在,一声大喝,身躯猛烈一震,继续向大轿子扑去。 这个当儿,六骑中的第三个人飞了起来,一只又白又长的手从长袖里面伸了出来,望空拍了出去。这一掌看似轻柔,却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只听得“轰”的一声,那三个继续向大轿子扑去的刺客竟然抵挡不住这一掌的威力,全身被炸得四分五裂,鲜血飞溅。 而这时,那些黄衣汉子中有十多个飞出,向扑向大轿子的刺客出招。这些黄衣汉子身手高得可怕,拿出身后的短枪之后,瞬息之间,短枪变成了长枪,横空一扫,便荡起一股强大的劲风,三两招之内,就将那些扑近的刺客给杀了。 此时,行人有的逃窜,有的蹲在地上吓得不敢动弹,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也闪身进了路边的一家店铺。那店铺的老板和伙计躲在柜台底下,吓得面色苍白,口里一直在颤声念着“阿弥陀佛”。 忽然之间,一声怪异的声音传来,却见一个布衣老头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将手中的一柄胡琴拉动,一股股奇异的力量向大轿子撞去。 韩风抬头一看,立时认出这个布衣老头就是前些日子所见的那对祖孙中的爷爷,不由一微微惊。 那手拿土黄色琵琶的的黄衣汉子见了布衣老头,“哈哈”大笑一声,道:“宗立人,老夫等你多时了,接招吧!”说着,将手中的琵琶不断的拨动,一股股的音波冲出,与布衣老头的胡琴声斗在了一块。 就在这时,忽听得“轰”的一声,石板碎裂,街面炸开了一道口子,一个身材矮小的红衣人急电般飞出,全身一卷,像一团红球似的朝大轿子扑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尾随而至 这红衣人出现得好不诡异,而且距离大轿子又近,眼看他就要冲进大轿子之内,忽见轿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向“红球”轻轻地挥了一下,“红球”竟像是到了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似的,全身紧缩,向后飞出。 等到“红球”飞到一定的时候,竟是已经紧缩小得只有拳头那么大小,而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然后“轰”的一声,“红球”炸得无影无踪,那人自然也就此烟消云散一般的死了。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三人看到这里,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觉大轿子中的这个人的身手,实是高得令人胆寒。 忽听又是“轰”的一声,地底下破街飞出一人。 这人是一个大姑娘,人一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柄三色彩剑,一声娇叱,连人带剑的向大轿子扑去。 那大姑娘手中拿的明明是一把上品神器,周身发出骇人的力量,但轿中人却毫不畏惧,发出一声怪异的轻笑,伸出大轿子外的那只手微微一转,竟敢用手指去夹三色彩剑,这只手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似的,竟一下就夹住了剑身。 霎时间,一股白色的光芒从轿中人的手指里射出,竟然透过三色彩剑,打在了大姑娘的身上。 大姑娘娇躯一震,只是发出了一声惊呼,却没有受伤。 那轿中人“咦”了一声,道:“原来你身上穿了一件宝甲,可惜这件宝甲已经被老夫震碎你,你……”话未说完,一道人影忽然凭空出现在一处屋顶上。 这人才刚出现,便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伸手往前一探,电光石火间,那大姑娘像是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一般,连人带剑的向这人飞了过去。 轿中人没能继续夹住三色彩剑,发出了“咦”的一声,道:“瞬间移动,有趣。”将手向外一拍。 这看似随意的一怕,却暗藏了一种绝世功法。将大姑娘吸走的那个人预感到一种不妙,面色大变,身形一晃,顿时化成一只巨大的白鹤,双翼张开,将半个大街遮住,天色为之一暗。 片刻之间,那只巨大的白鹤全身剧烈的抖动了数百下,瞬息化作人影,伸手一拉那个大姑娘,两人一起破空直飞出去,快如流星。 “不用追了,那人已经中了本相的‘九阴魔功’,谅他活不过今晚。”轿中人将手收回轿子内,低沉的说道。 那些想追去的人听了这话,急忙停住了身形。 而就在那人带走大姑娘的一刻,那布衣老头和黄衣汉子已经分出了高下,只听“轰”的一声之后,那布衣老头口中吐了一口鲜血,然后一掌拍出,落在了自己的头上,瞬息毙命。 那黄衣汉子虽然将布衣老头击伤,但自己也受了内伤,抹去嘴角的血迹,道:“宗立人,你果然厉害。” 这时,那些刺杀轿中人的刺客,全都被杀死在场上,一个人走到了轿子外,躬身道:“相爷……” 轿中人伸出手轻轻一摆,道:“今日是五朝元老陈阁老的一百七十岁大寿,本相说什么都会去给他拜寿的,五郎,你留下来,其他人继续前行。” 那人躬身道:“是。” 接着,一群人又继续前行,而路边那些没有及时跑掉的人,都蹲在地上,谁也不敢动一下,偌大的一条街,竟是变得静悄悄的。 …… 话说那人将大姑娘带走闹市之后,全力施展身法,转眼已经去了五十多里,不久之后,来到了一处颇为荒凉的地方。 蓦地,那人脚下一歪,口中吐了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手一松,那大姑娘便从他的手中滑落。 那大姑娘急忙一把扶住那人,眼中泪光隐隐,叫道:“师父。” 那人是一个相貌清雅,身穿棉袍的老人,听了大姑娘叫他,面上凄然一笑,道:“想不到我白鹤子今日会遇到这么强大的敌手,好徒儿,为师就快死了,你今后要懂得照顾自己。” 那大姑娘听了这话,眼泪止不住的滚了下来,道:“师父,都是徒儿不好,连累了你老人家。” 那棉袍老人缓缓坐下,道:“这不关你的事。”说完之后,张口又吐了一口鲜血,面色变得十分苍白。 那大姑娘吓得脸色大变,正要伸手给棉袍老人输出一股真气,让他好受一些,忽地,棉袍老人也不知从哪里的一股力气,陡然站了起来,将身一转,望向远处,冷声道:“什么人?” 那大姑娘吃了一惊,急忙将三色彩剑在胸前一护,一股惊人的剑气将两人尽皆包裹。 忽听远处响起一个声音道:“两位切勿误会,在下没有恶意。“随着话声,一道人影自远处一闪而至,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岂不正是韩风? “站住!“那大姑娘喝道。 韩风在数丈外将脚步收住,伸手一指自己,道:“姑娘,咱们是见过面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大姑娘却是一脸冷冰冰地道:“正因为知道是你六扇门的鹰爪孙,我才会让你站住。” 棉袍老人轻喝一声,道:“颖儿,不可如此无礼。” 大姑娘道:“朝廷上下没有一个好人。师父,我爹爹当年就是因为太过耿直,才会被奸臣所迫害。” 棉袍老人喘了一口气,道:“颖儿,话不能说这么说,当今朝廷虽是奸臣当道,但以神捕司欧阳神公为首的一批正义之士,还是心存正气的。颖儿,为师实话跟你说吧,当年要不是欧阳神公,你与你爷爷也逃不出京城去。” 大姑娘听了这话,面色一怔,旋即问道:“师父,这是真的吗?” 棉袍老人苦笑一声,道:“颖儿,当时你还小,还不清楚当年的事。昔年,上官不破打压你的爹爹,原打算将你全家满门抄斩的,但后来得多亏欧阳神公极力上书,才没有让上官不破得逞。不久之后,上官不破曾经派人去暗杀你们,你们不是被一批蒙面人救走了吗?” 大姑娘点点头,道:“我听爷爷说过这件事。” 棉袍老人道:“这就是了,那些蒙面人其实是欧阳神公请来的武林高手。” 大姑娘道:“可是师父一直没有跟我说明这件事啊,爷爷也没有跟我说明。” 棉袍老人又是一声苦笑,道:“欧阳神公是神捕司的总神捕,如果让外人知道他做过这等事,岂非给上官不破口实?”说完之后,望了一眼韩风,道:“小兄弟,你是欧阳神公的弟子吗?” 韩风一怔,道:“前辈怎么会这么问呢?” 棉袍老人面色一变,厉声道:“你不是欧阳神公的弟子?” 韩风听他的语气前后差别这么大,刚想张嘴说话,棉袍老人忽然向前一步跨出,遥遥一掌击出。 这棉袍老人不但是一个“练形”的高手,还是一个“练气”的高手,一掌拍出之后,只听得“砰”的一声,韩风竟是闪避不及,只能运足功力,硬挡了一下。 幸亏在棉袍老人的功力已不及平时的三分之一,而韩风最近功力大增,并没有受伤,饶是如此,韩风还是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 棉袍老人强行拍出一掌之后,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眼见韩风没有受伤,却是不顾自己的内伤,惊叫道:“不可能,六扇门中除了欧阳神公的弟子外,在你这个年纪便有此功力的人,我还没有听说过。” 韩风诧异地问道:“前辈,你怎么突然向我出手,我对你们绝没有恶意。” 棉袍老人道:“你既然不是欧阳神公的弟子,我刚才所说的话,你岂非已经听去?我不杀你,你要是告诉了别人……” 韩风听到这,哈哈一笑,道:“前辈,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虽然不是总神捕的弟子,但我却是神捕司的一员,而且,我还与总神捕的弟子关系极好,我怎么可能出卖总神捕?” 那大姑娘皱着柳眉,道:“师父,这家伙前些日子与另一个捕快曾经帮过我和爷爷,与京城的马家的人为难。马家的后面是司空世家,而司空世家的后面就是上官世家,我看他不会出卖欧阳神公的。” 棉袍老人听了,这才放心。不过,他此时内伤极重,知道自己断无活过今晚的希望,略一沉思,便道:“小兄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以免让外人看见,把你连累进去,那就不好了。” 韩风四下一看,确定这里是荒郊野外,自己若不是跟踪而来,也不会到这,至于其他人,若不是有心人的话,又有谁会到这里来? “在下先前在街上看到这位姑娘与其他人刺杀轿子里的人,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两位若有什么需要之处,只要是在下的能力范围之内,在下一定出手相助。”韩风道。 那大姑娘先前虽然为他说好话,但也不是全相信他,听了这话之后,冷冷地道:“你走吧,我们的事你不用多管。” 韩风却是站着不动,一脸认真地道:“姑娘,令师的面色看上去很难看,想来受伤很重,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临终交托 韩风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大姑娘便面泛怒容,娇声喝道:“我叫你走,你没有听到吗?” 韩风想不到她的性子会如此刚烈,自己一片好心,没想到被她这么对待,便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忽听那棉袍老人道:“小兄弟,你真心要帮忙吗?” 韩风道:“只要在晚辈的能力范围内,一定帮忙。” 棉袍老人抬头看了看大姑娘,然后对韩风道:“老朽伤势过重,只怕活不过一个时辰,临死之前,想拜托少侠一件事。” 听了这话,那大姑娘默默地流下眼泪来,显得甚是伤心,韩风却是说道:“前辈请说。” 棉袍老人道:“老朽与你们神捕司的总神捕欧阳神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对他慕名已久,老朽死后,请少侠将老朽的这个徒儿带去你们神捕司的衙门,就说老朽的这个徒儿是前兵部侍郎袁人杰的遗孤,请贵司的总神捕照顾,安全送出京师,我白鹤子必将感激不尽。” 韩风道:“这……” 那大姑娘忽道:“师父,我不去找什么欧阳神公,我要去找上官不破报仇。” 棉袍老人听了这话,声音一沉,道:“胡闹,你自问比师父还要厉害吗?” 那大姑娘急忙跪下,道:“徒儿不敢。” 棉袍老人伸手摸了摸大姑娘的头,轻叹一声,道:“傻孩子,我早就对你和你爷爷说过,叫你们不要胡来,你们却是不听。上官不破若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话,又岂能把持朝政多年?” 那大姑娘想到这一次的刺杀行动不但没有成功刺杀上官不破,反而无辜枉死了父亲当年一班忠心耿耿的属下,就连爷爷,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不禁心生悔意,悲从中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棉袍老人听得大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不禁又是伸手摸了摸大姑娘的头,叹道:“傻丫头,今日之事,你须得谨记,今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蓦地,大姑娘将头一抬,眼里尽管是泪水涟涟,但也却射出一道冷厉的光芒,道:“师父,你老的仇,徒儿一定会报的。徒儿在此立誓,总有一日要将上官老贼劈成两半!” 棉袍老人听了这话,面色变得甚是苍白,道:“颖儿,为师的话,难道你没有听明白吗?你难道你真想要师父死得不安心吗?” 大姑娘摸去眼泪,道:“师父,上官老贼不但害死了我的爹爹,还间接害死了我的娘亲,现在这个老贼又打伤了你,这个仇,徒儿一定要报。” 棉袍老人苦笑一声,道:“傻丫头,上官不破有多厉害,我想你今天也见识到了,连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你?听师父的话,以后不要再干这样的事,答应师父一件事。” 大姑娘道:“师父……” 棉袍老人正色道:“颖儿,答应为师一件事。” 大姑娘咬了咬樱唇,将头一点,道:“师父,你老说吧。” 棉袍老人道:“师父不是不准你报仇,而是怕你乱来,白白送掉性命。答应师父,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去找上官不破的麻烦。” 大姑娘沉默了一下,道:“好,我答应您,师父。” 棉袍老人听了这话,面上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将头转过来,望了一眼韩风,问道:“小兄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风道:“晚辈姓韩名风。” 棉袍老人口中低低的说了几声“韩风”之后,道:“韩小兄弟,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实是不可多见,前途不可限量。” 韩风道:“刚才让前辈见笑了。前辈,你的伤……” 棉袍老人摇摇头,道:“没有人比老朽更清楚自己的内伤,现在就算是有千年雪莲之类的灵药,也难以治好老朽的内伤,韩小兄弟,你不必费心了,只要你能将我的这个徒儿送到神捕司衙门,我就一切安心了。” 韩风听他这么说,只得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接着,棉袍老人对着韩风笑了一笑,道:“韩小兄弟,老朽有几句话要对徒儿说,不知你能否方便一下?” 韩风何等聪明,听了这话以后,一拍脑袋,道:“晚辈这就到前面给两位看看,万一来了什么人,也好帮忙收拾一下。” 棉袍老人道:“多谢。” 韩风道:“前辈不必如此客气。” 其实,这件事与韩风完全无关,他完全可以不必多管,置身事外,但韩风不这么想,他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是神捕司的人了,而他早已知道神捕司与丞相府一直在争斗,大姑娘等人刺杀上官不破,显然与上官不破有着不同戴天之仇。更重要的是,他早已得罪了上官不破的人,也就是马家,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他才会插手管这件事。 韩风离开场上之后,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向外张望着。 不多时,忽听得前方传来衣袂飘动之声,隐隐之间,只听得一个声音道:“他奶奶的,这些刺客真是大胆妄为,竟敢刺杀相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又听得另一个声音道:“听说那些刺客都是前兵部侍郎袁人杰的旧部下,当年因为袁人杰被斩首,他们愤而辞官,隐居山林,这一次出来,却个个成了冤死鬼。” 第三个人的声音轻叹一声,道:“袁人杰袁大人当年身为兵部侍郎,为民请命,是少数人中敢与相爷为敌的大官。” 第一个声音道:“老王,这种话在我们兄弟面前说说还行,在其他人面前,可不许这么说。” 第三个人干笑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我还要吃这饭碗呢。” 随着话声,这三个人已经渐渐来近。韩风听了他们的对话,便知道他们是上官不破的属下派来追查的人,心想上官不破的手下办事效率真快,竟然这么快就派人到四处追查了,听得脚步声来近,略微一想,身形一晃,轻飘飘的绕到了一边,然后从三人后面跟了上去。 那三人武功一般,与江湖中的寻常汉子差不多,韩风施展高深的轻功之下,三人自是没有任何发觉。 韩风悄悄的跟到三人身后两丈多外的时候,三人只顾往前搜寻,也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到了一丈外的时候,韩风见时机来临,突然从身背后向三人“偷袭”,三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咕咚”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韩风站到了三人的边上,望着三人的身子,道:“三位老兄对不住了,你们就多睡一会儿吧。”四下看了一眼,见远处有一片密林,便将三人的身体搬进了密林的草丛中,三人想要醒过来的话,至少也得两个时辰。 做完这一切之后,韩风拍了拍手,从密林中走了出来,估摸着时间,便向棉袍老人和大姑娘的所在慢慢靠近,但到了一定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 陡然间,荒郊里传来一声悲苦的大叫,韩风心里一动,施展身形,很快就来到了场上,却见那大姑娘跪在棉袍老人的身边,失声痛哭。 韩风叹了一声,走到了边上,见那棉袍老人死得甚是安详,显然是已经对大姑娘交代了一切。想到这么一个后天境界的高手,竟然被上官不破打得重伤,坚持不了多久,一面唏嘘不已,一面却是为上官不破的身手所震骇,以上官不破的身手,只怕也只有后天六品的高手才能收拾他,而就算是欧阳神公这样可以比肩十大高手的大高手,顶多也就能与她斗个旗鼓相当。 韩风心里想道:“上官不破为官多年,自从六十年前当上丞相之后,便开始把持朝政,而总神捕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接掌总神捕职位,与上官不破成为宿敌的。难怪上官不破能够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原来他不止是势力庞大,就以身手来说,也是当世顶尖的大高手之一。” 想了一会,便见那大姑娘收住眼泪,不再哭泣,跪在棉袍老人的尸体边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抱起尸体便走。 韩风跟上去道:“姑娘,让我来吧。” 那大姑娘一言不凡,抱着尸体一直往前走,前方的路越越荒凉,而且越来越陡峭,有些地方,还得施展轻功,才能飞跃过去。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之处。 那大姑娘四下看了看,来到一棵大树边,将尸体放下,拿出三色彩将剑,隔空挥舞了十多下,便将一处地面劈了一个大坑,最后看了一眼棉袍老人的遗容,然后磕了三个头,将棉袍老人埋葬了。 埋葬了棉袍老人之后,大姑娘第三次在棉袍老人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韩风也在棉袍老人的坟前拜了一拜,算是一种礼貌。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大姑娘看了四下一眼,终于开口说道:“走吧。” 于是,两人施展轻功,向外而去。 这一路上,韩风并没有说话,眼看就要到了之前那个地方的时候,韩风干咳了一声,追上前方的大姑娘,喊道:“姑娘……”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袁芷颖 那大姑娘道:“我姓袁。” 韩风道:“袁姑娘,你这身穿着和相貌,要不要……” 那大姑娘道:“什么?” 韩风道:“我的意思是你稍微改扮一下,我再带你去神捕司的衙门。” 大姑娘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去神捕司的衙门。” 韩风面色一变,道:“袁姑娘,你……” 大姑娘冷冷地道:“我最讨厌当官的。” 韩风道:“可是……” 大姑娘忽然问道:“你有住的地方吗?” 韩风一怔,诧道:“袁姑娘,你的意思是?” 大姑娘缓缓地道:“如果你有住的地方的话,我想跟你借一间房子落脚,如果你是住在神捕司衙门的话,那就算了。” 韩风苦笑一声,道:“袁姑娘,令师临终前曾拜托我带你去神捕司衙门,请总神捕照顾你,你这么做的话……” 大姑娘“哼”了一声,打断韩风的话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当官的。你要是当官的,我压根儿就不会理你。我只问你,你有没有住的地方?” 韩风想了一想,道:“我若说没有呢?” 大姑娘道:“你若没有的话,那你可以走了。从今以后,你走的你的阳光道,我走的我的独木桥。” 韩风面色一变,万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个大姑娘虽然十分难侍候,但韩风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棉袍老人,现在棉袍老人才刚死不久,如果就此“离开”大姑娘的话,未免没有义气,遂道:“袁姑娘,我是有住处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才能去。” 大姑娘道:“你说。” 韩风道:“第一件事,我曾经过答应你的师父,要把你带去神捕司的衙门,所以,在没有去神捕司之前,你不得去找上官不破的麻烦。” 大姑娘道:“这一点你放心,我答应过师父,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是不会去找上官老贼的。” 韩风道:“第二,在没有我的同意之前,你不可离开我所住的宅院半步。” 大姑娘回答得十分干脆,道:“这一点你也放心,我只是想找一个住处用来练功,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我是不会外出的。” 韩风听她回答得这么爽快,便也相信了她,心想只要她不乱来,将她留在宅院里的话,将来有一天,总能够将她送去神捕司的衙门,了却棉袍老人的心愿。 当下,两人施展轻功,向城中而去。半途上,那大姑娘施展“练形”的功法,将面貌稍微改变了一下,加上又是夜晚,自然没有人注意到她。 到了韩风所住的那所宅院外时,韩风也不敲门,直接越墙而入,那大姑娘紧随其后。两人进了宅院之后,韩风便让一个女仆去把虚夜月和陆青瑶叫到大厅来,然后便带着大姑娘进了大厅。 很快,虚夜月和陆青瑶一块儿走了进来,见了大姑娘,面上均是一怔。 虚夜月道:“少爷,她是?” 韩风叫退女仆,将大厅的门关上,然后说道;“这位姑娘就是之前刺杀上官不破的那位姑娘。” 两女听了,面色一变,想不到韩风如此大胆,竟敢将一个女刺客带到这里来。 陆青瑶道:“韩风,我与虚姐姐先前原以为你跟踪过去,是想看什么好戏,原来你是去英雄救美啊。” 韩风笑了笑,道:“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并没有英雄救美。” 大姑娘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道:“她们是谁?” 这话显然是对韩风说的,韩风笑道:“她们是我的朋友,也住在这所宅院里,这位是狼凤虚夜月,这位是神凤陆青瑶。” 大姑娘听了,面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她们,她们怎么会与你住在一块?” 韩风觉得这话有毛病,但见虚夜月和陆青瑶并没有异议,便没有纠正,道:“这事以后再说。”对两女介绍道:“这位姑娘姓袁,是前礼部侍郎袁大人的掌上明珠……” 陆青瑶听了这话,面色一变,道:“你是袁人杰袁大人的女儿?” 大姑娘道:“是又怎样?” 陆青瑶道:“袁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在我小的时候,曾听我师父说起过令尊,说他是朝中难得一见的好官,只因得罪了上官不破,被上官不破捏造罪名……” 大姑娘目中射出一道寒芒,道:“不杀上官老贼,我袁芷颖誓不为人。” 韩风、虚夜月、陆青瑶听她语气如此森冷,显见她心中对上官不破是多么的仇恨,心底不禁一凛。 虚夜月道:“袁姑娘,之前那些刺杀上官不破的人是?” 袁芷颖听了这话,面上忽然露出自责之色,道:“那些人都是我爹爹当年忠心耿耿的旧部下,我爹爹遭遇不幸之后,这些旧部下不满朝廷,便个个辞了官,隐居山林。这一次若不是我去把他们找出来,他们也不会……” 说到这,叹了一口气,旋即,她疾声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可知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虚夜月和陆青瑶一怔,同声问道:“你的爷爷?” 韩风道:“就是那个布衣老人。” 虚夜月听了,轻叹一声,道:“袁姑娘,你爷爷他……” 袁芷颖道:“他怎么样了?” 虚夜月道:“他与他的对手硬拼了一招之后,受了内伤,眼见寡不敌众,大概是不想成为俘虏,一掌拍在自己头上……” 没等她说完,袁芷颖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地,喊道:“爷爷,若没有你,颖儿当年早已命丧黄泉,颖儿在此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手刃上官老贼!” 陆青瑶听她话中有话,上去将她扶了起来,安慰地道:“袁姑娘,请节哀随便。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袁芷颖忍住悲伤,说道:“陆姑娘,你尽管问吧。” 陆青瑶道:“据我所知,令祖父好像……” 袁芷颖一听,顿时知道陆青瑶要问什么,道:“实不相瞒,这位爷爷并不是我的亲爷爷,他原是我爹爹的老奴。当年,我爹爹遇害之后,我娘亲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临终前把我托付个这个老奴,待我懂事一些之后,我便开始叫他爷爷,以示尊敬,他老人家是除了师父之外,与我最亲近的人。” 袁芷颖这么一说,韩虚、虚夜月、陆青瑶三人这才明白,陆青瑶问起袁芷颖师父的事,韩风便将棉袍老人的事说了。 虚夜月听后,大为着急,道:“袁姑娘,请恕我说一句得罪的话,你这么做,分明就是要令师死不瞑目。上官不破身为当朝相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你想要安全离开京师的话,也只能靠神捕司的帮助,你……” 袁芷颖道:“夜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对当官的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不管这个官是好是坏,我都会有一种抵触,我怕自己见到欧阳神公之后,会忍不住说出一些得罪他的话来,所以我才决定不去神捕司,至少暂时不会去。如果我住在这里对你们造成不便,给你们带来麻烦的话,我现在就走。”说完,转身欲走。 陆青瑶一把将她拉住,道:“袁姑娘,此前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敢留你,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是什么人,就算这里的主人不答应,我也会请姑娘留下来的。”说完,向虚夜月递了一个眼色,虚夜月顿时明白。 很快,两女便带着袁芷颖出去了。袁芷颖原本是韩风带进来的,现在倒好,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了似的,他也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今夜开始,袁芷颖便住在了这所宅院里。而关于刺杀的事件,起先的几天,街上总能看到一些官差不像官差,却又俨然一副官差模样的人在追查刺客的下落,但闹了几天之后,刺杀之事,便渐渐平息了下下去。 原来,上官不破这一生中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伏击,他早已习惯,因此,这件刺杀的事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不久也就忘记了。他一忘记,手底下的人便开始松懈起来,京城也开始恢复到了刺杀之前的样子。 转眼之间,已是十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 这一日,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但这场小雪下了小会之后,便停了下来。中午的时候,韩风、王大石、管子星三人正在寻街的当儿,忽听得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那马蹄声来得好快,瞬息之间,便见一道灰影由大街的一头直冲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一个闪避不及的路人。 韩风眼明手快,及时出手,将那路人拉到一边,躲过了一劫。王大石却是宛如一扇大门似的站到了奔驰的马前,将手一伸,硬生生的将马拉住。 那马是一匹“千里驹”,吃王大石大力一拉,目中竟然露出惊惧之色,不敢动弹一下。 那马上的骑士怒喝一声:“找死!”手中一根鞭子挥动出,宛如毒蛇一般朝王大石的脖子缠去。 王大石尚未出手,管子星已经来到,将手一伸,将鞭子抓住,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纵马,还想向官差动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