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获得神秘传承》 修行设定 ——(一)人族设定—— 1、炼精化气,对应旋照、开光、融合三个阶段,俗称炼气期,每阶段有三个关卡,一共九关,大圆满突破后即从后天晋入先天,是为筑基期,筑基成功可享寿元一百二十至二百余年;—— 2、练气还神,对应辟谷、心动、灵寂三个阶段,从先天到结丹走进金丹大道,是为金丹期,结丹成功可享二百五十至四百余年,期间炼出三花盖顶;—— 3、炼神返虚,对应元婴、出窍、分神三个阶段,碎丹成婴,修成元婴,是为元婴期,结婴成功可享八百至一千余年,元婴出窍期可享寿元两千余年,分神期修成元神可享寿元三千余年,期间炼出五气朝元;—— 4、炼虚合道,对应合体、渡劫、大乘三个阶段,元神合体稳固,合体期可享寿元四千余年,感应天劫,是为渡劫期,三劫渡过,臻于大乘可飞升仙界,渡劫不过,或化飞灰,或兵解修散仙,可享寿元最多五千余年—— 备注:仙界修炼阶层,分为地仙(普通仙人,俗称大仙)、真仙(俗称上仙)、九天玄仙(俗称天仙或仙王)、罗天上仙(俗称罗仙或仙君)和大罗金仙(俗称金仙或仙帝)五大层次—— (二)妖族设定—— 1、通灵(妖兽),意即物体进化生出灵智,会自动修炼,成为妖修,是为“妖兵”,相当于人族炼气期;—— 2、炼骨,妖修炼去横骨,可以说话,是为“妖精”,相当于人族筑基期;—— 3、内丹,妖修修炼凝结出妖丹,是为“妖将”,相当于人族金丹期;—— 4、化形,妖修经历雷劫可以化为人形,是为“妖王”,相当于人族元婴期;—— 5、元丹,妖修可将妖丹随意出窍遨游,是为“妖主”,相当于人族出窍期;—— 6、元神,妖修把妖丹修炼成元神,是为“妖神”,相当于人族分神期;—— 7、大妖,元神与肉身合体遂于成为“妖怪”,相当于人族合体期;—— 8、历劫,妖修晋阶成为妖怪可以渡天劫,是为“妖君”,相当于人族渡劫期,三劫不过,照样灰飞烟灭,或者兵解去修散妖;—— 9、妖仙,妖修渡过天劫遂成妖仙之体,是为“妖皇”,相当于人族大乘期—— 备注:妖族同样会飞升仙界,其修炼阶层,可参照仙界人族修炼的五大层次—— (三)魔族设定—— 1、入魔,魔人的初始修炼状态,亦即为“魔兵”,相当于人族炼气期;—— 2、魔脑,魔人进入先天状态,亦即为“魔卫”,相当于人族筑基期;—— 3、炼体,魔人锻炼魔体状态,亦即为“魔头”,相当于人族金丹期;—— 4、魔婴,魔人孕养魔化元婴状态,亦即为“魔领”,相当于人族元婴期;—— 5、离识,魔人魔婴离体状态,亦即为“魔将”,相当于人族出窍期;—— 6、炼神,魔人魔婴化神状态,亦即为“魔帅”,相当于人族分神期;—— 7、灵魔,魔人将魔婴与魔体融合状态,亦即为“魔王”,相当于人族合体期;—— 8、魔劫,魔人始渡天劫状态,亦即为“魔君”,相当于人族渡劫期,三劫不过,照样灰飞烟灭,或者兵解去修散魔;—— 9、真魔,渡过天劫飞升神界状态,亦即为“魔帝”,相当于人类大乘期—— 备注:种族混血的妖人族、魔人族,可以选修人、妖、魔功法,选取人族功法则按人族设定进阶,选妖族、魔族功法者则照妖、魔族设定进阶—— 另外,魔族飞升魔神界后,修炼阶层大体分为真魔、大魔、天魔、魔神和魔尊,还有人界的神人族和巫人族,日后晋阶飞升同样也与魔神界有关,具体修炼阶层恕不细述 故事背景 ——在遥远无垠的某个时空,一个行将毁灭的原生宇宙,小精灵状的金、青、蓝、红、黄五行兄弟驾驭一个宇宙精华构成的泡泡次元空间,在宇宙破灭前夕破开空间壁膜,逃离到一个茫茫未知的新生宇宙,并在那里随意徜徉流连—— 无尽岁月过去,他们发现这个新生宇宙会自行滋生生命意识,会自我修炼,会斩三尸,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最终成就鸿钧天道—— 原生宇宙空间自成鸿钧天道,便和他们逃离的那个已经毁灭宇宙有着同一样的运行规律,经过无数星球的进化发展,最终产生种种灵长类生灵—— 然而,鸿钧天道成圣时斩出的贪欲魔虫、食欲原虫和性欲肉虫“三尸虫”(上尸名“踞”,中尸名“踬”,下尸名“跻”),却成了这个原生宇宙中的绝对强者—— 历经时光流逝,他们蓄养各自的族群,让人类、类人类、虫、魔和各种生灵等学会修炼,逐渐成长,不断消耗资源—— 在漫长的岁月里,修炼者在争夺资源、相互残杀中不断成长,修为境界越来越强悍,四处掠夺和破坏宇宙的根基——各种资源星球,仿佛在复制五行兄弟原来那个毁灭宇宙运行的宿命—— 既应鸿钧天道的恳求,五行兄弟也感叹于可以看得见的未来,为了不让这个他们再度存身的原生宇宙走向毁灭,他们经过力战,最终战胜三尸虫,分别镇压它们封印在魔界、妖界和魂界—— 他们还把带自己逃离的次元空间——泡泡,置于原生宇宙外围层叠平行空间,改造成适宜各种修炼者生存的界面,将修炼进化到有能力毁天灭地的修炼者,经过雷火锻击,引渡到那个界面—— 在这个全新的次元界面,不分昼夜,灵气充溢,犹如一个封闭的生命空间,没有大地海洋,只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浮岛—— 这个吸纳已被毁灭之异宇宙许多精华的界面,比外面的宇宙充满更多灵气,更多的修炼资源,飞升而来的众多高阶修炼者,把它改造成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这个界面就叫仙界—— 随着引渡而入的修炼者越来越多,需要的修炼资源不断增加,五行兄弟不得不将自己的能量注入仙界,才能维持整个界面稳定—— 五行兄弟因为注入过多能量维持仙界稳定,令他们自身能量缺失,被困仙界无法离开,逐渐显身成东西南北中五行神帝—— 在原生宇宙外围,被封印的魔虫、原虫和肉虫不甘永远受陷于层叠空间的封印,一直在蠢蠢欲动—— 还有一种生命叫域外天魔,不甘于只是夺舍修炼者,遂侵入魔界,和被惊醒的魔虫大战无数岁月,身化万千巨魔也在所不惜,最后域外天魔被驱赶进魂界,扰乱魂界,使得肉虫借机分离魂灵,夺舍进入原生宇宙—— 战后的魔虫在魔界培植出魔族,一直在侵蚀原生宇宙,触及到沉睡的原虫,它觉醒后便产生并驱使虫族,渗透到混世星域,妄想挣脱束缚,造成这一隅陷入混乱—— “三尸虫”各种活动使得原生宇宙的鸿钧天道发生异变,令宇宙空间出现很多反常现象,例如没有雷火锻击令高阶修炼者无法飞升灵界、仙界之类—— 鸿均天道反思自身不在五行中,如今导致原生宇宙逐渐失控,他自顾不暇,只好请求五行兄弟以五行导引修补天道,让天道恢复正常的运行—— 要五行导引修补鸿钧天道,必须打通离开仙界的通道,只有以真灵转世到下界,才能前往宇宙腹心——鸿蒙界域—— 于是,五行同伴将本尊变成属性物质,镇压仙界,剥离精神印记变成转世真灵外出仙界,到人界投胎转世—— 精神印记变成转世真灵后,原来本尊赋以的修为和境界无法保留,他们只能使用一种可以融入精神印记的符皮转世外界—— 但投胎之后,符皮无法融入新的肉体自由掉落,需要转世投胎者通过精神感应找回,用传承渐醒的方式重新修炼,直到修炼结出元婴,方可横渡星空,去往宇宙腹心修补天道—— 五行兄弟逐一脱离仙界转世投胎,来到不同的凡人星球,浑没曾想,他们像凡人一样长大后,寻找符皮如此艰难—— 五行兄弟转世到人界的地球或其他星球,各个星球情况复杂,又有殉葬的习俗,符皮无人能识,又柔软精巧,被一代又一代的王公贵族葬入坟茔—— 五行兄弟的转世真灵经历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直到寻到各自传世的符皮,还要找到一种属性神物,才能传承功法进行修炼—— 五行兄弟转世成五个性别不一的同伴最终聚齐,首先奉命前往三尸虫封印之地加固封印,先是破坏掉早已灭亡的原虫和魔虫再度复出的可能—— 当他们前往魂界,却发现肉虫已经剥离魂灵逸出,他早已夺舍修炼升仙,跑到仙界,连残留的肉身也自行炼化部分肢体走人了—— 五行同伴最后来到鸿钧天道所在之处鸿蒙界域,发现需要献出五行神物构筑的肉身才能修补天道,无奈中只得以元神穿越灵界九层天,以散仙之体修炼到地仙境界,却发现仙界飞升通道关闭—— 由于仙界、灵界时空不同,和凡人星球的时空无法交集,在五行兄弟真灵转世后,已成混元大罗金仙的肉虫察觉到,仙界五行神帝真灵已经转世,决意自己动手灭去五行神帝本尊肉身,并夺取仙界为己根基—— 肉虫用五行仙尸结阵围杀五行神帝本尊,为掌控仙界关闭飞升通道,最终掌控仙界,然后进犯魔神界,夺取大招魂台,为被灭去的原虫与魔虫招魂返生—— 五行兄弟本尊融合转世真灵,布下五行究极大阵,要将仙界推入前往已经毁灭的异宇宙轨道,仙界前身的次元空间,属于异宇宙精华所建,属于它的一部分,很轻易会被吸进去重新毁灭—— 但是,它们与肉虫所建仙界势力的相互作用力,使得彼此无法实现预期目标,仙界犹如一艘像泰坦尼克的大船,最终被推向茫茫未知虚空,遂不知所终—— 当五行同伴发现被其中一人引导与本尊融合已经迟了,五人最后仅剩意识体,那人无颜转世,自寻死路,其余四人最后设法通过与老邪的交易重生后世—— 用作交易之物的五行符皮,被肉虫残骸修炼成的老邪练成混元五行功法,没有符皮引导的他们,最后重生成了彼此原生星球上的普通修炼者,再走修仙之路! 序章之行将毁灭的异宇宙 ——无尽时空,有着如此这般的一方异宇宙—— 星光点点、漆黑广袤的太空,一个反射着暗淡光影的圆球,正在匀速疾驰—— 不知它是处于第几宇宙速度,很明显已是最高速度,远远超越光速,因为它的弛行一路上引起空间轻度不稳—— 仿佛不是本身产生的速度,它只是一个无有自推力的球体,其极速飞行,貌似是被扔出来的超级加速度所造成—— 一瞬、一眨眼、一忽,总之是一闪而过,如果裸眼能够看清,便能发现它其实并非圆球,而是一个泡泡,或说是一个膜状泡泡,还有山水树木形状的物体掩映在内—— 无边无际的宇宙太空也不是完全漆黑,有繁星点点在闪烁,犹如我们平日遥望苍穹看到的漫天星斗—— 可这点点星斗今时不同往日,一颗颗闪烁得很是激烈,像是明灭着的火花,有的本来是隐约细细的一点,忽然嘭地胀大,再一会便没了踪影,有的倏地相互碰撞,爆发出一团略大的火光,最后依旧归于泯灭—— 这一广袤太空尽是如此景象,像夜空中的萤火虫那样,此起彼伏闪动着的一颗颗星点,闪着闪着,便即陷入无尽的黑幕—— 膜状泡泡带着极速运行的轨迹,就在这样熠熠闪烁的星空倏忽掠过,飞投向漫无边际的茫茫远方—— 它极速掠过划出的轨迹,微微激荡起空间的波纹,沿途一带变得很不稳定,貌似整个空间瞬时生出抖动、震荡—— 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极目望去,遥远天际就像一块玻璃天窗正在缓缓破碎,慢动作地弥漫开来—— 极速运行的膜状泡泡,好像也感到刚刚飞过的空间渐渐震荡,它蓦然折弯而过,划起一道弧形平滑的波纹,仿佛有自主意识地躲避抖晃得厉害的空域,走起之字形的路径—— 终于避开一个震荡得厉害的空域,于是,泡泡继续保持最高速度向前运行—— 甫一离开这片危险境地,膜状泡泡似乎又平静许多,再行恢复匀速运行—— 貌似既过良久,极度寂静的漆黑太空,仿佛传出几声放松的吁气,只见膜状泡泡里面,有几只小小影子嘤嘤飞动—— 却见前方要经过一个巨大的星系,远远能望见一对双子恒星越来越近,照耀得周边像红夜一般渐渐明亮起来—— 膜状泡泡像从永恒的黑暗中飞出一般,反射着俩大恒星的刺眼光芒,慢慢显出它的原貌—— 这一膜状泡泡里头,还有其他东西存在,只见一个小小浮岛悬在正中央,有着尖尖的像石钟乳的底部,浮岛上有一座像盆景一样的铁色山壁,山侧有一棵青幽的树干扭曲、顶如罗盖不知名小树,树下不远处有一汪清泉,平静的水面倒映着一朵白色的火苗,那是山壁凹陷处有一丛纯青的烛火,仿佛亘古不息地静静燃亮—— 这时候,离双子恒星更近,光线穿过透明膜状的泡泡,看得见泡泡的膜壁后方,隐隐趴着几个半透明的生灵影子,就像幼生期的小小精灵—— 一只是褐黄色的,一只是紫金色的,一只是靛青色的,一只是火红色的,一只是水蓝色的,一共是五只半透明小精灵形状的生灵—— 看着越来越明亮的周边空间,那靛青色小生灵忽然转头问道:“阿黄,我们飞过的空路,有过这么大、连在一起的亮星吗?”—— 褐黄色的阿黄摇头道:“没有,一个也没有过,更别说两个一起的了。”—— 五个小生灵挣圆没有瞳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双子亮星看了好久—— 紫金色小生灵冷不丁地问:“阿黄、阿青、阿红、阿蓝,你们说主人还在我们住的那个星球吗?”—— 它这么一说,其余四个小生灵俱各低头不语,它们全是纯色的皮肤,就像蓝精灵一样的造型,说话动作全像电脑动画一样,没有什么鲜明表情—— 阿蓝良久才道:“阿金,我们都知道的,主人他……我已经感觉不到他了。”—— 于是,五个小小生灵刚离开主人时的回忆,蓦然涌上心头……—— 那是一座有着青山绿水的生命星球,一个有着像大猩猩长臂短腿,却又有一条像鳄鱼一样尾巴,一个像河马一般脑袋,背上生有两对肉翅的奇异生物,当时正张大嘴巴,望着遥远天际,连戴在头上的草环掉下来都不知道—— 极远处的天边,一团团火球要么在碰撞猛烈爆炸着,要么在自爆着,很明显一个个恒星仿佛抵受不住未知的压力,正在爆裂成碎片,看样子连星核都已炸成粉碎—— 天际无边黑暗有一点点的火星突兀地冒出来,良久凄清地亮着,估计也是一个个行星在莫名陨灭—— 奇异生物脚下的星球地面也不平静,一道道裂痕时刻在皲开,远远近近一座座火山全在起伏喷发不已,整个星球演化着一幕幕山崩地裂、树塌水涌的末日惨景—— 奇异生物根本不看自己身边发生什么,只像呆傻一般直视远方的苍穹,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星类不断因爆炸而毁灭—— 不仅恒星、行星,还有各种演化星类如红巨星、白矮星、中子星,甚至是看不见的黑洞,都在像滚雷那样轮番爆裂不已—— 这些星类所存在的空间,就是这一个原生宇宙,也在从轻到重地、毫无节奏地颤抖不停—— 可是奇异生物看的都不是这些,它看的只是最远方,那像破碎玻璃一样缓缓皲裂着的玄色天幕,慢慢地向着四周弥漫开来的情景—— 这个星球的表层在天翻地覆,但在奇异生物的身周仿佛有一个膜状的泡泡护罩,到处飞射激弹的流石断木只会一绕而过,丝毫不会影响到它在呆看远空—— 忽然,它自言自语地叹息:“唉,好好的一个原生宇宙啊,这个可不是平行空间,就要如此毁灭,那些修炼者大能们,越修炼实力越强横,越强横的实力就越要更多的修炼资源—— “于是乎你争我夺,无尽岁月,这个宇宙全然空耗殆尽,然而他们还在不停打斗拼杀,抢夺控制,本来大家一起停手,休养生息,还是能把这个宇宙维持下去的—— “可是贪婪与自私,就是这个宇宙生灵的原罪,于是乎,便一步步地只有走向毁灭一途,这个世界就要毁灭,可怜亿兆无辜的原生生灵都要一起陪葬,连我这个与世无争的非人生灵也要一起……—— “唉!这个宇宙是原生的,我也是这个星球原生的,我定要一起陪葬,一样逃不掉,究竟能有多少生灵可以逃脱这一浩劫?我不行,这个星球上的生灵全都不行,要不是这个星球的生灵呢?”—— 它忽然想起什么,噢,自己还有一个体内世界,属于自己创造的生灵可以放进去,急忙伸手进去,掏出一个小小的浮岛—— 浮岛上的土地、山壁、树木、清泉、火苗,还环绕着几个小小的幼生精灵,正在彼此追逐、嬉戏玩闹—— 看着它们,奇异生物河马一般的脸上,一下露出温馨的笑意,毛茸茸的大手上云雾氤氲,虚托着袖珍盆景般的浮岛,它的小眼睛一眨,忽然淌下大颗混浊的泪水—— “我的孩子们,”昔日它云游异界他乡,采集到一些五行齐全的奇异珍稀灵材,在跨越无尽时空中,闲着没事,偶尔炼成这个袖珍浮岛,作为一种心灵蕴籍的玩意,随身已经诸多岁月—— 那五行灵物最近居然自我修炼出灵智来,遂演化成能脱离本体四下游动的五个半精灵体,它固然欣喜不已,自己无非也是这个星球天生地养的生灵,于是将五行自然孕育出来的它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们—— “孩子们,你们不该跟我一起做陪葬啊,我要送你们走,离开这个宇宙,去外界觅得一方净土,好好存活下去。”—— 奇异生物顷刻心意已定,不再管远方破碎得越来越厉害的天幕,在这个膜状泡泡里盘膝坐下,收起浮岛,再从体内世界拿出一个宇宙星盘,掐指计算起逃脱路线来—— 与此同时,这个宇宙空间诸多天体一步步、不可逆转地向着毁灭的方向行去,整个天幕越碎越多,各种星类越炸越少,满太空全是熠熠生辉的星爆景致—— 奇异动物自顾原地打坐,默默计算离去的方位路线,身处的这个星球日以继夜继续自我毁坏,地表已是看不见什么物种,全像被犁过三遍似的—— 大大小小的火山在自由地喷发,有大片水面的地方,像烧开的水勃勃沸腾,只有这片小小的空地,一个泡泡状的物事悬停在一个角落,静静伫立,仿佛丝毫不受周遭环境惨变影响—— 忽有一日,不知静默多久的奇异生物,再次掏出那个浮岛,安放在泡泡中央,然后自己倒退一步,站到膜状泡泡外边,只见原来很大的泡泡瞬间收缩到只能包裹住浮岛四周—— 环绕着浮岛嬉戏的五行小生灵纷纷扑到膜壁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主人、主人”—— 奇异生物的河马大脸露出慈和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去吧,我的孩子们,去找一片乐土,找一个新的原生宇宙,找到以后,你们就能活下去,你们还要好好保护它,不要再给那些贪婪自私的修炼者毁灭了。”—— 它的话语,虽然是用轻微的语调说的,但也是用上自身独有的灵魂功法—— 它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一脉的所有修炼功法,牢牢封印入五行小生灵的灵体内核,现在它们还是幼生期,随着日后成长,渐渐地解封直至全部领会—— 奇异生物一字一句把话说完,不顾五行小生灵叽叽喳喳叫喊着什么话,举起毛茸茸的右手断然一拂,那膜状泡泡飞也似的倏忽不见—— 只见它还保持手臂拂出的姿态,很久都不动一动,河马大嘴的嘴角,慢慢地浸出蓝色的血液,但是,小小的眼睛里却已充满笑意—— 奇异生物看起来只是轻轻的一拂,却已是用完自身功力,耗尽它的全部……巨大的身体此刻已是无力动弹—— 它觉得自己经已成功,它的孩子们乘坐那泡泡,正循着掐算好的轨迹,极速前往宇宙深处某个点位,不出意外的话,定会穿越空间壁垒,安全脱离这个宇宙—— 于是,它自家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拂出动作,带着最后的希冀,静候终极大毁灭到来…… 第一章 奇诡的心跳 ——“麦科,你今年已满四十了吧?”—— “……现免去你工业科副科长职务,转任工业科主任科员,呵呵,恭喜啊。”—— “……,你回去顺便叫下你们科的小毕过来。”—— 阳历一九九八年,一个仲夏日,南方某市—— 楼层转角处,委办小会议室的门蓦然打开,一脸强笑的老麦推门走出又顺手关上,脸色立时由晴转阴,此次谈话既是提拔又是转非,对于这才四十不惑的他来说,可不能算是什么好事—— 老麦大号加德,平头方脸,一米七的中等个子,身材精壮,此刻甫一出门,便朝曲尺走廊的两边看,却是没见随候在附近的小毕身影—— 倏忽之间,有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从走廊尽头匆匆走来,还一边向他招手道:“麦科,科里有你电话,是麦姐打来的,好像挺急,让你赶快回去接。”—— 老麦刚刚遭遇郁闷之事的心里,不由一阵纳闷,家姐来电话能有什么急事,仍然没忘正事地道了句:“小毕你进去吧,轮到你谈话了。”—— 斜睨着小毕推门走进小会议室、反手掩上的背影,老麦仿佛脑际空空、无精打采回到办公室,拿起搁在自己桌上的电话听筒,随意“喂”了一声—— “——是阿弟吗?”来电之人果然是麦姐,听筒接续传出的女声却是带着哭腔说,“阿弟,老爸突然去了,就在刚才!”—— “什么?”老麦的心中蓦像被敲上一闷棍,登时大惊失色,“这,这,老爸还不到七十呢,除了心脏有点问题,血粘度高,其他没什么病啊,心脏病也在保守治疗,一直定期吃阿司匹林和培他乐克,怎么突然一下……”—— 麦姐哽咽着续道:“我也不知道呀,今天上午,老爸他们原单位退休老人,去市博物馆参观文物展览,中午回来脸红通通的,兴致十足亲自下厨炒几个菜,拉住阿刘喝了几杯,还拿阿刘的烟抽了几根,说他都不听,饭后照常回房睡觉—— “莎莎下午两点半下楼,准备去上学,就听到二楼房间,外公咳痰咳得很厉害,过去推开门看,见外公脸色都变紫了,吓得马上跑去铺面叫我—— “我一听慌了,赶紧喊阿刘去镇卫生院找医生,我自己上老爸房里看他,见他好像气都喘不过来,脸色越来越黑……后来、后来医生很快来了,摸脉没有了,人也早断气了,说是猝死。”—— 老麦的头脑不觉阵阵懵然,一时回不过魂,喃喃道:“这、这……好好的,老爸怎么会猝死?”—— 麦姐遂一连声催说:“先不说这么多,你赶紧请个假回来,对了,再跟单位借个车,办丧事要用多一辆车来回接亲戚。”—— 老麦应答一声,然后撂下电话,草草写下一张请假条,匆匆去跟分管领导请几天丧假,再和委办借了辆小面包车,随即赶回小镇老屋去料理老父的后事—— 老麦的老屋在本市近郊一个小镇,老父原已退休多年,老母因病前些年已经去逝,仅剩老夫一人在老屋居住养老,近年刚在老屋原址,推倒重建成四层半全新楼房,搬进去入住后,种花养草的生活过得很是安逸—— 老麦有个家姐,嫁的是同一小镇一个中学男同学,俩人一起高中毕业去插的队,七九年回城后结的婚,男方在家是独子,在那个年代,父母无辜饱受冤屈,早已相继亡故—— 原来老麦的老母在世时,家姐、姐夫还在附近不远的男家居住,婚后生育有个女儿,后来老母病故,为照顾心脏早有问题的老父,阖家搬来老屋一起住,男方旧屋全部拿来出租,多一份收入,生活便能过得更舒坦些—— 老麦老母因病去世,算是与他昔年的婚变有点关系,老父对他一直很是忿忿的看不惯,总说他不听老人言,找个妖精做老婆,气死老母找山拜—— 于是老麦总怕挨骂,不到迫不得已,不愿回老屋看老父的黑脸,哪怕是近年拆旧重建四层半新楼落成,除了逢年过节非要回家不可,平日宁可自己蹲在独自一人住宿的单位房—— ……—— 老麦一路开着小车,一边手持刚买的摩托928翻盖手机打电话给姐夫阿刘,详细询问事发当时的情况—— 阿刘所述和麦姐讲的差不多,就是多一点医生的事后分析,说的是岳父病发猝死原因,可能是不按时吃药或者经常不吃—— 老岳父本来平日血粘度就高,心血管已经堵塞到临界点,再突然喝酒抽烟刺激,加上睡午觉心脏跳动放缓,心血管甫一堵塞便即供血不足—— 他转述医生的话,重点是估计一次性的堵塞两根主要心血管,这种情况最常见就是猝死,心血管如此被堵,基本上五至十分钟病人就死亡,神仙都难救—— 老麦一一听完,怔怔地合上手机盖,忽然想起小时候才见过的爷爷,貌似也是突发心脏病猝死的,享年也不到七十岁—— 他蓦然心惊,难道自己家族的宿命,就是寿元接近七十,便被堵塞两根心血管猝死吗?顿时凌乱无比的心一沉到底,手脚忽然异常冰冷—— 一路上,他心乱如麻、胡思乱想,在市中大道某个十字路口亮红灯时,前面有一辆泥头车突然刹车,直让措手不及的老麦差点追尾,忙乱之中总算踩中刹车,免去一场无谓的车祸—— 老麦停下车拉上手刹,刚想喘口气歇一歇,突然感到心脏嘣地猛跳一下,登时冷汗直冒,心想不会这么神奇吧,老父刚走,这么快轮到自己心脏出事?!—— 过得一阵,只觉心脏嘣地又猛跳一下,这回老麦心神定了一点,仿佛感觉在四周哪个方向,有着什么引起自己心脏猛跳,下意识左右看看—— 这时,他忽又感到一下激烈心跳,目光便即落在左近的市博物馆大门上方,只见那里拉着一条红色横幅,正楷白色大字书写:“古代神秘墓葬文化暨出土文物精品展览”—— 老麦忍受着再一次的心脏猛跳,细细体味起来,便觉貌似就在博物馆里,有个什么玩意会引发自己的心脏激烈搏动—— 十字路口绿灯适时亮了,老麦还在思虑中,后车已经不耐烦按响喇叭催促不停,他浑没奈何只好先开车走,刚才突发的诡异等到有空再说—— 说来也怪,一待车子开走远去,他的心脏猛跳感觉也自渐次消失—— 老麦心绪方定,忽然想起麦姐在电话里说过的话:“老爸原单位退休老人,去市博物馆参观文物展览,……”—— 此地正是市博物馆,难道里边存在着什么,能引发心跳激烈搏动的怪异现象……—— 随后的一路上,总算有惊无险回到自家老屋,老麦在屋前停车下来,便见姐夫阿刘走下台阶,过来迎他—— 姐夫和舅子互拍一下肩膀,也没多说话,便欲拾级走上堂屋—— 老麦忽然抬头,却见堂屋门外,并肩站着一对中老年男女,一脸肃穆表情,默默目视他们哥俩—— 阿刘攀着老麦肩膀,近前介绍道:“阿弟,这是我老姨和姨丈,老姨今年刚退休,姨丈是一家国企老总,他们下乡回城路过这里,想来看看我,碰巧遇到这档子事。”—— 只见头发花白的阿刘姨丈伸手和老麦相握,语气沉痛道:“麦老弟,节哀顺变,我们俩老的来得唐突,实在抱歉,现在有事还要赶回城里,就不多打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们。”—— 然后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老麦道:“老弟,交换一张名片吧,有空咱们一起喝杯茶。”—— 老麦有点神不守舍地摸出自己的名片,看见还是工业科副科长的头衔,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和阿刘姨丈做了交换—— 最后,他心情沉郁地目送阿刘的老姨、姨丈,上了停在附近的一辆轿车双双离去,这才和阿刘进屋商量办丧事的议程—— ……—— 要布置灵堂,请道公喃经,一家人忙活好几天,将麦父的遗体送去市殡仪馆,开过追悼会后火化,骨灰与已逝老母一起合葬,之后在小镇上的酒楼请几桌白事酒,酬谢前来奔丧的亲朋戚友—— 老麦捱累几天,酒席上也自多喝几杯,便留在老屋自己的房间睡下,次日一大早,他起床洗漱完毕,草草吃几口早餐,随即开车回城,请的丧假到期,务要赶回单位上班—— 他夹着公文包,准八点走进工业科办公室,科里其余几人已经来到,几天丧假过后,踏入科室映在眼帘的场景,仿佛有种很是陌生的变化—— 自己的座位未变,座位牌已变成“主任科员”,再看小毕那边的座位牌,却是改成“副科长”—— 当时只有提拔市管处级以上干部需要公示十五天,科级以下干部不用走公示程序,一旦谈完话次日发文任免,很快走马上任—— 老麦其实早知道,今年市府适逢班子大换血,各个职能部门中层调整幅度也不小—— 这一回用在自己身上,说明个人前途已经暗淡,提早退居二线,不外多领几年的正科工资罢了 第二章 喜从天降 ——小毕甫一见到老麦进门,便起身站起来,看看他手臂上箍着的黑纱,关心地问道:“麦科,这么快回来,家里丧事都办好了?”—— “唉,办完事就回来了,”老麦在办公桌边上放下公文包,忽然提醒道,“我说小毕,啊不,毕科,咱还是按新职务来称呼吧。”—— 小毕陪笑道:“行行,听您的,麦主任,您要不要多休息一天,放松下心情?”—— 老麦又想起一事道:“不了,工作上还有这么多事,我先去委办还车钥匙,额,那个房改的钱,说是几时要交的了?”—— 小毕挠挠头道:“这个我倒不清楚,要不,您到委办还车钥匙,再顺便问下?”—— “那也行,”老麦这才想起小毕还是未婚,当时本市机关单位,未婚青年没有资格分房,自然这头一批房改房出售,显是与他无关,便也不会去关心—— 老麦径去委办还上车钥匙,问清房改房的款子今年九月底前交清即可,随后沿着走廊返回工业科办公室—— 平日里,老麦在委里和同事总是有说有笑,是个人缘甚好、很是随和的人,现在老父刚去世,他手臂还带着黑纱,走廊上遇到的同事只是打个招呼,简单问候两句,不好再跟他说笑—— 他现下心情甚是沉郁,没有心思跟人像往常一样胡乱说笑,与小毕打过商量,整个上午默默坐在办公室赶工,争取把这一阵手头拉下的项目材料早点做完,然后和小毕作重新分工的交接—— 市府饭堂有免费午餐供应,无非就是一份五元快餐式的饭菜,吃完午饭,老麦掏摸餐巾纸擦嘴巴,无意中把姐夫阿刘姨丈的名片给带出来,看着想起当时阿刘姨丈带有暗示的话—— 于是他想了想,既然有茶可喝就宜早不宜晚,立时掏手机拨电话给阿刘姨丈,甫一接通便恭敬道:“您好,您是姨丈吗?我是阿刘妻弟小麦啊。”—— “哎唷,是麦老弟啊,回发计委上班了?”—— 手机传来的声音竟然充满惊喜,正是那天回乡奔丧之日偶遇的阿刘姨丈,他对老麦这么客气当然有原因,作为国企老总,申报工业基建项目,难免要和发计委工业科打交道,有熟人好办事—— 他接着问候几句丧事办得如何什么的,然后便说起托词喝茶想要提到的正事—— “是这样的,原先哪的部长是我的老同学,不久前,城区里四大班子换血,他临退二线,市委领导照顾他,多给他几个推荐人选名额—— “现在市一级班子改选和部门调整基本结束,他手头还有一个非党副处名额,人选比较难找,说让我帮物色一下,我想起阿刘说过,你一直都是副科非党干部,打算给老部长推荐一下,看看你的意思怎么样?”—— 听阿刘姨丈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老麦原本有点发木的头脑一下子变懵,这,这算什么事……你嘛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他自从大学毕业分配到某大国企,一直小心翼翼、兢兢业业地工作,一年之后借调去市经委,随后转正式调入,都六、七年了才提副科,之后调动到市计委(后改为市发计委,新世纪后还要合并体改委改名市发改委)也还是副科职务—— 没干几年,才满四十周岁,又被明升暗降变成退二线的主任科员,满以为自己一生的仕途到此为止,谁知老天又给他蹦出这么个机会,怎么会不接受呢—— 于是,老麦深感喜从天降,说话声音都不住颤抖,连连点头应承道:“我没问题,没问题啊,感谢姨丈帮忙,实在太感谢了。”—— 阿刘姨丈在手机里的声音,显得很满意道:“那好,你尽快准备一下自己的简历,最好打印一下显得郑重其事,然后就等我的通知吧。”—— 不知对方何时挂掉电话的老麦,还在握住手机捂耳朵,刹时间掉了这么个大馅饼,直砸得他浑然不知所措—— 愣愣地走了半晌,方才走到上行电梯门旁,他差点撞到大理石墙壁上,这才回过魂来—— 老麦长吁一口气,强行按耐住极度狂喜的兴奋心情,整整衣襟,按开电梯门,施施然走进去—— 中午科室几个人尽皆各具姿态地小睡片刻,只有老麦一点没有睡意,一直在办公桌前伏案忙个不停—— 他也没干别的,只在工楷书写自己的简历,待到下午上班时间,便去到文印室叫打字员帮忙打印,然后珍而重之收进一个公文信封里—— 整个下午,老麦的情绪全在振奋喜悦之中,毕竟也是人到中年,多年机关工作生涯,他的养气功夫甚是有得,面上完全不动声色,一点口风也不露,一直在熟门熟路地与小毕做善后和交接工作—— 甚至连小毕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觉得老麦毕竟是老同志,请几天丧假回来,短短一天,便把积压好多天的公务处理完毕,让他觉得佩服不已,同时也感到追赶的难度—— 到得下午下班时间,老麦在地下车库拉出自己的那辆“珠峰豪迈”踏板摩托车,骑上就往原计委干部旧宿舍自己的住所驶去—— 随着下班拥堵缓行的行人车流,骑着摩托车走到半路的老麦,忽然想起前些天经过市博物馆的事,那个引起他心脏强烈搏动的诡异状况—— 他虽说年纪已是不轻,好奇心依然旺盛,更何况这是与自己身心有关的一桩奇事,想了想便掉转车头,穿街过巷驶向市中大道方向—— 下班时间人多车多,不免花上二十多分钟,老麦这才来到市博物馆门前,这个时间的博物馆早已闭馆,只有在热风中微微拂动的长幅横额高挂门楣—— 老麦一只脚支地停下摩托车,靠近到博物馆的大铁门旁,细细确认在这所建筑物里面,真的有甚物事吸引着他—— 让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激烈搏动,甚至还有一种受到无端牵扯的奇异感觉,貌似直要凌空拉扯他进去一般—— 老麦遂定定神思虑一会,然后调转车头、加大油门,就此离开,一时间那种刺激心脏大力搏动的感觉,也自渐次减轻远去—— 离开的当下他便决定,改日有空找个博物馆开馆的时间再来一次,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临近就会吸引他的心脏猛烈搏动—— 老麦直接回到自己家中,煮点鸡蛋面条,搁碗在茶几上,边吃边寻思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老麦所住宿舍是当年时兴的砖混房,只有两房一厅约六十平米,是数年前他调来发计委时,委里分配给他的—— 尽管那时的他刚刚离婚,毕竟是结过婚的人,还是副科中层干部,反正委里住房有富余,分了一套当时标准的两房一厅给他,现在要搞房改,待交齐房款等着办产权证,房子便属个人所有—— 他那有点儿戏的婚姻也自延续快有十年时间,生育有个儿子,儿子长大到七、八岁还不怎么像他,他却没有多想过,浑没曾想,几年前某一天,有个男人来跟他要儿子,他这才倏然惊醒—— 那人是个手面很广的私营公司老板,直接约他到外面茶楼私谈条件,承诺给他一定的补偿,然后要把儿子带走—— 老麦和他在大学里的死党兰辛博,年轻时节喜好结伙泡妞,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后来找老婆结婚,也是非大美女不要—— 老兰高大英俊也就算了,老麦身高才一米七挂零,国字脸剪平头,样貌算过得去,可是比起老兰不止逊了一筹—— 但是老麦非要和老兰较劲,找个老婆要比他老婆漂亮才肯罢休,结果也是如愿以偿,可没想后面会出那档子事,貌似白帮人家养十年八年儿子—— 老麦当初甫一见他那前妻,顿时惊若天人,频频狂追不已,最后却似是突然之间感动对方,才共赴巫山一次,便即珠胎暗结,女方答应马上与他奉子成婚、喜结良缘,婚后八月怀胎早产个儿子—— 老麦浑浑噩噩也没有注意什么,直到便宜儿子那个亲爹出现,这才知道其实自己只是个养父—— 原来,他那前妻早就是这位老板的小情人,故意怀上要挟男的休掉发妻,然后小三上位,结果他的发妻死活不干,一番闹腾之后,男的无奈只好放弃小情人—— 结果小情人遭到遗弃痛不欲生,也是害怕堕胎太痛伤身,遂于顺便接受痴情苦追的老麦做便宜老公—— 后来儿子出生,老麦工作稳定,收入不少,理财有方,没什么后顾之忧,家境过得平安富足,前妻渐渐地没了其他心思,只想着这样子过一生也算不错—— 浑没曾想,那私企老板平日里私生活过于糜烂,发妻早年只生过一个女儿,再也生不出一子半儿—— 经去医院检查,乃是缘于男方一向过于放纵的私生活,使之早就失去生殖能力,这男的发迹前家在农村,农家之中“无后为大、养儿防老、传宗接代”传统意识浓厚,总是苦于再也不能生育—— 后来不知怎么着,他竟然辗转获知,从前小情人嫁人所生的儿子长相甚似自己,大喜之下,借机偷偷哄小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结果出来确认是自己亲子,他便牛逼哄哄地公然前去找老麦洽谈,赫然提出要回亲生儿子! 第三章 老部长 ——于是,老麦携前妻、前子与那索子的私企老板到一家茶楼展开谈判,在洽商过程中,那老板只想要回儿子,当时,他口气很大的话里有这样的意思,便是趁你们还年轻,再生一个也还来得及—— 浑没曾想,那前妻重见旧情人,按耐不住往日情怀,于是旧情萌发,便想携子一起重归旧人怀抱—— 当时的老麦虽说经历突变而满心愤懑,然而多年的官场生涯让他明白,自己斗不过这种捞世界的私企老板—— 他强压满腔忿怒,神色凝重地沉默到最后,只说了两句话:“我成全你们,我签字离婚,”一说完话,便即起身提脚走人,补偿什么的只字未提—— 这对最初貌似恩爱后来才知凑合的夫妻,很快办妥离婚手续,前妻带上属于两母子的衣物家什,并携儿子毫无留恋地离去—— 孤独一人的老麦难免睹物思人,不想在原来房子再住下去,随即想方设法调动工作,于是,调任市计委之后,另行分到现住的这套两房一厅,一直独居至今—— 那个时候,老麦虽说是无奈地离了婚,可是疼爱唯一孙儿的老母并不知内情,自从获知儿子离婚,孙子却是判给儿媳带走,麦母当即发飙,飞速跑来痛骂儿子,命他赶紧去把自己的孙儿抢回来—— 老麦自是有苦难言,任由老母臭骂、用扫帚劈头盖脑打来,只顾低头一言不发—— 麦母眼见痛骂殴打儿子均不凑效,便自己冲去找前儿媳要回孙儿,经过一阵错综复杂的哭骂斥责之后,这才惊悉个中内情,一时间却是一口气回不过来,当场昏倒在地—— 前儿媳慌忙打120急救中心电话,请来救护车送麦母去医院抢救,在医院里一经检查身体,发现她的身体积年多病,一旦发作还并发许多其他病症,住院经月之后,心中积郁的闷气万难排遣,加之多症齐发、救治无效,遂郁郁而终—— 麦父心疼亡妻,兼之痛恨儿子,一看见老麦便抡起扫帚打骂不休,总说不孝子气死老母找山拜,吓得老麦轻易不会回自家老屋找揍、挨骂、受虐—— 现下连老父也已作古多日,老麦木然坐在厅底的木沙发上,夹着一根根不知味道的鸡蛋煮面,心里把此前一桩桩、一件件往事,搬出来胡乱思忖—— 他把才吃一半的面碗搁在玻璃茶几,仰面倚靠在木沙发上,用手指拧着眉心,反复思索这阵子所发生的诸多事体,越想越觉得有些奇诡—— 先是老父心脏病发猝亡,阿刘姨丈随即出现提供举荐机会,回家路经市博物馆感受到心脏猛跳,几件互不干联的事短时间凑在一起出现—— 如此不由老麦不暗自思量,你嘛这是咋回事,是平步青云、还是遭遇灾祸的先兆,不管如何推测均皆无法预知—— 老麦越想越觉头脑隐隐作痛,心里越想越不得劲,后来干脆不管不顾,几口咽下鸡蛋面条,便坐到电脑前开机拨号上网,做当天的股票行情作业—— 自从九三年大陆内地沪深股票可以联网交易,全国各大中城市均可在本地证券部开户买卖股票—— 老麦适时入市试水,凭他大学学财经专业和搞经济工作多年练就的市场分析能力,数年之间在股市摸爬滚打,当初仅是数万元入市,仗着每年小额追加资金,选股精准,获利甚丰—— 如今他的账户里资金加筹码,赫然已有好几十万,这五、六年来,每晚他也养成了分析证券行情做作业的习惯—— 老麦正皱着眉头看DOS版本的钱龙股票行情软件上,自己早就关注的几个股票K线图,反复比较其走势和各项技术指标—— 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动,他拿过一看,原来是阿刘姨丈打来的,便接通电话,恭声应道:“姨丈您好,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啊?”—— “呵呵,麦老弟,不晚才九点多,我在外面呢,你现在家里?”在手机听筒里,阿刘姨丈爽朗的笑声适时传出—— 老麦陪笑答道:“是啊姨丈,晚上没事,我上网随便浏览下网页新闻。”—— “那你现在有空吧,能出来一下吗?”阿刘姨丈在电话里止笑问道—— “有有,我随时可以出去,这是去到哪里找您?”老麦于是便点击关闭电脑,握着手机站起身来—— 阿刘姨丈道:“我现在和老部长在一起,就在某某茶楼某号小包厢喝茶,知道地方吧,你赶紧过来吧。”—— “知道、知道,请您稍等,我马上就到,”老麦一听是这个事,心里立时激动起来,忙不迭套上外衣外裤,趿上皮鞋,拿起公文包就要往外走—— 忽然驻足想想,便又回头从衣柜里一件呢子大衣内兜,掏出一摞还没拆封的百元面额纸币,用一个中号信封装好,把打印好的个人简历信封也放进去,一起揣进公文包,匆匆出门而去—— 晚九点半刚过,老麦骑着踏板摩托车就停进那个环境优雅的茶楼外围院子—— 他问过茶楼服务员,很快找到阿刘姨丈和老部长喝茶的那个小包厢,整衣肃容,然后轻轻敲门进去—— 在包厢里面,只有满面红光、年近六旬的两个老者,坐在一块老大树根雕刻成的茶几两边,正在一边冲泡功夫茶,一边用传统的小茶杯品着黄澄澄、香喷喷的茶水—— 只见老麦躬身走进来,经阿刘姨丈介绍,点头哈腰道:“老部长您好,这么晚来真是打搅您了。”—— “呵呵是小麦啊,来来,坐下坐下,”另一个个子比较胖、有点见少的头发梳染得乌黑油亮的老者,笑模笑样地招呼他坐下,用夹子夹个小茶杯放到老麦跟前,要给他倒上一杯茶水—— 看来这个晚上,乃是老部长在施展自己拿手的泡功夫茶技艺呢—— “哎唷,让领导倒茶,实在不敢当啊,我太失礼了,”刚刚坐下的老麦慌忙站起身,想伸过老部长手持的那个精致陶瓷茶壶—— 老部长笑着推开他的手,给他斟满茶杯,这才放下茶壶—— 老麦窘得手足无措地抚着刚放在茶桌上胀鼓鼓的中号信封,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话,只会一连声地念叨:“哎呀,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老部长原为副厅级上面部长,现在年近六旬,已退二线—— 这段时日以来,老部长接触过众多进政协当委员的私人老板,从前一直不拘言笑、一本正经的面孔,一变而为和蔼亲切、容易接近,逢人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他看到老麦过于紧张窘迫,便笑着示意把他的个人简历拿过来看看—— 老麦连忙从鼓囊囊的中号信封中取出小信封,抽出那张打印的简历,双手恭敬地递给老部长—— 老部长也没看中号信封一眼,只接过那张简历从头浏览一遍,然后点头道:“你已经历过两个副科职务,都有三年以上,正科刚提没关系,你是非党干部,这条件就合适了。”—— 老麦觉得手心有点出汗,下意识看看一旁的阿刘姨丈,见他微微摇头,便恭声说:“实在是感谢老部长看重提拔……”—— 老部长摆摆手,把简历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随意道:“提拔人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城区工政策,俗话说: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前赴后继,击鼓传花,我们的事业才能进步。”—— 老麦连声道:“是是,感谢老部长,我明白了。”—— 他也是在机关单位混迹十好几年的老油条,自然明白老部长话里话外的意思,人虽然离开,人脉不能丢,还更要加强,不但要稳固旧人,也要吸纳新人,巩固自己的圈子,使之代代相传—— 老部长考虑着继续说:“现在市里已经调整完毕,接下来就到县区一级改选,你是闲散人士,到县下意义不大,就去城区吧,安排你去个中心城区做闲散副职,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此刻的老麦除了连声道谢,愣是不会说其他的话语—— ……—— 时间不知不觉已过晚十点半,三人再行闲聊一阵,便准备结账离开—— 老麦终于敢拿起那个胀鼓鼓的中号信封,放到老部长面前,还未等他开口,却见老部长摆摆手道:“这个就不必了,快收起来吧。”—— 老麦无奈求援地望望阿刘姨丈,后者暗下伸手制止他,跟服务员结完帐后,一起送老部长出去—— 老麦长吁一口气,用衣袖擦擦额角密密沁出的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很是无措地去开他的踏板摩托车回家睡觉—— 当然,这一晚他不一定能睡着,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闹的,也难怪他这么兴奋,从科级到处级怎么说也是一道大坎,轮到谁的头上,焉能不喜出望外、夜不成寐呢? 第四章 贴肚脐、治痔疮 ——许多科级干部半辈子都迈不到副处这道坎,最后将临退休年龄,上级领导怜你劳碌半生,才给加挂个助调或副调—— 老麦现年才到四十,本来被转非当主任科员,个人前途已经渺茫,忽然走了狗屎运,白捡到一个副处,让他彷如做梦一般感到不真实—— 老麦当晚果然没有睡好,直到快天亮才稍微眯得一会,便即起床洗漱,随便吃点东西当早餐,然后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班—— 他进门时展现出的异常容颜,吓了小毕科长一跳,思忖他正在服丧期,也不好多问,只是笑笑点点头—— 老麦自是忧喜参半,忧是丁忧,他还戴着黑纱,等过头七才像除服一样脱下来,喜是意外之喜,他就像个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常人一般,悲喜交加—— 他的人既到办公室,一时间还是坐立不安,显然昨晚的经历依然在脑海里翻腾—— 坐得一会,老麦拿茶缸到饮水机那边,接开水泡一缸绿茶,不知滋味地喝下大半缸,情绪这才渐渐稳定,微笑扫视一圈科室另外几人,然后走到楼层洗手间去放水—— 他刚放完水,忽听“咣当”声响,背后的蹲厕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个满脸通红的秃顶中年男人走出来,显是宿醉未醒的样子—— 老麦吓得一缩,心中猛跳不止,急转头见是隔壁基建科的秃顶科长,皱皱眉扣好裤子,觉得心跳尤未减缓下来—— 秃顶基建科长见到老麦在对面回头看,尴尬地笑笑,眼见他的手臂还箍着黑纱,一句玩笑话尚未出口,连忙咽下去,提着裤子边扣边往外走—— 老麦闻到一阵恶臭,再看发现那家伙未冲便盆便已走人,心下暗骂道:“吗的这老光,拉屎不冲就跑,你嘛真是醉昏头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走出洗手间,突然又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还是那个秃顶科长老光—— 只见这位老光科长喘着粗气,很是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忘记冲屎坑了。”—— 老麦哭笑不得地拍一掌他的后背,骂道:“我丢,干脆你先吐光光再冲好了,”一说完话,赶紧捂鼻子走人—— 他回到办公室坐下,拿出一堆工业申报项目,开始做起重新分工后的材料走程序工作,仿佛刚才在洗手间被蓦地一惊吓,又变回以前的老麦,之前几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已成过眼云烟—— 老麦审完一叠资料,放下东西喘口气,忽然想起刚才被老光吓得心跳不已的事,心想这一阵子,这么容易心脏猛跳,难道——跟那市博物馆的诡异引力有关?—— 他再看看手头排满日程的工作表,叹口气心想,刚请过几天假,这么快又请假不合适,哪怕只有半天,亡父按风俗过头七,还得请一天假,只好决定过几天周末,才能去一趟市博物馆猎奇—— ……—— 待到周日上午,老麦在家穿戴整齐,出门骑上摩托车,径直驶往市博物馆方向—— 周日的市内大街小巷人来车往、热闹非凡,老麦随着行人车流慢慢蹭到市博物馆大门前—— 他抬头看时,只见大门内一派清静,除了院内馆门旁,那张写着售票处的书桌后边,一个大妈级的售票员像打瞌睡一样坐着,别无其他人影—— 老麦将摩托车驶进大院,在墙边停车位放好,迈步就要走进博物馆,忽听适才还在昏昏欲睡的售票大妈一声断喝:“同志,参观展览,请过来买票!”—— 老麦自从进馆以来,已感受到心脏加速跳动,再给售票大妈兜头这么一咋呼,吓得差点摔一跤,小心肝险些骤停!—— 他不由抚抚胸口,定定神走过去买票,花上五块大洋,接过一张扯掉存根、印制甚是精美的展览参观券,这才缓步走入展厅—— 这个时候,心跳加速的迹象更加明显,老麦感觉就像刚小跑过一阵,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都能清晰听到,仿佛从体内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他显然无法分清该从哪里开始寻找引起心跳加速的源头,看了看展厅里的路标箭头,便从右手走入第一个展厅—— 心脏一直在蹦蹦跳,让老麦根本不可能有空去看那些摆在橱窗里的出土古文物,都是些什么玩意,只得快步沿着展厅延伸方向一路走去—— 虽然是星期天,在这诺大的市级博物馆各个展厅里,路上一共也没几个人参观文物展览—— 看展览的人们全是一伙伙的,看上去都像是一家人,老的老、少的少,稀稀拉拉地倘佯在各个靠墙展窗,或者展厅中央的玻璃展柜之间—— 他们慢慢走着、静悄悄地观赏着各种斑驳陆离的老古董,间或还有几个小孩正在嘻嘻哈哈跑动玩耍—— 忽见有一个人衣襟带风快步走过,只有个别参观者诧异地抬头看看,多数细看各色古董文物的人客,依然故我只顾看自己的—— 老麦顺着路标箭头,从一个个展厅浏览而过,感到距离吸引自己心跳的物事越来越近—— 他走着走着,蓦觉自己的心跳发生某种变化,从急促鼓点式的猛烈敲击,忽而转化成带点欢愉的轻快节奏,仿佛整个身心有一种轻飘飘的奇妙感觉—— 老麦知道,自己就快看到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他已经走到最后一个展厅,再走出去,便是刚进展厅来的那个门厅—— 这是一个出土古籍类的文物展厅,也一样有四面靠墙的展窗和展厅中央的展柜—— 玻璃柜里错落有致地放置着竹简、帛书、拓件、羊皮卷等各种材质制成的文书典籍,甚至还有石碑和木刻之类的文字载体,林林总总充斥在大小不一的玻璃柜中—— 老麦眼中仿佛看不到别的什么,只直勾勾地盯着最里转角处那一面展窗!—— 只见展窗里面靠边那块深红色衬垫上,有一张半尺见方的旧布料躺在那里—— 他近前凝视那一张灰扑扑的旧布料,看上去貌似亦非布料,好像似帛非帛、似皮非皮,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旧布料平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可在老麦的眼里,仿佛它正在飘荡着、洋溢着一种欢愉的情绪,还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凉意,一直袭入自己的腹腔—— 那旧布料上面布满很多奇怪的灰色字符,就像俗话说的“鬼画符”,老麦别说看不懂,连见也没见过—— 它的边上,搁着一张印着简体中文小字的过塑说明书,其上书写着:—— “该文物出土于战国时期的墓葬,原为盗墓者连同他物携出,流落到社会上古物鬼市,后收藏于某地博物馆,经多方文物专家用仪器分析,均无法测定此为何种材料制作,其上所现字符似是自然生成,形状与道藏符文相类,意义不明,等等……”—— 就像许多来历意义长期不明的物件那样,这张四方布料辗转到此,也只能困于一隅,无人问津,上面仿佛落有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可在老麦的眼里,这玩意却是无比鲜活的,布料上面似有熠熠的波纹在潋滟纹动着,仿佛将要向自己飞来!—— 忽然眼前倏地一声,老麦下意识闭一下眼睛,待再睁开时,发现眼前已经没了那块布料,甚至连过塑说明书也不见踪影—— 老麦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再看空荡荡的深红色衬垫那里,依然空空如也,连个印子都没有—— 原来咚咚作响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缓慢有力的脉象,却感觉到肚腹间,像贴上一块药膏那样凉浸浸的—— 他连忙伸手一摸,貌似那块布料已经缩小成几寸见方,正贴在自己肚脐上,散发阵阵湿气,有一种“贴肚脐、治痔疮”的感觉—— 老麦忽然像有一种福至心灵的念头,自然移开手掌,若无其事地顺着一旁的玻璃窗柜,一边打量其他古籍,一边慢悠悠走出展厅到外面去—— 放置这张布料的深红色衬垫就这样空在那里,仿佛从没放过物件,本来就处在拐弯边角上,如今没了摆放物,别说不会有人注目,就算有人站在跟前,也不会想到原来这里曾经放过东西—— 这是博物馆里最后一个、也是最不受重视的展厅,展出的全是一些年代久远的旧书古籍,没什么文化的小偷谁会来偷,当时远没有时兴的视频监控镜头,一个也没有装在那里—— 就这样,一张稀奇古怪的旧布料悄没声息地不见踪影,连那片过塑说明卡也仿佛被融合掉似的—— 老麦莫名被那张旧布料缩小贴到肚腹间,本来应该像个小偷一样心虚的—— 可他现时的心里,却像是找回自己掉在地上的东西,满心畅快、迈着沉稳的方步,逍逍遥遥地走出博物馆的最后一个展厅—— 此刻的市博物馆大门内外,也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进出,老麦很是镇定地拉出自己的踏板摩托车,慢悠悠地驶出大门、绝尘离去—— 一路上,老麦总觉那张贴在肚脐上的布料,还在不断散发又湿又凉的气息,稍微下沉到自己丹田处,再慢慢地四散开来,向四肢百骸游去—— 但凡国人皆知这么一个常识,那就是肚腹有丹田、身体有经脉,老麦自也想得到这个道理,不免有点吃惊地心道:“难道这就是气沉丹田,散之脉络?!” 第五章 符皮的功用 ——在离家不远的支线马路上,老麦忽然感到身体四肢有刺痛感,仿佛是被那股又湿又凉的气息侵袭冲击造成的,当即有点心慌,赶紧加快油门,往自家住所飞驰而去—— 他好不容易把车停进自家鸡房(当地老式砖混住宅的最底层,全是分隔而成的一小间杂物房,俗称鸡房,每户一间),铁栏门也没来得及上锁,甚至连车钥匙都忘拔出来,一转身径往家里冲去!—— 老麦当时已经感到全身都是剧烈的疼痛感,颤抖着摸出房门钥匙,一连好几次插不进钥匙孔,最后终于勉强打开门,便一头栽倒在厅底地板上,居然还记得伸脚一蹬,把房门踢上—— 他家厅底的地板是老式花阶砖铺就的,早就磨损得花纹不齐,许多砖面的中央也已有些下凹—— 老麦抱着双臂浑身颤栗,蜷缩躺在地板上,时不时左右翻滚着,紧咬着牙关不让声音发出来,他的心里尚存几分理智,自己今天的奇遇可不能给邻居知道,得谨防隔墙有耳—— 体内犹如有几条湿滑的小蛇,在自身十二经脉里无端游动,间或又顺着奇经八脉转到其他的脉络路线,就像采掘的钻头一样扩张着原来细细的经脉—— 这一切让老麦感到钻心的痛,浑身上下如同穿过很多条麻绳一般,还在体内到处拉动,真是各种疼痛极其难忍!—— 最后,他感受到疼痛感越来越巨扩大化,直到眼前浑然一黑,竟自昏迷过去……—— 当老麦终于苏醒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窗外漫漫散射进来的朦胧夜光,却不知当下已是什么时辰—— 他动动四肢感觉活动无碍,便慢慢支着手臂坐起身来,只觉得周身无力,站也站不起来,只好原地伸腿坐着—— 老麦喘出几口大气,忽然回想到自家在读大学时,曾在路边的地摊上,看到过一本发黄的繁体竖排字小册子,叫什么《练气功经脉线路誉录》—— 那个年头,正是港台新派武侠小说大行其道的时代,跟武打练功沾点边的书都会很是吸引人—— 他便蹲下翻看半天,发现却是批驳武侠小说家言打通任督二脉成就先天之说大谬不然,言道人体十二经脉,最多加上任督二脉,为十四正经,还有联络十二经脉的奇经八脉,正常人体都是贯通的,不存在阻滞现象—— 所谓修炼内功,只是行经路线不同,功法表述不同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扩张脉络,容纳内气,储之丹田,行走四肢等等,当时老麦草草翻完,也只付诸一笑,一家之言不足为晒—— 现在回想起来,貌似有点道理,对比这一回自己吸入那张旧布料的湿凉气息,游走四肢百骸,仿佛相似得很—— 再想想那小册子最后还有几句话,说的是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正常贯通,练就四肢八穴引外气入体,出内气外放,伸缩自如,继而可复先天之体云云—— 老麦于是感受一下自身状况,发现四肢八穴竟然有丝丝湿凉感觉,隐隐有吸入之意,张开右掌向晚风中的窗帘猛推一把,窗帘自然不为所动,自己的掌股中却似有道热力要外溢一般—— 他心中愕然不已,难道自己这次昏迷醒来,已经成就先天之体了吗?或者说起码踏入先天门槛,不由有种莫名的欣喜之意,心道:“难不成我偶得一奇遇,顿成气功高手?”—— 老麦自从经历一番“贴肚脐、治痔疮”的艰辛过程,感到自己甚有一股子气功高手的作派,想起练气功需要盘膝打坐,于是便坐成盘腿状,居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艰难地盘坐而成,平时学过盘坐,却是很难为的说—— 老麦打坐一会,忽然抽抽鼻子,闻到一股馊臭气味,连忙四顾看看,寻找臭味源头在哪里,映着夜光,却见自己衣服上湿漉漉,好像满是油腻的光景,不觉一骨碌爬起来—— 伸手打开厅底的日光灯管,看见自己身上积满油腻污垢,穿的衣服貌似已有多年不洗,顿吃一惊,懵懂地想自己这一昏迷到底已过几年,抬手一看有日历的腕表,时间才是次日凌晨三点多—— 老麦屏住呼吸,要换洗的内衣裤也不拿,直接钻进卫生间,踢掉鞋子、甩掉衣服,一把打开热水器,却忘了先开煤气罐阀门,冲着最猛档的冷水流,大力洗刷起来—— 半晌之后,他终于洗毕擦干身子出来,就着日光灯照,看看自己身上,发现皮肤居然重新有了温润的光泽,不复年过四旬、肌肤开始松弛的景况,原来渐渐长出的一些黄褐斑点也已消失无踪—— 老麦喜滋滋地想:“不愧一番奇遇,咱家貌似也成就修炼武功的先天高手,开始会排出体内污垢毒素。”—— 继而又有点后悔,当初咋不把那本油印小册子买下来,要不现在也有书页对照参详—— 他想了想,便在厅底阶砖地板再次盘腿打坐,周身自然吸纳外界湿凉的气息,继续思忖着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毕竟四十不惑,很快想个究竟明白—— 那张不纸不帛的旧布料居然是一种异物,贴肚脐上散发的气息能够改善自己的体质,使自己的身体回到婴儿先天胎息状态—— “先天胎息?”老麦蓦地想到什么,随即屏起呼吸—— 只见体内有温热气息从下腹丹田逸出,缓缓循着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流动,又再回到丹田,遂成一个自然循环,吸自外界的湿凉气息隐隐补充经脉中的气量,渐渐加厚壮大这一循环过程—— 过得良久,他这才睁开眼睛,没有感觉到一点气闷,看看手表已经快到清晨五点钟,心想:“这便是入定吗,过了一个多钟头,自己不用呼吸也没事,那不是随时可以去浑水摸鱼了吗!”—— 老麦下意识摸摸肚腹贴着的那张布料,发现它是自然吸合的,轻轻一揭可以撕下来,便扯下拿在手里端详着,在别人眼里一如平常的料子,自己一眼看去,上面却有一个个流光溢彩的字符在莹莹熠动不已—— 他忽然感到脑际多出一些意识流内容,不是具体文字,须得神念或者神识才可自动分解出意思来—— 其意隐约是说:“这块奇怪布料名叫符皮,它是一种修炼内容的传承符文载体,最外层乃是专供接受传承者突破先天之体的能量,会自动融合吸收、伐毛洗髓、重运胎息,令人能吸纳天地元气,进入人体经脉,再由丹田转成真元力或称为灵力、法力。”—— 紧接着,老麦忽觉眼前一阵模糊,布料上的那些字符像五线谱一样向自己脸部飘飞过来,一忽便已沁入脑际!—— 他蓦觉头皮发紧,字符自行在脑际悠悠荡荡,定睛再看,那张布料上面赫然更换上另一批字符,但却是灰色暗淡的—— 飘荡在脑际的字符,慢慢地传达出一道道意识流,就像人脑在过电影那样,其内涵还是渐进性的,不到完全展现,暂时还无法明白究里—— 老麦这才明白,这块东西原来不是布料,乃是叫做符皮,说穿就像一本会传情达意的光电书籍—— 那些字符就是一种符文,亦即修道群落的符箓文字,进入人的识海里,不是用眼睛看,而是要通过神念、神识分解才能领会—— 他脑际飘飞的符文经过分解,有一些慢慢淡化,显出不少模糊的意思来,还有一幅貌似3D的人体行经图,然后,体内流转着的温热气息,自动循着图中经络走向流动起来—— 老麦已经明白里面的内容,意思说这是一篇土系一层基础功法,仅适合纯土系人士修炼,可以叫做土灵气吸纳运转法门—— 这个法门一经人力催动运转一个周天,便会自动运行,昼夜不息地吸纳外界土灵气,储入丹田转成法力供自身修行使用—— 老麦想起刚才想试试内气外放,冲击窗帘时的举动,有些性急地等待剩余的符文化为自己能懂的内容—— 窗外天色大亮时分,那些所剩的符文终于化完,并且形成另外两篇功法———— 一篇是四肢八穴采气法,是为对土灵气吸纳运转法门的补充,可以同时主动通过人体四肢八穴,加速吸纳外界土灵气,纳入己身经脉—— 另一篇是御气护体功,言道人体初复先天之体,肌肤血肉骨骼犹如初生婴儿般幼弱,需运转功法外放法力,在体表形成一层防护气膜,保护自身不受意外伤害—— 正在这时,里间卧室的电子钟忽然鸣响,老麦侧耳一听,那是平时早上叫他起床的闹铃,再看墙上的挂钟也已指向早七点—— 他长吁一口气,居然有一道白烟直喷出来,不禁一阵惊愕,心想要是在人多的地方经常喷烟,那岂不是要成怪物?嗯,往后做这习惯性动作,可要注意着点—— 虽然昨天早上吃过早餐,到现在快要一天一夜,肚子一点也不觉饥饿,他只想该到时间要去上班—— 老麦起身四顾,忽然感到身上凉飕飕,低头一看,自己还真像刚出生的婴儿,周身不着寸缕,刚才没拿衣服就去洗澡,出来也是光溜溜的—— 他慌忙手捂胯部,跑进卧室找衣服穿,所幸厅底的窗帘掩上大半,不然他在这里活动半天一晚,早就泄漏给窗外对面楼的住户那些家属大妈看光光 第六章 摩托车被偷 ——老麦浴后穿上全套衣裤,感到浑身一阵舒爽,随手收拾一下,打开洗衣机泡洗换下的油腻衣物,然后出门拿车,准备先到外面巷口一家早餐店吃点豆浆、油条—— 他走到楼下自家鸡房一看,顿时愣住,只见铁栏门虚掩未锁,记得昨天停进里面的踏板车却是不翼而飞—— 老麦见状立时一头冷汗,摸摸腰间只有房门钥匙,并无车钥匙,又想起昨天硬撑遍体苦痛回来,好像推车进到鸡房,车钥匙未拔,铁栏门没锁,于是懊恼地狠摔一下铁栏门—— 他先到小区大门询问门卫大爷,得知昨晚十二点以后,照样是锁大门留小门,老头子坐在门卫室打瞌睡,声称并未见过有什么奇怪的人物进出—— 偷车贼会让打瞌睡的门卫大爷留意才怪,他只好苦笑摇摇头,都是痛并快乐着惹的祸—— 先拿手机打个电话给小毕科长请下假,说有急事迟些时间才到办公室,然后再拨打110报警电话—— 此后老麦觉得还是先去吃早餐,已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虽然肚子不觉饿,还有霉运当头,到点不去吃些填肚子,心里空落落的总不是个事—— 吃完一碗豆浆、二根油条,恰好110警车驶到,跳下两个附近派出所的接案干警,不仅要查勘现场,还要老麦出示行驶证和购车之类,言明低于一千元价值的失窃物不予立案—— 他只得回家翻找一番,好在当初购车发票还在,写明购车价格1.65万元,足够立案十数次—— 老麦窝着一肚子火气,跟阿sir们办完报案手续,也不问几时能破案,锁上门打个的士径往单位而去—— 坐在的士里,老麦打个电话给大学同学、最铁室友兰辛博,接通后直说:“老兰,我在自家鸡房被偷了摩托车,看110那些阿sir公事公办的样子,估计难找得回来,看在你们城区的地头,给想想办法。”—— 电话那头兰辛博甚有磁性的声音,很是爽快答道:“行,我找分局管派出所的副局帮问问看。”—— 老麦有点奇怪地问:“找分管派出所的,分管刑侦的不行吗?”—— 老兰在电话笑道:“老麦,你高高在上就不懂了,这种小偷小摸,派出所长都有一本账,比刑侦队还好使。”—— 老麦这才恍然对手机点点头,闲话几句便就挂机,老同学兰辛博在老城区中区工作十几年,现任城区计经副局长,辖区内各种人事脉络没有不熟的—— 原计委干部旧宿舍地处中区辖地,市计委改名发计委后,随市府搬迁到新城区,原处只留下一个培训中心和老宿舍区,去往市府那边坐公车不是很方便,要赶时间只好打的—— 老麦什么都不用想,坐着的士去到市里,付费下车赶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早先没说因为什么急事请假,现在事情解决有望,更不用解释,反正也才迟不到一个钟头,走进办公室没说什么,继续干自己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后,便打开电脑看网页歇口气—— 老麦看网页是想找修炼体系的基础知识,想到自己初晋先天境界,可是练武之人最高境界—— 当时网络有关修武的常识少之又少,能从雅虎搜到的相关文字都一一打开,自然从头看到尾,最后只搞明白一个道理,自己传承的这一体系仿佛不是修武,而是有点虚妄的修真体系—— 修武既臻先天境界已到极致,所谓的任督二脉贯通如初,先天却只是修真一脉的起始,至于详细解答却是什么也没有,最后只好查找有关人体脉络的知识性文章看个遍—— 看完以后,他叹口气关闭网页,闭眼思忖一会,决意先不管这个,循序渐进照着符皮所昭示的功法修炼便好—— ……—— 这个周三是亡父入土为安的头七,老麦又得请一天假回去祭拜,他已不是领导职务,属于受点委屈半退二线的老干部,反正只请一天,影响不了大局运转,分管领导爽快地再批了假—— 据昨晚老兰传来的消息,说他的被盗摩托车已经有了线索,当天就被贩运到外地,现在正在追讨,须要几天工夫则说不准—— 老麦无奈,市中心离小镇上的老屋有十来二十公里,没车开很不方便,再说还要去上坟,也不好再借委里的车,遂押着老兰从下属企业帮借一辆老北吉212给自己开回家—— 头七当日午时,全家人去到小镇外头山边的父母合葬坟前,摆案装香,祭拜父母在天之灵,然后一家人除服回小镇老屋吃饭—— 正吃着饭,老麦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麦姐道:“老姐,当初你打电话给我报丧,曾经提到老爸当天先是随单位城去参观市博物馆,是这样的吧?”—— “是呀,没错,怎么了?”麦姐嘴里嚼着饭菜,漫不经心地回答—— 老麦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老爸真的先是受到那张符皮的心灵冲击,父子连心,我的心脏都猛跳得这么厉害,早有心脏病的老爸遇到更是不堪—— 可是,为什么符皮没有吸引老爸过去“贴肚脐、治痔疮”?只是回家后反常地很是兴奋,索要喝酒抽烟罢了—— “阿刘,家里有老黄历本吗?”他思索一会,再问他姐夫道—— 他和姐夫阿刘自小认识,总不习惯叫姐夫,也不叫哥,一直跟着家姐叫阿刘,阿刘是个老实人也从不在意—— 阿刘想想回答说有,回房去找出一本地摊上买的老黄历递给他—— 老麦顾不上吃饭吃菜,急急翻开老黄历,先是翻到自己的生辰八字,乃是戊戌、己未、戊戌、己未,即出生于阳历五八年七月二十日十四时,纯粹属土的干支属性—— 再翻出老爸的生辰八字,果然不是纯土属性干支,符皮在他识海昭示出的先决条件,乃是纯土属性人体方可接受传承—— 他放下老黄历本,暗叹一口气,心想:“老爸因为和我这真正的传承者,有直接血缘关系,无意接触到这张符皮,却是受了无妄之灾,大概命该如此,无可奈何,一死一生,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一股莫名的悲怆感觉从心底传来,老麦再也没胃口吃饭,放下碗筷,提前离席驱车回了市区—— 当前和他有血缘关系的,还有麦姐和外甥女莎莎,为何这一回与之近身接触,却没有任何感觉—— 乃是因为他这两天,已经初步练成八穴采气法和御气护体功,功法初成,堪堪隔绝符皮气息外泄,而且符皮已认了正主,不再主动外放气息影响他人—— 先去还了吉普车给借车那家厂子,当然老麦也没回办公室上班,反正请了整一天假,自从符皮附体以来,进入先天之境的他,渐渐对这份工作失却最后的热情—— 他只就回了自家,四仰八叉躺倒在卧室大床,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心里一直反复自问这样几句话:—— “爷爷活不到七十岁就已去世,老爸也是不到七十岁离世,而自己呢,活不活得到七十岁以后?”—— 现在他自己没有儿子,往后若不再结婚生儿子,料想七十岁前固然没人会来催命,难道自己一家祖孙三代,这种生死轮回便成其为一个无法逆转的宿命?—— 若是往后再婚生个儿子,他也要延续这种宿命吗?—— 这一刻的老麦,已然忘记自己已臻先天,忘记奇妙的符皮附体,也忘记其本人真正成了修炼者—— 仿佛身上一切是那么安静无比,只有静水流深般的脉络气息,在老麦体内无声无息的穿梭循环不休……—— 再过两天,被盗的摩托车尚自没有消息,老麦上班的主要交通工具全靠它,一直没有车开,老是打的或乘公交车也不是办法,便自有点坐不住,又打电话给老兰,让他帮着催催—— 老兰当即应允,立马帮他再问公安分局那边,过后不久回电道:“分局那边说还没追得回来,道是外来团伙作案,需要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老麦心下暗骂,等车拿得回来,最多剩个车架是原装的,遂于问道:“不是说当地派出所都掌握有线索的吗?”—— 老兰迟疑道:“据说本地小偷小摸的线索肯定有,外来团伙的就说不准,这个盗车团伙案,现在是刑侦队主办,派出所协办。”—— 老麦决然道:“那你帮我联系一下属地派出所长,我自己去问问看。”—— 老兰也不好多所劝他,只得答应帮忙牵线,亏得他人头熟,很快联系到当地派出所,与所长约好时间,让老麦自己过去—— 于是,老麦依约按时前往当地派出所,进门问清所长办公室在哪里,便即径直走去找人—— 所长也是依着约好的时间在办公室等候,看见老麦来到,便热情地站出来和他紧紧握手—— 此事乃是分局领导交待的,和辖区某位领导打招呼有关系,当事人也是市府有关部门正科,派出所长只是个基层副科,想不热情都不行—— 老麦不由分说,直接问那位模样很是黑壮的所长,要辖地所有偷车贼的资料—— 黑壮所长很是为难道:“这些都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内部资料,领导,您不是做这行的,要拿这个,实在是违反纪律的啊。”—— 老麦的眼神很亮,直直逼视那黑壮所长,却是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想了解一下,会是什么样的蟊贼,来偷我这辆车。” 第七章 进阶二层 ——黑壮所长显然神态有点恍惚,老麦虽说还没练到摄魂法术,可先天之境的眼神不是好轻与的,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底,直让他心下的秘密瞬间暴露出来—— 那所长看上去像是考虑一下,便拿起内部电话叫一个管档案的内勤女警,去取某本内部档案进来—— 拿到那本印着机密字样的档案夹,黑壮派出所长笑道:“领导,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也不能复印,真是抱歉了。”—— 老麦同样微笑道:“太麻烦所长了,我看一会就好。”—— 他说完便打开那本档案快速翻阅,未等黑壮所长反应过来,已将档案夹放回办公桌,自然该看该记的,全然牢牢地留在自己心里—— 老麦现时的记性明显超前许多,一般的凡人脑域开发程度只有5%左右,他自从进阶先天后,脑域起码开发到15%以上,记忆这么点人名、地名、路线和人际关系也只是小儿科—— 很快他便跟黑壮所长道谢辞别离去,暗下决意用自己的办法处理摩托车被盗一事,至于平时上班只好先去挤公交车—— ……—— 接下来的日子,老麦除了上班下班,哪里都不去,全窝在自己家中,上网钻研修炼的基础知识,以弥补自身无人教授基础欠缺的弱点—— 待到闲时,他还时不时取下贴肚脐的符皮来,看看那些后来显出的符文发亮没有,显然已知只有符文发亮,才能吸收进自己的识海—— 直到某一天,老麦发现符皮上的符文开始发亮,便自静候它们自动飘飞进入自己的识海—— 只见符文开始飘飞,熠熠闪亮着向他盈盈簇拥而来,这一回老麦不再闭目,眼睁睁的看着,犹如夏夜萤火虫般密密的符文匹练似的,全部吸入自己的识海,悬浮在内莹莹闪耀—— 老麦兴奋地打坐在卧室大床上,闭目感受脑际识海里慢慢形成的那些练功法则—— 他这才明白,原来的先天、还有后天的说法,都是世俗修武界的称谓,修真的路子却是从筑基开始,进阶先天便是初入筑基,符皮上首次开启的,便是第一层功法—— 现在他已从第一层进入第二层修为境界,符皮感应到便即开启第二层功法—— 这第二层基础功法还是有三篇,其中仍然是一片主篇、两篇副篇,以及从二层功法开始出现的相应法诀练习方法—— 那主篇就是心力搬运基础法门,意思是心中一动,便能指挥各种脉络气息改变路线,伺机而动,静则心沉似水,动则暴涨数丈—— 一个副篇是真元力初步外放法,主要是修炼充盈于全身经脉的真元力,从外向的窍穴放射出去,可以运作多种动作,包括取物、击打、挥洒等人手能做或不能做的,都能运转自如,再也不会出现运力外放吹不动窗帘的事情—— 另一个副篇是土性物搬运基本功,顾名思义,就是大地里外一切非金属无机物,皆可发功自由搬运,不过只是简单的物理搬动,在未来更深一层的进阶功法才能改变形状—— 老麦待得脑际里的三篇功法内容全都清晰后,忙不迭运用到体内相应的脉络线路,潜心修炼起来—— 没过几天,这三篇基础初级功法俱各修炼熟练,各种指挥运用功法的法诀,也都习练到习惯成自然—— 老麦轻吁口气,想起要简单地试试效果,左手遂捏了个才有两手的法诀,右手五指一张,只见卧室窗口双开的窗帘,忽地左右张开到最边处—— 老麦见状大喜,连忙手脚并用爬到装有铁栅栏的窗边,伸头看见另一栋楼边上,有一块断成俩截的板砖,便捏个法诀,右手只是一招,一截砖块蓦地如飞袭来,“卜”的打到铁窗栏上—— 只听“当”的一声,激飞起几颗碎砖渣,其中一颗就打到躲闪不及的老麦额角上,痛得没有御气护体的他伸手直揉,丝丝抽着冷气—— 外放真元力配合搬运土性外物,几天时间能运用到如此,老麦也甚是满意,剩下只有心力搬运的应用未够娴熟,比起捏法诀挥手搬动砖块、石头、土坷垃什么的,只用心念一动,瞬间完成该过程,自然要难练得多,需要身心的默契配合才能应付阙如—— 就这样,年晋盛年方得道的老麦,已将符皮传承的基础功法练到第二层……—— 某天上午,老麦正在上班当中,忽然接到委人教科长的电话,问他现在有没有空,有空的话,马上到楼层转角的委办小会议室去,上头有人来找谈话—— 老麦放下手中的工作,皱皱眉头,心里仿佛猜到什么,只是近几日全然忙于修炼,其他的事一概丢诸脑后—— 果然,他敲门走进委办小会议室,里面已有两名中年男子正在坐等—— 他们很是客气地请老麦坐下后,自我介绍说一位是上面干部二科的,另一位是市统某科的,上面这位科长主导谈话,市统那位科长只记录不吭声—— 谈话过程不长,只在随意问老麦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上面那位科长便即问道:“麦主任,你对市管干部从市一级下放城区工作,有什么看法吗?”—— 老麦谦恭地微笑着说:“城区工作我了解不多,具体工作上的事情,我惯常都是服从组织安排,个人没有什么异议。”—— 两位来考察干部的科长相互对视点下头,再随意说几句勉励话,示意谈话到此结束—— 老麦这才站直起身,恭声谢过两位科长,随即开门离去—— 下个星期,市政府大厦一楼大堂电梯口旁的公示栏,提拔干部考察公示页里,赫然增添上老麦的高姓大名,上书“麦加德……拟提拔领导职务,公示期十五天,……云云”—— 于是,刚刚就任正科非领导职务基本退二线的老麦,出人意外地公示拟提拔副处领导职务,在本身还只是高一级职能部门的发计委,引起一场小小的震动—— 所幸老麦平素性子随和,人缘甚好,剪短的大平头显得敦厚实诚,方正的国字脸时时笑口常开,在委里不管遇到谁,全都是一声声的恭喜,关系交好的,还自嚷嚷“几时下文任命,可得请客撮一顿”—— 公示期过后,很快的城部门便发下干部调令,调动老麦到中区工作—— 老麦择日在发计委下属城投公司所办的某饭店中餐厅,摆上好几桌,自费宴请领导、同僚、友好撮一顿感谢辞别酒—— 席上几乎人人都过来灌他的酒,以惩罚这厮闷声不响就提副处走人,其中最起劲的,就是平日的酒友老光和胖大海—— 平时最多只有一斤半高度酒量的老麦,居然逢酒必饮,仿佛千杯不醉,惊得同僚、友好们纷纷住手,不敢再上前灌酒,纷纷赞道:—— “麦区又再回来当麦主饮,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量也成倍增长,赛过近年引进外来投资的增速,哇哈哈哈。”—— 那一阵,自然也少不得专程约上阿刘姨丈前去拜访老部长,由阿刘姨丈用那笔钱买了一些很是高档的茶叶,携去表示谢意,对这点小意思,老部长不好推辞也就随意笑纳,顺便勉励老麦几句为官之道—— 某日,上面来电话通知老麦,下星期一将由干部二科某科长带他前往中区报到—— 老麦的老同学兰辛博就在现任计经副局长,他平时常和老兰聊天,对这个中心老城区多少有点了解,起码知道其驻所办公地点位于哪里—— 中区机关办公楼就在一环东边,和市里与原计委干部旧宿舍是两个方向,老麦和某科长电话联系好,周一上午九点钟,在中区机关大楼前会合,到时自己打车去—— 下星期一早晨,老麦昨晚整夜打坐没有睡觉,觉得把二层三个功法熟练得差不多,只待真元力充盈自破三层,遂兴冲冲地洗脸漱口,出门意思意思吃点油条豆浆,吃完打车往中区而去—— 老麦在中区大院门前付钱下车,进门之际却给守门保安拦住,要验看登记身份证件,他拿出的是原发计委的工作证,这才获准进去—— 那保安疑惑的眼光还在直看他的背影,貌似觉得市府的人打车来城区甚是奇怪,至少开辆老212才算正常,不用登记就能驶入—— 老麦安步走上机关大楼门前的台阶处,看腕表还差五分钟九点,便移步到大门旁,随意看看一块不锈钢刻字的楼层导向图—— 楼层导向图上注明,机关大楼层高共十三层半,负一层是地下车库,楼顶半层是封闭式备用办公房,现用办公区共有十二层—— 第八章 到城区赴任 ——上午九点过几分,一辆黑色旧普桑车驶到中区机关大楼台阶前停下,车门打开出来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人—— 老麦转身一看,认得正是以前曾找过他考察谈话的上面某科长,便即迎上前去—— 某科长微笑伸手和他紧握,拍拍他的肩膀,一起走进大楼乘电梯上十层区委会议室—— 一干议程照例完成,送别上面某科长后,老麦由政办主任带到九楼村区长办公区,该主任是一个瘦削白净显得年轻的高个中年人,一脸热情的笑意从未停过—— 分配给老麦的办公室是一个不大的带卫单间,房号907,就像快捷酒店里的单人房—— 进门左侧是个洗手间,办公地方放有一套大班桌椅,对面是两张隔着木式茶几的仿皮沙发,旁边有一株盆栽绿色荫生植物—— “麦副,您的办公室里,您看还缺什么,就跟我们政办说,”政办主任姓卢,个子比老麦高一截,说话都是略弯着腰—— 老麦笑道:“谢谢你,卢主任,有事我会找你的。”—— 高个卢主任接着说:“麦副,今天上午您先请自便,您在村具体分管工作,要等刘区下午回来,再开会讨论确定。”—— 老麦有点不适应这种谈话方式,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卢主任很快告辞出去,老麦并没有在大班椅上坐下,却是先走到窗口,半推开铝合金窗页往外看—— 这个方位已是机关大楼的后方,从玻璃窗往下看,可以看见大院后方还有两座建筑物—— 一座是六层综合办公式楼房,一座是四方型双层会堂式楼房,中间还有一些树木、花带、过道点缀着,整体布局都是崭新的,看得出这个机关办公区楼群,也是刚建成起用没有多久—— 老麦长吁一口气,一股白雾直喷出来,吓得他忙捂住嘴巴,回头看看还开着的房门,心想得真的注意,时间还不到冬天,自己又不抽烟,张嘴就吐白气,这算什么玩意—— 后来想了一下,便自明了缘由,他平时练功习惯从丹田吐气,自己又爱吁一口长气,不免把控制得不是很精准的真元气息带出来,看来平时还是从肺部吐气才行,将练功和平日明确区分开来—— 老麦定定神伸个懒腰,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起座机听筒,拨号打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领导?”听筒里传来一个磁性十足的声音—— 老麦不禁失笑应道:“我丢,你怎么知道我是领导?”—— “我擦,老麦?!你真的来了?”听筒里传出喜出望外的声音,自然便是城区计经副局长兰辛博,“看手机显示电话尾号907,就知道是区长们的办公号码,可没想到就是你。”—— 老麦问清楚老兰办公室楼层、房号,就搭电梯下去找他—— 老兰的局长办公室501房,也是一个小单间,只不过没有洗手间—— 老麦甫一进门,便见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的兰辛博正趴在电脑前移动鼠标,笑道:“你今天这么闲,还有空玩电脑?”—— “闲个屁,刚好你碰巧了,不然再过一会,我就要上去找常务,”老兰丢下鼠标,延手礼让老麦到对面的木沙发落座,还叫人给泡杯茶进来—— 老麦一坐下便直着眼看老兰道:“城区四家班子都进入程序,你还坐在这儿,这届上不了吗?”—— 老兰摇头道:“考原来有意让我去政协过渡一下,还兼工商联会长,我不干,尼玛我今年37岁,耗一届都过40了,回来做个副区长,,以后的日子准难上去。”—— 老麦沉吟道:“再熬一届,你能吗?”—— 老兰将手一挥道:“现在不管它,我家里还是有点关系的,四年以后照样有用。”—— 兰辛博算是本城区的官二代,老爸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在这的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护着他提拔上处级没有问题—— 老兰接着提议道:“中午到外面大排档点几个菜,喝杯啤酒。”—— 老麦笑道:“好啊,我刚来还没定午餐呢。”—— 老兰嗤道:“那五块钱标准的免费午餐早吃腻了,我很少在饭堂吃那个的。”—— 老麦自从上午来到中区报到,中午和老同学吃顿便饭、喝几杯啤酒,下午上班拜见前辈、区长,并参加一个会议—— 老麦自此开始他崭新的一段、从未经历过的基层工作历程—— 自从他大学毕业分配到某大国企,一年后抽调到市经委最终留下,近几年调动到市发计委工作,前后共十几年,基本没有过什么基层工作经验,有也是针对国企拿铁饭碗、很是规范的那一套—— 而今到了城区,他这才领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街道、乡镇、村屯、私企、个体,还有以安置城镇富裕劳动力和下放回城人员为主的大小集体企业,其中不乏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混杂在内,情况错综复杂得很—— 于是,老麦新的历程遂于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是继续勤修苦练,虽然他还不知一直修炼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就目下看来还是很有好处的—— 连日以来,通过四肢八穴吸纳天地元气,壮大自身经脉,加速丹田真元储存,已是渐近二层功法的顶端,快要到开启第三层—— 尽管不知往上还有几层,起码有着很多期盼,老麦时时渴望着尽快开启自己从未触及的另一世界—— 另一半就是熟悉城区新的工作岗位,眼下打算就这么混下去再说—— 就开始上班这几天来看,无外是签阅文件、开各种大小会、听分管部门汇报工作,也包括了计经副局长兰辛博的汇报—— 这下可不是随意扯淡,几个人正襟危坐、正儿八经地汇报工作,老麦转着手中的签字笔,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地听着,然后提出自己的指示意见—— 老麦总是忙完本职分管工作的繁杂事务,便掩上门独自坐在大班椅上,闭目冥想功法上的事—— 在他冥想默运功法时,天地元气里土灵气赫然浓郁起来,屋里那株绿色荫生植物,近日来变得更加郁郁葱葱,貌似也长高一点—— 工作和修炼穿插进行,他自也觉得没什么矛盾,这样连觉都不用睡,晚上在床上打坐练功,白天自设一个坐在椅子上、双手扶膝闭目养神的打坐法子,除了工作之外,便是无休止的修炼—— 几天过去,老麦反倒觉得自己更加念头通达、耳聪目明—— 某一天,原单位科室小毕科长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除了问候几句,便是催他抽时间回委办,尽快办理房改房的缴款手续,因为时间快到九月底—— 第九章 进阶三层 ——当年的国庆中秋双节放假,中秋节就在十月五日,一起合拢到国庆假期里—— 貌似城区在节假日发放的福利比市里更为丰富,加上分管部门过节上供以及一些平素往来工商业界人士的馈赠,老麦办公室的一角堆满了各色礼品,他还不断拿点出来,分送给为自己服务过的政办工作人员—— 他到城区工作以后,公务使用车辆比较宽裕,本来规定两个副区长可以共用一辆普桑—— 老麦自有难已示人的个人私密,便也高风亮节起来,找政办卢主任要下一辆八成新的小面包车自己开,让出一个共用车的名额,反正自己在市发计委也开惯这种小车—— 放假前夕,老麦开着小车,回到原计委干部旧宿舍自己的家—— 车上的东西鸡房当然放不下,小车就停在院子里,车上单位发的、别人送的过节礼品堆得满当当的,也自不卸下来,打算到中秋节那天,全运送到小镇老屋家姐那边去—— 过节放假那几天,只和老兰几个大学同班聚会大撮一顿,其余所有时间,他基本上足不出户,就在席梦思睡床上打坐练功—— 本来这些天,体内经脉积累的真元已经很充足,丹田里开始有少许沉淀的真元,不再只是过客—— 一天夜里,老麦扯下贴肚脐的符皮一看,当日早上开始发亮的符文已经莹莹闪动起来,于是欣喜地把符皮平放在床上,死死盯着上面熠熠闪烁的流光符文—— 下一刻,老麦闭眼感受起飘逸纷飞的符文,打着转纷纷落到自己脑际识海的乐趣—— 当全部符文像满天星斗一样,静止在自己的脑海里,这才睁开双眼,看看床垫上的符皮,悄然更换成另一批灰色暗淡的符文,遂于收起重新贴回肚脐处—— 脑际里的符文渐渐消散,在意念自动分解下,一段段功法真容显露出来,同样还是一主篇、两副篇的基础修炼功法格式,名称略有不同,其实全是前面两层功法的加深增强版—— 那篇主功法名称叫做灵体固脉法门,顾名思义,便是在修炼人体各种经脉时,将灵与肉结合起来,让灵魂更加凝实、脉络更加稳固—— 本来,人体的经脉就像物理上提到的“场”那样,灵魂更是虚无缥缈、难以捉摸,共存于人体内,在修炼上不能单独撇开,必须有机结合起来,才有利于往后功法修炼的进境,具体运功路线也有单独的表述—— 一个副篇是土性物变形功,通俗说便是该功法修炼成功,可以凌空将一个个土性物体捏圆捏扁,比如把石头压成石板,把土块捏成圆球等等,运功方式也有单独的行脉路线—— 另一个副篇是神识内外修炼法,其实神识就是灵魂运动的一种表现形式,分为内视和外延两种—— 内视是透视自身体内经脉、骨骼、血肉,外延是自身灵识向外延伸,近则可以放在眉间看玉简,远则视功力高低,感受周遭远近的环境动静,有着视力和听力的集合功能,且能及至更远那种听不见、看不着、摸不到有形与无形的东西—— 具体运功路线全在识海里,修炼功法具体都是运转各种经脉路线,看似很复杂,功法一多显得很乱套,其实都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过程—— 所谓熟极而流,再者功法之间同属性的都有其内在联系,一待练到极高深处,还会化繁为简,形成大能者都有的变通甚至再创造能力—— 老麦接受功法传承至此,不由长吁一口气,又是一条白雾直喷出来,便自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巴,苦笑着想,这习惯还真要不得,早想改成肺部出气,那就是要习惯叹气,而不是吁气—— 于是他练习几下叹气,大叹其气不已,然后才从识海翻出那几篇新功法从头习练起来—— 修炼这种传承功法,最初只用自己运转一个周天,脉络路线便可自动流转,不需自己刻意去走什么脉络—— 如此练习几次之后,老麦便能让这些功法脉络线路,自己自动运行,以后不管上班工作、开车走路,都能很是自然地运行不休,自己也慢慢觉得各种脉络的渐次壮大,以及下丹田的隐隐充盈—— ……—— 十月五日那天下午,老麦看看时间,便收功准备出门开车回小镇老屋,和家姐一家过个中秋节,早上麦姐已经打电话来催促过他—— 回到老家镇子上那座修建过的老屋,老麦把车停在大门台阶下,一趟趟地搬运车上的东西,麦姐对阿弟今年中秋节竟然拉回这么多礼品,很是表示惊奇—— 外甥女莎莎还撇嘴道:“当官了呗。”—— 她一说完,便即闪身躲开老麦要敲她小脑袋的爆栗,往外跑去邀朋呼友玩了—— 到得中秋节之夜,老麦和家姐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一顿团圆饭,然后品茗赏月,吃着各色土产小吃,最终尽欢而散,当晚开车赶回市区自己家中,自是打坐修炼一夜不提—— 节后销假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区委村接待办一个小姑娘抱着文件夹,送一份城区交通要道网格化管理文件到办公室给老麦—— 接待办其实就是秘书室,县、城区一级不够格设置秘书职位,只好用接待办名义来兼着代替,可谓一举两得—— 老麦接过文件看了看,发现字里行间显示,自己竟然成其某条街道环境卫生秩序责任领导—— 本来道路环境秩序管理,乃是属地社区和城管部门的事,现在几乎是全民皆兵,整个城区所有处级领导和分管部门,都要分一条路来管管—— 道路清洁、乱摆乱买、广告标语等等,除了路上交通车辆行人,其他什么都要管,遇到各种突击检查不过关,责任领导和责任部门也要负责任—— 老麦看过之后,便自暗骂道:“我丢,这哪是做事,分明就是分散责任,出了责任事故,找多点人一起背黑锅,你嘛搞法不责众那一套。”—— 某个周一,老麦刚刚上班不久,政办来人通知:今天城区机关全员上路巡街,市里派出督查城区要来暗访,抽检我城区街道环境卫生工作—— 各条道路责任领导、责任部门、属地社区、城管小队以及环卫部门都要上街就位,除了城管队员和环卫保洁员,其他人不能带红袖套,暗中制止违规违章行为即可—— 与老麦同条街道的责任部门是城区环保局,正是他分管的村职能部门—— 不到一会,该局陈姓局长便打电话上来,要与分管领导约好出发的时间—— 环保局自有一辆公务车,老麦懒得自己开小车,便说好一起坐他们的那辆车子去,反正局里也是去三个人,车里座位足够坐的—— 环保局陈副局长年龄和老麦相仿,乃是一瘦高个,头发稀少有点谢顶,戴一副金边眼镜,人样很是斯文,只不过说起话来,有点大大咧咧的—— 老麦甫一上车,陈副局长便笑着问道:“麦区,看领导的架势是能喝两杯的吧?”—— 老麦认真地看看他,笑眯眯道:“少喝几杯没问题啊。”—— 陈副局长一副很是佩服的笑模样,道:“喔,领导估计还是海量,有空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得敬麦区几杯才行。”—— 老麦打个哈哈不置可否,自从修炼功法之后,那点酒水落肚就化成各种气息,有用的身体立马吸收,没用的便从外放式窍穴自然蒸发,可谓千杯不醉、万盏不倒—— 车子很快到达责任街道,那是一条闹市区里的老式马路,众人一一下车,除老麦和陈副局长外,随车另有一个姓方的矮胖子副局长,还有一个年轻科员负责开车—— 该条街道路头伫立的牌子上写的是徐市路,乃是一条路宽不到二十米的老式街道—— 历来国内城市道路的命名,有个很是有趣的地方,市区内的大马路都是自取的路名,什么市中大道、南湖路、跃进路、民生路之类—— 这条徐市路可是一条繁华的旧街老路,道路虽窄,路边却有不少大型商场、批发行集中林立在沿路一带,还有各种写字楼、酒店、大排档、商铺、居民楼、公家单位参差混杂在一起,街道两头还各有一个商住楼下菜市场—— 他们一行四人先到属地社区签到完毕,领到几个竹夹子和一个垃圾斗,然后走出来一边聊天,一边沿着街边走动—— 一旦见到路边有路人乱扔的果皮纸屑杂物,便用竹夹子夹起来放进垃圾斗里,走到有环卫垃圾车停着或者路边有垃圾桶之地,就将捡来的垃圾倒进去—— 四人一路走着,看到墙上有小广告,便上前撕下来,发现商铺有跨门槛经营的,就停步劝导将其货物退回店内,一见有躲在边角乱摆卖的小摊贩,也过去把人轰走等等,不一而足 第十章 牛刀小试 ——他们一行四人,就这么步行着巡街,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辛苦—— 中午四个人在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小餐馆,要了个小包间,点几个招牌菜吃了顿便饭,只开了几瓶啤酒,一人吹一瓶罢了,看喝啤酒的姿态,貌似在座的几位酒量都不错—— 吃午饭结束结完帐后,大家在小餐馆包间就地略为休息一会,看时间快到两点半,又再出去继续巡街—— 一行四人一直在街上来回游荡,巡到下午四点半时,将近走了一天的路,环保局几个人都很是困顿,一齐腰酸腿软的,倒是年纪最大的老麦没什么事—— 陈副局长适时建议道:“麦区,今天是不是就到这里,大伙都累了一天,找个地方坐坐,吃完饭再泡泡脚?”—— 他们已经走到来时马路的开头,要撤的话,正好走过那边停车的地方,老麦还没答话,忽听在不远处,有喧嚣的人声腾地吵闹起来—— 他们转身望去,只见一旁楼下菜市场和附近居民房的接壤处,有一个三轮车拉的流动水果摊前围拢着好几个人,面对面正在大声争执—— 老麦和陈副局长对望一眼,便就一起走过去—— 近前看时,却是一个貌似街道办领导的高胖中年人带着一个城管协管员,和一个剃光头的壮年男性水果摊主对峙着—— 旁边还有两个身着制服的城管队员在袖手旁观不吭声,也有些过路闲人站在一边看热闹—— 老麦听上一会,便已明白原委—— 这个楼下菜市场的外围是水果行,那个摊主是旁边居民房的住户,平时用三轮车从家里拉水果出来,摆在门口卖,沾着生意成行的优势,买卖做的不错—— 虽然遇有检查的时段,摊主都是等每天下午过了四点半,巡街人员基本上撤走后,他这才拉车出来摆卖水果—— 浑没想到,那摊主今天刚把水果车拉出来,正巧遇到从外边巡街回来的当地街道办章副主任经过—— 看来章副主任也曾制止过此人出来乱摆卖,只见他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摊主鼻子,大声呵斥不止—— 那光头摊主显是被训得火冒三丈,满脸通红,一对三角眼凶光直冒,咬牙发狠道:“我丢你妈,我刚从山上放出来,卖点水果找两餐饭钱,总不给我摆卖,交罚款也不要,还要扣我这车水果,我活不下去了!”—— 他一说完,便转身冲回居民房大门里—— 那个高胖的章副主任眼见他回屋,便不再理睬他,回头招呼站在一边的城管队员和协管员,打算把这车水果拉回去,该街道办楼下有个城管中队办公点,可以查扣处理各种乱摆乱卖行为—— 忽听一声暴喝:“一起死吧——!”—— 老麦抬头一看,只见那个光头摊主手持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从屋里急冲出来,直朝身形胖大的章副主任肚腹间猛刺过去!—— 老麦眼明手快,早看见一旁的墙角有半块断砖,左手稍捻法诀,右手一搓手指,断砖倏地飞过来,一击而中那摊主持刀的手腕,把他的右手顶到水果车上的托板边角—— 在外人眼里看来,却像那摊主持刀的右手自己挂到三轮车上摆水果的托板边角,只见那把西瓜刀“咣当”一声飞掉到车底,他的人也莫名地软倒到地上—— 处在极度危险中的章副主任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愕然见到直冲过来的水果摊主自己碰掉凶器,人也倒地不起,右手貌似已经骨折,正在痉挛不已—— 他不禁糊里糊涂的看了又看,地上蜷缩趴着的那个光头水果摊主—— 还是一旁的城管队员清醒得快,其中一个伸头看看地下的人,又看看车底的西瓜刀,一连声喊道:“这个人持刀行凶,意外失手,快、快报警,快打110电话!”—— 章副主任一下醒悟过来,掏出手机拨打他所熟知的附近派出所报警电话—— 不到几分钟,两名派出所民警开着一辆边三轮警用摩托车匆匆来到—— 因为当地派出所驻地就在不远处,也因为报的是持刀行凶企图杀人未遂案,更因为报案的是当地街道办副主任,还因为章副主任原本就是公安系统派驻本街道的兼职副主任—— 于是案发现场一阵忙乱,企图杀人嫌犯被戴上手铐,连同凶器一起包好,扔进三轮摩托的边斗,拉回派出所暂时羁押—— 那辆摆卖水果的三轮车,也让两名城管队员推回城管中队办公点作查扣处理—— 章副主任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抬手擦擦额上的冷汗,这才看到老麦和陈副局长几个人站在一旁,一眼便认出老麦—— 他连忙迎过来和老麦握手,连声道:“麦区你好、你好,城区领导亲自来指导我们办事处工作啊。”—— 老麦直盯住他的胖脸道:“章主任,刚才你真是好险哪。”—— 章副主任抽空和陈副局长笑笑点下头,心有余悸地答道:“真的是好险,差点命都没了,脱离公安一线工作好多年,人又贼胖,反应实在是迟钝太多。”—— 在旁的陈副局长适时插口笑道:“哈哈,各位领导,等会一起去喝几杯,也给章主任压压惊。”—— 老麦笑而不答,一脸讪笑的章副主任连声不迭地答应,这时的他太需要压惊了,说好碰头时间和地点随后电话通知,一应众人俱各散去—— 由于第一时间摆平发生在徐市路上的突发事件,作为责任领导和责任部门不再负有连带责任之虞,陈副局长显得很开心—— 第一次和分管领导出来活动活动,管的饭接待规格不能太次,他思索一下,熟门熟路在附近找一家有点规模、符合身份的酒店,打手机订一个中等包间—— 尔后,几个人簇拥着老麦先到包间休息,一边泡泡茶喝,一边等候章副主任,刚才也已电话通知过他,订在哪家饭店哪个包间—— 待到五点半刚过,章副主任高胖的身影,就来到包间的门口—— 于是一众人等开台点菜上酒,全都累饿一天,二话不说便大口吃喝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人好一阵的狼吞虎咽才回过劲来—— 这时候,彼此开始对敬酒水起来,看谁能喝几杯,当然来敬老麦的最多,领导不敬是块心病,而且是以章副主任最为积极,陈副局长则乃次之—— 老麦自是不动声色一杯接一杯喝光,总是面不改色的,众人一看,尼玛这是什么水平,简直对酒精一点反应也没有—— 如此惊人一幕,最后吓得在座的一个个不醉半醉全部装醉,大家都不敢喝,当然酒席也散得快,时间不到晚九点半,全员转移到酒店内的按摩间洗脚放松—— 那里自然也不是什么色情场所,只是单纯的用中药煮水泡泡脚、捏捏身子骨,舒缓一下周身酸痛,最后不过晚十点半,大家便自尽欢而散—— 于是,中区机关大院从次日起,就流传出麦副区长饮千杯不醉、俨然酒中仙的震撼传说—— 随后的日子里,环保局陈副局长和老麦也共桌喝过几次酒,彼此关系日益活络—— 某一天,他在老麦办公室汇报完例行工作后,建议道:“麦区,什么时候有空亲临现场,检查指导一下我们的环保执法工作?”—— 老麦问道:“你们局在辖区的环保执法范围,一般都到哪里?”—— 陈副局长答道:“凡是有三废排放的工商经营单位,都在我们的执法范围内,尤其是工业企业,越是污染严重的,就越要躲到远郊深山老林里藏着,我们也经常深入到大山里去。”—— 老麦道:“那么,陈副局打算带我去哪个点看看?”—— 陈副局长道:“最近市里布置的节能减排工作重点,放在整治小型造纸厂,经过我局环保监察大队梳理和踩点,以及群众举报,发现五象大山脉里面,有几座抄纸厂排放超标,还有一家用废纸打浆抄黄裱纸的小厂,排放污染更加严重,甚至影响到山下几座水库的水源。”—— 所谓抄纸厂,乃是购买纸浆板回来溶解抄纸的造纸厂,一般污染较轻,也存在排放超标问题,用收购的废纸直接打浆抄纸的,更是污染大户,排放绝对超标,属于环保监察重点打击的对象—— 制浆工艺必须配套高投资额的进口治污设备,一般的小厂都是略过这套设备直接排放,那种含高浓度碱类的废水会造成附近水源严重污染,甚至直接影响到周边农户人畜饮水安全—— 说到黄裱纸,却是用来制作清明时节上坟用的各种通冥用品,类似道家用来制作符纸的原料,自然真正的符纸不可能用这种黄裱纸制成,还要添加不少特定材料才能加工成品—— 老麦心想,自己也算是道家中人,以后会不会也需要制作符纸?—— 符文、符纸构成的各种符箓,乃是修真法术的重要城区成部分,现在他还没机会接触,传承功法里也未提到过 第十一章 农家乐 ——他正在胡乱思忖,只听得陈副局长继续说:“我们局打算抽个时间去那边考察一番,回来打个报告给城区,建议城有关部门联合执法,前去对他们进行整改、搬迁直至取缔。”—— 老麦的心思明显想到一边去,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陈副局长忽然露出吃客的笑容,咧嘴道:“据说那个山里边,有个专门经营山珍野味的农家乐,可以吃到很多外面见不到的好东西哪,市里不少人士慕名前往品尝过。”—— 老麦这才回过魂来注意听,不禁问道:“在进山那么深的地方,路一般都不好走吧,那里的生意会很好吗?”—— 陈副局长嘿嘿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嘛,再说那家店是有点边贸背景的,很多货都是从越南那边过来的,不违反本地野生动物保护条例。”—— 老麦一听便自释然,走山窜岭过来的货色,在大山深处经营自然要安全很多—— 陈副局长又道:“麦区,咱们说好了,时间定了您又有空,就一起去视察、视察。”—— 说完,他直着眼看老麦点点头,便起身告辞出门—— 当晚,老兰又拉他一起去酒店应酬辖区内一家大公司的老总,借着他的惊人酒量,放倒一批敢于挑战的酒鬼们,酒后又到一家新装修的豪华卡拉OK厅,一人搂一个漂亮妞唱歌取乐—— 尽管平时也能自动吸纳天地元气修炼,毕竟和在安静的环境里主动打坐修炼相比,进境上不可同日而语—— 老麦虽然犯愁,可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工作环境上的表面功夫都是必须要做的—— 改日早晨一上班,环保局陈副局长打来电话,问老麦有没有别的安排,要是得空的话,一起去走访几家造纸厂,既能视察企业,又顺便饱饱口福,乃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老麦的本职工作除了开各种会议,就是随着分管部门走,今日没其他部门找他,也没有会议通知,当天自是得空,早说过去走访视察这件事,于是便答应陈副局长的提议—— 待老麦坐电梯下到大楼负一层地下车库,环保局那辆白色北吉213环保公务车和一辆喷有环保监察字样的双排座皮卡车早在那里等着—— 老麦留意看了一下,只见皮卡车坐满四个人,213车里只有开车的那个年轻科员和开着副驾车门的陈副局长,显然后排全是留给老麦的,陈副局长还跳下车来,先打开后座车门—— 众人坐好以后,两辆汽车便开出地下车库,转而出了机关大院,直奔市外公路出口而去—— 当年本市只有一条市内环道和一条高速环道,分别叫一环和高环,走国道穿过这两条环道,随即驶进五象大山脉的莽莽象形群山中—— 两辆车子在市外一条国道公路行驶几十公里,随后下了国道,走上砂石铺就的村级小路—— 好在两辆车都是非承载式底盘,轮胎也是经颠耐跑的,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道上支支歪歪,像跳街舞一样走过十来公里,便深入到庞大象群一般的大山深坳里—— 一路上生长期年深日久的深山老林,一眼望过去貌似铺天盖地而来,一人合抱的老树比比皆是,外面是南方十月秋老虎天气,热浪还在满地肆虐,走进密林深处,一股凉浸浸的秋意扑面而来,让人立感神清气爽—— 老麦打开车窗,这时的山路车速已经快不起来,车行砂石路特有的灰尘滚滚现象,也已荡然无存—— 他望着挡住群山视线的密密丛林,感到周身土灵气的倏然浓郁,又想吁一口气,看一眼前座两个人,只得改成叹气声,不由赞道:“这一带真是世外桃源,完全隔绝了闹市的喧嚣。”—— “可不是吗,”陈副局长接口道,“五象大山脉的林区号称本市‘绿肺’,里边有很多百年老树,到处藤蔓缠绕、野草丛生,科目也多是杂木,不适合做家具板材,国有林场一直留着从不砍伐,除了通村、通屯道路,想找另一条路进山都很难。”—— 他们随意说着闲话,不久便到达第一个点,一家有点规模的私人造纸厂,众人下车进去看了看,训斥里面的管理人员注意控制排污量不能超标,然后回车开走到下一家—— 这样一共走了三家,这时已经进入群山甚深,最后到达一个很简陋的造纸厂,下车检查时,发现他们的证照都齐全,只是堆放回收废纸的地方,就像废旧回收公司的货场,令人直感不寒而栗—— 绕过一台高大的土制蒸煮设备,看着直接排放到野地的一汪汪碱类废水,陈副局长对厂里一个穿着肮脏工作服的管理人员呵斥道:“这种废水直接排放是不行的,必须整改,一个星期内不整改好,就关停你们这个厂。”—— 那个管理人员点头哈腰应道:“知道知道,我们已经去买设备了,马上就运回来安装治理排污问题。”—— 此话别说陈副局长,连老麦都不信,他做了这么多年计委工业科项目工作,负责审批过市里最大那家投资数千万美元的制浆造纸厂项目—— 该厂装置的那套进口排污治理设备要几百万美元,还得建大大小小好几个过滤池,过滤出来的水质虽然无毒还是褐色的,因为要回收重复使用,同时要减少成本才不予褪掉颜色—— 只见陈副局长不动声色地叫一个后车上的监察队员写好整改书,让那个管理人员签收后,正色道:“我们下次再来,看到你们在期限内没整改好,按法律程序予以搬迁直至取缔。”—— 那个管理人员连声点头称是,然后目送他们一行人上车走人,从怀里摸出一个健伍牌对讲机,用一种不知哪里的土话叽里呱啦说起话来—— 上车后的陈副局长脸色趋缓,哈哈笑道:“下次大队人马来直接收拾他们,现在已到中午,我们直接去那个农家乐。“—— 他们一行两辆车子行不多时,便转进一个小山坳—— 只见绿树掩映之间,露出一个树木包围着很大的院落,里面有一座红砖红瓦构筑的带阁楼宽敞平房精舍,外围有个搭铁拱架的大门,拱架上一个个圆形牌牌,上书几个红色大字叫什么“五象岭农家乐饭店”—— 这个农家乐饭店占地颇宽,前后共有三条小路可以通达,貌似一个三地通衢之道的节点,看来期望隐在深山有人知的经营者,还是胸有几分丘壑的—— 环保局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饭店大门,迎面便是宽敞的生态停车位,下车还要走好几步路,才到饭店大堂—— 在大堂上一目了然,中央全是带一溜靠背椅的大圆桌,前边两侧一圈是卡座式的就餐位,后边一圈还有面朝野外带露台的几个大小包间—— 供应菜食的厨房却是设在阁楼上面,只见楼梯口一个个服务员手托菜碟鱼贯而下,分送到每张餐桌上—— 环保局一干人等来得刚刚好,正值午饭时分,大厅已经坐上好多桌人,连卡座也零星有几个人就餐,后头半开放式的包间,也能看得见很多间房,已经有人影绰地坐在里面—— 陈副局长早已着人打电话订到包间,一进大堂,便有穿旗袍的迎宾小姐带去入座—— 这个包间算是很宽敞,放得下一张十人圆桌,他们一行总共才七个人,坐下去也比较宽松,靠外边是一个敞开式的竹木露台,可以远眺山野景色,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坐下以后,便有服务员上前递菜谱伺候点菜,完毕后再问喝什么茶,陈副局长便问老麦爱喝什么茶,老麦示意随便,自己平素不怎么喝茶—— 陈副局长点了一壶安溪精品观音王,然后索要功夫茶具,要自己自己泡茶—— 很快陶瓷茶具、茶叶罐、矿泉水和电茶壶送到,陈副局长插电把水烧开后,施展自己拿手的泡功夫茶艺,泡出一壶黄澄澄的茶水—— 老麦不懂泡茶,一直看着陈副局长娴熟的手势在茶具上挥舞,不禁动了动左手暗捏法诀,截一道土灵气输进茶壶里—— 陈副局长边泡茶边介绍道:“我泡铁观音,讲究水烫茶叶浓,洗茶以后,头道茶泡六秒钟,二道茶泡十五秒,味道醇厚香浓,分三口喝完,浑身疲乏尽解,来来,您先请。”—— 老麦伸手拈起一小杯喝了一口,顿觉茶味香苦相间,一股清香直冲脑际,然后再一口喝完此杯,不管它要什么分三口喝—— 旁边那位矮胖的方副局长才喝一口,便惊叹道:“今天陈副局泡这壶铁观音真是绝了,从来没这么好喝过。”—— 于是,众人均皆拿过盛满黄澄澄茶水的小杯子开喝起来,然后纷纷赞叹不已—— 陈副局长一脸得意的笑,自己也拿过杯子喝一口,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望望茶水,又拿起茶叶罐闻闻,自言自语道:“茶叶是很不错,水也是普通桶装矿泉水,可是泡出来没理由这么好吧?”—— 那一道土灵气输进茶壶去,上品茶叶变成极品茶叶,能带有灵气的茶叶,自然会接近几分灵茶的境地,能不好喝吗! 第十二章 道友请留步 ——老麦随口道:“都是陈副局泡茶的手法太妙,也可能是大家太口渴,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再喝多几杯,就没那么好的感觉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于是相互说说笑笑开了,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上菜……—— 虽说这时候就餐人不少,也是厨师最为集中的时间,各种菜色没过多久便流水价端上来,服务员还郑重其事地报出菜名—— “这是红焖山猪肉”—— “这是清蒸水鱼”—— ……—— 陈副局长暗笑着对老麦解释道:“红焖山猪其实是果子狸,清蒸水鱼那是穿山甲,都是从越南那边偷运过来的货色。”—— 老麦这才恍然大悟,貌似刚才怎么看总也不像山猪肉、王八壳呢—— 大宗的菜式一碟碟开始上桌,于是大家开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老麦自从接受传承开始修炼就是先天之境,身体窍穴能自动吸纳天地元气补充能量,对口腹之欲早不怎么热衷,随意地每样野生动物的肉菜只夹一点尝尝,便停箸不吃肉类,只吃米饭和菜蔬—— 这个饭局刚到中途,老麦隐隐觉得有点内急,好像是刚才喝茶多了点,自己也已吃得差不多,便出门去找卫生间放水—— 这家饭店的厨房设在楼顶,卫生间却是放在外面,颇有农家特色,老麦问明方向,便走过去找到地方,进门觅处放水—— 看里面还很是现代化的,陶瓷坐厕和尿槽都有,连蹲厕也都是瓷盘式的,墙上也贴着花色瓷砖,还有小猪撒尿的图案—— 老麦悠悠放完水,拉上裤链走出来,正想回到自己的包间去,没等走上几步,忽听耳边传来一句外地口音的话语:—— “道友请留步!”—— 他听得蓦然吃了一惊,以为当时当地已然时空转换,心里神念电转:“这是?《封神榜》里的申公豹在叫我!?”—— 老麦立时转头向传来话音的方向看去,却见自己依然还在卫生间外面,迎面却有一个高瘦的老年道人目光炯炯看着自己—— 那个老道头上结有道髻,面色清癯,三绺长须,身穿灰色道袍,脚穿高筒白布袜和十方鞋,正在一步步走过来,近前拱手道:“贫道木青子稽首,道友有礼了,借问道友如何称呼?”—— 老麦于是不习惯地左手握右拳,也学着拱下手—— 所谓稽首的意思,他在电脑网络查找修炼资料知识时,也看到过,那是中土道教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平日里只是简单拱拱手,口称稽首,意思便是待对方很有敬意—— 他还知道,左手握右拳拱手,那也是对长辈平辈尊敬、尊重的礼仪,反过来右手握左拳却是前辈对晚辈,上司对下属的礼仪,见人拱手为礼可不能搞错此节—— 老麦拱过手,便问道:“这个,在下,姓麦名加德,不知道长唤住在下,有何见教?”—— 老麦那一代人年轻时没什么娱乐可玩,唯有读书多,甚至竖排本繁体字书籍也有所涉猎,这种文绉绉传统式的言语,稍一思忆张嘴便来—— 那老道木青子笑问道:“贫道远远看道友也是同道中人,只是看不清修为几何,估计比我稍高,可是已经进阶筑基后期?”—— “筑基后期?”老麦心想,自己已是练到第三层功法,难道这便是筑基后期吗,符皮里可是没有详细说明过—— 老麦于是微笑道:“承蒙道长动问,在下也不知是否筑基后期,只是我修炼的乃是传承功法,却是到了基础篇第三层。”—— 木青子显然大吃一惊,顿时大为羡慕道:“恭喜道友、贺喜道友,这年头只有纯属性人身,才会觉醒传承功法,就算是纯属性的千年万人,都不定会有一人能够觉醒,道友乃是承上天眷顾、得万分幸运之人。”—— 老麦见木青子这么说,心中不免疑惑,自己的传承分明是在外面遇到的,他怎么会说成是纯属性人自身觉醒的呢?—— 当下也不加分辨,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在下觉醒未久,心中一片懵懂,就是自己也看不出道长的修为来,如若不是道长一语道出,在下更看不出您同是修炼之人。”—— 那木青子哈哈笑道:“道友乃是属于自我觉醒,无师自通,自然有些微末之事无暇搞明白,修炼者筑基后神念转化为神识,运行神识去辨认,同道中人自然一看便知,还能看出比自己修为低的人,处在何种修为境界。”—— 老麦恍然地运起神识内外修炼法,再看看那老道木青子,便能瞧出木青子现在正处二层功法的顶端,却不知为何卡在那里不动—— 于是他心想,原来自己的基础功法一、二、三层,便是修真体系筑基阶段的前、中、后期,那么岂不是再修炼下去,便要晋级到金丹期了吗?—— 心头未免一阵火热,那可是修炼中人古今几千年来,人人心驰神往的金丹大道哇,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接近到它?—— 老麦看看老道木青子,一句话便脱口而出:“原来道长如今的修为,是在筑基中期顶端啊。”—— 木青子有些落寞地点头道:“修炼艰难哪,老道寿元之末已近,早无余力突破到后期,看道友贵庚尚轻吧?”—— 老麦应道:“在下刚过不惑之年。”—— 木青子叹息道:“唉,老道虚度百有七十载,修道一途之艰难,早已力不从心。”—— 看着年貌在七旬上下、须发花白的老道木青子居然有一百七十岁,老麦一时莫名吃惊,二层功法顶端便可活上百七十年,那自己都已进阶三层,岂不是能活上两百岁?—— 曾几何时,自己还为是不是会重复家传活不过七十岁的宿命而纠结不已—— 木青子续道:“相传民国期间,在四川有一位不出家的修炼者,修到筑基期大圆满顶端,只差一小步便能进阶金丹大道,最终抑于寿元已尽,差之毫厘啊,终年二百五十六岁,乃是明末清初时生人,殁于民国二十多年。”—— 他一边说,一边颇有点唉声叹气的意味,忽然转口道:“喔,贵友已经出来,你我能在此偶遇便是缘份,这便彼此交换一张名帖如何?”—— 木青子说着,掏出一张外面街头文印店印制的名片来—— 老麦蓦然警醒,回头看看,见陈副局长他们都已走出大厅,正在停车处等候他,便也从钱包掏出一张城区政办统一印制的名片,和老道木青子进行交换,然后告辞各自离开—— 在返城的车上,老麦胡乱捏个理由,解释他和老道木青子的相遇道:“我上厕所遇到那个老道,他谈了一些道家玄学,聊得投机忘了时间。”—— 陈副局长于是大赞领导学究天人、学富五车什么的,连道家学说居然也有所涉猎,尔后还很关心地问一句:“麦区,你这么早走出去,是不是没吃饱啊?”—— 老麦随意解释道:“我吃饭动作快,吃饱了才上厕所的。”—— 于是,一路上再无其他话题,车子来时觉得慢腾腾,回程就快很多,不到一个小时车程,两辆车一起回到中区机关大楼负一层车库—— 这一回深山视察过后,环保局报经城区城几个有关部门联合执法,铲除那家乱排污的用废纸制浆抄纸厂的行动很是顺利,老麦知情却是没空去参加,这是后话不再提—— ……—— 待得坐电梯回到九楼907号办公室,老麦看腕表的时间,已快下午三点,便不再关上房门,双手抚膝坐等着上班时间到来—— 他忽然伸手掏出钱包,拿出老道木青子的那张名片随意看看,不由失笑起来,—— 名片上的联系方式除了座机号码、手机号码,居然还有早期163的Email号—— 老麦看得很是震精、很是无语,这方外修道之人还真是与时俱进得很,俗世的东东嘛都有,自己为炒股票,前两年才买的电脑用拨号上网,偶尔申请的什么163电子邮箱,还从未用过呢—— 过几天便是周五,当天下午,老麦忽然接到老道木青子的电话,说是当晚约他到市郊某别墅山庄一聚,然后秉烛夜谈云云—— 于是,老麦把城区那些酗酒OK泡脚之类狗屁倒灶的应酬全然推掉,先开小车回家,然后走出小区院子外的马路边,等木青子派来接他的汽车—— 他在路边等不到几分钟,一辆几乎全新的黑色桑塔纳2000GSi时代超人轿车已然驶到—— 驾驶座开门下来一个身穿传统对襟衣服、肥腿扎脚裤三十来岁的光头大汉,为他打开车后座的门,并躬身延请贵客上车—— 老麦暗叹道:“这位老道长不但与时俱进,还挺新潮,今年三月底才出的新款上海大众车,这便整了一辆来坐坐。”—— 开车大汉一言不发,动作娴熟地七拐八拐把车子开出城外,直奔五象大山方向而去—— 当老麦以为再次去往五象岭农家乐饭店方向时,忽见车子拐下国道,弯弯曲曲地走过一段貌似自家铺就的水泥道路,最后到达一个灯火幽幽的别墅山庄大门前 第十三章 修真阶层 ——老麦从车窗看出去,见到别墅区大门还是很现代化的不锈钢电动防撞门,要在门卫室摁电钮才能徐徐打开—— 车子开进别墅山庄,在主建筑侧旁的一座二层宅楼前面停下,光头大汉手疾眼快地下车,给老麦拉开后座的车门,再次躬身延请贵客移步下车—— 老麦施施然下了车,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型山庄别墅群落,占地足有数百十亩,有着大大小小十七、八栋二层别墅楼房,以及一些成排的厢房和作坊间,里面绿树成荫、曲径纵横,还伴有一些亭台楼阁、花丛水榭—— 他再看正在肃客进屋的光头大汉,开口问道:“这位壮士,请问你怎么称呼?刚才你开车的车技可真不赖。”—— 老麦一路坐车感觉行驶得非常稳当,仿佛自己坐的不是国产合资大众车,而是老德奔驰、宝马似的,光头大汉看上去可是粗中有细的人物,要不然老道木青子也不会单独派他来接人—— 只见那光头大汉很惶恐地说:“不敢劳尊客动问,您可以叫晚辈阿光。”—— 阿光?—— 老麦看看他程亮的光头,心里不免失笑,遂伸手拍拍他的手背,一股精纯的土性真元力传输了、过去—— 看他兢兢业业把车开得这么稳当,老麦很承他的情,用神识看他是土木为主的属性,貌似也练过一点半点修炼功法,便助他一臂之力,稍稍提升一下修为—— 只见那阿光浑身一颤抖,脸色立时涨红,身上像被疾风吹一样皮肤凹凸弯曲起来,好一阵才慢慢消散恢复——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口中的尊客变成了前辈,急急抱拳一躬到底,一连声道:“啊!旋照期我突破了,开光期了,太好了,谢前辈、谢前辈,晚辈、晚辈不知怎么感激才好,我以为旋照期还要几年才能突破呢!”—— 这时,宅楼厅堂里传来老道木青子的笑语声:“哈哈哈,麦道友果真光临寒舍,贫道迎迓来迟,还请恕罪。”—— 老麦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拜见道长。”—— 木青子连忙回礼道:“贫道可不敢当。”—— 他转眼一看,阿光躬身站在一边,身上似乎还有些颤抖,不禁喜出望外,伸手肃客道:“道友一来,可是给了小光一个大造化,感激之言就不多说,来、来,里边请。”—— 老麦边走边道:“在下看阿光这小伙子不错,举手之劳而已。”—— 那老道木青子再向老麦拱拱手,转头对阿光说:“小光,你突然提升修为,回屋巩固完再出来吧。”—— 阿光躬身回答“是”,随即转身走开—— 木青子哈哈笑着,和老麦携手走进宅楼底层后堂—— 进得后堂,咋一看去仿佛回到上个世纪似的,里边全是木制雕花的装饰,中间有四根木柱支撑房梁,木柱间面南朝北相对摆着两张花梨木桌几,和两个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蒲团—— 木青子延客入座,两个人相互对面各自分坐一个蒲团,老道然后问老麦:“道友要喝点什么?”—— 老麦心想,酒水对自己没有效果,便出声道:“道长不必麻烦,随意来点茶水便可。”—— 木青子笑道:“贫道早已没有灵酒,那俗世凡间的酒喝过自解,不如不喝,茶叶倒是还有些绝品乌龙大红袍,数十年前在武夷山上那三棵母树采摘来的,一直舍不得多喝。”—— 过得一会,一个身穿道袍的十岁童子端着一只茶托进来,一言不发地在两张桌几上,各自放下一个古色古香的盖碗茶盅,打开盖子注满滚水,然后躬身倒退出去—— 老麦待过一会,打开茶碗盖一看,褐红色的茶水散发出阵阵幽香,端起喝了一口,立感浓香扑鼻,入口馥郁,便赞一声道:“果然是好茶!”—— 那老道木青子举手一指,一丝青色气息蓦地传到老麦的茶盅里,只见茶水轻轻翻滚一下,仿佛多了一些青草木叶的香气—— 老麦再次端起茶盅喝了一口,感觉立时不同,仿佛这是刚采摘下来、还带着露水的茶叶浸泡出来的—— 木青子捻须微笑,看他举盅饮茶—— 老麦于是哈哈一笑,伸手虚点一指到老道木青子的茶盅,手势虚引着说声“道长也请”—— 木青子连忙端起自己的茶盅再喝一口,闭目咽下,喟然叹息道:“果然醇厚无比,道友的土系真元真是精纯啊,唉,贫道毕竟不是纯属性,怎么也练不出如此精纯的法力来。”—— 话说到此,二人这一盏茶便告一段落—— 只见木青子抚膝正色道:“不敢动问麦道友,对中土内地当下修真界的事情,所知几何呢?”—— 老麦摇头道:“不满道长说,在下觉醒传承日浅,对此可是一无所知。”—— 木青子沉吟一会,点头道:“贫道这么简单说吧,近二百年来,中土修真界缘于天地元气匮乏,人才凋零,一般人几乎无法修炼,就算勉强为之,也过不了筑基这个坎—— “除了纯属性的人,只有天资最佳的偏属性修炼者,才能勉强修炼突破到筑基期,可就算是纯属性人,想再修炼到突破金丹期,也是无法可想—— “上千年来,据贫道所知,并无人能突破到金丹大道,踏入筑基的也自寥寥,时至今日,当世只剩下零星的一些修真宗门和隐世家族,全在挣扎存活,尚不知还能支撑几百年,连贫道自己虚度这百七十载,也是已近寿元末期。”—— 老麦听着老道木青子话语中的感伤,不知说什么为好,只能默然无语地喝自己的茶—— 方才那个道装童子悄无声息又进来为二人的茶盅续满热水,随后也自默默退出去—— 老麦喝了一肚子的茶,沉默良久,这才没话找话道:“适才道长提到,除纯属性人外,只有最佳偏属性的人,才能修炼勉强突破到筑基期,观之道长似乎也是偏木属性的,如今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在修真界中可算是天资卓越了吧?”—— 木青子呵呵笑道:“道友有所不知,贫道不才,天资只是中庸,此前筑基已是百多年前的事,那时的天地元气尚可供人勉强修炼,再加有点机缘,故而筑基成功。”—— 他转而语气低落道:“只是筑基后所需天地元气与炼气期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以贫道之资勉为其难地修到中期,年积月累,经过数十年功夫修到中期顶端,却是无力再冲到后期。”—— 老麦问道:“炼气期便是筑基前的修炼阶段吗?”—— 木青子含笑点头道:“不错,麦道友既然不明修真界的进阶等级,且听贫道一一说来,便即了解修真进阶之全貌。”—— 只见那木青子老道掐着手指,说道:“道之一途,自古分为造神道、修真道、丹道、符道、卦道、阴阳道、风水道等,旁的不说,单说修真道,是故有四大境界,其一炼精化气,其二练气还神,其三炼神返虚,其四炼虚合道—— “其一、炼精化气,对应旋照、开光、融合3个阶段,是为炼气期,每阶段有3个关口,一共9关,最后到达大圆满,突破后即从后天晋入先天,亦即天人合一之境—— “身体四肢八穴可吸纳天地灵气,真气转换成真元力,是为筑基期,开始人花阶段,筑基成功后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分别可享寿元120—200余年—— “其二、练气还神,对应辟谷、心动、灵寂3个阶段,每阶段也是3个关口,也一共9关,从晋入先天筑基到大圆满境界—— “突破结丹走进金丹大道,是为金丹期,开始地花阶段,结丹成功后也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分别可享寿元250—400余年—— “其三炼神返虚,对应元婴、出窍、分神3个阶段,每阶段也有3个关口,照样一共9关,碎丹成婴,开始天花阶段,元婴出窍,修成元神,是为元婴期—— “金丹期大圆满突破,结婴成功可享寿元800—1000余年,三花聚顶,练成元神,可享寿元超过2000年;—— “其四、炼虚合道,对应合体、渡劫、大乘3个阶段,前二个阶段也是3个关口,还是一共6关,元神合体,感应渡劫,是为渡劫期,一共可享寿元最多5000余年—— “渡劫期每关需渡一次雷劫,人生寿元内必渡三劫,若渡劫得过,五气朝元,臻于大乘期,自然转换仙体可飞升仙界,如若渡劫不过,或灰飞烟灭,或自行兵解转修散仙。”—— 老麦很注意地听完,长吁一口气,一口白雾如光剑般刺出,在这里倒是不用隐讳这个—— 他心想,自己还有七十岁的宿命压住呢,五千年已相当于我们这个民族,从起源到现今的文明发展历程,点点头道:“在下了解受教了,多承道长赐告。”—— 木青子苦笑道:“说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这个年代的现状天地元气,连一个金丹期的突破都供不起啊。”—— “这倒也是,”老麦忽然为自己是否还能继续修炼下去,不免有点担忧,下面该是大圆满了,再接下来便要突破到金丹期—— 于是,他不由喃喃道:“也难怪古人把仅是修真前期的金丹期,叫做金丹大道,有道是筑基虽难,金丹更其难于上青天。”—— 继而再想:“青天有什么难上,买张机票就可以上,”老麦念及于此,不禁失笑,难于上青天是没有飞行器时代的说法,并不适合科技发展到现代的今时今日 第十四章 金石宗由来 ——只见木青子捻须笑道:“虽说筑基万难,这年头,还是有办法让一些资质不凡、能修到练气大圆满弟子筑基的。”—— “哦?”老麦听得有兴趣起来—— 木青子一字一句,提高声调道:“道友可曾听说过筑基丹?”—— 老麦自然没听说过,便摇摇头—— 木青子嘿嘿笑道:“在这世上,还是存活有几种炼制筑基丹药的药材。”—— “筑基丹药材?”老麦不由问道,“那在哪里可以采摘到这些药材?”—— 他本人自然用不着,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老道摇头道:“现在野外已是采摘不到,就当前的水土空气环境,自生自长基本成活不了,必须在一些光照、土壤、雨水适宜的地方开辟药园,专人单独种植,经过十年光景培育方能成熟,再行采集入药炼丹。”—— 老麦想起当世电影、电视剧里出现过的炼丹炉,再问道:“这个炼丹是用炼丹炉炼的吗?”—— 木青子哈哈一笑道:“道友当丹药都是太上老君炼丹炉炼出来的吧,其实那不过是神话传说,也许那种炼药法子在灵界、仙界才会有吧—— “至于说到烧铅炼汞,不过是古代方士欺世盗名之外丹法罢了,其实是企图点石成金发大财,最终倒是无意中发明出来。”—— 老麦大感兴趣地问:“那你们是怎么炼制丹药的?”—— 木青子呵呵笑道:“说来也简单,把药材在药臼捣碎,放进药罐加无根水熬干放凉,搓成丸子,倒是与传统中医炼制丸药方法相类似,只是成份不一样而已,关键是药材而不是炼制法子。”—— “哦,”老麦也知道什么是无根水,其实就是毫无污染的洁净雨水,这种雨水现代基本上已是没有,天上的云层、空气到处都是颗粒状污染物—— 他也不禁想起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那些武林异人从身上搓一把老泥,捏成黑乎乎的丸子塞进别人嘴巴,说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木青子忽然问道:“麦道友可知贫道今夕相请光临寒舍的用意否?”—— 老麦笑道:“道长不会只是品茗坐而论道吧?”—— 木青子有点期期艾艾道:“自然不止这些,贫道那日偶遇麦道友,可谓机缘巧合,当初一谈,颇觉甚为投契,返山之后,左思右想数日,遂有一想法,便是、便是意欲认道友为师弟,不知可否?”—— “呵呵,诚然,道友修为比贫道高,如此就是有点僭越,”他说完眼睛放光,招揽之意显露无疑,很期待地盯着老麦看—— 老麦冷不防听到这一料想不到的提议,不禁呐呐道:“这、这,道长,您想超度在下出家当道士?”—— “NO、NO,非也、非也,再说超度那是佛家的说法,”为人很是与时俱进的老道木青子哈哈大笑道,“贫道当初跟官府领道士度碟,只是方便行走江湖,挂单道观,偶尔有个栖身之所,就任五象道观观主也是一个遮掩的俗世身份,其实,贫道只是个道流修炼者,而非道教中人—— “俗语云:佛修轮回,道修长生,为了修炼,为了长生,为所欲为、无所不为,信奉的是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有用即是真理,顾不了那么多的,什么有利修炼就怎么做罢了。”—— 老麦皱眉摸下巴想了想,看来这老道没什么歹意,为人也甚为洒脱,自己偶然得道,一无所属,纵使先认了又何妨—— 于是,他从盘坐的蒲团站直起身,俯首抱拳道:“师弟麦加德拜见师兄!请师兄教诲。”—— 木青子依然盘坐在蒲团上,拱手回礼点头道:“师弟不必多礼,快快坐下。”—— 待得老麦重新坐好,木青子便笑道:“你我既然成为师兄弟,那些俗礼也不必再拘,为兄还是做自己的道士,师弟仍旧做你的俗世中人便是。”—— 老麦微微颔首,既已拜老道木青子为师兄,便不再多言语什么,只顾竖耳听师兄教诲—— 只见那木青子双手抚膝道:“师弟今日既入本门,日后择吉拜过祖师,再行录入宗门户册,好教师弟得知,为兄当初虽单身行走修炼,却是有门派的,只是本门人才凋零,最终剩得我一人存世—— “本门始建于一千八百余年前,宗名唤做金石宗,创派始祖乃是兄弟二人,一偏金属性,一偏土属性,共得一段奇缘,兄弟俩一起修炼到筑基期,便创立了本宗—— “本宗自始是为道流,向来规模不大,历代的弟子也不是很多,约一千二百年前,第四代有一弟子道号为玄机子,他身为纯木属性,资质过人,修行不足百年,已是突破至金丹初期—— “那是多年来唯一出现的金丹期,震动当时的修真界,后来却是不知所踪,殊为令人扼惋,尔后千余年以降,整个中土修真界再无一人得以走到金丹大道—— “为兄那一代弟子今虽仅剩己身,最初在师门还是几个师兄弟的,贫道最小,上面尚有五位师兄,可惜他们修为停留在炼气期顶峰,始终无法突破筑基,待寿元终了,便归于一抷黄土—— “百多年来,我还是勉力将本宗发扬光大一些,目前徒子徒孙也有百来人,为兄在宗门行六,忝为宗主,时至今日,当世门下尊为六祖,师弟你来了,该当行七,便是七祖。”—— 老麦一听乐了,本来以为来此先得做小师弟,浑没曾想还混到个第七祖宗干干—— 木青子续道:“为兄乃是入世之人,与俗世牵扯甚广,经手的营生,除五象道观和这个别墅山庄本宗总部,俗世尚有医馆医药、土特产业、金属回收、木材加工等诸多产业,遍及国内南方各类城镇乡村,国外适宜收集药材之地,还有一些产业甚至海岛什么的。”—— 老麦听他说得金石宗俨然是一个杂烩集团那样,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道:“师弟我从学时是专修财经的,其他财源都能明白,就是这个金属回收和木材加工,似乎不是很能来钱,还有总部设在我们这个边缘省市,从经营决策的地域来说,也不是很适合吧。”—— 木青子笑道:“其实倒不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为的是修炼资源,现代修炼资源匮乏,多数是用替代品,当代本宗弟子多数偏向于金、木属性,金属回收包括矿山开采,木材加工包括林木砍伐,都是用于提炼修炼辅助替代材料的。”—— 老麦如此一听,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遂不再插话,继续听他述说下去—— 木青子停顿一会,便又再道:“之前的总部也不是在这里,只是十数年前才搬回来,一则五象道观是为兄栖身之地,二则我之寿元将尽,意欲落叶归根,为兄祖上乃是本地人氏。”—— 老麦听他说得甚有凄楚之意,心情也跟着有点沉重,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可是师兄,听你口音颇像北方人,莫非——”—— 木青子答道:“这个为兄自小由父母携去北方经商,后来显出修炼天赋,被先师收入门中,在北地各省游历百多年,口音早改。”—— 舒了口气,只见他忘情吟道:“离乡远游百十载,鬓毛未衰乡音改,昔日先师引入门,岂知吾侪是庸才。”—— 木青子诵罢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这时,那个走路像猫一样静悄悄的童子又进来添茶续水,老麦盘坐着自顾喝着茶水,任由那木青子老道沉默不语—— 良久以后,木青子方才睁开眼睛,微笑道:“夜深了,师弟可是乏了?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为兄这便唤人安排住处。”—— 他说完伸手往一根木柱拂了一拂,坐在对面的老麦隐约听到,远处有铃声响了几下—— 木青子缓缓站起身道:“师弟,咱们出去吧,一边走,为兄再一边和你聊些宗门近期要安排的事。”—— 由于次日是双休周日,老麦当夜留宿在别墅山庄里,第二天一早,老道木青子便携童子回五象道观,临行前交代他,既然孓然一身,最好搬家来这里常住,就当自家住屋一样—— 这座别墅山庄虽说是金石宗总部所在,其实除了一些家仆护院、外门弟子,平素没什么人来,只是用做宗门集中活动时的场所—— 木青子觉得平时总没有管事的人,只留些下人保洁,没人专管,时间长了未免会荒废,现在老麦入门,由他来驻守甚是恰当—— 老麦自己也觉得,作为修炼者,家室观念都是淡漠的,有个地方打坐就成—— 古时修炼者都是到哪儿,便在哪儿打造简易洞府,思虑定了搬家来此处常驻,刚买下的房改房既是自家产权,或自住或出租也随便—— 于是到周六下午,便叫阿光带人去帮搬家,把电脑等用得着的东西拿走,空出来的房子和大件家具拿来出租,当时的房屋租赁市场行情,也可以拿到一个月八百元的租金—— 本来老道木青子想把新买的那辆桑塔纳2000给他专用,说是符合他的身份,老道自己可是经常坐一辆走私进来的林肯牌新车,还有一辆进口A国的大切诺基备着出远门、爬山路用—— 可是,老麦说那辆车进机关里停放太显眼,便留给阿光用,自己还是开单位的那辆小车保险,自也不会惹人注目,进出就像一辆食堂伙房买菜拉货的工具车 第十五章 宗门年会 ——转眼新年元旦已过,九九年春节将至,老麦除了上班和应酬,余下的时间全放在修炼上,自己也一直住在别墅山庄,平日上班下班都从这里出入—— 他在偌大的山庄里,自有一栋和老道木青子相仿的二层独楼,楼前钉上“七祖宅楼”的木牌,不经传唤,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去,除非在他外出时,交代了才能进去打扫卫生—— 至此老麦甚似宗门耄宿,在始终毕恭毕敬的阿光和一干底层弟子及下人面前,居移气、养移体,俨然一派威严景象,加上他出身官府,做惯领导,更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厚重作派—— 新春佳节前夕,谨接宗主令谕,金石宗弟子门人纷纷从各地赶回宗门总部,除了年初一当天依例召开年会、让大伙欢聚一堂外,木青子更是提示有重要事情相告,能不缺席尽量不缺席—— 回来的弟子门人足有上百人,将除了老道木青子和老麦宅楼以外的其他别墅房舍,一时间住得满当当的—— 老麦也是先回到小镇老屋,和家姐一家子过了年三十晚除夕之夜,大年初一下午才来到别墅山庄—— 大年初一之夜,最大的那座别墅主楼议事大堂里,席地坐满纷纷攘攘的金石宗门人,邻座相熟的门人弟子小声地说笑着,交流各自的修炼经验和入世趣闻—— 上首的案几分开左右,坐着宗门六祖木青子和新扎七祖老麦二人,下首其余上百张桌几,各位门人弟子按辈分、年序左右相对而坐,中间留出一条过道—— 木青子老道虽是前清时代生人,但入宗门耳濡目染日久,崇尚的依然是明代以前的传统分餐制,摒弃那种大圆桌合餐的粗俗吃法,故在宗门除夕聚餐之际,仍旧是一人一几,盘膝坐蒲团的格局—— 老道木青子存世有亲传弟子三人,分别是三、四、五弟子,其实原有五人,老大、老二未能突破到筑基期,均皆寿至九旬多无奈辞世—— 老三是为纯金属性,虽然没有觉醒传承功法,但也修到了筑基初期,年近百岁,容颜依然似六旬多,原在海外金石宗名下某一小岛闭关静修,甫一接到师父传书,方才赶回中土参加是年年会—— 还有老道后来收的四、五弟子,年纪都在五、六十岁,不是纯属性人,也已修炼到炼气九段,即融合后期,未至大圆满境界—— 目前四、五弟子身为金石产业集团正、副老总,在俗世管理各种产业,为宗门提供修炼资金和各系资源—— 只有直系弟子才能参与的入门仪式上,木青子主持参拜祖师画像牌位,谨收老麦入门,与三名亲传弟子也已会见过,以年仅四旬筑基后期修为震惊住他们,妥妥地当上七师叔—— 木青子在俗世还有一些记名弟子,虽然也来到现场,老麦还无暇见着—— 年会在场的各位门人除了宗主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外,其他多是徒孙辈,还有一些是家仆后人修炼入门者,天资高的甚至还有修到炼气七段以上融合期的—— 整个除夕宗门年会晚宴,在宗主木青子举杯祝贺年词开始,众门人也跟着举杯相敬师长、互敬同门,于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均停著不动,照往年的惯例,该是宗主说正事的时候—— 只见木青子清清喉咙,正色道:“各位弟子门人,今年的宗门年会,乃是本宗主最最高兴的一次年会,为什么如此说道呢?那是因为我的七师弟来了。”—— 他边说边扬手指向身边端坐的老麦—— 于是,众门人眼光齐崭崭地射向老麦盘坐的位置,除了有限的几位宗门重要人物,其他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和老麦照过面—— 刚才见他默默无言坐在上首右边的坐位,自顾喝酒吃菜,还以为他是别的宗门贵宾,却没想到他居然是宗主的师弟—— 木青子继续介绍说:“我师弟姓麦,名讳上加下德,纯土属性,筑基后期修为,更了不起的是,他已觉醒了传承功法,意味着我金石宗再出一名金丹大能指日可待,玄机子先祖后继有人矣!”—— 听得宗主的话说到这里,在场几乎所有门人,轰的一下激动起来,一双双羡慕火热的眼光紧盯住老麦不放—— 修真门派中传说的纯属性传承者,谁都有所耳闻,只是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识过,浑没想到自己的宗门居然再出一位!—— 这便意味着千年以降的中土修真界第二位金丹大能,也即将出自自己的宗门,门人们个个心中灼热不已,心道真是光宗耀祖的盛事哇—— 老麦这才明白,木青子不管怎么说也要拉他进宗门的真正缘由—— 在中土修真界,他真是比大熊猫还要稀有得多,将来真是进阶到金丹期,在修真界可是力压侪辈,金石宗成为中土内地第一宗门指日可待—— 老道木青子一席话说得自己也兴奋不已,脸色也有点发红,紧接着大声道:“现在本宗主宣布两件事,其一,本门我这一辈只剩我们师兄弟二人,我忝为宗门第十六代宗主,任命七师弟即任副宗主之职,我若不在,宗门所有的事务,均可由副宗主全权处置—— “其二,副宗主修为比本宗主还要高,而且修炼功法手段亦非本宗主所能及,从明日起,副宗主将逐一为所有门人检查根骨,指点修行,运气好的还能当场提升修为。”—— 此言一出,登时全场轰动,在场门人较适才的激动还有过之无不及,几乎是全体门人直接受益的大好事,瞬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经久不衰—— 老麦在单位开大会也上台发过言、讲过话,赢得的都是稀稀拉拉应付式的掌声,哪里比得上这个现场只有百十人,修炼中人拼命鼓起的掌声,就像有上千人在热烈鼓掌一般—— 老麦再厚的脸皮也有点撑不住,忙不迭站起身来,四向拱手相谢—— 木青子坐在一边捻须微笑看着他,良久之后,这才伸手向前压压,止住依然响亮的掌声—— 其实这么些事,也是他们俩人早就商量好的,从老麦偶尔为阿光提升修为来看,虽然他是纯土属性,但那些低阶门人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一样提升修为,至不济也能调和属性的偏颇,增强修炼能力—— 对修炼到真元力外放格物的老麦来说,帮助一些低阶门人提升修为,功力消耗可以忽略不计,只看他以纯土属性能给对方调理多少—— 说完这些正事,木青子便示意门人,可以自由吃喝交谈,自己和老麦说一声:“师弟,为兄有一事该和你说了,咱们回去后堂详谈。”—— 老麦点头会意,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全体门人目送两位宗主出门而去,随后依旧相互敬酒和低声交谈,彼此都是温文尔雅、客客气气,丝毫不因上首座位已空而纷乱起来—— 这便是传统礼仪在起作用,一目看去,那个场面仿佛就是一群古代文人在文华大殿饮酒,举杯不离座,对答不扬声,根本不像信奉丛林法则的修真中人在聚会—— 老麦和木青子退场后,来到最初他们会面喝茶时的六祖宅楼后堂,分上下首在蒲团上坐下,少时那个走路像猫一样消无声息的道装童子端上茶来—— 木青子呷了一口香茶,放下茶盅,缓缓道:“上次说到炼制筑基丹药材的事,为兄尚未详说,现时必须要和你细述一二。”—— 老麦端坐点头道:“师兄请讲。”—— 木青子神色凝重道:“近百年来,中土内地修真界五大宗门,在云南靠国境线处几座自然条件极好的大山里,开设药园种植筑基丹药材,要十年才能成熟采摘,今年已经到了成熟之年,而采摘后药材的分配标准,乃是按炼气期大圆满的人头分配。”—— 老麦闻言倒抽一口冷气,刚才他已经看过,参加年会晚宴的门人中级数最高的,便是炼气九段融合后期,连一个大圆满境界的门人也没有—— 木青子充满希冀地盯着老麦看,认真问道:“刚才看了炼气九段的人数还算不错,不知师弟你能否将他们都提升到大圆满境界?”—— 老麦沉默一会才说:“要是土性为主属性者,我都能指点他们提升,其他属性者要明天看过修炼的根基、根骨才能断言。”—— 木青子叹道:“嗯,也只能如此了,能得几个算几个吧,本门已有几个十年没资格参与分配药材了。”—— 老麦忽然问道:“中土修真界五大宗门,本门也算一个吗?”—— 木青子点头答道:“算是一个,我宗是东西南北中的南宗,近这数十年来,本门人才难以为继,渐渐趋于式微,原本为兄总担心自己归天后,本门会一蹶不振,终将被踢出五大宗门外。”—— 他忽然笑起来道:“现在好了,师弟你来了,我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哇。”—— “掌门师兄过奖,”老麦连忙谦逊一句—— 二人将正事扯完,老麦再行闲话几句,便回自屋抓紧时间修炼,浑然不管主楼议事大堂那边几时散场 第十六章 随意指点 ——明日是大年初二,清晨早起的众门人用过早膳,齐集候在宗主宅楼前面,等着光头大汉阿光点名叫进后堂去—— 检查根骨、指点修为的场所,依然在昨晚那对便宜师兄弟喝茶议事的地方—— 那两张桌几不再相对而放,今天并排拼在一起,前面放着一张蒲团给进来的门人弟子用—— 木青子和老麦在两张并排桌几后方毗邻而坐,桌几上仍然放着盖碗茶盅,端茶童子侍立一旁做传递人,阿光没经准允,也不能随意进出宗主的后堂—— 第一个传唤进来的,居然是年近百岁的宗主老道三弟子,现实中的大弟子—— 三弟子姓刘,名仲明,纯金属性,筑基初期,年近百岁,身穿白色传统对襟布钮褂子、黑色扎脚裤子,看上去容貌犹如六旬左右—— 木青子开口问道:“仲明啊,你是纯金属性,与你七师叔纯土属性全然不符,然你坚持要来,可想问些什么吗?”—— 刘仲明进门跪坐到两张桌几前的蒲团上,磕头点地道:“弟子筑基后苦修数十载,早已修至初期巅峰,不知为何,总是摸不着中期的边,苦于无奈,望七师叔垂怜,死马当活马医吧,随口指点几句。”—— 老麦捏手法诀,外放真元力从刘仲明四肢八穴探进去,细细转几圈,然后一收而回,蹇眉问道:“仲明师侄现居何地?”—— 刘仲明恭声回道:“回七师叔,弟子住在太平洋上一个宗门买下的小岛,师父当年查探过,岛内土壤富含多种金属矿物质,其中重金属门类不少,让弟子长年居住谋求突破。”—— 老麦再问道:“那你在岛上所居何处?”—— 刘仲明答道:“弟子在小岛最高峰的山下挖了个洞府,一直居住在内,已有数年。”—— 老麦经过不少时间的钻研,已知所谓天地元气,其实便是世上物质含有各种属性精华转化而成的可散逸能量,比如金属里多少都含有数量不一的金灵气,其他属性也是一样—— 只见他沉吟一会,转头问木青子道:“掌门师兄你的看法如何?你是金木为主的属性,对金属性比师弟我懂得多。”—— 木青子捋捋三绺长须,皱眉道:“莫非那里可供吸纳的金灵气不足?当初我看了地势,估摸那里各种金属储量所富含的金灵气,完全足够仲明突破到筑基中期。”—— 老麦思虑道:“金属乃是坚固的物质,金灵气的吸纳也许要比其他属性灵气困难,师弟看仲明师侄体内主要是金灵气转化的真元力不足以扩张脉络,导致想要突破,却摸不着临门一脚。”—— 老麦毕竟从事投资领域工作多年,在世俗界涉猎过的东西其举一反三均非老道可比,很快想到一个办法—— 他便如此道:“这样吧,咱宗门不缺钱,仲明师侄你在国外请一个探矿采掘队伍,探明所有金属矿藏,全挖出来,堆放到你的洞府里,这样金灵气即时采集会强很多,应该够你积蓄金灵气扩张经脉到中期。”—— 刘仲明听得如同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张嘴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七师叔此法甚妙,待弟子回去,立即着手这么办。”—— 木青子将刘仲明挥退后,呵呵笑道:“师弟果然大才,这么一下就想出办法。”—— 老麦甚觉汗颜不已道:“这个,师弟我也是随口说说,行不行还得看后效如何,仲明师侄也说那个当活马医了,我这才敢大着胆出点馊主意。”—— “哈哈哈——”木青子听得仰面大笑—— 紧接着,进来的是已进入炼气九段融合后期多年的四、五弟子,木青子甫一见人,不免愕然道:“仲华、仲先,你们怎么两个一起进来了?”—— 四弟子方仲华、五弟子许仲先一齐陪笑道:“拜见师父,拜见七师叔,我俩一向都是焦不离孟的,彼此没啥秘密,一起求师叔指点,也好有个参照不是吗?”—— 木青子看这五、六十岁的师兄弟还像小孩一样耍赖,不禁笑着摇摇头—— 老麦哈哈笑道:“二位师侄所言甚是有理,那便一起过来看看吧。”—— 随伺的道装童子多拿了个蒲团,和原先的那个并排而放,师兄弟俩同时跪坐在蒲团上,毕恭毕敬请七师叔指点—— 老麦外放真元力探寻俩弟子脉象完毕,发觉四弟子方仲华是偏水属性,五弟子许仲先则是偏土属性—— 这五弟子好办,输一道精纯的土属性真元气给他,再引导他扩张经脉就行了,倒是四弟子的偏水属性,老麦却是一窍不通,完全没接触过—— 看着五师弟勉力接收一道土系真元力,憋红着脸出去找静室消化,四弟子方仲华便眼巴巴地望着老麦—— 只见老麦沉吟道:“仲华师侄属性偏水,其余几种属性是土木强,金火弱,我看可以这样引导,水火不相容,火弱水易强,水强不强于金属性关系不大,我和掌门师兄各注一道土元气、一道木元气好了。”—— 木青子狐疑道:“为兄木性真元注入恐不易和仲华融合吧,以前我也曾试过的,很快自行消散,起不到什么作用。”—— 老麦也不知自己的真元为何能融合进他人经脉,助人提升修为,其实道理很简单,土乃世上万物之本,可以融合万物,就像人类的血型,O型血是万能输血者一样—— 他皱眉忖道:“掌门师兄,我们可以一起注入,然后我先和你的真元力混合融在一起,再注入仲华师侄的奇经八脉,让他自己再散到其他的经脉。”—— 木青子点头同意,于是跟着老麦照样施为,先天境界的真元力何等庞大,对于只能修炼出真气的炼气期修炼者来说,那是异常强劲的—— 接收过两道筑基中后期混合真元力、身段变胖的四弟子刘仲华,看上去就像吹得半涨的大气球—— 老麦交代道:“仲华师侄先静修消化,然后找个水灵气充足之地修炼,希望能起到辅助促进作用。”—— 四弟子方仲华去找静室消化后,接下来又陆续进来八、九个炼气八、九段的弟子,有老道的记名弟子,也有徒孙辈弟子和家仆后人—— 其中居然还有两个偏土性人,老麦直接输土系真元给他们去消化提升,其余的莫不照四弟子的方子施为,和老道联手用土、金、木三种真元力调理身体,指点修炼诀窍—— 余下炼气四、五、六段开光期的低阶弟子,则能直接提升就提升,能调理就调理,随意指点几句,全部结束以后,已是恍然度过一个昼夜—— 木青子满心喜悦道:“贤弟辛苦了,看来到今年药材秋收时节,本门上报五大门派练气大圆满弟子数,至少也有六、七个,比起历年一个也找不出,可算是强爷胜祖了。”—— 老麦见老道乱用成语,心下不禁失笑,暗想:“自己修炼时日尚短,提升指点什么的,全是硬着头皮连摸带揣,但愿这一天一夜所做的努力,不要付诸流水吧。”—— 他想了想道:“其实师弟我也是硬着头皮上的,同时自己也有不少增益,原来只是熟悉土行,如今无意中五行均皆有所涉猎。”—— 木青子笑道:“反哺一道,贤弟已然有所心得,真是可喜可贺,对了,今日为兄将回观中山谷静修,一众弟子也陆续走人,贤弟你有甚安排?”—— 老麦随口道:“师弟我准备去给俗世里的一些长辈拜拜年,也要回小镇老屋那边走走亲戚。”—— 木青子点头道:“嗯,既是如此,便容我等节后再聚。”—— 余下的过节时日,老麦先约阿刘姨丈到老部长家拜晚年,也和兰辛博等大学同窗友好聚一聚,然后开那辆小车回小镇老屋开年—— 家姐一家人见他回来,也都很是欢喜,老麦便在老屋自己的房间,一直住到上班前夕—— 老麦闲暇时偷偷替姐姐、姐夫和外甥女检查过身体五行属性,都有点或多或少的土属性—— 他便按强弱不同,暗中输了些精纯土性真元给他们,平时可以在身体经脉自动游走,虽然他们并不是修炼者,也可用于改善体质、延年益寿—— 在己身修行上,老麦无论何时何地,依然刻苦勤奋修炼,竟而日夜不缀,然而,自从踏入第三层开始,已经好几个月,大圆满境界究竟在哪里,一直摸不着边—— 他的神识内外修炼法初步练成,也有内视的能力,能看到丹田里浓郁的土元气在慢慢结成水珠,附在丹田内壁上,多了便滑到底部积存起来,逐渐形成一层液面,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增高着—— 在老屋闲住过节最后一天,吃晚饭时,老麦无意听到家姐叨咕一句,说什么今年春节真干旱,节后农村田里育秧,又要靠抽水机,心下若有所思—— 饭后,老麦到屋前屋后走过一遭,发现原有潮湿泥地的地方,无不干裂发白,心念一转便即明白,那是自己这几天在此日夜修炼,将附近一带的土灵气吸纳过甚—— 入夜时分,老麦辞别家姐一家人,开车回别墅山庄那边,途中想起什么,又转道去一下原市计委干部旧宿舍看了看—— 观之发现那里种植树木的泥地里,全都是干巴巴的好像缺乏水分,上面长的稀疏小草都已半枯黄,铺设水泥的小路用脚使劲踩踩,隐约有空洞的声音 第十七章 奇怪的女孩 ——老麦见状不觉有点庆幸,自从踏入功法第三层后,他便搬到别墅山庄常住,在原计委旧宿舍买下的房改房,已经出租给外人居住,自己不再住在这里练功—— 过后自己不再居此练功,在老麦看来,当下这一块地方,以前被过度抽取土灵气的颓象,已是数月过去,显然还没有缓过劲来—— 回到别墅山庄后,他找阿光拿到一只长柄工程大手电,钻到山庄里一些边边角角有草地、有岩土的旮旯,细细检查一番内在土质,没发现有干裂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老麦心想,就算如此,自家也不能再在住所里吸纳土灵气,必须出去找个野外隐蔽的山麓修炼,免得破坏土质平衡—— 好在这里已经算是山区,别墅山庄背靠着一大片五象大山脉延伸出来的山丘,进山随便找个地方,都可吸纳土灵气修炼—— 他心里计较已定,当晚睡觉时便不再吸纳外气,只修练内循环,因为他在老屋修炼时,发现真元气主动雾化成水滴,比自动凝结要快很多—— 所以,他决定从今往后在土灵气不足的地方,只专注于把真元气转化为水滴,以期早日能积满丹田,说不定便会到大圆满境界了呢—— 春节放假过后头天上班,老麦八点半前赶到城区机关大院小广场,签到参加升旗仪式,再陪城区主要领导到各科室转一圈拜晚年,然后回办公室开始农历新一年的工作—— 作为闲散城区副职领导,只要没有会议,没有突发事件,没有城区中心工作突击活动,分管的计经局、环保局、司法局和法制办也没人找他,老麦的日常工作时间,还是有很多自由安排工夫的—— 其实计经局他只分管计划部分,环保局全分管,其他的分管部门,如司法局工资人事当时还是市里直辖,法制办却是挂在政办,一般没有太多的事找他—— 他不分管政办,不用去参加政办每星期上班首日的例会,证实今天上午没什么要事,便乘电梯下到5楼计经局看了一眼,发现局里还在开例会—— 对看见他在外面想打招呼的老兰摆摆手,老麦径自再坐电梯下楼去,也没有开车,只顾背着双手走出机关大门外,向附近一个商住小区的食街走去—— 他现在不用吃东西,日常吸纳天地元气也能维持自身生机运转,只是平时早餐喜欢吃的豆浆油条,已有好多天没吃过,今天上午闲着没事,便步行去那条食街饮食摊点饱饱口福—— 那边有个面点早餐店是一个单位饭堂退休职工开的,经营的早餐包子馒头、豆浆油条就跟旧时的单位饭堂一样正宗,很多七、八十年代过来的人都喜欢去那里吃,吃完还打包回家—— 老麦最初是听人话知的,后来也去吃过几次,感到除了味道老到之外,还有一种怀旧的感觉,有空总想去吃吃那里的豆浆油条,有时还加一个面皮很有嚼头的大菜包—— 老麦的人生道路和老同学兰辛博绝然不同,老兰比他小三岁,七八年才高中毕业,直接参加高考进大学读书,毕业后在本市二次分配到中区工作至今—— 老麦家在当时市郊一个公社治所,后来设乡再改镇,七四年读农中十六岁高中毕业属于非农人口的他,到附近的生产队插队落户长达四年—— 没等知青返城大潮兴起,他便通过刻苦努力复习功课,于国内恢复高考的次年,考上本省一所本科院校读财经专业,和老兰成为大学同班同学—— 俩人一起大学毕业以后,老兰直接分进城区机关,老麦却是分配到一家大型国企,一年后被市经委某位领导看中,抽调上行政机关来,后来正式调入经委技改科工作—— 当时有个政策是,凡是直接分配到国家行政机关工作的大中专毕业生,必须下放基层锻炼一年,由于机缘巧合,老麦在国企工作那一年算是已经锻炼过—— 于是,老麦从此一直在行政机关工作至今,反倒是老兰参加工作的头一年,被抽调到市讲师团下乡支教一年—— 还有就是老麦插过队,插队和参军均可算连续工龄,于是老麦的工龄在厂里的时候,被好心的人事科长连续计算下来,把大学四年也加在里面,所以,年过四旬的老麦连年头带年尾,至今已经有二十五年工龄—— 为此,总共才有十七年工龄的老兰很是愤愤不平,老麦曾如此调侃过他,道是谁叫你没插过队落过户,所以工龄工资比哥哥我少四块(一年五毛),公休少五天(二十年以上工龄比以下多五个公休日)—— 那些既往旧事,平常最让老麦怀念的,便是在厂里那一年,其他的先别说,就只是单位饭堂做的早餐点心,尤其是豆浆油条,想想都流口水,这也是他早餐习惯去吃豆浆油条的缘故—— 老麦施施然走进那个商住小区大门,熟门熟路地转进一条自发形成的食街,在一家有不少人坐着的面点早餐店面前,找一张已有个人坐的小圆餐桌坐下,然后叫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他在豆浆油条送上来后,还没有开吃,忽然感觉到坐在对面的那人偷眼看自己一下—— 老麦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子,衣着素净,留披肩长发,脸蛋很小,鼻子和下巴尖尖的,脸色很是苍白—— 那女孩见老麦抬头,忙低下头去喝她那碗泡满油条的豆浆,瘦削的双肩仿佛有点耸动,貌似很紧张、很害怕—— 老麦那是何等的眼力介,一见之下不由失笑—— 他自从离婚后忽然大彻大悟,几年来不乏逢场作戏之举,可是对这种还没怎么发育的小女孩,却是长得再美也没什么兴趣,觉得这个小妞很明显误会了—— 那小女孩大概觉得自己选择和她坐一桌,是想调戏她吧?—— 看着她那紧张害怕的小模样,老麦摇摇头,浑没心情地几口吃喝完那些豆浆油条,交过钱便抬脚走人,没有再看那女孩一眼—— 老麦回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政办卢主任打来的电话,意思是刘区长委托他去顶开一个会,自己因为有急事和协管的助调一起被村干部招去了—— 开会时间是上午十点,开会地点在大楼二层城区人劳局人才交流中心会议室,会议内容是开年机关首批招聘临时工作人员务必强调纪律,恪守规章制度,认真遴选人才,反对开后门等等—— 老麦看看腕表的时间快到十点钟,便去等电梯下二层—— 城区机关大楼二层连着副楼,面积比较大,还有集中对外的政务办事大厅—— 老麦第一次到二层来,转一大圈才找到那个会议室,推门进去一看,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已经坐满有关与会人员—— 人劳局的女局长忙站起身,延请老麦入座主位,看看开会时间刚好到,便宣布会议开始—— 老麦现在对开各种会议并做领导发言已不陌生,边听那女局长讲话边想着,刘区重视机关临时工的招聘,这并不奇怪,他也是这届刚到位的,做两届足有八年以上呢—— 刘区有意着重抓一下这项工作以示重视,可惜临时给村干部招去耳提面命,不得已看老麦有闲,便抓他来顶一顶缸—— 既如此,老麦在那女局长发言结束,请城区领导作指示时,得先说受村刘区长委托参会以示领导重视,然后才说上几点自己的意见—— 老麦也不说废话,把该讲的话几分钟就讲完,很快会议也宣告结束,下面便是十点半正式进入招聘工作流程—— 他看看再无自己什么事,便起身拍屁股走人,还是沿原路转到前边去等电梯—— 中途会经过人才交流中心政务办事大厅,当他走到那里时,忽然感到有两颗细细的亮点一闪而过—— 老麦下意识警觉地望过去,发现远处一面墙边,有一个身材很纤瘦的女孩眼角还残留着余光—— 老麦本来就没有近视眼,修炼之后眼神更是锐利,自不待说已经练熟的神识外放,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孩,就是刚才吃早餐同桌的那位—— 于是他松下心神,想走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却见她一脸惊恐地往后直退,缩到转弯角那边失去踪影—— 老麦见状一愣,不禁失笑摇摇头,返转身继续往电梯口那边走去—— 他这一走后,所不知道的是,那纤瘦女孩慢慢地从墙角露出一个浓密乌发包着的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他的背影看,小嘴念叨着一句什么话 第十八章 那女孩叫余慕 ——老麦却是一无所知的乘电梯回办公室继续打坐,新年第一天上班除了一些例行公事,一般不会有什么正事,自己的分管工作既然没什么事,整天都在办公室打坐修炼—— 从节后开始上班那天晚上起,一直到元宵节前夕,每晚他总是跟着各部门中层领导到处去喝开年酒—— 这也是国内民间的一种习俗,虽说年初八销假上班,但不到年十五,这班上得是不怎么像样的,上午来应景闲聊一下,到下午大家几乎都跑光,回家准备开年酒,然后邀请亲朋好友、相熟同事来家吃喝一番,以示新年开年—— 去喝同事朋友开年酒也简单,沿路买一捆鞭炮,到地点上一放,噼里啪啦的,放完便进去混杂在大群吃客里,自顾吃饱便可走人—— 到元宵节那天下午,老麦回了一趟小镇上的老屋,和家姐一家人也吃了一餐开年酒饭—— 过完节正式上班后,老麦还是一直住在那个别墅山庄里,庄子里平日只有阿光留守,兼做管事、保安和司机,也有一些外门弟子在做服务工作,还有一些靠得住的本乡家佣、仆妇、花匠等—— 木青子老道除了有重要事情非得亲自出面处置外,一直猫在五象道观的山里静修不出来,如此这个别墅山庄便成了老麦一个人的居停住所—— 老麦进出都是开那辆单位配的小面包车,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他搬了家,已住到荒郊野外的山庄别墅区—— 闲时他由阿光陪着,在别墅山庄周边的山麓里转了个遍,选定几个貌似土灵气丰沛的密林山沟,以备晚上修炼用,不由感慨道:“修真、修仙,不到荒山野岭还真是修不成,仙还是一个人字、一个山字城区成的呢。”—— 貌似老麦自己修炼功法到达第三层后,再往前修到大圆满特别困难,几个月时间过去,还摸不着一点边—— 早已练成内视的他经过反复思量,也终于知道,不把自身丹田注满液化的真元,估计到不了大圆满境界—— 老麦叹着气只好用勤来补拙,每日勤修不已,一点一滴积累着丹田内的液化真元—— 他一边修炼,一边上班,毕竟做了半辈子的普通人,虽说早就不靠这份工资养活自己,作为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这一份工作,还是不那么容易舍弃的—— 分管的部门头头知道老麦虽然酒量超好,可是不喜应酬,于是非关键性的应酬,会体贴领导不再喊他去,他自己也乐得逍遥—— 如此过着边修炼边上班的日子,一个多月后,老麦有一回在电梯里,再次遇到那个纤瘦的女孩,这次便是近距离的接触—— 这一趟上行电梯里的人,才有那么几个,老麦是从一楼进来的,到四楼电梯门开启,只见那个女孩抱着一叠卷宗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高瘦弓着腰、八字腿的男青年—— 那男青年看上去比她大好多岁的年纪,歪着一张白净的瘦长驴脸,嘴角挂着谄媚的笑意,撇着学生腔讨好地和她说着话—— 老麦看见那女孩走进电梯,便认出她来,近距离细看,虽然她是小脸蛋、小嘴巴、小鼻子,眼睛也眯得细细的,可是毫无违和感,乍一看甚有眉目如画、很是精致的感觉—— 纤瘦女孩走进电梯,便靠在角落低头不语,任由瘦长驴脸男滔滔不绝地撇着那些无意义的学生腔—— 老麦想起从前遇见她的时候,她中学生那般的年纪和莫名惊恐的神态让他有点好奇,不禁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年纪这么小,就不读书,应聘进来这里工作了?”—— 那女孩仿佛吓一跳地抬头偷看他一眼,忙又低头嗯一声,抱紧那叠卷宗,又往电梯角落缩了缩身子—— 老麦探过头微笑地再问:“进哪个部门工作了?”—— “档案局档案馆,”那女孩像蚊子一样细细的声音传出来—— 她的话音未落,却见人影一闪,那瘦长驴脸男插到了他们中间,仿佛要隔断老麦视线、护住那女孩一般,恍然无视地继续说着那些谄媚的话语—— 人到中年的老麦何等的经验眼光,一看心里乐了:“哟呵,这小妞刚来,就有公狗抢做护花使者了哇,要是撂自己和老兰年轻泡妞的时候,哪条公狗敢插进来打岔,哥们非先打扁他,再倒着塞进垃圾桶里不可。”—— 此时的老麦只是一笑置之,长年积累的经验心知,像这种自己追不到又拦住不让人接触的圈养党,是永远泡不到妞的—— 这趟电梯很快到九楼停下,电梯门自动打开,他便移步走出去—— 只见背后的电梯门还没关紧,一句弱弱的但很生气的话飘飞出来:“小罗你干什么挡住我,人家领导问我话呢,关你什么事!”—— 接下来电梯继续上行,瘦长驴脸男小罗又在谄媚地解释什么,老麦修为再高也听不见了——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抚膝打坐一会,忽然眼前浮现出纤瘦女孩病怏怏苍白的脸色,心想这小妞身子弱得看上去风吹都会倒,自己既然惊吓了她,有空帮她检查一下身体,能调理的话,就给她调理一下,不然心里有愧—— 老麦修炼至今,已经不是当时的初哥,该了解的修炼事项都已知道得很多,明白修炼功法既往深处去,是最讲道心纯粹的—— 所谓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有气出气、有妞泡妞……呃,总之便是道法自然、纤尘不染—— 一句话,就是不能有心结,有心结就要解决,不能演变成心魔,否则易于影响修炼效果,导致自身境界受滞不前—— 他皱眉想了想,在办公桌上拿起一小厚本城区机关保密电话簿,翻到档案局,打个电话档案局(馆)局(馆)长,问他们那里新招了几个人—— 城区档案局(馆)那是一个单位两块牌子,档案局归区委管辖,档案馆则归村管辖—— 老麦虽说不分管档案馆,毕竟也是城区级领导,那老局(馆)长一听麦区的话意,尽管不知他问来干吗,数十年的工作习惯使然,让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起问题来—— “我馆今年新招了临时工作人员2人,机关退休返聘人员1人,”老局(馆)长把听筒往耳朵压紧点,再恭声问道:“麦区还想详细了解一下吗?”—— 老麦觉得自己有点假公济私的味道,顿了一顿才说:“再说说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学历什么的吧。”—— 老局(馆)长伸手拿起桌面上一个卷宗,取出一张表格,挑简要的念道:“余慕,女,二十三岁,本市人,某学院计算机信息技术大专毕业;罗XX,男,二十七岁,大专……”—— 老麦也只听清纤瘦女孩的姓名,原来叫做余慕,再听说年纪已有二十三岁,不禁有点吃惊,叹口气心想:“最初在早餐店见到她,看她那发育不良的身段,还以为才十五、六岁呢。”—— 其他若干人的情况,他便自动略过没怎么听进耳朵里去,听完谢过那老局(馆)长,放下听筒,便沉思起来—— 原本他想趁机让那老局(馆)长派余慕上来一下的,可转念一想,这样太着形迹,你一个中年壮男,还是领导干部,私下叫人家小姑娘到办公室想干什么—— 老麦虑及于此,便即打消这个念头,心想到时再说吧,都在同一栋大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机会遇到余慕,提及调理身体这个事—— 结果没想到居然会事与愿违,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老麦不是没遇到过纤瘦女孩余慕,便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她—— 余慕的身边永远跟随着那个瘦长驴脸男小罗,每天迎来送往、风雨无阻,上班、下班总是看到俩人,一个骑着五羊125男装摩托车,一个骑着大阳100女式摩托车,双进双出,彷如金童玉女,在城区机关秀出了不小的名气—— 工作时间更不用说,瘦长驴脸男小罗弓着腰、侧着脸,脸上永远都是那道谄媚的笑意,形影不离地陪伴在余慕身边,连她讲私人电话都要远远盯着—— 甚至连中午打免费午餐时间,人潮人海拥挤之时,那小罗总是屁颠屁颠的尾随着,随时拦截有人和俞慕接触,包括阻止有人打招呼、问声好什么的 第十九章 公休去向 ——城区机关饭堂,就在后面那栋综合办公副楼一、二层,底层是科级以下干群员工就餐点,二层是处级领导就餐点—— 老麦乃是城区领导,在二层处级食堂吃免费午餐,菜色份额都比科级以下五元快餐好很多,平时中午去食堂也不易遇到余慕,就只是久不久有一、两次偶遇—— 那种情形也只是俩人偶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么短暂的时间,还是给感觉敏锐的小罗察觉到—— 于是,这瘦长驴脸男三天两头便软磨硬泡,请她出去外面食街吃可口的小吃,以回避唯一非工作关系和余慕说过话的老麦—— 老麦开始还觉得奇怪,中午吃免费午餐时间,很久没见着余慕了,难道被什么单位抽调出去了吗?临时工还有得借调?貌似不对头耶—— 结果有一次,他边吃午餐边和另一位城区领导谈论工作上的事,回办公室时间晚了点,走回大楼后门的半道上,忽然远远看到一男一女两辆摩托车开进机关大院,驶入地下车库停放—— 老麦这才明白驴脸小罗的意图,原来是这货借故拉人双双一起外出吃好吃的了,同时也能避免余慕和城区机关里普罗男大众的意外接触—— 科级以下大众免费午餐不比处级菜讲究,机关里很多小姑娘很快吃腻了,都是宁可自己出去花钱吃点味道好的—— 那瘦长驴脸男小罗也正是借了这个势,把余慕拉离了最容易接触机关人群的免费午餐场所—— 老麦终于了解事实真相,摇头苦笑心想:“现在的年青人泡个妞,用得着这么严防死守吗?在爱情快餐盛行的今时今日,这种死缠烂打的圈养党还真是少见,丑男追美女也没见过这样下作的。”—— 其实,老麦还是有机会看到余慕单独在机关大楼里走动的,可这小妞总是捧着文件材料低着头,谁也不理睬的匆匆走过,就算在电梯里,也总是永远缩在角落,根本不愿和别人交流接触—— 尤其是远远看见老麦就躲到一边,等他赶过去早已不见踪影,直让老麦真是纳闷不已—— 每每总是遇到这样的窘境,老麦想了却这一小小心结的计划,几个月时间都实施不成—— 时间很快来到当年七月中旬,炎暑酷夏时节,从城区年度计划任务角度上说,却是可以松一口气的日子,时间过半、任务过半“双过半”各项任务指标完成进度后,机关里的领导干部可以稍息,安排起本年度公休假来—— 一天晚上,金石宗主木青子老道忽然来到宗门总部别墅山庄—— 他一到便开门见山地对老麦说:“师弟,我们得准备一下,去昆明参加筑基药材份额分配大会。”—— 老麦讶然问道:“筑基药材要分配了?那什么时间走?”—— 木青子肯定的说:“八月初,我们自驾车过去。”—— 老麦忽然想到自己这半年来,并未过问那些曾经提点的弟子进境如何,便即问道:“掌门师兄,到目前为止,有没有弟子达到练气大圆满境界?”—— 甫一说到此事,那木青子老道便眉飞色舞起来,捋须笑道:“真是多亏了师弟哇,迄今共有八名练气九段融合后期的弟子晋入炼气期大圆满,这一回本宗可以借此拿到不少筑基丹主药。”—— 老麦一听便放下心来,他平时总有点担心当时的指点是瞎子摸象,心下常自揣揣,也不敢去询问指点过的练气后期弟子进境如何—— 木青子转而问道:“师弟啊,你如今修炼的进度怎么样,近期可能进阶筑基大圆满境界?”—— 老麦摇摇头道:“现在天地元气里土灵气还是太少,真元化液积满丹田很难。”—— 木青子沉吟道:“这倒也是,欲速则不达,不过单靠吸纳天地元气,耗时日久也不是个事,为兄看看可否找个能炼制土系聚元丹的方子,凑点药材炼制丹药,给你补补,加速凝液速度。”—— 老麦当前的修炼,最头痛的便是真元凝液速度问题,一听可以通过丹药加快速度,登时大喜过望,忘情地一把抓住木青子老道手臂,急急问道:“当真有这样的丹药?”—— 木青子哈哈笑道:“当然有,本宗也经常用药材炼制助益丹药,不过都是炼气期用的引元丹,到了筑基期便无甚效力,至于筑基期促进真元集聚的丹药,我宗也做过金系、木系的聚元丹,只是土系因为吸纳土灵气容易,聚元丹用得不多,故而宗门无有方子流传后世。”—— “原来如此,”老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木青子接着又道:“这样的方子并非什么珍稀之物,别的宗门或许会有,待到昆明参会期间,为兄再问问同道,可以物易物交换得到的。”—— 老麦喜道:“如此多谢掌门师兄了。”—— 木青子笑道:“这是你应得的,这次师弟你对宗门助益甚大,为兄为你做些微末小事,也是应该的。”—— 下一刻,俩便宜师兄弟随后商量起一些赴昆明参会的细节,比如商定谁谁前往之事—— 老麦必须要去,他已是筑基期半步大圆满境界,放在内地五大修真宗门也算是顶尖人物,站在其他宗门成名人物面前,修为境界丝毫不输一分半点—— 八名已臻练气大圆满之境的弟子同去,其中包括四、五弟子在内,也已进阶大圆满,他们都要到会场给五大宗门共同测试修为,以确定药材分配份额,五弟子许仲先还要兼作助理,阿光也跟去当司机打打下手—— 他们拟自驾车前往,本地离昆明路途不是很远,走国道和部分高速路也就一天多的车程—— 老麦回到单位后,正想着要以什么理由请几天假,照木青子老道的说法,此次份额分配会用时再加来回脚程,不会超过一个礼拜时间—— 他正在思忖间,适逢接待办的小姑娘送来一份红头文件,老麦一看文件标题,却是区委刚发的年度有关领导干部轮流集中公休的决定—— 文中提到部门正职以上至城区级领导,可分为两个批次进行公休,时段为八月上旬和中旬各十天,集中公休假期间,不宜召开大型会议和举办大型活动,并说这是贯彻落实市委村领导干部轮休公假的有关文件精神—— 看来机关单位强制休公休假的规定,从省市一级下来都是这样的,老麦心想这个文件来得正巧,刚要瞌睡就送来枕头—— 原先,他还在市发计委工作时,请过的病事假已经用去公休假天数六天,超过二十年工龄,适用年度公假一共十五天,不含节假日,还有九天时间可休—— 那份红头文件背后,还附有一张统一印制的处级干部请假申报表—— 老麦不假思索扯出表来,马上填报申请第一批休假,填写外出地址便是昆明,然后打电话叫接待办的小姑娘帮忙送去政办,集中一起交给刘区统一审批—— 老麦这一次公休外出去向,本来是去参加五大宗门药材份额分配大会的,在单位申请公休外出去向却又是昆明,给别人的印象便是借公休之机,去昆明世博会开开眼界—— 九九年世界园艺博览会适时在云南昆明举办,时间从当年五月一日到十月一日,历时一百八十四天,以至老麦八月初到埠之时,已过去一半多时间—— 老麦找来本市日报,查看过昆明世博会的有关媒体报道,赫然都是这么写的:该次世博会以“人与自然——迈向21世纪”为主题,是国内举办的首届专业类世博会,围绕着这个主题,每月举办一次国际学术报告会和专题花卉展示活动—— 此外,主办方还安排了国家日庆祝活动,共有十几个国家带来富有民族特色的文艺表演,据称截止到七月底,国内外来客参观人数已经超过六百万人次云云—— 他草草看毕,心里乐呵呵地想,还真是巧了,我原本就是去开药材分赃大会,可这边人人都会认为,我是专程请公休去看世博会,离开的理由天衣无缝,就算有人想挑刺也没办法—— 这几天,他除了静候区长统一批复公休申报表,暗下也做了一些去昆明的准备,同时也加紧修炼各种已知功法的节奏—— 这一回是与内地修真各大宗门成名人物的首次照面,自己起码要以最强的境界修为出现在他们面前—— 七月底,刘区长终于统一批复村这一块中上层领导干部第一批集中公休申请,老麦的申请表也如愿以偿没有被驳回,固然也因为他是闲散人士,村主要领导在条件容许的情况下,一般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得到同意第一批集中公休假批复的老麦,立时拿出手机打电话询问木青子老道出发时间,得到准确回复后,当天捱到傍晚下班,便下楼准备驱车回别墅山庄—— 老麦步行下到负一层,把小车开出地下车库时,正好遇着余慕和瘦长驴脸男小罗并排骑着各自摩托车慢慢驶出来—— 老麦见状,这才记起自己计划为余慕调理身体的想法,貌似已有超过一个月,没有看见余慕那小妞—— 这时蓦然一遇,但见这瘦长驴脸丑男小罗,还是时刻坚持不懈做着韧性无比的追随者,寸步不离就像一个最有爱心的义工 第二十章 赶赴大圆满测试 ——快有半年时间,老麦想为余慕做做身体调理的计划,无形中全给那瘦长驴脸男破坏掉—— 貌似在这小罗的护卫隔离下,城区机关无论男女,工作之余,浑然没有谁能接触过余慕—— 眼看时间竟自越拖越长,小心结也会演化成大心结,他不免对这位圈养党小罗有点窝火—— 现在见他们依然总是并肩而行,老麦恼怒的心中,忽然出现一个想逗他们玩的馊主意—— 于是,老麦将车子超过他们,先出到地下车库外头,然后停在出口拐弯处一个不挡道的地方,降下左边车门上的玻璃,伸出头看着他们骑车出来—— 正当见到他们骑车来到左近,老麦便扬手打招呼道:“哎,余慕,过来一下。”—— 余慕戴着大大的红色摩托头盔,小脸蛋显得更小,但见她一声不吭,不知是不是在听瘦长驴脸男小罗撇着学生腔不停的说话,忽然听到前边有人在喊她,一激灵才反应过来—— 抬头看去,却见是老麦从车窗伸着头手对自己说话,余慕显然马上认出是老麦,苍白的脸色立即沁出一点嫣红,低下眼帘靠过去停下车—— 老麦没有看那圈养党小罗,也能感觉得到现时的他很惊愕,继而眼睛露出迷惑茫然之色,显然还记得这个中年男子有过想接触余慕的企图—— 老麦故意问余慕道:“小余,今年休公休假了吗?”—— 余慕还是低着眼帘小声道:“我刚来没有公休假的。”—— “有啊,我知道好几个刚进来的聘用人员都休过了,”老麦解释道,“五年以下工龄,参加工作当年可以休五天,不用做满一年的,城区这里有规定,你填申请表找直接领导批就可以了。”—— “是真的呀?”余慕不禁抬起眼睛惊喜地问,老麦这时又看到了她细细的眼睛里,闪动着两粒亮晶晶的光点—— “对哇,”老麦继续述说道,“你明天填申请表给领导批了,下星期就可以公休五天,你看,我也是准备下星期公休,打算去昆明看世博会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啊?世博会那里可漂亮了。”—— 他最后的几句话,无意中还带上点诱惑的语气—— 余慕亮晶晶的眼神飘过一丝欣喜,又低下头很小声地说:“谢谢了,可我去不了的。”—— 被撇在一旁、愣被气得一张瘦长驴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小罗终于忍不住,架起摩托车,一步跳过来用手指住老麦,操着很娘炮的学生腔厉声喝道:“哎,大叔你特么谁呀,想骗我女朋友去哪里呀?”—— 没等老麦吱声,余慕马上脸色煞白地盯着那小罗,提高声调道:“罗XX!谁是你女朋友,谁答应过你了?!”—— 余慕匆匆地瞥了一眼老麦,低头加油门开动自己的摩托车,嗖的一下,冲出机关大门外,仿佛一瞬便不见车踪人影—— 那小罗被余慕最后几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半天,才冲她早已看不见的背影,跺脚挥手尖声喊道:“小慕、小慕——你等等我呀!”—— 此时安坐在车上的老麦,笑模笑样地对瘦长驴脸男小罗用长辈的语气教训道:“小伙子,妞不是这样泡的,有空的话,让本大爷教你几招吧。”—— 这句话说完,他便笑得哇哈哈地开动车,驶出机关大门远去,原地只留下傻了半边的小罗一个人,张着嘴、拉长脸木立在原地,不知是伤心余慕的离去,还是不忿老麦的搅局—— 开着小车走在车道上,老麦浑身舒爽地笑个不停,仿佛又回到年轻时,那和老兰骑着单车、到处横刀夺爱的浪漫时光—— 一时间的他,好像这几个月被圈养党阻隔造成的郁闷心结一扫而光似的,念头通达真的是不一样耶—— ……—— 八月一号刚好是周日,到晌午时分,木青子老道、老麦、许仲先和阿光,再加上外地聚集过来的方仲华等几个练气大圆满弟子,一共十二人分坐上三辆小轿车,离开别墅山庄奔赴昆明,用的名义也是城区团去看园艺世博会开眼界—— 赴滇路途共有八百余公里,只有部分高速路,大多数都是二级、三级国道,众人都是修炼者,除了打尖吃饭,中途没有住宿,这点劳累只是小意思,众人轮流开车,次日下午长途驱车到达昆明—— 抵达目的地后,金石宗门人并没有在昆明市区内找酒店住宿,径直开车驶到螺峰山和祖遍山之间,一个被浓密树木包裹着的偏僻避暑山庄—— 山庄前头有一道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大铁门,铁艺做的粗黑大门紧闭着,待来车按响喇叭,才有两个身穿白色对襟衣衫扎脚裤的青年闪身出来—— 只见他俩伸头看看门外的汽车前挡窗玻璃,然后相互点头,各自掏出钥匙,去打开要两把门匙同时才能打开的铁链门锁—— 老麦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这才发现自己坐的那辆车前挡玻璃后面,贴合着一个圆形标记,隐约由八卦图案和一些符文城区成—— 木青子解释道:“那是五宗联盟的标识,上面附有真元符文,五大宗门的修炼者一看便知。”—— 老麦默默点头不语,他还算是初来者,对一切事务自觉还是多看少说为妙,虽然他已加入金石宗,却对其他四宗一无所知,十几年的行政工作生涯,让他早学会了谨慎和藏拙—— 这个避暑山庄占地不大,隐蔽性极好,当车子依次开进大院,老麦一眼看去,发现里边只有六栋仿古建筑物,一个亭台楼阁式的大些,呈半圆形,其余五个要小些,双层小楼式结构,犹如五星伴月,全都掩映在一棵棵树龄久远的巨木中间—— 金石宗的车子仿佛熟门熟路地开到一栋靠南的小楼门前停下—— 待众门人下了车,全部围站在门边,阿光近前掏钥匙打开大门,作为六祖、七祖的木青子和老麦,这才施施然从车上下来—— 木青子打量着眼前这栋似乎新装修过的小楼,无限感慨地对老麦说:“几十年没有来了,估计翻修过好几回了吧。”—— 老麦好奇地问:“掌门师兄,这座小楼好像才刚翻新过,本宗几十年没人来过,他们这一次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木青子哈哈笑道:“自从仲华、仲先进阶练气大圆满,愚兄就知会了他们,叫他们好好准备给我们落脚的地方,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 老麦听到最后那句经典电影台词,不由一愣,心想,这位掌门师兄还真特么与时俱进—— 金石宗众门人俱各进屋安顿好,稍稍休息一会,便有一个穿传统白衣的青年人前来叩门,施礼恭请金石宗各位前辈、师兄前往主阁用晚膳—— 木青子对他询问道:“这位小哥,其他各个宗门都来齐了吗?”—— 那白衣青年恭声答道:“回前辈话,各宗都已到齐,全部住进了小楼。”—— 木青子于是便率齐众门人,跟着白衣青年一起前往半月形的主阁—— 他们在主阁大门台阶处遇到另一拨人,其中一个老者,却是身穿西装革履,持着一根黑黝黝的手杖—— 只见他惊喜地向木青子拱手笑道:“木道友,你我可是久违了。”—— 木青子老道一见便上前回礼,大笑道:“原来是滕道友,贫道稽首了,十多年没见,道友还是这么精神矍铄,不减当年风范。”—— 那滕道友仔细端详一会木青子,倒抽口气讶然道:“道友可是清减了不少哇。”—— 木青子摇摇头道:“贫道寿元将尽,怕是活不了几天,”然后没等对方露出惊讶之色,便拉过老麦介绍道,“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贫道七师弟,麦加德,现任本宗副宗主。”—— 那位滕道友也是半步筑基大圆满境界,一眼便看出老麦的修为和自己相类似,而且看上去年纪并不大,遂于面露惊异之色—— 老麦此来乃是身着浅色T恤、休闲长裤,在一群中老年面相的修道中人之间更显年轻—— 木青子并不解释老麦的来历,返身给老麦介绍道:“师弟,这位是滕几刀滕道友,金系专玩飞刀的,武道兼修,乃是东方华元宗宗主,也是贫道的知交好友。”—— 老麦见是东宗宗主,忙抱拳恭声道:“参见东宗宗主,在下初识尊面,未能全礼,还请海涵。”—— 滕几刀哈哈笑道:“鄙人和贵师兄乃是百年好友,麦兄弟不用参见这么隆重,来来,一起进去就座。”—— 于是,东南两拨宗门中人便合在一起,说说笑笑走进主阁里面的大厅—— 老麦一入大厅便暗中扫视一眼,看到里头林林总总已经坐上好几十人,依然是金石宗别墅山庄总部大堂那种格局,上首五副案几、蒲团,下首分成五排桌几,已经坐满两排人,尚空着三、两排还没人落座—— 老麦暗暗数一下已经坐满的座位人数,见是多则十多人,少则只有五、六人,不由心想,本宗还算是居于中游水平—— 这里只有宗门带队师长和参加测试境界修为的练气大圆满弟子入座,连阿光都没能进来,早被白衣青年引导到随从旁席就餐—— 五弟子许仲先虽是身兼助理,也属参加测试的练气大圆满弟子,和四师兄方仲华一起,跟在老麦身后落座,座位的序列都是按修为身份从前到后、排排坐吃果果 第二十一章 地机子的卜卦 ——金石宗和华元宗两派门人弟子刚刚在堂中入席坐好,忽听得零碎嘈杂的语声传来,但见外面又走进一队人马,也是有十人以上的宗门团队—— 只见这一宗门领队者和坐在上首自家位子的其他四位宗主级人物拱手客气两句,随即让那些手下坐到剩下的那排桌几,自己也在空留的那个上首位落座—— 许仲先在背后传音跟老麦介绍眼前的情形,说是除了我们南宗和方才相遇的东宗,还有中部仙道宗、北方长生宗以及最后入席的西方天机宗—— 在上首位置落座的自然全是五宗掌门人,从左到右分别按东、西、南、北、中宗门排列,排名不分左右,自是习惯使然—— 各大宗门人士俱已到齐,便即通告开饭,于是各色制作精美的菜肴,流水价经由那些白衣青年侍者端了上来—— 依照的仍然是分餐制,就像古代的宗族大排筵席一样,各吃各的餐食,还遵循着食不语、食有时的传统习俗,闷着头文雅的吃自己那份—— 老麦一边随意夹着菜肴吃饭,一边细听身后许仲先的传音,辨认着人,除了本宗木青子和东宗滕几刀,其余三宗也是宗主前来,清一色作道家打扮—— 他们分别是中宗宗主灵淄子、北宗宗主张清子和西宗宗主地机子,全是身材高瘦、面目清癯、三绺长须,和木青子老道俨然四胞胎一般的长相装扮—— 经许仲先介绍,老麦获知到一些轶闻,例如张清子俗家姓张,是当时当地的大户人家,和长生宗中人世代交好,他入门时不愿放弃己姓,故取道号张清子—— 还有天机宗素来擅长推测天机,接任宗主之人不论原来的道号叫什么,都要改号为某机子,如此等等—— 饭后,其他参与测试修为的弟子回房歇息,各宗宗主和主事助理之人留下,移步到后堂饮茶叙话,金石宗便是木青子、老麦和许仲先三人留下饮茶—— 各宗众人一俱落座,几个白衣侍者送上香茗后,木青子顾不上喝茶,便即先介绍老麦是自己的七师弟,祖上是本宗外门弟子,刚刚认祖归宗,其人天纵奇才,纯土属性,年方四旬便已修到筑基后期,至于觉醒土系功法一事乃是宗门秘辛,此刻不易外传—— 木青子话音方落,除了一身俗家打扮的滕几刀外,其余三个老道都用惊异的目光直视老麦—— 纯五行属性的修炼者实在太难得,各大宗门自己也没有几个,而且都是自小修行,几乎是年过百岁才进阶筑基后期—— 这位是什么逆天资质,居然在宗门外自家修行,年近四旬便进阶筑基后期,往后近二百年寿元里,单靠日常积累进阶金丹大道,可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于是,包括滕几刀在一起,十数双眼神不无羡慕地紧盯着老麦看半天,把平时总是老于脸皮的麦副区长看到不好意思,低首做害羞状—— 木青子老道看着这一状况,心中不免极为得意,心想贫道虽然活不了几天,有一个完美接替人,本宗还是牢牢占着南宗这个席位不动如山,该让那些妄图觊觎侵吞、暗中使拌者消停了吧?—— 此番饭后品茗仅仅是闲谈,并不涉及到筑基药材份额分配的事,其实千百年来的分配形式既定,仅对各宗炼气期大圆满修为者进行测定,便可定下各宗门本次分到的份额,也没什么可商议的—— 于是,饭后的这个消食茶局在各人茶盏续两次水之后,便告散场,各回各的小楼安歇不提—— 五大宗门中人自然也有睡不了这么早的,随后再度去寻朋访友—— 这一刻,只见刚回到北宗小楼没多久的长生宗主张清子带着一个随从弟子,昂然前去拜访中宗驻扎的小楼—— 仙道宗主灵淄子欣然将来客延入后堂奉茶,于是中宗、北宗两宗宗主又再喝起香气四溢的盖碗茶水来—— 只见张清子用盖子拨拨漂浮水面的茶叶,喝下一口放到桌几上,清清嗓子开口道:“灵道兄,你可还记得,那地机子数年前所占的一卦否?”—— 灵淄子直视张清子,略微沉吟,这才点头道:“贫道记得,地道兄素爱推测天机,虽影响寿元也在所不惜,当初偶得一卦,说的是‘天北地南,大凶大吉’,卦面相对立而行之。”—— 张清子面色凝重道:“地机子后来的释义却很直白,道是南边近年必生土系贵人,北方定有我辈耄宿归天。”—— 灵淄子便联想到什么,蓦然一惊问道:“道兄之意,是指那麦加德,他便是南边土系贵人?”—— 张清子点头道:“那木青子行将就木,却不知从哪里寻来这个姓麦的小子,介绍其来历时语焉不详,所言之语句句当不得真。”—— 灵淄子连忙催促道:“张道兄心中有何疑惑,可速速讲来,贫道洗耳恭听。”—— 张清子道:“若他只是纯土属性也就罢了,五大宗门纯属性人虽少,还是各有一些的,称之为贵人,可不只是纯属性这么简单。”—— 灵淄子再度吃惊不小道:“道兄此言意指这麦某不简单,有可能便是传说中的觉醒者?”—— 张清子重重点下头,呼口气道:“不无可能啊。”—— 灵淄子倒抽一口冷气,讶然道:“自千百年来,觉醒者只存在宗门传说记载中,吾等师辈、师祖辈也无人见过,仅限于宗门典籍有所记述,已经是数千年前,还是用绢帛竹简时代的事。”—— 张清子道:“就算是各系纯属性再天才之人,加上筑基丹的催化,没五十年以上的修炼决计筑基不成,在修武界能练到先天境界的,从没有过八十岁以下的记载,以武入道,更是只有传说中元末明初的张三丰,入道时也已年过百岁。”—— 灵淄子默默点头道:“那麦某人仅仅年过四旬,却已修到筑基后期,还距离大圆满已走过半的路,确实不是平常纯属性人所能做到的。”—— 张清子接着说:“再说,他是半路刚加入的金石宗门,肯定没有吃过筑基丹,筑基丹药材在外界早已无法种植,只有我们五大宗门的祖先找到那唯一能集中种植的地方,而且这个事历经数百年,不可能有筑基丹药外流到他人手中。”—— 灵淄子听得恍然道:“既然地道兄的卜卦有所昭示,而今天我们又见到真人,那就定然错不了,这麦某人赫然便是觉醒者。”—— 只见张清子长叹一声道:“若只有此人此事,贫道倒不是很放在心上,那地机子一卦卜俩事,一正一反,贵人既然出现,那么归天之人呢,会在哪里、又会是谁?”—— 灵淄子倏然一惊道:“道兄是说一事灵验,另一事必定也会灵验?”—— 张清子苦笑道:“道兄所言甚是,贫道之所以夤夜造访道兄,而不去找别人,意思便很明了,对于南宗来说,你中宗、我北宗,对于身处地南的麦某人来说,可都属天北啊。”—— 灵淄子听得心脏如中一记巨捶,他方才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听此一言这才真正动容—— 他慌忙站起身,团团乱走几步,这才返身问道:“这这,真要发生莫测之事如之奈何?张道兄有何应变良策,可速速与贫道讲来。”—— 张清子一言而出道:“明天测试弟子修为后,找机会逼麦某人讲出觉醒方法,其他的事情视有异变时再说,不外见子打子。”—— 灵淄子狐疑道:“据说觉醒乃是自动发生的,当事者并无所知。”—— 张清子绝然道:“典籍是有如此记载,可万一有便捷方法,或者能指出一条便道呢?虽然典籍上记载,五行每系同时只可诞生一名觉醒者,可我们各宗除了土系,其余四系纯属性弟子也不是没有。”—— 灵淄子沉吟良久,遂向张清子拱拱手道:“张道兄此言甚是有理,贫道受教了。”—— ……—— 次日上午,主阁大堂上首位置,一字排开五张整块玉石雕琢出来的案几,分东南西北中并肩坐着五大中土修真宗门的宗主,本次练气期大圆满弟子测试正式开始—— 只见正门敞开,门户两边各站立一个白衣青年侍者,往外望去,可以看到门外周边,各宗练气期大圆满待测门人分成几伙,三三两两站着聊天—— 这一次只是测试修为,不是选拔什么的,大家心情都很放松,俱是到达炼气期大圆满境界才来的,自然信心满满,只想为宗门争取更多的筑基药材资源,说不定还有自己一份呢—— 作为侍者的白衣青年将一个个宗门弟子带进大堂接受测试,这些白衣青年并非某一宗门的人,而是五大宗门共同指定派出的、手脚麻利的低辈弟子城区成服侍人手,临时为这座避暑山庄本次集会服务—— 带进大堂的炼气期大圆满弟子一个跟着一个,从五大宗主跟前走过,伸出左手分别给五个宗主掐脉门测试修为,一个宗门门人全部结束,再接着轮到下一个宗门门人,就像走过场,不到一会,便已全部测试完毕—— 五大宗门练气期大圆满境界弟子通过测试的,经统计,东部华元宗人数最多,共有十一人,其次是北部长生宗的十人,第三、第四是南部金石宗和西部天机宗都是八人,包底的是中部仙道宗,却只有六人 第二十二章 当堂会审 ——这一次大圆满境界弟子修为测试的结果,照着练气期大圆满弟子数量份额一人一份的话,这个十年度的筑基药材,便可均分为四十三份,得到结果之后,此番测试修为抵定各个宗门分配份额活动,到此宣告结束—— 五大宗主俱各拱手,笑吟吟地相互点头致意,以示业已圆满完成这一壮举,下面大家可以随意走动—— 只见仙道宗宗主灵淄子叹气道:“这一回却是我宗包底,后继无人哪,金石宗三十年不鸣,可谓一鸣惊人。”—— 金石宗主木青子笑道:“灵道兄过奖,谁不知上回仙道宗分得药材最多,造就的筑基弟子远超侪辈,这一回虽然青黄不接,也可期待下个十年更会打个翻身仗。”—— 长生宗主张清子趁机出言道:“木道兄的宗门异军突起,收得一位高人,造就大批人才,此乃可喜可贺也,贫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道兄有话,但讲无妨,”木青子一时觉得张清子此言来意不善—— 张清子打个哈哈道:“如此便得罪了,贫道敢问木道兄,贵宗那位新来的副宗主,年仅四旬便修到半步大圆满境界,非一般天纵奇才可比,其实他乃是纯属性的觉醒者吧?”—— 木青子闻言一愣,不觉苦笑起来,沉吟一会才道:“这事贫道一时也说不上来,各位不妨唤他进来自己问吧,”这话说得不免有点示弱的意思—— 本来他还想设法隐瞒,等到老麦真正走进金丹大道,再行公诸于众,如今看来,拥有火眼金睛的不仅仅是他一个,思虑之下只好把老麦推出去,让他自己决定怎么办吧—— 老麦出身于说句话都要绕三个弯的村官员,察言观色之下,自会应付阙如,要木青子自己代他说项,万一说错话反倒不好办—— 此时老麦正在这座避暑山庄的后院遛达,顺便到处吸纳山间流淌过来的土灵气,一听寻到他传话的白衣青年说请自己去大堂,心里立时猜到什么—— 他早听便宜师兄木青子说过,寻常纯属性弟子就算要通过筑基丹完成筑基,起码要修炼超过五十个年头六十岁左右也才刚筑基初期,自己年仅四旬出头,已然修到筑基后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当初,春节期间金石宗开年会时,木青子一时兴奋过头,在一干低辈弟子均皆在场的情况下,大肆宣布麦某人正是觉醒者,老麦隐隐感觉有点不妥—— 而今借口问过那个白衣青年,现时测试修为已经结束,还要叫他前去,必定是有人意欲质疑自己的修为,故而要来个当堂会审—— 老麦思虑及此,有点气哼哼地想:“得到功法传承乃是老子的福分,关你嘛的屁事,”一边跟在那白衣青年后边走,一边细思应对良策—— 他很快进到主阁大堂,眼角视线扫描之下,发现除了上首案几并排坐着五大宗主之外,并无其他旁人,也没有自己的座位,便站到当间,颔首低眉施礼道:“在下金石宗麦加德,参见各位宗主。”—— 只见长生宗主张清子首先开口说话:“麦道友,贫道且问你,你是否纯土属性觉醒者?”—— 老麦闻言一愣,便即腹诽道,你嘛的还真是当场审问不客气哇,便暼过木青子老道一眼,木青子盯着他看点点头—— 本来甫一进门,老麦便决定说实话,半句不假,有道是最佳骗人办法不是半真半假,也不是九真一假,而是全说真话,然后漏个一字半句,或者稍稍错开点时间、地点什么的—— 老麦于是定定神,垂手答道:“各位宗主容禀,在下原先不知什么是觉醒者,也不是修炼的人,有一次,专程去到我市博物馆古籍展厅,在里面走到一个转角,才停留片刻,忽然感到身上飘来一份土系传承功法—— “我刚好是纯土属性人,功法进入体内经脉,便会自动修炼,很快晋入先天之境,然后也是一层接一层的修炼下去,直至如今到了第三层境界,可以对应到筑基后期。”—— 他一边讲话,一边留意周遭动静,早已感觉到有一股神识探测到自己的脑际,心想就算你用的是测谎器,也测不出我哪里在撒谎,因为自己说的一句不假—— 老麦陈述讲完,细致观察坐在上首的几大宗主,发现张清子在传音给天机宗地机子询问什么—— 他虽说还没学过传音道法,但是看空间空气振动还是能瞧得出来,毕竟大家修为都在伯仲间,尽管不知他们相互间在说些什么—— 只见那天机宗主地机子微微摇摇头,表示探测不出什么异状—— 接续下来,还是张清子一个人张口问话,仿佛其他宗主都是木胎泥塑似的,全在闭目养神、端坐不动—— 张清子一直注目老麦一瞬不瞬,口中说道:“麦道友,请问你是几时到贵市博物馆,接受到功法传承的?”—— 老麦坦然答道:“去年八月,至今整好一年时间。”—— 听到此话,五大宗门宗主齐崭崭睁着眼睛,紧盯住老麦,包括木青子在内,连他也不知老麦才修炼一年,便进阶到筑基后期,这真是一桩令人震精的奇事—— 这时,天机宗主地机子开口问道:“请问麦道友,你在接受传承之前,那里有过什么异常吸引你的地方吗?”—— 老麦答道:“在下某一日曾经开车经过博物馆附近,感觉到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有什么物事在里面吸引我,于是寻了个参观人少的空闲时间,便去专程探访一番。”—— 张清子急忙追问道:“以前你曾经路过那里,或者说进去看过展览吗?”—— 老麦道:“也曾有过几次路过,不过从没有这般动静,只有那一次,哦,那里当时正在举办出土古文物展览,是和外地博物馆合办的,现在应该早就结束撤馆迁走。”—— 张清子再问道:“你可曾看清那个,呃,原有传承载体是什么样的吗?”—— 老麦答道:“在下看清的是,放在玻璃展窗里一张非绢非帛的四方布料,当时感到很奇怪,凑近了看,上面写着很多奇怪的符文,冷不防就飘飞进我的脑际。”—— 张清子问道:“是那张布料直接飞进你的脑际吗?”—— 老道冷冷答道:“当时我是眼前一黑,然后脑海中充满了符文,那块布料已不知何处去,放那块布料的垫子上也没了它的影子,在下感觉颇为灵异,头也不回便匆匆出门离去。”—— 张清子转头看了一眼地机子,地机子再次微微摇头,待要再说话时,忽然,仙道宗主灵淄子插话进来—— 只听灵淄子笑道:“麦道友,请恕我等无礼,实在是觉醒,呃,传承者关系到修炼者族群身家前途,一时失态,问得直接了点。”—— 灵淄子早就感觉张清子追问得太过唐突,毕竟都是同阶之人,人家还是别宗的副宗主,而且前程远大,如此提问过于无礼,最终是要闹出事端的,自己不得不出言打圆场—— 老麦颔首微笑道:“在下晓得,自是不妨事。”—— 灵淄子继续问道:“这传承者是如何修炼的,这点我等实在很好奇,麦道友仅仅一年时间便修到筑基后期,是否有些什么捷径,可否请道友不吝赐教,自然功法是你个人获得的传承,不说也没关系。”—— 这个灵淄子问话就显得客气很多,一样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老麦对灵淄子拱拱手道:“灵道长,在下当初确是有点稀里糊涂,一觉醒来便进入先天之境,传承功法里并无筑基的说法,都是第一、二、三层的自动修炼下去。”—— 张清子愕然插言问道:“麦道友,你说到它是自动修炼的?”—— 老麦对他出言不逊早有反感,回话不再有恭敬之意,随意答道:“确实是自动修炼,在下最初顺着功法意识流走一个周天,它便自动运转不休,再不用我自己去管。”—— 张清子对此甚感匪夷所思,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修炼功法,便满怀希冀地问:“那这些功法可否誉录出来,供他人修炼呢?”——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顿感不妥,慢说你和他不是一个宗门的,能讲这个话吗?同时也感到其他人不满的眼光全向他看过来—— 老麦面露苦笑地说:“张道长有所不知,在下传承的功法并非文字,而是一段意识流,类似神念、意念之类,循序渐进地出现的,修炼时自动游走那些经脉,真的是搞不懂—— “我也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总是很被动地修炼着,再说我没有学过中医知识,走过哪些经脉穴道,至今还是半懂不懂的,要写出来也是无可设法。”—— 这话听得那张清子老道张口结舌,连话也说不出,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自动修炼法门,别说有人见过,这老牛鼻子连听也没听说过—— 老麦再道:“如若不信,在下可以发誓,并无他人能够修练我自己的功法,这个本宗掌门师兄也可以作证,我本人最多便是帮助门人,用土系真元调理身体而已。”—— 木青子这才发话道:“贫道七师弟所言句句属实,他确实无法将自己修炼之道传授他人,我探过他的脉络,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可寻,诸位道友不信的话,大可自己来摸他的脉门。” 第二十三章 参观世博园 ——木青子的话音刚落,只见老麦主动走上前去,伸出双手给在场每一位宗主探摸自己的脉象—— 于是他跟前的一个个修炼界大拿伸手摸过去,感觉到无非总是他体内的脉络,那一条条真元力接连不断的上下左右滚动着—— 仿佛有无数条蚯蚓顺着各条脉络钻来钻去一样,根本不可能找出一条有规律的运行路线,正如老麦所说的那样,他只是让它们自动修炼,本人也搞不懂其中的奥妙,更遑论是理清其运行脉络誉录出来—— 一时间,静气凝神探究老麦脉象的各大宗主们全都失望地放开手,相顾无言以对,主阁大堂里的偌大场面登时冷落起来—— 只见一直不吭声的东宗宗主滕几刀笑着出声说话:“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吧,往后不必再言,金石宗千余年前曾出过一名金丹弟子,现在再出一名也不是奇怪的事,运数使然,决非人力能及。”—— 继而对老麦道:“麦兄弟,今天辛苦你了,实在是唐突,对不住得很,如此你先请回吧,没其他的事了。”—— 老麦点点头,对在场各大宗主做个团团揖,昂然退出主阁大堂,也不再到处乱转,径直回转宗门小楼自己的住所—— 这边厢老麦一走人,余下的人也找不出其他什么话题,于是随意聊了几句,作为聚会值班召集人的东宗宗主滕几刀便宣布本次聚会休会,会后各大宗门师长弟子们想干嘛干嘛去,待到所规定的秋天收获季节再行聚过—— 老麦自从回到自己住的房间,一直在蒲团上打坐,吸纳天地元气勤奋练功不已,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 某一刻,只听得有敲门声音,他这才收功站起身,看看腕表却已到下午快近傍晚时分,便走上前打开房门,看见却是木青子老道站在门外—— 木青子自是有传音之能,出于对老麦的看重,宁可采用传统式的敲门方式求见—— 于是,老麦赶紧将木青子延入室内,在两个蒲团上分宾主落座—— 这座小楼的住房虽然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房间里的陈设却是很简陋,不过是一张檀木床、一张楠竹席和一个绸缎方枕,连丁点铺盖也没有,原木地板上不过有两个蒲团、两张桌几而已—— 老麦坐下后,带着歉意道:“掌门师兄,客居没有茶水招待,抱歉得很。”—— 木青子摆手道:“自家人何须客气,愚兄住那里自是一样的,暂住罢了,一切从简,”说罢,便从左手袖筒里拿出一张符纸,隔空飘飘荡荡扔给老麦—— 老麦接过缓缓飘到跟前的符纸一看,却是一张药方,不解地看向木青子老道—— 木青子笑道:“这便是土系筑基期聚元丹方,东宗宗主滕几刀免费友情相赠的。”—— 老麦现时已经知道修真界不少秘辛,五大宗门的格局自是分为三块,木青子和滕几刀一块,灵淄子和张清子一块,地机子自成一体,不过平素和北宗、中宗走得近些—— 华元宗和金石宗相处东南一隅,平日里经常来往、互补有无,关系那是近得不能再近,木青子问他要一张不是很珍稀的丹方,自是不无应允,也没有求过互换什么—— 老麦虽然看不懂丹方上列的各种药材是嘛玩意,看到有了方子,自也一时欣喜不已,呵呵笑道:“多谢掌门师兄了,有了方子,按方抓药就好办多了。”—— 木青子点头道:“里面十数种药材,本宗库存的有过半数,缺的一些在市面可以买到,还有最珍稀的几种,在国境线那边几个药园里有间种的,等入秋前往药园,花钱求些便可。”—— 感到自己丹田凝液短时间有积满希望,老麦自然心怀大开,与木青子老道随意闲聊几句,便一起去主阁膳堂吃晚饭不提—— ……—— 次日一早,各大宗门俱各自有安排,相遇打个招呼便各奔东西,各自忙活去也,金石宗却是集队一起到昆明世博园,去看世博会盛况开眼界—— 这也是老麦所提议的,既然左右无事,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公休假,来到正在举办着世界园艺世博会的昆明城,岂有不去看看热闹的道理—— 此议木青子无有不允,于是本宗众人吃过早膳后,分乘来时坐的那三辆小轿车,迤逦出门径往世博园驶去—— 世博园地点在昆明市区北部金殿,距离在山中的避暑山庄路途不是很远,金石宗的三辆小车很快来到园区大门前—— 入园参观自然要买门票,他们来的时间是上午,买的都是全票,一百大洋一张,想买三十大元一张的团体票人数要十五人以上,自也凑不够数,不过对于在俗世经营偌大产业的金石宗来说,十二个人一千二百元这点票款,无非是九牛一毛而已—— 他们一行十二人购了票,一边看印制精美的园区介绍说明彩页,一边三三两两的往里走—— 只见那些彩页上介绍道,昆明世界园艺博览园(简称世博园)是九九年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的会址,设在昆明东北郊的金殿名胜风景区,距昆明市区约四公里—— 博览园占地面积约218公顷,植被覆盖率达76.7%,其中有120公顷灌木丛茂密的缓坡,水面也占到10%~15%—— 园区整体规划依山就势,集全国各省、区、市地方特色和九十五个国家风格的园林园艺品,庭院建筑和科技成就于一园,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时代主题,是一个具有“云南特色、中国气派、世界一流”的园林园艺极品大观园—— 博览园主要有五个场馆、七个专题展园、三十四个国内展园和三十三个国际展园城区成—— 五大场馆包括国际馆、中国馆、人与自然馆、科技馆和大温室;七大专题展园:树木园、竹园、盆景园、药草园、茶园、蔬菜瓜果园和会后新建的名花艺石园;三大室外展区:国际室外展区、中国室外展区和企业室外展区—— 各个场馆和专题展区一共培育移栽了各种类植物2,551种,200多万株(丛),其中珍稀濒危植物112种,创历届A1级世界园艺博览会的最好水平—— 同时还创下占地面积、建设速度、展示植物种类、园林精品、连体温室、竹类植物种类、柏科植物移栽、断崖塑石等八项“世界吉尼斯之最”—— 入园之后,金石宗一行十二人便两两分开走,看着路牌指向,各取所需地分赴自己所喜好的地方,连方仲华、许仲先和阿光也不例外—— 木青子和老麦不用他们跟着,吩咐自去找寻自己的机缘,修道中人便是如此,每个人的求道机会俱各不同—— 木青子作为偏木属性修炼者,自然专往树木园、竹园和盆景园这些展区而去—— 老麦却是施施然认着各大场馆、各个专题展区的路牌,从头走到尾,纯土系的他就像一条蚯蚓一样,哪里有土壤肥泥,哪里便是他的喜好,从不苛论什么地方—— 老麦的下一站,便是走到人与自然馆的入口处,好奇地东看西看着—— 人与自然馆主入口处的集散休息广场,紧靠主游路和景观水池,大片草地缓缓伸向水面,给人以亲近自然的感受—— 水面分大小两部分,前部水域较大,主要以自然景观为主,后部水域主要以人工景观为主,通过瀑布与前面水域相连—— 馆前立牌有文介绍其内境况,人与自然馆总建筑面积4953平方米,占地面积19148平方米,场地铺装面积1800平方米,绿化面积6290平方米,景观水池面积6100平方米—— 老麦看完介绍便走进去,看着这个本次博览会的主题展馆,只见展馆建设结合山形地貌,利用高差2.4米的两个台地和水面,充分表现山、林、水、建筑融于一体的意境—— 人与自然馆的平面布局,是以远古生态植物三叶草变形规整后的三角形为基本单元,拼合成三个六边形,建筑结构采用不锈钢网架,规律性强、空间划分自由,屋面采用具有装饰功能的复合铝板,建筑物顶部高十五米—— 老麦边看边不无恶意地想着,要是自己把这里的土灵气一下子全部吸光,这几座尖头尖脑的抽象派建筑物,会不会立时倒塌下来?—— 他很快几眼看完里面的所有东东,正想转身换个展区,忽然隐隐听到木青子老道的传音,叫他赶紧到盆景园那边去—— 木青子虽说修为不如老麦,但他修炼时日甚长,常用小法术积累很多,比如隔空传物、入密传音、隐形匿影,这些老麦都不会,捏法诀拉块断砖来,快得都难闪避,几乎被打中自己鼻子—— 他一边快步向位于世博园花园大道南侧的盆景园走去,一边想着,回去定要跟老道师兄学点小法术傍身,单靠传承功法显灵,不知几时才能学全各种常用、实用法术—— 不一会,便已到达那个盆景园,看展示牌可知盆景园占地面积5880平方米,方圆范围还挺大的,只是不知到哪儿去,才能找得到木青子—— 只见园内主体建筑以三个展厅及一城区连廊形成背景,组合石亭以沉稳而秀丽的形象形成盆景园的铸景立面—— 外部形象则以四坡梯形屋顶的三个方亭与连廊组合,坡面为木兰色陶瓦、红色墙面、白玉檐口,建筑形象甚是带有传统东方风格—— 老麦在各种拱门连廊中,一连穿梭过好几个方位,最后在一个甚为宽阔的盆景露天展览区,才找到木青子的所在,甫一见状便觉有些奇怪! 第二十四章 取走怪木旧盆景 ——但见那木青子老道举着右手捋须,站在一张放置盆景的汉白玉石板台前,紧盯着一个明显有点偏小、很不起眼的盆景发呆—— 老麦上前唤道:“掌门师兄,找师弟我来有什么事吗?”—— “掌门师兄?!”问了一句,却见木青子依然一动不动站立,仿佛充耳不闻,老麦觉得奇怪再喊一声—— 见他还是没有听闻似的,老麦连忙伸手拍一掌他的肩膀,只见木青子像惊魂一般醒过来,连声念叨道:“此盆景诡异,太特么诡异了,我艹!”—— “怎么了?”老麦不解地问,同时看向那个盆景—— 这个摆在汉白玉石板台上的盆景托盘是一个赭黄色的瓷盆,有点斑驳古旧的样子,明显不是新烧制的—— 瓷盆里的泥土仿佛凝结成一块,上面长着星星点点的绿苔草花,当中有一株很奇怪的大肚怪木树头,根茎枝干全都缠绕在一起,咋一看有点像树人,只有上头有些小枝桠,长着几片小小的叫不出名字的木叶—— 盆景旁边也没有任何说明铭牌,只有盛装盆栽的瓷盆边沿镌刻有几个类篆文字体,蚯蚓式弯弯曲曲的,老麦也看不懂写的是什么玩意—— 他反复看了一会,只是觉得盆景中的泥土有点奇怪,看上去像泡沫塑胶做的,其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见木青子紧皱眉头道:“我感觉到这株怪木很古老,用神识探进去看,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它吸住,要运功抵抗才行,正在僵持着,要不是你拍我一掌,一时半会还脱离不出来。”—— 这老道破天荒不在老麦面前自称贫道、为兄,一开口便是我什么的,显是被惊吓不小—— 老麦闻言也吃了一惊,展开自己的神识点对点地探进去观察,发觉怪木树头没什么感觉,也不会吸他的灵魂,只是觉得泥土里一片模糊混沌,确实有点看不清的诡异—— 他收回神识道:“师弟我看了,没有被吸着灵魂,就是泥土很奇怪。”—— 木青子顿时醒悟道:“原来是师弟你没有木属性,自然不受它的影响。”—— 老麦道:“我看这泥土甚是奇诡,不像平常的泥土。”—— 木青子道:“不如我们买回去研究研究如何?”—— 于是,俩人再去看别的盆景,渐行渐远,走出盆景园,去往别的展区—— 接下来,木青子再去看其他展区有关木系的东西,老麦便和他分手,继续去一个个展区浏览各种美景,要不回到单位,有人问起没有话题可说—— 到得近午众人才从世博园出来,看来每人都有不少收获,手上也买了一些小玩意做纪念,于是一起到门外找个餐馆,随便用过午餐,便回返避暑山庄—— 在午后的归程中,路经一个周遭环境古旧的小镇,远远看去,镇区街道里的农贸市场附近,似乎有个卖盆栽的棚搭小市场—— 只见木青子老道闭目思索片刻,便叫停车子,自顾中途下了汽车,让众人先回避暑山庄,自己直奔那个小镇而去,至夜也没见他的人回来—— 翌日一早,却听到木青子急急传音,叫老麦到他的住所中去—— 老麦连忙过去推门而进,头一眼就赫然看到昨天世博园盆景园那个古旧怪木盆景,正摆放在一张桌几上—— 只见木青子老道盘坐在蒲团上,宽大的衣袖竟然是捋着的,看到老麦进门,便不无得意地说:“师弟,为兄将它买来了。”—— 老麦拉过另一张蒲团盘膝坐下,不由好笑道:“掌门师兄的确好手段,说买来便即买来了。”—— 在山间避暑山庄,这次药材份额分配会主旨只是开分赃会,还未到药材收获时间,那个时间要到十月份深秋时节,才可前往位于南部国境线的边境深山药园,由五大宗门一起指派人手统一采摘—— 于是,各大宗门众人在会后不久,便即陆续散去,几天以后,避暑山庄即告回复往昔的冷清状态,平日留几个人手打理维护,以待十年后,各大宗门再行卷土重来,续开又一次的分赃会—— 金石宗一应众人坐上自己开来的三辆小车原路返回,一路上俱各无话,星期五的中午时分,便已回到市郊的宗门总部别墅山庄—— 老麦在周五当晚,回小镇老屋那边住上一夜,把从昆明带回来的礼物送给家姐、姐夫和外甥女,让外甥女莎莎看得直跳脚,怨怪舅舅怎么不带她一起去—— 老麦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八月份学校正在放暑假呢,小女孩天天要么蹲在家里,要么走街串巷无聊得紧,只好许诺下次休假出去玩,一定带上她,这才哄得她高兴回来—— 老麦在老屋家里呆到周六晚上,才回别墅山庄他的居所,在卧室打坐静下心来内视自己的丹田,发觉液化真元大概已积满到六成—— 他心想,等到药材攒够,待炼出聚元丹吞服,或许到年底,便可积满十成,然后进阶筑基大圆满境界,再看符皮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出现—— 内视完毕,心里感到甚是满意,随后便修炼归途路上跟木青子老道现学的入密传音、隔空传物、隐形匿影等十多个常用小法术,经过一天一夜习练,俱已全部熟习—— 到下星期一,他便回城区机关销假继续上班,同时照着机关里出差归来的习惯,他也买了不少昆明地方特色小食品,分发给熟悉的一些同事,包括经常帮他小忙的接待办小姑娘—— 抽屉里还有一份是他单独买的,仿似是灵机一动,想起很久以前曾经这样买过—— 那个接待办小姑娘收到老麦送的特色小食品高兴得什么似的,连声多谢道:“谢谢麦区,麦区是大领导,公休出去旅游还想得到我,给我带吃的。”—— 老麦哈哈笑道:“平时老叫你帮我跑腿,在外面买一点当地小吃带给你应该的。”—— 那小姑娘笑盈盈地把那几包小吃抓得紧紧的,问道:“那麦区现在还有什么事,要我跑腿的吗?”—— 老麦一下便想起刚才放进抽屉的最后那份,犹豫一下,便问她道:“你认得档案局的余慕吗?”—— 小姑娘眼神忽然有点古怪地反问道:“知道呀,麦区要找她吗?”—— 老麦随口道:“麻烦你帮我也带几包小吃给她。”—— 小姑娘好像明白什么,当即爽快地答应,在老麦拉开抽屉拿东西时,忽然开口悄声问道:“麦区,你知道有个圈养党一直在纠缠她吗?”—— “什么圈养党?”老麦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小姑娘撇嘴道:“那个光头罗呀,天天早晚不停像跟屁虫一样,全城区的人谁不知道,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热闹呢,看小余不像要接受他的样子,可还是让他分分钟跟着也无所谓,好奇怪呀。”—— “光头罗?”老麦虽然没有正眼看过瘦长驴脸丑男小罗,可对他那一头长得很贴的黑发还是有点印象,就是不明白怎么到了小姑娘嘴里,居然成了“光头罗”—— 小姑娘撅嘴不屑地说:“头顶全都秃光了,四周头发包不住了呗,上星期刚剃了个大光头,像秃驴一样,好难看!”—— 老麦这才想起,当时打电话询问档案局老馆长招聘人员情况时,好像听他念到小罗的年龄是二十七岁来着,心想你嘛这是什么毛病,这么年轻早谢?—— 那小姑娘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小余虽然瘦小点,也算是个白白净净的小脸美人,那驴脸秃头丑男就这么死跟着,又不想接受他,干嘛不赶他走远点,还天天和他一起骑车进进出出,中午免费午餐都不吃,跑到外面去吃那些,谁知卫不卫生的小吃。”—— 老麦不禁莞尔,然后稍加思索开口问道:“这个,小姑娘,我打个比方啊,要是有这么个男的,天天这么殷勤追随着你,吃喝玩乐全包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百依百顺,你开始并不愿意接受他,但他一直锲而不舍,几年以后,会感动你最终接受他吗?”—— “就他吗?”小姑娘瞪大眼睛,很可爱地大惊小怪起来,“三陪不行还全陪?这么一个绝顶丑男天天跟我站在一起,我还怕机关大楼的人笑话呢,不行、不行,一天都受不了还几年,妈呀太恐怖了。”—— 老麦不禁笑出声道:“如果你也是刚进城区就遇到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不让你接触别人,也不让别人接触你,还灌输一些女孩子在这种环境里,应该矜持、应该孤芳自赏之类的道理—— “嗯,就是这个意思,除了他,别人都是居心叵测的,你再也无法接触到其他男孩子,到最后,你会接受他吗?” 第二十五章 几包小吃 ——小姑娘一时间仿佛变成思想者一般,仰起头来歪着,鼓着嘴巴想了一会,犹豫地说:“这样呀,要是我也这么单纯,可能会被他蒙蔽呢,不过要有前提的喔—— “如果他是个高富帅,也许最后有点可能,可实际情况正好相反,不管他怎么装哈巴赖皮狗那样,我一看见他歪着脸,像阿凡提的驴那样一笑,就恶心想吐,不成、不成。”—— 老麦又一次被她逗笑,转移话题再问:“小姑娘,你现在一个月领多少钱工资?”—— 小姑娘正色答道:“嗯——我学历大专一个月四百,不过专升本文凭就快拿到,到时可以调到五百。”—— 老麦逗她道:“就这么点工资,你们小姑娘要买这么多吃的、穿的、用的,怎么够花,有个人大公无私主动替你分担不好吗?”—— 却见小姑娘脸色出现一片鄙夷道:“就因为自己钱不够用,天天都去花一个不可能接受的绝顶丑男圈养党的小钱,我可没那么贱——”—— 最后一句话刚一出口,她忽然想到余慕有可能与麦区有某种关系,便倏地收住语句,吐吐小舌尖,偷眼看看老麦再不作声—— 老麦哈哈笑道:“只是打个比方,没那么严重,好了,麻烦你帮我拿去给她吧,先谢谢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从抽屉拿出的几包小吃递给她—— 小姑娘接过那几包小吃,道声“麦区拜拜”,便转身走了出去,步履身姿倒是显得仪态大方—— 小姑娘刚出到门外,便留意对比了两份小吃,觉得虽然都不一样,貌似自己那份还好吃点,登时有点高兴起来—— 她一回到那名为接待办、其实是秘书室的办公室,放好自己那份小吃,吩咐另一个也是小姑娘的新来同事不要乱翻她的抽屉,自己要下楼送点东西,然后拿着另一份小吃出门等下行电梯—— 那小姑娘拿着几包小吃下到四楼出得电梯门,便向城区档案馆档案查询窗口走去—— 在那个窗口里面,只见身形瘦小的余慕坐在一台电脑前录入一份资料,双眼紧盯着屏幕,双手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 她的对面,便是剃成大秃瓢的瘦长驴脸男小罗,他正心不在焉地接待窗外一个中年妇女查询档案,嘴巴里说的话这一句对着那名妇女,下一句却是对余慕说的—— 那接待办小姑娘看到余慕只顾录入她的资料,一句也不答光头罗的话,显然他不断说出的话句,跟眼前的工作毫无关系,可理可不理—— 于是,她上前把那几包小吃递进窗口,放在余慕电脑桌上,小声说道:“小余,这是麦区公休旅游回来,带给你的小吃,他没空下来,我帮拿来给你的。”—— 只见余慕眯一下眼睛,仔细看一眼手边放下的几包小吃,有点吃惊地抬起头,看看那代劳而来的接待办小姑娘,眼圈忽然有点发红—— 那小姑娘斜睨一眼瞧那紧张地鼓起大白眼珠看过来的光头罗,鼻子鄙视地哼了一声,然后对余慕说:“我完成任务,先回去了,白白。”—— 余慕嘴唇嗫嚅着说了声谢谢,却见接待办小姑娘早就走开变成背影—— 那小姑娘迈着疑似的猫步,回到电梯口等电梯,心里很狐疑地想着,这事很奇怪耶,小余看到这些小吃眼睛会发红想流泪,是不是她和麦区并不是走后门的关系,难道是那种关系?——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突发奇想吓一跳,不敢再想下去,这时电梯刚好到站打开门,忙跳进去躲着—— 老麦送余慕几包小吃只是临时起意,还是很莫名地特意买了那几种貌似记忆中买过给谁爱吃的小吃,既然托接待办小姑娘送过去,便不再放在心上—— 余慕收到那几包小吃后眼圈会忽然发红,接待办小姑娘看见又会怎样的胡思乱想,这些小女孩背后的小心思,老麦也一概不得而知—— 现时的他正准备去参加一个会,正在看会议城者送来给他做准备的发言稿,会上老麦作为分管领导要做工作安排上的讲话—— 老麦认真看完整篇发言稿,还拿签字笔在很多地方按自己的讲话习惯做点修改,然后看腕表时间快到了,便去等电梯下楼—— 其实在大楼正面的一侧,还有一部城区级领导专用电梯的,老麦懒得绕过去乘那部电梯,基本上都是就近去搭公众电梯—— 老麦走进了电梯往下行,有人按了四楼停下,于是到了四楼,电梯门自动打开,他无意地看看外面,竟意外地看到余慕手拿一叠资料站在外面,貌似在等上行的电梯—— 在余慕身边,毫无疑问那个头顶剃成大秃瓢的驴脸小罗也在,还照样侧着脸谄笑着,站在她旁边,一刻不停地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余慕的眼睛偶然地看进电梯里,和正望出来的老麦四目一对,惊得她的小脸腾地通红,马上低下头去,不敢再抬起来—— 可那光头罗没见到老麦在电梯里,看到余慕忽然脸红低头,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妙不可言,听到女孩子脸都红了,不觉很是振奋,歪起脸涎笑着看她,连话也忘记往下说—— 电梯很快关门继续下行,可这一瞬的对视,不免让老麦感觉很奇怪—— 不过就是一点小吃而已,早先曾开玩笑似的约过她一起去昆明看世博会,现在回来带点风味小吃,说白了也算是领导长辈的关怀,偶尔碰面至于吓成这样吗?—— 老麦很不解地走去城区会议中心开他的会,这个工作布置会议时间拖得有点长,散会后他走出会场,看到很多人已从饭堂打了午餐,三三两两地走回办公室,便不欲回办公室,直接走去饭堂—— 就在半路上,正巧迎面看到那光头罗陪着余慕走过来,蓦然见到老麦,光头罗厌恶地撇嘴斜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好像念叨一句什么话—— 老麦何等的听觉眼力反应,立时猜出了他浑然在骂尼玛老牛也想吃嫩草,并不理睬他,只是微笑地对余慕点点头—— 这一回余慕的小脸却红不起来,反倒显得有点煞白,很紧张地从老麦身边走过去,仿佛没看到他对自己点头微笑一样—— 老麦见状一愣,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感觉,心下苦笑:“难道我真成老朽了吗,代沟这么严重,刚送了点小吃给她,就把她吓得紧张害怕成这样—— “可是,接待办那小姑娘,年龄好像比她还小,照样毫无芥蒂和自己有说有笑的,貌似不像有代沟问题,哪该是什么毛病?”—— 他想想这小妞还真是不可理喻,不会是近墨者黑,无端遭受光头罗的变态思想影响吧?遂无奈地摇摇头,上食堂二楼去吃自己的处级免费午餐—— 当天下午,老麦忽然接到自家房改房租户电话,问麦老板怎么好长时间没来收房租,这才记起房子已经出租的往事,便与租户约好见面时间,下班后先去一趟出租房收取那份房租—— 那个租户姓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青年人,带着老婆孩子一起租住在那里,说话是西北一带的北方口音,为人甚是一副挺豪爽的模样—— 等到见到人收房租时,对方说自己是西北那边总公司派驻本市办事处的,打算到年底便退租回老家,那边公司总部要招他回去工作,另派他人前来接替,想一次性交租到年底—— 老麦自是没什么意见,房租这点小钱早就不放心上,见他准备退租,还一次性交清房租到年底,便把原先收过的六百元押金扣除出来,交待他到搬走时,记得电话告知一声,房门、鸡房两把钥匙留在门外脚垫下面—— 老麦闲时也没忘记炒股票的事,现在现金加筹码都已超过五十万元,还背靠金石产业这样有修真界背景的集团公司,对房子出租这样的小事,根本已经很是无所谓,原来还想交给家姐他们,只不过麦姐坚决不肯要—— 老麦了结租户租金的事,便下楼开小车走人—— 当他把车子开出宿舍小区大门外,偶然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斜倚在人行道一根电杆下,叼着一支烟猛吸着,貌似挺烦恼的样子—— 他便靠近停下车,透过车窗一看,立马感到很惊讶,发现那人赫然却是自己从前的便宜儿子,几年不见长得已和他差不多一般高,就是身形瘦瘦的活像豆芽菜—— 老麦停下车开门下去,近前小声问道:“罗迪,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还学会了抽烟,怎么回事?”—— 他那便宜儿子罗迪猛吓一跳,手指好像被烫一下,忙不迭扔掉烟蒂,低头叫一声:“爸爸。”—— 老麦没想这便宜儿子还会叫自己爸爸,一时眼圈有点湿润,笑道:“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今年有十三岁了吧。”—— “嗯,”罗迪心事重重的点点头,他原来的姓名就叫做麦罗迪,还是上年去世的便宜爷爷麦父给起的名字—— 麦父这老头生前还挺有趣,一辈子看的杂书多,生个儿子起名叫加德(god,神的意思),给孙子起名叫罗迪(lord,主的意思),而且从前的儿媳也不反对如此起名—— 出奇的是,他给外孙女竟起个名字叫刘沙河,硬是跟《西游记》沙僧的出身扯上关系,结果被极度不满的女儿去派出所上户口时,偷偷改成刘莎荷,老头子自也懵然不知十余年 第二十六章 新仇旧恨一起报 ——现在罗迪跟母亲随亲生父亲走了几年,不知是否改别的什么名字,反正老麦见了他,还是照样叫他的旧名,毕竟小时候都这么叫惯的—— 老麦慈和地望着多年不见的便宜儿子,带着温情问道:“罗迪,现在跟你妈妈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罗迪低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回答:“哦,还好吧,挺好的,我……”—— 老麦忽然觉得现在自己不该问这个,便换话题问道:“那你,现在这么晚了不回家,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学抽烟干吗?”—— “爸爸,”忽见罗迪的话音变成哭腔,有点语无伦次道,“我的、我的摩托车被人偷了!在一家卡拉ok厅外面被偷的,那里没人保管车,保安说经常有人被偷车,我出来怎么也找不着……”—— 他是专程辗转来到这里等老麦的,老麦从前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养大,从感情上说,他始终忘不了这个从自己学会说话就一直叫着的爸爸,一有解决不了的囧事,便想起自小就很宠爱自己的、亲切宽厚的老麦—— “啊?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老麦一听到他是被偷摩托车才来找的自己,便即想起自己被偷后一直没下文的“豪迈珠峰”踏板车—— 自己当时有心去亲自处理被偷车的后事,一直没时间记起来,此时听说便宜儿子也被偷摩托车,心头不禁一股无名火起,表面上却还是沉着语气询问他—— 罗迪舔舔发干的嘴唇,从头叙说起来:—— “今天是我生日,中午我和学校几个死党同学跟老师请了假,去ok厅开了个厢吃饭唱歌,我、我偷偷骑了后面老爸家里的雅马哈太子车去的—— “等我们从卡拉ok厅玩完出来,才发现停在外面的摩托车找不见影,问门口的保安,也都说不见有谁开走我的车,那几个同学陪着我找了半天,后来看天色近晚,就让他们先回家—— “我想起妈妈说过,爸爸原来住在这个小区,后来到了中区当官,不知还住这里不住,就一路找过来,问守门大爷知道你房子还在里面,就是还没见人回来,所以在大门外等着。”—— 今天是便宜儿子的生日,老麦早已不记得,现在想起从前每年的这一天,他和前妻总是带他去最爱吃的肯德基炸鸡店,去买最喜欢的玩具、漫画书做生日礼物—— 迄今一晃数年,此情此景,如同隔世,回想起来,不胜唏嘘—— 老麦打断自己的追忆思绪,想想他搬家和出租房子谁也没告诉过,今天罗迪也真够幸运,自己刚好过来收房租,不然他只有白跑这一趟—— 他继续问道:“那个卡拉ok厅没有保管摩托车的吗?”—— 罗迪答道:“里面有露天停车场,地方不大,只给汽车停进去,摩托车都是随便停在外面人行道,保安不给收费佬来收钱,所以也没人保管车,听那值班保安说,那里经常被偷摩托车,他们人手少也顾不到。”—— 老麦皱眉思索一会,叫罗迪坐上小车的副驾,带路去那家卡拉ok厅门外看看—— 丢车的地点离得倒不是很远,过去几公里路程便到,就是地方有些偏僻,可相距罗迪读书的中学很近—— 据罗迪所说,那家卡拉ok厅包厢里音响调校得很好,视频都是背投式的大屏幕彩电,价钱也很公道,白天晚上去练嗓的人客总是络绎不绝—— 他们到达目的地后,老麦看这里也还是中区的地盘,便随意把车子停在马路边,和罗迪下车往那家卡拉ok厅走去—— 就在这时,只见那边歌厅的大门口正走出一个黑瘦的青年人,穿着便服,推着一辆旧单车,看样子准备骑上离开—— “爸爸,”罗迪忽然惊叫道,“就是那个保安,从中午到下午全是他上班,被偷车的事,我是去问他的,别的什么都说,就是我车子被偷的事一问三不知。”—— 老麦闻言,便加快步子走过去,拦在那个黑瘦青年面前,开口笑道:“兄弟,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看那那个黑瘦青年的模样,明显不像是退伍队员那种出身的保安,眼神有点阴鸷,脱下保安服装,倒像是在社会上混的—— 他抬眼看看跟前这位中等个头健壮的中年人,再看看跟在后面面目很熟悉的罗迪,一时间仿佛明白什么—— 只见他很镇定的操着外地口音说话:“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下班了,还要赶回家呢。”—— 老麦蓦然想起老兰提过外来团伙盗车作案的话,从脑际记忆中挖出本市中的几个偏僻地址,一一低声说出来,然后看此人的反应表情,竟然似是懵然不知—— 他心中便即有数,沉声道:“带我去你们偷车的窝点。”—— 黑瘦青年蓦然神色一变,立时想扔掉单车撒腿跑路,老麦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脉门,黑瘦青年倏地像被点住定身穴道,一动也动不了,脸色顿时惊慌起来—— 老麦贴近他的身旁,如同一对熟人那样,拖着他连人带车几步走到停面包车那边,推他坐进副驾室,那辆旧单车也照直塞进车后厢,叫罗迪坐到后面扶好,便跳上车开上走人—— 小车开出几步路再次停下,老麦回手捏住黑瘦青年的手腕,劲道一催,那人抵受不住,只得老实说出他落脚的窝点地址—— 老麦连忙开车飞速前往那个地方—— 待到地头一看,只是近郊一个外地人办的废品收购站,看样子是租赁几间单位旧平房和一块围墙包住的空地经营起来的,空地已经不是空地,早已堆满各种低价收购回来的破旧杂物——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入黑的几间旧平房,有一间房已经亮出明亮的灯光—— 老麦停下车子,吩咐罗迪留在车上不要下来,只将那黑瘦青年拖出来,用手顶着他,朝那间亮灯的平房门口走去—— 只见老麦一到门口,立马咣当一脚踹开房门,再把扣在手上彷如木偶的黑瘦青年一把推进门里,自己最后才迈着八字步走进去—— 亮着灯的平房里边,是那种旧式工厂办公室的格局,几张漆着涂料黄色的办公桌拼在一起,上面铺着旧报纸,堆满大海碗盛着的各色热腾腾的市售熟菜,地上还放着几件本地产的瓶装啤酒—— 在房顶吊着一盏上百瓦的白炽灯泡照耀下,里面除了被一把推进去、倒在办公桌下的黑瘦青年外,可以看到还站着几个神情愕然的身穿破旧衣服、高矮胖瘦不等的中青年人—— 老麦进去以后,眼神冷漠地一个个盯着问道:“今天下午,是谁在某某卡拉ok厅门外,偷走一辆雅马哈太子车的?”—— 这几个人只是小偷不是小混混,更不是黑社会,眼见老麦一把推那黑瘦青年进来,倒地一动不动,早就被吓呆了,加上老麦那身村官员的气质,误认为是便衣警察到来—— 只见一个中年矮胖子哆嗦着嘴唇,指着一个高瘦年轻点的男子说:“报报……告,是是……是他偷回来的。”—— 老麦心下暗笑:“你嘛还知道报告府,看来是积年老贼,屡教不改。”—— 他一步上前拉过那个偷车的高瘦年轻人右手,按到那张临时餐桌上,手中不知几时出现一块青色板砖,猛地一下砸下去,听得嗷的一声惨叫,高瘦年轻人的右手被砸得像贴上去一样平坦—— 那高瘦年轻人顿时滚到在地,左手掩住右手,一时满地翻滚,不住惨叫着—— 另外几个被这一幕吓呆的小偷“扑通”地几下全跪倒地上,那个中年矮胖子举出双拳,索索地哀求道:“锁我进去吧,不要打我,我没偷过车哇。”—— 老麦不置可否地看看那几个小偷,指着中年矮胖子问道:“那辆雅马哈太子车呢?藏到哪去了?”—— 中年矮胖子抖着嘴唇口吃道:“在在……在隔壁,隔壁房间,还还……有几辆车,要等下半夜来人开车一起拉走。”—— 老麦冷酷地盯着他往外一甩头,让他跟出去拿车,待到这个中年矮胖子手抖了半天,才把隔壁藏赃物的房间木门打开,一眼看进去,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房里还有七、八辆高档摩托车,全是几万大元的走私进口货色,全都挂着附近县份的车牌—— 国内大中城市一直限制超过125cc排量的摩托车入户,那些走私进口的大排量豪华摩托车,全是托熟人关系到管理不严的县份车管所入户挂牌—— 当中年矮胖子把一辆漂亮的雅马哈250太子车推出院子架好,老麦便即一脚把他踢回原来吃饭的那间房屋—— 只听里面还持续不断地传出那个动手偷车的高瘦年轻人胡胡哀嚎声,在黑漆漆的夜幕下显得很是可怖—— 老麦叫猫在车里又紧张又害怕的罗迪下来,去开他的太子摩托车,跟在自己车后面走,然后把那个黑瘦青年的旧单车拉出来扔到路边,立时开车一道烟驶上公路走人—— 待到市区有通明街灯的路段,他才停车交代几句,送别罗迪独自骑车回家,自己径回中区那边郊外的别墅山庄—— “爸爸,”临别时分,罗迪既紧张又兴奋地拉着老麦的衣袖,“我现在才知道,爸爸你竟然这么厉害。”—— 罗迪离开老麦那时,还不到十岁,正是最钦佩老爹的年岁,这种钦仰随着俩人多年未见,一直延续到了今时今日 第二十七章 找回踏板车 ——老麦摸摸他的头发,郑重交代道:“罗迪,这事经过,对谁都不要说知道吗,你那几个同学那里,也要编个靠谱的借口,不然传扬出去会有麻烦。”—— 看便宜儿子罗迪记牢点点头,老麦便拍拍他肩膀,让他自行骑摩托车回家—— 老麦一回到别墅山庄自己的宅楼,马上着人把阿光传进来问话,阿光没事都会一直留守在这里,甫一接到七祖传召,便即来到堂中—— 看着站在跟前肃立听命的光头大汉,老麦皱眉问道:“阿光,据说任何高层次的修炼者,都不许干预世俗事务,是吧?”—— 阿光躬身答道:“启禀七祖,祖师爷曾交代过,高端修炼者力量过于强大,一般不能干预外界世俗事务,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好收拾。”—— 老麦闻言,便在心中嘀咕:“世上筑基期的能有几个,炼气期的还能算高端修炼者吗?”—— 于是,他再问阿光道:“如果谁谁和俗世的事务,有了摆不脱的牵扯呢?”—— 阿光恭声回答:“回七祖,要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找上门,都是交给公司去处置,要是涉及到武林什么的,总是交由行走俗世的外门弟子出面处理。”—— 老麦点头沉吟一会,转而说道:“要是我想扫平本市内和周边所属各县份的摩托车盗窃团伙,那该怎么做?”—— 阿光有点惊讶七祖居然会去关注这种事情,想了想答道:“一般都是让警方去做,我们可以和警方合作,捣毁那些藏赃窝点,警方负责拉人,我们只是配合,不过,那边也总是抓了放,放了抓,没收赃物,罚点钱了事,如此这般……”—— 老麦扬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不必这么麻烦,你找几个负责涉外的外门弟子,拉上一些本地混混,理由是找一辆踏板摩托,我给你写几个地点,去找到他们—— “车子找到找不到没关系,偷过车的人打断右手,轰离本市县乡范围,警告他们,以后再来本地偷车,就打断一条腿。”—— 老麦说完,便从公文包里拉出一本大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在桌几上写起字来—— 阿光瞠目结舌地看着老麦俨然一副老大的架势,也不敢多问,侍立一旁等老麦写完字—— 老麦自小最痛恨小偷小摸行径,平日在街上被掏过腰包也就算了,最让他记恨的是,从前在中学上初中时,有个和他同班的男同学,家在附近一个历史上以出小偷闻名的村屯—— 那货坐在和老麦隔过道的邻居桌位,经常趁他趴桌子小睡,用铁丝勾住偷走他口袋的零花钱,几次被他发现,当面追讨死也不承认—— 老麦因此和他打过几次架,但这位同学还是照偷不误,还以此为乐嘲弄他,他再恼火也无可奈何、不胜其烦,最后只好告到班主任老师那里,这才追回部分被偷的零花钱—— 那个出身小偷村屯的男同学,因此被学校记过处分,还有其他诸如欺负女生、打架斗殴及功课太差的问题,数罪并罚,最后给以强制退学了事—— 那小偷同学退学后无书可读,也无事可做,便和社会上一些烂仔整天凑在一起偷摸扒窃、寻衅闹事,还经常在半道埋伏候着老麦放学,扬言要打残他—— 老麦早有留意这一着,每一次都堪堪躲过—— 后来彼此见面,俱各有所克制,不好再行故意寻衅高调敌对,那货想报复老麦,老麦想教训那货的交互想法,一直没了实现的可能—— 老麦上高中去郊区农中读书,离开了小镇那一带,后来高中毕业前往附近山区插队落户—— 七八年夏秋之际,他参加高考考上大学,家里大排筵席请乡里乡亲吃喝贺喜—— 席间有个初中毕业后参军三年,退伍回来做了交警的黑粗男同学告诉他,那小偷同学年前因为强奸妇女,被判刑入狱坐牢—— 黑粗男同学还责怪他,要不是他违反游戏规则,被偷点钱就报告班主任,小偷同学也不会被退学,以至只得混迹社会,最后变成刑事罪犯—— 老麦当时听到这话,真是无言以对,他大学毕业分配参加工作一年以后,刚抽调到市经委上班的那天,在单位大楼的外墙上,看到一则法院布告—— 法院布告上面,赫然列着那位小偷同学被重判死刑,立即执行,那一年是八三年全国政法“严打年”,很多已被判刑坐牢的罪犯又拉出来重判一回,还是改判死刑居多,以此震慑日益猖獗的各类刑事犯罪分子—— 那小偷同学虽然早已下十八重地狱,老麦对他的痛恨丝毫不减,联想起数次上街被小偷掏腰包的经历,对社会上那些小偷小摸的行为,更是无比憎恨—— 老麦在大本笔记本一页纸的正反双面,都写得满满的,最后撕下来,交给站在一旁的阿光,冷冷吩咐道:—— “照我上面写的去搞掂他们,你嘛我平生最恨偷摸扒窃,宁可去杀人放火,也不去做这种卑劣的小偷,自古以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才是文明社会。”—— 然后看阿光貌似不怎么明白自己积年的恨意,他便引用具体事例解释道:“前不久,我和我的干儿子都被偷过摩托车,很是艰难才找得回来一辆,有一辆还在找,对这些可恶的偷车贼人,我是非常痛恨的,特么全杀了都不过份。”—— 阿光于是终于明白七祖的意思,躬身双手接过那一页纸,转身前去找相关人等安排布置—— 再过几天,市区辖地及附近各个县份的大街小巷,无论何处何地,大大小小的摩托盗车团伙全部遭到灭顶之灾,包括偷汽车和偷单车的团伙,也被殃及池鱼无妄遭难—— 一个个大贼小偷伤的伤、躲的躲、逃的逃,仿佛倏忽之间全然没了踪影,只留下各种桌子上、地板上和木墩上的一只只发黑的血手印—— 受阿光的嘱托和安排,那些金石宗行走俗世的本地外门弟子找来十多个当地混混,全部参与这次属地打偷大行动—— 连日来,每个白天和黑夜,木棒、板砖打手板的暴烈响声、被虐打者的惨叫声和打人者警告呵斥声,不绝于耳—— 由于有隐世的武林高手参与其中,暗示背后有大人物主持这次大规模的行动,各方不得不狠下死力,派出所有小弟—— 一时间,满街都是混混,到处翻找那些上黑名单的偷车党人,还包括他们自己掌握行踪的一个个小偷小摸帮派,也一起横扫过去—— 反正除了一辆踏板车,其余收获归己,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不值钱的东西小偷能看得上吗?自然是人赃俱获,双双丰收,而且缴获归己,俱各皆大欢喜不提—— 终于那辆踏板摩托还是真的找得回来,也如老麦所料,最初只剩下车架和发动机缸体等外部大件是原装货,不过最后交回他手里的踏板车,无疑更是装整一新—— 当时找到这辆踏板车的是一个帮派小混混,眼见车子已经被改装用得半残,便问自家老大咋办?—— “咋办?凉拌!”老大也是有眼力介的,当即吩咐手下去找一些同样的摩托车,把最好的零部件拆下来装上去,还原出一辆崭新的原装“珠峰豪迈”踏板摩托车—— 老麦自从下达围剿偷车贼指令给阿光去安排执行,就不再想这件事,对于方外宗门统御的金石产业集团来说,这是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眼下主持金石宗日常事务的实职副宗主老麦,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常务,他只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不得不挑起木青子撂下的这副担子—— 与只把产业当修炼资源的木青子老道相比,老麦出身村经济管理部门,大学修的是财经专业,看待经济产业这一块,自然有自己的观感想法—— 在一干外门属下驱策下属围剿偷车党的战役,紧锣密鼓正在进行当中的时候,他花上几天工夫,去了解金石集团的产业机构和经营导向—— 他还把驻本市总部的常务副总裁五师侄许仲先唤来,不懂的情况顺便问个清楚,偏土属性的许仲先也乐得来别墅山庄这里,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也可以随时请益—— 老麦白天上班,晚上修炼和思考金石宗及其附属产业将来的路子该怎么走,他现在才开始熟悉这一产业集团的事务,还没构思出将来发展上的便捷路径—— 木青子老道自从把那个古旧诡异的怪木树头盆景在世博会上弄回来后,一直躲在五象道观里潜修,等闲不轻易出来,他早吩咐过,宗门大小事务凡需请示决策的,一并归拢到老麦这里执行—— 老麦做惯村部门中层和管理层领导,管理上自然有习惯成自然的能力,接过手后,便知该怎么做 第二十八章 莫名脑热 ——老麦把自己在城区分管部门那一块的实际经验应用过来,按照常例,集团总裁方仲华坐镇广深之地,常务副总裁许仲先坐镇本地—— 还有两名外门弟子副总裁,分管国内和国外资源收集事务,各司其责,有事说事,没事老麦自己乐得逍遥—— 他看过金石集团内部管理规章制度,觉得还得完善,便叫许仲先调集公司律师团队,加以深入研究,明确制度管人的宗旨,集团内部各项规章制度,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桩桩件件,都要认真修订到位—— 另外,宗门管理还有几名练气期大圆满弟子分工协作,有管理亲传弟子的,有管理外门弟子的,萧规曹随,各司己责—— 还有管理典籍、库藏都在五象道观那边,木青子老道自己掌管库藏,指派名叫亲近之人安虚子,负责三清阁藏典,不需老麦挂心—— 然后,他自己只需听早请示、晚汇报即可,随口吩咐他们几句,便自顾上自己的班和修自己的炼去—— 有一天,老麦下到三楼准备到司法局看看,刚出电梯便意外见到原环保局陈副局长,只见他左臂上了夹板绷带,横吊在脖子上,不禁惊讶地问:“陈副局,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副局长新近调任城区城管局长,这才上任没有几天,就弄到受上夹板的伤,老麦一见之下,不由得不惊讶—— 陈副局长苦笑一下道:“麦区好,不就是接着上任处理市场纠纷吗,不小心就挨了一下。”—— 陈副局长调任的事老麦知道,也知道原来的局长也是因为处理那个市场纠纷的事,被某个很牛逼的摊主挥棒敲了一下,弄到左臂骨折,吓得不敢继续干下去,连夜找城区领导哭诉要调离,这才有了陈副局长的履新接棒—— 老麦皱眉想了想,轻轻拍下陈副局长肩膀道:“有空我跟你去看看吧。”—— 陈副局长马上满脸堆笑道:“那敢情太好了,欢迎麦区随时莅临、现场指导我们城管局的工作。”—— 老麦再扶一下陈副局长肩膀,刚想走开,忽然看到在楼梯间门口,余慕抱着一摞档案走出来,貌似来等上行电梯的—— 城区机关大楼共有三架电梯,除了楼右侧那架名为备用消防电梯、实为城区级领导专用电梯,前楼有两架公用电梯,平时使用频率很高,很是繁忙—— 为了不至于太拥挤,方便分流上下客流,两架电梯分单双层开门,稍作平衡乘电梯之人,就算如此,电梯还是很难等—— 许是在四楼的余慕看到双层电梯刚过去,便下到三楼来等单层电梯也很正常,可是,她好巧不巧一眼瞄见老麦在电梯门前,神色立时变得很不正常—— 只见她躲躲闪闪缩到其他等电梯的人们背后,堪堪挡住老麦的视线—— 老麦见状,笑笑摇摇头,心想这小妞搞什么鬼,连我这治愈系大叔都怕,不就送了点小吃吗,至于这样紧张吗?干脆以后见到她的人直接拉上车,请去吃大餐,看她当面还怕不怕先—— 他边走边想着,正朝城区司法局而去,刚转过拐角,突然感到脑门一阵发烫,不由暗暗吃惊—— 自己自从修炼有成,身体各种灵觉一直都是很自然,就算遇到什么事情,也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来意,这种突如其来莫名的发热,分不清来由,又不像感冒发烧什么的,不由让老麦诧异不已—— 一个筑基后期半步大圆满的先天境界修炼者,平时会发烧感冒,任谁都不会相信—— 同时,老麦也感到胸口也微微有些发热,心下更是讶异,走到司法局长室门口,那里的墙面镶嵌有一块长方形风纪镜,便站到面前观察一下自己—— 貌似脑门没什么异常,就是脖子连着锁骨下面皮肤颜色有点变深,有一个仿佛被太阳晒红的圆形印记,老麦注目细看好一会,心中殊为不解—— 自己拿到符皮进阶先天时,身体排出很多污垢毒素,皮肤一直都是最纯净黄种人的类型,不会很白皙,也不会晒成黑红色—— 他记得自己锁骨下方从未晒红成那样过,这是怎么回事?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只好走进司法局长室和那位徐娘半老的女局长打招呼、谈公事—— 晚上回到别墅山庄的居所,老麦细细内视各种脉络走向和丹田积累液化真元气的过程,怎么也找不出和脑门发热、胸口出现印记有什么关联—— 他颓然叹口气,心想:“看来和练功没什么关系,那就先不管了,”随后走出宅门,去到别墅外面山窝里一个选定的练功地点,开始这一晚上的修炼——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麦还是时时注意观察这两个新出现的情况,锁骨下的晒红印记,仿佛都是随着脑门发热而微微发热,脑门也不是分分钟都在发热—— 好像有作息时间似的,每当人们正常休息时间,他脑门是不会发热的,一般都是白天和上半夜,刚上班、中午午餐和晚饭后的时间发热得比较厉害—— 老麦苦思冥想很久,总是不得要领,想想反正也没什么妨碍,发热就发热吧,当是被电吹风经常吹吹罢了—— 可是,当国庆中秋双节过后,回来单位上班,他发现脑门不发热了,热力却是转移到两边大脑前沿,而且不是同时发热,有时是左边,有时是右边,热得厉害时,脑仁有点发麻疼痛—— 于是他便来了兴趣,每当在大班椅上用自己的方式打坐时,便一直感受着这种发热的情况—— 久而久之,老麦便能区分发热的状况,每当他心情平静或者开心时,那是右脑发热,当他的负面情绪有所波动,便是左脑发热—— 而且,发热度还不一样,随着某种情绪波动大小,热度升高降低,还是通过胸口那个晒红印记来调动的—— 这一切跟功法修炼浑然无关,而是和自己的喜怒哀乐各种情绪关联到一起—— 老麦经过百思隐约可以确定,自己的情绪感应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那玩意可能是个活物,有人的各种情绪,仿佛每天都和他共鸣不已—— 这种共鸣感应,应该就是从那天下三楼去司法局时开始的—— 老麦某天下午下班后,乘电梯下楼,先在三楼出了电梯,转一大圈,像猎犬一样到处嗅着、感受着,始终一无所获,心想难道不是在这里引发的吗?—— 再次用心感受一下,发现这种发热的源头,貌似从楼下传来,他遂沿楼梯间步行下去,一直走到负一层地下车库,发觉早已没有热力传导的感觉,只是大脑一侧发热减轻一些—— 老麦无奈地摇摇头,便去停车位取车走人—— ……—— 下一天早上刚上班不久,他便接到城管局新任陈副局长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去那个经常伤人的市场摊位看看究竟—— 他拿起办公电话问过接待办小姑娘那边,得知上午没什么会议、公事安排,便答应陈副局长一起去那个牛叉市场,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麦一坐上城管局那辆城区装版帕杰罗越野车后座,陈副局长晃晃还挂着绷带夹板的左臂道:“伤人的那家伙拘留了十五天,昨天刚放出来。”—— 所谓那家伙,便是那个在市场持械伤人的摊主,连续打伤两任城区城管局长,受到的惩罚都是被行政拘留十五天—— 老麦有点惊讶地问道:“上次也是拘留十五天吗?”—— 陈副局长无奈地点头道:“特么全是一样的,都是拘留十五天后,再放出来。”—— 老麦再问道:“然后,他就继续回到那个市场摆摊?”—— 陈副局长苦笑一声道:“猪肉佬,麦区你知道的,全市的猪肉摊几乎全是那个县出来的人摆卖的。”—— 老麦一听便自明白,在行政机关混久的人,有谁不知省府一哥便是那个县里出来的杰出人才—— 他甫一到任,虽然生猪定点屠宰批发还是本市国有企业,但是市内大大小小的市场摆卖猪肉的,全部换成那个县出来的猪肉佬—— 那伙猪肉佬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甚至乱摆乱买、胡乱排放,甚至故意伤人的恶性事件层出不穷,成了各个城区城管队伍最为头痛的事情—— 只见老麦沉吟一会,忽然换话题问道:“原来不是说最难整治的,是那些个乱摆卖羊肉串的新江佬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脸色一直沉郁的陈副局长闻言,便有了笑容道:“起先,他们仗着是少数民族,乱摆乱买、打架斗殴,态度很强硬,怎么整治都不见效—— “后来不知是谁提了个建议,说我们这里也是少数民族地区,尼玛外地少数民族来这里横什么横,以这个来压他们,后来少数对少数着实的搞了他们几次—— “最后,他们搞不过本地少数民族,很多人转移到外地去了,留下的只好老老实实搬进市场,守法经营。”—— “哈,原来是这样,以夷制夷啊,传统办法还是有其灵验之处的,”老麦听得有趣,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说话之间,城管局的车子不久便到达那个集贸市场,停在入口巷道的墙边,各人下车走路进去—— 这个集贸市场是一块城中村三产用地开辟成的临时综合菜市场,那块三产用地原是规划引资进来兴建三产综合楼的,报批手续几年时间都办不下来,程序走到哪里卡到哪里—— 村委看土地闲置几年没收入太可惜,便申报临时建筑办成菜市场,至今已发外承包经营一年多…… 第二十九章 猪肉佬 ——老麦随意一问究里,便知问题出在哪里,当时国内的基建审批程序全是项目业主跟着土地证走的,名字必须一致,错一个字都不行—— 这块三产用地自然是市里的,投资商当然是外来的,又想用自己的名字申报项目,这条路子不可能走得通,就算计委、规划和国土过了,最后批开工单的建委也绝对过不了—— 他听完笑笑也不解释,其实这活也有打擦边球规避的办法,虽然自己也分管计经局项目审批那块,但这问题不是老兰提出的,他也懒得去管—— 老麦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早就淡了,平日里一心扑在修炼上,只有不舍工作十几年上的一点眷恋,把他暂留在这里罢了—— 临时集贸市场是一个大型棚架搭成的,市场里边砌成一排排的摆卖台子,外表贴上白色瓷砖,显得干净整齐,分成蔬菜区、生鲜区、熟食区和日杂区—— 陈副局长带老麦直接走向生鲜区,卖鱼虾、活禽、肉类的摊位全在那边,生鲜区位于市场的最里角,和边上一排城中村民自建十层、八层楼房紧挨着—— 老麦一路看过去,见到卖鱼虾、活禽甚至牛羊肉的地板都打扫很清洁,污水全流到排水沟,只有卖猪肉的摊档血水满地,废弃的内脏乱堆在台子四周,腥臭异常,不过买猪肉的人客却也不少—— 陈副局长领着老麦慢慢顺着购物人群走过去,一边还低声说:“这些猪肉佬卖的猪肉相对便宜,买的人也不少,就是环境搞得很脏,承包市场的私人老板累次劝说,他们总是不听。”—— “还有,领导你来看这边”,陈副局长指指市场最里角和村民楼房接壤的地方—— 老麦伸头看过去,却见黑红相间的污水漫过市场排水沟,流向村民楼房周边,一阵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着—— 陈副局长道:“那边几家村民自建楼房的排水沟管径不够大,这边的血水天天这么排放过去,积在那里排不出去,时间长了沤得恶臭哄哄—— “村民们意见都很大,自己去劝说那帮猪肉佬,他们不但不听,还差点打起来,这段时间经常来城区上访,要求帮他们解决这个难题。”—— “这不,”陈副局长苦笑着继续述说,“我还在环保局时,就因为污水问题来过这里,那一次,就亲眼看到城管局老局长挨打,现在我接任继续协调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又挨了一棍,手臂都搞断了。”—— 老麦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人用什么打的,你们前后两任城管局长,一模一样都是折了左臂骨?”—— 陈副局长伸手一指前方道:“麦区您看,就是那个人,手拿杀猪刀正在磨的那个,打人凶器就是那根磨刀棒。”—— 老麦定睛一看,那边卖猪肉案台后面,站着一个光着脑袋的瘦个子,身穿背心长裤,胸前挂着污迹斑斑的塑胶大围裙,左手持杀猪刀,右手杵着一根尺余长带握把的金属棒,正在霍霍磨刀—— 他细细看了瘦个子几眼,见瘦个子虽然身子看上去有点单薄,看那双青筋凸出的手臂,可是有把子力气,殊不见那些扛大活的个个都是瘦瘦干干,能扛起比自己重上倍数的货物,行走如飞—— 那把看上去似铝似铁又似钢的磨刀棒狠狠一下横敲过来,难怪这两任中老年骨质疏松的城管局长非骨折不可,这位一看就是个狠人!—— 突然,那瘦个子发现陈副局长走过来,陈副局长吊着绷带夹板很是惹人注目,老麦注意到他的眼角动一下,瞥一眼过来,一副很是不屑的眼神—— 老麦问陈副局长道:“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处理这个事吗?”—— 陈副局长叹气道:“清污保洁都是市场经营者应该做的,除非他们猪肉佬主动配合,否则拉去蹲拘留所都没用,过十五天就放出来,然后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老麦问道:“那位省府一哥真的这么罩着他们?”—— 陈副局长摇头道:“那位哪里管这种小事,都是下面的裙带关系盘根错节,局子里弄不清谁是谁,电话打来总是说,犯了事拘十五天就行了,别计较伤害罪移交法院。”—— 老麦思虑一会,再问道:“他们算是黑社会吗?”—— 陈副局长道:“应该不算,都是同乡抱成团,找口饭吃,仗着乡里乡亲上面有人帮忙,蛮横一点、霸道一点。”—— 老麦一笑道:“刚才你跟我讲过的那个,整治新江佬以夷制夷的故事挺有趣啊,效仿一下吧。”—— 陈副局长茫然道:“这个不同吧,这帮猪肉佬因为上面有人罩才难处理,和没有背景的新江佬绝然不同。”—— 老麦神秘一笑,心想这老陈人不错,要不是他,自己还接触不上本地修真界,得帮帮他渡过难关,于是拍拍他肩膀道:“我们回去吧,过几天让你看一出好戏。”—— 他经过扫除盗车团伙积累的那股狠劲,还没完全消除,在刚刚通过横扫盗车团伙,从而掌控本地地下势力的明面上,谁敢搞事岂非找死?—— 过得几天,这家集贸市场里,来了两个看上去明显像外地打工仔的年青人,买了点青菜豆腐提溜在手中,然后朝生鲜区卖猪肉摊走去—— 蓦地,其中一个人一脚踩中地上横流的血水,溅得两个裤管都是,立马大怒艹土话大骂案台后的卖肉摊主:“我丢你妈,卖肉搞得满地污水,踩得我条裤全污糟了,说吧怎么赔?”—— 那卖肉摊主正是那位连打两任城管局长骨折的瘦个子,他本来一听有人敢骂自己,不由一阵火起,再加细听,却是和自己一样的土话口音,随即缓颜道:“原来也是本县人,老乡对不住,随便割条猪肉去吃吧,不要钱。”—— 那脏了裤子的青年抬腿踢一把血水,飞溅到瘦个子卖肉摊主脸上,继续骂道:“谁和你一个县,老子是邻县的,赶紧拿一千块来赔我裤子,不然打断你的狗爪。”—— 那瘦个子一听这叫什么话,不由怒火冲天,马上明白这俩人其实是来找事的—— 那边当地人谁都知道,邻近俩县乡下民众说话口音虽然一模一样,历史上却是世仇,整村械斗时有发生,在外出做生意上总是每每相左—— 就是同样卖猪肉这一行,邻县的生意人早几年就被挤出市外去,全不给在本市设摊摆卖猪肉—— 瘦个子猛喊一声:“操家伙,搞死这帮邻县狗。”—— 两边应声跑出几个同样瘦劲凶狠的中青年人,手持磨刀棒冲过来挥起砸人,谁都知道拿杀猪刀伤人会很麻烦,所以圆圆钝钝的磨刀棒,便是最好的打架家伙—— 只见同来的两个邻县青年一对眼,扔下手中的青菜豆腐,双双跳将起来,一人迎着一个,手脚麻利地抢过对方的磨刀棒,冲着左臂就是狠狠一棍敲下去,听到喀的一下骨折响声,冲到跟前的猪肉佬嗷的一声,痛得抱左臂滚到在地—— 仅仅一瞬之间,几下兔起鹘落,在场附近买菜的人们眼睛一花,却见手持磨刀棒冲上来的几个猪肉佬,全部躺倒在地,横抱左臂,满地翻滚哀嚎不已—— 那俩邻县青年风驰电骋搬伤完人,随即闪身不见踪影—— 接到110报案电话,附近派出所的治安民警很快出警来到现场,同时120急救中心救护车也已接报医案,两拨人几乎同时到达—— 几个民警看受伤者捂着骨折手臂痛得说不出话,让救护车先拉人回医院正骨上夹板包扎,询问现场买菜的人们,却没人听得懂打架双方在说什么鸟语,就知道双方对骂几句便即动手—— 民警们找到承包市场的私人老板,到市场管理办公室查看视频录像,却见对着这边的摄像镜头,粘着一片扁平的口香糖,自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全然没拍到—— 看来这是一桩早有预谋的伤人案件,而不是偶然发生的—— 民警们察看现场查不出个所以然,便赶往医院讯问已经上夹板包扎好的那几个倒霉鬼,获知原来是邻县人不忿卖肉生意被抢,雇凶伤人—— 受伤者事后找上面当实权领导的大老乡一哭诉,大老乡震怒不已,打电话下令地方公安部门限期破案—— 当地公安机关于是迅速出警,立马传讯好几个邻县领头的生意人和犯过事的年轻人,对方全部茫然不知所措,矢口否认那是他们县的人做的—— 根据种种迹象显示,那俩人明显一身真功夫,不是乡下那种好勇斗狠、只会死缠烂打的村民所能比拟,极有可能是栽赃寻仇—— 询问受伤者获知,他们也没什么仇人,最多是和城管闹过纠纷、倒污水杂物堵塞污染城中村民楼的排水沟等小事情—— 自然城管部门和被污村民也问不出什么名堂,警方只好把案子挂起来,那些受伤者的大老乡最终也无可奈何,温言安抚一脸鼻涕眼泪的小同乡几句了事—— 老麦事后听到发生这一切的种种经过,心下暗笑不已,与世隔绝的修炼者操持活计,哪里是世俗公安能破得了案的—— 再说他在内部了解到的情况,每年公安机关大案要案侦破率不过才3%,像这种打架斗殴的治安小案件要么当场了结,要么不了了之—— 此事的发生对老麦来说,只是一种投桃报李的行径,然而对陈副局长来说,彷如一记老拳,直砸得他眼冒金星 第三十章 深山药园 ——本来已经过气靠边站做主任科员等退休的麦区,只是突然间提的副处,来到城区逍逍遥遥做个象征性的闲散副职,陈副局长本着不得罪领导、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心态来接近他,却没曾想,这位麦区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俗话说敢作案没什么了不起,作了案还让警察抓不到才算真本事,听到警方经过种种努力,也被上头大加追比,最后还是无奈地把案子高高挂起—— 陈副局长这才感到这位麦区很是神秘、很有本事,心里想象甚至省府一哥都不一定能压制得住他—— 虽然老麦并不分管城管局,陈副局长每次到九楼找自己的分管领导汇报工作,事后总要瞄一眼老麦在不在办公室,在的话得进去恭声请安几句—— 此事老麦也算真的帮上陈副局长一个大忙,那些卖猪肉的外县刺头被打伤后,自然留在家里养伤,剩下的老实肉贩不再敢跟城管人员与城中村民对着干,老老实实搞起了清洁卫生—— 整个市场终于秩序一片井然,堪称楷模,到来年年初,该市场管理处竟然得以挂上年度环境卫生先进单位的金字牌匾—— 在城区里人人皆知两任局长被打伤的事,该事件最终顺利解决后,都说借着狗咬狗,老陈捡了只死猫,那是运气使然—— 只有陈副局长暗下知道,那是麦区从中使了力,才会造成这种良性趋好的有利局面,从而也让初来咋到的他,在铁幕重重的城管系统站稳脚跟,这已是后话不须提—— ……—— 本省属于要进行西部大开发的老少边山穷地区,境内的少数民族众多,相比于国内其他的省份,林林总总的各色民族节日何其多,每年十月份,就有一个民俗节可以放假两天—— 老麦打电话问过,查询一下自己每年十五天的公休假日,原先在市发计委已经休过六天,上次集中公休也休了五天,还有四天的富余,加上民俗节两天公假和双休日,一共有八天时间可供自己支配—— 快要到国界边境深山中的五宗药园筑基丹药材收获时节,他适用的聚元丹剩余原料,也只有药园里才间种有—— 老麦必须前往实地亲眼看看,是否能凑够数,事关他年底能否进阶筑基大圆满的严重问题—— 这段时间,那个脑袋忽左忽右发热的问题依然存在,能感受到其他各种情绪的烦心现象仍旧不变,也同样找不出致病的原因—— 既然毫无头绪,他只能再度放下不管,心想你嘛热热就会习惯了,对别的事情,尤其是修炼上嘛影响也没有,管它做嘛—— 老麦在年轻时,单位经常派他出公差到国内各大城市,光天津卫就去过好几次,最喜欢天津话那个嘛字发音,时不时嘛上几口,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 由于老麦个人时间比较紧,请到假期时,其他人等已经出发,待他周二出发时不再自己开车,而是直接坐飞机到昆明,再转机到丽江,在丽江坐上早候在那里的大切诺基越野车(JeepGrandCherokee),进山直奔五宗药园方向而去—— 南方丘陵地带众多绵延群山,进山的路还真是不好走,那辆大切晃晃悠悠走上大半天,终于走不动那些林间小路,然后下车换乘一辆早留在当地山口的越野摩托车—— 再这样颠簸着行驶半天,山林里的天完全黑下来,越野车也走不动剩下的路,一眼望去全是羊肠小道,摩托车自是无法开进去—— 那些小道一边是密密麻麻的各种针叶林木,一边却是黑黝黝望不见底的乱草丛、野山沟,骑两轮摩托车任谁也不敢走,平素路人全都是一脚高一脚低地,爬山一般徒步进去—— 开车接老麦的是阿光,要步行上路,他在前面打着长柄工程大手电引路,老麦在后面跟着,如此走得快有两个钟头,貌似莽莽苍苍的群山无边无际似的,怎么走也还没到地方—— 老麦不免有点焦躁,忽然想起木青子老道教过他一个名叫御气法的通用法术,便叫熟悉道路的阿光用手电远远照着前方的弯曲路径,自己左手捻法诀,右手托着阿光的腰部,飞也似地奔跑起来—— 这才炼气五段的阿光蓦地看到路边枝桠横斜的松木,一根根飞速向自己冲来,一时间惊得差点把大手电扔掉,过一会才恢复正常,感觉比刚才一步步地量着山壁行走,要快上无数倍—— 于是乎,不到半小时工夫,他们便远远看到在一座大山的山麓里,有星星点点熠熠的灯光闪露出来—— 俩人飞步近前一看,那也是一座格局和五华山后避暑山庄差不多的山庄,所不同的是,周遭和院内全是种着很多高树龄的松木,满地落下干枯成褐色的松针,足有厚厚一层,而且占地规模要大上许多—— 老麦和阿光到达山庄,那时已近午夜,由看守大门的白衣青年侍者引路到金石宗驻扎的小楼—— 只见木青子老道带着那个小道童出来迎接他们进去,用了一些简单的吃食裹腹,安排各自的住屋打坐休息,一夜再无二话—— 次日一早,五大宗门来到这里的修炼者们,俱各齐集主阁用过早膳,便即准备出发—— 按说修炼者进阶筑基期后,可以依仗天地灵气存活,不必再食人间烟火,然而如今天地五系灵气存量不足,要维持生命,还要修炼进阶,不进食就不行,除了身体消耗所需,必需加进含有灵气的药材—— 所以,老麦感觉到每次会餐吃这类食物,各样饭菜总是有股很浓重的中药气味,东西下肚以后,感觉体内土灵气转化真元增多少许—— 众人走出主阁,并未出去山庄大门,反而转向后院,可是后院看上去,只是一个无路可走的小山坳—— 只见五大宗门的宗主围成一个半圆,各自捏了几手法诀,最后同时一挥手,老麦便自惊奇发现,小山坳那里出现一道裂缝!—— 那是一条小路,众人看到路口打开,便跟随各自的宗主一步步走进去—— 这是老麦第一次直接接触到阵法,这是一个屏蔽阵法,属于幻阵禁制的一种,虽说肉眼看不见,但是没有物理阻隔—— 为了担心有人无意中冲撞进去,必要在阵门处兴建山庄挡住去路,以防被外人无意误入,从而发现里头的秘密—— 老麦落后半步,跟随在木青子老道身后,亦步亦趋地进入药园—— 木青子不时转过身,跟老麦说话:“这里是主药园,筑基药材全在这里种植,另外还有两个药园在别处,这里的成熟药材采摘完,还要过去那边,今年是中年,成熟的各色药材品种很多。”—— “中年?这中年是什么意思?”老麦好奇地问道—— 木青子笑吟吟道:“中年就是十年期以下的药材采摘年节,很多十年八年,三年五年的品种一起成熟了,还有小年,指的便是五年期以下的基础药材采摘年节。”—— 老麦饶有兴味地问:“这么说,还有叫大年的了?”—— “当然是有的,不过只是传说中的事,”木青子摇头道,“那是种植金丹期使用的药材年限,十年以上百年期以下的,早多少年没人提这事了。”—— “大年以上还有什么?”现在的老麦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感到新鲜,什么总想问清楚—— 木青子皱眉答道:“没了,至少我们这一界不会有,金丹大道啊,传说谁要是突破到元婴期,就要飞升灵界,凡间界已经容不下你,更别说种植专供元婴期使用的百年期以上药材,这里算是有最好的空气土壤,也供不起这种种植程度天地元气的消耗。”—— 小道的尽头便是药园的竹门,就像普通的药园一样,柴扉一开,入眼一片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的景象,蓝天白云之下,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从用早膳起始,一直沉默无声的各宗门大佬们,稍稍低语几句,便指挥各自的药工开始采摘各种已经成熟的药材—— 修炼者便是这样,一心扑在修炼上,万般皆下品,唯有修炼高,交集一起时,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多数时间总是沉默无语,尽在运转自己的功法,时时刻刻修炼不休—— 老麦始终跟随着木青子老道,看他指挥药工采摘各种药材,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各宗指挥采摘的药工都不是自己宗门的—— 少时便听得木青子传音道:“这是交叉采摘,防止中饱私囊,就算是刚才打开禁制进药园,也是五个人一起发功才行。”—— 老麦心中暗笑道:“这就是修真界的本质,本是怕死才求长生之辈,自私自利,互不信任,信奉实用主义。”—— 木青子倒是对老麦毫不保留的信任,毕竟他寿元无多,老麦既是他金石宗的接替人,也是将来发扬光大者,别说藏私,自己常恨不得倾其所有,一股脑全都教授给他—— 可是,老麦毕竟只是纯土性人,对于金木为主的金石宗来说,还得慢慢的一步步接受,不能操之过急—— 木青子倒是口不闲着,一边指挥药工采摘,一边向老麦介绍药材品种道:“这是天棘草,是做什么用的,这是妖黄花,是做什么用的,那是灵绮罗,是做什么用的,那是星星株,是做什么用的,等等诸如此类。” 第三十一章 斗法会秘辛 ——老麦是属蚯蚓的,只对各色土壤敏感,听木青子老道边走边介绍很多大同小异、效用似是而非的各种植物药材,一时间听得头晕脑胀,什么也记不住,看着到处姹紫嫣红,还有大面积的绿油油、黄澄澄一片,眼睛都看得花了—— 一路上,木青子兴致勃勃说了很多,忽然发现老麦目光呆滞,仿佛要睡着似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嘲道:“看为兄这记性,跟师弟你这纯土性人说这么多草本木本的东西,无异于对牛弹琴。”—— 老麦蓦然一下苏醒过来,对木青子又再用歪成语,感到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没话找话问道:“掌门师兄,这草本木本的药材,对我这泥巴属性,真的能增加真元吗?”—— 木青子笑道:“其实药材虽从泥土中生长,本身却是不含土灵气的,通过配方将数种基材参合在一起,起到的只是辅助作用,可以加快引导土灵气的吸纳,增加真元的转化率。”—— 老麦问道:“平时我们吸纳土灵气转化成真元力,不能完全转化吗?”—— 木青子笑道:“当然不能,天地元气里边含有各种杂质,转化过程浪费的也不少,我估摸着能有三成就不错了。”—— 老麦再问道:“那要是服用了聚元丹呢?”—— 木青子答道:“一看聚元丹品质,二看个人体质,一般人能提升到一半左右,像贤弟你嘛,运用得好,最佳效果可达七成,已经基本到顶,剩下的都是杂质,毕竟凡间天地元气品质也就这样。”—— 老麦听罢默默点头,心算一会,想想这样也足够自己到年底,将土系真元液化攒满丹田—— 偌大的一个药园,一个上午便已采摘完毕,五大宗门众人继而一起开赴到下一个药园—— 同样的是走进一个小山庄,在山庄后面,照样画葫芦联手打开幻阵禁制,进去采摘各种成熟药材,一共花了两天时间,三个深山大药园即告采摘完成,到得下次再来,便是下一个小年—— 一待回到最先的那个大山庄主阁,木青子花钱买下一部分炼制土系聚元丹的主药材—— 老麦对此看得不解,便问木青子道:“这些药材不是分配的吗,怎么自己人要还用得着花钱?”—— 木青子回道:“除了筑基丹药材已经分配以外,其他药材需要经过斗法会才能分配,如果急需某些药材,而又不是很珍稀贵重的,可以使用钱财或者以物易物方式,先期交易一部分。”—— “斗法会?”老麦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木青子笑道:“对,大宗药材,必须要到中市斗法会上才能分配,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说,到时我们还要做很多手准备。”—— 身为金石宗主的木青子老道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给接替人老麦,可又不能不循序渐进地述说,故此只能见子打子,每走一步路,便按部就班详细解说清楚,才不至于乱成一团麻—— 这个中市斗法会之突然露出水面,让老麦对木青子老道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平时木青子都是对现有的物事细细解释,而对未来之事从来不先提及谈论—— 老麦也很能理解,未来未知之事没有突发在眼前,无故先说便不可能产生深刻印象,一般不会记住什么—— 只有事到临头、亲临其境,兴趣大增时解说出来,才能让人一下子记住,还可以逼得其人产生急智,应付突如其来的崭新局面—— 他觉得思想很是与时俱进的木青子老道,其实可以去做大学教授,他掌握了一个理论联系实际教导人的绝佳方法—— 木青子老道教过几个徒弟,看起来无非都是采取这种法子,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不懂才来问,平时自勤奋”,等等诸如此类—— 一待回到山庄金石宗自家小楼后,老麦随脚跟进木青子的住屋,开口便问道:“师兄,跟师弟我说说这个斗法会吧。”—— 木青子老道叫人送来热茶,让老麦在待客蒲团上落坐,然后沉吟道:“历年来,我宗除了筑基丹几十年没有收获外,无论小年、中年的斗法会都有参与,基本上是五年和十年期限各开一次,分别叫做小斗法和中斗法,用以分配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各品药材。”—— 他喝下一口茶水,清清喉咙续道:“五个宗门整体实力相差不大,经过斗法会后,分配的份额也都趋于平均,说到底不外乎是一种娱乐性质的切磋,其重点在于某些需求比较集中的品种,比如五行聚元丹药材—— “近年来,中土大陆植被逐年减少得很厉害,影响到木系聚元丹药材产量,为兄估计斗法会上对此抢夺要比往年厉害,五行筑基期修炼者中木系人数最多,土系最少,你看我能用钱拿到土系的主药材,却拿不到木系的便是例证。”—— “木属性药材产量减少?”这话让老麦想起半年前看过的一篇国字号红头文件,关于从九九年开始搞退耕还林还草试点工作的—— 看来大陆植被急剧减少,已经引起重要人物的极大重视,近年来过度砍伐林木和大幅毁林造田,也已影响到自然生态的平衡—— “本来为兄可以等到斗法会分配药材时,再拿土系主药材的,毕竟用钱来购买所费不菲,既如此做,一则是贤弟臻于大圆满刻不容缓,二则是目前五大宗门宗主的修为境界,最高也不过与现在的你相仿。”—— 木青子一口气把话说完,最后不禁哈哈笑出声来道,“如果你在斗法会前,突破到基满境界,已然稳固修为,届时必定力压群侪,拔得头筹,到那个时候,我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老麦听得深感身上担子沉重,不禁问道:“掌门师兄,你确信其他宗门没有突破到基满的高端修士,或者那种老不死的存在?”—— 木青子轻松地肯定道:“我存世历年来从未见出现过,新突破进阶的有没有不敢说,有一个事却是敢说的,那便是绝对没有纯属性的基满者。”—— 老麦再问道:“同是大圆满者,实力不都是差不多的吗?”—— “NO,NO,”木青子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晃动道,“历来都是纯属性人力压同阶偏属性人,甚至还能力敌高一个小境界的对手。”—— 老麦默默点头不语,心里觉得木青子有点盲目乐观—— 木青子老道接着说:“本次中年斗法会照样在中市举行,时间就在明年春节假期,这么安排,也是因为很多弟子在俗世都有工作,只有利用放假时间,集中搞搞这种聚会。”—— 老麦抬头问道:“这个,中市在哪里?”—— 木青子答道:“那是中原地区靠近长江边的一个小县城,那里全是仙道宗势力控制的,是他们的一个俗世后花园。”—— 接着下来,俩人商量起将来参加中市中年斗法会的人选,以及估计其他五宗出战人手的功法特点,并以此来排兵布阵—— 翌日,五大宗门将原先通过测试炼气期大圆满人数确定下来的筑基丹药材份额分配完毕,余下各种药材则安排多辆大型冰柜车,长途拉去中市存放,待斗法会后再行分配,下一日各宗便即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老麦和金石宗众人一起坐上自家汽车,长途迤逦回到自家总部别墅山庄后,于自家公假休满的次日,再到单位销假继续上班—— 上班的头一天,他在地下车库电梯口等上行电梯,发现电梯在负一层开门时,看里边全是满当当的人,根本挤不进去,再看到地下车库停放各种车辆的人们,都不在负一层等电梯,纷纷跑上地面一层—— 他看得无奈,只好也随着上班的人群走上地面一层—— 待走到电梯门前一看,好家伙,两架电梯门口全然挤满等候上楼的人群,心想算了,星期一一早上班的人超多,还是走楼梯吧,也就九层楼,依自己的脚力,再悄悄加点御气法门,跟搭电梯有什么两样—— 于是,老麦转身走进楼梯间,刚刚轻飘飘的上到楼梯转角处,无意瞥眼发现方才经过的一层楼梯间,上来一个纤瘦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好多天没遇见着的余慕—— 当他回过身时,那余慕好巧不巧刚好抬头,也正看见老麦走到一、二层楼梯间拐角处,像是猛然吓一大跳,急忙低下头,挨着墙边走,还放慢了脚步—— 老麦忽然感觉心里咯噔一下,就像他第一次经过在市博物馆门外,被那张符皮引动心跳那样,而且刚才还是右脑隐约发热,现在突然转到左脑发热,还热到有点脑仁疼的迹象,胸口那个晒红印记感受到一阵紧张惧怕的情绪—— 他停下脚步,看着磨磨蹭蹭走不上来的余慕,心里涌上一阵疑虑,心道:“难道我这阵子脑子发热、莫名情绪,是这个小妞引起的?她身上有吸引我的物事?”—— 老麦这次到南部边境,离本市有上千公里的路程,脑子发热的怪异现象大大减轻—— 可是,回到城区上班又恢复到往常的征象,而且仿佛有了更加清晰的感觉,脑际忽左忽右的貌似有股子热气,正在来回窜动一般 第三十二章 凝练成丹法 ——于是,老麦决定等等正在做慢动作的余慕走上来,然后察言观色地问上一问—— 正在这时,一层楼梯间冲上来一个身形弯弯的人影,气喘吁吁地说:“哎唷小慕,今天你怎么不等等我呀,你看赶得我一头大汗的。”—— 老麦一眼便即看清是谁,毫无例外便是那位爱歪脸谄笑的圈养党驴脸光头罗,也自上而下地看清他头顶的秃化,已经开始向后脑勺发展,算的上是个纯秃子—— 他心想,这货多日不见居然升了级,现在叫他光秃罗更合适,此前推个光头算他明智,不然四周黑猫绒毛般的毛发,现在连后脑勺也挡不住,会显得样貌更老化,难以想象他才二十七、八岁—— 老麦电光火石般的一眼,看完光头罗的绝顶全貌,这才听到那声“哎唷”以后的话,觉着一个英年早谢的秃顶男人,撇着学生腔说那样的话语,心里不由一阵腻歪,手臂上鸡皮疙瘩纷纷坟起—— 他心下料想,这回又没机会跟余慕问话,只好日后再说吧,便放开脚步轻松地爬楼而上—— 这时,偷眼看到老麦终于走远的余慕,像是放松又像是失望地吁一口气,尖着嘴巴撇了光头罗一眼,无奈道:“罗XX,请你不要老叫我小慕。”—— 圈养党光头罗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又滔滔不绝说起他那些语无伦次、不知所谓谄媚的话,活像一只弓背大虾一样,侧身歪脸跟着余慕走上楼梯—— 老麦这一回在上班爬楼梯的路上有重大发现,可惜被光头扰无法搞清楚状况—— 他坐在办公室,正想着找什么办法再去接近余慕,搞清楚头脑莫名发热、印记呈现情绪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刚好木青子老道从五象道观打来电话,说土系聚元丹已经炼制好,让阿光开车来取了去交给他—— 老麦闻讯一时间兴奋不已,暂时忘却找余慕问清状况的事,还是修炼第一哇,这些俗世小事先期放诸脑后再说—— 当天下班回到别墅山庄,阿光送过来一只硕大的赭黄程亮的带嘴葫芦,还代为传话道:“禀七祖,祖师爷说丹药数量多,没那么大的玉瓶、玉盒装,就用加过木系禁制的葫芦装来,可保半年内药性不失。”—— 老麦掂了掂手中的硕大葫芦,觉得甚是重手,拔掉塞子一看,里面鸽蛋大的丹药一颗颗黑乎乎的,莫不有上百颗,还插有一张叠好的符纸—— 抽出那张符纸展开看时,却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土系聚元丹共炼制出一百单八颗,进入土灵气最重之地修炼时服用,一次一颗,药效尽后再服用一颗,停止修炼时间则暂停服用。”—— 老麦心里不由一阵感动,点头让阿光先出去,自己上二楼在客厅里坐下打开电视看—— 他自从搬来居住,把自己所谓的七祖宅楼内部格局稍作改变,除了楼下正堂和后堂没动,二楼厢房改作现代化装饰的客厅,什么空调、冰箱、彩电、音响、电脑样样齐全—— 自己平日的住屋,也改成梨花木大床上铺席梦思的卧室,老麦其实并不喜欢坐蒲团,平时只是坐给别人看的,觉得还是在席梦思加毛巾被上打坐比较舒服—— 至于修炼之地,他早已遴选好,沿着五象大山脉一路深入进去,像小孩拉粑那样一个山窝一个山窝的蹲坑,直到丹田真元液化积满为止—— 如此一天天过去,老麦已经吸空十多个山窝的土灵气,自家内视也已积满大半的丹田液化真元,时刻以肉眼能看出来的速度增加着—— 一个多月过后,那些土系聚元丹消耗大半,老麦丹田里的液化真元气已经积满,不能再增加一分,让他有着一种修为到顶、进无可进的感觉—— 临近年末的某晚,他从山中回到别墅山庄自己住所,感到长达一年没有异动的符皮,忽然有了微微起伏的波动—— 老麦急忙揭下一看,原来一直呈灰色的奇异符文开始熠熠闪亮,须臾之间,一个个弯弯曲曲的亮线扑面飘飞而来,隐没在自家的脑际识海中—— 这时,他在识海里内视就能看到,一颗颗璀璨星斗般的亮点密密麻麻镶嵌在里面,然后渐渐变黯淡消失,继而显出的却是一面荧光板一样的东西,慢慢出现一行竖排的符文—— 别看老麦看符皮上的符文一个也看不懂,这里是他的脑际识海,那排鬼画符一样的意思,自己的意念却是再清楚明白不过—— 其实符文不是用眼睛辨认,而是用神识来拾取的,兀那排字赫然便是“土系法术书”的意思—— 老麦大为兴奋地用神识一页页往下翻,先是一排目录,都是些实用法术,都有些诸如土遁术、轻灵术、空遁传音、隔空取物、摄魂寻识、捏土成罡、用摧不休、万兽无缰等等,列在后面还有很多种实用小法术没注意看—— 这次不再分为一个主篇、两个副篇,只有这么一本实用法术书,老麦心想,也许大圆满只是代表一种境界圆满,并非修为等级,更不是第四层功法,给出的也只有适用法术—— 老麦很快翻完所有书页,便发现一个问题,往时都是一接触功法,就自动往他的意识中融合进去,可是这一次像看书一样,看到完毕却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于是,他纳闷地一再翻看,这才注意到目录是分为两截的,每截各有小标题,一个是吸纳成丹法,一个是凝炼成丹法—— 打开一看,其内容显示“吸纳成丹法”适合体质较弱以法术为主的传承者,适用法术若干若干,“凝炼成丹法”适合体质较强法体同修的传承者,适用法术若干若干—— 老麦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要先挑过选项,然后才能融合进来,想想自己这身精壮的体魄,应该是适合法体同修的吧?—— 于是便去对照法体同修适用法术,发现捏土成罡、用摧不休、万兽无缰都在其内,轻灵术、空遁传音、隔空取物就学不了,还有一些可以共享,像土遁术、摄魂寻识的便是—— 老麦心想,自己一直以来和木青子学到不少小法术,那师兄老道也是法术为主的体质,这里的轻灵术、空遁传音、隔空取物等都有相应的法术,虽然稍差一点,作为小法术够用就行,差一点就差一点吧—— 他一时间想清想楚,当下便明确地选择凝炼成丹法,忽然感到倏地一下,就像《黑客帝国》里屏幕刷屏那样,万千信息意识流涌进他的识海里,一个个蹲在那里面,等候他融合进自身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中—— 老麦极力忍住此时脑袋发涨兼发热的异状,详看里面的各种说明,这才仔细看清凝炼成丹法和吸纳成丹法的差异,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原来吸纳成丹法比较简单,只要在丹田内通过秘法冥想成型一枚丹胚,然后不断地修炼,直至吸纳完毕全部液化真元,便可最后成丹,昂然迈入金丹初期,获得第四层功法—— 此法刚开始丹胚成型有点难度,后面就很顺畅,主要是靠熬时间,属于先难后易的功法—— 凝炼成丹法却是要用特殊功法,收缩挤压丹田内的液化真元,直至压无可压,缩无可缩,通过秘法导引便可最后成丹—— 这一过程费劲痛苦不说,压缩真元的过程中,来自外界的土灵气在丹田里自然转化成新的真元力,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进来,无形中加大压缩的难度—— 此法刚开始压缩凝炼还算比较轻松,到后面会越来越难,而且运用到的修为功力也越来越大,其痛苦可想而知,属于先易后难的方法—— 不过会产生一个额外的好处便是,在凝炼丹田液化真元时,体质同样得到凝炼,成丹时身上体表与内脏坚如铁石,刀枪不入,犹如钻石原矿一般,乃是份属法体同修的进阶功法—— 同时也会消失掉原有的一个功法,那就是一层功法时学会的御气护体法,那是属于吸纳成丹法实用法术范畴,凝练成丹后,体表防御力之强横,根本用不着御气护体—— 当然这个功法是成丹后才会消失,要不然金丹未成,护体功法却消失了,这一身细皮嫩肉,随便来个炼气期的戳一戳,便能戳爆他—— 老麦什么都已知悉,叹了口气,便自融合特殊凝炼功法,运转真元走了一个周天,凝聚起全身功力压缩丹田里的液化真元来—— 过了约莫一个钟点,他感到浑身无比疲累,一身淋漓大汗,内视看了一会,貌似液化真元气开始成团,有了一点点离开丹田内壁的模样—— 他感觉累是累,看到明显有效便生出少许信心,打坐歇息一会,觉得身上力气恢复大半,便再行运功压缩起液化真元来—— 如此一再压缩,间或打坐回复,几乎一个钟点便是一个回合,反复了数次,时间已过午夜十二点钟,觉得身体疲惫到极点,非有一个深度睡眠不能完全恢复,再说明天还要上班呢—— 老麦再次内视看看,发觉成团的液化真元完全成为一个球体,已是明显脱离丹田内壁,悬浮在丹田中央—— 他心下不由得一阵高兴,凝练液化真元毕竟还是有显著效果的,这才第一个晚上几个钟头,慢慢来吧,总会有朝一日地 第三十三章 都有晒红印记 ——于是,老麦起身一扯铺在床上吸汗的大洗澡巾,径直去卫生间洗个热水澡,然后回来擦干头发,用吸汗毛巾包得像陕北老农那样,立马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自从进阶先天开始修炼,至今已有一年多时间,没有正常睡过囫囵觉了,从没有什么时候累成这样过,金丹大道已快走到,老麦居然恢复了自然睡眠,颇有点物极必反、返璞归真的意味—— 次日大早,天色未亮,老麦便即醒来,顿觉神清气爽,看腕表还不到六点钟,便决定搞一回合凝练压缩,然后再去上班,他已知道一个回合压缩功夫,能够延续一个钟头左右的时间—— 快到七点半,他疲累地收功打坐一会,精力稍微恢复几分,去洗澡间冲个热水澡,再打坐一会,觉得精神头可以应付一般情况,便穿衣下楼开车去上班—— 老麦终于在当年年底以前,在土系聚元丹的催化下,液化真元气积满丹田,进入筑基期大圆满境界,并且开始凝炼成丹法的修炼,朝着金丹大道进发—— 在上班闲坐的时间里,他发现了别的新问题,就是脑袋发热现象竟然有新的进化,就像以前从前卤门扩散到左右脑那样,现在却是转移到后脑勺,亦即两耳后侧之间,发热全在后脑勺出现—— 当然也还分左右,脑后发热得厉害时,耳朵也跟着红得发烫,自然是一下左耳、一下右耳的,奇怪的是从不左右一起发热,要么偏左,要么偏右,有时还会有忽左忽右的怪异现象—— 当然,现在老麦已经锁定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便是在城区档案馆打工的那个纤瘦小脸女孩余慕—— 老麦决意找机会去近距离接触余慕,以便找寻出发热的真正缘由,不止是从前只是想帮她调理身体,以解心结这么简单—— 于是,他不管有事没事,便在几个村职能部门的楼层胡乱转悠,终于在三楼的过道上,单独遇见过一次余慕—— 当时的老麦感到右耳朵一直在热烫着,迎面看到余慕抱着一叠档案走出拐角,一看见他就在前方不远处盯住自己,吓得连忙低下头时,他立感发热处马上转移到左耳朵,同时感到原来平静的内心里,从晒红印记上传来一阵紧张害怕的负面情绪—— 眼神不同凡人的老麦锐利地注意到,原先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余慕却是左耳朵明显发红,一看到自己立马转到了右耳朵变红—— 老麦立时明白俩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再想到那块平时容易忽视的锁骨下貌似晒红的圆形印记,莫名接收到的各种情绪,再想看看余慕锁骨下有无晒红印记—— 虽说年底时值深冬,可是在南方尚未到来年元旦,每天还是阳光融融的暖冬天气,无论男女,谁都是穿两件长袖衣服就行—— 只见余慕一身打扮外穿一件有点厚的V领深蓝色针织毛衣,领口露出白色衬衫小翻领,把锁骨下方半遮半掩的—— 老麦正想上前和余慕说话,却见她的后方,闪身出现一条竖形大虾一样的身影,视若无人地跟她说起话来,连对面已经走到很近的老麦也仿佛看不见似的—— 只见右耳朵越来越红的余慕低着头从老麦身边走过,于是,左耳朵也红得发烫的老麦,在她经过的那一瞬间,快速瞄一眼她锁骨下胸口半掩处,发现那里果然有一块圆形晒红印记—— 已经进入秋冬几个月,像余慕那样苍白晒不黑的皮肤,就算夏天到南部海边真的晒黑过,这会子早已完全恢复变白,不可能还有晒红颜色在那里——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晒红印记,就像老麦自己的那块印记那样,无论怎么捂也改变不了颜色,一定有什么秘密甚至是灵异在里边—— 老麦虽说这一次专程守候,期许偶遇有点新的收获,还是被那个秃顶圈养党破坏了接触余慕的机会—— 他不禁有点窝火,心想,已快一年时间,余慕还是自己骑车风里来雨里去上班下班,很明显没有接受过那光头罗的苦苦追求,换上别的哪个男士便自一早放弃—— 偏偏这个绝顶丑男一直没羞没臊地纠缠不休,常年累月甘当赖皮狗、跟屁虫,鞍前马后屁颠候着,真是替他感到悲哀,你嘛这还是算是男人吗?—— 老麦忽然想起,平时偶尔乱翻互联网页看到过的一篇调侃网文,名叫“为什么美女总是被猪头男追到”,里面列举几大原因,自己看过就过了,具体的不记得什么,但是有几句诸如“死缠烂打、犯贱姿态、狗一样的表情”总还有点印象—— 原先那光头罗还注意看过有无别人来袭,快要一年过去,现在看来,他的眼里只有余慕一个人,其他的人无论男女,尼玛统统视而不见—— 思虑及此,老麦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去等上行电梯回自己的办公室,至于耳朵让它只管红着先吧—— 没等他想到下一个接触余慕的好办法,下一刻便先接到了老兰的电话—— 他和同一栋大楼里的老同学兰辛博倒是不常见面,虽然还是计划部分的分管领导,不管什么事,老兰能自己搞掂的绝不来烦他,深知这位老同学现在是最怕麻烦的主—— 当前已快到年底,老麦觉得老兰找他的原因,要么是明年的计划指标,要么是轻松的应酬,一醉方休外加歌舞升平—— 老兰待得接通电话,直嚷嚷道:“我丢,领导,你特么好难找哇。”—— 老麦失笑道:“老弟,你这时候找我,一个无非是明年的计划,再一个就是年底放松一下,二者必居其一。”—— 老兰却是深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能不能放松,就得看你的大招了。”—— 老麦听得一愣,居然不是去干放松的活,照直便道:“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帮你吧。”—— “你老兄在办公室等会,我和财局谭局上去找你详细说,”老兰话一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我的大招?我能有什么招,无非就是喝酒,老麦放好座机听筒,向后靠着椅背,闭目轻轻摇晃着,等老兰和同在五楼的城区财政局谭姓女副局长到来—— 过不多时,老兰和年近五旬身体明显发福的财局谭副局长敲门进来,老麦请他们在对面沙发上落座之后,谭副局长迫不及待地介绍开了情况—— 原来是本年度城区财政收入指标没有完成计划任务,几个亿的分解计划任务还差个几千万,几乎能有10%—— 经过十二月份的大力挖掘,连最难收的零星税种房屋租赁税,好说歹说也收得到几百万,才把这一缺口缩小到了一千五百万左右,至此再无别的余力—— 谭副局长乃是行内人,深知税收这一块的内幕,城区这一级只是半级财政,地税分局是属于条条管理的,和块块管理的城区财政只有业务指导关系—— 而且,业内人士谁都知道,条条管理的职能部门向来都是清水衙门,靠块块管理的协作单位施舍才有肥肉吃—— 上级地税主管部门为了给直接下属某点福利,下达的年度税收计划总是比同级财政那边,少那么5%左右,于是可以这么说,你想最后完成那5%的任务吗?呃,来求我吧—— 谭副局长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城区今年都送了地税两辆帕杰罗越野车,还包他们的干部职工分三批出去公费旅游,逢年过节慰问发红包,那更不用说,到年底还是照样卡我们这5%。”—— 老麦问道:“会不会是真的收不到税了?”—— 谭副局长断然道:“绝对不会,那个猫腻我最清楚不过,每年他们总是留有后手的,全是准备放到明年一季度做开门红用。”—— 这时,老兰有点意味深长插言道:“其实,他们也不是有意卡我们,就是想玩点娱乐,抻量一下我们这些街道散仔的酒量而已。”—— 老麦很久以前就听老兰说过城区的各种典故,城区以外的人们每每提到城区,好听点就说是街道局,不好听的便说是居委会,对在城区工作的人,背地里总是贬斥为街道散仔,分明是很瞧不起人—— 总而言之,在八、九十年代的城市里,人们对身在城区工作的人,总是带着一种很轻蔑的有色眼镜来看待对方—— 老麦往年在市里工作,对县区财政VS税务以酒换钱的壮举偶有耳闻,这次需要他亲临其境,便好奇地问道:“具体是怎么个搞法?”—— 谭副局长撇嘴道:“还不是老一套,一杯高度白酒几万块那种。”—— 老麦倒抽一口冷气道:“一千五百万要搞到手,得喝不老少哇。”—— 老兰摇摇头道:“可不是吗,就得靠你老兄帮忙才行。”—— “啊哈,”看着面前这两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老麦哈哈一笑道,“好吧,到时候你们能喝多少喝多少,剩下的我全包。”—— 谭副局长大喜过望的站起来,躬身道:“太感谢麦区了,时间就在明天二十九号晚上,届时请领导大驾光临指导,”说着还从手里一直抓着的精致真皮坤包中,拿出一张印制精美的请柬双手奉上—— 老麦看得不由一愣,本城区还搞什么请柬,接过打开一看,只见请柬上直书宴设本市国际大酒店伦敦厅,那是国大最宽敞、最豪华的中西合璧餐厅,硕大的自转圆餐桌,能容得下二十五位食客用餐 第三十四章 一杯五万 ——次日下午下班,城区这边派一辆考斯特中巴,坐上老麦、老兰、谭副局长和那位专跟老麦的凌姓政办副主任,还有几个相关中层干部,一行十来个人,奔赴国大酒场而去—— 中巴车迎着这几天突如其来的寒潮冷风,转下立交桥驶上一环快车道,颇有点“风萧萧兮酒水寒,饮士直去兮横着还”的悲壮景象—— 很快中巴车驶到位于本市东湖边的国际大酒店大堂前,自动门开处,众人鱼贯下车—— 那位凌姓政办副主任上车伊始便围着老麦转,他是老麦正式到埠后,政办分工跟随联系服务老麦的政办副职,人称老麦的大秘,经常送文件帮忙跑腿的接待办小姑娘,被叫做老麦的小秘—— 这台接待筵席照例是政办操持的,在设席的伦敦厅里,早有政办一位专管接待的优雅女士候着,只见她优雅有礼地接过老麦的公文包放好,拉过主座椅子请领导就座—— 老麦刚刚坐好,忽见餐厅大门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忙站起来追过去,高唤几声:“毕科长,毕科!”—— 只见那人闻声停步在斜对面的另一个豪华餐厅门口,回过身来一看,原来他正是市发计委工业科的老同事小毕科长—— 老麦大笑着上前伸手握住小毕的右手,问道:“毕科,今晚是谁请动你们的大驾啊?”—— 小毕笑道:“麦区长,您老如今可是处级领导,还是像从前那样叫我小毕吧。”—— 老麦打哈哈道:“那不一样,你可是村干部,哎,这里边是?”—— 小毕笑道:“为明年规模口工业指标增幅的事,新城区长和常务请我们委常务吃饭。”—— 老麦不解地问道:“这工业指标的事,不是该找市经委吗?”—— 小毕道:“经委他们早先正式找过了,事情有点悬,这不找我们常务走后门来了吗,噢,麦区你可能还不知道,委里新来的常务副主任,是从经委刚调过来的,提正处待遇等退休呢。”—— 他的话音未落,忽听到门内一个嗓门洪亮的声音传出来:“外面是不是小麦,麦加德?!”—— 老麦听声音顿觉挺耳熟,连忙伸头往门里看,发现那人却是以前的您兼老熟人,当年从国企调他上经委的郑姓副主任—— 这位郑副主任当年还不到四十岁,刚提拔经委副职没多久,正当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豆蔻年华,现在一眼望去,其人已是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竟自垂垂老矣—— 老麦一边快步走进去,一边想起昔年经委的陈年旧事,当年的正主任姓傅,经委内部在私下里便一直流传着“傅正主任和郑副主任”的奇妙传说—— 这位发计委现任郑常务已经站起身来,待老麦一到,便伸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还用左手拍拍他壮实的右臂—— 俩人笑哈哈地大声寒暄几句,郑常务还随口问道:“小麦,最近你没有回厂里看看?”—— 老麦忽然记起,这位郑常务也是在那家国企做副厂长时,升调到市经委去的,不好意思地说:“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听说前两年走破产程序,地皮卖了,宿舍区都划归了社区管理。”—— “可不是嘛,”郑常务沉重而感概地说,“当年厂里经营得多红火哇,那些个产品,客户都排着队来订货,这十来年一过,竟然衰落到这等地步,造化弄人哪。”—— 老麦默然地点点头,注视着郑常务一头花白头发和一脸提前衰老的面容,有点违心地安慰说:“郑主任,您还是这么精力充沛、神清气爽的。”—— “啊哈哈,小麦你就别安慰我了,我知道,岁月像把杀猪刀啊,”郑常务不由大笑起来,后面忽然来了一句网络新词,直让老麦引俊不禁—— 郑常务一点点收敛笑容,说了一句莫名的话:“最近,我见到过以前和你关系挺近的老喻一次,他好像对你有点意见。”—— “老喻?”老麦脑子一转,忽然想起是谁来,他自然忘不了计算连续工龄的往事,“噢,是厂里人事科喻副科长啊,他最近怎么样了?”—— 郑常务笑道:“厂里走完破产程序,他就退休了,他夫人李老师也退休了,女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嘛,没负担了,这老家伙正在提笼遛鸟、安度晚年呢。”—— 提起喻副科长的老婆女儿,老麦的眼前,立时浮现出一个戴着金边细框眼镜、白净秀气的女老师面容和一个扎着羊角辫、刚上小学怯生生的小萝莉形象—— 这时,在餐厅大门外有人小声喊老麦,他一看外面的人正是凌姓副主任,作手势说的是,地税分局的客人已经来到楼下—— 郑常务也注意到有人来叫老麦,便说了声:“你有事先去忙吧,记得抽空回厂看看老喻。”—— “哎,”老麦答应一声,和郑常务双手握别之后,便回到自己的餐厅里肃容待客—— 他才进门和候在中厅的老兰站在一起,便见到门外谭副局长陪着笑容,直引着五、六个中年男女走进餐厅—— 当先的一个矮胖子,老麦咋一看猛吓一跳,你嘛怎么长得这么像相声大腕马季—— 只见谭副局长站下脚步,带笑给他们相互介绍—— 一时间主客人全都到齐,便叫侍者通知上菜,餐厅服务员便即端上一盘盘各种预先点好的美味佳肴,不愧为五星级大酒店,餐厅服务一流浑没得说—— 不到一会,便上了十来种菜色,看那色香味甚是高端,再加预定的一箱十六瓶装的五十二度精品陈酿茅台酒,这桌酒菜估计不下万元—— 在双方客客气气的应酬中,酒已过三巡,菜不止五味,人人也都相互敬起酒来—— 马副局长估摸着在这一轮酒桌上,城区所来众人一共喝掉九十杯左右,这位麦区最后再喝掉十杯八杯,嗯,最多十来杯,基本上就可以收工—— 此刻老麦环顾在场就餐喝酒的城区各位同仁,开声问道:“你们还有哪位能继续喝的?” 第三十五章 酒神的传说 ——一时间在餐桌周边,一干众人都涨红着脸、苦忍着涌上喉咙的酒意,俱各像吃了摇头丸似的大摇其头—— 老麦见状点点头,招手叫餐厅大门边站立的服务员过来,吩咐他出去拿两个最大号的高脚杯进来,意即是那种摆在酒庄窗橱里、看上去很吓人的大型装饰酒杯—— 马副局长不知他要干什么,却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两个杯口像小脸盆大的高脚杯被服务员拿进来,放在老麦所坐的主座桌位前面—— 老麦对凌姓副主任做了一个全倒进去的手势,那位殷勤的凌大秘便把剩下的十瓶多茅台酒,咕咚咕咚逐一倒进两个足可盛三公升水的巨型高脚杯里,每个大杯几乎被这些精品陈酿茅台酒装满—— 只见老麦指着两个超大高脚酒杯对马副局长道:“马副,你看,这里算是二百一十多杯吧。”—— “呃,算……算!”那马副局长满脸惊讶地看看老麦,又看看这两个超大满杯,有点笑不出来地胡乱点点头,浑然不知这位麦区想干吗—— 老麦确认已经得到对方的首肯,便双手高高捧起其中一个超大杯,张开嘴巴,长鲸吸水般直往嘴里倒去,须臾便即倒完,继而又捧起另外一杯,照样画葫芦往自己嘴巴倾倒而下!—— 仿佛他的肚子是酒桶一样,飞流直下,直到剩下最后的一滴,还抖了抖直至掉进嘴巴,这才放下高脚杯,其过程没有一滴酒水洒落出来,涓滴不剩,全部装进他的肚子里—— 在场的众人俱各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看着老麦把这两杯超级大酒,像脸盆倒水一般也就两口喝完,然后再看向他高高鼓起的肚腹,仿佛傻了一般,一时间全场静悄悄再无半点声息—— 其中最不堪的是地税分局马副局长,只见他嘴巴张得活像河马一般,浑然不信地上下打量着老麦,还揉了揉眼睛,不自觉地上前碰碰老麦鼓起的肚子,怔了半晌没有反应—— 然后,他就像猛然惊醒过来,瞪大眼珠,对着老麦竖起右手大拇指,抖着嘴唇道:“麦、麦区,十一瓶高度酒,也就两口干完,你、你可真是酒神哪!”——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也像方才被惊醒过来一样,轰然活动起来,一个个呼出一口长气,七嘴八舌的惊叹不已—— 这时,却见凌姓副主任傻傻地唱起了《酒神曲》:“九月九,酿新酒,好酒出在咱的手,”其他城区的人士也像中魔咒一样,齐声和着:“好酒——”—— “喝了咱的酒哇!”—— 然后,一阵嘻哈大笑爆发出来,一干人等乱哄哄笑成一团—— 老麦仿佛耗尽全身力气一般,向后跌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唉叹一声道:“你嘛的喝不死我,也快要涨死我了。”—— 那马副局长渐渐恢复了马季式的笑容,弯腰谄笑着对老麦道:“麦区,你先休息一下,喘口气,噢,十来斤酒,就那么两口,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老麦喘着粗气歇息一会,忽然抱着肚子站起身来,皱眉道:“不行,不行,憋不住了,我要上下洗手间。”—— 马副局长赶紧让出一条路来,干笑道:“请请请,小心点,慢点走。”—— 这个豪华大餐厅内部自然设有洗手间,老麦刚刚很艰难地走到那个厕门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马副,要不要派个人看着我,要是我吐出来,不会不算数吧?”—— 马副局长立马尴尬地笑道:“这哪用派人那个什么的,喝下去了就是吐出来,也要算数的,酒场如战场,令行禁止哇,桀桀桀。”—— 老麦直着眼神哦了一声,转身进洗手间去,也不回手关门,打开坐便器顶盖,照直冲着里面,结结实实撒了一泡大尿—— 然后,他洗下手、擦把脸,这才施施然走出来,只见他的肚子消失很多,不再高高鼓起,反倒像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不免充满着喜感—— 这时候餐桌上已是随意很多,没吃饱的人继续填饱肚子,已经吃饱的泡茶喝,或者拿牙签剔牙缝,相邻座位的人还三三两两起聊起天来—— 老麦回到自己坐位落座,抱着歉意对身边的马副局长说:“马副,真不好意思,我一个人把酒都喝干净了,害得大家没酒喝。”—— 马副局长连忙嚷嚷道:“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麦区,有你这尊大神横在这儿,谁还敢提喝酒的事,大家说对不对?”—— “是啊,是啊,没错,没错。”—— 四周众人纷纷陪着笑,点头称是附和着—— 于是,饮宴双方在一派友好祥和的气氛下,时间只到晚九点半钟,便自结束了这一场充满惊和喜的年末灌酒盛宴—— 最后连同老麦一起,城区众人将地税分局的贵宾们送到酒店大堂外面,那马副局长连连拍着胸膛,让谭副局长明天派人去办理划转手续—— 送走酒意昂然而又无比震精的马副局长们,由于城区一干人等都是一起坐中巴来的,务要等齐人马才能开车走—— 老麦不再回到餐厅,就在酒店大堂外面,和老兰随意聊起天来,那位财局谭副局长则是回去餐厅柜台埋单开票—— 刚才那一幕,也让作为老同学的兰辛博着实震精一把,他从没见过老麦喝过这么多酒,还能像往大缸倒水那样子喝—— 老兰懊恼地说:“知道你能喝成这样,前几天招待市物价检查所的饭局,我就拖你一起去了。”—— 老麦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有牛人来了,是谁?”—— 老兰忿忿道:“不就是胖大海呢吗,调去那里当所长了,就只喝高度泸市老窖,几个城区、郊区全都给他扫遍,没有对手哇。”—— 此人老麦当然认得,是自己在市计划物价系统的酒友之一,也是个老酒鬼,比市发计委基建科老光科长还能喝,姓庞名正海,绰号胖大海,转业队员出身,一个高大胖型的湖南佬—— 老麦于是笑道:“我要是也去了,你们就没白酒喝了。”—— 老兰听得很是讶异,忙问道:“喔?和那货你们俩对过?那天我们排出最强阵容,全给他一个人喝倒,最后还能开他那辆马自达323回家,啧。”—— 老麦回忆往事道:“何止对过,以前在发计委他经常灌我,后来我酒量大进,来城区后也回去连灌过他两回,出了他两次大丑,从此他见了我,只敢喝红酒,不敢再去摸白酒瓶。”—— 老兰听得心情大爽,哇哈哈大笑道:”那下次他敢再来,就再吓他一回。”—— 这时,城区参宴与会人马全都凑齐出门,几个女的还打包不少剩菜回家,说说笑笑一起坐车回机关大楼,老麦也随车回到大楼地下车库,开出他的那辆小车,自回别墅山庄不提—— 自此,中区关于老麦的酒中仙传说翻版成了酒神传奇,市里和周边城、郊区来人只会规规矩矩吃饭,没人再敢兴风作浪,这也是后话不再提—— ……—— 过了两天,便是九九年底最后一天三十一号,上午他却没什么公事,便想着如何设法去邂逅余慕,直到去吃免费午餐时间,才见到余慕面无表情在光头罗的亲切陪同下,从饭堂门口走出来—— 却见余慕经过老麦身边时,只是略低下头很快的走过去,就是右耳朵的颜色随着距离的远近,急剧变化着—— 老麦的两只耳朵,也跟着遇见余慕而左右变换着发热度,他草草吃过处级免费午餐,回到办公室,坐在大班椅上,想起方才遇见余慕的情景,也受到头脑发热的莫名影响,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极限—— 由于他一直有为俞慕检查身体这个拖了大半年没有实施的心结,从而多少有点影响修炼的道心,以至臻于筑基期大圆满境界也有所延缓—— 如果不是有木青子老道的土系聚元丹,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想当初头三层功法修为的进阶,不过才用几个月时间—— 老麦发了一下狠,心道:“这个心结必须在年内解决,要是给拖到明年,说不定会拖成心魔。”—— 这时,他发现那股热力又有所转移,已经挪到耳垂以下,可以绕下巴半圈左右变换,这也是一个异常现象,其影响更大,也非要解决不可,不然往后还不知发展到什么程度—— 于是,下午两点半一上班,老麦处理完一些文件,放进文件夹交办下去后,大约三点左右,他拿起那小厚本的机关保密电话本,查到档案馆对外查询窗口电话号码,拿起座机打过去—— 只听电话铃响了几声,那边有人接了电话,传来两句懒洋洋生硬的男声话语:“中区档案馆,你有什么事?”—— 老麦一听便知是那光头罗,有点不耐烦地说:“我这里是政办,有事找一下档案馆的小余,余慕。”—— 光头罗也许看到来电显示确是机关大楼里的号码,又或许老麦浑厚的男中音明显不是年轻人,让他感到没有危险—— 于是,他便用轻柔到让人感到甜腻的学生腔,歪着脸对隔着两张办公桌和一台电脑的余慕说:“小慕,政办有电话找你。” 第三十六章 随便吃点 ——余慕每次听到光头罗叫她小慕,总是感到很无奈,说他也不听,只好皱皱眉头,咬着嘴唇,拿起自己桌面的分机,再横了一眼那光头罗—— 直到看见他悻悻地放下手中听筒,余慕这才清一下嗓子,对着话筒准备开口说话—— 老麦在听筒里听见光头罗对余慕说话那股撇出来的娘炮学生腔,感到手臂上又起鸡皮疙瘩,忽然听到另一个分机拿起来,原来接听那个终于放下去—— “您好,我是小余,请问是政办哪位找我?”手上听筒传来一道细嫩的萝莉音—— 老麦一听便知是谁,露出微笑道:“余慕吗?我是村老麦,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余慕一听是老麦打电话给她,惊得芳心都快要跳出来,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还不忘偷眼瞄瞄对面支着耳朵的光头罗—— “这、这不好吧?”余慕小声支吾道,把听筒更贴紧一点,压得耳朵更红,又斜瞄一眼光头罗,确认对方是不是会听到—— 余慕的声音虽细,老麦还是能听出意思,又追问一句道:“行吗,其实我是有点重要的事,想找你说的。”—— 俞慕这时不仅耳朵红,小脸蛋也已红透,期期艾艾地说:“那、那……”—— “你没空吗?还是年末有同学聚会?”老麦听不清她说什么,心里感觉有点焦急—— “啊不,没有,好吧,”余慕听到老麦误会自己的意思,差点脱口叫出声来,连忙捂住嘴巴,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小声说了几句—— 老麦终于听清楚“好吧”俩字,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有手机或者bb机吗,给个号码我吧。”—— 俞慕细细的声音悄悄地回说:“我、我没手机,bb机号码是127……”—— 老麦掏出手机,记下号码保存好,然后说道:“下午下班后,你直接到地下车库,在我平常开的那辆小车那里等我,就在离你放摩托车那边不远,你该认得的。”—— 俞慕一连嗯了几声,紧张得傻了一般点着头,直到听筒里的老麦说了声:“下班见,拜拜,”咔嗒一声,对方听筒挂上,她这才慢慢拿开听筒,落到电话机座上—— 下一刻,余慕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双手放在键盘上,久久不动一动,嘴角嗫嚅着念叨几个什么字,心里莫名平静下来,脸上的红云也渐渐消散,只有左耳朵依然红得发烫—— 坐对面的圈养党光头罗有点不安地看着她没有表情的侧脸和红透的左耳朵,不过这段时间以来,这幅情景却是自己看惯的,早已风魔一半的他看不出有眼下什么不妥—— 下午下班时间到了,老麦准时关门走人,也不去等人挤人的电梯,自顾快步走楼梯间下楼去—— 待他走到负一层地下车库门口,突然看到那目无他人的光头罗返身快步上楼去,根本不懂和谁错身而过,还认为是绕过砖柱呢—— 老麦心中暗笑道:“估计余慕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这货后来才发现追下来,看到车还在人却无踪,以为她没走下来,又返身爬上去找。”—— 老麦笑模笑样地走到自己停小车那里一看,却是一下愣住,原来这里也没有人在,只有车子靠墙停放着—— 他有点奇怪,嘴里嘀咕几句,拿出手机拨通余慕的call号—— 忽然听到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响,要不是修炼过的耳朵特尖,在下班时间,停车库里全是各种车辆发动机轰鸣声,任谁也听不出这种震动声—— 老麦沿着震动声源找过去,转到他的车子靠墙一面,一眼见到身形小小的余慕像一只小老鼠一般,蹲在车后边,还偷偷转头过来看是谁来到—— 他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想开口说什么,反被余慕急急摆手阻止住,只见她那小脑袋从车头那边伸出来,咬着嘴唇,紧张得睁大了的眼睛到处瞄—— 老麦看得有趣,也搞怪地学她东瞄瞄、西瞄瞄一阵,忽然按开遥控车锁,打开门快速跳上去,按下电动车窗,招手示意余慕让开身位,推开右边车门,然后叫她上车—— 俞慕紧张兮兮地上了车,车子门窗全关好后,这才细喘着芬芳的气息,身躯有点颤抖地坐在副驾座上—— 老麦这辆专车,经过老兰拿到下属汽修厂大肆改装过,和一般的小轿车并没有什么区别—— 诸如遥控报警车锁、电动升降车窗、汽车音响、正牌贴膜、全车隔音和加厚地胶什么的都加装上,全车座椅也换上更舒适的坐垫,前座还加了冬夏两用冰丝靠垫—— 老麦也不言语,继续鬼头鬼脑地启动车子,悄悄开出地下车库,直至出了机关大院大门外,这才吁了一口气—— 他现已筑基大圆满,修炼身体经脉内脏也已相对稳固,习惯性的吁气不再会动辄喷出一条白雾—— 余慕看见环境变得明亮,不禁有点畏缩,仿佛怕人看到自己似的,还像怕事的小孩一样,偷偷地瞄老麦一眼—— 这一幕老麦完全收在眼里,不由失笑道:“放心吧,外面的人不凑到窗前,是看不见里面的,车窗贴了雷朋膜,从外面看全是银色的反光。”—— 余慕闻言,这才松一口气,伸手拍拍胸口—— 老麦笑着问道:“怎么,刚才玩捉迷藏啊?”—— 余慕咬咬嘴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好不容易甩开小罗那家伙,怕他发现,再像牛皮糖一样,纠缠住我不放。”—— 老麦心中暗笑,但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问道:“小姑娘,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带你去吃。”—— 貌似一说到吃,余慕又咬了咬嘴唇,仿佛忍住要爬出来的馋虫一样,低头小声说:“随便吃点就好了。”—— 老麦心里清楚得很,嘴馋的小妞其实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这个吃字,便即忍住笑意道:“那好,我们就去‘随便吃点’。”—— 只见小车的方向盘一转,直接驶向去市中心区域的路—— 因为是元旦放假前夕,很多单位提前放人下班,马路上的行人车辆并不多,小车行很快,不过十来分钟,便即来到原市计委干部旧宿舍附近,驶进一家传统装修的饭庄里—— 老麦把车停到车位,下车给余慕拉开门,还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上沿,待她下车后关好车门,带着和煦的微笑,领着余慕走进饭庄大堂—— 忽然,余慕站住脚步,抬头很惊讶地看着大堂门顶那块仿黑檀木的牌匾,上面行书写着“随便吃点”四个金字—— 老麦忍笑道:“你不是说来随便吃点吗,这里就是‘随便吃点’。”—— 余慕突然觉得自己开心之极,仿佛收到新年前夕第一份惊喜那样—— 前台导位小姐问清他们只有两位,便带他俩到靠边一个空的卡座,待得两人面对面坐好后,跟着一个负责点菜的女服务员递上一本印制精美的彩页菜单—— 老麦接过菜单递给余慕,问道:“小姑娘,能吃辣吗?”—— “能,”余慕咬着嘴唇,像很小的小孩一样点着头—— 老麦温和地笑道:“那就好,爱吃什么就随便点吧。”—— 余慕接过菜单,眯着细细的眼睛,一张张彩页翻看着—— 老麦大略看一下周边环境,发觉大堂里无论中间的圆桌,还是靠边的卡座,几乎坐满食客,道是食客如云也不为过,包间在里头没有看见,估计情形也差不多—— 自己已有几年没有来过这一家吃饭,看来几经更改菜色,味道应该保持得不错,生意一直总是这么好—— 老麦转头回来看余慕还没选定菜色,却发现她虽然看似一心翻菜谱,眼缝中总是闪动着两粒亮点,暗笑这小妞说是看菜单,其实一直在偷看自己—— 看到老麦注视自己,余慕不由一阵心慌的闭上眼帘,随意乱翻了几页,忽然问道:“怎么这里的菜色都差不多的呢?”—— 站在一旁负责点菜的女服务员解释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新推出的大盘菜,风味以云贵川菜式为主,除了肉类,其他配菜几乎都是一样的,两位用餐点一盘菜就足够了。”—— 余慕张开小嘴啊了一声,皱眉想想,就点了个海鲜的,要了一个中瓶粒粒橙,然后问老麦要喝什么—— 老麦便自要了一瓶农夫山泉,心下自嘲道,自己是属蚯蚓的,最好来一大盆黄泥浆加火山灰—— 过不多时,老麦仿佛听到余慕肚子在咕咕叫,那份海鲜大盆菜终于上来,一个黑色盛菜的生铁盘子直径超过四十公分,下面架着酒精炉,上面满满堆着虾蟹等海鲜,还有很多淋着辣椒油、豆瓣酱的各色配菜—— 只见余慕拿起卫生筷,拆掉包装纸,咬着嘴唇,苦忍著要钻出来的馋虫,打量着这份大盘菜,估摸着该从哪里先下手—— 老麦却是看着这小妞单薄的身子和苍白的肤色,招手叫服务员再拿一盅现成的炖乌鸡汤来,然后招呼余慕道:“肚子早饿了吧,赶紧吃吧,我是讲究传统习惯食不语的,一起埋头开吃如何?”—— 余慕眼里已见不到亮点,只看到大盘菜里海鲜的倒影,她快活地嗯了一声点点头,夹起一瓣花蟹,开始撕着蟹肉吃起来—— 不到一会,这小妞便弄得满嘴满手都是油污,老麦便放下筷子,从餐桌上的纸盒拿出几张纸巾,细心地给余慕擦嘴擦手,就像往昔给自己的便宜儿子擦干净一样自然 第三十七章 小萝莉 ——余慕起初见老麦给自己擦手,愣了一下,接着便很乖地尖起嘴巴,让老麦给擦嘴角,仿佛以前也曾这么做过一般—— 擦完双手和嘴角,余慕这才发现自己桌前放了一盅炖乌鸡汤,低声说了声谢谢,打开盖子用小勺子小口喝起来—— 这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钟头,余慕光吃菜不吃饭,老麦只是浅尝辄止地吃了一点,其间不停地给她擦嘴擦手,把桌面纸盒里的纸巾用去一半多—— 那份大盘菜给余慕自己吃下了大半,炖乌鸡汤也喝个精光,老麦真是惊讶这小妞发育不全的小身板,竟能装下这么多吃食—— 终于吃不下了,只见余慕抱着小肚子直着细细的眼睛大喘气,低声嚷嚷道:“好饱呀,我的肚子都快要撑爆了。”—— 老麦不禁失笑道:“那就先坐坐歇会。”—— 余慕呆呆地瘫坐了一会,再去蹲了一次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貌似肚子已经没那么涨,坐下来也有了轻松的笑意—— 老麦注视了一下她的体形肤色,其实他可以通过神识来查探的,但难免会触及女孩子隐私的部位,觉得还是用传统手法,通过把脉好了—— 他看着已经缓过一口气的余慕说:“吃饱喝足了,该办正事了。”—— “办、办什么正事?”余慕闻言吃了一惊,几乎又变回原来那个畏畏缩缩的小丫鬟—— 老麦拨开餐桌上的海鲜残骸,铺上几张纸巾,让余慕把右腕搁在上面,然后用左手给她把脉—— 余慕忽然被人捏住自己的皓腕脉门,下意识缩了缩手腕,紧张地咬起嘴唇—— 老麦见她显得紧张,便安慰道:“没事,看你身体好像很弱,这只是给你把把脉,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呃,我懂一点中医。”—— 他再把余慕的右手拉回来,放到餐桌上,捏住脉门,低下眼帘,用心运起真元力,查探俞慕体内脉络五脏的状况—— 余慕再次被捏住手腕,也不再缩回去,顺从地搁在那里任由老麦查探自己的脉象—— 她慢慢地觉得有一股暖融融的热力,从右手腕起始,游走到全身四肢,感到有点舒服到想出声,可是,那股热力很快转了一个周天,便退了出去—— 老麦收回左手,蹇眉沉思起来,自己不懂中医医理,这一探脉也能感觉余慕体内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到处淤塞,身体内各处感觉不是很正常,很多地方貌似发育得很缓慢—— 一般女孩子到了二十三周岁,身体器官完全发育成熟,可是现在余慕快要二十五岁,却还有很多内脏器官尚未发育完全,观之有一种自闭性不愿发育的迹象—— 老麦不是医生,对正常人体尤其是修炼者自会加以调理,但是面对身体内有点乱套的余慕,却是束手无策—— 余慕正在用左手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捏着右腕,狐疑地偷眼看着老麦在做沉思状—— 老麦忽然抬起眼睛看向余慕,建议道:“余慕,你的身体有点先天不足,后天仿佛有受过精神性的外力影响,有点自闭不愿发育的迹象,我练有道家功法,可以查探,却无法医治,等到元旦假期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传统中医。”—— 余慕嘴角嗫嚅着,低声道:“谢谢麦……领导。”—— 老麦有点讶异地提醒道:“怎么又变回去了?叫什么领导,以后叫我麦大哥好了。”—— “麦——哥,”余慕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失落,这一细微的神态变化,可惜老麦没有注意到—— 老麦正在招呼服务员来埋单,也顾不得头部忽左忽右的发热现象,随口应道:“麦哥就麦哥吧,一样的。”—— 一待买完单后,老麦站起身来,便要叫余慕一起走人,却看见余慕的小脑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一副娇弱无力的可怜模样,还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麦——哥,我吃得太撑,走不动路,你能不能背我出去?”—— 老麦惊奇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还有这种事,撒起娇来了,好吧,上来吧。”—— 他转到余慕跟前,半蹲把她背上托住双腿,不管不顾在场其他食客和餐厅服务员诧异的眼光,快步走出大堂,朝外边的停车位走去—— 老麦一边走路,一边感觉到余慕轻得像一片木叶,貌似八十斤都不到吧,还很是柔若无骨似的,就像在背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余慕伏在老麦背后,一头青丝包围住他的脖颈,只听得她像蚊子一样嘤嘤的声音,喃喃地在他发红发烫的左耳朵边,细细诉说道:“麦哥哥,你真的把我忘干净了吗?”—— 老麦听得倏然一惊,又觉得脖子上被滴了几颗凉凉的水珠—— 麦哥哥?—— 感觉上已是很久远、很模糊的称呼,那是专属一个小萝莉的称呼,那时的她叫他麦哥哥,他叫她三木妹妹—— 还在那家大型国企上班的时候,也还很年轻的老麦在厂经营科工作,他所在的科室斜对面便是厂人事科—— 有一天,老麦下午下班时,经过人事科办公室门口,下意识停下脚步望向里面,看到喻副科长刚上小学的女儿背着天蓝色大大的双肩书包,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玩着游戏在等爸爸下班回家—— 她妈妈是厂里子弟学校的老师,下班要先去买菜,不想让粉雕玉琢的女儿,一起去那百味俱全的菜市场饱受熏陶,叫她自己先来等爸爸下班,然后再一起回家—— 小萝莉发现有人停步在门口,便停下手中的游戏,抬起那双乌溜溜、点漆般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的年轻老麦—— 当时还显得很清秀、戴一副秀琅眼镜的中年喻副科长正在收拾公文包,抬头发现老麦站在门口,便笑着和他打招呼:“小麦下班了?来看看我的女儿,怎么样,漂亮吧?”—— “下班了,”年轻老麦走进人事科办公室,在粉雕玉琢长得很纤巧的小萝莉跟前蹲下来,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 小萝莉一边低头玩着穿线游戏,一边用黄莺一般细细娇嫩的声音答道:“我叫喻沐,刚上小学一年级。”—— 老麦故意逗她道:“喻沐?是木头的木吗?”—— 小萝莉继续低头玩她的游戏,一字一句小声解释道:“不是,是沐浴阳光的沐,三点水一个木字。”—— 老麦恍然大悟似地说:“噢,我明白了,原来是三根木头喔。”—— “不是呀,”小萝莉一副很可爱的无奈表情,“三点水那个木,不是三根木头。”—— 老麦还是一点不明白地说:“水里的三根木头,还是三根木头哇。”—— 小萝莉这回真是无言以对,嘴巴一扁,现出哭相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爹—— 没想逗到小妞要哭了,年轻老麦一时惊愕住,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却见拿着公文包走过来的喻副科长哈哈大笑起来—— “我女儿好玩吧,她可是一个天性容易引起男子汉保护欲的小女生,怎么样?许给你做个童养媳吧。”—— 这位看似文弱书生样貌的喻副科长说起话来,却是缠七夹八的无厘头得很,一席话听得老麦哭笑不得,丢下可爱的小萝莉,登时落荒而逃—— 在背后竟然还传来老喻更骇人的话语声:“哎,小麦,说定了啊,有空去我家认认门,等她长大了,就送她上你家门。”—— 当时也在场的小萝莉浑然不解自己老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小孩记性特好,这一席话,全囫囵吞枣式的记到心里去—— 老麦此刻已是沉浸到往事去,趴在他背后的余慕,噢不,喻沐见他听了自己鼓起勇气说的话,竟是沉默不语,更多凉凉的水珠落到老麦脖子里,一时间气苦不已,便想挣扎下地—— 老麦被更多的冰凉眼泪刺激惊醒过来,回转腮帮无意中贴了喻沐小嘴一下,苦笑道:“原来你是喻沐,不是余慕,是我听电话搞错发音了。”—— 喻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适才被动的一吻,是自己长大后第一次亲麦哥哥的脸,小脸蓦然红得连脑瓜都变得晕乎乎的—— 终于走到小车的边上,老麦自然松手将喻沐放了下来—— 未料到喻沐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虎背熊腰,小脸蛋也贴上他的后背,忘情诉说道:“麦哥哥,你知道吗,你结婚请糖那年,我才十岁,我爸生气撕掉了你的请柬,一家人都没去参加你的婚礼,而我,足足哭了一天,饭也吃不下去”—— 老麦被喻沐反抱住僵立在当地,心里苦笑道:“我也想哭,可惜没有眼泪,当时你才十岁,懂什么婚礼请糖,全是你那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老爹造的孽。”—— 他依然记得,在厂里和喻副科长一家人熟悉后,还时不时到他家坐坐,蹭顿便饭什么的—— 有一次,老麦很是习惯地举起小萝莉,给她当大马骑在脖子上,忽听她童言无忌地说了一句话:“麦哥哥,我粑粑说过,等我长大以后,就嫁给你当老婆。”—— 当时吓得他马上扔下小萝莉,拔腿就跑,再也不敢去老喻家玩,过不多久,他便被抽调到市经委,直至正式调动工作—— 那一会被突然放下地的小萝莉,还眨着不解的眼睛,她不明白说说笑笑玩得好好的,麦哥哥忽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而他这么一走便是十多年,俩人之间几乎成了永诀 第三十八章 新年礼物 ——好几分钟过去,喻沐还在紧紧反抱老麦喃喃自语,然而,老麦却总是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显是都在各想各的—— 过得一会,只见老麦定定神,摇头苦笑一下,伸手把喻沐从背后拉过来,想正面抱她一下,没想喻沐身形过于纤细,就像抱住一只长抱枕一样,一只手便就足够用—— 老麦于是叹口气,就像小时候抱过她那样,单手搂住喻沐的腿弯,把她抱将起来—— 喻沐蓦然一下子被高高抱起,很是不习惯的感到有些恐高,连忙双手双腿圈住老麦的脖子和腰身,螓首低下来抵住老麦的额角—— 老麦一看这样抱也行,心里便乐了,于是问道:“三木妹妹,你现在有多高、多重?”—— 喻沐伸出晶莹小手轻轻触触他剪平的头发,犹豫一下才应道:“我高有一米六呢,就是体重才七十多斤。”—— 老麦掂掂轻若木叶的她,几乎感觉不出什么重量,而且这小小人儿坐高不高,纤腿还是挺长的,就是身形骨架太小,手感肉肉的充满柔软弹性,人却是不见得如何瘦削—— 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瞄了一眼腕表,就这么双手环托着喻沐,抬腿径往饭庄大门外面走去,还在停车位上的小车便扔在身后—— 快要走到大门口灯光明亮处,喻沐这才感到自己在移动着,连忙问道:“麦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老麦笑道:“时间还不到晚九点,我们先上街逛逛。”—— 喻沐觉得身形一晃,便现身在大门灯光下,连忙挣脱老麦圈住自己的双手,一跳下地,低头整整衣服,羞涩地说:“让人家看见就闹笑话了。”—— 老麦哈哈笑道:“这有什么,看见了还不以为是老爸抱女儿走路嘛。”—— 喻沐用纤手对比一下俩人身高,觉得穿皮鞋一米七的老麦和穿平跟鞋一米六的自己高矮刚好般配,开心地搂住老麦健壮的右臂,嫣然说道:“麦哥哥,我们高矮大小刚刚合适,就像……”—— 老麦接口便道:“就像帅叔和美女吗?”—— “不,就像美女和野兽,”喻沐一下子笑弯了腰—— “这小妞,”老麦板起脸,伸手把喻沐一头浓密的秀发揉得把小脸全都包围起来,活像《午夜凶铃》里贞子的发型—— “唉呀,麦哥哥把人家头发都弄乱了,”喻沐躲开老麦的魔爪,整好披肩长发,从斜跨身上的坤包里,摸出一条彩圈橡皮筋,把浓密的头发扎成一束波浪状的马尾辫—— 老麦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不是全黑色,而是暗栗色带点天然卷曲的,心下暗道:“三木妹妹还是个黄毛丫头。”—— 喻沐一边拨弄自家头发,一边随口几句道:“麦哥哥,其实你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和我这二十四、五的女孩站在一起,刚好相配。”—— 老麦等她全弄好了,便拉上她的小手走出饭庄大门,要去外面的商业街遛遛弯—— 甫一牵住喻沐的手掌时,还是感觉到一下轻微的畏缩挣扎,这才让他牵住,老麦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脸,发现并无异状—— 转过街角,便到达一条灯火通明很繁华的商业街道—— 这一带虽然没有大型的商业广场,都是些临街铺面,但这条大街沿路的建筑都是新修建的各种大楼,底层面街商铺面积很大,装饰很是新潮,商品品种众多,观之琳琅满目,还是各种时尚高档成衣居多—— 老麦只来得及说一声:“三木妹妹,你看中什么,麦哥哥给你买,”便给兴奋得满脸娇红的喻沐拉得满街乱跑—— 花了大半个钟头,把这条不长的商业街一逛到尾,几乎每个高档成衣卖场,喻沐都会走进去看看比比,却什么也没买就走出来,以至走完整条街道,还是两手空空—— 老麦就像只大号木偶不倒翁,给她拖着走了一路,最后很不解地问:“三木妹妹,没有看上的漂亮衣服吗?”—— 喻沐嬉笑着道:“看上的多了,不知道买哪一件好。”—— 老麦于是便道:“那就随便挑几件好了,麦哥哥埋单送你。”—— “不了,”喻沐摇着他的右手道,“能够这么看看就好,好多年没有看这样的时装店了。”—— 老麦听闻此言,感到一阵心酸,眼睛有点湿润,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转角那边另一条街是通讯市场专业卖场,那边林林总总有很多大小店铺,全是卖各种通讯器材的—— 他看一眼喻沐夹在坤包带子上的NECcall机,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便笑道:“那我们到去那边看看。”—— “嗯,”喻沐很乖地双手抓住老麦的右臂,跟他一起去逛那条通讯市场专业街—— 这边所有的店铺门前,高挂着各种形状的霓虹灯箱广告牌,五光十色照耀得街上亮如白昼,老麦在头顶的灯箱上,找到诸如诺基亚、摩托罗拉、爱立信等著名品牌手机店—— 老麦自己喜欢翻盖手机,用的是摩托cd928,自己男的用可以,看喻沐的小手就不好拿—— 还有那个折叠式的摩托掌中宝cd328也稍嫌大些,诺基亚的手机倒是小巧,可惜都是直板的,忘锁键盘的话容易误触—— 下一程快要走到爱立信店,老麦远远便被立在门外的大幅彩印广告牌吸睛住—— 那是刘德华左手拿着爱立信t28sc手机,右手搂着关之琳做的一个平面广告,还有“事业一定争取,对你从未放弃”的醒目广告词—— 下面的小字诸如“翻盖手机机身最薄,不到1.5公分”、“国内第一部可发送中文短信的手机”也看得很清楚—— 至于“2000年1月隆重上市,劲爆售价5288元”,以及搞预售优惠活动什么的,老麦则是没有注意去看—— 老麦拉着好奇地东看西看的喻沐的小手,踏进爱立信店大门,看到里面还有零星几个客人,或坐或站正在看手机—— 见到有新的客人进来,在门边导购台后,一位身穿大红旗袍、一脸浓妆的女导购员殷勤地迎上前来,笑口常开地问:“先生、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老麦有点皱眉地看看穿高跟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导购员小姐,竖起左手拇指,指指门外的广告牌,问道:“外面广告上的爱立信t28什么时候可以买?”—— 导购员小姐笑语盈盈地应道:“2000年新年元旦,也就是明天一开张,就可以买到。”—— “哦,”老麦有点犹豫地停下脚步—— 那导购员小姐看新来的客人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心里有点焦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带着笑容,语速加快道:“其实还可以预定的,参加我们店的预售优惠活动,还有礼品送呢,全款预定的话,优惠价4980元,加送一块原电、一个优质座充,都是明天正式开卖所没有的,价钱也没这么低。”—— 她瞟了一眼四下看屋内一束束五颜六色氢气球的喻沐,接着说:“如果是女士用的话,我们有一款象牙白的挺适合女性,还送很漂亮的挂绳和卡通绒面手机袋。”—— 这一席话无疑打动了老麦,他知道,当时市售的手机外壳要么多是黑色的,就像摩托罗拉的,要么都是灰不溜秋的,就像诺基亚的—— 貌似这个象牙白,也就是米白色的手机,挺适合小女孩拿着玩,况且明天才是元旦,拿到新年礼物也不算晚—— 老麦主意已定,便点头道:“好吧,就给我订这样一部手机。”—— 那导购员小姐马上笑靥如花地引导老麦喻沐二人到销售柜台处,办理预机手续和遴选手机号—— 喻沐懵懂地亦步亦趋跟着老麦,不知他在干吗,女孩子向来对家用电器一类的商品没什么兴趣—— 直至老麦把一张手机选号单放到她的眼前,喻沐这才醒悟过来,现出一副很惊恐的神色,悄声问道:“麦哥哥,这是要给我买手机呀?”—— “对啊,买给你做新年礼物,”老麦慈和地笑道,“挑个吉利好记的手机号吧。”—— “嗯,”喻沐看看一脸笑意的老麦,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应了一声,接过号码单子看半天,挑了一个自己觉得不错的号码—— 很快办好预机手续,老麦看都不看便刷卡预付手机全款和大额预存话费—— 喻沐最后把一叠单子和那张手机卡放进坤包,任由老麦牵着手,默默无语地走出爱立信手机店,经过门口那张手机广告牌时,还偷眼瞄了一下—— 老麦有点奇怪地问:“三木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这款手机吗?”—— 喻沐咬着嘴唇,露出一副哭相道:“不、不是呀,只是、只是这款手机好贵呀,都够我一年的工资了。”—— 老麦失笑道:“一部手机能用几年的,你用一年的工资能花上几年,可是赚大了哇。”—— 喻沐一时着急道:“可是、可是,这、这个不同呀。”—— 老麦板起脸道:“那部手机是麦哥哥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又不用你花一年的工资,你着什么急呢。”—— 喻沐一下子小脑瓜瞬时短路,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歪头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道:“哎呀,麦哥哥,买这部手机也要花掉你几个月的工资吧,那、那麦哥哥你往后几个月,不是得靠吃咸菜、白粥、馒头过日子了吗?” 第三十九章 迎接千年虫 ——“咸菜、白粥、馒头?!”老麦蓦然闻言,差点当场摔倒—— 他立马感觉被过于天真单纯的喻沐打败了,伸手敲她额头一个暴栗,没好气道:“小妞,你当我们还在读大学啊,吃什么咸菜、白粥、馒头的。”—— 喻沐蓦然被敲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咬着嘴唇揉揉额头—— 老麦忽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吓唬小萝莉的年代,挤出得意的笑容道:“三木妹妹,你放心,麦哥哥的钱多着呢,怎么都花不完的。”—— “是吗?”喻沐狐疑地看着老麦,一时想起从前老麦年轻时工资花光、到她家蹭饭吃的情景—— 老麦很牛逼的搓搓手指道:“今时不同往日,麦哥哥现在可是大阔佬,家里床底下有只大皮箱,全装满了钱钱哪。”—— 喻沐很怀疑地看着他,咬住嘴唇不说话—— 这时,他们已经走回到适才吃大盆菜的“随便吃点”饭庄门口,便一起进去,上车开了出来—— 老麦现下有了别的主意,决意带喻沐到自己出租过的房改房看看,便将车子开到离此不远的原计委干部旧宿舍—— 老麦在院子里停好车,带喻沐上楼,先在自家门前脚垫下面摸到两根钥匙,说明原来那个租户已经自行离去,守信地把钥匙放在商定的地方,便开门进屋,把灯打开—— 喻沐一点也不害怕地探着小脑袋跟着进门,好奇地到处打量这套刚刚退租的两室一厅,嘟嚷着说:“麦哥哥,你的家里好简陋呀,只有大件家具,到处空荡荡的。”—— 俨然房子里只剩下几大件的家具和内墙过时的装饰,电视机也还是28吋平面直角的黑壳康佳彩电,怎能不显得简陋?—— 老麦抬头看了一下,厅底墙上的电子钟指针还在跳动着,时间已是晚十点多,便打开电视柜上的彩电,让喻沐坐到木沙发上看重播的央视新年晚会—— 自己在室内到处检查一下,左右转了一圈,发现那租户还挺老实厚道,屋里设施保持得很完好,只是没吃没喝的留下来—— 他交代喻沐一声,便下楼到小区外面一家营业到很晚的便利店,买水买饮料,还买了一堆喻沐从小就爱吃的辣味小吃—— 这时他才想起来,在昆明下意识买来送喻沐的那些袋装小吃,全是以前买过给小时候的她吃的,难怪喻沐一收到那几袋小吃,眼圈就红了—— 回到家中,把饮料小吃堆满玻璃茶几,喻沐拿起饮料和小吃快活地往小嘴里塞着,还顽皮地问:“麦哥哥,你那一大皮箱钱钱呢?搬出来给我看看。”—— 老麦抓抓脑袋头发,发现自己要抓瞎,电脑都已搬到别墅山庄去,股票证券部的委托电话,收市以后是打不通的,一时间浑然没法证实自己拥有数十万资财—— 于是他干笑道:“嘿嘿,其实皮箱不在这里,这里拿来出租的,刚退租收回来,这不,我专程过来拿钥匙,麦哥哥还有别的地方住,那边可是乡间别墅,空气好的很呢。”—— 老麦故作大方地把两根钥匙交给喻沐,用很是豪气干云的口气道:“三木妹妹,以后这房子就交给你收租,每月八百大元,比你领的那份工资还多一倍呢,如果你会耍点心眼,把楼下的鸡房单独租出去,还能多收点租金。”—— 喻沐倒是一点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把钥匙收进自己的坤包,继续喝饮料、啃小吃和看电视—— 老麦看看腕表,提议道:“三木妹妹,快要晚十一点了,要不要就近找个歌舞厅,去凑热闹听新年钟声?”—— 喻沐回过螓首,巧笑地摇头道:“不去了,我不喜欢太热闹,就看电视好了,过一会一样有新年钟声倒数的。”—— 老麦一屁股坐到另一张木沙发上,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这么晚没回家,跟你爸妈说了吗?”—— “嗯,接你电话之后就说了,跟同事一起去吃饭,然后去玩,会晚点回家,”喻沐嘴里嚼着东西,含糊地回答—— 眼看就要到下个世纪,老麦无聊地跷二郎腿坐着,这架势也不好修炼,一边和喻沐闲扯,一边像过电影一般,想着这几天的杂事—— 老麦以前是无神论者,现在成了修炼者,三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每当看到神秘灵异的物事,他总是有所触动——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听到喻沐扬声嚷嚷道:“麦哥哥、麦哥哥,快快,要倒数了!”—— 老麦于是陪喻沐“10、9、……、3、2、1!”倒数完,喻沐兴奋地向着他晃着白玉般的一双小手,俩人对拍一掌,一起喊:“耶!”—— 将近十八年过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一起的这对忘年男女,终于也欢笑着一齐过渡到了下个世纪,新的二十一世纪—— 喻沐笑靥如花地注视着老麦说道:“麦哥哥,我们一起从上个世纪,活到了这个世纪。”—— “嗯,”老麦慈和地笑着点点头—— 喻沐忽然站到了木沙发上,招手叫老麦近前来背过身去,老麦不知道她要弄什么玄虚,只得老实照办—— 她待老麦站好,便小心地踩着木沙发扶手,一下骑到了他的脖子上,老麦吃了一惊,忙握住她的小腿,只听得喻沐很快活的笑道:“驾,麦哥哥,快跑,转圈!”—— 老麦哭笑不得地给她骑着大马,在厅底转了好几圈,正准备放她下地,蓦然感到喻沐的长发垂了下来,一个略带凉意的嘴唇印到自己的脑门上—— 一句仿佛只能在心里才能听到的话浮现出来:“麦哥哥、三木妹妹,永远在一起!”—— 老麦正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忽然感到喻沐的小脑袋抵住他的大平头一动不动,忙侧过头一看,原来这小妞已经睡着—— 他轻轻把她挪下来抱在手上,还听她梦呓般地喃喃道:“眼困了,要睡觉了。”—— 老麦茫然四顾,这里还真是家徒四壁,连个睡觉的地方都不方便,于是挂上喻沐的坤包,连吃剩的饮料小吃都一一打包—— 然后关电视关灯,拉上房门,下楼把喻沐抱到小车上,放下副驾座椅,让她躺好,开车径直往她家的方向驶去—— 人到码头车到站,老麦好不容易让茫然下车的喻沐弄明白自家的单元楼在哪里,目送她晕头晕脑爬上楼,在楼道梅花窗空隙中,看清她用钥匙打开自家屋门,身影进去关上门,这才驾车离去—— 是夜,老麦回到别墅山庄,整整修炼到明天日上三杆,看到凝实很多的液化真元离丹田内壁渐远,貌似速度加快了一点,心下又多欣喜一些,这才去洗个热水澡,换上一件干净的居家常服—— 然后,打铃叫山庄里值日的佣仆送上早餐,也就是豆浆油条,刚刚吃完,便接到了木青子老道从五象道观打来的电话—— 木青子的声音仿佛有点中气不足,问他若无它事,可前来观里一趟—— 老麦不知木青子发生什么事,不免有些担心,心想自己一直没去过五象道观,借此机会去看看也好,便吩咐阿光赶紧备车,自己没有去过,还是带兼职司机开车引路方便——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一听,一阵嘈杂声中传出的却是喻沐无比开心的萝莉音:“麦哥哥,我一早回单位拿了摩托车,现在爱立信店呢,领到手机了,好漂亮哦。”—— 老麦有点惊奇地问:“三木妹妹,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麦哥哥你忘了,你call过我一次的,BB机上存有号码,”喻沐娇嫩的声音又充满希冀地问,“今天是元旦哦,你能带我去玩吗?”—— 老麦一拍脑袋,似是怪自己糊涂,号码的事一总忘干净,沉吟道:“我今天准备去五象道观看一个长辈,你要不要一起去?”—— 喻沐高兴得跳脚道:“好呀好呀,五象道观我还没去过呢,我要去那儿看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老麦让她把摩托车锁到房改房下边的鸡房,然后出来在宿舍小区门口等他过去接—— 老麦坐上阿光驾驶的桑塔纳2000,很快转到原市计委干部旧宿舍小区门口,看到喻沐穿着打扮很孩子气,正在大门边上那根电线杆下左顾右盼—— 老麦坐在后座降下车窗玻璃,向她招手叫了一声“三木妹妹”,阿光赶紧下车拉开后车门,等喻沐过来上车—— 喻沐一边踮着脚走过来一边瞄着,还专程多看了几眼阿光,觉得为她开门的这个司机身穿传统武服、还顶着大光头很是怪异,直至看到老麦坐在车后座,这才露出笑容钻了进去—— 喻沐在座位上顿了顿,伸头对坐进驾驶座的阿光说:“司机大叔,辛苦你了。”—— 老麦听她叫得有趣,扑哧一声差点笑出来,急忙举手捂住嘴巴—— 阿光不好意思的回头道:“小姐,叫我大叔可不敢当,还是叫我阿光吧。”—— 老麦忍笑道:“你叫他光哥好了。”—— 喻沐哦了一声,巧笑道:“谢谢你光哥。”—— 阿光憨厚地笑道:“小姐太客气了。“ 第四十章 五象道观 ——看见车子开动,喻沐便把挂脖子上的手机连着机套,从毛衣领口拉出来,朝着老麦晃动,喜滋滋道:“麦哥哥你看,手机这样好看不?”—— 那部爱立信t28sc新手机装在一个有卡通图案的浅色绒面手机袋里,用一根花色挂绳环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老麦鸡啄米似的点头赞道:“好看好看,三木妹妹穿戴什么都好看。”—— 喻沐见他答非所问,嘤咛一声,不依地用力摇起他的右臂来—— 老麦苦着脸道:“你再摇,麦哥哥可就要散架了。”—— 喻沐尖着嘴巴撇了他一眼,忽然又高兴起来道:“麦哥哥你知道吗,昨晚我太眼困了,没洗澡就倒床上睡了,今天大早我妈叫我起床,我睁眼一看,咦?自己在家里,不见麦哥哥,还以为昨晚是做了一个好梦,吓得我赶紧拉开包包,看见那几张购机单和手机卡,才知道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老麦看她的丰富表情一会开心不已,一会又惊恐万状,觉得这妞哪像二十四、五岁,说是十四、五岁都有人信,便伸手把她的头发揉成“贞子”发型—— “唉呀,麦哥哥又弄乱我头发,我的头发又细又密,弄乱了不好整,”喻沐一手抓好披肩长发,一手又从坤包摸出一个橡皮圈扎成蓬松的马尾辫,噢不,松鼠尾辫—— 然后,她又唧唧呱呱地说:“我有手机了,以后BB机就给我爸用,他经常去遛鸟,到处跟人瞎扯,到时间不记得回家吃饭,让我妈call爆他,嘻嘻。”—— 老麦和喻沐一路说说笑笑坐着车赶路,当路过那家有三条岔道的五象岭农家乐饭店时,因为时已近午,便停车进去随便点几个菜填饱肚子—— 然后再上车开往右拐的一条小道,走了一段路,便即来到五象道观新修的古色古香的传统式样楼牌前面—— 喻沐和老麦俱是第一次来到新近修建的五象道观,原先印象中只是一个传统式单一建筑的道观,亲临目睹其规模过后,甚感大谬不然—— 那座巍峨的新修牌楼前有大片的平地,铺成生态停车场可以停放很多车辆,牌楼后方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上山路径—— 行不多时,就看见一座汉白玉石砌成的山门,往后的山道开始崎岖难行,全是铁锁护栏的青石板台阶拾级向上—— 看路边的指向碑,貌似先要走到玉皇大殿,后面还有七、八座诸如灵宝宫、老君坛、天尊坊、三清阁、观天台等一系列的道教宫观—— 一路上,还有很多游人在边观赏边慢步跋涉,原来这里也是一个对外开放的旅游风景点,适逢新年元旦,来爬山游玩的人们还真是不少—— 他们一行三人下车停放好后,步行上山,才过山门,便不再走传统的上山路—— 本来喻沐一走过牌楼就要老麦背的,一伏到背上便说昨晚睡不够,一时迷糊要睡着,没想才走不到一会,就往左拐进一条外人看不见的隐蔽山道—— 由于换了路走得拐七拐八又有点颠簸,被晃醒过来的喻沐睡眼惺忪地问:“麦哥哥,到地方了吗?”—— 他们已经来到一个有护栏的悬崖边上,护栏开口处停着一只船型大藤篮,阿光示意下一步要坐吊篮过去—— 老麦随口道:“到了,坐好了,”举手把她抱进那只大藤篮,坐在一张蒲团上—— 喻沐睁眼看时,发现这是一只挂在粗铁索上像缆车一样的吊篮,吊篮很大,里面放有五、六张蒲团—— 除了她和老麦,面前还有一个盘膝而坐的中年道士,身穿一件明黄色道袍,背对着他们—— 一待阿光也跳进来盘膝坐下,只见那中年道士掐了几手法诀,右手一送,吊篮飞也似地斜向上行—— 喻沐细细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她看到悬挂着的藤篮只有轱辘,没有牵引绳,怎么一下子就会自己升上去呢?—— 她连忙扯扯老麦衣袖,低声道:“麦哥哥,你看,好诡异哦,这个缆车会自己动的。”—— 老麦早就看见盘坐着的中年道士身前,平放有一个画满符文的圆盘,貌似一个做牵引用的法器,那个道士也是一个融合后期练气七、八段的修炼者,打出法诀,通过圆盘法器策动吊篮上行—— 他摸摸喻沐的小脑瓜,微笑道:“这是道家法术,你以后看得多就不会奇怪了。”—— 喻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便也不再瞌睡,饶有兴趣地左右看着吊篮在连片松树梢头飞快滑行,渐渐地云雾浓厚起来,吊篮也被阵阵白雾笼罩起来—— 在白茫茫的云雾缭绕中,吊篮最后停在一个高大的石洞入口,众人走下这个大藤篮进入石洞—— 喻沐牵着老麦的手掌,好奇地走在干爽的石洞甬道中,一路上的洞壁全都镶嵌有明亮的壁灯,斜着向下走过大概百多米,便到达一间高大宽敞的石室—— 这间石室不像有人住,倒像是个门户—— 只见中年道士在一面洞壁前挥一下手,洞壁上仿佛褪去一层薄纱,显出一个画满弯曲符文的门框,他伸手一推,一个无形的门随即打开—— 中年道士躬身延客进门,众人进了门里,看到的豁然便是另一番天地—— 内里是一个幽深的小山谷,周遭全是遮天蔽日的古老树木,藤曼缠绕,绿草如茵,好像童话世界的深山老林一般,谷中无路,可以踏着细细的草地走进去—— 山谷最深处,几株古树之间有一处小木屋—— 只见垂垂老矣的木青子老道打坐在屋内一张蒲团上,闭目久久不动,貌似一个生了青苔的泥雕木塑,门边还有一个幼龄小道童坐着打瞌睡—— 领路的中年道士已经悄然退出,只有老麦、喻沐和阿光一齐走进来,沿着青草小径,来到木青子隐修的木屋前,静静地伫立着—— 连喻沐也不敢东张西望,扯着老麦衣角,悄然看着木屋门内这个白胡子老道—— 三人在木屋前静立片刻,只见木青子在入定中醒来,勉力微笑道:“师弟早来了。”—— 老麦点头施礼道:“掌门师兄,我来得一会了。”—— 木青子有点意外地看向喻沐,问道:“这位姑娘是?”—— 老麦摸摸喻沐的头道:“这是我的小女友喻沐,顺便带她过来玩玩的。”—— 喻沐咬着嘴唇,小声道;“老道长好。”—— “嗯,好啊,”木青子对她微笑一下,便吩咐阿光道,“小光,带喻姑娘上山玩会,看得出她身子骨比较弱,叫一顶滑竿跟着。”—— “是,祖师爷,”阿光躬身应道,转而对喻沐延手道,“喻小姐,请随我来。”—— 老麦拍拍喻沐肩膀,道:“三木妹妹,你先去到处看看玩玩,我和师兄商量点事。”—— 喻沐很乖地点点头,跟阿光走过一边去,阿光要带她走小木屋另一侧的方向出去—— 当她经过一棵不知名的古老大树旁,忽然迷惘地看了一眼,仿佛有什么吸引她一样—— 这时,阿光已经打开一道木门,招呼她跟出去,喻沐便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那古树,尖了一会嘴巴,也随着走出那个木门—— 老麦看她的背影消失后,这才回头对木青子说道:“掌门师兄,貌似你的状况不是很好啊。”—— 木青子让老麦进屋在另一个蒲团上盘坐,小木屋面积不是很大,但坐上几个人还是不算挤的,只是空荡荡的除开一个木制桌几和几张蒲团,再无二物—— 老麦坐了下来,便感到有一股很浓郁的生木气息围拢过来—— 这时,在小木屋外坐着打瞌睡、走路像猫一样的小道童醒过来,不知从哪里给俩人泡了一壶茶送进来,放下两个杯子斟上茶水—— 木青子喝了口茶,叹气道:“还记得我去年在昆明世博会,拿回来的那只怪木盆景吗?”—— “记得,”老麦环顾四周,没有看见它放在哪里,“没放在这里吗?”—— 木青子叹气道:“自从那时拿它回到这里,我一直都是放在这屋里的,最近受不了了,便封到了那棵古树里。”—— 老麦侧身向木青子手指着的一棵古老大树看去,正是刚才喻沐临走前不住回头看的那棵古树—— 老麦望了几眼,觉得没有什么异状,问道:“师兄,怪木盆景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木青子精神甚是萎靡,道:“我一直在研究它,也一直没什么结果,还是原先那个问题,靠得太近就会吸我的灵魂,最近感到精神头差了很多,总有寿元即尽的念头。”—— 老麦展开神识,查探木青子的身躯脉络,觉得他体内各种生机还是安然无恙,各种脉络也是畅通无阻,只是整个人就像一辆超期服役的老马车,随时有崩溃的危险—— 于是,他沉下心思,考虑良久才开口道:“师弟我可以用土系真元注入你的肉身五脏各处,以土养木,延缓溃散,或可多延寿几年。”—— 木青子老道苦笑道:“为兄虚活一百七十多年,早已是超龄,多几年少几年有什么所谓,无谓损耗你的真元力,师弟你一直都要压缩真元,成就金丹大道。”—— 老麦道:“这不要紧,师弟我每天压缩凝练真元难度很大,外界无意中吸纳的土灵气也加重了这个程度,适当消耗一些,也可减轻真元凝练的张力。”—— “好吧,就随你任意施为吧,”木青子盘坐在蒲团上继续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第四十一章 身体隐患 ——老麦从蒲团上爬将起来,转到外面走一圈,再回到木屋里,感觉到木青子老道所打坐之处,便是木灵气最充裕的地方—— 老麦于是坐到木青子身后,运起自身土系真元,凌空打进他的四肢八穴,一会觉得差不多了,便用双掌抵住他的后心,将木青子体内的土系真元散之肺腑四肢—— 他做完这一套功夫,也将近花了半个时辰,不免感到有点疲累,收功自顾打坐修炼一会—— 忽然感觉胸口隐隐发热,脑际里传出一阵貌似开心的情绪,好像喻沐在自己的脑海里,还说了句话:“麦哥哥,这里风景真美呀,可惜你不在。”—— 老麦自从凌晨送喻沐回家前后便有所感,原来脑袋两侧发热的现象转移到了下颌,现在沉降到了锁骨以下,左右热力不易区分—— 那个晒红印记那里,仿佛成了接受对方喜怒哀乐情绪的温床,在意念中显示得更加清晰,甚至还能在脑际收到对方心里的话语—— 他这么想,这种发热的现象,原来便是俩人有意念共鸣、心灵沟通的表现,可两人之间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这种事情,必有其起因的,但是当下还无法理出个头绪来—— 于是,他试着在心中呼唤喻沐几声,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狐疑地想道:“难道只有我能听到她的心声,而她却听不到我的吗?”—— 老麦有点不信,一遍遍地叫着三木妹妹,直叫到心里都快麻木,突然,他的脑际响起一句话:“麦哥哥,是你在叫我吗?我快看完景点,要回去了,你不在,我总是想你。”—— 老麦闻言登时大喜,他已明白不止自己能接受对方的心声,这种心灵沟通乃是相互的,需要凝神汇聚一点,反复呼唤才能接通双方,就像相隔很远的无线电通讯那样,需要不断呼叫对方—— 待阿光带着喻沐回到小木屋这里,木青子老道得到老麦助力,肉身稳固不少,精神头好了许多,已经站起身来和老麦一齐到了封存那个盆景的古树旁,指指点点,正在说着什么话—— 喻沐跟阿光出去游山玩水,其实路途上都是坐滑竿居多,也不觉疲惫,回来时还不停和阿光说着话—— 她看到老道长和麦哥哥全都站在那棵古树旁,便靠近过去,围着树干绕了一圈,忽有所感道:“这颗大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老在吸引我似的。”—— 刚才一直坐在木屋里的木青子,只是感到喻沐比较瘦弱,没有查探过她的体质,这一会听她如此说话,便有些意外地认真看看她,再叫她伸手过来把把脉—— 只见他把完脉象,思虑一会,传音给老麦道:“师弟,适才没注意看你这小女友也是木系体质,愚兄这一把脉之下,发现她自小身体器官发育不是很健全,甚至是畸形,气息也不稳,仿佛有些灵魂上的缺失。”—— 老麦有些惊讶的传音道:“师弟我也有把过她的脉象,感到经脉很多地方淤塞,各种器官也发育不好,我不懂医理,只是这灵魂上的缺失从何说起?”—— 木青子皱眉道:“像是先天带来的,也有后天加重的迹象,比如说小时候受过很重的惊吓,时间估摸是很早以前的事,嗯,宗门在本市有开设有医院,中西医治疗都有,可以带她去诊治一番,或可调理过来。”—— 老麦心里隐隐担忧,不觉点头道:“我原先也曾想过,有空带她去看传统中医的。”—— 他们之间的言语交流都用传音,喻沐自然听不到,只是看见他俩像木桩子一样伫立不语,忍不住问道:“老道长,这棵大树会有什么灵异吗,为什么我总是感到它好吸引我的?”—— 老麦和木青子对望一眼,便对喻沐笑道:“它在引诱你,可能是年深日久,树木要成精,想吃了小女孩化成人形呢。”—— 喻沐闻言吓一大跳,赶紧离开得远远的,细细地喘着气,偷眼瞄着那树看了又看—— 老麦一时失笑,随后和木青子老道再行商量一些宗门的事,便告辞带喻沐下山回去—— 木青子老道把他们送到石室门口,来时一行三人照着原样穿过石洞,搭乘吊篮回到山下,走路步出山门牌楼,取回汽车踏上归程—— 一路上,老麦对木青子提到喻沐身体发育畸形和灵魂缺失受创的事,心情总是有点郁郁,多数时间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反倒是喻沐兴致勃勃说起阿光带她游山玩水的经过,在回程的车上,全是她兴高采烈在唧唧呱呱说话,让老麦充分领略到了女性的语言能力,再沉默的女孩子不是不多话,而是不想说话而已—— 原来,阿光领她从小山谷的一侧边门出去,外面有个守门的小道士带路,走不多时,赫然已经到了山腰中老君坛附近的路口—— 走了一圈,喻沐还没喊累,阿光已去雇了一抬附近山民的滑竿,也就是两根竹竿绑住一张躺椅,坐上一个人,两个人就可以抬走—— 阿光自己兼任导游,他对山上景观和奇闻轶事,介绍起来自是熟极而流—— 他们先是往上走,去看天尊坊、三清阁和山顶上的观天台,再回头往下,一路穿过老君坛,去看灵君宫和玉皇大殿—— 还有沿途的其他宫观,都是一些公开对外开放的景观,位于比较偏僻地方的道观弟子清修之所,却是游客止步的—— 那些给游人游玩的景点景观,清一色都是传统道教的东西,道家观天台,原始、老君、灵宝三清宝座,三十三天、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以及道教神话中诸多神仙塑像—— 到下午四点钟左右,阿光开着那辆桑塔纳2000回到别墅山庄,老麦也带着喻沐来到他的住所看看—— 喻沐看到七祖宅楼的铭牌便止了步,不解的眼神看向老麦,老麦便指指自己的鼻子道:“七祖就是麦哥哥我。”—— 喻沐登时张大嘴巴,惊呼道:“那麦哥哥的辈分不是很高吗,可你又不是道士,这算是什么教派呀?”—— 老麦牵住她的小手往楼上走,一边解释道:“这么说吧,我们算是方外修道之人,它是一个宗门,里边操持什么职业的都有—— “比如掌门师兄,他是做道士职业的,我嘛则是去做官,也有做各种生意的,还有其他行业的,用行话说,就是有出世的,也有入世的。”—— 喻沐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你们都是修道士,出世就是在山中苦修,入世就是到红尘中历练。”—— 老麦摸摸她的小脑袋,赞道:“啊哈,你理解得很不错,三木妹妹很聪明。”—— 喻沐嫣然巧笑道:“我平时也看过不少小说,现代言情、武侠的都看了很多呢,麦哥哥说这个我一听就懂。”—— 俩人说说笑笑到了二楼客厅,老麦打开电脑给喻沐玩游戏、看电影什么的,看冰箱里除了矿泉水什么都没有,便按铃叫佣仆去弄些饮料小吃来—— 看喻沐抱着饮料小吃玩她的电脑,老麦自己打开电视机随手调几个台看了一会,全是些庆祝新年元旦的娱乐节目,看时间也快五点钟,准备问喻沐晚餐想吃什么—— 恰在这时,喻沐的bb机滴滴响了,她看了号码是家里的座机,拿出手机回了电话—— 原来是她妈妈call的她,叫她早点回家,说今晚家里有客人来吃饭,是她的老同学一家子人,好多年没见过她,想见一见面看看她—— 喻沐尖着嘴闷了一会,露出哭脸对老麦道:“麦哥哥,我妈让我早点回家,说家里有客人来吃饭,是从前认识我的一个阿姨。”—— 老麦无所谓地笑道:“那就赶紧回去吧,别让你爸妈等急了。”—— 喻沐咬着嘴唇犹豫道:“那我走了,丢下麦哥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老麦不由失笑道:“我是男人,男人不怕孤单的。”—— 喻沐哦了一声,嘴里嘟嚷道:“麦哥哥是男人不怕孤单,可我是女人就怕孤单。”—— 老麦伸手把她的头发揉成贞子发型,笑道:“行了,我们都在一起上班,还怕平时见不着吗,再说明天还有一天假呢。”—— 喻沐听得又高兴起来道:“那明天还带我去玩。”—— 老麦心里早有打算,拟计划带她去宗门附属医院检查身体,随口应道:“明天带你去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 喻沐这才欣喜地让老麦开小送她回家,到了原厂宿舍区她家单元楼门放她下车—— 早先凌晨时分,老麦开车送过喻沐回家,由于天色太黑,没看清楚这一带的居住环境—— 他现在再来到这里,时间不到晚六点钟,天色还敞亮得很,偶然一眼看去,不由愣住! 第四十二章 去检查身体 ——老麦透过车窗一看外面的景象,不禁一阵愕然,心想厂里这个职工宿舍区,这些年怎么破旧成这模样?—— 只见一排排只有四层高的单元宿舍楼,还是八十年代初兴建的大板房—— 墙面尽是晒干的黑苔印,外墙刷的灰浆掉了很多,不少楼房露出一道道裂痕,地面也有很多沉降的痕迹,所有的楼房侧面都刷有红色的“危房”和“拆”的字样—— 老麦看到这个自己早年很熟悉的宿舍区,多年未见竟然变成这样的残破境况,看来已鉴定过成了危房,便即想到自己空出来的房改房—— 那套房子原想给喻沐拿去出租弄点零花钱的,现在看来,让老喻副科长一家子搬过去住要好一些—— 喻沐下了车还舍不得走,趴在车窗上眼巴巴问老麦要不要上家坐坐,她爸妈见他来了肯定会很高兴—— 老麦捏一下她的鼻子道:“改天吧,你家有客人来,我上去不方便,乖乖听话,赶紧上楼。”—— 喻沐无奈,尖着嘴白了他一眼,道声拜拜,晃晃小手,提着打包的饮料小吃,转身蹦跳上了单元楼的三楼—— 老麦看她到了三楼自家门口用钥匙开门,这才开车掉头走人—— 他回到别墅山庄,吃过晚饭,洗漱一番,看下电视,时间快到晚八点钟,这才准备去修炼,继续凝练压缩丹田真元—— 忽然听到手机传出叮呤的短信声,顺手打开翻盖一看,原来是喻沐发来的—— 喻沐的短信问老麦现在干嘛呢?他们一家人吃完饭坐在客厅聊天,自己好无聊哦—— 老麦翻找一下这款摩托cd928手机设置,发现没有中文输入,记得好像下一款带+号的才有中文输入法,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放到玻璃茶几上,进自己的卧室,开始一个回合压缩凝练液化真元—— 老麦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修炼了近一个钟头,感到筋疲力尽才收功,走出客厅稍事歇息回复一下,便看到茶几上搁着的手机,有不少短信提示—— 这些短信全都是喻沐发来的:—— ——麦哥哥你看到短信了吗,你知道吗,那个阿姨带她老公儿子来,原来是想相亲的—— ——她儿子比我大一岁多,高个小白脸,小时候我见过,意思没明说,不过我猜得到—— ——不过他们好像不满意,一个瘦小丫头,不是屁股大好生养那种,可我妈倒挺来劲—— ——我爸不置可否,可劲地和他们胡吹八扯,说懵了他们,倒是没让有机会说到正事—— ——我好无聊,拿出手机来玩,被我妈看见了,追问我手机哪来的,我就说别人送的—— ——我爸一听就猜出是你给的,我跟他们说过在单位看见你的事,只说没机会遇到你—— ——我爸总说叫你来家玩,我不敢说没和你相认,推说你太忙找不到你,我爸很生气—— ——那家人看到有情况,可能也觉得我真不合他们的意,我爸总拦住我妈跟他们解释—— ——他们很快就走人,我妈还想审问我,我推说太累要洗澡睡觉去,就堵了我妈回去—— 老麦看到这里,下边的短信没了,他不禁失笑,把手机选到号码处给她拨回去,响了好几次,才有人接听—— “麦哥哥,”手机里传出喻沐悦耳的萝莉音,“我刚才洗完澡在吹头发,先前的短信你看了吗,怎么不回呢,我见话费太贵,才发短信的。”—— 老麦抱歉道:“我在修炼呢,刚看到你的短信,我用的是老手机,没中文输入。”—— “哦,”喻沐这才记起自己的手机是第一款全中文输入发短信的,别的机子还都没中文输入,“那、那我打扰你修炼了吗?”—— 老麦笑道:“我修炼一个回合,就要歇息一会,刚好课间休息,不然还看不到你的短信。”—— 喻沐这才高兴起来,和老麦讲了好一会电话,说好明天来接她去玩的时间,这才依依不舍合上机盖,继续弄干头发去睡觉—— 次日是星期天,老麦也是修炼一晚,天色大亮后收拾齐整,打电话叫五师侄许仲先安排一下,到附属医院体检的事,然后开车去接喻沐—— 喻沐怕父母再追问手机真正的来龙去脉,也是早餐都没吃,偷偷溜出来,到宿舍区大门外等老麦的车—— 却没想在自家窗台上,有两个还穿着睡衣的中老年男女人影早在盯住她的背影—— 一待喻沐上了老麦的小车,只见那男的摸摸下巴,得意地笑道:“看见了没,我猜的没错,就是小麦,除了他,谁会送我女儿这么贵的手机。”—— 女的不忿道:“沐沐都快二十五岁了,这小麦还拿她当小孩哄,几千块的手机也舍得买给她当玩具。”—— 男的继续笑吟吟道:“我早说过,咱女儿是容易激起男子汉保护欲的那种女孩,小麦是我一早就看好的,一个手机小意思了。”—— “唉,”女的叹道,“昨晚,我好不容易拉老同学一家来吃饭说事,给这手机一下就搅黄了。”—— “哎,我说,”男的神情一下沉郁起来,“沐沐的身体状况你不是不知道,你同学那边,那小伙子都二十六岁了,还奶气未退的模样,你觉得真的能成?他们能做长久夫妻?”—— 女的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妄想,总是心有不甘,思来想去,也觉得不方便多言语—— 男的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估摸着,也就麦哥哥对三木妹妹有这容人之量,他也是另一类的过来人哪。”—— ……—— 老麦开车带喻沐去吃过早餐,一人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俩人都好这一口,随后去到宗门附属医院万金路医院,这家医院倒是离喻沐家不是很远—— 五师侄许仲先亲自来到医院正堂门前台阶处迎候,他是偏土属性人,有机会接近七祖老麦聆听教诲,那是决计不会放过的,车子一到,便上来隐秘地施礼参见七师叔—— 喻沐甫一下车,便觉得里边的一切甚是熟悉,记忆中好像很多年前来过似的—— 据一起陪同迎客的老院长介绍,这家医院近年来,增加两栋新楼分别用作新门诊部和新住院部,旧式建筑也陆续做过内外重新装修—— 医疗业务方面,传统中医及男科、妇科比较出名,这也算是非国有医疗单位的特色—— 喻沐牵着老麦的大手,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环境,脸上渐渐露出惊恐之色—— 老麦也觉得她的小手一下冰凉起来,心头传来抑郁的感觉,便转头问道:“三木妹妹,你的手怎么了这么冷?”—— “麦、麦哥哥,”喻沐又变得畏缩起来,语气显得很害怕,“我好像以前来过这里,看病住院。”—— “哦?”老麦不禁定神问道,“以前来看过病,是没看好病,还是医生不好?”—— 喻沐咬着嘴唇小声道:“不、不是呀,我小时候,大概十年前吧,有一次受惊吓病倒了,我爸托了熟人,送我来到这里住院治疗,住了一个多月,西医、中医都看了,后来才慢慢好转。”—— 老麦发觉喻沐不单只手心冰凉,身体也在秫秫发抖,伸手搂住她,低声安慰道:“这家是我们宗门办的医院,医德很好,医生医术也很高,我们只是来检查身体,不是住院,没什么大事,乖了,精神放松点。”—— 喻沐的小脑袋快要缩到老麦腋窝里,嗯了一声,乱点下头,迷迷糊糊跟着进了贵宾接诊室—— 适才和许仲先一起迎接老麦和喻沐的,除了穿白大褂的老院长外,还有一位身着白色对襟传统服饰的老中医,一共五人一齐进入空无一人的贵宾接诊室—— 当众人一起进来站定,只见那老院长和老中医齐齐抱拳向老麦和许仲先作揖道:“外门弟子宋某、冯某,参见宗门七祖、五师叔。”—— 老麦回做长辈的礼后,笑道:“今天不用这么正式,我只是带我的小妹来检查身体,据她说,以前在这里住过院,就请冯医师亲自出手诊治一下,再劳烦宋院长找人查查她以前的病历情况。”—— 宋姓老院长问清喻沐姓名和以前住院的大概时间,便出门安排人手,清查以前留存的病历—— 另外那个冯姓老中医按中医诊治规矩,坐到诊治台后,照传统中医望闻问切的程序,最后才给喻沐把脉—— 老麦看着冯医师熟练的传统中医手法,心下放心一些,他平时最看不惯那种所谓中西医结合诊疗法,认为中医是中医,西医是西医,泾渭分明,只可互补不可交叉—— 在诊治上,更是要明确区分,传统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一人一方,汤剂和丸药必须对症下药—— 他常自暗叹,用滋补方子取代治病方子的中成药,经已把传统中医毁得差不多,病患者越来越不愿去看中医、吃中成药—— 老麦更是鄙夷用中医学校方式教授学生,中医是讲师承、讲拜师的,没有师傅言传身教,就学不会真正的中医诊治手段—— 殊不见多少中医院校出来的学生,只会开西药和针剂,中成药不怎么敢碰,遑论汤剂、丸药,甚至连《汤头歌诀》都背不出,望闻问切完全不对板,不能不说是一种传统医学传承上的悲哀—— “禀七祖……”老麦胡思乱想正处在一种愤世嫉俗的情绪中,忽听冯姓老中医谨慎传音,他是外门弟子,也有开光中期炼气五段修为,使用入密传音不在话下 第四十三章 当年的遭遇 ——冯医师的诊断结果和木青子老道差不多,就是说得更具体直白一些,无非也是身体发育不全,很多器官出现畸形现象,好像曾受过惊吓,心理上还有躲避性的副作用,导致身体发育缓慢,尤其是生育器官完全停止发育,基本没有生育能力—— 他还着重提到喻沐的身体状况,甚至会影响到本人寿元,延误的时间太长,起码有十年八年,再不加以精心调养,恐怕活不到四十岁—— 老麦听罢,脑袋都有点发懵,事态完全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好在冯医师还有尚可精心调养的后手说法,不然喻沐也只有剩下十五年人生的命数—— 老麦开口问道:“冯医师,你可有合适对症的调养方子?”—— 冯姓老中医沉吟道:“事在人为,对症方子不难调配出来,只是弟子功力低微,药石之力尚可,用之功力则力有未逮,喔,弟子是偏水性人,还需以土养木,木气增盈,方可增之十载以上的寿元。”—— 老麦听了心想,加上自己和找个偏木性修为高的一起给她调养,便能活到五、六十岁左右,虽说还接不近当前国内平均人之寿命,聊胜于无,且行且珍惜吧—— 当下便和冯姓老中医商量定了调养诊治方案,刚好那位宋姓老院长也是炼气中期偏木性人,每月由老麦给喻沐输入纯土系真元一次,功力稍低的老院长和老中医则每周联手为她调理一次—— 老麦胜在功力高,土系乃是基础系属性,可融合万物,那两位则是经验丰富,精于诊疗,配合起来定可相得益彰,心想事成—— 只是另外还有一事最重要,老麦必须要弄清楚,就是胆小怕事、与世无争的小喻沐怎么招惹到外事外物,以致受到如此惨烈的心理刺激,造成终生遗憾—— 这时候,适才出去查询喻沐昔日住院病史留存资料的老院长回来了,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病历递给老麦—— 老麦翻看了一下,对里面写得比修炼界符文有过之无不及的字迹,无可奈何地还给宋姓老院长,让他拣主要的说说—— 老院长看了一眼已经结束中医检查的喻沐,用老麦能听懂的通俗语言传音道:—— “患者当时是入院看内科,经检查发现,主要是心理上受了某种强烈惊吓,导致情绪严重不稳,常态化的紧张、恐惧、怕黑等,后来在做详细检查时发现,全身器官发育缓慢,部分器官畸形,还有些器官停止了发育,尤其是生育器官完全没有生育能力,当时西医部分的检查和询问,有十五岁了还没来初潮的记录。”—— 这时虽然听不见、但能猜得出他们在低声说什么的喻沐,眼睛在俩人脸上溜转着,平日细细的眼圈睁得大大的,紧张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等待末日审判一样—— 老麦感觉胸口像有一口高度压缩的闷气堵塞着,周身都僵化了,识海中的主功法自动地将体内真元力运转一个周天,这才稍稍放松一些—— 老麦心下压了压自身的负面情绪,勉力露出一丝微笑,对老院长和老中医道:“今天多谢两位老医师了,喻沐往后的调养要靠两位辛苦操持,麦某日后必有所报。”—— 老院长和老中医一齐恭声应道:“七祖有心,弟子等愧领了,必定尽全力为喻沐姑娘调理好身体。”—— 老麦点点头一抱拳,看既害怕又紧张的喻沐已经腿软得走不动路,便反身把她背上,然后走出贵宾接诊室—— 老麦将喻沐放到车子副驾上,与送出门来的许仲先、宋院长、冯医师告别,开车回到别墅山庄,吩咐阿光不要让人来打扰后,便抱喻沐上了自己宅楼二楼客厅,放到长沙发上躺着—— 适才在车上,老麦为让喻沐镇定神智,抹了抹她的额头,输了点真元力让她睡着,现在回到别墅山庄,便等她自然醒来—— 老麦安置好喻沐后,靠在一边单人沙发上寻思,按照适才冯医师所提的调养办法,可为喻沐延命十年以上,也就是能活到五、六十岁,再加自己时时为她调理,最多不会超过七十岁吧?—— 七十岁?他蓦然记起自己的宿命来,爷爷、老爸都殁于七十岁前,自己将来也要面临这个宿命年龄的考验—— 现在喻沐的身体状况,再调养估计也不会超过七十岁,想起她和自己莫名的心理感应,难道也要一起进入同一个宿命吗?—— 老麦越想心里越是抑郁,头脑浑浑噩噩半天,连修炼也没了心思—— 一时间胡思乱想,直到喻沐睡醒过来,肚子咕咕响,老麦这才恍然过来,摁铃着人去整治一些可口的小菜,来给她吃午饭—— 佣仆很快将饭菜搬来,老麦挤出微笑叫她先吃午饭,喻沐乖乖坐起来拿筷子就吃,一句话也不敢说,可没吃多少便停著吃不下—— 老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问道:“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喻沐默默地放下筷子,发呆了半响,突然看着老麦问道:“麦哥哥,你都知道了吗?我的身体其实、其实…….”—— 老麦注视着她,点点头—— 喻沐咬着嘴唇,脱口而出道:“那、那你还要我吗?”—— 老麦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小狗,蓦然感到一阵心酸,走上前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沙哑着声音安慰道:“麦哥哥会陪三木妹妹一直到老。”—— 喻沐绝望的眼神忽然有了光彩,苍白的脸色慢慢沁出嫣红,不到一会便涂满双颊—— 老麦用他的大手抚摸她浓密的长发,想让她的心神更安静些,良久之后,才试探地问:“三木妹妹,能告诉我吗,以前你到底受了什么惊吓?”—— 喻沐蓦然闻言,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嗫嚅半天,这才小声说出口道:“那、那是十年前的事,一个家里开酒楼的初中男同学过十五岁生日,那天晚上开了一个包厢庆生,请了我们几个男女同学一起吃饭、跳舞,还有刚兴起来的卡拉ok,唱歌。”—— 老麦心想十年前,就算是他们这些工作了的人,吃饭、跳舞、唱歌也是很少有的事,一群小屁孩参加这种活动岂能不乐吗,便抚抚喻沐的小脸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喻沐仿佛受到了鼓舞,精神头振作一些,提高一点声调,继续述说:“我们第一次来到这种新鲜场合,大家也很好奇,菜色很丰富,有些都没见过,吃完了饭,就切蛋糕、吹蜡烛,然后打开大投影电视,一边唱歌,一边跳舞,大家玩疯了似的—— “那个寿星同学还叫了酒楼里的调酒师来,开了一瓶洋酒,叫什么VSOP的,掺其他酒和饮料做鸡尾酒,味道怪怪的,很好喝,大家又跳舞,又唱歌的,喝了很多,最后不知什么时候喝醉了,全在那个包厢睡倒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间,我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扯我的衣服,除了爸妈和麦哥哥,我从小就不爱别人碰我,谁接近我都会警醒的—— “我睁开眼一看,包厢里黑乎乎的,竟然有一个男生在脱我的衣服,吓得我大声尖叫起来,我这么一喊,把另外两个女同学也惊醒了—— “她们同样被其他的男生扯着要脱衣服,睁眼一看身上衣服凌乱,全都大喊起来,有一个女声平时最大胆,猛地推开跟前那男的,爬起来去开灯—— “突然包厢里的灯全亮了,我们适应一会光亮,这才看清里面的场景,当时参加生日Party的是三男三女,除了我们三个女的,还有三个男生,全是裸着上半身、手足无措的站着—— “那个最大胆的女同学开了灯,整好被扯乱的衣服,走过去给了那三个男生一人一巴掌,大声臭骂他们耍流氓,要告他们去坐牢—— “这时候,值夜班的保安也被惊动了,跑进来看发生什么情况,最大胆那女同学看他们穿制服,以为是警察,大叫警察叔叔拉这几个流氓去坐牢—— “除了我吓得坐着哭个不停,其他俩女生一直在骂他们三个流氓,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打电话报了警,我们一起去附近派出所做笔录,在那里等到天亮上班时间—— “当时,还有个像律师的大叔进来叫我们别乱说话,给当成流氓乱搞罪就不好办了,大家都要拘留十五天,我们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包括那个大胆女生也慌了神—— “最后,听说是那个寿星男生的老爸摆平了这件事,开酒楼的和派出所管治安的都有关系,再后来,那寿星老爸代表几个男生赔了我们三个人一些钱,不让跟家里说—— “其实我们哪里敢和家里说,说了不被骂死才怪。”—— 老麦一直沉默不语的倾听着,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自责,要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护着喻沐,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桩悲剧—— 然而,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个机关小科员,而且仔小老婆嫩,还要为了工作前途去打拼,内外都要兼顾,怎么说也只会无能为力—— 再说,一帮子初中同学聚会,小屁孩喝多了酒水,青春荷尔蒙激荡不已要发生的事,自己再护着小喻沐,也决计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不可能有机会去阻拦—— 幸好,因为喻沐习惯性的排他警醒了她自己,最终没有铸成大错 第四十四章 当小孩养到老 ——喻沐用小手擦擦流满脸的泪水,接着说下去:“可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我受了很大的惊吓,回家以后什么都怕,上课也去不了,整天躲在家里发抖,去医院检查,好像是这次受惊吓,对身体的发育影响很大—— “我爸带我去看了好几家医院,都没什么起色,那时候也没有专业的心理医生,最后托熟人关系,去了那家万金路医院,住了一阵子的院,主要是看中医疗养—— “有一次,主治医师曾经拉我爸到外面,交代了一些什么话,看我爸回来的脸色死灰死灰的,也没有和我解释什么—— “经过中医疗养,我慢慢好很多,平时就是有点自闭症,身体也虚弱一点,人又瘦小,好像身体不再发育了,高考前、读书时和毕业工作后都有过体检,医生也不跟我说什么—— “有一次,一个话多的中年女医生说漏了嘴,说我身体严重发育不良,可能没有生育能力,我听了真是晴天霹雳,联想到当初我爸听主治医师说话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 “我的身体就是一个残废,一个女孩子没法生养,那是一件最悲惨的事,我体检出来以后,第一想到的就是,以后生不了小孩,麦哥哥还会要我吗?—— “再后来,我听我爸说,麦哥哥已经不在市府工作,调到了中区当领导,那时报纸上有城区的招聘启事,我辞掉原来的工作,应聘到了城区,只想着经常能看见麦哥哥一眼—— “其实,麦哥哥当初离婚,我也是知道的,我那时还在外面读书,放假回家时,好想好想来找麦哥哥,可一想到自己发育不良的身体,可能会被嫌弃,又不敢去找—— “后来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再听到我爸提到麦哥哥离婚的内情,心里再想麦哥哥,也不敢想去找麦哥哥的事,到了城区以后,我又想见又怕见麦哥哥,那次意外收到了几包小时候爱吃的香辣小吃,我哭了一晚上,收在枕头底下,总舍不得吃—— “时间过了这么多年,我长大了,麦哥哥也认不出我是小时候的三木妹妹了,我总想自己就这样偷偷看着麦哥哥,一年年打发日子吧,可没想到,还是一次次地有着相遇的机会—— “麦哥哥突然要在新年前夕带我去吃饭,我接到电话,开心激动得都找不着北了,整个下午总想着怎么才能躲开那个无聊的影子小罗,跑去等麦哥哥。”—— 老麦听喻沐诉说往事,一直沉郁不语,感到一阵阵心酸—— 貌似听到这里,感觉喻沐心情好像稍好一些,他随即想到什么,插言问道:“对了,那个光头罗和你这么熟,他也是你的同学?”—— “不是呀,”喻沐擦了一把眼泪道,“我们来城区面试时才认识的,他可是专业学档案管理的,据说当初高考分数不高,又想读好学校,就报了这个冷门专业。”—— 老麦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喻沐偷瞄一眼老麦的脸色,小声解释道:“我眼里只有麦哥哥,看其他人都像泥雕木塑一样,我心里总在想麦哥哥,很少感觉到那小罗时时跟着我,他请我吃什么也照吃,就当是麦哥哥请的。”—— 老麦听她讲这很孩子气的话,不免有点哭笑不得—— 喻沐貌似才说了几句心情好点的话,停了一会,情绪忽然又低落下去,继续淌着眼泪不吭声—— 老麦诧异地看着她的小脸,问道:“三木妹妹,你又怎么了?”—— 喻沐仰起花猫一样的小脸,带着哭腔道:“我从那次被吓之后,很怕别人碰我,开始连麦到我手,我都会害怕,心理一直有严重的问题,身体又是残废生不了小孩的,麦哥哥现在什么都清楚明白了,以后、以后你还要不要我了?”—— 老麦苦笑地摇摇头,想起自己曾经憋屈的过去和尴尬的婚姻,怔怔地心想,一样的月光,一样的不幸,我们都是同病相怜人,要在一起那才是缘份—— 喻沐情绪更是低落地垂下螓首,喃喃道:“麦哥哥如果不要我,我也只有去死一途了。”—— 老麦连忙抱紧她,强笑道:“别说傻话,我们今天不是去看医生了吗,以后会慢慢调养好身体的,将来就算生不了小孩,麦哥哥把你当小孩养到老好了。”—— 喻沐闻言突然呆住,好像听到一句最重要的生死承诺,猛然抬起头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嘴忽地一扁,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彷如天气襖热多日,终于下了一场大雨那般—— 自从万金路医院回来到别墅山庄,喻沐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算刚才一直在述说过去的遭遇,还是光流泪没有哭出声,—— 如今终于等到麦哥哥的真心话,多年来只敢偷偷想想的心事得偿所愿,抑郁已久的情感猛然释放出来,她的这一哭,端的是哭得天昏地暗—— 老麦看喻沐这一哭来得太猛,怕她哭岔气给噎着,便用右手拍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直到她哭累了,抽噎着昏睡过去,这才把人放到长沙发上,找来一床被褥厚厚地盖好—— 喻沐身心放松地睡的这一觉,足足从午间睡到当晚天色入黑,这才迷糊地醒过来,看到老麦坐在一旁,在看电视里的探索大自然奥秘节目—— 老麦正看得闷闷不已,忽然听到喻沐很气弱的叫麦哥哥的声音,立时提起精神转身过来,扶她起身,问她肚子饿不饿?—— 沙发跟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有一个不锈钢壳保温壶,里面温热着从外头闹市区食街“广市粥王”专程买来的生煮田鸡粥,还有伴有加辣酸菜和隔夜油条—— 看到喻沐轻轻点头,老麦便给她系上一条毛巾当口水兜,揭开保温壶盖碗专盛料多的喂她吃—— 喻沐也老实不客气很享受地让老麦喂着吃,可能也是哭了又睡太饿的缘故,成斤的田鸡肉和配菜一会便吃得差不多,只剩下半壶粥水—— 她这才细细喘着气道:“麦哥哥,我吃饱得太撑,再也吃不下去更多了。”—— 这时,喻沐的手机铃声又响起,刚才已经响过几次,老麦估计是她家里打来的,自己又不好接听,接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她也没事只是睡着,便任由手机自己响铃不停—— 喻沐撑着太过饱账的肚子,有气无力地接听手机,嗯呀啊的含含糊糊咕哝几句,好像是说不回家吃饭、晚点才回去之类—— 老麦一待喻沐挂断电话,便把电视遥控器塞给她,笑道:“我要修炼一会,你自己乖乖看电视。”—— 喻沐看着老麦微笑的脸点点头,待他走进卧室后,悄悄从宽大的皮沙发溜下地来,蹑手蹑脚去到卧室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往里看去—— 却见卧室里除了席梦思大床和落地挂衣架,其余全是空空如也,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出莹白光芒,大幅赭黄色的窗帘紧紧挡住开有窗口的一面墙壁—— 在席梦思大床上,已经换上睡袍当练功服的老麦双掌重叠一动不动,闭目盘膝打坐着—— 喻沐双眼闪动着亮点,注目他半天,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觉得无趣,便又掩好门,退回去看电视—— 修炼中的老麦看似一动不动,其实体内却是彷如波浪翻滚,全身经脉真元奔涌,生出一道道灵力围绕着丹田,一刻不停在凝练压缩着液化真元—— 今晚,他发现凝练过程少少有点阻滞,不能全身心作用于真元压缩,稍一思索,便知道缘由,喻沐病体的由来真相被揭开,使他产生了新的心结—— 道家修行虽然不像佛家一般讲因果,但是讲究自然而然、心无旁骛,心神有所牵累,便会影响进境—— 于是,他便收回凝练压缩的灵力,在识海里翻阅起进阶筑基大圆满时,得到那些凝炼成丹法所能修炼的应用法术,在里边找了找,果然如自己期待那样,真有一个名叫摄魂寻识法—— 该功法在心力搬运和神识外放修炼有成之后,便能修炼,练成之后,通过注目功力不如自己的对手眼睛,则可控制其识海,也可摄取其记忆进行翻阅—— 老麦便即依其练功路线进行修炼,这时的他不再闭起双目,而是睁开眼睛,黑色眼珠时不时闪起诡异的幽光—— 他将该功法运转几遍,觉得已经记熟,看看腕表时间已过晚九点,便停下修炼,心想闲暇再勤加练习,到时就能应用自如—— 老麦下一刻便开车把自己一人在客厅看电视、早就百无聊赖的喻沐送回家,到了车上,还抱歉道:“三木妹妹,你看我要修炼,总是把你一个人扔在一旁。”—— 喻沐笑眯眯地讨巧道:“不要紧,我会习惯的,只要感到麦哥哥在身边就好。”—— 老麦点点头,想了一想,便问道:“现在你还知道以前惹祸那三个男生的下落吗?”—— 喻沐没料到老麦会突然问这个,有点紧张地答道:“一个也不知道了,这段噩梦我总想忘掉,初中毕业班上男生走了以后,一个再也没联系。”—— 没等老麦说话,她又问道:“麦哥哥你问这个干吗,我永远都不想记得他们。”—— 老麦有些自责道:“要是我不去结那个倒霉的婚,老实守着三木妹妹长大,凭着我的社会经验,也许你就不会受到这个惊吓,所以……” 第四十五章 是心结就要解决 ——“麦哥哥!”—— 喻沐慌忙抓住老麦右臂,边扯边道:“这不关你事,同学聚会喝酒出这种事,谁也算不到的呀,他们也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吗?”老麦话里的语气有些阴沉,“这样吧,你查查他们三个目前在哪里呆着,然后告诉我。”—— 喻沐看着老麦深沉的眼睛,有点胆怯地小声道:“好吧,可是、可是,找到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当时也只是庆生聚会喝多而已。”—— “你只管查好了,”老麦沉声道,“我只想了解一下当时是什么情形罢了。”—— 喻沐被老麦突如其来的阴沉吓得害怕起来,握住老麦右臂的小手一阵漱漱发抖—— 老麦感到自己现出失态有点吓着喻沐,便态度温和地抚抚她的小脸,笑道:“三木妹妹,你查到了告诉麦哥哥,然后你就可以永远忘掉这件事,好不好?”—— “嗯,”喻沐咬着嘴唇点点头,双手抱起老麦壮实的手臂,把脸也贴了上去—— “对了,”老麦忽然想起万金路医院冯医师的话,“现在天晚了,我直接送你回家,明天还是双休补假,你也不用上班,先到房改房那里拿摩托车,然后去万金路医院找冯老医师,看他对你的身体调养有什么具体安排。”—— “那、那,”喻沐迟疑小声道,“我想不干档案馆那份工作了,好不好?”—— “嗯?”老麦随口问道,“为什么不干了,你不是想和麦哥哥同在一个单位的吗?”—— 喻沐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最初辞掉工作到城区应聘,就是想看见麦哥哥,现在麦哥哥已经到手了,那份工作不做也罢。”—— 老麦甫一听到喻沐说这话,咋这么不对头,遂蹇起眉心,转头看看她—— 喻沐一时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偷眼看去,正好和老麦对上眼,慌得低下头道:“不、不,不是到手,是找到麦哥哥了,我们随时都能在一起,同在一个单位反倒不方便接触。”—— 老麦笑着捏一把她的小脸道:“随你便吧,先让冯老开张两个星期的病假条,到十五号领到工资,再写份辞职报告,一个月后回去办手续好了。”—— “好呀,”喻沐看老麦这么说,随即也开心起来—— 车子不知不觉在他们的语言来往中,行驶到喻沐家的原厂破旧宿舍区那栋单元楼下—— 喻沐下了车,有点迟疑的回头道:“其实我爸很想见见你的,麦哥哥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坐坐?”—— 虽然老喻副科长经常开玩笑说送女儿给他当媳妇,现在真的把老喻女儿拎走,老麦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怕见这位老同事—— 老麦有点吞吐道:“晚几天吧,要么就春节前几天,到时候拿一堆年货来,也郑重其事一些。”—— 正说着忽然想起一事,他便笑着补充道:“过春节那几天,我带你到外地玩玩,上次去昆明没能带你去成,这回补上怎么样?”—— “真的?!”这事对喻沐来说,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只见她忽地拉开本已关上的车门,扑进去搂住老麦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了一嘴,这才退出去,晃晃自己的坤包,说声“麦哥哥拜拜”,然后跳蹦蹦着跑上单元楼去—— 老麦哭笑不得地擦擦脸上喻沐的口水,看着喻沐到了三楼自家门前,这才笑着摇摇头,发动车子走人—— ……—— 阳历千禧新年第一天上班,喻沐打电话跟领导请了病假,自然躲在家里泡病号—— 老麦上班以后,等到喻沐托医院的人送来病假单,便叫接待办小姑娘帮忙送去给档案局(馆)老局(馆)长—— 老麦面对着接待办小姑娘眼里的疑问,笑着解释道:“其实呢,她是我以前一个老同事的女儿,人家托我帮忙照顾一下。”—— 接待办小姑娘哦了一声,接过医院病假单给送去档案馆,心里总在狐疑从前目睹的怪事—— 这老同事的女儿收到那些小吃,有必要这么脸红激动吗?随后想想也就释然,噢,也许是从小有暗恋大叔的习惯,自也说不定哦—— 老麦当然猜不到那接待办小姑娘的心里,转瞬间会有那么多的小九九,自顾按照政办送来的日程安排,该听汇报的、该开会发言的、该走分管部门的,例行公事地忙活开来—— 还有一个月就到新春佳节,节前活动和应酬也相应多起来,计经局老兰和其他分管部门领导,也有不少需要老麦出面应付的安排,让老麦在工作和活动上,像陀螺一样连轴转好多天—— 喻沐自从请了病假,便不用来上班,照着冯老的调养安排,先由老麦输入自己的土系真元到喻沐身体经脉内,可以驻留着一个月,再让宋院长和冯老医师分别用水、木两系真气加以调养,每七天到医院做身体和经脉调理一次—— 另外,喻沐很快通过那个当初最胆大的初中女同学,查到昔日那三个男生的去向,全说给了老麦听,随后便不再理会这事—— 老麦将那三个男生下落写成纸条,交给阿光秘密安排人去查究处置,自己除了空闲时间陪着喻沐,一般都是在处理节前工作和应酬上的事—— 喻沐这些天总是无所事事,平时出于自卑没交过什么闺蜜好友,自己也不想一个人去逛街,既然不想在城区档案馆继续干,天天这么无聊也不是个事,便想再找别的事做—— 老麦见她是真的无聊,而且对电脑操作也很熟悉,本来就是学这个专业的,就叫她到自己开户的那家证券部,去学习看盘玩—— 在那家证券部,凡是户头有五万以上的股本,可以在中户室有台专用电脑看盘,十万以上就能进大户室的单独隔间,五十万以上可算超级大户—— 他现在的股票账户里,保证金加筹码已有五十多万,身为超级大户能在证券部有一个专属单间,配有沙发休息,还有美貌服务员侍候茶水—— 但老麦平时哪里有空去证券部呆着,始终总是散户到底,交易都是通过电话委托,现在看喻沐闲着无事,便去证券部开了自己应得享受的专属单间,让她去坐沙发、喝茶和学习看盘,一旦熟悉了便帮他操作玩玩——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事故,老麦让五师侄许仲先在下属公司找了个身手了得、人又机灵的女保安,适当加了工资,穿便服陪着喻沐,借以在进出各种场合时保护她—— 某天上午,老麦接到阿光电话通知,说那三个男生已经找到,两个还在本市,一个在外地,也已弄回来,全抓起来关押在集团下属某家公司地下仓库,等候七祖亲自发落—— 老麦吃过免费午饭后,关上办公室房门假装午睡,施展已经熟练的土遁术,隐身在各种土系物体中间,径直往那家公司奔去—— 这一传承的土遁术比开什么车都快,倾刻之间,便即到达那个地下仓库一个隔间改成的临时关押处—— 阿光接到老麦,领着他到那个小隔间,按亮日光灯—— 只见里头的地面上躺着三个青年人,蓦然见到光亮,纷纷眯起眼睛,想挣扎却又无力动弹,张开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和阿光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人,大概也是一个外门弟子,他从外面拉了一张破椅子进去,低声道:“禀七祖,这仨人弟子都点了他们哑穴和软麻穴,留待您亲手处置。”—— 老麦点点头,借着灯光看清这仨人模样,一个长得比较清秀,一个个头矮胖,还有一个高个瘦子,都是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 于是他先示意那个中年弟子,第一个将矮胖子提到椅子上坐好,扶正脑袋眼睛看向老麦,老麦运起摄魂寻识功,双眼便亮起两点幽光—— 那矮胖子本来神色惊恐偷瞄眼前这三个奇怪的人,被老麦摄神的目光一瞪,他的眼珠便即呆滞起来—— 老麦当即进入矮胖子的识海,这只是一个普通人,意识没有什么抵抗力,穿过很是混杂的意识空间,探寻时间久远的记忆内容—— 他才是首次使用这个功法,费了快半小时,才找到十年前的记忆,压抑着内心阵阵愤懑,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是有预谋的。”—— 却见那矮胖子经已有点模糊的记忆中,显示着那天三个男生的密谋内容—— 矮胖子便是那家酒楼的少东,当日的寿星男生,三人在班上是死党,也可以说以矮胖子为主,那俩小子是狗腿,各自在班上都有看上眼的女生—— 矮胖子看上的是那个胆大女生,高个瘦子看上的是另一个女生,清秀男生看上的便是喻沐—— 他们这个庆生饭局从当天上午上课时间,便开始秘密预谋。—— 仨人利用美味佳肴、唱歌跳舞的新奇效应,软磨硬泡约好这三个意中的女生,下午放学后,六个男女初中生一齐到矮胖子家的酒楼吃喝玩乐,共同为这位少东庆生—— 在饭后的跳舞唱歌中,矮胖子少东指使酒楼附属餐吧的调酒师,调出一种味道奇特又好喝但极易喝醉的鸡尾酒,哄几个女生全都喝醉躺倒到沙发上—— 然后,也很有醉意的他们自剥光猪,俱自去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一对一分别准备结束自己的处男生涯 第四十六章 圈养党的初衷 ——紧接下来的镜头,就是喻沐被扯衣服惊醒后发出尖叫,猛然把几个初哥全都吓住,赤条条的呆立当地,后面记忆便与喻沐所述说的一样—— 老麦结束对矮胖子的摄魂寻识,中年弟子也自放开双手,只见那矮胖子头一歪,像个白痴一般瞪着眼珠,口吐白沫抽搐不已,显是识海被搅乱,陷入精神错乱之中—— 下一个人的摄魂寻识,老麦经已熟门熟路,不到一会,那个瘦高个也被搜完识海记忆,一般模样精神错乱的歪在一旁,就他只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搜魂不把人弄爆头算是好的—— 放到最后才搜魂的是那个清秀男生,记忆里显示出,他也许是因为梦想成真,喝酒喝到差不多,双手扯着已经睡着的喻沐上身衣服时,神志有点模糊,却还在恶狠狠叫骂着:—— “你这贱货,平时正眼也不瞧我一下,现在落到我手上了,我看你还能怎么装?”—— 老麦摄魂寻识到此,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怒火,倏地收了功,一把叉住那清秀男生的脖子,,然后推他倒地—— 只见他飞快的捏几手法诀,手势一送,水泥砂浆打造的地板蓦地凹塌下去!—— 在阿光和中年外门弟子惊奇的注视中,却见塌下去的土坑把那清秀男生包到当间,像沙漠的细沙陷坑那样,渐渐陷落进去不见人影,慢慢又浮起恢复平整原貌,仿佛未被动过一般,只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房间里除了还站着的三个人,只有两个口吐白沫、呆傻一般的高矮胖瘦,原先的第三人彷如人间蒸发一般,从此消失无踪—— 阿光和中年外门弟子一时间被老麦悄没声息活埋人的手段尽皆惊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麦沉声问道:“埋下去的这个人,就是从外地弄回来的吗?”—— 阿光舒一口气,连忙点头答道:“回七祖,就是他,我们的人在他半夜睡觉时抓到的,当场就点了穴,没有惊动任何人。”—— 老麦心想,大概此人是因为早年把喻沐惊吓得住院治疗,好几个月上不了课,一直心中有鬼,不敢在本市呆了,读书毕业后,就躲到外地去打工,怎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借麦某的手给三木妹妹讨回这一公道—— 接下来,他吩咐阿光和那个弟子,将余下俩个各灌半瓶含甲醇的假酒,扔到矮胖子家酒楼附近的墙角旮旯里去,到时候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待得阿光应答,老麦展开神识,打量面前两个金石宗门人一会,阿光练气五段开光中期,中年弟子才是练气三段旋照后期,便出手给他们各输一道温和的土系真元力用于培气,让他们调养己身真气,增进修为—— 两人一时受此好处,急忙抱拳躬身感激不已—— 他忽然想起什么,郑重地交代道:“这是我的私人恩怨,和修炼者不得无故干涉世俗事务无关,与他人不必提起。”—— 两人忙不迭应承下来,发誓赌咒,绝对将这事烂在肚里,老麦知道宗门规矩,入门后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不可妄议宗门长辈之事,否则,以欺师灭祖论处,其惩罚是很严厉的—— 老麦办完这件事情,心神一阵轻松,再用土遁回到城区机关大楼907室,还不到上班时间,便自打坐凝练压缩一会液化真元,竟然顺畅许多—— 果不其然,无垢的心境对修行影响甚大—— 晚上他推掉两个饭局,陪喻沐回到别墅山庄吃过晚饭,修炼两个回合后,便送喻沐下楼,坐那辆桑塔纳2000回家—— 临上车前,老麦突然紧紧地拥住喻沐,心伤可怜的她先天后天的不幸遭遇,两眼一涩,热泪便自流下来,滴到喻沐纤瘦的脖颈后—— 喻沐蓦感一阵惊愕,不知麦哥哥突然抱住自己哭什么—— 老麦紧闭一下眼帘,止住泪水,放开喻沐,微笑着帮她拉开车门,让她上车回家—— ……—— 自从喻沐有了那名女保安做贴身保镖以后,那辆桑塔纳2000就成了她的专用座车,女保镖充作司机专门接送和陪伴保护她—— 她待老麦有空回别墅山庄的住所时,一直都是跟着到这边呆着,也不影响麦哥哥修炼,自己开电脑做股票功课,晚点时间再坐车回父母家里—— 老麦自此再也不用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平日一来一回,也要花掉一个多钟头时间,毕竟他还是要抓紧时间修炼的—— 喻沐父母知道喻沐现在跟定了老麦,凭着往昔多年来对老麦人品的信任,对自己女儿任由去留,再也不管不顾她,只是急切期待着春节前夕,她哪一天才会带老麦正式登门拜访—— 喻沐原来骑的那辆大阳100女式摩托车,便留在父母家中,老喻副科长往日曾经考过边三轮摩托车,有D类车辆驾驶证—— 他看夫人宁愿骑单车也不爱用摩托车,便把车尾箱拆了绑上自己的鸟笼,骑着摩托去找天天泡花鸟市场的老伙计们遛鸟扯淡—— 喻沐除了每个工作日上午九点半到下午三点,在证券部大户室专属单间,看盘学炒股票,每周一次去到万金路医院,找宋院长、冯医师做五行气功身体调理—— 很快到了城区每月十五号工资打进存折的那天,她便去了一趟城区机关大楼,来到档案局交辞职报告—— 她交辞职报告给档案局(馆)老局(馆)长时,继续交了一份一个月的病假单,委婉地说明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遵医嘱要去持续治疗无法坚持上班,只好先辞掉工作将养身体—— 老局(馆)长很是惋惜,好不容易招到一个电脑专业人员,干不到一年又要走,看着脸色依然苍白、身材仍旧瘦弱的喻沐,肚里想留人的话便咽了回去,温言叮嘱她,过一个月要记得回来,到城区人劳局办转移手续—— 喻沐来到四楼档案馆时,碰巧那光头罗不在办公室,那天刚好不是查询档案接待日,估计他被派出去忙别的事—— 喻沐本想要是看到他,从表面上看,光头罗一直对她很是照顾,所以,不免要话别几句,好聚好散,因为一个月后,不用再来四楼档案馆,而是直接在二楼的人劳局政务办理窗口,办妥档案转移手续即可—— 喻沐告辞出了城区机关大院,到外面银行储蓄所补录了工资存折,发现到账工资才有二百五十块,因为她看病请假了半个月,扣除补去年的五天公休,还被扣掉一百五十大元—— 这里边也含有代扣个人医保费,之所以只有医保,因为行政机关的临时工当时还没有政策,允许像企事业单位一样购买社保—— 就算是已给买的医保也是源自一个意外事件,年前某部门聘用的一位临时工突然患了重症,由于没有给办过医保,按劳动法有关规定,非得单位全包所有医药费,结果治病公费花了几十万—— 这事一出,城区立马亡羊补牢,一改平时办事拖拉的毛病,赶紧给机关全体临时工办了医保—— 那张医保卡一旦搞掂,任谁要是得了要住院的大病,靠的只是医保统筹部分和个人自费支出,单位也只有能帮就帮的人道主义义务—— 喻沐看着存折上这二百五的数字,尖嘴嘟了半天,忽然想到春节前名牌时装店都在大甩卖,麦哥哥身板精壮硬朗,穿单西服好看,打算拿这钱买一件GV的粗呢格子单西,原价六、七百,现价二百五肯定买得到—— 她心下还暗笑:“叫麦哥哥你粗心,整一年都认不出我来,让你这个二百五,去穿那件二百五。”—— 她离开档案馆办公室没多久,光头罗便从楼上送材料回来,一听说喻沐回来过,刚走一会,急得他一头白毛汗,猛转身冲出办公室,沿楼梯间追下去—— 因为他知道喻沐平时下楼总是爱走楼梯,可是这货一直追到楼下,最后甚至追出机关大院大门外,张皇四顾,还是没能看到喻沐身影—— 其实当时的喻沐,只是走进大门外的银行储蓄所里—— 他没能追到喻沐的人影,垂头丧气怏怏回了自己办公室,然后木然呆坐,整个上午什么工作都不愿做—— 老麦元旦假期过了上班后,也常在吃免费午餐时间看见光头罗,喻沐现已不在这里,那货没有了献殷勤的对象,只好独自一人去饭堂,打免费午餐自个吃—— 不仅老麦,机关大院任何人与他擦肩而过,他都视而不见,仿佛这世上唯有他自己一人存在,只是形象上不被人待见,活像一只给抽掉脊梁骨的竖形大虾,形只影单、瑀瑀独行在到处是行政人员的城区机关大院里—— 喻沐当初在机关大楼里,身子瘦弱得病怏怏的,性格又自卑畏缩,几乎没人注意过她,只有这位光头罗慧眼识珠,初来甫至便能看出,她其实是一个很精致的小美女,只是被羸容掩盖住了粉黛—— 光头罗最初打的如意算盘是,既然没人发觉,那么自己稍微动动手脚,阻一阻、拦一拦,便可独占鳌头无人来抢—— 他本人其貌不扬,甚至算得上形容丑陋,当初为了上好的大学选了差的专业,现在为了追到明珠暗投的小美女,使些特殊手段也是应该—— 于是,当代已是很少见到的圈养党终于出炉…… 第四十七章 毛脚女婿上门 ——按照光头罗的想法,既然喻沐不爱和他人打交道,就称了自己的意,只要自己时时守着她,拦截别人接近她,也不让她和别人接触,自己通过不断与她说话,从而影响她的辨识习惯—— 久而久之,这个变得更自闭的小妞在城区机关里面,会完全不习惯和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打交道,完全困在他肆意设定的小圈子,就会变成他的笼中鸟,最终只能跟的人舍他其谁?—— 至于喻沐在外界,据他之所了解,除了回家和父母一起过活,很少和旧时同学来往,更别说与外人接触,最后她父母就算嫌弃他头秃貌丑,也自无计可施—— 在这种刻意的圈养下,本光头罗就是地球上剩下唯一的一个男人,尼玛爱要不要吧,你不要,只能孤独终老一生—— 光头罗照着自己设想的泡妞方案,坚持到快有一年,自觉甚有成就,至少能感觉到,喻沐在城区机关大院,一旦离开他的身边,会变得畏畏缩缩,害怕和他人接触—— 就算偶尔接触也不知如何自处,只有在他的身边,才会安静自如,可以自然而然的说话做事——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隐情,便是老麦的存在,要不是为了来见阔别多年的麦哥哥,喻沐也不会辞掉原来工作,来城区领这份可怜的四百大元工资,光头罗也根本没有认识喻沐的机会—— 喻沐为了老麦而来,机缘巧合地在吃早餐摊点和他偶遇,老麦也是为了解除自己的心结,同时鄙薄光头罗那种圈养党的猥琐行径,冲冠一怒拉走喻沐—— 俩人从此得以相认,喻沐因此达成自己来此的真正心愿,心满意足地离开这个暂时的工作岗位—— 可谓成也老麦,败也老麦,光头罗因为喻沐要见老麦而结识她,同时也因为老麦突然拉走喻沐,从而导致他的圈养计划毁于一旦—— 看到光头罗天天灰心丧气地自己去打免费午餐,老麦很想劝他一句:“小伙子,妞不是这么泡的,上网去多看看那些泡妞秘籍,洗心革面后,去听一遍刘欢那首安慰国足的歌《重头再来》吧。”—— 可严酷的现实是,这货跟老麦并没有半毛钱关系,自己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从没打算过真的去说这教—— 这个世界上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多的是,老麦不是教会牧师,也不是善男信女,可是不会犯好心病,莫名去做这个劝人为善者—— 相反的是,圈养党光头罗因为时时隔绝喻沐的交际空间,令老麦浪费近一年时间才认回三木妹妹,他心里突发奇想,该当飞起一脚,将这个八字腿走路和歪着脸谄笑的驴脸驼背光头罗,直接踢进历史的垃圾堆才对—— ……—— 老麦这下摆脱了影响修炼的心结,虽然节前每天的中午晚上,都有应不完的酬,只能用挤牙膏的精神,尽可能多地去修炼,抓紧每一个钟头的回合时间,凝练压缩丹田里那团液化真元—— 时近除夕那天,老麦看着丹田里被压缩掉三分之一的液化真元,心中不免一阵高兴,接下来便得筹划一下过节的事宜—— 这一年春节前后的安排,老麦有这样的打算,年二十九晚上携带大宗年货,前往老同事兼老岳父家中拜早年,年三十晚上携带喻沐再加大宗年货,回小镇老屋和姐姐一家人欢度除夕之夜,还有陪他们一起看春晚,到零点时分,到外头点鞭炮、放烟花—— 到次日大年初一,他便和木青子老道一起,带领金石宗门人坐飞机到武汉,再转乘大巴车前往中市县城,当然还得带上喻沐以及上次昆明之行遗忘掉给好一顿埋怨的外甥女莎莎,俩女的好结伴同游—— 年二十八那天,白天上午机关工会春节游园活动,抛圈、飞镖、对联和猜谜什么的,城区机关下午开团拜会,在某大酒店多功能厅搞了一个自娱自乐的文艺表演晚会,其间抽抽奖,到了晚上大家再喜庆地狠撮一顿,便就宣示节前各项活动全部结束—— 游园活动和团拜会抽奖,老麦均皆有所斩获,无非是到手不少牙膏、香皂、洗浴用品之类,也就是节前玩乐放松而已—— 大年三十开始放年假,到年二十九下午,机关大院里基本上没几个人在办公室—— 老麦中午便开车回到别墅山庄,把单位发的、别人送的和喻沐自己买的年货,分成两份,全放在小车上—— 大约午后四点这样,他自己开上车子,和喻沐一起回原厂宿舍区她家去,那个司机兼保镖的女保安已经给假回老家过春节,当然过节费和年货也发了不少,连桑塔纳2000也让她开回家—— 待到原厂宿舍区大门一看,已经有人蹲在那里点排炮,每响一封鞭炮,便宣示着有一家人开饭—— 在这座城市,每年春节前后几天,市民人家晚饭前点上一封排炮,已是延续很多个年头的风俗—— 就算后来城市颁布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若干规定,市民们也是如此,苦哈哈的人家管你个鸟,过春节连声鞭炮响都没有,还过个屁节—— ……—— 临近家了,喻沐拿手机先打个电话回去,老麦把车开到那个单元楼下时,便见到喻沐的父母已经顶着寒风,袖手在楼道外等着—— 老麦停好车拉上手刹,连忙开门下车,拱手作揖道:“喻副科长、李老师,我给二老拜早年了。”—— 本来笑哈哈的老喻头给他一个拱手礼弄得一愣,却见老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一把将喻沐搀下车,喻沐倒是一出来,便跳进妈妈的怀抱去—— 老喻头趁机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老麦,大笑道:“贤婿,咱爷俩也来一个熊抱,多少年没见你来了,想念的很哪,哈哈哈。”—— 老麦不由一阵尴尬,这老科长退休了还不改无厘头本色,张口便是一个贤婿—— 老喻头拍拍他的后背,松开了手,笑颜不改道:“小麦,该改口了,先叫叔叔阿姨,到以后再改一次口,哇哈哈哈!”—— 老麦脸上笑容变成了米老鼠式,干笑地叫一声:“喻叔,李阿姨。”—— 老喻头仰面又是一阵长笑—— 喻沐妈妈慈和地笑着点点头,然后瞪了丈夫一眼,低声骂道:“你这个老不羞的。”—— 老麦瞥一眼捂住嘴巴、笑模笑样的喻沐,遮掩似的去打开车侧拖拉门,将一件件年货搬下来—— 喻沐妈妈看见居然搬下来这么多年货,连忙说:“哎哟,小麦,来就来了,还拿这么多东西干嘛。”—— 喻沐扯住妈妈的衣袖说:“过节了嘛,都是单位发的和别人送的,有一些还是我自己买的。”—— “哇,满满一车啊,”老喻头伸头进车厢去看了看,回头说道:“我说小麦,全搬来了,你自己不留点?”—— 喻沐上前一把拉开老爹道:“爸——这不全是咱的,还有一半是要拉到姐姐家去的。”—— 老喻头马上竖起拇指,大惊小怪道:“哎哟,我说女儿,行啊,姐姐都叫上了,这回可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 这一幕滑稽戏,喻沐妈妈再也看不下去,伸手在老喻头后背甩一巴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小麦啊,阿姨先上去给你们开门。”—— 说完,她挑了两盒有提手的大礼盒,自己先走进楼道上楼去—— 老喻头左右看看,也尽可能多地拿上一些年货,笑嘻嘻地随着夫人后面提上楼—— 老麦看了看剩下的东西,觉得加上喻沐一趟也搬不完,便捡了一些轻的给喻沐拿上,自己抱上一大堆,俩人一前一后也上了楼,然后他再往返一趟,这才搬完送喻沐家的这一份年货—— 时隔十几年,老麦再次来到喻沐家,一眼看去,除了彩电冰箱,其他家什基本上没怎么更换,地板上花阶砖的釉面也是几乎磨光,原来很新的墙面,年深日久变得灰不溜秋的—— 就是厅底也还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和以往差不多,让他恍若回到十多年前,那一阵来蹭饭吃的昔日时光—— 普通人家过节的吃食,无非全是鸡鸭鹅鱼式的大碗菜,老麦和喻沐家三口人就像一家人一样,提前吃上了年夜饭—— 老喻头夫妇早已知道老麦过节的安排,明晚要回小镇老屋家姐那里,也就是他自己的老家,大年初一要坐飞机去外地参加节日聚会,故而今晚这一餐,弄得跟年夜饭一般无二—— 老喻头笑得合不拢嘴地频频给老麦夹菜,劝他多吃,喻沐妈妈却让老麦下一步的动作给愣住—— 喻沐从小吃东西爱伸手去抓,经常是左右开弓的,未吃到一会,便弄得满嘴、满手都是油腻—— 老麦看见她这份狼狈样,便停下筷子,扯出卷筒纸,给她擦手擦嘴—— 喻沐妈妈见了忙说:“小麦,你别管她,她从小就爱用手抓东西吃,让她自己擦,都快二十五岁了,还长不大。”—— 喻沐向妈妈扁扁嘴,然后尖起嘴巴伸过去,给老麦帮擦去油腻—— 喻沐妈妈见状,无奈地摇摇头,老喻头倒是兴趣盎然得很,边吃边看老麦服侍女儿吃饭 第四十八章 一起过春节(第一卷终) ——喻沐俩母女都有晚饭后去洗个澡的习惯,妈妈洗完便轮到女儿洗,喻沐妈妈浴后收拾整齐,泡上几杯茶,和老喻头坐在一起,准备与老麦面对面聊聊天—— 说是聊天,老麦却是仿佛感觉到,这是一次正式的谈话—— 只见喻沐妈妈犹豫一会,现出笑脸道:“小麦啊,今天你能来,阿姨很高兴,有些话压在心底,总想拿出来说一说。”—— 老麦陪笑道:“阿姨您说。”—— 喻沐妈妈缓缓道:“沐沐小时候总爱跟着你,你也很宠她,加上这个死老头子,整天胡说八道,沐沐从小到大,心里只有你,现在、现在,她身体的状况很不好,这个你知道吗?”—— 老麦点头道:“这个我都知道,前不久我还带她去万金路医院检查过,也了解过去的病情,我熟悉一个医道很不错的老中医,找他弄了个长期调养的方案,正在给三木做身体调理。”—— 听他说去过万金路医院,还知道往日的病情,此时,在一旁出奇地没有说话的老喻头,眼镜片后边的老花眼顿时睁大起来—— “小麦,你、你全都知道?”—— 老麦微笑点头道:“我都知道,三木也和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是习惯在老喻头夫妇面前,把喻沐叫做“三木”—— 老喻头夫妇一起倒抽一口冷气,对视一眼,觉得彼此间有一股揣揣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 老麦正色道:“不管先天还是后天,都不是三木的错,我跟她说过,呃,承诺过,就算将来生育不了小孩,我也会把她当小孩养到老的。”—— 老喻头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默默的点点头—— 喻沐妈妈一时感到自己的视线模糊,伸手摘下金丝眼镜,只见她的眼里早已饱含泪水,欲要夺眶而出—— 老喻头连忙递过一条旧手绢,在这个纸巾已是很普及的年代,老辈的人还是习惯用手绢—— 喻沐妈妈接过手绢,擦了擦眼泪和鼻子,把眼镜戴回去,低下头小声说:“小麦,阿姨我谢谢你,谢谢你不嫌弃沐沐。”—— 老麦露出笑容道:“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小孩的话,会更恩爱些,丁克家庭也是一种时尚。”—— 只见老喻头愕然道:“小麦,你这不会是说,喻叔我和你阿姨有了小孩之后,两个人总爱相互怄气吧?”—— 喻沐妈妈不满地撇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搭腔,只听洗澡房那边传来一声萝莉音:“你们怄什么气呀?”—— 老喻头的脸色马上多云转晴笑吟吟起来,连声说:“没有、没有,我们一起说笑呢,大过年的,哪有谁怄什么气啊。”—— 老麦转眼一看,却见身形单薄的喻沐只穿一套卡通睡衣走出卫生间—— 喻沐妈妈一见宝贝女儿穿这么少出来,连忙呵斥一声,赶她回房加衣服—— 这座南方城市冬天没有集中供暖,家里也没有统一安装的暖气片,天气太冷的话,要么使用电暖器,要么笼上一炉炭火取暖—— 元旦春节期间,乃是一年当中气温最为寒冷的时节,当时的人家收入还很低,家庭能用得起冷暖空调的不多,在没有使用暖气的房间里,那股冷意是一种刺骨的寒—— 当时房间里温度一直较低,刚才吃饭时气氛热腾腾的,谁都没加注意,饭后老喻头夫妇心中有事,又给忽略过去,老麦现已修炼到寒暑不侵的境地,对于冷热都是无所谓—— 只见老喻头讪讪笑道:“你看,我都忘了打开电暖器。”—— 他一说完话,便去搬出一台会摇头有反射面的电暖器,放到厅底中间插电打开,不到一会,阵阵热力散发开来,整个房间渐渐变得暖气融融—— 喻沐已经裹着一件羽绒服出来,挨着老麦坐下,唧唧呱呱地说话,方才那种沉重的话题,早就不复存在—— 众人一时闲聊到这个原厂旧宿舍区房屋拆迁回建的事,说是拆迁补偿回迁什么的,都谈得差不多,过完这个春节,便可觅地搬迁,到时候拆迁越快,回建越早,自然搬回入住新居就越迅速—— 因为没法安排周转房暂住,社区管辖下的宿舍区管委会争取到了每户每月租房补助四百五十元的待遇,已是相当一个老工人每月在社保领到的退休金—— 宿舍区这些房子楼高不足五层,不能搞房改,总是交租金租住着,年久失修早成危房,这次纳入旧房改造,到时回迁还要花钱购买,经济上的局促一直是老喻家最挠头的事—— 现在老麦一口答应将来回迁购房,要是钱不够的话,他可以如数垫上,再加原计委干部旧宿舍那边空着的房改房,他们马上可以搬去暂住,不必另行租房,几百大元租房补助直接就进腰包—— 老喻头闻言,立马松一口大气,得意非凡地赞道:“贤婿此番善举,深得我心,你们看看,佩服我当初目光如炬了吧,这不,刚想瞌睡就送来枕头,真是好心有好报啊,哇哈哈!”—— 喻沐妈妈一听他这番缠七夹八无厘头的废话,马上就黑了脸,暗骂这货真不要脸,整天就会算计拿女儿来换好处—— 这一家四口人随口闲聊说说笑笑,直到九点半钟,老麦这才告辞回去—— 要不回去的话,在老喻家里也不方便留宿,这一套小二房比老麦那套房改房面积还要小,俩公母住一间房,喻沐自己住一间,总不可能和她去挤一起睡吧—— 喻沐父母对老麦的为人很是满意,有一件小事足以证明其人品值得信任—— 自从喻沐明确跟上老麦这一个月来,她不管时间有多晚,每天夜里都会回自己家睡觉,从不在外面留宿,和老麦的关系仿佛也仅限于兄妹间的举动,最多玩点小暧昧—— ……——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中午时分,老麦到一家春节期间还在营业的酒楼,请喻沐一家人吃了一席团年酒—— 因为他的父母都已离世,无法安排两家长辈见面,便借此一席代父母请客会亲家,也算是还了父母希望他再城区家庭的心愿—— 本来家姐、姐夫可算是他的长辈,但时值除夕,他们要安排店面值班和家里过节各项事宜也无暇莅临,只好由老麦一人全权代理父母在天之灵,招待未来亲家—— 吃完这餐酒饭后,老麦将未来岳父母送回家,便开车和喻沐一起赶回镇上的老屋,准备与家姐一家人共度新春除夕之夜—— 入夜时分,在小镇的老屋楼下门前,燃放完一封长长的排炮,一家人在其乐融融、热气腾腾的气氛中,举杯共祝新春佳节,热热闹闹地吃起年夜饭—— 在酒足饭饱之际,家人之间还发生了一段很有趣的对话—— 外甥女莎莎最后扒拉几口,吞完自己碗里的饭菜,用手背擦擦嘴巴,扯上喻沐的衣袖说:“姐姐,赶紧吃,吃完我们骑摩托车去看别人放烟花。”—— 老麦那辆重生的“珠峰豪迈”踏板车,早已送来老屋这里给麦姐一家用,除了麦姐有时拿来跑跑业务,多数还是莎莎放学后骑去玩—— 麦姐闻言,立即竖起眼珠喝道:“什么姐姐,没大没小的,要叫阿姨。”—— 莎莎嘟着嘴嘀咕道:“她也大不了我几岁,样子就和我差不多,叫阿姨这么老。”—— 老麦悠然道:“这是辈分问题,莎莎,你没听说过‘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吗?”—— 莎莎扁扁嘴,低声咕哝:“反正我叫不出口,还不如直接叫舅妈呢。”—— 老麦哈哈笑道:“啊哈,叫舅妈也对,反正以后总要叫的。”—— 莎莎哼了一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叫,哎,我们去看人放烟花吧。”—— 老麦嘿嘿奸笑道:“看来有人是不想坐飞机去玩了哇。”—— “啊!”莎莎登时大惊失色,跳过来猛扯老麦的手臂,“老舅,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老麦从鼻子里发声道:“哼哼,不尊老爱幼的人,本舅爷是不会带她坐飞机去玩地。”—— 莎莎急道:“我叫!我叫还不行吗,阿姨、大妈、舅妈、舅娘、姨妈、姨娘,我全叫了。”—— 老麦仍然装模作样道:“这个嘛,诚意还不够哇。”—— 莎莎一时傻眼了,嘟嘴道:“还不够呀,那、那还要怎么叫才行?”—— 老麦竖起右手拇指,指指自己脖子后头—— 莎莎这回领会到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到老麦身后,抬手帮他按摩双肩—— 老麦现在可是纯肌肉男,肩上的肌肉就像虬结一般,莎莎的纤纤小手哪里按摩得动,费力地捏了几下,弄得自己的手指酸痛不已—— 莎莎按了不到一会,已是累得乱甩手腕,还陪着小心问道:“老舅,这样行了吧,都一个钟了。”—— 这才胡乱按了几下,就一个钟了,小女孩不但会偷工减料,还门儿清得很,老麦失笑道:“勉勉强强算你过关吧。”—— 莎莎再小声问道:“那、那我明天可以去坐飞机了吗?”—— 老麦叹气道:“机票都买了,不好退票哇。”—— “耶——”莎莎这才明白老麦是在吓唬她,又跳起来再去扯喻沐的衣袖,“小舅妈,我们走,去看人家放烟花。”—— 紧挨着坐在老麦身边的喻沐,也已吃饱了饭,早被这一席对话羞得晕红了脸,低着头正在偷笑,冷不防便让莎莎扯得站了起来—— 于是乎,外表看起来几乎一样大的两个小妞,就一起跑下楼出门玩去 第一章 前往斗法会 ——这一个除夕之夜,照着惯例,老麦自己陪家姐、姐夫一起饭后饮茶消食,一边听着外边偶尔呼啸炸响的燃放烟花爆竹声,一道看百看不能厌的央视春晚—— 这场除夕春晚厌了自然再没别的节目看,就像每天晚七点后半小时,所有电视遥控器都会失灵一样—— 在随意闲聊中,阿刘问起老麦最近有没有见过他姨丈,老麦这才记起由于节前诸事太忙,没抽出空约阿刘姨丈同去拜访老部长—— 老麦一直是个感恩的人,始终记得老部长带携过自己,遂决定这次外出回来后,争取在元宵节前登门去拜个晚年—— 大年初一的零点即将到来,在一家人的嬉笑注目下,老麦和阿刘把几卷号称几十万头的圆车炮拆开,绕在三根长竹竿上,搁在大门外的贴瓷墙面—— 零点差两分开始燃放,“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直响到了零点五分,昭示着两个农历年度热热闹闹地顺利对接——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老麦便开上小车,搭上俩小妞前往市内一家土特产经营公司门前集中,准备一起坐同一辆大巴车去郊外的机场—— 喻沐和莎莎哈欠连天、极不情愿地起床洗漱,钻进车子后,又歪在座位上,重新打起了瞌睡—— 昨夜的镇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燃放大量鞭炮,密密麻麻、震响连天的炮仗声,一直到快午夜两点,才稍稍平息,燃放带呼啸声的各种冲天炮式的烟花犹自未尝止歇,隔一会便砰砰作响一阵,间或还夹杂那种大头炮的轰天巨响,令整条街道都震动起来—— 镇子上想睡觉的人们根本无法入睡,直到凌晨四点多,一直零零星星响着的炮仗烟花燃放声最后完全停下来,漆黑的夜这才归于沉寂—— 一眼望去,真的是万籁俱寂,可是,终于得以睡着的人过不到几个钟头,大年初一的天色开始大亮,又该起床忙活事情了—— 老麦开车到那家有着独立大院和办公综合楼的土特产公司大门前停下,挂上行李背包,一手一个,将那俩睡眼惺忪的小妞提下车—— 这时,天色黝黯、人车稀少的马路边,已经停着一辆大宇豪华大巴,电动车门大开着,陆陆续续的有人驾车来到,把车钥匙交给公司保安开去院内停放,携家带口排队等上大巴车—— 经过上年年会,金石宗门人大多认识老麦,带着家属等候上车的门人看到老麦拉着俩小妞过来,纷纷拱手为礼,口称“七祖新年快乐”、“副宗主新年好”或者“见过副宗主”之类的恭维话—— “大家新年好,免礼吧,看我这手都不得空,”老麦四顾点头笑应着—— 那俩小妞像梦游一样低着头,满头长发披散下来挡住脸庞,活像老麦双手牵着两个“贞子”—— 老麦一边和大家微笑点头为礼,一边让保安拿走车钥匙去泊车,看众门人礼让开了一条路,便把俩个梦游小妞提上车厢,推进一个两人座里,让她们相互靠着继续睡—— 他自己在行李架上放好几个行李背包,这才在隔道的单人座坐下来,往左右一看,好家伙,五十座的豪华大巴,快要坐满了人,车厢里看样子有着三十好几位的各色人等—— 本来正式去参加中市斗法会的门人弟子不到十人,现在一看,几乎每人都携家带口,再仔细看,全是带小辈的,还多是十多岁的女孩子,就算有小男孩的也是十岁以下的,初中以上的男孩早已不爱跟大人去玩—— 能修炼到筑基初期和炼气期大圆满以上的门人,几乎全是爷爷辈的,老婆儿女都有中年以上的年纪,这种宗门活动跟去不方便,那些小孙女、小孙子们就无所谓,爷爷疼爱孙辈,顺便带去玩玩见见市面—— 老麦正在左右看着,忽见车门那里人影一暗,进来了两个中老年男子,定睛看时,却是许仲先和许久不见的三师侄刘仲明—— 许仲先身上散发的气息显然已经到练气大圆满境界,看样子就快可以筑基,刘仲明却已是初入筑基中期的样子—— 俩老师兄弟一齐跟老麦见了礼,便请七师叔坐到司机座后面专门给他留的位子—— 老麦坐好了也不想挪窝,还要顾着俩小妞呢,便道:“这样坐就挺好,不用换座了,你们也一起找位子坐吧。”—— 于是,师兄弟俩只好在他斜对过的座位坐下叙话,再一边喊话看人到齐,便吩咐司机开车—— 有些高层人士是自行前往机场的,像木青子便是携带小道童直接从五象道观坐他的林肯专车去的机场—— 还有个别像常驻在深广的四弟子方仲华,便是先期直接飞往中市再行会合大队人马,他还有一个独立任务,便是去给宗门打前站—— 这一回让阿光守老营没有跟去,沿途都是五弟子许仲先在打点安排随队事宜—— 大巴车进了市郊机场的外围路口,喻沐和莎莎这才清醒过来,睁着好奇的眼睛,透过宽大的玻璃窗,远看呼啸起落的大型客机惊叹不已—— 下车走到候机处等换票之时,俩人仰头东看西看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总觉比火车站候车厅宏伟太多,她们俩都是只坐过火车,没有坐过飞机—— 这次航班搭乘的是深航波音737—800型客机,候机闲暇之余,据许仲先介绍,这是一架深航的过路客机—— 这款型号的客机A国那边九八年开始获准出售,九九年才进口到国内航线,深航还飞不到一年,仍然算是新飞机,是一款能适应多种恶劣天气、自动化程度较高的客机—— 老麦上网只看股票和道家学说,不看飞机页面,听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和早已来到的木青子一起坐在候机厅,给几个宗门高层围拢着,随意聊天闲话—— 不久等到排队检查进门后,他和木青子老道在两个弟子和一干门人簇拥下,通过登机舱上了飞机—— 金石宗虽然不是包机,在机舱坐席上也占据近三分之一的位子,金石宗的高层全部坐到商务舱,其余人等包括喻沐、莎莎等随队家属都坐在经济舱—— 其实这款飞机坐席舱位也没多大区别,商务舱是位于前部的两边双座,经济舱则是位于中后方的两边仨座—— 喻沐和莎莎自从在候机大厅,便和一干读初高中的小女孩们混到一起,不再去纠缠老麦,上了飞机也是团团坐成一堆,叽叽喳喳的说着孩子话—— 老麦乐得不用照顾她们,便和木青子一起聊起这次宗门参加中市斗法会的事—— 许仲先尚未进阶筑基,可方仲华却是在服用筑基丹后,先行一步晋到筑基初期,修为基本稳固—— 刘仲明近期进阶筑基中期稳固修为后,便回到国内,准备向师尊讨教中期的修炼方法,另外,还有几个其他门人弟子进阶筑基初期—— 如此金石宗这次去参加中市斗法会的人选,便有了一个基满、两个基中,三个基初,一共六个先天之境,再加上许仲先等三个练气大圆满随时可能突破先天的弟子,一行十余人足以应对斗法会中可能出现的所有状况—— 金石宗门人乘坐的这班深航737客机,从上机起飞经过一小时四十分钟飞行,便已到达武汉天河国际机场—— 在天河机场的停车场里,有仙道宗派来专程接送各宗来客的豪华大巴全天候等候着—— 木青子、老麦一干人等下了飞机,便一起坐上专候金石宗的那辆大巴,径直去往中市县城方向—— 沿途新翻修过的“白加黑”柏油水泥道路甚是好走,不过几个小时,大巴车便已到达一个群山环绕、绿树掩映、环境很是清幽的小县城—— 这里便是中土修真界五宗联盟斗法会的固定地点,中市—— 随行的家眷自有仙道宗派专人招待住宿饮食和消闲游玩,参加斗法会的宗门精英,则是一道走进一个较为偏僻的别墅山庄—— 老麦交代喻沐和莎莎几句,便让她们随着宗门家眷大队人马,前去先行安置在酒店—— 他专程带上莎莎,也是怕到时喻沐自己人生地不熟感到孤单,现在喻沐经过一个月五行功法调养,身体素质好上许多,容颜精致和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一般无二—— 她与一班宗门家眷小女生混在一起,也是自然无比,和莎莎一道跟她们开心地玩闹在一起,自是毫不寂寞,老麦也就放心自己去参加斗法会—— 斗法会场地即是从那个别墅山庄后院进去,出了后院便是一片人工石林,走过里边九曲十八弯的岩间小道,到达一个挂着铜环的双开大门前—— 那里看上去很隐蔽,藤蔓丛生掩藏在石林尽头,仿佛镶嵌在一座大石山边—— 进了门是一条石砌的甬道,入内的路是向下的台阶,石板做的台阶走尽,出了一个石拱门,便是一个穹顶很高的椭圆形谷地—— 平坦的地面用大块青石板铺就,中间有两个一米多高的圆形石台,彼此相隔几十米,四周有五个从山壁凿出来的看台,也有台阶拾级而上—— 这便是中市斗法会的专用场地,居然是生生在山腹中开凿出来的,石壁上长满深褐色的苔藓,有着无数岁月的斑驳痕迹—— 木青子领着金石宗门人走上自家看台,那里的台面已经清扫干净,台阶式的宽大台子上,放着多张木制桌几和干净蒲团,足够坐下十数人 第二章 斗法赢药材 ——老麦只顾抬头看穹顶上悬下的几十盏高低不一的长明灯,灯光将整个山腹场地照得亮如白昼,没有一处阴影—— 木青子解释道:“此处数百年前就有了,那长明灯油,据说是前辈们潜入深海,斩杀数条黑鳞鲛人,熬成油膏做成的,相传可以燃上千年不灭。”—— 老麦甫一听到这样的轶闻,不免深感匪夷所思—— 木青子指着身下石壁开凿出来的看台道:“我们几个宗门所处的这五个看台,历史倒是不长,也就不到百年,五大宗门鼎立结盟后,另行开凿出来的。”—— 老麦忽然问道:“中土修真界真的只有五大宗门吗?”—— 木青子笑道:“百多年来,入世出名的只是我等五大宗门,隐世的还有一些修真家族,都在云深不知处,另外还有一些散修,也不知在哪儿猫着。”—— 老麦再问道:“师兄不是最近才将宗门从北地迁到五象大山脉的吗,本宗可是很早就叫南宗了吧?”—— 木青子点头道:“我宗历任宗主其实多是南方人,宗门虽然多在北地活动,中土修真界向来默认本宗是南宗。”—— “哦,原来如此,”老麦闻言颔首—— 这时,作为本十年盟主的华元宗主滕几刀开始发话,虽然各宗所在看台相隔不近,但他的话用法力发出来,五个看台的各宗门人都听得真切—— 五宗联盟是个松散联盟,盟主任期十年一届,按东西南北中顺序轮流担当,没什么约束力,大体起到一个召集人的作用,所以这等苦工谁也不会去抢,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老麦听滕几刀说话的意思,是指定谁谁宣药名、谁谁做记室,以及重申第三方裁定等,一说完话,滕几刀便坐了回去—— 老麦新来咋到,对这一切程序浑不熟悉,全听木青子调遣,木青子只管安坐,让老麦压阵,准备派人争抢自家需要的各种药材—— 只见仙道宗看台上,站出一个基初大成中年人,握着一本手折,打开念到几个药材名字及数量,然后再退回去,他便是指定宣药名的人—— 另一边的华元宗长身而起一个老年门人,约摸基初顶端修为,报曰需要那几种药材若干若干,居然占了方才所念出来药材数量的大半—— 长生宗那边也站出一个中年道人,同是基初顶端修为,也说需要这几种药材,报数超过半数——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再没其他宗门发话,现场就只有这两家报数争抢—— 然后,仙道宗站出来一个老道,作为第三方裁定人,扬声叫他们两家派人进场,到中间那两座斗法台,比斗决定药材归属份额—— 木青子对老麦道:“这是固本丹的几味主药,我们暂时不需要,所以就不参加争抢,全是急需的才上,毕竟药材数量有限,大家都会让着点。”—— 老麦点点头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双方派出走上斗法台的两个基中门人—— 俩人上到各方斗法台盘膝而坐,只见长生宗那中年道人抱拳开声道:“贫道敬老,道友先请。”—— 华元宗那俗家传统打扮的老者默默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裱符纸,上面的符文竟然闪着火光,伸手一挥,符纸飘到空中化成一个巨大火球,原来他是火属性修炼者—— 长生宗那个道人捏出法诀,举手招来一阵雨雾,向空中的火球包围过去,这位竟是水属性修炼者—— 俗语云:水火不相容,华元宗老者的火球与长生宗道人的雨雾很快相遇,登时有大量的白雾弥散出来,那是被火球烧化的水汽—— 一时间周边五个看台的各宗门人,都在伸长脖子看这第一场比斗—— 华元宗老者施放火符变成的巨大火球,被长生宗道人越来越浓的雨雾困住,无法向前行,他便捏起几道法诀,催动火球往前压去!—— 长生宗道人招来的雨雾,被烧化成白雾更加浓郁,但是遮挡火球的雨雾浓度丝毫不减—— 显然双方势均力敌,已是僵持住,却见白雾范围扩散越来越大,白茫茫一片迷蒙,几乎蔓延到双方斗法台,空中的雨雾渐渐看不见,连火球的光亮也变得隐隐约约—— 几个看台的宗主们远远对视一眼,身为第三方的仙道宗主灵淄子便出言道:“比斗势均力敌五五开,算平手吧。”—— 同是第三方的金石宗主木青子也适时道:“嗯,也只能是判为平手。”—— 正在催动真元比斗的双方听到第三方仲裁,便缓缓地收回法力,巨大火球回到华元宗老者面前,变回一张黄色符纸,只是比方才暗淡一些,那长生宗道人所招来的雨雾,也渐渐地烟消云散—— 老麦看了这首场比斗,不由也有些明白,两个相隔甚远的斗法台,显然斗得是法力修为,没有近身肉搏的行为,更无性命之忧,跟抻量对方的修为差不多—— 接下来的几场比斗,更像修为法力上的切磋,总是对某几种药材需求大的宗门赢,对方只像上去陪练一般,派个弱一点的门人上去应付几下,便即认输退后—— 斗法会场地是一个挖空的山腹,穹顶还是山体,看不见天光,只有悬着的那几十盏长明灯照亮,老麦也没带腕表进来,他看了半天比斗,浑然不知时间已是几何—— 几场比斗虽说都有所偏向,但是某些好斗的门人总是像拉锯战一样,把自己的斗法拖上相当长的时间—— 接下来的比斗,金石宗有需求的,木青子也派遣相应的人手上台和对手比斗—— 除了老道自己,基中的刘仲明和新晋的方仲华等三名基初弟子都上过阵,摆明势在必得的态度,也赢得了所需炼制各种丹药的药材份额—— 五大宗门所处地域俱各不同,修行历史和修炼导向也不尽相同,家底更是迥异,所需药材侧重有所不同,这样的斗法会毕竟举行过上百年,彼此临场所需心中有数—— 于是,貌似客客气气的斗法会一场场地比斗下去,转眼便过数十多个回合,所花时间也好像过了一天一夜之久—— 在金石宗刘仲明和仙道宗一个也是初晋基中弟子比斗打成平手,平分那几种药材后,仿佛到了中盘歇息时间—— 报药名的道人没有立即站起来,宣告下一场是什么药材、数量,而是大家彷如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 金石宗这边,木青子老道沉吟一会,略略点头道:“师弟你看,这场斗法会的戏肉终于来了。”—— 老麦所知道的便是木系药材受环境恶化影响,产出率甚低,而各宗皆有不菲需求,这一项争抢,必然会更加激烈,不复方才温吞水般的客客气气—— 其实,适才大家彼此很客气地相让,也是为了最后那些急需药材,希望到时彼此对上,相互都能让上一让,莫争个你死我活,各自能有相对满意的收获—— 要是前面不慎得罪了谁,对手实力稍弱的还不打紧,如果实力稍强,到了后面给报复回来,可就有些得不偿失—— 也就是说,在不是很需要的药材上松一口,也是为了后一步积攒点人情—— 这么多年来,各宗都是这么做的,木青子跟老麦解释一番,老麦这才明白,刚才斗法台上过家家式的比斗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还是得问上一句:“最后,都是争抢木系聚元丹主药吗?”—— “不止,”不到临场不开谜底的木青子忽道,“除了木系聚元丹主药,还有一种丹药的主药,重要之处不亚于筑基丹,那就是穿云丹的主药。”—— 穿云丹这个名字,老麦显是第一次听说,以往从未听木青子提起过—— 木青子老神在在道:“那是一种助益突破修为瓶颈的丹药,主药是五年生长期的药材,不仅对突破先天进阶筑基有助益,对筑基期几个阶段的进阶也有较大帮助。”—— 老麦默默点头,继而问道:“那么掌门师兄,这些木系聚元丹和穿云丹主药,我们要怎么个弄法?”—— 木青子道:“等各方报出数量再说吧。”—— 这老道一边和老麦闲聊,一边也在和其他四宗掌门人传音商量什么—— 过了一会,只见身为本届盟主的华元宗主滕几刀亲自站出来,宣布炼制木系聚元丹各味主药的数量,几句话讲完,又退后坐下—— 木青子沉吟一会,便对老麦道:“师弟,最后这几个回合全靠你了,我很需要木系聚元丹,我们力争一半主药材吧,至少也要确保三分之一的量。”—— 老麦在昆明分赃会上,见识过各宗宗主的修为,和当时的他都是半步筑基大圆满境界,在修真界全无金丹期修炼者的现状下,目前已经有半步金丹修为的老麦,显是全无敌手—— 如若其他宗门有偏属性半步金丹修为的高手,作为纯属性的他照木青子的说法,必会力压同侪,就算对方有纯属性半步金丹的老怪,老麦作为觉醒传承者也会胜上一筹—— 木青子出言提醒道:“师弟,上去要小心,你斗法经验不足,务要留神他们有隐修的老怪出手。”—— 老麦点点头,缓缓站起身举起手,扬声道:“我金石宗参加争抢,要一半的数量。”—— 此言一出,斗法会现场其他各宗众人尽皆哗然,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近百年来,中土修真界五大宗门在此斗法,争抢最后几味珍稀主药,从来无人敢提过要一半的量,最多敢提出不超过四分之一的数量 第三章 先败一人 ——如果谁敢于提出过份的量,势必遭到其余四宗的围攻,用车轮战耗尽你的法力,最后让你能得到一点点就算不错—— 这时,忽听木青子失口道:“哎呀,是为兄忘了,大家都势在必得的药材,一旦有人提出过多的需求,便会遭到其他宗门车轮战围攻的。”—— “是吗?”老麦咬咬嘴唇,心底蓦地升起一股好胜之心,身为不到两年便达到半步金丹的纯土系传承修炼者,他不信斗不过那些白活了二百五的糟老头子,就算车轮战也要奉陪到底—— 突然,他的耳际划过一声闷哼,仿似远处有个功力深厚的人故意给他传音似的,不过老麦暗暗掂量一下,传音者其修为似乎并不比他高—— 在斗法会现场上,不管众人是否认为老麦过于狂妄自大,也算是金石宗已报过了数,接着仙道宗、长生宗各自站起一个老麦从没见过的白胡子老道,用神识一探之下,赫然全是筑基大圆满顶端,半步金丹的修为—— 这两宗出战的人选也和老麦一模一样,都提出要分润一半的数量—— 再下一个站出来的是天机宗门人,也是一个筑基大圆满的道袍老者,只是未达到顶端半步金丹的修为,也没再提出要一半的量,只报数说要四分之一—— 剩下最后一个是华元宗,半晌没有动静,只见一直坐着没站起来的滕几刀拱手强笑道:“我华元宗放弃本次比斗,最高修为的只有我一个半步筑基大圆满,上去也是炮灰,本宗这回就不参与了,各位请便。”—— 报数完毕,作为仅剩的第三方裁决人华元宗主滕几刀宣布比斗各方派人上台,只见老麦从身边捡起一块个头甚大的黑色板砖,站起身向斗法台走去—— 老麦近来将筑基大圆满时显示的土系法术书浏览了个遍,发现没什么攻击性法术,就连那两个叫什么用摧不休和万兽无缰的,也要借助外物施术,他也全都练过—— 他想着斗法会总要有点趁手的法器,也没有其他辙,便在外面捡了好些够硬够重的砖块、岩石、水泥墩什么,用真元力反复捏在一起,捏成一块板砖的样式,用物理方式炼制成一件法器—— 这段时间以来,老麦也不知捏了多少物事进去,那块板砖变得黑黝黝的,拿在手中怕没有成吨重才怪,一只手这样握着,估计只有他才能拿得动—— 除了如此物理性的揉捏压缩成型,他还设法融进些许法术,还打上一点很基本的禁制,也是他开始研究阵法的小成果,能够放大缩小变化形状,还能分离合并,这才算是炼制的法器—— 老麦手持黝黑的板砖走上斗法台,看到四方台子中央有个蒲团,便在那里盘腿坐下,然后抬头看对面的台子—— 对面斗法台中央也自坐下一个老道,老麦看了看认出是方才出过言的天机宗门人—— 只见那老道拱手道:“见过道友,贫道空灵子不才,恕先僭越。”—— 他一边说话,一边捏几手法诀,另一手甩出八面小旗,倏地飞过两座台子相隔的空地,成弧状插在老麦斗法台的前方—— 然后,那空灵子双手飞扬像打太极拳一般环舞起来,下盘却还稳坐在蒲团上,不知在搞什么鬼—— 老麦右手掂着自制板砖法器,正想看清楚对方手舞足不蹈的,准备放什么玩意出来—— 忽见眼前景色一变,对面的台子和周遭环境全然消失,一座阴森森、遮天蔽日的深山老林出现自己四周—— 只见林子里密密麻麻长着无数一人合抱不来的古树,老麦眼睛还没适应光线的变化,只听林中隐约有人粗着嗓子呼喊:“顺山倒喽——”—— 蓦地,听闻一阵大树折断的嘎吱声响,一棵粗大的巨树擦着其他树木梢头,直直冲老麦坐的方位倒下来—— 老麦吓得一跳,忙跳起来往侧旁躲去,却听再一声“顺山倒喽——”—— 又有一棵巨树朝他躲过去的方向砸下来!—— 他赶紧往后退几步,只听那喊山声一句接一句的急促起来—— “顺山倒喽——”—— “顺山倒——”—— “顺山……”—— 老麦随着越来越密的伐木喊山声,左支右拙躲着照头砸下来的一棵棵巨树,不觉又退多几步—— 忽然退后的那条腿蓦地一踩空,他赶紧身体前倾稳住,没有往后摔下去,心中一凛,想到自己已是着道—— 本来就是两座台子之间的空地,你嘛哪来的深山老林,天机宗那个来斗法的老道空灵子,定是施展了幻术—— 联想起那老道先发制人抛出的八面小旗,有可能是阵旗,看来他是先布下一个幻阵—— 老麦使力稳住身形,迎着扑面而来的巨树走去,果然,那棵巨树才到跟前,便一闪而过消失无踪—— 老麦无视那些倒下的树木,几步回到蒲团处,突然听到一阵与适才不同的树倒风声,抬头看时,却见一根粗大的原木劈头落下,没有树皮和枝叶,也不像刚伐下来的,却像是真的木头—— 老麦气息一窒,遂把心一横,连法诀也忘了捏,一下把手中的板砖直直朝空中的粗大原木砸去!—— 他在近日来,丹田中液化真元已压缩超过三分之一,肉身也凝实很多,右手很有一把子力气,成吨重的物事都能随便掂着玩—— 他这下用小时候掷石子打飞鸟的手势,黝黑板砖飞将出去,正中那根兜头砸下的粗木,只听嘣的一声,粗木一下便被砸飞掉到一旁—— 老麦心下有些恼火,也暗叹自己毫无斗法经验,看到显是法器的原木掉到自家台子外面,一时没有动静,便估量一下对方台子的距离,捏个法诀,把板砖往空中抛过去—— 那板砖飞速划过空中砸去,在飞行过程中,还一边变大起来,最后成了一块门板大小—— 由于幻阵还在,老麦身处幻境深林,看不见对面的景象,只听得对面台子上,似有一种石板扑地砸中藤篮的声响—— 深山老林的幻象忽地消散开来,大片古树山林立时不见踪影,老麦视野一下恢复,已能看到真实的斗法场景—— 却是见到对面斗法台中央,自己那块板砖化成的石头门板斜斜压住一只藤兜,里面貌似便是那位天机宗的空灵子老道,正在挣扎不起—— 那只藤兜估计是一个防御法器,突然间这么大一块石板兜头砸将下来,空灵子一时无法避开,只好祭出这么个法器护住自己,可也没想石板会这么重,直压得他缩在藤兜里钻不出来—— 一般的修真者如果不炼体,专修真气法力的话,身体气力比寻常练武之人也好不太多—— 老麦这块变形板砖可是有成吨重,就像一辆小轿车那般的重量,赫然压住被罩在藤兜里的天机宗老道空灵子,他自是无法挣脱出来—— 当然,他也可以使用其他法术顶开石板,可是老麦功力比他高,石板砸到他,还能继续施法加重力道,到时一样无法摆脱石板的重力—— 这时,只听得退出本次斗法专做第三方仲裁的滕几刀扬声道:“这场比斗,金石宗完胜。”—— 然后,他准备宣布本场剩下的两宗相互进行比斗—— 老麦闻言道明自己获胜,便自掐诀收回石板,让羞惭的天机宗空灵子脱身离去,正想退下斗法台,忽听一声“道友且慢”传将过来,不禁有点愕然的抬眼看去—— 四宗参加比斗,按规定得先俩俩相斗,尔后胜者与胜者,败者与败者再行比斗,最后再决一场确定药材份额的归属—— 只见喊“且慢”的便是长生宗那位半步金丹白胡子老道,他从自家看台一步踏到空中,仿佛脚下显出一小片云状水气,一下便滑到天机宗空灵子刚离开的斗法台上—— 站到斗法台中央的长生宗老道抱拳道:“贫道长生宗水玄子,见过道友,老道我见道友功力深厚,一时技痒难耐,欲向道友讨教一二,万望不吝赐教。”—— 老麦一听声音有点熟悉,很像方才在他耳边传音冷哼的那位,这回他不用木青子提醒,便知这三宗定是要玩车轮战,于是沉着脸回身坐下—— 十多二十年的读书做官生涯,看似把老麦身上的棱角已经磨掉,可是一旦触怒他,小时候经常结伙打群架打出来的光棍劲,便勃然冒了出来—— 长生宗水玄子在斗法台中央的蒲团上,缓缓坐下道:“贫道比斗若是输了,我宗当即放弃对聚元丹主药的需求。”—— 这也是打擂台式车轮战的规矩,主动参加车轮战,输者必须完全放弃自己的需求,否则的话,输家还能厚颜分上一份,人人都会效仿,没有规矩岂不乱套?—— 这也是老麦的第二场比斗,自己的经验还是不足,面对同阶对手,仍然没有先发制人的法子,于是抱拳道:“水道长,先请出手。”—— 他说这话,仿佛是在宣示一个上一场胜者的大度,看上去貌似信心满满,却让对方台子上的水玄子心中冷笑一声—— 他心下暗道,老道就怕你不让我先出手,给你那墓碑先砸过来,道爷我就会陷于被动—— 只见水玄子一手捏法诀,另一只手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圈,须臾间,空中蓦然出现一片银光闪闪的亮点,依稀还伴随着细微的碰击声—— 那些亮点自天而降迅速临近,就像突如其来的密密冰雹,一下便笼罩住老麦盘坐的台子—— “这是漫天冰锥术!” 第四章 一胜一平 ——“这是漫天冰锥术!”—— 不知在哪个看台上,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几乎所有看台的修炼者见之,俱各都有一种被震撼的感觉—— 一般练气七段以上融合后期的水系修炼者都能化水为冰,使出单一的冰锥术,像这种成片从空中凝聚出的群体冰锥术,就算基满中人想要如此快速施发,也是很费法力的—— 由此可见,长年累月在北地长生宗修炼水系功法的水玄子,功力何其深厚,运功何等娴熟—— 老麦看着满天冰雹似亮晶晶的冰锥,一时来不及想出反击的对策,下意识忙把手中板砖搁上头顶,腾的一下,变大化成一个锅盖状,用以挡住下一刻随即叮叮当当砸下的冰锥—— 蛋筒冰淇淋一般大小的冰锥像下冰雹一样,“乒乒乓乓”落在老麦头顶的锅盖和身周,不到一会,垒成一个冰堆像金字塔一般将他埋起来—— 被埋在金字冰塔里的老麦还未喘一口气,忽听嘭的一声震响,头顶的板砖锅盖便被重重砸了一下,感觉不像冰锥砸这么简单,就像头上掉落一块天外陨石似的—— 他的头顶上觉得猛地一沉,脑袋差点被压得缩进脖子里—— 封住他的金字冰塔给这么一狠砸,便被震散开来,成堆的冰锥水淋淋的滚落到一边,只见板砖锅盖一歪,掉了一块磨盘大小的冰坨下来—— 老麦以为就这样结束,浑没想到,冰锥如瀑如雹般再度落下,直到又把他埋起来,然后再一次重重的砸了他一冰坨—— 他只好一直顶着板砖化成的大锅盖,一动也不敢动,要是离开板砖锅盖,给满天冰锥冰坨这么砸法,不用几下,再凝实的肉体加御气护体法门也会被砸成肉酱—— 这座山腹场地里面,水气很重,估计离江边不远,只要法力足够,可以源源不断地运功吸纳水气,化成冰制品,随随便便就能把老麦砸个一天一夜不带喘口气的—— 这一轮接一轮的满天冰锥加冰坨术,已经砸了老麦快半个钟头,他左思右想别无他法,只有先顶着板砖锅盖,苦苦支撑着—— 当又一轮冰锥外加冰坨砸过,老麦下意识在崩塌掉的金字冰塔缺口,看向对方台子上盘坐施法的水玄子—— 却见水玄子一边捏着法诀,一边用手在头上搅着一个个圆圈,神情轻松地注视空中一道又一道循环成型的冰锥和冰坨,对被砸了又埋的老麦却是一眼也不看,仿佛胸有成竹,时间一长绝对能将对方砸扁—— 老麦这一刻,忽然想起自己早已练会的用摧不休功法,待冰坨再一次砸过,冰锥将落未落时,腾空一只右手,在板砖锅盖边沿掰下一块砖条,捏成三颗菱形小石子状—— 由于左手要托住锅盖不能捏诀,便像玩抛石子游戏一般,先将三颗石子抛起来,然后右手快速地捏好了法诀,再接住石子,用打鸟的手法飞掷出去—— 那边台子上的水玄子操控冰锥冰坨砸人,正玩得不亦乐乎,蓦然感到有什么物事,梭然飞速破空而来,心中一凛,暂住施法,迅速凝出一块厚实的冰墙挡在身前—— 这道冰墙才刚凝成,只听卜卜连声,几颗石子击到冰墙外,竟是一颗推着一颗钻墙而进,半米厚的冰墙居然被三颗石子须臾穿透!—— 水玄子看见倏地钻出冰墙内面的石子大惊失色,急急祭出一张防御符贴到自己的脑门—— 那三颗石子瞬间飞至,最先一颗卜的击打到他脑门防御符上,后两颗显是余力已尽,未碰到符纸就掉下去—— 水玄子却被那颗最先的石子击破防御,撞中脑门,立时给震晕,侧身倒地不起—— 老麦现已站在斗法台中央,适才水玄子被突兀而来的三颗石子吓慌了神,顾不上施法,这边的冰锥冰坨便不再落下—— 余下台子上的冰制品开始融化,浸湿了地上的蒲团,老麦眼看坐无可坐,只好立身站着,他会玩泥巴,可不会玩水—— 接下来,第三方仲裁华元宗滕几刀自是宣布老麦完胜,长生宗的其他门人急急上前,把尚自晕厥不醒的水玄子抬回去—— 老麦先是长时间被困住无所作为,最终后发制人赢得完胜,似乎没见有人喝彩—— 终将众人惊呆的是,他不知用什么手法发射的三颗石子,竟然会有循环撞击的力道,能一颗推一颗随意打穿半米厚的冰墙—— 因为老麦发射石子的手法,是藏在被冰坨震塌的金字冰塔缺口里,无人看到他射出石子的手势—— 只是看到前、中、后有三颗石子飞射出来,速度呈越来越快之势,直至穿破冰墙,两颗力尽,一颗击晕水玄子老道—— 这便是老麦土系传承法术用摧不休,也还只是初级,仅能运用三颗石子—— 后面还有中级法术,能运用三三得九颗石子,威力便翻上几番,最后的高级法术,更能运用九九八十一颗石子,简直就是无坚不摧,绝对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绝佳法门—— 老麦赢下这场信心大增,捻动搬运法诀,将斗法台上半融不融的冰块冰棱吸入石台中,连那个被浸湿的蒲团毫不例外也埋掉,自己不再坐下,兀自站在台上,默然等待下一场车轮战的攻擂者—— 下一刻,只见仙道宗看台上,慢吞吞走下一个耄耋老道,正是方才出过言的白胡子老道之一—— 他驼着背半死不活的挪动半天,这才走上另一个斗法台,艰难地盘膝坐下,喘口气拱手道:“贫道平虚子稽首,麦道友有礼。”—— 老麦站立抱拳回礼道:“麦某见过平道长,不知这场斗法,道长有何指教?”—— 虽然场中只剩下俩人,但是三宗挑起车轮战的态势已成既定事实,老麦虽已战至第三场,却也不能不要对方给个说法—— 只见那平虚子有气无力出言道:“贫道输则放弃,赢则全拿,不输不赢你我各得一半。”—— 老麦闻得此言,露齿一笑道:“很好,就依道长所言,道长先请。”—— 话音未落,忽觉地下一软,他不由得打个趔趄,吃惊地抬头用神识探去,这才发现对方竟然也是土系修炼者,貌似还是纯土属性人—— 他心中骇然,这老道好快的手法,瞬时便攻了过来—— 老麦连忙运起自己的各种搬运控土功法,堪堪稳住脚下的石台不让继续软化,然后瞅个空捏出法决,屈指凌空点向对方的石台!—— 只见对方斗法台中央,平虚子所坐蒲团下方蓦地空了个洞,老道忽觉自己屁股要往下坠,慌忙跳将起来,八字腿叉开,捏法决运功把洞填好—— 但是,这下连蒲团也陷在里面,他的人只好也站立起来—— 老麦在那边看得真切,平虚子老道这么一动很是灵活,完全没有龙钟老态,不由心下暗骂,好一个装逼的老杀才!—— 山腹中斗法场上,争抢比斗到了最后关头,居然是俩土系的大拿上去斗法—— 两人就像玩太极推手一样,一边护着硬化自己的地面,一边想法去软化对手的地面,来来回回数十招过去,彼此还是势均力敌,要论功力是老麦稍高,可论手法是老道娴熟—— 俩人仿似在两块发酵过的厚大面团上斗法,你来我往的,从不攻击到人身,专事弄软对手的地面,貌似谁敢,就弄软谁—— 土系修炼者运功讲究脚踩大地,不擅腾空,快要比斗到一个时辰了,彼此一直东歪西倒的踩在石台上对攻着—— 这样的斗法看起来有点滑稽,只是在功力相仿的情势下,看不到有何凶险而已—— 要是一方功力稍为差些,不慎被对手封入已经软化的石台中间,再加固化在里面的话,可是真有性命之忧的—— 老麦和平虚子斗法这么许久时间,不免也看得出这一点,遂一点不放松地谨慎应付着—— 这时,作为本届盟主兼斗法会主持人、更兼第三方仲裁的华元宗主滕几刀站出来发话道:“二位道友,可否由在下勉为裁定,本场比斗作和如何?”—— 五宗联盟是个松散联盟,只有互助的性质,每届盟主任上干的都是值班盟主的活计,唯有牵头主持活动什么的,所以,滕几刀发言都是谦和地自称在下,而不是本盟主—— 老麦闻言,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平虚子,发觉适才一直持续攻击己方石台的法力已经延缓,便收手不再向对方石台发功—— 于是,俩人各自站立在开始硬化但已是凹凸不平的石台上,好像很是会意地徐徐把身下变形的石台恢复原状—— 老麦看平虚子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显是还要拿捏前辈架势,便主动出言相询道:“本届盟主滕宗主所提此言,平道长以为如何?”—— 平虚子这才缓缓点头道:“如此甚好。”—— 老麦稍一抱拳,头也不回率先走下石台,径直回到金石宗的看台上去—— 平虚子此刻也恢复回老态龙钟的模样,驼着背慢慢地走回自己宗门的看台—— 老麦一时间连续应付三宗挑起的车轮战,虽然因为经验欠缺,最初吃了点亏,经过适应后也是两胜一平,心头再有气自也平复如初,面无表情回到宗门看台木青子身边,一言不发地坐下—— 木青子老道一把执住老麦左手拍了拍,笑吟吟道:“师弟辛苦,最后的穿云丹几味主药材,为兄有几句话与你商量一二。” 第五章 轻松收官 ——于是木青子跟老麦传音几句,老麦提高修为境界所练功法,走的是传承路子,水到渠成,没有瓶颈,穿云丹对自己没什么用,听罢无所谓地点点头—— 木青子一早料定,老麦准会表示没有意见,便隔空与华元宗滕几刀传音说话—— 那边滕几刀侧耳听毕,便即扬声道:“各位,方才那场比斗经双方同意,已做平局处理,意即本次木系聚元丹主药,则为金石宗与仙道宗各分一半,他人囿于前誓也无异议—— “另外,在下对下一场穿云丹主药的斗法争抢,谨此有一愚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滕几刀作为仲裁人一连串发言完毕,并言明自己还有话要说,话音方落,只见长生宗主张清子扬声道:“滕道友身为本届盟主,有甚言语,但讲无妨。”—— 看到其余人等并无意见,滕几刀便接下去道:“之前多场比斗,各宗参战人手俱已出尽,我五宗联盟斗法会本着斗法切磋、相互印证之目的,已然达到—— “最后这几味穿云丹主药材,各宗都有同样无二的需求,不宜再行比斗争抢,如若不慎打出真火,伤了五宗联盟的和气,反倒不美,愚意便是,就此平分为佳,诸位以为如何?”—— 其他几宗人等听闻此议,貌似都在暗下嘀咕商量一阵,随后便见仙道宗主灵淄子率先发话道:“此举本宗并无异议。”—— “我宗附议。”—— “本宗同意。”—— “鄙宗也赞同。”—— 最后一场比斗,依此提议显然已是打不成,一宗提议,四宗附议,最后这几味穿云丹主药,便做平分处置,于是,便皆大欢喜地结束了这一十年度斗法会终局一场—— 整个中市中年斗法会,至此也已全部结束,最后由本届盟主滕几刀客气地归结几句,并将盟主之位交与下届主盟宗门西方天机宗,五宗众人随即陆续退出斗法会场地,交待让一班白衣青年侍者收拾手尾—— 至于木系聚元丹主药,名义上由金石宗和仙道宗各分得一半,其实,仙道宗那一半势必要三宗一起再行分配,也不枉了三宗共同挑起车轮战的初衷—— 金石宗这一半也要按修炼木系功法的人头,分一部分给华元宗,难怪滕几刀如此看好老麦,放弃那一场比斗这么爽快,先前定与木青子有了暗下的约定—— 如此说来,五宗都不怎么吃亏,修炼木系功法不管哪宗都比金石宗少,从前历届斗法会他们也曾多拿过,今天少拿一些,自是很正常—— 接下来,便是各宗参加斗法会比斗夺药的各色人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过程—— 老麦在这一十年度斗法会大放异彩,五宗各个高人都知道了他的厉害,回程后如何看待他,虽然不好猜测,但是从今往后,定会在一定程度上,搅动中土修真界风云际会,那是肯定无疑的—— 木青子见到老麦渐渐适应如何应对五宗联盟各种场合的挑战,心下也颇为欢喜,自己寿元将尽之事也自看淡许多—— 五宗联盟斗法会场所,由一班白衣青年侍者收拾妥当,重新关闭上锁,留待下次小年开启不提—— 参加斗法会的五宗高手也俱各退出这座隐蔽的别墅山庄,奔赴各自家人所在的宾馆酒店,从世外高手变回世俗常人,身在世俗的便和后辈子孙相聚,身在道门的遂与晚辈弟子相会,一起参加中市县城专为五宗中人举办的新春联谊活动—— 木青子和老麦带着金石宗门人回到宗门定点住宿的宾馆,已是午后时分,大家都到了地头,便即散去和家人后辈相聚—— 木青子先吩咐方仲华,抓紧接洽药材的领取事宜,然后带着随从小道童,回到自己预定的住所打坐歇息,毕竟历时两天多的斗法会也颇为耗神,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他衰老的身体有些撑不住—— 老麦回到自己所定的大单间住所,看着叠放整齐没有动过的大床铺盖,便先去洗个澡,然后从喻沐先拿进来的行李包,取出居家常服换上,再跳上床去盘膝打坐—— 斗法会的最后阶段是他自己连斗三场,不管身体还是精神全都甚是疲惫—— 他运功调息一会,任由经脉真元自行周天运行,一时想到这两天,喻沐和莎莎都到哪儿去玩,不知现在在不在隔壁的房间,忽然感觉脑子里有人念叨麦哥哥、麦哥哥的声音—— 老麦自从脑袋以前奇怪的发热点,下移到锁骨下晒红印记后,发热现象基本消失无踪,只有印记那里时不时感受到喻沐喜怒哀乐的情绪波动,纵有发热也是标志着情绪波动的高低—— 若是喻沐想念他,在心里呼唤他,经过一阵子意识对接,会与他的识海连通,便可用意念和她简单对话,反过来应该也是这样,不过他从来没主动这么做过—— 现在喻沐又再连接上他,就如电脑联网一样,连上便可传递识海里的意念进行对话—— 这种感觉比修炼者之间的入密传音更牛,直接用脑电波通话,可惜只有他和喻沐之间能够如此—— 喻沐根本就是不能修炼的人,这种奇妙的意念沟通,让老麦一直摸不着头脑,俩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异的功能—— 此刻的老麦闻讯心下欣喜,意念里便把一声“三木妹妹”传送过去—— 蓦然一阵开心感觉从晒红印记涌入,只觉得喻沐在自己的脑际识海,笑盈盈问道:“麦哥哥的聚会结束了吗?”—— 老麦用意念答道:“已经结束了,我刚回到宾馆房间里。”—— 喻沐突然“哎呀”一声,从此断了脑际识海里的意念传递—— 老麦还没从脑际网络掉线的感觉中反应过来,便听到门口响起门铃声—— 这家宾馆高档客房的装置甚为先进,老麦不用起身去开门,伸手输出真元力,遥遥一点床头控制柜上的开门键—— 只听到卡塔一声,门锁自动脱开,一个紫白相间的碎花影子闪了进来,一下便跳到在床上打坐的老麦背后,从后面抱住了他—— 老麦扭头一看不禁失笑,原来喻沐是从隔壁房间过来的,光着脚连拖鞋也没穿,只穿着一套紫花白底女式睡衣—— 老麦笑问道:“三木妹妹,就你一个人躲在隔壁房间里,莎莎呢?”—— “她和一帮小孩出去玩了,”喻沐抱着老麦的熊腰,用小脑袋一下一下的顶着他后脑勺—— “那你怎么不一起跟出去玩?”老麦回手揉揉她的一头秀发,发现没有弄成贞子发型,原来喻沐已经扎了松鼠尾辫,头发任揉不乱—— 喻沐把小脸蛋贴住老麦的后颈,笑嘻嘻道:“昨天玩了一天,后来觉得和那班小孩一起久了不好玩,今天就没出去。”—— 老麦这才想起,喻沐其实已经快二十五岁,虽说身体发育不良,心智也显得很孩子气,但从习惯上看,不是同龄人,总是不怎么玩得到一起,语言习性的代沟多少都有一点—— 何况一个早就大学毕业,一帮还在读初、高中,年代差的太远,是真心不易有共同语言—— 喻沐这时放开抱老麦的双手,习惯性地用纤纤小手在他颈后背部,东戳戳、西敲敲,还一边说着话:“早上起来,莎莎吃过早餐就出去玩,我自己在房间看电视,忽然感到你很紧张恼火了一阵—— “我不知麦哥哥出了什么事,拨手机又没人接,过得好一阵,才感觉放松下来,我肚子饿了吃了些点心,睡了个午觉,刚起床尝试着在心里呼唤麦哥哥,没想过一会就接通了。”—— 老麦听着不禁失笑,自己的手机与腕表全放在行李包先搁这里,自然接不到电话,也不懂时间流逝—— 他又听喻沐咕咕哝哝说了一会孩子话,便说自己要调息,让她自行在一边玩—— 喻沐已经习惯和老麦在一起该做什么,麦哥哥要是说要练功,就是凝练压缩真元,气息翻腾得厉害,那她就得离得远点,不然会被伤着—— 要是说要调息,只是运转内循环游走周天,不会有外放气息,那便任由她像敲打木偶一样折腾老麦—— 于是,老麦便像往常一样双掌叠放,自顾盘膝继续打坐—— 喻沐爬起来打量彷如老道入定的老麦,伸手推推他像不倒翁一样晃动,忽然眉头一皱,摸摸那些个有点虬结的肌肉,捏拳头到处敲打起来—— 不一会,她敲打累了,甩了甩皓白的手腕,爬上老麦肩膀骑起大马,还一边晃一边叫着“驾”、“驭”、“喔喔喔”,只是老麦如泥雕木塑一般打坐不动,任由她如何折腾—— 喻沐玩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个好主意,跑回她的房间那边,找来一堆杂物—— 先用报纸叠了只船形帽,给老麦戴上,将自己平时很少戴的黑框低度近视眼镜,架上他的鼻子,再把一撮小胡子粘到鼻底,最后系上一条蓝白点的女式领带—— “索噶!”—— 喻沐终于完成她的杰作,咬着嘴唇站在一边欣赏,一边偷笑自言自语:“麦哥哥,你比我大十七年,还十七年不见我,我要把快八岁到快二十五岁这十七年玩回来,嗯哼。”—— 老麦虽然闭着眼睛,只是在调息,不是入定,也没有封闭五识,周边发生的一切还是能感知到的,用神识看见喻沐玩的恶作剧,心下不由苦笑不已 第六章 全都过去了 ——“这小妞还要把十七年玩回来,岂不是要玩到她将近四十岁吗?古人说得好,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哪,别看三米妹妹长不大,女性惯有的报复心理,可是一点都不少哇,唉!”—— 老麦心下叹气,至今还不知喻沐节前给买的那件GV粗呢单西,便是花了二百五的—— 喻沐左看看、右看看,尖着嘴巴越看越乐不可支,就在此刻,放在睡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响铃,吓了她一跳—— 她接了电话,原来是莎莎用她们房间座机打来的—— 莎莎刚外出玩回来,看小舅妈不在房里,就拨电话问她去哪了,并说已经快到吃晚饭时间,要约一起去吃饭呢—— 喻沐忙说:“莎莎,你老舅回来了,我正在他房间呢,你快过来看他。”—— 喻沐话音方落,手机翻盖还没合上,便见莎莎推门冲进来!—— 她猛地一看房里,居然有个奇怪的小鬼子模型坐在大床上,不觉一愣,下意识问道:“小舅妈,这是什么玩意……?”—— 莎莎自打除夕之夜开始,一直叫喻沐小舅妈,因为以前她曾叫过另外一个舅妈,而今不想将两人重叠,故而加了个小字给喻沐—— 喻沐咬嘴唇忍笑道:“你自己走近看。”—— “老舅?!”莎莎凑近了看,忽然大声叫起来—— 老麦给她蓦然一吵,把运转的功力一收而回丹田,无奈地睁开眼睛,便下床穿鞋,然后抓下头上报纸叠成的船形帽,敲了俩妞额头各一下爆栗,没好气道:“走吧,换衣服去餐厅吃晚饭。”—— 他们的就餐处是一个很宽敞的西式餐厅,无论早、中、晚餐都是自助餐菜式,随到随吃,也可以用饭盒打包回房自己吃—— 老麦换上休闲服,带两个小妞到自助餐厅吃晚饭,沿途遇到相熟的人俱各拱手打招呼—— 这次中市斗法会上,他上场的那几个回合比斗,很是震惊了一把所有与会者,遇见到过斗法会场的其他人等,对方神情甚是恭谨,也没人上前故作熟捻地纠缠不休—— 于是,老麦很是矜持地走进里面的就餐处,和喻沐、莎莎径自取了各人喜欢的饭菜,坐在一起慢慢吃—— 饭后,莎莎还嚷嚷要出去游街玩,喻沐只要在麦哥哥身边,去哪都无所谓,老麦只好带她们出去走走—— 黄昏后的中市街上,另有一番优闲景致,华灯初上,南来北往的游人如织,徜徉在一派传统节日景观的大街小巷—— 中市是个小县城,也是一个几乎都是传统古式建筑构成的小城池,包括县府机构也全设在类似县衙一样的房舍里,只有他们住宿宾馆那一带新式开发区,才拥有现代化的高层建筑—— 这是中部仙道宗长年以来,着力打造的一个俗世后花园—— 除了保持街道房屋传统特色外,还在依山傍水的一侧,投资建设成一个占地很大的古代影视城,时不时出租给拍电影、电视片做古装外景地用,平时开放作为旅游胜地,以供旅客游玩—— 今年是五宗联盟中年斗法盛会举办的日子,虽说这是中土修真界的内部事务,不足以为外人道,但是春节期间,外面的景象便是中市街上所有节目马力全开,三天内通宵达旦可以到处游玩、观赏、购物和娱乐—— 尤其到了晚上,县城里面堪称不夜天,在外界公开称为“中市盛会”,四面八方钟爱春节外出旅游的驴友们纷至沓来,一条条彷如唐宋年间画栋雕梁的街道,游人如鲫,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老麦带着两个小妞到处乱逛游玩,一路上,俩妞还买了很多莫名为纪念品的小玩意,一直到晚十点多,街道上还是很热闹,一行仨人全程走了几个钟头—— 老麦自己都觉得走到双腿有点发木,手中已经积了好几个大购物袋—— 俩妞还很是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见有趣的东西就买下,其间也买了不少吃的、用的和玩的,全是打算回家送人的特色玩意—— 直到后来,老麦手中几个购物袋换成一个大编织袋,提在手上就像购物回家过年的民工—— 最后他见天色太晚,便要赶这俩妞回去,于是叫了一辆乌蓬牛车,吱吱呀呀坐着回到住宿的宾馆—— 次日早上,各宗人等俱各坐上豪华大巴车踏上归程,金石宗门人及家属照样要到武汉转乘飞机回去—— 但是,这条客机航线只是两天才有一趟,他们是年初一飞来的,年初四离开中市,要在武汉住一晚,年初五才会有过路客机回去—— 于是,俩妞又扯着老麦,逛了大半天武汉老街,顺便增添不少购置的土特产带回家,由于时间紧,连蛇山、黄鹤楼公园、首义广场、红楼这些著名的名胜风景点,也没空前去游览一番—— 年初五那天中午,金石宗众人顺利登机回返,虽说是节后返程高峰期,他们原订的便是双程机票,加上当地仙道宗俗世势力的关系,当天当次航班坐位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再说那个年代,私人坐得起飞机的,毕竟还是少数人客—— 老麦回到本市机场跟木青子作别后,坐大巴回到市内那家土特产公司拿小车,先把莎莎送回小镇老屋,卸下大宗中市土特产货物,还一起吃过晚饭,这才回到别墅山庄—— 这个别墅山庄式的金石宗聚会总堂,除了主楼宴客议事大堂、木青子宅楼和其他做客房用的别墅楼,以及一些公用设施,几乎变成老麦私有的家宅,包括里面十数名仆从在内,连阿光也像上班一样,寄宿在这里的专用厢房—— 回到别墅山庄,喻沐等老麦停好车子,便一下爬到他的背上,笑嘻嘻道:“麦哥哥,这几天莎莎跟在身边,我不好意思要你背,现在要补回来。”—— 老麦想起她还要补回十七年的孩子话,摇摇头把喻沐背上自家二楼客厅,这才放她到宽大的皮沙发上—— 他俩一直在客厅里闲扯,直到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便知那个女保安开那辆桑塔纳2000来到—— 女保安也是初五这天从自己家中回返的,因为她是喻沐专职随从,喻沐一旦回来,她势要赶回听候安排—— 于是,老麦和她俩一起,把喻沐疯狂抢购的一堆莫名土特产,从小车搬到大众车后厢,然后一起坐车驶离别墅山庄回外家—— 老麦和女保安将喻沐买的大堆东西,搬上单元楼三楼她的家里,然后和老喻一家人一起吃过开年饭,随意聊了一阵,便坐上车让女保安送回别墅山庄—— 老麦回到别墅山庄后,看这个时间阿光也不在,他自从接机后随木青子去了五象道观,吩咐仆人不要打搅自己,便回到卧室兼练功房打坐练功—— 他先是内视自己的丹田,发现那团液化真元有了一点加速凝实的倾向,细思良久,终于确定,这是参加比斗造成的良性结果—— 平时老麦一直都是打坐凝练压缩,十分枯燥乏味,全靠一份持之以恒的坚韧心性—— 如今经过几场激烈比斗,老麦觉得多样化的修炼方式,对促进真元凝实更有好处,故而一个晚上他一边凝练真元,一边苦思,如何借助其他方法,加速真元的压缩效率—— ……—— 次日回到单位上班,照例参加升旗仪式,陪城区主要领导到各科室拜完年,回到办公室坐坐班—— 等下午下班后,便约了阿刘姨丈去给老部长拜晚年,带去了一些中市土特产,然后陪老部长喝茶聊天—— 往后的日子,一直到年十五元宵节,除了上班应应景,中午晚上,老麦基本上都是去参加下属家里开年酒宴之类,如此过了好几天—— 节后股市开盘后,喻沐让女保安陪着照样到大户室专属单间看盘,过几天便到交辞职报告满一个月,抽了半天时间,到中区机关大楼二层,人劳局政务对外窗口,办理辞职档案转移手续—— 同时,她也提了一大袋从武汉和中市带回的小食品,到档案局(馆)去和从前的同事们作别,其中有重重一份送给光头罗,以此感谢他在这大半年,请自己吃这么多回粉面小吃—— 临走时,光头罗心事重重的送她到电梯口,反常地一言不发,直到站在那里等电梯时,这才有点嗫嚅地开声道:“小沐,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喻沐很意外地听到他这么说话,那细细的眼睛蓦地睁大了,平时她一向不喜欢光头罗叫她小沐,这次却没有出言纠正—— 她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再用很坚定的声调说:“你觉得,像我这种发育不良、长不大的黄毛丫头,会有人包养吗,我、我只是找到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而已。”—— 光头罗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下意识彷如喻沐那样去咬嘴唇,可是他的嘴唇太薄,咬了几次,倒像是反复舔嘴唇一般—— 看到光头罗很是失落不舍的模样,早知他一直苦苦追求自己的喻沐心有不忍,才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忽然想起最近有看过一位有名女作家写的书,书中有句劝导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的话—— 那位女作家是这样说的:“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想接受一个男的追求,就不要接受他任何的好意,还要刻意去疏远他,不然的话,终将会惹上烦的。” 第七章 灵石是什么玩意 ——喻沐念及于此,一时心软想要脱口而出的宽慰话,随着一口冷空气咽了下肚—— 此刻却见下行电梯到了,电梯门自动打开,喻沐面露一个和老麦一模一样的笑容道:“小罗,你多保重呀,我先走了,白白。”—— 以往喻沐在下楼总是走楼梯间,从不坐电梯,今天一反常态地乘起电梯,仿似向过去的不良习惯告别一般—— 光头罗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里,秃顶的脑瓜歪了半天,忽然自嘲地咕哝道:“我也只好祝你好运了,我丢,白费一年功夫,可惜哇,尼玛这栋大楼,再也没什么别的料到了。”—— 当天下午,光头罗也向老档案局(馆)长递交了自己的辞职书,苦捱一个月后,办完辞职手续,他便离开中区机关大院,从此不知所踪,至少日后无论是老麦还是喻沐,再没见过他的面—— ……—— 在单位上班之余,老麦闲着无聊便胡思乱想起来,忽然觉得自己所学的功法有点被动和凌乱,想系统整理一下—— 这次中市斗法会给了他很深的感触,或胜或平,几乎都是在手忙脚乱中,凭借功力深厚和功法奇妙取得的—— 自从进阶到第三层后,主功法也就是基础功法共有三种,分别是循序渐进的土灵气吸纳运转法门、心力搬运基础法门和灵体固脉法门—— 还有各两个副篇分别是四肢八穴采气法、御气护体功、真元力初步外放法、土性物搬运基本功、土性物变形功和神识内外修炼法—— 达到筑基大圆满境界后,得到的那本土系法术书,属于自己选择凝炼成丹法的部分,初步练成的有土遁术、摄魂寻识、捏土成罡、用摧不休、万兽无缰等十余种实用法术—— 一天晚上,老麦打坐在席梦思上,凝练压缩过一个回合液化真元后,调息之时,再行思索系统整理功法的事—— 首先是主功法和副功法,稍稍微调一下,便可集采气、搬运和周转为一体,生生不息,灵活自如,自己命名为土系灵动周天功,平日修炼时自动循环真元力搬运周天,用时灵动协调各种法术熟练施展,或攻敌,或护体,或闪遁,审时度势,一气呵成—— 再者是活用实用法术,冲击钻探式的用摧不休和陨石雨般的万兽无缰结合起来,单击群攻均可,土遁术、土性物变形功和捏土成罡结合起来,偶尔需要逃命用得着,还有摄魂寻识的妙用便是,遁入土系物用于扩张神识探路视物—— 还有凝练压缩液化真元的特殊功法,若应用于板砖法器加固凝实,比捏土成罡功法更为强大—— 斗法会过后,当时成吨重的板砖,老麦进山里找到并加进了很多乌七八糟够硬够重的土系物质,质量已经超过两吨,炼化后还能一样像搓面团一般,软硬圆转自如—— 他还寻思什么时候有机会,去西疆一带的沙漠戈壁滩弄点陨石来压缩进去,试试效果如何,觉得现时自己的功力和身体凝练程度,手拿五六吨重的东西,还是能撑得住的—— 老麦将功法系统化调整理顺后,很快掌握自如,毕竟是自己玩熟再组合的—— 最后他发现一种妙用便是,用御气护体功连人带衣物包裹住自己,可以遁入任何土性物质,像蚯蚓一般钻进泥土里,甚至能在坚硬的泥土石层自在穿行—— 这个法子老麦是考虑到要是背上喻沐,是不是也能加个防御罩,从而引申开来,碰巧合成到的一个新妙用—— 老麦试过这样能行之后,心中不免慨叹道:“你嘛老子要是当时会这招,收拾仙道宗平虚子,那是分分钟的事。”—— 最后他想起什么,详细地翻阅识海里那本土系法术书,在众多法术堆里,找出一些有关阵法和符箓的内容,硬着头皮看了半天—— 只知道阵法除了需要灵力维持,还可以用灵石来运转,灵石是什么,老麦连听都没听说过—— 说到符箓,里面竟然提到需要羊皮纸制作,用灵兽的血来书写符文,不同的灵兽血书写的符文才有不同的效果—— 羊皮纸貌似古代才有,现在造纸业发达得很,谁还用羊皮纸造纸呢,那成本谁也受不了不是,至于灵兽和灵石一样,全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新奇玩意—— 老麦看得一脑子郁闷,只得先撇开暂且不理—— ……—— 下个周日,老麦带着喻沐开小车去五象道观,给喻沐当司机的女保安只是下属公司普通安保员工,不便带进宗门重地,毕竟修真界还是处在方外,与俗世的经营业务必须有所间隔—— 喻沐虽然不能修炼,但她是老麦的亲密伴侣,随行还是没有问题,她也不明白修真界是什么环境,只道是道家学说爱好者协会之类的所在—— 她平日除了回家睡觉和到证券公司看盘,基本上全是和老麦腻在一起,老麦无论到哪儿都习惯带上她—— 老麦把小车扔在牌楼外面停放好,熟门熟路背上喻沐走过山门,依旧坐吊篮上山,穿进石洞进到木青子潜修的幽深小山谷—— 木青子笑呵呵把老麦迎进小木屋,分坐蒲团叙话—— 一直伺候木青子的小道童看喻沐不习惯坐蒲团,也不方便进小木屋里坐,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张圆形短腿藤椅,给她坐在小木屋外—— 喻沐知道老麦和老道长师兄有话说,自己一人对着这个一声不吭的小道童甚觉无聊,也不在藤椅上就坐,眼珠滴溜溜乱转一番后,便跑到一旁的古树林去转悠—— 幽深的树林里除了虫子蚂蚁,不会有什么毒虫猛兽之类,老麦看见她走进林木里,也不担心,喻沐本来也是木属性的,对绿色植物向来有亲和感,爱去哪里转悠便由得她—— 小道童给师门长辈上好茶水,便回到门外的蒲团上,盘坐着打瞌睡—— 木青子招呼老麦喝茶后,便道:“这次斗法会归来后,为兄带着几个制药的门人将比斗赢得的主药材,加上辅药,制成各系聚元丹、引元丹各数百粒,穿云丹数十粒,还有其他一些辅助丹药,数量不等。”—— 这些丹药对老麦没什么用处,他虽说赢了几场重要的比斗,但却对赢来的结果不甚关心,只是听木青子兴奋地说话,默默地喝自己的茶—— 木青子道:“为兄我打算用聚元丹,先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这阵子,外面的活计全得师弟受累操持。”—— 老麦点头应承,他这一次来,主要是给木青子输送土系真元,输送一次可以维持一个月左右,和喻沐差不多—— 喻沐不是修炼者,可是胜在年轻,木青子虽是筑基中期修炼者,但却已到寿元无多的暮年—— 看着风蚀残年的木青子体内状况,老麦不由一阵黯然—— 自己给他注入经脉各处的土系真元力,只能起到维持经脉生机、延缓肉体腐朽的作用,对其进阶后期增加寿元,并无什么帮助—— 一段时间过后,土系真元力注入完毕,看着运功一个周天,精神头上升不少的木青子,老麦便问起符箓和阵法的问题—— 在这次中市斗法会中,老麦对天机宗空灵子的幻阵和长生宗水玄子贴脑门的防御符印象甚是深刻,回来后也在识海中土系法术书上,查过阵法和符箓的制作方法—— 可是他观之良久,始终还是一头雾水,于是故有此问—— 木青子笑道:“阵法一道,无非两种,一种是人为输入法力操控,使用特殊材料制成祭炼过的阵旗,插到指定方位,搬动天地之力,形成各种阵法—— “这些阵法有攻击阵法、有防御阵法,还有迷幻阵法,传送阵法等等,高级的更是能把数者融合在一起,做成更为厉害的困杀阵—— “不过,使用阵旗只是比较简单的一种,还有更简单的阵盘,事先做好了,丢出去就能用,就是输入法力维持不久,除非用到灵石,如果有灵石的话,很多大型的阵法都能随便布了,这就是另一种用灵石支撑法力消耗的阵法。”—— “灵石?灵石是什么玩意?”老麦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说到这个名词,前不久刚在法术书上看见过—— “对,灵石,”木青子叹气道,“其实修真界最基本辅助修炼的东西就是灵石,灵石其实就是天地元气的结晶,它是天地间五行灵气凝结而成的,分布广、储量高的话还能形成矿脉,灵石除了用于布阵,还能用来辅助修炼—— “可是地球上天地元气太过稀薄,能凝聚成的灵石不多,能找到的灵石更是太少,也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绝迹,没有灵石支撑修炼者进阶,所以,今天的修真界才日渐衰落。”—— “哦,”老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木青子道:“根据典籍记载,要是灵石资源充足,我们这一界的修炼者修到碎丹成婴毫无问题,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灵石充足,那么,这一界的天地元气也就不会匮乏。”—— 老麦默然不语地听着老道木青子的修真科普讲座—— 木青子再道:“说到符箓,炼气期练出真气就能做,其实就是用朱砂在黄裱纸上写下各种法术功效的符文,注入法力,也就是炼气期输真气,筑基期输真元力,功效大小全看注入法力强弱,另外还有做成小型阵法的阵符……” 第八章 只想当小妹妹 ——木青子的为人甚是与世无争,长年专注己身修行,对那些身外法术的修炼一直不为已甚,身上也藏有一些基本阵法和炼制符箓的书籍—— 这时,看老麦显是颇感兴趣,木青子便翻手取出送给他—— 老麦翻阅着这些古旧的竖排手抄本线装书,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道:“师兄可曾听说过,用灵兽血在羊皮纸上,书写符文制作符箓?”—— 木青子思虑半天,显然在他存世百多年的记忆中,找不到该项内容,摇头道:—— “没听说过灵兽血,这一界从没有过灵兽的说法,羊皮纸那是古代的玩意,现在很多材料都可以用来造纸,早已放弃不用羊皮制纸,成本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道家修行中人一贯讲求实用主义,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俩师兄弟再闲扯一会,老麦看今天来这里的事已经完毕,拿起几个玉瓶装着的一些低阶丹药,这都是木青子早为他准备好的,便提出要告辞回去—— 木青子起身把老麦送出小木屋,却见老麦抬头一看,眼睛都直了,便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登时大变—— 只见就在上次阿光带喻沐走过的另一侧出谷门口附近不远处,喻沐双手围着抱不过来的一棵高大古树,连脸蛋也贴到树皮上,双目紧闭,脸上还带着一副很陶醉的神情—— 老麦神色很古怪地走上前去,上下打量喻沐,问道:“三木妹妹,你这是在干吗呢?”—— 喻沐眼睛也不睁开道:“我在感受树心呢,里面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没等老麦再说什么,只见木青子掏出三张黄色的符纸,啪啪啪地绕着那株古树贴了一圈—— 喻沐神色一愣,放松开双手,嘟起嘴巴道:“感觉淡下去了,真遗憾呀。”—— 木青子松口气道:“这里面啊,封印着一只树妖呢,会吸人灵魂的,尤其是小姑娘,最容易被吸魂。”—— 他竟然还记得,上一次喻沐来这里的时候,老麦用来吓小孩子的话—— 这株古树便是木青子将那个怪木盆景封印进去的地方,上次喻沐对这棵古树超感兴趣,说被它吸引住,然后老麦便吓唬她,那是树妖成精,要吃小女孩化人形呢—— 喻沐眼睛死盯住古树树干,尖着嘴道:“我感觉到树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很吸引人,靠近了很亲切,就像妈妈的怀抱一样。”—— 木青子无奈的心想:“老道靠近的次数多了,一点也不感到亲切,反倒像是有只魔鬼要吸道爷我的灵魂。”—— 他伸手拿过喻沐的右手,装作诊脉,实际上是探视她的灵魂动态,他们都是木属性人,同属性容易通过灵魂共鸣,知道有无缺失的现象—— 过了须臾,木青子放开喻沐脉门,脸色阴晴不定地传音给老麦道:“奇怪了,没有被吸魂的迹象,反倒是和这个盆景里的怪木有点水乳相融的感觉。”—— 老麦不懂木属性,想想便传音道:“不管了,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回去了,师弟我这便告辞。”—— 于是,他朝木青子拱拱手,拉着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喻沐,从那个边门出谷去—— 老麦也没看过山上的各种道教宫观景色,不走原路坐吊篮,反倒是想从山上走下去,沿途走走看看—— 牵着喻沐走出另一谷门,老麦一眼看到有个身穿道袍的少年小道士,坐着蒲团守在一旁,一见有人出来,认得他是七祖,便即躬身一揖上前引路,将他们领到看得见老君坛的山道路口—— 喻沐看那小道士已经退回去守门,便一下跳到老麦的背上,让老麦背着她—— 然后,她指着路,便是上次阿光带自己曾走过的路线,先是往上走,看天尊坊、三清阁和山顶上的观天台,再回头往下,一路穿过老君坛,去看灵君宫和玉皇大殿,沿途一些公开开放的景观,位于比较偏僻地方、游客止步的的道观弟子清修之所便没有去—— 一路上看了那些给游人们游玩的清一色传统道教景点景观,自然包括了道家观天台,原始、老君、灵宝三清宝座,三十六天、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以及道教神话里的诸多神仙塑像—— 对于喻沐来说,已经是故地重游,她给老麦当导游,一路上嘴巴不停的介绍着各种景观和奇闻轶事—— 他俩就像普通旅游者爬山一样,沿路转一大圈,从山上游玩到山下,只是老麦用双腿走路,喻沐一直趴在他的背上,直到取车返城才跳下地来—— ……——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长不大的女孩,遇到一个严重宠爱自己的男人更美好的事—— 老喻头和老伴李老师接近四十岁才生的喻沐,她出生时就显得先天不足,瘦弱多病,自小发育缓慢、性格胆怯自闭,再加上父母太过宠爱,心智始终长不大—— 作为通晓人事心理学的老喻头,早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在多年心焦之余,老麦从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厂里,便让当时的喻副科长一眼看上,也不在乎他实际比女儿大十七年,当即认定,他就是将来能够照顾女儿一生的唯一人选—— 老喻头表面上纠缠不休很是无厘头,其实就想提早给女儿跟上老麦,打下不可推卸的伏笔—— 老麦结婚请糖时,也曾发请柬给喻副科长一家人,老喻头尽管当时很气愤,大骂他失信负心,当即撕掉请柬,连去也不去,但是心里的执拗想法,却是从未泯灭过—— 就像老麦想不通他和喻沐为什么会有心灵沟通那样,老喻头常常发誓赌咒说,你这小麦只能是如来佛掌心的孙悟空,最终蹦达不出去,始终是要属于他女儿的—— 老喻头还修改《鹿鼎记》里韦小宝对阿珂放过的狠话曰:“你小子哪怕结过七、八次婚,最后一次,还得跟我女儿!”—— 老麦遑论结个七、八次婚,只有荒谬的一次,便足以让他产生婚姻恐惧症—— 结果像一种与生俱来的宿命,他最终和喻沐还是走在一起,达成幼小时候喻沐讲过的孩子话:“麦哥哥,爸爸说我长大后,要给你当老婆”的夙愿—— 春节过后,老喻头痛快地和开发代理签下自家的拆迁回建协议,心安理得的举家搬迁到原计委干部旧宿舍那边去住—— 此处离老麦开户的证券部不远,和别墅山庄一般也同样处在中区辖地,不管是喻沐出入或者老麦过来,路途上都比原厂宿舍区方便很多—— 老麦平日里要修炼功法,也经常有工作上的应酬,一般到星期天才陪喻沐回家吃饭,像一家人那样其乐融融度过周末—— 奇怪的是,老喻头和老伴李老师自从搬过来住以后,好像很满足于老麦叫他们叔叔阿姨,再也没有提到过,让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话—— 老喻头和喻沐妈妈仿佛把老麦当成亲儿子,喻沐就是他的亲妹妹,一家人像老早如此这般过了一辈子似的—— 喻沐每天除了看盘、回家吃饭睡觉,就是和老麦猴在一起,好像真的在当小妹妹一样,每天快快乐乐的,也从不提结婚嫁人的事—— 就算在街上看到别人举行婚礼,她也从不动心,貌似只要能和老麦在一起玩过家家,就已完全满足,其他的身外之事一概无所谓,像全然与她无关似的—— 老麦除了应付工作,就是心系修炼,没有心思多想其中的缘由,貌似在他看来,一家人能这样子相处,也是很自然而然的—— 老麦压缩凝练液化真元已经过半,接下来的修炼越来越艰难,他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加速压缩的过程,也只能抓紧一切时间,昼夜不掇,勤加修炼,连午休时间也不放过—— ……—— 一天上午,老麦接到政办通知,要他陪同常务一起,带着计经局、民政局有关人员,前往位于辖区内的市矿务局开一个协调会—— 原来,为了保护矿产资源、避免地质灾害,市里决定关闭市属所有国有煤矿及其下属加工企业,撤销市矿务局建制,归并给前途远大的其他国有单位—— 作为辖区归属地的村部门,城区本身要承担原有职工宿舍区转社区管理的工作—— 民政局此次来人,就是办理这项善后工作的对接,计经局有体制改革的职能,须要配合刚刚合并而成的市发改委,引导今后属地国企发展的后续工作—— 在开会前,老麦遇见了从前的您,市发改委郑常务和老同事工业科小毕科长—— 郑副主任还是常务,据说明年换届准备退二线任调研员,到那个时候,小毕科长也有副科转正的可能,毕竟已经干了四年快有一届—— 他们是在市矿务局办公楼门廊里,一张巨幅煤矿坑道分布图前面相遇的,郑常务和小毕代表市发改委来开这个协调会—— 在会前闲谈中,老麦说了原厂里宿舍区准备拆建的事,老喻头一家子已经搬到他原来的房改房暂住,自己另找住处—— 郑常务还哈哈笑着,大赞老麦这么念旧很是难得,只是他自己和喻沐在一起的事并没有说,留给老喻头得闲去吹牛—— 老麦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看那张完全覆盖本市地下岩土层的煤矿坑道分布图,那些个横七竖八的坑道走线,竟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般,看上去令人深感心惊 第九章 金丹初成 ——郑常务见老麦对地图看得入神,便解释道:“我市这几个国有煤矿,几乎把市区范围内的地底煤层全挖空,再挖下去,从地质角度来说,市区地表就非常危险,保不准全市整体下陷十米都有可能,搞不好比唐山大地震还要惨,历来地陷总比地震要厉害得多。”—— 小毕科长也插话解释,这一次关停并转行为,那是市里下了决心,一定要关停所有采煤企业,保护地下矿产资源,防止地质灾害发生,日前已正式关闭所有采掘坑道,实施封井,不许下井采煤—— 对于小毕科长的话,老麦甚是同意地点头不已,他是纯土属性人,典型的地老鼠,这么一说,自己再明白不过—— 协调会一直开到中午,主要内容还是关于职工安置转社区的问题,因为早有动议,这次会议不过是接洽而已,具体对接工作,还要留待日后操作—— 会议结束后,所有与会人员一起到附近一家名叫人民公社大食堂的路边大排档,随意吃个便饭也就散了—— 回去之后,老麦一直想着那些地下坑道的事,他看图的时候,心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便是有意找个时间下去看看,里边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环境—— 虽然煤矿已经关闭封井,对岩石层现下都能钻进去的老麦来说,下井根本不是问题—— 事到如今,液化真元压缩凝练难度越来越高,老麦早想换个效率高的环境,不再去钻山窝,吸空了很多山包的土灵气,许多山岭都出现了泥土缺水干裂、树木干枯发黄的迹象,再吸下去,就会危及五象大山脉的主峰—— 过了几天,老麦思虑停当,根据日前记在心里的煤矿坑道分布图,找了个比较边缘的封闭煤井,背上一个工具挎包,施展御气护体法,运起土遁术,从一个偏僻土窝融进了煤井坑道—— 其实,老麦在市经委技改科和发计委工业科工作这么多年,也曾下过部分煤井,多少有点坑道的概念—— 但是这一次进来,感觉完全不同,首先是没有灯光,到处乌七麻黑的无法目视,其次是空气浑浊到无法正常呼吸,只能转为内循环启用胎息呼吸——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感觉到此地有比地面有更浓郁的土灵气存在,以前下井可是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本来,他可以用摄魂寻识功法增强过的神识来视物,但为了方便起见,还是把阿光常用的超强工程长电筒带上,能用眼睛则用眼睛,不能用时再说,反正一样没有妨碍—— 在这个边缘地带的煤井坑道,虽说比不上其他正规化程度较强的大煤井,看上去在采掘上还算是比较规范—— 沿着运煤车的轨道走下去,钢筋水泥砌成的边墙拱顶,不像偷挖的煤井随意用木棍和板材支撑坑道,还时常会发生冒顶和片帮的危险—— 他虽说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也是行进得飞快,将近一小时过去,快要走到最深处的采掘面,看见到处是钢架或者原木支撑的掌子面—— 老麦用大电筒照照到处是水的坑底,想了想便收起电筒,运起御气护体法,展开土遁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已经潜入地下泥土里,神识扫视到处,发现泥土岩层中,层层叠叠都是夹着岩土的原煤层,只不过煤质含量低,多数是煤矸石—— 老麦自小就知道,本地煤质远远比不上北方煤,杂质多、燃值低,打成蜂窝煤就算再便宜,也只有很少的人家会买,连有锅炉烧煤的单位都不爱用—— 这些本地土煤,最后只能沦为粘土砖厂烧制红砖的内燃材料,未来没有发展前途,也是被关闭封井放弃的内在原因之一—— 他管的可不是这些,只想到处钻钻,看看有多大面积的土灵气可以吸纳,反正这一带都是废弃的煤层,不用白不用—— 尽管不是富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都是属于能量类的东西,土灵气含量远超地表岩土层,与其埋藏在地底暴殄天物,不如废物利用、变废为宝,给自己吃掉还好过—— 老麦施展的土遁术速度极快,一个半夜便在市区地底转一个大圈,确定几个吸纳灵气的圆心点,然后才遁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老麦一个点、一个点去吸纳土灵气,他早就发现,当液化真元压缩过半后,用于运转特殊功法凝练真元,需要法力越来越庞大,从大自然地表泥土中吸纳的土灵气,根本不敷使用—— 现在他潜入煤炭矿脉,发现土灵气登时浓郁起来,由于原来自然供给不足,一直以来,自己体内无奈地很软弱的真元力蓦然变得浑厚不已,压缩液化真元力道无形中增大许多—— 自然而然的压缩凝练速度大增,修炼一个回合过后,内视起来,那种显著变化,几乎连肉眼都看得出来—— 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一个圆心点范围内的土灵气便吸纳得差不多,神识感觉到黑灰色的原煤层变成灰白色,连煤矸石也不例外地颜色变浅许多—— 老麦确认这第一个圆心点,已经吸纳到临界点,剩下的土灵气已经寥寥无几,可有可无可以放弃,他在泥层里运转一口真元,稍息一会,便即准备离开—— 正在此时,他忽然感到周遭的土层,有漱漱的抖动声,就像风化石被重力挤压过程中,所发生的异动一样,让包在岩石土层内里的老麦,有一种身在流沙的感觉—— 他稍稍一想,突然心道:“坏了,我把土灵气吸纳精光,这地底就像岩石被风化一样,撑不住地表厚土层的重压,慢慢会塌陷下来的。”—— 老麦于是脑筋电转,便想到一个方案,急忙运转起灵力,大力搅动起土层岩层来,然后利用靠近地下水源,将水土雾化渗进各种岩土层里,再打进真元力像水泥干结那样,对周边环境大范围施展强行固化—— 他修炼土系功法多年,对土性物质的应用,已到驾熟就轻的程度,经过一段时间的忙活,地下岩土层各个主要的支点完全牢固,不虞再有塌陷的危险,这才松一口气—— 再看看时间,似乎天色已经开始大亮,老麦随即收手,遁回别墅山庄,洗漱换装赶去上班—— 下一天入夜,他又一次钻到地底,先去再行加固原来吸光土灵气的地层,然后才换到下一个圆心点,继续吸纳土灵气转成真元,运转特殊功法压缩凝练液化真元—— 这次操作老麦吸取教训,不会先吸光土灵气,感到危险来临才加固岩土层,采取边吸纳边加固的办法,就像煤井采掘时的掌子面,必须得一边挖煤,一边加固掌子面,这样整个采掘底面才不至于会有坍陷的危险—— 如此这般过得几个月,老麦框定的那些圆心点所囊括的地下煤层里,土灵气几乎给吸纳一空,整个地底也被灌注水泥砂浆般地加固一遍—— 这个时候,老麦感到原来丹田内的液化真元,已经压缩成了鸽蛋大的一团,不再是液化状态,而是完全固化,更重要的是,已经压无可压,缩无可缩—— 通过内视,他用神识看到自己的丹田中央,悬浮着一颗圆圆的土黄色球状物,仿佛就似半透明状的琥珀,发出像黑暗里夜明珠一样的弱光—— 这便是金丹吗?—— 老麦心里隐隐兴奋不已,压缩结束也该到下一步骤,他明白这样形状的物事只是丹坯,还须运转特殊功法最后一道法门,要去彻底激活它—— 他不再留在地底,已经没什么可吸纳的,意外地通过封闭的煤井,加速金丹的形成,这是原来可没想到过的好事—— 得感谢市里为消除地灾隐患、坚决关闭煤矿的英明决策,不然他还真想不到,利用地下废弃的煤炭资源,来加速自己的修炼,及早结成金丹—— 终于踏上金丹大道的边沿,老麦不知不觉竟成为千年以降首破金丹之第一人—— 老麦须要感谢市里,他可没想过,市里今后不但不会感谢他加固地底,反倒会狠狠的咒骂他—— 因为他把地底加固得像花岗岩打造一般,将来市一级领导为了拼政绩,要大肆修建地铁的时候,就会发现施工的难度,何止翻了几番—— 现时的老麦可是管不了这么多,当下自扫门前雪,不管将来瓦上霜—— 他兴冲冲地回转别墅山庄,这时候离天亮还有几个钟头,先洗个澡,再爬到席梦思大床去,运转凝练成丹法的特殊激活法门—— 其实,这也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修炼过程,被压缩凝实的丹坯,经过功法引导,很快从慢到快自转起来,原来只是弱弱的夜明珠,渐渐演变成了清晨初升的太阳,土黄色也转成了蛋黄色—— 只见被激活的金丹旋转到一定速度,便自稳定下来,忽然像被起搏器恢复跳动的心脏一样,带动体内经脉自行流动的真元,缓缓周转起来—— 金丹的形成,致使丹田不再是被动地作为中转站的地方,从此开始,起到了动力心脏的作用,就像人体肉身的心脏那样,金丹便是修炼功法输送真元的心脏—— 老麦这一颗新晋金丹的正式运行,意味着自己已经进入金丹初期,从符皮土系功法分级上来说,便是进入第四层功法所需之修为境界 第十章 上山遇到老熟人 ——老麦忽然想起,那张长期以来早被忽视的符皮,一直贴在肚脐上,仿佛已成为自己皮肤的一部分,平时丝毫没有动静,毕竟太长时间没有发亮过,竟自忘了它的存在—— 要不是金丹初成,标志着进入第四层功法,照着惯例,符皮上的灰色符文会发亮,定有新的功法飘飞到脑际,进入识海变成可识别的意识流内容,他还想不起这玩意的存在—— 老麦蓦然记起符皮,立马感觉有点不对,急忙伸手一摸肚腹,登时大惊失色,那张一直贴肚脐、治痔疮的符皮居然不见踪影,顷刻汗出如浆—— 正在这时,他的识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个漂浮的符文,就像筑基期前三层,晋到大圆满境界过程中那个样子—— 这一幕不由得他不惊奇,连忙专注地内视下去—— 就在符文慢慢地在识海转化成意识流内容的过程中,他无意看了看下丹田内的金丹,突然发现悬浮中央鸽蛋大的蛋黄色金丹下方,赫然铺着一张缩得更小的符皮,表面上依然有着灰色的新符文—— 老麦于是松一口大气,哈哈笑出声来,你嘛原来是自己钻进丹田里去,害得你爹我虚惊一场,却没想到它是怎么钻进去的—— 这时,脑际识海里的符文完全转化成意识流内容,他仔细看去,却完全不同于以往,识海中央化出一个树状的玩意,上头也有表述的意思—— 老麦用神识扫视过去,显示出这是土系金丹期主功法修炼法门的意思—— 这一主功法便是树状的主干,其他枝枝桠桠的,细看却是从前学过的前三层功法主副篇—— 老麦仔细研究一遍,发现和自己系统整理过的前三层功法居然有同工异曲之妙,有一些比自己的理解高明得多—— 有一些则失之呆板,比不上自己整理的,毕竟他在系统整理时,加进了木青子所教的实用法术,还有自己的再创造—— 总之有自己原先的整理,再吸收这些金丹期的新玩意,也就顺理成章得多—— 还有很多枝桠是连着小法术,许多法术是以前没有过的,当然也是金丹期才能使用—— 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初看是树状,细看很是绵密复杂的系统功法,忽然床头响起手机铃声,他连忙收回内视术,伸手去捡手机来看—— 这时候,早晨的天色已经明亮起来,手机上的时间也已超过七点,老麦看清是老道木青子打来的电话,心中感到奇怪,一直闭关修炼的便宜师兄这么早打来电话,能有什么事?—— 于是,他便接听起电话,只听木青子开声道:“师弟,中午可否抽空来一下观里,有远道的客人来。”—— “客人,哪来的?”老麦很奇怪居然有人会造访闭关修炼的木青子,木青子也郑重其事叫自己作陪—— “是天机宗的高级传音符发来的消息,还不知西宗会有谁来,”木青子讲话的声音很是凝重—— 众所周知,天机宗制符水平很高,冠绝五宗,所用的传音符按人等区分,很明显,高级传音符是宗主长老级使用的,其他宗门包括金石宗还没有这种水平—— 老麦思忖道:“好吧,我中午下班就土遁过去。”—— 他的土遁在百里内比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快得多,片刻就能到达五象大山脉的最高峰—— “嗯,你先到山下吊篮处,让仲月带你到观里来,”仲月便是最先用吊篮领他们进石洞的那个中年道士,木青子毫不怀疑老麦有直接土遁进他那闭关小山谷的能力,故先交代一句—— “好吧,”老麦便应了声—— 前去上班以后,先通知饭堂当天不开他那份处级免费午餐,待到下班时间,看左右无人,关上办公室房门,运起土遁术便即消失在房里—— 下一刻,老麦已经出现在五象道观的山门外,看上去他好像从山门岩石后头转出的一般—— 五行遁法以土遁最快和距离最长,因为到处都是泥土可以借力,遁法也是要通过属性物质方能施行,如其他四行,须要金借金,木借木,水借水,火借火等—— 就如木青子是偏木属性,需要有树木的地方才能借力,木系物质之间还不能距离太远,他平时很少用遁法赶路,一个缘故是年纪老迈,另一个则是功力不足,反正交通工具多的是,与时俱进地坐他的林肯车就是了—— 老麦整整衣服,直接往山门里走,过去还要走一段路,转小路进吊篮始发地—— 他刚走出几步路,便看到前面有一群衣冠俱各不同的游人,在慢慢的行走,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说说笑笑,悠闲自在—— 老麦只得跟在后面缓缓而行,不想被人注意,他等一会便可转进岔道小路,忽然有个少年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爸爸,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甫一听得语声熟悉,转头一看,原来是以前的便宜儿子罗迪,忙问:“咦,罗迪,你来道观玩哪,谁带你来的?”—— 高高瘦瘦的少年罗迪笑嘻嘻答道:“跟我后面老爸来的,刚在门外的餐馆吃过饭,我们就进来了。”—— 老麦拍拍他的肩膀,抬眼四处看看,没有看到以前打过交道的罗迪土豪老爹,却是意外地看见时任市政协常务的老部长—— 刚好老部长也回头看见缀在人群后面的老麦,便扬手叫声道:“小麦,来来,过来一下。”—— 老麦只得赶紧几步上前,双手伸过去跟老部长握手,恭声道:“老部长好。”—— 老部长一手和他相握,另一手拍他肩膀,笑着问道:“怎么,你也来游山玩水啊?”—— 老麦陪笑道:“哪里啊,我来拜访一个方外朋友的,他就在道观里面修行。”—— “噢,”一向热衷于道教文化的老部长很是惊奇,“你在这里有方外朋友?有机会也介绍给我老头子认识认识。”—— 老麦打哈哈道:“没问题,有机会我一定给您介绍。”—— 老部长呵呵笑着,一边拉过一个年约五旬、高个子中年人说:“来,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这位是罗老板,额,罗老弟,这位是麦区。”—— 老麦心里有事,心不在焉伸手过去和那个罗老板握手,却感觉对方的手掌蓦地一僵,连忙定睛看去,眼前这位甚为熟悉的面容,却是那个多年不见的老熟人,前妻的老情人以及罗迪现任亲爸—— 老麦稍稍一愣,脑子一下便转过弯来,刚才罗迪不是说过跟后面老爸来的吗,却见那老熟人罗老板有点尴尬地笑笑,恭声道:“麦区你好!”—— 老麦轻轻握过便松开了手,也露出笑容道:“罗老板你好!”—— 老部长放低声音,插在中间笑道:“麦区呢和我关系很好,罗老弟是我的准亲家,哈哈,因为我侄子和他女儿快要结婚了。”—— 老麦连忙堆笑道:“呦,那就提前恭喜老部长和罗老板了,两位的晚辈喜结连理,真是可喜可贺啊。”—— 其实侄子又不是儿子,他也不知自己恭喜老部长什么,唯一心里明白的是,官和商有时候是分不清谁是谁的,重要的是能够相互扶持—— 老部长哈哈大笑道:“到时候结婚请酒,小麦你一定要到哇,还要多喝几杯喜酒,我听说你可是酒神,全市无人能敌。”—— 老麦笑道:“我那是一定要到的,老部长,那个酒什么的可是传闻了,做不得数的。”—— 罗老板也是笑容满面地拱手道:“感谢,感谢,麦区日后可要多加关照。”—— 老麦和罗老板其实不算是结了仇,也构不成什么心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前妻隐瞒怀孕真相,私下让老麦背了黑锅—— 其中使老麦感到不爽的只是,罗老板讨回亲儿子提出要补偿他时,语言态度显得财大气粗,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 他现在官至县区级领导,修真界暂且不说,掌控在手的金石集团,比起罗老板这个土豪来说也强大太多—— 以前他是惹不起暴发户罗老板,现在两人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犯不着降低身价去肆意报复他—— 老麦不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连长时间妨碍他认回喻沐的光头罗,也是嘲弄几句了事—— 老麦曾经活埋过初中时意欲侵犯喻沐的清秀男生,是因为那一句“贱货”的话,他绝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很是宝贝的三木妹妹—— 至于另外被弄傻的那两个,完全是功力控制不到,而且他俩作为女生未遂案的策划者和帮凶,那也是罪有应得—— 罗老板虽说是土豪暴发户,但其眼力介还是有的,不然也攀不上老部长这一脉的势力。—— 他现在便能看出老麦其实很不简单,从对老部长的称呼来说,肯定是来到政协以前的上下级老关系—— 罗老板当前显现出来的态度,便是想和老麦修好,最好是化敌为友—— 虽说不屑与罗老板计较前事,也没想过化敌为友什么的,俗世对自己来说,早已是云淡风轻,说到官场,现在也已无足轻重,随时都可放弃—— 他最终人生重心在于修炼,通过修炼避过七十岁关口的死亡宿命,那才是正道,其余全是万般皆下品,不足一晒 第十一章 有客自远方来 ——老麦再与和老部长、罗老板闲聊几句,拍拍钻进来凑趣的罗迪脑袋,便告辞先走,毕竟说过要去拜访方外老友的—— 老部长也不强行留客,笑吟吟地和他握别,看着他走进小路的背影消失无踪—— 老麦其实只是随意走进路边的小道,待大路上大队人马看不见人影,遂施展遁法,一个闪身出现在悬崖栏杆吊篮渡口那里—— 照金石宗主兼五象道观主木青子的吩咐,摆渡道人仲月已在那里久候多时—— 老麦上了吊篮缆车,只见仲月默不作声打出法诀,用牵引盘驱使吊篮上行—— 老麦盘坐在蒲团上,看着上行的吊篮,感到貌似换了一条缆绳路线,不是从前走石洞山谷那边,而是转向另一边的方向—— 木青子告知的是,要仲月领老麦到观里,而不是他自己闭关的小山谷,老麦也觉得前往观里的做法甚是正式,可能有什么要事需要商谈—— 除了公开开放的景点外,真正的五象道观宫观却是游客止步的,连老麦都没去过,这一次可算是第一回进去见识,他再度领会到木青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待人习性—— 吊篮缆车很快抵达一个有石雕围栏的青石平台停下,老麦踏上台阶之后,摆渡道人仲月并未跟上去,只是留在原地等候—— 此时,有一个仙风道骨的黄袍老道,带着两个中年道士站在平台上,显然是木青子遣来恭候老麦的—— 只见那个黄袍老道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来者可是麦道友?”—— “在下正是,见过道长,”老麦不认识这位老道,连忙抱拳回礼—— 黄袍老道笑道:“贫道清虚,忝为道观住持,奉观主之命前来迎接道友,麦道友,这便请随贫道入观吧。”—— “如此多谢相候了,烦请道长引路,”老麦客气地说—— 迎面便是上百级青石砌就的台阶,老麦一边拾级而上,一边打量身边领路的三位道人,没有察觉有修炼气息波动,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难道这些是真正的道士,不是修练中人?—— 黄袍老道清虚仿佛是感觉到老麦的狐疑,主动解释道:“贫道并非金石宗门人,乃是五象道观清微教派道士,主修内丹和雷法符箓,与贵宗所属修真流派不同。”—— “哦,原来如此,”老麦这才有所醒悟,然后又问,“那鄙师兄木青子,却是五象道观观主,这又是为何?还请道长为在下解惑。”—— 清虚老道呵呵笑着说:“鄙观多年来,道场建筑十分破败凋敝,木青道兄多年前进山挂单,言为外出游方太久,意欲叶落归根,愿出资修缮宫观,唯求一个小山谷结庐隐修,贫道对此正求之不得—— “于是,木青道兄求助当地官府开设旅游景点,并拉来大笔赞助,重修五象道观牌楼、山门、山道和道场,以及所有宫观、居所精舍,全部新建产业无偿归观里所有,贫道感其意诚,遂将观主之位让与他做,自己退居住持,只管观务和经营景点。”—— 老麦这才明白,木青子原来是把金石宗宗门装进了五象道观,自己只是挂了个观主之名,其实与道观并无实际关联—— 在金石宗鼎力支持下,五象道观俨然南派道教大观,一年四季里,求道者及驴友们络绎不绝,香火钱事业也是十分兴盛—— 一百零八级台阶走完,在伫立着一对铜制大香炉的门前广场正面,赫然便是一座高大飞檐、红墙黄瓦的巍峨宫观,高挂黑色墨迹书写的“清微堂”牌匾—— 靠后两侧有两座观殿,一座是诵经殿,另一座是迎客宫,在后面还有一座宫观掩映在绿树丛中,那便是道观的三清阁,彷如佛教的藏经阁—— 另外,还有一些曲径小道,四散通向附近的清修道士住所,曲折隐没在一株株高大的树木当间—— 清虚住持将老麦领到迎客宫门前台阶下,举手向门外两名迎客道人略略一揖,然后再跟老麦告退一声,随即领着两个随从道人离去—— 只见站在门外的两名迎客道人施礼延请老麦入内,老麦点点头,整整身上的休闲服饰,迈开八字步,施施然走进迎客宫大门里—— 里面除了皓首灰袍的木青子外,还有两名青袍老道,已分宾主在案几后、蒲团上坐好奉茶—— 木青子看到老麦进来,便让他在自己的右手边坐下—— 老麦坐好后,自有侍者道士送上香茶,他抬眼看去,对面端坐饮茶的贵客却是老熟人,不用木青子介绍,自己早认得是谁—— 那边上首坐着的老道,正是天机宗主地机子,下首坐着的也不陌生,便是摆幻阵与老麦斗法做过一场的空灵子—— 木青子看老麦喝了一口盖碗茶,便道:“二位道兄,本宗掌宗之人业已到齐,有何见教,尚请但讲无妨。”—— 老麦一听乐了,貌似这三位在这里坐这么久,莫非只是喝茶,还未讲一句话不成—— 那地机子放下茶盅,清一下嗓子,正色道:“二位道兄,贫道前些时日偶得一卦,观之深感不安,字面解之即为‘南人中伏,火上金下’,恐与贵宗有关,特来示警告知一二。”—— 木青子和老麦面面相觑,浑然不解其意,南人中伏好理解,火上金下是嘛意思,是火在上面烧,铁器在地下扎吗?—— 地机子几句话说完,便沉默下来,继续喝他的茶,身边另一老道空灵子自始自终一言不发,兀自慢慢喝着茶水—— 木青子沉吟良久,捋须自语道:“一句南人,十有八九应在我宗,虽则难解其意,有天机宗贵人示警,无论如何也可以早做防备。”—— 他接着肃容对地机子拱手道:“鄙宗先期谢过地道兄不远千里前来示警,容后必有所报。”—— 老麦也跟着拱手相谢对方高义,心下暗想:“这天机宗也真是牛逼,偶然卜卦也能测出千里之外的吉凶事件来。”—— 地机子和空灵子千里迢迢造访金石宗门,其实也是为了保密,因为不管传书、传音或者托人带话带信,都有可能被拦截泄密,使用现代通讯器材更是没有秘密可言,只有出自己的口,入对方的耳,才算真正的保密—— 至于路途上不被跟踪,作为五大宗之一的高端修炼者,寥寥两人偶然出门,三转两转,谁也不知他俩去了哪里,自然潜伏进入五象道观也是无人知晓—— 至此,天机宗两人这一行目的已然达到,便起身拱拱手,提出告辞下山—— 木青子心知他俩只是秘密到此,不欲张扬,也不便留客游览饮宴之类,满脸笑意送客出门—— 老麦偶尔注意到,天机宗俩人出门时,容貌忽然幻化,变得看不清楚,一眼望去,转眼就忘,心下暗赞:“空灵子不愧是幻术高手,不管幻阵、幻术,手到拈来,真乃无人能出其右。”—— 礼送天机宗贵客坐吊篮下山后,木青子便与老麦回转小山谷中—— 刚在小木屋坐下,木青子貌似急不可待地问:“师弟,看你今天气势和往常全然不同,俗语云: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老麦也不想瞒他,笑着答道:“师弟我昨夜已经凝丹成功,进阶丹初。”—— “啊,真的,这么快?”木青子吃了一惊,一时间感到喜从天降,大笑道,“哈哈哈,一千多年,我宗真是福缘深厚,又一名金丹大道诞生,始终领跑中土修真界,真乃可喜可贺。”—— 老麦谦逊道:“师弟刚结金丹,境界还没来得及稳固。”—— “呵呵,”木青子笑道,“毕竟已是迈出这一大步,若不是为兄正在闭关中,宗门该大排筵席鼓吹一番,请上各宗前来庆贺庆贺,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咱们。”—— 老麦却道:“掌门师兄,此事依师弟看来,还需先保密一段时日。”—— 木青子一时收摄笑容,点头正色道:“嗯,正该如此,现有天机宗高层秘密前来示警一事,我们摸不清究里,还是不得不防备一二。”—— 老麦有点狐疑道:“可师弟我总觉得,他们有点故弄玄虚。”—— 木青子道:“此话怎讲?”—— 老麦道:“师弟我进阶丹初,灵觉高了很多,看着他们从容不迫的表情,总觉得他俩是知道内情的,只是模棱两可这么提示,有想把自己摘出去的意思。”—— 木青子沉吟一会道:“如果此事是真,我想不会针对我这行将就木的老牛鼻子,一定是专对着你来的,毕竟你是纯属性的传承者,这一点,太会令人有想法了。”—— 老麦泰然道:“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 木青子神情甚是心驰神往道:“真是期待你能修炼到碎丹成婴,进阶元婴期,到那个时候,就有希望破碎虚空,进入灵界。”—— 老麦呵呵一笑道:“师弟我觉得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木青子感叹道:“千余年前,玄机子老祖一定是潜修到碎丹成婴,飞升到灵界去了,噢,灵界,多么令人向往。”—— 寿元将尽的木青子忽然这么大发感概,倒是让老麦沉默不语,便宜老师兄的身体状况,他也是深知,真的是熬不了几个年头—— 木青子还能有这么点虚妄的感叹,总比毫无希望黯然归天要好得多,就像含笑就木和死不瞑目的区别那样巨大 第十二章 喻沐失踪 ——老麦下一刻算算,也已差不多到一个月,便顺手用土系真元为木青子调理身体,他晋阶丹初,境界与基满相比,真是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基后输送土系真元调理,要花将近一个时辰,基满顶端输送土元力要一个小时左右,如今他已晋金丹大道,只用区区十来分钟便即调理完毕,让木青子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轻松的一套土元力调理手法走完,老麦也得要土遁回转单位上班,木青子放开小山谷的木系隔断禁制,他是能直接遁回市区的—— 临行前,木青子还拉着他谆谆交待,既然有贵人示警,那就一定注意自身安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务必小心再小心—— 他刚想发动土遁,忽觉兜里手机有人打电话进来,掏出一看却是老部长,顺便看手机上的时间,才是午后两点半—— 原来老部长带着一帮关系很近的朋友,到五象道观各处游玩,还想拜见一下观主和住持,却未曾想得到答复说,观主早就闭关不见外客,住持用过午膳之后,去小睡片刻了—— 老部长经常来五象道观求道,熟悉道观的习惯,知道住持这老道说是小睡,说不定睡几天都有,急切之间想起说来访友的老麦,打手机来问一问,看有没办法帮忙给联系一下—— 老麦把情况和木青子一说,木青子便掏出自己的手机,让道观真正的主人清虚住持出面接待那班朋友—— 木青子虽是入世之人,但他如无必要,一般不参加活动,如今寿元渐少,更是时时闭关不见外客—— 如今见老麦说是您来,便给个面子,请清虚住持应付一下,也是基于修真一脉没必要和俗世中人应酬的本性—— 老部长带那些老板委员来的目的,他也知道,和真正的道观中人才有关系,无非是求道算卦,请人主持斋醮,求神问卜、踏罡步斗、祈福消灾之类—— 老麦很快把联系结果告知老部长,老部长大为高兴,便感谢几句,末了还让他有空到自己家里坐坐—— 老麦看事情了结,辞别木青子要回去,也只用片刻,便从小山谷遁回自己的907办公室内,此时,还不到下午三点,很多城区领导办公室的房门还没打开—— 看看办公桌面上自己的专用文件夹,没什么新文件,老麦先打开房门,再回到大班椅上闭目养神,默默运转真元调息,争取时间稳固自己丹初的境界,也不怕有人进来打扰,他随时可以醒来—— ……—— 老麦如此这般一边修炼,一边上班工作,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来到零一年八月份—— 一年一度的城区领导干部集中公休时间也要到来,老麦还是和往常一样,要了第一批一周的公休假,连头尾两个周末一共有九天假期—— 他打算带喻沐一起到西疆一带的沙漠和戈壁滩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天外陨石,拿来加重炼制如意板砖法器—— 之所以叫如意板砖,起意来自于《西游记》孙猴头的如意金箍棒,他自行炼制的板砖法器,一样能够伸缩和分身自如—— 原来的的板砖已加重到好几吨,半步金丹期够用,现在进阶丹初,掂掂又嫌太轻,急需再次加重,但一般的土属性材料如水泥、砖块、岩石什么的已是压无可压—— 所以,老麦只好想到拿天外陨石来试试压缩效果,当下他压缩炼制板砖,用的主要是凝练压缩成金丹的特殊功法,普通材料是压无可压,那种陨石应该能压缩得更重点吧?—— 金丹初成之时,他已有这个想法,要去那边辽阔旷野之地找寻特殊土系材料—— 去的时候自然还要带上喻沐一起去,不然他不放心,他和喻沐的关系,到底是女儿、妹妹还是爱人一总搞不清,总之是很宝贝的不想让她再受惊吓伤害—— 反正他一心修炼,又不练欢喜双修功,早已不思之念,喻沐也是一团孩子气什么都不懂—— 自从金丹炼成,老麦肉身坚如铁石,刀枪不入,防御性极强,就是有一个遗憾,原来一直使用着的御气护体功失效,因为本体已经用不着—— 于是,他原先自行整理功法时,利用御气护体功包裹着装钻进岩土层的做法也随之失效,想到自己一旦穿着衣服钻山穿岭而过,爬出来一看,肉身全然没事,却是一身光猪一丝不挂,那该有多尴尬—— 老麦抓了半天头皮,从识海里那株功法树那里,翻找到一篇叫真元凝罡的法术,结合最初的捏土成罡法,混合成一种土罡御体法—— 其方法便是,通过外放真元瞬间在体表形成土系罡气,护住自己与肉体无关的所有衣物,穿行土性固态物质时,便可形成物理空间,将有形无形的外物隔绝开来,保护衣物不受损害—— 他让下属公司想法子用很坚固的布料,特制一个胸前背后都可用的背囊,一面是装东西的旅行包,另一面平时折叠起来,打开来便是一个坐兜,那是专给喻沐坐的,背包下边还有踏脚之处—— 毕竟是要去沙漠戈壁,为了防止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老麦还是背上喻沐,在一个山石很多的山坳试验一下—— 结果让他很是愕然,大块山石随便穿过,在土系罡气包裹下,俩人衣着一点没事,但大块岩石上出现一个人形大洞,和平时的土遁完全不一样,土遁不会影响到任何土性物质的结构—— 老麦苦笑摇摇头,心想,能做到这样就很不错,慢慢再设法利用真元解决物理破坏的问题,应该能够解决—— 喻沐先用套头帽遮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耳边风声飒然,老麦总在跳来跳去的,不知他在干吗—— 外出旅行的一切物事已经备好,订下星期天上午去青海西宁的机票,老麦让女保安先去接喻沐过来别墅山庄,然后再叫阿光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他正坐在沙发上等待,忽听手机响铃,看到却是喻沐家的座机号码,甫一接听,只听手机里传出老喻头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麦啊,沐沐不见了!”—— “什么?”老麦蓦地有一阵危机感袭上心头,“喻叔,你详细说下。”—— 老喻头喘着粗气道:“刚才车子来接沐沐,你阿姨去敲她的房门,发现沐沐不在房里,她昨晚准备好的行李包也不见踪影。”—— 老麦于是问道:“那么一大早她还在吗?”—— 老喻头道:“昨个晚上,她说让我们睡自己的懒觉,不用管她,车来了她自己走,今天早上车子来了,在下面按了好几次喇叭,吵醒了你阿姨—— “她起床出去看,发现沐沐的房门还关着,去推门想叫她,结果发现她不在房里,行李包也不在,原以为她已经下楼,最后那女司机等不及也走上楼,一问才知道,沐沐真的是不见人了!”—— 老麦镇定一下自己的脑子,沉声道:“喻叔,你先别慌,我马上过去。”—— 他原想土遁过去,可是一想这样不妥,便摁铃叫阿光开大切诺基送自己过去,在路上还能静下心想一想—— 老麦坐在车上,先拨了一次喻沐的手机,应答是不在服务区,并非是关机,他拧着眉头思来想去,想不出喻沐为什么会失踪,到底去哪里了呢?连手机也不在服务区——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喻沐交互的意念感应,急忙闭起眼睛,在识海用意念专注地呼唤起三木妹妹来—— 不到五分钟,他便接到喻沐的应答,传来的意念信息却是十分微弱—— “麦哥哥,麦哥哥,是你吗,我这里很黑,什么都感觉不到。”—— 老麦吁一口气,遂放下心道:“三木妹妹,你不在家,去了哪里?”—— 喻沐道:“不知道呀,我感觉很黑,很静,像浮在空中,就像只剩下灵魂,身体什么的都没有了。”—— 老麦感到那头一阵恐惧感袭来,觉得喻沐在意念里说:“麦哥哥,我好害怕呀,是不是我死了进了地狱?”—— 老麦安慰道:“三木妹妹,你别怕,乖乖呆着,没事的,我会找到你的。”—— 他便已明白,喻沐这是被封闭了五识,这种事情除了修道中人,无人干得出来,就连修为最高深、会点穴的武道中人也做不到—— 老麦想起前不久天机宗来人示警,一时醒悟过来,心下恨恨道:“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不敢直接找我本人,却是先劫持喻沐,看来前期工作做了不少,知道喻沐是我最宝贝的人。”—— 有了靠点谱的初步猜想,老麦心里安定一些,到原市计委干部旧宿舍下车时,他把登机手续丢给阿光去处理,走上原来自己的房改房—— 他一进门,屋里如坐针毡的三个人,像压到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老麦先开口安慰道:“喻叔,李阿姨,你们放宽心,我会找到三木的。”—— 喻沐妈妈擦着眼泪问:“小麦啊,你知不知道沐沐给谁带走了呀?”—— “这个,阿姨,”老麦编了个借口道,“我心里已经有点眉目,可能是被求财的绑架,只要是想要钱不要命的,就没多大关系。”—— “啊?求财?”老喻头不禁觉得这个由头,有点稀奇古怪,“我们家哪有什么财给人求?” 第十三章 远赴蜀山 ——老麦貌似羞愧道:“三木炒股票很有天分,去年拿我那五十多万资金全部买一个股票,翻炒了两次,赚了好几倍,现在快要有三百万了。”—— 老喻头和喻沐妈妈闻言,立马面面相觑起来,三百万对于他们一个月才领到几百块钱退休工资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两千年初,喻沐学会炒股票后,真的全仓买入一个名叫银广厦的股票,K线图上升通道几根线走得很好时买的,老麦教过她,上升通道的回档要买,下跌通道的反弹要卖—— 她在沪深A股涨跌幅排行榜上,找到这个银广厦,看了几天走势,在一次回档时,每股十多块买进—— 后来,升到每股三十七块多就已升不上去,喻沐及时在三十六块五全部清仓,接着又炒了一些别的股票,却是赚得不多,于是待到银广厦年底回档到二十块出头,再一次杀进去—— 今年三月份,老麦偶尔发现她又吃回这个股票,还一直升到接近三十元,便跟她说,要是往后最高超不过去年三十七块多的价位,果断全部清仓出货—— 结果到四月中旬,银广厦升到三十七元之上,只差一点没有超过上年最高阶位,高位盘整稍有回落时,依然打价三十六块五全部清仓—— 拿着将近三百万资金,喻沐很是兴奋不已,还想再找别的股票炒下去—— 老麦便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她,一年中期持股,只炒一至四月份,这叫炒上年业绩浪,在四月底,看着出完上年年报前,要果断退出,然后休息一段时间,等五穷、六绝、七翻身再行进货—— 结果,自当年四月下旬开始,沪深股市开始有史以来最凶猛的大跌狂潮,境况惨过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间的世界性大股灾,自此低迷的国内股市持续走过数年的漫漫熊途—— 几年之后,很多股票变成毛股、仙股,亦即每股股价才是几毛钱、几分钱,沪深股市的指数标杆上综指跌破千点,最低还曾下探到过八百多点—— 在此期间喻沐买进赚过大钱的银广夏,爆出伪造财务报表、虚拟盈利的丑闻,一时间股价暴泄,最终狂跌至每股两分钱,被ST再PT,最后退市了事—— 她往后获知此事,蓦然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要是继续持有,那可就一总玩完,好在老麦让她出货后,看五、六、七三个月形势不对,没有再动,那时节别说七翻身,八、九、十都翻不了身—— 老麦在对比九二年到九四年的“杀大户”行情后,便叫她只留五十万守户头,其他的全部退回银行卡,该花就花,该用就用,熊市不结束,坚决不入市—— 喻沐这才稳稳保住初学炒股的胜利果实,为零四年底再入市抄底,打下坚实的资金基础,这已是后话不再提—— 在这边厢,老喻头和喻沐妈妈听过老麦解释后,这才明白自己一家人已经稀里糊涂变成百万富翁,一时茫然不知说什么好—— 一边是突然发了大财,不再是往日的工薪族穷光蛋,另一边则是财帛动人心,招致被歹人动歪心思—— 老麦把这个谎给圆好,安慰二老几句,便借口出去找线索,叫女保安开车送他回别墅山庄—— 他知道,绑匪的目的一定是自己,喻沐只是引他上钩的道具,再呆在喻沐家没有任何意义,时机到了,那伙人肯定会和他联系—— 老麦回到别墅山庄自己的宅楼,没有进卧室,就在喻沐常当床睡的长皮沙发上打坐,把前前后后的因由都筛过一遍,最后聚焦在自己觉醒传承功法的事上—— 虽说自己实际上不是什么觉醒,而是无意得到土系传承符皮,可外人并不一定相信他的解释,依旧从古籍传说中联想到,他定是觉醒了传承功法—— 他想明白这个事,平心静气地修炼起来—— 进阶金丹初期后,经过几个月时间,境界已经稳固,开始积累真元,向金丹中期也即第五层境界进发—— 老麦修炼一会,便进入物我两忘境地,他早让阿光派人守在宅楼门口,禁止外人进入—— 在他的内视下,自身丹田里,一个鸽蛋大的金黄色丹丸悬停在那张土黄色的符皮上,自主地旋转着,运转经脉输送进来的真元—— 整整一天一夜时间,从晨到昏,又从黑夜到天光,老麦没有停止下来,直至次日早晨,这才睁开眼睛,摁铃叫阿光差人送些吃的上来—— 突然间,手机上传来滴滴的短信声—— 老麦随意取过手机一看,目光忽地凝结,只见短信上显示出两个字:“蜀山”—— “蜀山?”他心想,“这不是川中那边的山脉吗?”—— 老麦在网上翻阅过很多关于道家道教的常识,自然知道现实中并没有蜀山,所谓的蜀山只不过是小说家言,同时也泛指川中的绵延群山—— 他立即指示阿光联系改签当天最早到成都的航班机票,昨天的机票还在呢,只是托人改成临时待签状态,金石集团在本市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行李包裹什么的都是现成,提起就能走,过不多时,他让阿光开车送自己到郊外机场,乘飞机去成都—— 本来情急之下,老麦可以直接土遁过去的,但他从未施展遁法走过这么远,就算勉强遁去,也会消耗不少功力—— 他也需要平心静气应对未来的险情,还是决定坐飞机过去—— 他所用的板砖法器现时已增重到数吨,俗世中没什么包裹可以装它,现在上飞机只能变成一个小石球直接抓在手上,用灵力包裹住,才能卸去那股高达数吨的重力—— 这次所坐的客机,依然是国内保有量最多、进口A国的波音737,当初订的是商务舱,也就是机舱前边两人座的那种—— 老麦手中的机票是两张,喻沐没在,身份证在他那里,他照样签上两个人,上了机便一个人坐两个位置,也没系上安全带,自己一个人在两个座位上盘膝而坐,手心托着小石球修炼起来—— 当有空乘服务员前来提醒他这样坐不行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了来人一眼,虽然不是有意运行摄魂寻识,也吓得那漂亮高挑的空姐浑身冰冷,急忙退到经济舱那边去,一副失魂落魄的小模样—— 老麦拉好座位上的帘子,挥手布下一个小禁制,便自顾修炼自己的—— 他近来对制符和阵法越来越感兴趣,翻找自己识海中有关各种符法和阵法禁制的内容,参考木青子交给他的那些符法、阵法古籍,鼓捣出不少实用的小玩意,如各种符箓、阵符和小型禁制等—— 像这个小禁制便是一个幻阵性质的禁制,没有阻隔作用,只会让经过的人迷惑一阵,忽略这个商务舱位,免得再来打搅他—— 虽说这趟客机还是过路机,因为是夏天,天空能见度高,同时也是上午的班次,来往都没有晚点,上机升空后一个半小时,便在成都双流机场准点降落—— 中午时分,老麦正在市内一个有空调的大排档吃正宗川菜,手机短信滴滴声响了,显示出“青城山门”四个字—— 他看过之后,依然慢慢吃完辣得满头大汗的川菜,从容付过帐,背上旅行背囊,出门走到一条一望无人的小巷,这才施展土遁,径直往青城山门而去—— 老麦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镇静,前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自己—— 几十里的路程片刻便至,他在古色古香、绿树环抱的青城山门旁边的树丛中冒了出来—— 炎热的八月份不算是旅游旺季,学生假期也将到末尾时节,炎日午后高拱飞檐的山门处,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迹—— 老麦刚在山门外抬头看“青城山”几个淡金色大字,忽听得有啾啾的鸟叫声,只见一只土黄色的小鸟站在山门飞檐上面,冲着自己鸣叫—— 他看得目光一凝,看得出这只鸟并非真鸟,而是一种高级符箓幻化而成的—— 此符名叫飞鸟符,受符主意念控制,可用于追踪和打探消息,虽然不会说话,符主可以通过神识知道它周围发生的一切事物—— 老麦自己已经进阶金丹,神识直线探测距离可达上千里,而基满修炼者神识点对点延伸,最多不到五百里—— 显见这只符鸟是通过神识来接触探知老麦的,其主明显就在周遭几百里以内—— 符鸟看见老麦注意到自己,便不再叫唤,却是扑棱棱飞将起来,一下越过树丛向远处掠去—— 老麦双眼紧紧盯住符鸟的踪迹,一刻也不敢停留,冲进树丛里施展遁法,盯着鸟影追踪而去—— 有人控制的符鸟以远超飞禽的速度极速飞行,老麦为了盯住它,只是贴地面遁行,并没有钻进泥土中去—— 只用须臾便穿出青城山脉,往北而去,老麦一时也搞不清方向,只顾盯着符鸟前行,看它能带路去哪里—— 一路穿山过林,不知走过几百里,前头迎面便是一座苍茫大山,老麦定睛看时,原来经过身周的林木从小阔叶的亚热带树木,已然变成温带大陆常见的针叶林—— 只见那只符鸟倏忽一声,钻进山谷之中,很快不见踪影—— 老麦认清符鸟钻进去的地方,是一个两边很陡峭的山谷,谷中长着低矮的灌木,他浑然不睬前方环境如何,当即快步跟进 第十四章 道友且慢 ——老麦自昨天和喻沐接通心灵感应起,每隔一会便用意念对答一下,如此一天多过去,喻沐还是被封闭五识,对身周一切毫无知晓,浑然不知自己在哪里—— 老麦和喻沐的心灵感应好像无视距离,实际上还是远近之分的,近距离则很清晰,距离远就有点模糊—— 他刚和喻沐对答过一次,感觉到清晰感很强,心下已然确定喻沐就在山谷里面,脚下便加快了速度—— 这个山谷仿佛是一条通道,虽然遍布灌木乱草,中间依然有着一条很干净的小道,隐约看得见其径迤逦入内—— 入山的山谷小道是倾斜向上走的,而且越走越窄,末了还要钻过一个山缝,里面有石板台阶,供人拾级而上—— 犹如一线天式的山缝很是狭长,足有近百米长短,但老麦毫不犹豫地直穿过去—— 他不认为这里会有埋伏,施展这一阴谋的卑劣团伙,既然设伏诱他前来,势必知道他是高阶纯土系修炼者,在这种地形设伏反倒对他有利—— 阴暗的山缝须臾而过,迎面便是一个幽深的山谷,有点像木青子隐居的小山谷,只是没有那么多古老树木,占地的范围也大上许多—— 山谷尽头,赫然有一座高大的六层木制塔状建筑,形状很是古老,外表斑驳,观之塔内黑漆漆的毫无灯光—— 虽说现在是盛夏季节,在众多针叶林木环绕下的高塔显得有点寂静阴森,老麦感到喻沐必定就在塔内,他静一下心神,临近塔下便放慢脚步—— 此时,忽然塔上飘下一张传音符,里面的声音生硬得像电子合成声,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道友既然来了,就请上四楼叙话。”—— 老麦心中冷笑:“藏头掩尾的浑蛋,果然还是奈何不了我,不然在外面早就摆下迎战阵势。”—— 他昂然踏上塔门台阶,直直走进已经洞开的大门,看见宽阔的底层塔面空空如也,只有沿墙边的楼梯弯曲而上—— 老麦稳步踏着木制楼梯,一层层往上走,经过的二、三层也一样是清空的,连寻常的桌椅板凳也没有一张—— 他最后踏上四楼一看,楼内四周密密麻麻地堆满各种桌椅板凳,原来一、二、三层的物事全然搬到这一层来—— 只有中间是空出来的,并留有一条走道通往进去,里面中央摆放着一张蒲团—— 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男女莫辩的白衣人,身形一动不动,脑袋耷拉着,黑色长发遮面,犹如《午夜凶铃》的贞子一般坐在那里—— 老麦在楼梯口看见这个情形,便即停下脚步,心里和喻沐对答一下—— 距离越是临近,心灵感应更为强烈,他对比一下便发觉方位不对,貌似她的位置在楼上,而不是四楼现在耷拉着脑袋的这个贞子—— 他心中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楼上走,却见四楼那个耷拉脑袋的贞子抬起头来,急切地唤了一声:“道友且慢!在下有话说。”—— 老麦蓦地转回身,冷冷的目光盯住那个依然长发遮面的贞子形状者—— 那人不敢露出真面目,感觉到老麦的目光有千般压力,忙伸手捂住遮面的发须—— 老麦盯着他看,脚下踏上一步,体内的灵力蓦然转运起来,一阵庞大的金丹境界灵压,直冲那人逼将过去—— 那人冷不防被老麦猛烈的灵压气场袭击,无力地向后翻个筋斗,长发一甩便伏倒在地,很是艰难地挣扎着想爬起来—— 那一瞬间让老麦看清其人容貌,是一个颧骨凸出、脸庞瘦削的中年人,一个从未谋过面的陌生修炼者—— 这时,老麦已经看出这人的修为境界只有基初,不会是设伏者中的关键人物,最多只是一个冒充的诱饵—— 他便不再理会此人,抬眼看一下楼上,便拾级走往五楼—— 踏上台阶刚走几步,忽听楼上一阵乱响,他心忧喻沐有什么意外,急忙手捏法诀,一个短距离瞬移式的遁法,立时站到五楼的楼梯口—— 只见五楼层面席地乱扔着七、八个蒲团,全都没有人坐,中间放有一把木圈椅,椅中歪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年轻女子,依然是长发遮面,怀里还抱着一个有卡通图案的旅行包—— 老麦感觉一下,心下便轻松起来,这个女的肯定就是喻沐—— 他没有立即走进去,先是用神识观察一下楼面,貌似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缓缓地走进去—— 老麦走到喻沐跟前,看见她还穿着洋娃娃图案的睡衣,赤着双脚,连忙扶起她的小脑袋,拨开头发,只见她紧闭双目,仿佛很安详地睡着一般,对老麦的举动没有任何感觉—— 他伸手把住她的脉门,发觉她身上有几处脉络被外来灵力封住,导致五识封闭无法感知外界动静,便细细地输送自己的法力,将那些外来灵力一一驱除掉—— 喻沐立即醒过来,第一眼便看到老麦的大平头国字脸,展露笑容欣喜地叫道:“麦哥哥,你来了!”—— 老麦微笑着不说话,摸摸她的头,取下自己的背囊,反过来背,就是装东西的背囊在前,装喻沐的坐兜在后—— 喻沐一下醒悟过来,羞涩地看看自己身上的花睡衣,便咬着嘴唇,背过身去,从旅行背包里拿出一套牛仔装换上,把换下的睡衣塞进背包,扎好头发背上背包—— 老麦蹲下让喻沐坐进坐兜,脚踩在自己身前背囊下的软布绳圈,然后站起身来—— 这几样的动作,先前在家里已经做过数次,自然熟极而流,同时还不忘记塞一包德芙饼干巧克力给她—— 老麦待一切就绪,便运起真元化成土系罡气,形成一个护体防御罩,包裹住俩人和身周衣物,正准备往外走—— 却见一张传音符飘然而至,传出几句浑浊的声音:“麦道友,你的觉醒方法和传承功法,对我等这一界修炼者很重要,我等不惜一切跟你交换,请道友考虑一下。”—— 老麦也炼有传音符,这时懒得拿出来,遂扬声道:“本人早已说过,没什么觉醒这档子事,得到传承功法是无意的,功法也无法交换,抱歉。”—— 这时,只听塔外有一个很沉闷的声音道:“既如此,莫怪我等擒住你搜魂了,你懂的,一旦被搜魂的后果是什么。”—— 老麦冷笑一声,不在理睬外面叽叽歪歪的声音,走到楼梯口,展开神识开始查探,看塔内有什么阵法布置—— 这一查却让他吃了一惊,心里后怕道:“幸亏没有走进四楼,原来四楼布了一个金系铁笼困阵,等自己进去之后,那个诱饵一跑,禁制启动,怕是丹后也难以逃脱—— “还有那些估计也是加了料的桌椅板凳,外有厚钢,内有烈火,可能还有木系功法加持,你嘛老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便想起天机宗主地机子示警的话:“南人中伏,火上金下,”同时也觉得有点不对,现在四楼的情形,貌似是火内金外呢—— 再一查探,发觉高塔外墙还有一个复合阵法禁制,金、木、水、火、土五系都有参杂在内—— 估计不全是现代基满境界的修炼者联手布下,而是以前古时遗留下来,后人再加修补的,以他目前丹初的修为,短时间很难破除—— 他于是想爬上六楼看看,那里的禁制是不是薄弱些,没等他行动,忽听六楼轰的一声,一阵火烟从楼梯口袭下来,原来大阵已经启动火攻—— 老麦虽然已经布下土系罡气御体,还是怕被功法引发的火势击穿,便沿着楼梯飞速跑回塔底地面—— 底层大厅通往外面的大门已经紧闭,显然是阵法启动,四周全然封闭—— 这时,汹涌的火势沿着木制楼梯蔓延而下,整座塔楼已经加了金系禁制,只是在内部猛烈焚烧,木塔墙面还是岿然不动,除了四楼里加厚的铁笼困阵,整个塔楼也是一个加大号铁笼困阵—— 这时,喻沐看见一阵阵猛火轰轰地追着他们下来,早就花容失色,双手圈住老麦脖子,浑身颤抖不已—— 老麦看到喻沐无法经受这种场面,不得已又出手封闭她的五识,只在意念里抚慰她,让她安心没事的—— 眼看上头火势逼近,老麦再用神识观察四周,还是很坚固的五系阵法禁制,一时无法硬性破除,便用脚踩了踩木制地板,感觉有金属质地的回音—— 至此,他算是完全明白地机子示警的话,“火上金下”是嘛意思—— 自己头上相当于有个强大的铁笼子,还有古时留下来、后人再行加固的五系禁制围困,兼之主要以火攻,下面无疑是加厚的铸铁底板,如此便可将他困死在当地—— 那阵火势压到底层楼梯口,不再前进,只在当地熊熊燃烧不止,阵阵热浪熏来,虽然还形不成真火,其火势高温不是一般人所能抵御—— 自从禁制和火攻发动后,里面连传音符也飞不进,内外通话只能靠吼—— 只见外面的人大声吼道:“麦道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觉醒法子和传承功法,留你一命,不要执迷不悟,要知道贪生才是修炼者的本能。”—— 里面逼人的滚滚热浪,还奈何不了老麦,他也懒得理睬外面传进来劝降的叫喊声,就当是狗吠,心下却在不断地分析阵势—— 很显然,这座木塔是一个古时传下的五系复合阵法禁制,经历漫长历史的削弱,到了现时,其功用也还不是丹初的自己,短时间能打破的 第十五章 脱身 ——“火上金下?”他反复念叨这句话—— 忽然,他眼睛一亮,心道,“莫非这座木制塔楼里原有的五系禁制只是守护,不是攻击性的,只有后面的添头,也就是现在的火攻和铁板阻隔,才是后来增加的。”—— 原有的禁制不知是何年何月布下,显然不是老麦所能速破,但是后来加上的火上金下,却是现在外面那些基满者狗尾续貂而成,他反复思量,终于确认这一点—— 基满者布下的阵法禁制,丹初者能破则是毫无疑问,老麦已经进阶到金丹大道,这个消息只有木青子知道,当时还是老麦压下来,不欲大肆庆祝为人所周知,防的就是这么一天—— 老麦已经进阶金丹,便是外面那伙人漏算的一点,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做,一帮基满围攻一个丹初,丹初纵然寡不敌众敌不过,无论如何也能逃脱—— 老麦已想明白,便挥起手中的小石球,猛然往地下砸去,一下就砸得地板上木屑横飞,显露出底下黑黝黝的铸铁层—— 他用神识往下感觉一会,便感到地下的铸铁层虽厚,却是新近布下的,只是筑基期弄的,金丹期应该不难打穿—— 老麦遂把小石球施法分成了三个黑石钻头,这可是能堪比金刚钻的,捏了几手用摧不休的法诀,然后运起五、六成功力,挥手便向下砸去!—— 只见一阵呼啸声紧接着轧轧的钻击声,三个钻头一个撞击着一个,直往地下的铸铁层钻去—— 须臾力尽,老麦伸头望进去,估计钻进了一米多,还没有钻透,遂于招回三个钻头,再次挥手钻进去,这次又钻进了一米多,还是没有到底—— 老麦不禁有点咂舌,你嘛这道铸铁层够厚实的,想了一想,把钻头招回手里,运起十成功力,口中喝声:“用摧不休!”—— 只见嗡的一声,三颗钻头轧轧的撞击着,猛然钻进铸铁层那个两米多深的小洞里—— 忽听得噗噗连声,老麦急忙招回钻头一看,钻头粘上了一些红土,心头大喜,原来已经钻透铸铁层,赫然到了红土层—— 红土是富含铁矿质的土层,这个对多年从事工业领域工作的老麦来说,并不陌生,也自明白这地下的铸铁层从何而来,金系修炼者从地下铁矿质中抽取金系元素,形成铸铁层很是方便—— 穿破这么一个寸许宽的小洞,要只是老麦自己,完全可以缩形钻过去,但是喻沐和其他衣物缩不小,显然俩人一起那是过不去的—— 老麦叹口气,这苦力活还得干哪,听了一下外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便施展法诀,将板砖法器分成一百零八个小钻头,布成直径一米的圆圈,共有三十六城区—— 老麦的用摧不休和万兽无缰都是只练成第一层,能使用三颗连击和三十六城区群击—— 这可比捡石子游戏难得多,他要运起隔空传物,将小钻头先整齐地分布到空中,围绕刚才凿穿的那个小铁洞成一圈,然后飞快捏几手法诀,挥手令小钻头往地下钻—— 只听叮叮当当的一连串钻击声,须臾力尽后,老麦一看,还钻不到半米,心下明白,分散成数十份,其力自然比不上方才那三颗—— 不过半米的深度也是昭示着这一回扩洞,最多比刚才花上一倍多点的工夫,不是什么难事—— 老麦挥手操作数次,终于再次钻到红土层,便舒一口气,想了想,把小钻头们合并起来,变成一个大石饼,压在周边打了三十六个孔洞的圆圈上,盘膝坐上去调息—— 接连运功全力打孔,老麦也要费不少功力,身体难免疲累了些,需要调息恢复一下,一会还有活干—— 貌似外面的人也听到里面有些什么动静,劝降声又响了起来,老麦自顾调息恢复、充耳不闻,照样理都不理他们的甛噪,反正没人敢进来—— 兴许是再次听不到动静,同时也感觉得到人还在里面,外面喊了几下,没见有什么反应,便又偃旗息鼓,在外安坐起来—— 当前的形势是,里外谁也奈何不了谁,外面的人想抓活的,用来抽魂炼魄得到他们的好处,既然没法攻进去捉人,只得蹲在外边商量法子—— 在他们看来,里面的老麦功力虽高,却是被困住出不来、逃不掉,一时半会弄些动静出来,也属正常—— 老麦调息完毕,甚感功力充沛,便脱下脚穿的波鞋,波鞋可是外物,经不起大力挤压,只是赤脚站在大石饼上,运足十成真元功力,猛然往下坠去,巨大的重力震得铸铁层嗡嗡作响—— 铸铁层的嗡嗡响声,外面的人也自听到,侧耳听一会,觉得老麦那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几米厚的铸铁层和古老的禁制哪里是这么好破的,他们干脆连劝降声也不再发,静静打坐不予理睬—— 老麦连续坠几下,发觉一米直径圆筒状的铸铁圈被石饼压得往下沉了寸许,开始出现断裂的现象,他欣喜地心想这是好事,得继续操练—— 再坠几次,圆筒状的铸铁柱已从铸铁层完全断裂脱离开来,开始扎进富铁红土层—— 老麦大喜,咧开嘴无声大笑几声,坐好在大石饼上,收摄好罡气御体包裹的全部物事,运起十成功力!—— 只听刷的一声,脱离铸铁层的那个铁圆柱体一下插进红土层,连下面的岩层也被刺穿过去—— 往下不知有多少深度,完全陷进红土铁矿石岩层的包围之中,老麦一边注意维持罡气御体,一边离开圆柱铸铁体,施法向地底深处遁去—— 外面虽说肯定没有金丹期的人物存在,却都是基满者,尚不知有几个人,一旦拼命上前围殴,自己或要突围,或要打斗都不要紧,就怕一个不留心伤着喻沐,光是震荡着也很是不妥—— 故而老麦恨恨地想:“你嘛这群老牛鼻子先等着,我记下这一笔,以后待老子查清楚都有谁参与,一个个找过去算总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自己现在当然是有多远遁多远去—— 在地底下遁行莫不有百十公里,老麦方才舒一口气,伸手将喻沐封闭的五识去掉—— 喻沐的五识便即能动用,可是一眼望去,周遭依然是黑漆漆的,张目伸手看不见摸不着,心里很是恐惧,小声问道:“麦哥哥,我们现在在哪里呀,怎么这么黑?”—— 老麦编个借口道:“三木妹妹,我们现在钻进山洞里,没有光亮当然黑。”—— “钻山洞?那你也看不见,怎么还走得这么快呀?”喻沐不傻,明显感觉到老麦在泥土里飞速行进—— 老麦干笑道:“麦哥哥我长着一双猫眼捏,当然看得见路,跑得快。”—— 喻沐很习惯他哄小孩式的说话,翻着眼皮、尖着嘴浑然不信,而且她对老麦偶尔显出的神奇伎俩,也是早就熟视无睹—— 不过,她连续被封闭五识,弄得精神十分倦怠,再加吃过几块饼干巧克力,便说声我要睡觉,圈着老麦脖子睡过去—— 老麦见她已是沉沉睡着,便松了一口气,聚精会神地施展土遁向前而行—— 话说回来,在老麦遁走的那一刻起,守在木塔外面的众人忽然发现,塔里从此没了动静—— 他们连做诱饵的那个瘦削中年人一起,一共有七个基修,其中六个是基满顶峰人物—— 这时,一个偏金属性的常服冷酷老者忽然出言道:“在下发现有一股金系元素,脱离铸铁层直往下面去,却不知是为何,可那麦某只是纯土系人,不可能御使得动金属物质。”—— 一个白胡子灰布道袍老者问道:“往下去有多远?”—— 偏金老者感觉一下,答道:“也没多远,只往下十来米就没了动静。”—— 一个黄袍老道忽然惊叫道:“哎呀不好,贫道感觉塔内已经没有麦某人的气息了。”—— 这个老道赫然便是纯土属性的仙道宗耆老平虚子,他对土系修炼者的气息最为熟悉—— 众人闻言立时大惊,当下一个偏火属性的常服老者捏几手法诀,只听塔内火势大盛,拂拂连声,貌似烧遍了整座木塔底层—— 只听灰布老道喃喃道:“贫道觉得麦某人已经走远,木塔里没有困住纯土属性人的存在。”—— 这老道是个偏木属性的基满顶峰者,透过木塔感觉物事要比旁人灵敏—— 却见平虚子咬牙道:“众位道友,我等联手打开木塔禁制看个究竟吧。”—— 偏金老者点头道:“在下赞同,我等六个基满顶峰者,虽然奈何不了他一个纯土属性觉醒传承者,他却也只是基满顶峰半步金丹,就算照面也一样伤不了我等。”—— 剩下未曾言语、全是水属性的一道一俗也点头同意,其中一个赫然便是长生宗耆老水玄子老道—— 于是,除了那个基初瘦子,在场的三道三俗摆开阵势,各捏法诀打开阵法禁制,只见五色祥光闪动,整个木塔笼罩着的一层薄雾消散开来,原有的禁制被悄然打开—— 只见平虚子一马当先,上前推开木制门扇,一眼便盯住大厅中央、一堆木屑之间,那个一米见方、黑洞洞的圆孔—— 其余六人一下子围拢过来,登时看得人人不禁张大嘴巴—— 尤其是纯土属性基满的平虚子,老麦当初是什么修为境界,交过手的他自是一清二楚,只与自己斗成平手,功力纵高也高不到哪去 第十六章 徜徉地下河 ——眼前的这个圆型孔洞,很明显是从厚达数米的铸铁层打穿下去的,就算平虚子自身功力再翻一番也做不到,除非进阶到丹初,才勉强有这个可能—— “金丹初期?”众人蓦然被这个命题给吓住—— 呆了一会,只见偏金老者颤抖着嘴唇道:“据说麦某人中年得道,修炼才三年时光,现今如若已然进阶金丹大道,进境太可怕了,现在给他逃了,日后难免不回来报复,以后可有得躲了。”—— 老麦确系于九八年八月份得到符皮,到如今便是零一年八月,不刚好正是三年时间吗,经过昆明后山五宗会审,这个得道时间也是公认的—— 那个接着说话的灰袍老道,倒吸一口冷气道:“贫道后悔不该起了贪心,参与这次劫掠,若是日后他反攻倒算,我等那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这个老道是偏木属性,就算得到功法,也与他无关,他起此贪心是因为寿元无多,想得到觉醒法门,参详之下有可能进阶金丹,以图延长寿元而已—— 这次劫掠活动参与者,尽是几大宗门的耆老和隐世高手,除了平虚子是纯土性人想得到修炼功法,其余人等尽皆意欲参详进阶金丹期,延长寿元,多活几年—— 众人七嘴八舌那么一商量,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趁早撒丫子,隐姓埋名躲起来养老吧,自然老死甚至病死,还能进入魂界轮回转世—— 如果能带点前世记忆那就更妙,不然只有等着被宰掉横死,横死的人灵魂破碎,戾气太重,那是无法进入魂界轮回的—— 这一打劫团伙看到圆洞,兴起的一番功不成身也退的商量言辞,身在地底深处的老麦是不得而知的—— 老麦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下的岩土层胡乱钻着,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顾照直而去,钻到哪里算哪里—— 忽然觉着身前一空,一时收刹不住,一下子滚进一个有着熠熠闪光的空洞—— 他一时怕摔着喻沐,急忙手足连撑,不让背部着地,很快站直身子,抬眼一看,立时愣住—— 眼前微微有闪动的光亮,竟是因为此处有水,还会反射到顶上的洞壁,定睛看仔细,原来这里却是隐秘的一条地下河,不禁大为高兴起来—— 就在这时,喻沐也被老麦突然间的翻滚震醒过来,看到点点微光,揉着眼睛惊讶道:“咦,有光!麦哥哥,现在到哪儿了?”—— 老麦很是兴奋道:“我们走到一条地下河,沿着河流走,就能找到上去的路。”—— 身为土系修炼者的他,深入地底也会迷路找不着方向,能有条河流作为路引,也是再好不过的了,没事谁喜欢满地底乱钻—— 走了一会,只见映照出来的水面变得更加宽阔,还听得到有潺潺的流水声,光线也变得更明亮一些—— 对于刚从绝对黑暗出来的人来说,这一点点光亮在视线里和地面上的阴天无异,在熠熠的水光下,连水边的岩石和潮湿的洞壁都看得很清晰—— 喻沐扯着老麦的耳朵当车把,巧笑道:“麦哥哥,我也变猫眼了,这条地下河看得可清楚了。”—— 忽然,她苦着脸道:“这河水能洗澡不,我都闷了几天,身上又腻又痒的。”—— 老麦心下突发奇想:“要是自己身怀火系和水系就好了,能给她烤火,也能造水洗澡,可惜我只是纯土系的,喻沐又不是河马能用泥浆洗澡。”—— 他一边想象,一边找地方,走过一段地下河岸,终于找到一个有一弯河面的水流转角—— 老麦便把喻沐放下来,自己弯腰去试水,感觉水里入手很是冰冷,却也不像有毒的样子,倒像是冰峰雪山融化下来的水流—— “哇呀,好冷呀!”喻沐突然叫唤起来,原来她一直在老麦土系罡气御体法术包裹住,感受不到外界温度—— 现在一下子脱离土罡真元护体,此处地下河道深陷地底,气温自然很低,虽然是在夏天,这里不免只有摄氏十度左右的气温,才穿着牛仔夏装、还赤着脚的喻沐自然感觉很冷—— 老麦连忙站起来,拉过喻沐抱在怀里,用温热的土系真元包裹住她,看到喻沐一下暖和过来,这才放心,要不然先前一暖,随后又是一冷,还是凡人偏弱体质的喻沐不捱感冒才怪—— 他想了一下,便道:“这个水温太冷,洗澡不行,洗把脸应该没有问题。”—— 说着,他从包裹里扯出一条毛巾,放开喻沐蹲下来,湿了湿水,握在手中用土系真元加温,然后折叠起来,再给喻沐擦脸—— 喻沐给他擦脸挤着五官,口中含糊地说:“哎呀,这水不冷,洗不了澡,能擦擦身也好哇,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耶。”—— 老麦看看觉得这样也行,便输一道真元给她,然后包裹起来,不用凝结成罡,单纯护住温度,不让冷气侵袭进来,一手维持着,一手伸毛巾到水里浸湿,再用真元弄暖—— 这边冷不防喻沐伸手探了探水温,冰冷感觉刺激得她打着颤叫唤起来:“呜呜呜,好冰冷的水,麦哥哥,你拿那条毛巾起来,怎么是暖的?”—— 老麦笑道:“那是我阳气足,抓在手里一下就会变暖,”边说边把湿毛巾递给她—— 喻沐听得高兴起来,接过毛巾往头发上一绑,立马把衣服脱掉,老麦一手扶住她背后,一时来不及阻止—— “唉呀,头发也是涩涩的,没法洗,咦,现在不冷了耶。”—— 她发现老麦温暖的大手托住自己背后,便感到一点也不冷,显是没有感觉到温热土系真元的包裹,一下子把牛仔衣裤和内衣裤全部脱掉—— 老麦看得哭笑不得道:“三木妹妹,你怎么一下全脱光,擦到哪里再脱掉一点才对呢。”—— 喻沐笑嘻嘻道:“麦哥哥,我们是老夫老妻了,怕什么看,这里又没有外人。”—— “老夫老妻?”老麦听得一下头懵了,“这、这就叫老夫老妻,你这小妞懂不懂什么叫老夫老妻?”—— “麦哥哥,你帮我擦背,”喻沐快活地说,“我自己擦不到背后。”—— “好吧,”老麦无奈地一手扶住她的背部,一手拧水给她擦身。 老麦想起以前带她在万金路医院检查身体时,医院从前的检查记录说她还没有过初潮—— 现在这么一看,老麦自是过来人,再笨也明白,喻沐的身体始终停留在十来岁,无法再行发育成熟—— 他便心想,就当是给小女儿擦身好了,于是纠结的心情顺畅很多,继续运转土系真元,飞快地帮喻沐擦完身,连涩涩的头发也给弄柔顺了—— 喻沐穿回内衣裤和牛仔服,摸摸身上皮肤,再摸着蓬松顺滑的头发,惊喜地说:“哇呀,感觉比我自己用洗发精、沐浴液洗得还要干净,麦哥哥,我决定了。”—— 老麦蹲下让她跨进背后的坐兜,顺口问道:“你决定什么了?”—— 喻沐在坐兜里坐好,双脚踩上绳圈,扯扯老麦的耳朵吹口气道:“以后就要麦哥哥帮我洗澡,我再不要自己洗了。”—— 还在半蹲的老麦闻言差点摔倒,幸得用手撑了一下地面,苦着脸想:“唉,这算什么事,再养下去就成了婴幼儿,网上有新闻说过,国外的老爸给六岁女儿洗澡,也要被人投诉成骚扰幼女的。”—— 他一时也没想到过,超过十四周岁的女孩便不会有人管闲事,喻沐的实际年龄已满二十六周岁,心智纵然十岁八岁又有什么所谓—— 老麦一时胡思乱想,背上喻沐,又自开始地下河道里的漫漫征途,还不知往哪个方向可以走出地面—— 喻沐貌似已经睡够觉觉,精神起来无聊找事,不是捏起小拳头捶老麦的脖子,就是双手扯耳朵,要么是摸他的大平头,一时间玩个不停—— 她这些孩子气的动作,老麦早已习惯,便也不去管她,自顾往前快步走着—— 喻沐一直没问那些人为什么绑架她到木塔上,引诱老麦来救,老麦也装糊涂不做解释—— 俩人就这么走了半天,还看不见河道的出口在哪里,就是觉着河里的水流是向下走的,老麦心想,往下走总有一天会到出口,自然百川归海—— 他虽说是在走,其实已施展开御气飞行的法术,等于行走如飞、风驰电掣—— 喻沐坐在他背后,有温热的土系真元包裹,一点被急风劲吹的感觉也没有,自己玩累了又小睡一会—— 她下一次醒过来后,自己闷了一会,忽然开口道:“麦哥哥,你说我俩长得又不像,也没有血缘关系,我爸还说我们俩是互补型,怎么会有心灵沟通,能在心头对话呢?那些有心灵感应的人,可都是双胞胎什么的。”—— 正在埋头赶路的老麦,立时让这个问题给难住,对此他自己也曾想过蛮久,连一点头绪也没有,这时候该怎么回答她?—— 自己想不通没有关系,撂下就行,可是喻沐如今既然问起,就意味着非得回答不可,哪怕是编一个故事也成—— 如果一点都不回答,喻沐会不高兴,继而自己闷着胡思乱想,对老麦来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到时不知她会有什么花样变出来 第十七章 前世化蝶故事 ——喻沐见老麦一时语塞没有回答,自己想了又想,自言自语道:“难道我们有前世吗?我看过的小说里有说,有前世的夫妻都会有心灵感应,方便这一世找到对方。”—— 喻沐也是爱看情感小说的女孩,虽然身体发育不好,心理年龄也小,并不妨碍她的思维接受那些感情纠葛、死去活来的狗血故事,就像幼儿园小盆友看电视多了,会泡妞找老婆那样—— 老麦一听喻沐说到前世,心下便有了主意,笑嘻嘻道:“三木妹妹,我也觉得我们应该有前世,不然怎么会无端凑到一起来呢。”—— 喻沐犹豫道:“要是真有前世,我怎么一点记忆觉醒也没有呀?”—— 老麦堆笑道:“桀桀,有前世不一定会觉醒记忆,有时候,就是莫名喜欢在一起罢了。”—— “哦,”喻沐显然对老麦这个回答不满意,咬着嘴唇自己闷起来,不再吭声—— 老麦察言观色,早知她要是不满意、不高兴,必会自己胡思乱想下去,心里不由有点不安—— 他故意寻思一会,这才慢悠悠道:“三木妹妹,我这里有一个前世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正在闷下去的喻沐一听,立马就来兴趣,拍着小手嘻笑道:“要听、要听,麦哥哥,你快讲故事。”—— 老麦于是奸笑着讲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光头佬讲故事,讲什么故事呢,他讲的是……”—— 喻沐听得一愣,嘴巴马上尖起来,握起小拳头狠敲老麦的粗脖子,嚷嚷道:“麦哥哥哄小孩呢,揍你。”—— 老麦慌忙解释道:“刚开始讲,先润润喉,哎,润润喉。”—— 沐当即明白又被哄了,恼得她嘤咛一声又扯耳朵、又敲脑袋—— 老麦立马缩起脖子,求饶道:“哎唷哎唷,别扯别扯,三木妹妹,我拿错故事书了,换一本,马上换一本。”—— 喻沐这才噘着嘴巴停手,翻着细细的眼睛,看他怎么圆谎—— 老麦紧接着又讲故事:“在古时候,有一个书生叫梁山伯,他有一个同窗好基友,名叫祝英台,嘿嘿。”—— 喻沐细细的眼线忽然睁大,嘴巴也尖起来,老麦感觉不对,立马举手叫道:“哎唷,不要敲先,这是、这是故事的引子,正传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喻沐笑眯眯伸手摸摸老麦的大平头,道:“麦哥哥,我不急,你慢慢讲喔。”—— 老麦连连干笑,点头道:“三木妹妹,你耐心听,这个戏马上出来,嘿嘿。”—— 于是,他接着挖空心思的讲下去:“这个祝英台呢,其实是个女生,当时没有女校,女生想读书只好女扮男装,到私塾学堂跟先生学而时习之,刚好和一个小男生梁山伯同桌,嘿嘿,一回生二回熟,俩人那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常在一起温习功课、吟诗作对,还经常结伴同游、如胶似漆。”—— 喻沐听他讲得乌七八糟、词不达意,嘴巴早就尖起,却还忍着,看往下还有什么说的—— “祝英台是正儿八经的女生,和一男生俩人常常近距离接触,卿卿我我、耳鬓厮磨,早就忍不住,知好色而慕少艾,可是梁山伯年少时看书太多,早早患上八百度近视,咋也看不出祝英台是个女生,任她如何暗示,愣是不信她是女的—— “双方之间的情事一拖再拖,直至祝英台家里说有急事,召她回家去,祝英台这才真的急了,唉,祝英台呀没法子,自己一女生脸皮薄,总不能现身出去说IloveYouverymuch,俺们BeMarried去吧—— “她事急从权,只好托言自己有个九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火红的花蕾,九妹,九妹,我的九妹!’桀桀,意欲介绍给梁兄为妻室,结果梁山伯一听大为高兴,忙不迭应承下来,遂与祝英台约好,某月某日上门提亲。”—— 喻沐皱眉听老麦信口胡诌,居然还唱上几句,可觉得还能听一听,便耐着性子仔细听下去—— 老麦一时间来了精神,讲得唾沫乱飞———— “届时梁山伯就去了,到祝英台府上一问,那祝英台本就是独生女,哪来的九妹,连九堂妹、九表妹都没有,他一听晕了,这是咋回事捏,弄了半天,昏头转向的这才明白过来,噢,原来所谓的九妹,就是祝英台自己—— “梁山伯不怪祝英台骗自己,只怪自己眼拙,妙人儿在眼前却认不出来,正当梁山伯暗自高兴,九妹就是祝英台自己,娶生不如娶熟,要求见祝英台一诉离别之苦,却得知祝英台乃是待嫁之身,不能出门见客—— “什么?待嫁?嫁谁?不是嫁给自己?梁山伯一下又懵了,原来祝家在祝英台外出求学期间,给她订了一门亲事,男方是本地乡绅之子马文才—— “她如今正在后堂,让喜娘梳妆待嫁呢,这个消息对梁山伯来说,真是晴天霹雳,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失魂落魄跑了出去—— “其实,祝英台回家发现家里给她定亲,便死活不同意,手执铰剪,势要自杀相胁,正被锁在自己的闺房绝食反省呢,梁山伯来了,自有贴身丫环偷偷告诉她—— “她又喜又急,想尽办法逃了出来,结果梁山伯已被气跑了,她便不顾父母劝阻,执意追了出来,一路找寻梁兄去也—— “梁山伯从祝府跑了出来,昏头昏脑,浑不识路,仓促间,跑上一座坟山,刚好有一座新挖好的墓穴,空着还没埋人,他心丧若死,昏不择路,一头掉了进去,正好撞中一块墓碑,便撞晕在那个墓穴里—— “那座新挖的墓穴,其实是出了点小事,挖墓工人刚挖好墓穴,发现有灵异现象,以为撞鬼了,吓得大喊‘有鬼!’,一下全跑得没影,连搁在一旁的墓碑,也被踩得掉了进去—— “过不多时,只见祝英台披头散发、手执铰剪追着找来了,鬼使神差地,让她发现梁山伯晕倒在一个墓穴里,便以为梁兄死了,悲痛欲绝的跳进去,用铰剪割脉自杀—— “祝英台割脉自杀,躺倒在梁山伯身边,血流满土,刺鼻的血腥味,冲得梁山伯悠悠醒来,发现祝英台躺在自己身边,浑身冰冷已死多时,一时悲从中来,喃喃地说了声,‘我、我也不活了!’一把抓过铰剪,刺喉而亡。”—— 喻沐蓦然被这个古代的悲惨故事吓得花容失色,漱漱发抖好一会,这才回过一点魂来,便感到情节有点不对,唯喏地问:“麦哥哥,我怎么觉得这个情节,有点像罗密欧和朱丽叶呀?”—— 老麦摸摸脑袋,讪笑道:“这个,梁密欧和祝丽叶差不多,人生的悲剧都是一模一样地。”—— “哦,”喻沐似懂非懂应了一声,神情呆呆的,显然还未从悲剧故事情节中释放出来—— “到后来,“老麦继续讲道,“祝员外老俩口也找来了,人都死得不能再死,除了大哭一场,别无他法,反正原来的墓主已不敢要这个说有灵异的墓穴,老人便买了一口棺木,就地把这对苦情人合葬在里面,并树碑立传,以警后人—— “其实,最倒霉的还是那个乡绅之子马文才,家里才给他订了一门亲事,玉人的面还没见着,就听说未婚妻与旧情人生同衾、死同穴,已然殉情而死翘翘,还莫名其妙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 “他也是读书人,对三从四德、烈女贞妇之说理解甚深,一口气从心头炸出来,出门破口大骂贼老天不公,反倒成全那一对奸夫淫妇—— “马文才越想越是不值,心头暴怒不已,一边大骂,一边扛起锄头,要去掘墓毁尸,于是,让他找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合葬坟,挥动锄头刨起坟头,这座新坟泥土还松,坟墓只在不多时,便给他刨开。”—— 喻沐听到这里,浑身一激灵,变得有点冰冷起来,双臂圈紧老麦的脖子,吐出的口气隐隐有冷意,显是她对这一幕感到害怕不已—— 老麦有所感觉地停止讲述,回头问道:“三木妹妹,要不就不讲了。”—— 喻沐像怕鬼又想看鬼片的小女孩,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不,不,不,要听,快讲。”—— “好吧,”老麦无奈的继续编撰下去,“那马文才不但挖开坟墓,还撬开棺材板,当时伸头一看,立马傻眼!—— “他见到只有一床绣着彩斑蝴蝶的大红被子,铺在棺木里,两具尸体早已不翼而飞,正发愣间,突然大红被子上盈盈飞起一对彩斑蝴蝶,一只底色是黄色的,一只底色是青色的。” 第十八章 宿命的转世 ——“咦,化蝶了呀,”喻沐听到这里忽然笑出声来,显得不再害怕—— 老麦心下暗叹道:“要是有一段梁祝小提琴曲听就好了,你嘛才够意境,唉。”—— 喻沐等了一会,没见老麦吱声,便又问道:“麦哥哥,故事讲完了吗?”—— “没呢,当然还有下文,”老麦叹气道—— 喻沐在坐兜上扭起腰肢,连声催道:“快讲下去,快点,麦哥哥。”—— 老麦于是继续讲故事:“两只蝴蝶盈盈飞起,飞离棺木,飞出坟墓,飞到荒凉的坟地,在稀疏的野草丛中,双双徜徉飞舞—— “马文才傻愣愣地看着两只蝴蝶盈盈飞舞,忽然狂性大发,挥舞锄头扑将过去,要锄死这两只该死的彩斑蝴蝶!—— “他一边不知疲倦的狂舞锄头,一边破口大骂贼老天,对苦读圣贤书的他不公,纵容奸夫淫妇化蝶成仙,哇呀呀!—— “轻盈飞舞的两只蝴蝶,岂是乱舞锄头的马文才能碰到的,连它们的影子都摸不着,马文才越是挥锄触不到蝴蝶的边,越是火冒三丈,骂声也越来越响—— “他却未曾发现,原来就很阴沉的天色,越变越暗起来,天上变暗的乌云,直如要压下来一般,貌似抬手也能碰触得到—— “突然,暗黑色的乌云裂开一丝细缝,一道曲折的闪电瞬间劈下来,直落到马文才的头上,轰隆隆的响雷相继而至,只见扎着发髻、披散头发的马文才,倏忽之间变成一道黑色的影子,木立在一座长满荒草的坟头静止不动—— “只有一息之间,雷电烟消云散,天空隐隐传来闷雷般的声音:‘老天岂是尔等蝼蚁能骂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满天的乌云才聚了一会,便即散去,依然是阴沉沉的天色,只见马文才变成的那道黑色影子,像被风吹动的细沙一样,刷刷然自上而下,慢慢消散以至无踪,好像从未存在一样。”—— 喻沐拍手道:“好耶,那挖人坟墓的马文才死翘翘,梁祝变成的两只蝴蝶,那不是从此天地任逍遥了吗?”—— 老麦苦笑道:“他们一直在马文才挥舞的锄头之间飞舞,不幸受到雷电的波及,也已灰飞烟灭了耶。”—— “啊!”—— 喻沐听得大吃一惊,眼泪不禁流了出来,“麦哥哥,是不是真的,是你编的是吗,是你让他们死的,对不对?快让他们活过来,他们太可怜了。”—— 老麦破天荒没有接喻沐的话茬,低头想了一会,缓缓道:“他们的灵魂受到天地元气的滋润而化为蝶形,再行遭遇劫雷的冲击,天道循环,他们已经进入轮回空间,等待转生到下一世去。”—— 现在的老麦只知有灵界,不知有魂界,更没听到过那帮意图劫掠他的团伙最后散伙之时,商量出结果的那一段话—— 是以不知只有自然死亡的人,才能进入魂界轮回转世,横死也就是“殇”的人,灵魂破碎,导致戾气太重,是进不了魂界转生的,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在天地间游荡—— 要不然,他纵使编故事来哄三木妹妹,也不会说上面的那些话—— 喻沐抚着自家脸蛋,舒一口气,失色后怕道:“喔,原来他们最后进入轮回转世了呀,我以为他们灰飞烟灭,就是灵魂也消散了呢。”—— 老麦也知自己胡诌的故事,用词造句错漏百出,哄哄小女孩还行,想想又再继续述说起来:—— “从此,他们开始漫长的转世之旅,因为轮回空间和我们不是一个时空,时间流速不一样,每个人的转世机会也俱各不同,待到下一世,他们俩人不再是梁山伯和祝英台,甚至不再姓梁和姓祝—— “说不定轮回到的都不一定是人身,或许是动物,或许是植物,因为万物皆有灵,都可能是轮回的对象,从佛教的轮回角度来讲,就是六道轮回,随机轮回转生,人类、畜类、鬼类都有可能。”—— 喻沐听得惊讶地瞪大细细的眼睛,这些已不是她的小脑瓜所能理解—— “时间数百上千年过去,化蝶的梁祝也轮回了数十上百世,其他物种的轮回暂且不说,他们光是轮回转世到人身,就有几十世的光阴—— “俩人成为宿命的是,只要是转世到人身,他们最终还是成为夫妻,男归男,女归女,但也不是顺利结成的夫妻,都要历经多番磨难,最后才能在一起—— “经常遇到的尴尬是,由于不同时空时间流速状态下的转生,每个人的年纪不一样,有时候是男的年纪大很多,有时候是女的年纪大很多,有时像父女恋,有时像母子恋,但终归总会在一起度过一世—— “在他们经历磨难的时候,总有一个人,不断地给他们干扰阻隔,浑然不让他们顺利地成其好事,这个人就是马文才的累代转世之身,此人的转世,既给他们制造无端的麻烦,也给自己带来一次次的自取其辱—— “这也就是,老天惩罚他的时候说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喻沐听老麦讲述的这番话都惊呆了—— 一个人的一次次轮回,还有这种说法,一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假,到底是编成的故事,还是循环往复的事实真相,她的脑子显然不够用了—— 老麦煞有介事地继续讲下去:“梁祝经过数百上千年的轮回转世,终于来到现代社会,那个马文才的转世之身,也是一样屁颠屁颠跟着过来。”—— 喻沐一听说到现代社会,立时觉得故事便不那么玄幻,回魂过来多了,很认真地问:“那么,现代转世的梁祝是谁呀,马文才又变成了谁呀?”—— 老麦于是很神秘笑道:“三木妹妹,现代转世的梁祝,不用说你也会知道,只要我告诉你,马文才转世的是谁就行。”—— 喻沐兴趣来了,又在坐兜里跳蹦蹦地急急问道:“那、那麦哥哥,你快说,马文才转世成了谁?”—— 老麦笑哈哈道:“其实你很熟的,那!就!是!那个纠缠你大半年的光头罗,挖哈哈……”—— “麦哥哥——”喻沐一时间细细的眼睛睁大了,咬住嘴唇,嘴巴尖起来,“绕了半天,原来麦哥哥在忽悠我来着,我不干,我要哭了,我要哭得很大声,把你的衣服全都哭湿去,呜呜呜……”—— 老麦见状慌了,手忙脚乱地劝道:“三木妹妹,你先别哭,听麦哥哥一句话好不好?”—— 喻沐鼓起嘴巴道:“那好,你说,说服不了我,我再哭。”—— 老麦干笑道:“三木妹妹,起先你不是问我,我们为什么会心灵相通,会在心头对话吗,那么,除了有前世,可就没法有其他的解释了。”—— 喻沐狐疑道:“那、那也不一定是梁祝转世呀,还有马文才是那个小罗前世的说法,很牵强耶。”—— 老麦忍笑道:“这只不是打个比方而已,讲故事嘛,嘿嘿,无巧不成书。”—— 喻沐咬住嘴唇,尖着嘴巴不吭声—— 老麦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其实我想,我们说不定还真的是有前世,而且心灵对话这么灵异逆天的事,很多有大本领的异能之士,不一定能做到,大概也许有可能,在我们轮回的某一世,发生过这么一件大事。”—— 这句话一下又把喻沐的兴趣勾起来,她于是马上问道:“会发生什么大事,麦哥哥快点说。”—— 老麦摸摸自己光滑的下颌,心想是不是该在下巴留点胡子,这样看起来会显得威严一点,不用总给喻沐威胁着做大玩具—— 但在他的口中,却是莫测高深叙说道:“嗯,那是在一个无法记住的流金岁月,我们还是一起转世了,一生中费了很大工夫,才找到彼此,终于又在一起,还能勉强记忆起前世轮回的事,经过苦思冥想,决定去找一个法子,让来世更易相遇到一起,不再费尽气力,花上大半辈子,去找寻彼此—— “经过十来年的奔波劳碌,我们终于结识一位佛法精深的密宗高僧,一个红衣大德喇嘛,于是,我们相约一起死去,让他用秘法给我们超度灵魂,把彼此灵魂纠缠在一起,再行转世投胎—— “但是,此举明显违反天道铁律,帮忙施法的红衣喇嘛被法力反噬,给废去半条命,还不幸的失去起码十年寿元,我们纠缠在一起的灵魂,被天道铁律强行拆散,投胎之地天各一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我们的灵魂在死亡时,曾经纠缠一起,后来虽说被拆散,但各自沾染上对方的灵魂气息,在转世后,我们变得更易通过相互吸引的灵魂气息,很快找到对方—— “经过好多世的努力,我们终于可以转世在同一地点,更容易在短时间找到对方,就像现在的你我,我大学毕业后,哪里都去不成,非得分配到你家里所在的那个厂—— “那时你才上小学,也才刚懂一点男女之别,我就来到你的身边,你老爸居然会鬼使神差撮合我们在一起,还说什么做童养媳,他整天神神叨叨的,让你幼小的心灵里,除了麦哥哥谁也不认,最后我们还能发展到可以心灵对话—— “这也许就是我们此番轮回转世的宿命,无论如何,始终如一的找到对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也罔顾有什么险阻,始终都要在一起,遑论什么艰难险阻,也都隔绝不了我们要在一起。” 第十九章 还去找陨石 ——老麦开始说时,还在遣词造句杜撰,说到最后,貌似他自己也信以为真,语气变得愈发深沉—— 喻沐直到老麦说完,还在张着小嘴发愣,渐渐地,她把老麦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嘴唇咬了起来,眼泪一下充盈眼眶,继而止不住淌下两道细细的泪痕—— 老麦一直在不停讲故事、发感慨,脚下却是飞快的沿地下河道移动,他讲了一路故事,路程也走了不知几十里—— 良久之后,喻沐忽然哽咽着问:“麦哥哥,下一世我们还会轮回转世吗?”—— 只听老麦沉声道:“不会再有转世了。”—— 喻沐惊奇地问:“为什么不会再转世?”—— 老麦奸笑道:“桀桀桀,因为这一世,我们将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世,一统江湖,哇哈哈哈!”—— 喻沐闻言又皱起眉头,咬着嘴唇,捏起小拳头狠敲老麦,带泪嗔道:“臭麦哥哥,又忽悠我,揍你!”—— 老麦慌忙举手道:“哎唷、哎唷,别打了,麦哥哥投降还不行吗。”—— 喻沐嘟嘴道:“看你还整天胡说八道的……哎,怎么停下不走了?”—— 虽然,周边环境已是昏暗得看不见路,也望不到河边的岩壁,只有细微的水光星星点点闪动,她还是察觉到老麦止住脚步,貌似正在观察什么—— “没路走了,”老麦的眼睛直盯着水面一个看不见的地方瞧个不停—— 喻沐忽然感到害怕道:“那怎么办?——喔,突然肚子好饿呀!那些巧克力饼没了。”—— “没事,三木妹妹你先睡一觉好了,一会我们找饭吃去,”说完老麦再度封闭喻沐的五识,重新撑起土系罡气御体罩—— 看着眼前已到尽头的地下河,变成大片水面,估计水下一定会有下水河道,他想了想,还是沿着水边土遁着走,自己不熟水性,在土里走比潜水进去要更安全—— 倏忽之间,老麦便遁进泥土里,用遁法比用脚在地上走快得多,不到一会,便进到一个完全黑暗的洞窟—— 他感觉这个洞窟和外界不相通,可能封闭了很长岁月,基本上没有光线,只能靠神识视物行走,里面空气非常浑浊,自己也只能转成内呼吸—— 老麦用神识探测到,附近就是地下河道经过的地方,洞窟里有点湿润,水气很充盈—— 随意在洞窟里走两步,他发现洞窟斜着通往地下,运起神识细细看一遍地面,貌似没有人畜走动的痕迹,洞壁和顶上全是石质的,如同石钟乳一般,所以有点微弱的莹莹光亮—— 老麦犹豫地顺着洞窟往前走,地板上的路面和洞壁一样,都是湿润光滑的,走着走着,他脚下突然踩到一排突起的东西,弯下腰用手摸摸,觉得有点异常—— 从背囊里抽出那支强光长电筒一照,他立马吃了一惊,眼前看到的竟是一具很是长大的人体骷髅,约莫有三米长短,已与地面的石钟乳岩层连接在一起—— 老麦心想,现代人个头最高不过两米四,这具骷髅居然有三米长,还变成化石和岩石连在一起,说不定是远古时代的人类,报纸上也曾登载过,在某岛屿发现过三米高的人体骨骼出土,疑似远古人类化石—— 他打着电筒往远处照照,几十米开外的洞壁边上,还有一具骨骼人体坐着,彷如连座石雕一般,近前一看,个头身高与方才那个差不多—— 莫非这一带的地底深处,是一个远古人类生活的遗址吗?如果是的话,拥有地底活动能力的自己,没事大可以探一探,就当作野外活动——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咕噜作响,在绝对静谧的环境里,显得特别清晰,老麦吓了一跳,仔细听听,不禁失笑,原来是被封五识的喻沐肠胃在叫唤—— 自从喻沐被绑架至今,之前不知有没有得吃东西,方才吃了点巧克力饼干,这一会估计是饿得狠了,再说里边的浑浊空气也不利于她在此久待—— 老麦遂鉴于此,暂时熄了探访古迹的念头,心想还是先找路出去,喂饱喻沐再说—— 老麦思索一阵,扔下一张留有自己真元印记的定位符纸,形成一个定位符阵留在当地,然后朝着地下河道方向,一个遁法片刻便来到一个土台子—— 举目一看,旁边有水流潺潺而过,外面有暗暗的天光漏下来,原来已经到达地下河道的出口,土台子的下面便是一汪水流,流进一个小小的湖泊水面,湖泊周围有大片低矮的针叶林木—— 老麦几步窜到湖泊之外,看看周遭都是山丘林木,便找了个比较隐秘的丛林草窝,用定位符布下一个小小的识别符阵,以备将来回到这里,做识别认路之用—— 看这一带山形地势一副很陌生的样子,他不再用遁法,只是施展起御气术,飞快地向山外奔去—— 现在已是入夜天黑时分,视力好的话,反倒好认周遭有灯光之处,老麦一边飞奔,一边看看夜光腕表,已经快到晚九点时分—— 他在须臾之间,跑出几十里路程,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片灯火通明的所在,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山间通衢小镇,侧旁有夜幕下呈灰白色的道路经过,便松了一口气,解开喻沐的五识,用寻常步子走进镇子里—— 老麦自幼在小镇上长大,看着当前镇子上的一切景象,神情很是自然—— 喻沐醒过来后,左右看着盛夏夜色下的小镇风景,不免一阵好奇,她的小肚子早先已经很饿,饿过头反倒不觉得饿了—— 老麦一进镇子先找旅馆,一路看去,发现这是一个藏汉杂居的地头—— 沿路房子是青砖青瓦传统样式的,大概是汉人居住的房屋或者经商的店面,屋前绘有花花绿绿、类似唐卡图案的,一定是藏民的住屋或店铺—— 他先找到一家干净点的旅馆住下,再到外面逛逛看有什么吃的,时间才是晚九点多,外面的夜市还很热闹,毕竟是盛夏之夜,任谁也睡不了这么早—— 老麦带着已经睡够、很是饥肠辘辘的喻沐上街找吃的,喻沐已经饿得等不及,先烤一手羊肉串,迫不及待吃得满嘴、满手油腻—— 老麦随口一问穿一身汉人装束的烧烤摊主,才知这里是一个川甘边界的通衢小镇,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交通要道的镇子,周边有三条柏油公路交错经过,还有公路班车可以直达兰市—— 镇子里不但有本地藏民和土生汉人,还有外地人来经商和旅居,所以一到夜里,小镇街上行人很多,餐饮夜市一样很是热闹,夏天晚上的夜市炒卖生意,可以做到午夜十二点—— 那个烧烤摊主还给他们介绍本地特色吃食,有如烤羊腿、手撕羊肉、胡辣羊蹄、砂锅、鹿角菜、发子面肠、花卷、糌粑什么的—— 喻沐一听口水就流出来,刚烤好的羊肉串还没吃完,就含糊地嚷嚷去吃别的—— 最后,他们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好、食客多的大排档,将所有本地特色菜全点一遍,美美饱餐一顿,喻沐明显吃撑了走不动路,还要老麦背回旅馆去—— 次日一早,他们退房离开,本来照老麦的想法,是想回去探探地底古迹的,可是带着喻沐明显不方便,只好留待以后再说—— 反正那个地方深陷地底,是个相对封闭的古老空间,不知多少岁月没有面世,就先放着,来年时间宽裕再去探秘—— 到当天老麦的假期连着周末还剩五天,他还是想到西疆一带转转,看看大沙漠、戈壁滩有没有埋藏的陨石,地表上的就不用想,应该早被捡个精光—— 旅行计划停当后,老麦打电话让阿光安排好一切,包括兰市到和田的机票和到乌鲁木齐的回程机票—— 他打算先从兰市乘飞机到和田,然后从南疆到北疆,一路兜圈子沿着大沙漠、戈壁滩土遁寻找—— 这个小镇除了一条横穿过去的大路,还有一条公路通往附近某个风景旅游区,所以在镇上,还是能打到去兰市的包车的士—— 老麦和喻沐草草吃过早餐,包了一辆的士去兰市,紧赶慢赶搭上途径乌鲁木齐转机去和田的客机,也没再讲究非要坐商务舱—— 他们连午饭都是在机场餐厅吃的快餐,因为赶不上飞机餐,再说那飞机餐也不是常人能吃的,难吃程度认了第二,没别的饭食敢认第一—— 到和田住了一晚,次日老麦在宾馆超市买了一张双人旅行小帐篷,还给喻沐买了新波鞋和洗换衣服,便带上她赶往野外的黄沙戈壁大地—— 喻沐经历连日奔波,虽然不用走什么路,也是觉得倦怠异常,一脸疲惫的风尘之色—— 老麦干脆运起真元,把她完全包裹起来,像做一个襁褓那样,连小脸也围住,让她似腾云驾雾一般伏在自己背上,不受外界一点影响—— 这一次沙漠之旅,也不再封闭她的五识,老麦怕封闭过多对她不好,只在真元包裹中隔绝她与外界的感触,看不见听不着,寒暑不侵,反正赶路的时间,她都是睡觉的多—— 老麦弄妥安放好喻沐,便避开一路上行人车辆的视线,藏着掖着土遁钻进南疆的大沙漠地带—— 茫茫的大沙漠一眼看去,无边无际,日炎夜寒,还有风沙阵阵,每一处尽皆充满未知的危险,可对老麦来说,却是像回到家一样,处处行动自如 第二十章 便携阵法符法 ——除了吃饭喝水,老麦一般都是遁入沙漠底下,飞快地移动着,一圈又一圈的绕着大弯,找寻着积年落入沙漠里的陨石踪迹—— 一天时间过去,老麦行走过好几百里的沙漠地带,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只是捡到一些小陨石块,加起来不到一百斤,和他的期望值相距甚远,不由一阵失望—— 在休息时,他要把这些小陨石炼进原来的那块板砖,发现二者居然毫不相容、泾渭分明,小陨石看上去变成板砖上一团团花纹,还随时有脱出来的危险,直让老麦挠头不已—— 他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怎么也得再找个半天时间,看看还有什么收获,然后飞速赶到乌鲁木齐,休息住上一晚,明天再坐飞机回家—— 功夫不负苦心人,快到中午时分,就在一个沙漠地带和戈壁滩交界的地底下,给老麦找到一大块天外陨石,估摸重达十余吨,石质相当纯粹,虽然不知是什么土质,但里面各种金属杂质不多,容易炼制成土系法器—— 老麦兴奋之余,就地花上两个钟头,双手交错打出无数手法诀,反复实验,终于炼成一块重十吨有余的如意板砖法器,捏圆捏扁,伸缩自如—— 法器成型后,他把玩好一阵这才歇手,不过这玩意只能握在手中,不能放下,这么沉重的物事,无论放到哪里,哪里都会被压得塌陷下去—— 原来的那块,用乱七八糟的土性材料加小块陨石粗炼成的旧法器,他便搓成一团,就地扔掉不要,有几吨这么重,回去给偏土属性的五师侄许仲先也用不了,反正全是杂质做的,再做一个也不难—— 这个球形法器就这么扔掉在沙漠里,到了后世,偶然给一个国外的沙漠科考队发现,用随身仪器测试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质量却又那么大—— 他们如获至宝用一辆悍马h2拉回去,差点把加厚的车胎压爆,最后以为是外星坠落的异形材料,当成狗头金一样的国宝,收藏进私人博物馆,供人瞻仰,反正这么沉重,也不怕人偷窃,这是后话不再提—— 老麦收获到预期中的宝物,紧握在手中,兴奋地冒出地面,想看看上面的当地是什么环境,结果刚一露头,眼前便看到一块竖立在沙石中的木牌,上头印有红色喷漆字:“军事禁区,严禁进入!”—— 他当即吓一大跳,再看附近,每隔一段路,都插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警示木牌,一时间惊疑不定,心想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钻到罗布泊的周边来了?—— 老麦看看左右无人,飞快退后另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放下早就一言不发的喻沐,喂她吃点、喝点,稍稍休息一会,便收拾好行李,再背起神情木然、东歪西倒的喻沐,极速赶路奔去乌鲁木齐—— 入夜时分,已然到达乌鲁木齐市区,俩人路上辛苦,也没心思逛夜市什么的,随便吃点饭食,找一家像样的宾馆住一晚,次日起床后,喻沐这才恢复几分精神,开始有说有笑—— 由于航班是下午起飞,所以上午时间,老麦还带着喻沐到红山公园转了转,爬到最高的山顶去看市区全景,可惜没时间去游览博物馆、水磨沟公园还有天山大峡谷—— 然后,他们转到市内繁华的传统商业街区,随便逛逛买点土特产和纪念品,吃过午饭后,便回宾馆拿行李退房,再坐机场大巴,到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等候上飞机回家—— 待得上了飞机,由于是阿光预定的回程机票,还是坐那种商务舱,俩人一排座位,老麦手握打上幻阵禁制、外人看不到的板砖法器,一路插不进话地听喻沐唧唧呱呱讲着路上的见闻和感受—— 这小妞也完全恢复过来,坐在飞机上精神着呢,在沙漠里早就睡够,现在一点也不眼困—— 这一趟飞机途径重庆,再待飞抵家乡市郊机场时,已是晚上十点半钟—— 由于到川甘边境通衢小镇时,老麦和阿光电话联系安排行程、交通工具,喻沐也和家里报了平安—— 现在如期乘机归来,女保安开车前来接机,老喻头和喻沐妈妈也跟来接人,不亲眼看到女儿老俩口不放心—— 好在桑塔纳2000车上座位够宽敞,不然五个人挤一辆小车那可够呛,车子先送喻沐一家子回到原计委干部旧宿舍,进屋闲聊几句,老麦才让女保安开车送自己回别墅山庄—— 在次日休息一天,然后到星期一,老麦便回到单位销假上班—— 从此老麦便利用空余时间,着重琢磨起常人便携防御法器来,由于这一次喻沐出了意外,往后怎么也得重点防着—— 他在一直以来,对阵法和符箓都很感兴趣,以前单纯加点禁制死捏成的板砖法器,如今动用更多法术炼成新的法器,初步炼进一些攻防一体的阵法禁制—— 他也知道阵法禁制不是单独存在的,还和各种法术有着很多交叉应用的关系,尤其是攻击杀阵,禁制里便集成很多攻击法术—— 自己是纯土系属性,这意味着本身防强攻弱,尤其他选择的是凝练成丹法,肉体强横,防御功法超强,攻击手段便太过单纯,基本上都是用摧不休和万兽无缰倒腾着用—— 于是,老麦便想从阵法禁制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宜攻宜防路子来,结合各种符纸的使用,能够应对绝大部分突发事件—— 和大中型阵法相比,要么用灵石驱动、要么连接地脉灵气不同,便携阵法器具可以刻在能容纳真元的玉器上,靠自己输入真元封闭起来做能量用,内外都刻上阵法符文威力更大—— 不过,玉质透明度不高的话,懒得微刻内部,老麦写一张符纸塞进玉里,效果也差不多—— 他忙活几天,用几只从玉器店买来的中低档玉坯做底子,外面刻上灌注真元的防御阵法,金丹期以下修为无法一击破开,里面塞一张符纸,只写上一个困阵—— 外部防御阵法能抵御半步金丹六次攻击,告破后符法困阵即时发动,可困住金丹以下修炼者半小时以上—— 符皮里提到制作符需要灵兽皮和血液,木青子给的典籍提及传统制符法,只是用黄裱纸和朱砂—— 已进阶到丹初的老麦经研究发现,这些其实都是容器,大概是灵兽皮和血能容纳法力多,黄裱纸和朱砂容纳法力少的缘故,还有修为高低也有很大关系—— 一个筑基期修炼者制的爆裂符和金丹期修炼者制的爆裂符相比,效果那是天差地别的,一个只能炸掉一间平房,一个却能炸掉一栋楼房—— 只不过,常人不宜携带爆裂型的符,免得应用不当伤着自己,使用里面带困阵的符就好—— 老麦想到这次喻沐被劫持的危险,将来难免不会再发生,敌手无法直接威胁自己,只能假手于自己亲近的人,几天炼成的几个吊坠,分别给喻沐一家人和家姐一家人,还有便宜儿子罗迪一个,交代他们时刻贴身携带,不要脱除下来—— 这些吊坠法器外形自然是很普通的生肖型,接受的人无不心里暗笑,只当作是好意的小礼品—— 老麦也无法实话实说,只能瞎扯说是,跟道法高深的五象道观木青子老观主求来的,已经开过光,能驱魔辟邪—— 只有喻沐拿着那个肚子肥肥的玉兔子法器,尖着嘴巴看半天,咬嘴唇道:“麦哥哥,这个兔子的肚子怎么这么大呀?”—— 老麦知道她不满意法器外形粗陋,便哄着解释道:“这是加了料的,很厉害,戴上谁都伤不了你。”—— 喻沐这个防御法器的确是加了料,除了对外防御的次数翻倍,里面符纸困阵改成一个微刻迷幻阵,让敌人一时不知人遁到哪去了,可以从容逃走—— 老麦拿起一把水果刀,加持了点法力,缓缓刺向喻沐,接近她的衣服时,忽然喻沐体表泛出了一层透明的气膜,隐隐流动着暗暗的符文字影,水果刀被无形中挡住无法前进—— 喻沐小嘴蓦然张大了,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虽然她跟着老麦一路逃难寻宝也经历了很多,但都是在被阻挡五识的情况下发生的,这么真切奇妙的事,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老麦干笑道:“这是我们道家爱好者协会的异能新发明,我拿来试用看效果的,嘿嘿。”—— 喻沐这才欣喜地抓着系法器的红绳,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那只肥玉兔子,小心地收进上衣领口里,然后笑盈盈地看着老麦—— 老麦对她笑笑道:“你自己去玩电脑吧,我要学画画,”他从玻璃茶几上,拿起一本名叫《素描画法》的书扬了扬—— 喻沐不解地看看他,点点头去打开电脑,做当天股票功课,虽说暂不入市,也不妨碍她经常关注股票行情,看当年四月开始的这一波大跌行情,何时才是尽头,也好去择股抄底—— 凭着老麦修炼后大幅提升的能力,不到一会功夫,便掌握了素描的基本画法,在一叠A4白纸上画了十来张,一个留长发、苍白瘦削的中年男人脸型,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第二十一章 初革宗门 ——在老麦的眼里,此人赫然便是那天在山谷木塔四楼、披发装扮喻沐的那个基初中男!—— 当时被老麦金丹期灵压的强横气息相逼,向后翻倒在地,瞬间看清他的容貌,现在用素描画出来,居然像模像样,任谁看都会认得出来—— 反复看过确认无误后,老麦拿着这张素描人头像问喻沐:“三木妹妹,你学过photoshop吗?”—— “PS?大学读书时学过的,”喻沐好奇地接过画像,眨眼问道,“这是谁呀?”—— 老麦不想喻沐回忆昔日被绑架的事,便含糊道:“一个我想找到的陌生人,就是这个样子,想把他还原成彩色真人头像。”—— 喻沐轻松答应道:“明天我拿去以前工作过的电脑公司,找高手帮你还原,保证一模一样,跟照片差不多。”—— 过了几天,老麦便即拿到一张相纸打印的彩色人头像,咋看上去,就似是高塔四楼那个瘦削苍白中年男子的彩照扩印版—— 喻沐笑嘻嘻表功道:“以前公司里的高手师兄都很帮我,当我是他们小妹妹,他们接了这个活,整整花了两天,精工细作出来的,麦哥哥看看,就像真的照片一样耶。”—— 老麦看着逼真的画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道:“那你谢谢人家没有?”—— 喻沐笑道:“当然谢了,我请他们去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她自己喜欢吃海鲜,请客自然选用自己最喜欢的吃法,这是纯粹小女孩的做派,一点也不像百万富姐—— 老麦把阿光找来,吩咐拿这张画像去彩印,然后在外门弟子中当作一项宗门任务分派下去,主要在川陕一带,寻到此人并确认者,自己亲自指导修炼一次,并奖励引元丹六粒—— 之所以只在外门弟子中间发布这个任务,是因为筑基期二代弟子,本来就没几个,三代弟子不管是基初还是练气大圆满,基本上都是藏匿起来专心修炼—— 而在俗世跑江湖的都是外门弟子,水平参差不齐,修炼中很少得到引元丹助益,更别说宗主级的修行指点—— 这个任务在宗门系统内部发布,外门弟子都感到新奇,从没有过这种发布任务方式,有追踪寻人能力者,人人都接了任务想试一试—— 于是,这个金石宗首发任务,顺利地发布出去,当然也只是宗门内部秘密发布,不可对外人说,否则会受到门规惩罚—— 自从木青子在宗门宣布闭关修炼后,基本上不理外事,一切宗门事务,交由老麦这个实际上的常务副宗主全权处置—— 老麦也知木青子寿元无多,除了潜心修炼以图搏一把进阶基后之外,已然无心再管宗门,宗门执掌大权其实已经交给他—— 他自己对宗门方外俗世的管理有一套想法,只是还未成熟,不想推翻旧制大肆改革,也只做一些机构撤并和管理人事上的变动—— 首先,成立金石公司董事局,让成功进阶基中的三师侄刘仲明挂名董事局主管,做个泥雕木塑召集人,幕后老板还是老麦自己—— 反正刘仲明年近百岁,除了修炼,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只因刚刚稳固修为境界,短时间内并无冲关之虞,入世修行也有好处—— 四师侄方仲华和五师侄许仲先原为金石集团正副总裁,统揽俗世一切产业,近期二人先后晋入基初,需要稳固修为境界,而且入世太久,对后面的修炼不利—— 二人便申请卸去公司职务,择地潜修,熟悉筑基期修行法则,然后召回身在海外、擅长管理的两名外门弟子,接任金石集团正、副总—— 其次,宗门在老麦统管起来后,改旧为新设立四大阁,一为修道阁,分管内门宗务,二为经世阁,分管外门俗务,三为执律阁,分管宗门执罚,四为三清阁,分管宗门经书典籍—— 在前三阁里,许仲先为修道阁主,刘仲明为经世阁主,方仲华为执律阁主—— 实为藏经阁的三清阁与五象道观合在一起,原阁主是木青子安插在道观的亲信,名叫安虚子,是五象道观有度碟身份的道士,也是新进阶的基初门人,顺延为新的三清阁主,只是老麦管不着他—— 其余凡是晋入先天的门人弟子,尽皆升任为各阁长老,如在修道阁的叫内门长老,在经世阁的叫外门长老,在执律阁的叫执法长老—— 在三清阁的老麦也不懂怎么叫,干脆叫阁老,反正里面也没几个人,最终连其他各阁长老,也简称成“阁老”—— 其实整个金石宗门的管理都是很松散的,除了三清阁并在五象道观,宗门集会会所在别墅山庄,木青子有个小山谷潜修,其余产业全在俗世界南方各大中城市落脚,什么内门、外门、执罚都是应在个人身上,连个明确的驻所也没有—— 老麦有心改变不利于集中管理的宗门现状,也要等老道木青子把宗主之位,正式卸任给他才行,只可惜木青子一心耽于修炼,完全忘掉还有这一茬—— 所以,他只有静心等待有朝一日,便宜师兄想起交班的具体事宜—— ……—— 零一年国庆中秋双节合一前的某一天,几乎在闭死关的老道木青子打来电话,叫老麦照例给他梳理身体时,顺便带喻沐一起来一趟—— 喻沐身体内器官发育畸形,无法形成修炼道法的根基,木青子一向对她甚少关注,现在突然叫他带上喻沐一起去,不禁有些奇怪—— 喻沐听说又要去五象道观小山谷看望老道长,也有点小兴奋,那个被封印在古树里的怪木盆景,对她的吸引力依然存在—— 老麦让她闭上眼睛,哄她说:“老道长现在修炼功力大进,可以像妖怪一样施法,把我俩摄过去。”—— 然后,给她打上自己的土罡御体护罩,经多方研究实验,他现已无须做物理破坏性穿梭,就能带人遁行—— 俩人片刻间便遁入木青子存身的小山谷,木青子已经打开小山谷的隔断防护禁制,等着他们来—— 喻沐一直闭着眼睛,没过多久,便觉脚下一软,貌似刚才站着的木地板,变成了羊毛地毯似的,耳边听得老麦说声:“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忙张开眼睛一看,脚下正踩在绿茵草地上,眼前已是小山谷里的莽莽林木和芳草小路,兴奋地望着老麦笑道:“哇,麦哥哥,老道长好神奇噢,施法耶,一会就到,还不用你背我上山。”—— 木青子含笑站在小木屋门前迎着他俩,看上去,他这段时间闭关修炼无甚效果,形容更加枯槁,不过精神头还算好,也只能说是老麦每月梳理之功—— 待老麦花十来分钟帮老道木青子调理身体完毕,只见木青子笑道:“师弟,可否让愚兄单独和喻沐小姑娘聊一聊。”—— “师兄请便,”老麦自然不无应允,拉过喻沐的手,示意她跟木青子进小木屋坐下说话,只是心中有点疑惑想不明白,便随意离开,走到树丛中散步—— 约摸半个小时过后,只见木青子笑吟吟将喻沐送出小木屋,让她和老麦一起回去—— 告别木青子后,老麦仍然打着老道长施法送一程的借口,用真元形成土罡包裹喻沐,快速遁回别墅山庄—— 看着老麦满脸的疑惑,喻沐忍不住告诉他说:“老道长……老师兄只是详细问我,接近那个封印在古树里的盆景有什么感受。”—— 老麦皱眉道:“就问这些?”—— 喻沐道:“嗯,还说等到他寿元耗尽、羽化归天的那一天,就把那个盆景送给我。”—— 老麦黯然点头,忽然转而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叫他老师兄?不是老道长吗?”—— 喻沐笑道:“老道长让我这么叫他的,他说因为你是他师弟,我也一样该叫他师兄,老师兄是我这么叫的。”—— 老麦遂一笑置之,只是心中难免还有些许疑窦,就是不好再问喻沐,她对修道一途一无所知,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过了几天,便是同在一天的中秋国庆节,老麦已和喻沐父母讲好,请他们一家一起到家乡小镇上的老屋去过中秋节,顺便见见家姐和姐夫,一起吃餐团圆饭—— 当天下午,老麦正准备出门,忽然侧耳倾听什么,然后便匆匆走下楼去—— 阿光正在一楼厅底等候,刚才便是他传的音,他最近也已进阶炼气六段接近融合期,短距离传个音也是小意思—— 看到老麦下楼来,阿光不无兴奋地躬身道:“禀七祖,是西安那边的外门弟子传回消息,说是已经找到那个瘦子,长发俗家打扮,确认是彩图画像上的人,形容分毫不差。”—— 老麦便问道:“那个瘦子是在西安临时停留,还是长住在那里,搞清楚没有?”—— 阿光答道:“回七祖,已经确认那人是回西安过中秋的,他的家族就住在城郊,找到他的那个弟子,估计他短时间还不会走。”—— 老麦点头道:“叫他盯紧点,自己小心,那瘦子已是基初修为,先天之境的人,弄不好会被他察觉,唔,那个弟子什么修为?”—— 阿光道:“他也是炼气六段的修为,有点鸡鸣狗盗的本事,尤其擅长追踪术。”—— 老麦取出自己和喻沐的身份证递给阿光,吩咐他先去订明天飞西安的往返机票,打算顺便带喻沐去西安玩玩,看看秦皇陵、兵马俑坑,尝尝正宗羊肉泡馍 第二十二章 华山隐叟 ——陪着两家人一起在小镇老屋过完中秋节,第二天,老麦便带上喻沐,登上早上八点飞西安的波音737客机,两个来钟头到达咸阳国际机场—— 老麦和喻沐下了飞机后,走到机场乘客出口大门,在领取托运行李处的栏杆外,有个北方面孔的中年人举着“迎接麦加德先生”的牌子,认人很准地接到老麦和喻沐—— 老麦咋一看前来接机那个人,顿觉很是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接机人见到老麦也是一愣,接着咧嘴笑道:“麦老板,没想到鹅表哥让鹅接的大人物是您哪,真是失敬、失敬了。”—— 老麦看他如此说话,立马记起他是谁,原来便是从前带老婆孩子租住他的房改房那个北方中青年人,还是一副待人很豪爽的模样—— 老麦笑哈哈伸手过去和他握住,道:“原来是小朱啊,记得、记得,”然后介绍喻沐说是自己的女友—— 小朱是开公司接待用车过来的,说是公司放了假,他作为营销部门经理,公车私用也很是方便—— 小朱一边和老麦闲聊,一边开车到西安市区近郊一个中等规模的旅游酒店—— 他俩跟着小朱,乘电梯上到酒店的最高层九楼,敲门走进一个带阳台的小套间客房,便见里面有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出来开门—— 那人满脸堆笑请老麦几个进屋,然后自我介绍道:“七——先生一路辛苦,弟——在下是林道楚,先请宽坐,喝杯粗茶。”—— 老麦甫见这个林道楚当着表弟也这样说话,暗赞此人不失精明,但却没有坐下,直接小声问道:“那人现在哪里?”—— 林道楚一边示意小朱安排喻沐坐下泡茶,一边拿起一副专用望远镜,延引老麦走到阳台,把远处的一个山边林荫别墅群落指给老麦看—— “七祖您看,就在那里,有很多树木的别墅群里,有个建了围墙的院子,院里有几栋别墅,其中面积最大的那栋,那个瘦子就在里面,我刚看了,他家正准备吃午饭呢。”—— 林道楚双手把望远镜递给老麦,接着说:“弟子都是蹲守在这里,在梅花孔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 老麦看他一眼笑笑,没有接过望远镜,约摸数百米的距离,用神识也能看得清楚—— 点对点的神识盯视比扇面扫视看得更远,他只看一会,便发现那个基初中年长发瘦子在哪里—— 只见那瘦子坐在传统红木布置的堂屋主位,正在用午膳,面前竖排几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左右还有两排男人,老老少少一起坐着用餐,估计是那瘦子的一大家子后人,彼此随意边吃边聊—— 老麦用神识锁定那个瘦子,回头跟林道楚说:“道楚,你做得很好,本座已锁定他,往后你就不用管了。”—— 接着他施用神识观察林道楚的修为根骨,发现是偏土性的开光后期修为,四十出头年纪不算大,还有不少潜能可堪造就,便想了想,输一道温和的土系真元给他调理脉络—— 再拿出一张空白符纸,把自己的神识内外修炼法,化成符文炼到符纸上,交给林道楚去参悟,锻炼提高神识观察能力—— 然后又拿出另一张空白符纸,用真元印上一个麦字,用于确认自己亲自发布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拿回宗门经世阁交差,领取额定奖励,以后就此一直沿用下去—— 最后想想,取出几张用途不同、也已炼好的现成符箓,给林道楚做应急防身之用—— 老麦于是交待道:“你可以回去交任务,再领取引元丹,日后可以让你尽快提升到融合期修为。”—— 林道楚躬身接过那数张闪耀符文暗光的符纸,感受着身上暖融融的土系真元,施礼道:“弟子谢过七祖赏赐,今后定当努力修炼,力争早日进阶练气七段。”—— 老麦微微点头,然后让他去安排一下在酒店随便用点午餐,便走回客房套间—— 午餐之后,老麦确认过神识锁定距离远近,便改换到附近另一家条件更好的酒店入住—— 由于一直用神识监控那个长发瘦子,临晚之际,便发现他有准备离去之意,老麦交待喻沐自己在客房磕小吃、看电视,困了自己和衣小睡一会,晚点自己有事要出去,很快会回来—— 反正有那个肥玉兔子法器防护,内地最强修炼者短时间也奈何不了她,老麦这一回倒是很放心的离开—— 只见长发瘦子吃过晚饭后,在堂屋和几个老者交代了一些什么话,便回到后堂自己的住屋,收拾一些东西,装进一个包裹,悄悄地打开旁门,闪身消失在别墅群落的林荫道里—— 老麦在神识里看得清楚,那人属于偏水木属性,可以轻易借助林荫遁走,难怪他的家庭在树木多的林荫别墅群落置办住所,当初在木塔里,此人充作诱饵,也是仗着他可以木遁,在木制品多的地方易于逃脱—— 可是,长发瘦子使用木遁而走,在金丹期的老麦眼里,根本逃脱不了视线,老麦交待一声喻沐,便开门出去,施展土遁追踪而去—— 只见那个长发瘦子自从遁出到郊外,便捡有树木的地方施展遁法,疾驰而走,片刻间遁出百余公里,身形才慢下来—— 老麦一直缀着他的背影,悠然跟踪在后,看到长发瘦子慢下脚步,这才发现面前已到一座方圆广阔、海拔高挺的大山,用神识四下搜索,便知这里赫然就是有名的旅游胜地,西岳华山—— 那长发瘦子堪堪进到华山脚下的山脉深处,不朝山上的道教宫观而去,反倒冲着深山沟里乱钻—— 老麦一直跟着他的踪迹,最后见长发瘦子在一个深不见天、乱草遮蔽的长形山沟底下,悄然消失无踪—— 老麦很快下到方才此人失踪处,一眼看到一个杂草乱生、藤曼缠绕的凹陷之地,便察觉到有个用于遮蔽的小禁制存在—— 这种可以进出的蒙人小阵法、小禁制,自是难不倒专程钻研阵法良久、深喑此道的老麦—— 只见他上下左右察看一番,拿出一张空白黄裱符纸,布了一个小型破禁阵法,扔到那个凹陷地,听得咔的一声,有像玻璃破碎的响声一闪而息—— 刚才尽是藤蔓乱草的凹陷之地,忽然显出一个只够一个人弯腰出入的小洞口—— 老麦探一下头,弯下腰施施然钻进去,经过大概十来米的路程,洞中豁然宽阔起来,不用弯腰也能随便行走—— 山洞里很是幽暗,完全没有光亮,只能凭着神识搜索前行,山洞也不是笔直的,全是弯曲向下的走向,能感觉到脚下有一层层的条石台阶,有点湿漉漉的,水气很重—— 老麦用神识视物,估摸着走得半里多路,便停下脚步,感觉跟前不远处,有一个石质门户,制作不算粗糙,还做了半圆拱顶,连门扇都是用花岗岩做的—— 他站了一会,上前试着推推明显是单开的门扇,居然有推得动的感觉,于是用力慢慢推开,马上有昏黄的光亮映出来—— 老麦立时退后一步,倾听里面有何动静,很快听到有压嗓子说的一句话传出来:“谁在外面?”—— 当即又有另一句话应声道:“师父,我不知道哇。”—— 老麦一听这两句对话,情知里头的人没有预先防备,不会有未知的危险,便一步跨进门里,鞋子落地,唰地踩到一层水皮,发现到处水淋淋、湿漉漉的—— 里面有着连在一起的几间石室,中间一间吊着两盏形状古老的油灯,估计也是黑鲛人油做的长明灯—— 一个咕噜咕噜地冒着水的石台上,有一个长须长发、穿着黑色短袍的老者盘坐在上面—— 石台旁边站着那个满脸惊愕的长发瘦子,长大嘴巴盯着缓缓走来的老麦,茫然地举起手指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老麦晒笑道:“跟你进来的,怎么,不欢迎吗?哈!”—— 长发瘦子老麦自然很是熟知,可是坐在石台上的那个长须长发短袍老者,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知上次木塔设伏的事,有没有他的份—— 老麦仔细端详这个老者,但见这人须发半灰半白、形容刻板、个子瘦小,一直盘坐在石台上,闭着眼睛,一动也没动过—— 老麦不理睬一旁的长发瘦子,只顾盯着那个短袍老者看,觉得对水系修炼者如此坐在水上修炼,好像很有兴趣似的,也是一言不发静静站着不动,还左看右看个不休—— 时间一长,猥琐地侍立着的长发瘦子焦急起来,连连小声地叫“师父、师父!”—— 那个老者仿佛充耳不闻地盘坐着,根本不睬自己弟子的叫唤—— 老麦倒是嫌此人甛噪,遂挥手封掉他的五识,想想还嫌不够,再加上一张困阵符,将他暂时封印起来—— 接着老麦再看此老一会,发觉他总是闭着眼睛不言不语,觉得不是办法,一振丹田中的蛋黄色金丹,一股金丹期的灵压气息,瞬时涌将出来,充满整间石室—— 那个老者给老麦超过自己修为甚多的气势一逼,再也坐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被迫睁开眼睛,虽然眼神浑浊,眼里一点精光却闪着坚定之意—— 老麦尝试施展摄魂寻识法术,双眼闪动幽光,直视老者眼睛,也只是一忽而已,便觉自己眼睛发涩,神识竟然无法侵入进去! 第二十三章 杀人搜魂 ——老者虽然还是基满顶端境界,但已修炼百十年头,境界稳固、灵魂结实、道心坚定,在地底石室不知住了多少岁月,其识海不是修为才高一个大境界的老麦能轻易侵入的—— 老麦一试不妥,便即退出搜魂寻识功法,再想别的办法试探—— 那老者被老麦眼中幽光一闪,立时觉得自己的识海被针刺一下,灵魂深处感到疼痛无比,道心差点受挫,晓是自己修炼年深日久,境界稳固,心下难免骇然—— 他不由心想,金丹大道和筑基顶峰真是差距巨大!—— 老麦还在苦思如何才能打破僵局,逼此老和自己对话,不料那老者忍不住先开口道:“前辈想要如何处置,才能了结木塔设伏一事?”—— 老麦一听乐了,自己还没确定此老是否有份参与木塔设伏,他倒先招供了,还称自己做前辈,不过修真界以强者为尊,不序年齿,金丹高过筑基一个大境界,称作前辈也属惯例—— 老者显是在荒山野地潜修太久,脑筋不太灵光,先是做缩头乌龟,最后又硬着头皮死撑面子,不知抵死耍赖不承认—— 也许是在旁还有一个确认参与过设伏之局的长发瘦子,老者思来想去,终究无法抵赖,这才强撑面子发此一言—— 老麦沉声道:“说出余下人等身份来历,你我再作区处。”—— 老者静默良久,这才出言叹道:“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出卖同伴苟且偷生。”—— 老麦心中暗骂:“你嘛老子又没说要你们的命,真是埋在地底苦修太久,把脑子都修成僵尸了。”—— 他转动眼珠,正想委婉地道些什么解释的话,让此老易于接受,顺利供出同谋—— 忽听那老者咬牙道:“前辈不用想着要制住老夫强行搜魂,老夫有秘法,当可立时自绝经脉,身死道消,你终究只会搜不到。”—— 提到搜魂,老麦便想起一旁用困阵绑住的长发瘦子,下意识望一眼过去,那人还一动不动地倒在一边—— 那老者顺着老麦眼光看去,见到自己的徒弟倒在地下,显是昏迷未曾伤及性命,心中一凛,自己可以拼死不说,这弟子修为低,万一被敌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他运指如风,顷刻间,捏出数十手法诀,蓦然发出一道凌厉的水箭,直击长发瘦子眉心!—— 然后顾不得看效果,自己周身经脉咕噜噜的乱响一阵,也才一息功夫,一直盘坐的枯槁身体,便即僵直不动—— 老麦一时间被老者那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愣,听得卜的一声,长发瘦子身上的困阵被水箭击破,水箭和阵法劲道抵消同归于尽,并未射中他的眉心—— 再看那老者的情形,似是自绝经脉而亡,老麦上前用真元探去,发现他不但身亡,连脑际识海的灵魂也用秘法湮灭,看来手法再快也搜不到魂,真正的形神俱灭,投入轮回都不可能—— 老麦回头再看看被封五识、依然倒地不醒的长发瘦子,心中深感侥幸,好在先布设困阵,那老者不知,企图畏罪自尽,同时杀人灭口,无意中给困阵挡住抵消—— 老麦暗叹此老性格之果烈,想做就做,一点也不犹豫,所幸布困阵保下长发瘦子一命,不然,木塔设伏之局线索真的就此而断—— 他顺手解开长发瘦子被封的五识,那人立时感觉到外界的一切,惊慌的眼神抬起来到处看,当接触到老麦眼中的幽光,神色便被摄住,呆滞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老麦丹初的摄魂寻识,使得比以前更娴熟,力道控制更强,不到一会,便搜到那天一起设伏的诸人都有谁—— 除了长发瘦子的偏水属性师傅名叫华山隐叟,以前见过的熟人有仙道宗平虚子、长生宗水玄子—— 没见过面的还有平虚子师弟平德子,就是偏木属性穿灰色道袍那位,隐世修真家族耄宿赵睿宗,乃是偏火属性那个,以及那偏金属性的冷酷老者,却是个来去无踪的散修,名叫劳真人—— 做跑腿和诱饵的长发瘦子自己,名叫谭志端—— 设伏团伙一共有六位基满顶峰俗、道修炼者,都是水玄子和平虚子召集来的,本来还请过天机宗擅长阵法的空灵子,可惜空灵子只肯出具修补古阵的阵图,不愿亲自参与,最后只好作罢—— 老麦已是知晓参与者都有谁,看看经过摄魂寻识后的长发瘦子谭志端,貌似没受多少影响,心知他原是基初修炼者,和常人毫无抵抗力大大不同—— 自己修为近期提高很多,手法控制精到不少,摄魂寻识也是传承得来的高妙法术,比之寻常搜魂术简直有天渊之别—— 他忽然心神一动,捏出几手法诀,做成一个定位追踪符阵,甩手打进泥丸宫未曾关闭、尚自有点发愣的谭志端识海里—— 谭志端感到脑际一震,神志完全清楚过来,慌忙瞥一眼已经身亡的师傅华山隐叟,扑通一下,跪下来哀求道:“前辈饶命,小人只是受命跑腿,没有参与密谋埋伏啊!”—— 老麦对此人贪生怕死并不奇怪,道修长生,怕死的人才会想长生不老,便缓缓道:“本座已在你的识海下了禁制,去给本座办件事,办好了饶你不难。”—— 那谭志端听到禁制二字,浑身一颤,急忙磕下头道:“谢前辈,小人万死不敢辞,恳请前辈吩咐。”—— 老麦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平虚子、平德子、水玄子、赵睿宗和劳真人五个,你去告知他们,十二月三十一号晚六点,在五象大山脉下,五象岭农家乐饭店九号包厢,本座请他们吃饭,能不能安然过新年,就得看他们几个的诚意。”—— 谭志端磕头如捣蒜,应承道:“是、是,小人马上去办,决计误不了您老人家的大事。”—— “嗯,”老麦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再道,“你去找找,你师父的储藏物品在哪里。”—— 谭志端连忙手足并用爬起来,去摸索华山隐叟尸身,很快找出一张像布片一样的符纸,双手递给老麦—— 老麦接过来细细端详,心中有点惊讶,这就是储物符吗?不像用黄裱纸和朱砂附上真元就能制成,小心地输点法力去激活,便能没有阻碍地打开,也是原主人华山隐叟已死,就算设有禁制也没什么用—— 看见里边除了一些药材和玉瓶装的丹药外,还有不少瓶瓶罐罐的物事—— 老麦沉吟一下,把药材、丹药留下,其他乌七八糟的东西全倒出来,对谭志端道:“这些算是你师父的遗物,全留给你,”说完,便把储物符揣进自己的衣兜—— 谭志端不知是喜是忧地连连点头:“谢前辈恩典、谢前辈恩典!”—— 老麦看一眼华山隐叟的遗体道:“你师父太死心眼,包庇同伙,自绝于人民,望你不要学他,做个明白人,本座走后,你把他的后事办了,将这里封闭起来。”—— “是、是,小人明白,”谭志端鸡啄米般躬身点头—— 老麦刚要想走,又转回身道:“谭志端,你事情办好了,本座饶你不死,办得让本座满意,还有你的好处,不要想着躲起来,本座一动念,便知你身在哪里,本座所设禁制,在这一界无人能破,你好自为之。”—— 谭志端躬身强笑道:“前辈放心,小人晓得厉害,前辈慢走,小人送——”—— 他话音未落,老麦已经遁走无踪,让他蓦然一愣,呆呆站立半晌,最后无力地蹲在那堆老麦倒出来的物事跟前,慢慢收拾起来—— 老麦飞快地遁回自己下榻的酒店客房,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敲门进到喻沐的房间,发现她还没睡觉,抱着被子,靠着两个大枕头,聚精会神盯着电视屏幕看什么—— 喻沐见老麦回来,高兴地说:“麦哥哥回来了呀,我在看韩国的《蓝色生死恋》呢,好好看,国庆假期午夜场四集连播。”—— “这棒子戏有什么看头,”老麦嘟囔着叮嘱喻沐,看完肥皂剧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古都两日游,然后自去洗澡换睡衣—— 他们在酒店所住的客房,是两室一厅高级套间,老麦洗漱完毕,回到隔壁房间,在自己床上彻夜打坐修炼,短短一晚时间,也不怕吸光附近地底的土灵气,遂一夜无话—— 次日,老麦和喻沐跟一个当地旅行社的VIP散团,参加西安古都两日游,去看了兵马俑开放坑、钻了仿秦皇陵地宫、逛了明城墙、走了华清池、爬了大雁塔等著名的名胜古迹—— 双节长假最后一天,两人坐上飞机回家,一路上喻沐还抱怨没时间去爬华山—— 这便触动老麦心想,自己都在华山地底干了一票,去不去无所谓,嘴里还安慰她,我们下一次再去,一次看完景点,以后可就没想头了—— 老麦送喻沐回到原计委干部旧宿舍,却又得知国庆假日期间,罗迪和他的亲爸罗老板提着礼品来拜访过,原以为老麦还住在那里,浑没想是换了老喻头一家人在此暂住—— 四月份,喻沐照着老麦叮嘱的话,在股市暂时收手,退了二百多万回银行户头—— 征得老麦同意,趁着新世纪初,国民经济宏观调整之机,房市暂时低迷,房价一跌到底,花了不到八十万,在一个袖珍小区,买下一套三百八十坪带大露台的楼中楼毛坯房 第二十四章 罗老板宴客 ——喻沐的新居在中秋前开始装修,自是阿光找人服其劳,她计划下一年春节前入伙,以给辛苦劳碌半生的父母一个惊喜—— 原来还想多买一套给老麦家姐的,老麦没有同意,因为家姐、姐夫不想到市区内置业,还把市郊周边的连锁超市业务有所收缩,筹到一笔现款,准备送女儿出国留学—— 莎莎自从坐过一次飞机到省外,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充满向往,她别的科马马虎虎,英文却学得呱呱叫,一直在主攻托福考试,现已顺利通过—— 老麦获悉此事,坚持要资助莎莎五十万元,等若把自己原来的股本全抽光,剩下就是喻沐自己赚的,怎么花用是她自己的事—— 罗迪和他的亲爸到访一事,让老麦甚觉意外,他们到访不遇,留下的是刚上高中的罗迪手机号码,当时的高中生家境好的很多学生都玩上了手机,拇指党就是从玩手机短信开始的—— 老麦等到有空回了个电话给罗迪,才知道其来龙去脉—— 两年前,罗迪亲爸罗老板家族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业务收缩得厉害,原因大概是大幅介入房地产业的缘故,这几年受国内经济宏观调控影响,房地产低迷不振,房价也逐步走低,现房卖得比楼花还要低价—— 罗老板新近搬进一个自家公司开发的别墅区,总感到风水不好,影响自家生意,很是懊恼事先没有请道行高的风水先生,来看过自己开发的楼盘—— 自从他的大女儿和亦即老部长的侄子定下婚恋关系,罗老板便和老部长熟捻起来,俨然已成亲家—— 再经热衷道教文化的老部长介绍,跟他朋友们组队去过几次五象道观,最近一次还是老麦牵的线,五象道观清虚住持亲自出面接待他们—— 最后,也是老麦借木青子的面子起作用,清虚道长派观里一个最擅长看风水的道士去帮罗老板的忙—— 那个风水道士道号叫玄空,虽说不属金石宗一脉,走的却也是修真路子,已经修练到开光中期炼气五段,看风水的眼光很是凌厉—— 他看过罗老板开发的所有楼盘,感到有点迷惑不解,从风水上说没什么大问题,甚至罗老板自家住的别墅风水,还是很不错的—— 在那个罗氏住家别墅,做过一些旺财的简易阵法布置后,玄空偶然发现罗迪胸口挂着的玉石生肖吊坠,感受到里面土元素浓郁的气息波动,不禁大为震惊—— 那个时候,年过五旬再无所出的罗老板原配夫人,已经完全接受罗迪母子,罗老板得以一妻一妾享起齐人之福,一家五口同住在这座新的别墅一起生活—— 玄空道人是偏土属性的炼气五段修为,对土系的气息甚是敏感,对这个自己无法看透的吊坠法器,大感高深莫测之余,便问起其来源—— 罗迪只好说是以前爸爸送的,戴上不能离身,可以祛邪避祸—— 故此在玄空道人的建议下,罗迪亲爸带儿子前去拜访老麦,意欲再求一枚—— 老麦抵不住罗迪再三恳求,答应抽空去赴宴一次,也只是自己前往,并未戴上喻沐,满心不欲她与自己的尴尬前事有什么牵扯—— 在某一个工作日午间,罗老板宴设富丽堂皇的本市国际大酒店,专候老麦大驾光临—— 除了老麦自己,罗家那边赴宴的只有玄空道人、罗老板和罗迪三人,让老麦觉得见面尴尬的前妻并未到场—— 那前妻其实是个聪明人,知道丈夫和儿子跟前夫有所接触,也知道自己再也无颜去见老麦—— 她如今能够入住罗家,也已心满意足,甘心做妾身终老,每日都是呆在家中,很少外出,也有吃斋念佛、修持去孽的倾向,从不过问罗老板与儿子在外面的事—— 应酬上的饭食,都是应景的,四个人在可以坐十几人的自动旋转大圆餐桌就餐,满桌的美味佳肴只是浅尝辄止—— 罗老板先敬老麦三杯国内装瓶的XO金牌马爹利,感谢他对罗迪的错爱,送了这么贵重的护身符—— 玄空道人自从和老麦见面,便自感到震撼,他也是修炼者,虽说不是金石宗门人,和老麦也没照过面,但作为偏土属性人,面对老麦有一种看不穿的高深感觉,让他心中始终战兢不已—— “前、前辈。”—— 老麦扬手制止他,拱手笑道:“玄空道长,我现在是村干部,俗世不叙方外话,我去过道观数次,和清虚住持也见过面,道长我还是第一次得见。”—— 玄空也是机灵之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堆笑回礼道:“贫道对麦区长很是久仰,今日一见三生有幸,现下有一事,不敢请领导指点一二。”—— 罗老板看他们对答得甚是玄虚,有点不明所以,不过玄空最后那句话他还是懂的,看看玄空,又看看埋头大吃的儿子,最后满心期待地看向老麦—— 老麦哈哈一笑道:“道长的意思我明白,就是罗迪那个吊坠的事吧,也不瞒你们说,那是我一个方外老友所制,他前不久云游去了,临行前送了几个护身玉符给我,说是给晚辈小孩戴着玩的,现在也全都送出去。”—— 这番话,其实就是堵死他们想再得到一枚的想法,人家说是送晚辈小孩玩的,不但得是晚辈,还要是小孩,只要是大人,那就免谈了—— 玄空没想到老麦说得这么直接,一时语塞,撇了一眼罗老板,见他也是瞠目结舌的无言以对—— 老麦笑吟吟道:“我的老友说了,这只是小玩意,大人戴了也没什么用。”—— 罗老板自从随老部长重新认识了老麦,便感觉现在的麦区相当的不凡,好不容易请到一起坐坐,不是那么轻易会放弃的,东家不话可以话西家—— 于是,他堆出笑容道:“这个,麦区,其实今天请您出来坐坐,还有一事想要求教,听说您是财经专家,如今我的公司自从转型主攻房地产开发,一直运转不顺,楼市旺不起来,想请您指点、指点迷津。”—— 老麦一听,心里便有点明白,近几年国家在经济上实施宏观调控政策,对房开产业、楼市营销的影响,短时间还是有点大—— “罗老板说到的这个事,我也知道,这是当前所有房地产开发商共有的难题,不独罗老板一家,很多房地产商遇到楼房不好卖、也卖不得价的窘境,有些房开公司甚至资金链断裂,楼市短时间还升不了温,大家处境都很艰难。”—— “是啊、是啊,”罗老板忙不迭点头道,“麦区真是慧眼如炬,就不知这个宏观调控还要多久,我有点撑不住了,前不久,我开发的一个小区,由于施工方偷工减料,造成一栋高层住宅垮塌,死伤好几个民工,整个工程至今还被停业整顿着。”—— 老麦虽然不分管刚在计经局内设成立的安监局,对于安全生产上人身伤亡事故还是了解的,在实际事故处理过程中,经常有黑社会、黑律师介入,不论死伤开口就要一人赔五十万,搞得事故责任方焦头烂额—— 对于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罗老板,老麦深表同情道:“罗老板,估计宏观调控还要三、五年吧,我也说不准,地方村这边对于辖区内的项目业主,就算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 罗老板唉声叹气道:“我也是鬼迷心窍,一下全部转型,身家都砸进房地产开发去,等到房开升温,估计我也剩不下多少本钱。”—— 老麦漫不经心道:“罗老板,其实你也不算决策错误,只是时机有点不对,对于你目前的处境,我个人倒是有个建议。”—— 其实罗老板是死是活,老麦囿于前事是不屑于去管的,自己早已是修炼者,俗世的事根本无意往心里去,只是对于便宜儿子罗迪早年的疼爱,一直未曾放下,看在他是罗老板唯一继承人的份上,这才有必要帮一把—— “哦?”罗老板闻言,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抬头直盯住老麦看,“麦区请讲!”—— 老麦道:“如果你愿意挂靠金石集团,资金问题不难解决,那边的高层我有朋友,可以帮你牵牵线。”—— “金石集团?”罗老板对这个产业集团也是偶有所闻,知道是一家很低调从不打广告、专做原材料生意的大中型公司—— 老麦摸出皮夹,拿出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印有“金石集团公司常务副总孟谦”的字样—— 这位是从国外调回来的外门弟子之一,常驻本市公司行政总部,还有一位外门弟子名叫李璟东,为公司老总,常驻广深那边的经营总部—— 他把名片递给罗老板,笑道:“罗老板,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先接触谈一下,那家公司的老总都是实诚的人,不会坑你的,说不定对你来说,这是个契机,可以反败为胜,从而做大做强。”—— 罗老板恭敬地双手接过名片,满脸感激道:“麦区,实在感谢您的帮忙,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这位,额,孟总。”—— 他表面虽是如此,心头还有顾虑,毕竟他的公司是家族公司,不打算上市,也没有外来投资,一旦挂靠他人,不知还保不保得住家族在公司的地位—— 老麦笑而不语,他看得出罗老板的顾虑,其实这么建议,一方面是为罗迪着想,另一方面,这也是修真界连结俗世的常例 第二十五章 被人告密 ——不论修真宗门还是修真家族,下属总有不少外门的挂靠家族、产业,那些俗世家族、产业能挂靠上宗门才是幸运的事—— 罗氏家族公司如能依托金石集团,不但可以壮大本地房地产业,还能把业务拓展到广深一带去,在金石宗控制的国内南部地域,可以说,完全不受任何影响做自己的合法或者不怎么合法的生意—— 这些老麦不用提醒罗老板,等他和孟谦谈过便知,现下饭已吃过,事也谈完,大家稍稍闲聊几句,随即相辞散去—— 在老麦赴罗老板之宴不久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生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那一天,老麦正在办公室里自顾打坐,城区纪委忽来电话通知他到某间办公室,说是市委三讲督导找他谈话—— 老麦闻讯有点奇怪,三讲活动乃是内部事务,从未找过闲散的他参加活动,也没有要求写过学习心得材料,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要找他谈话,而且还是纪委出面通知—— 他近期修炼过头,有点忘记那个三讲活动,是哪个部门牵头了—— 老麦很快到了城区纪委一个小办公室,看到里边有两个神情有点阴鸷的中年男子坐在两张办公桌后面,他一进门,其中一个男子示意他在单人木沙发上落座—— 看架势是一人主谈,另一人做笔录,开口的也是那个示意老麦坐下的中年男子,他先介绍俩人来历、单位和职务,居然是市纪委的处级纪检干部,和市委三讲督导城区没什么关系—— “麦区长,你是闲散人士,我就不称同志了,这样,我们直奔主题吧,根据匿名举报,你身为中级领导干部,违反有关规定,私自开设证券户头,通过包养的情妇炒股票,而且涉及金额巨大,这个事,请你做解释。”—— 老麦一听是这个惹的事,感到自己有点疏忽,中级领导干部有规定不允许炒股票,他早就知道,只是早先他还是科级干部时,便已是老股民,升到中级职务后,就没留意到这一点—— 他抬头看看眼前两位纪委干部,缓缓道:“两位领导,我本人炒股票,已有很长历史,原先都是我自己炒,后来交给我女朋友去操作,你们要是调查过我的生活经历,肯定知道我早几年离了婚,现在还是单身,后来才再交的女朋友,并没有包养情妇。”—— 两名纪委干部有点意外地对视一眼,他们接到的举报可不是这样,举报信上说,麦某人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并通过其情妇炒股票洗黑钱,由于是匿名信,市纪委慎重起见,先做摸底调查—— 纪委派人先到证券部出示证件,查阅老麦历年来的交易记录,桩桩件件来历清白,最早的五十多万全都是一笔一笔赚来的,后面翻炒银广厦的买进、卖出记录,也没有任何洗黑钱之虞—— 然后,到银行查证那转出来的二百多万,和证券部都能对得上号,没有其他非法财产来源,同时老麦的工资存折里,也只有单位财政户头工资转入一项收入—— 至于老麦早年离婚,与现在交女友一事,市纪委却是一无所知,故而听到他这么解释,却是有点愕然,伦家老婆都还没有,情妇一说从何谈起—— 那位问话的男子着重问道:“你能证实自从提拔中级领导职务后,自己再也没有亲自炒股票吗?”—— “不能,”老麦料想就这一桩演化不成什么大事,便自实话实说道,“我女朋友大概也做不了证人吧。”—— 那位男子点头道:“你在证券部开了专属大户室,是在你提拔中级领导一年之后,确实只是一位姓喻的女士在里边操作,之前的一年多里,股票户头都有交易,她是你的女朋友,自然做不了证。”—— 只听他续道:“既然查清楚不涉及贪污受贿和非法收入,那么事情就比较简单,你本人还是违反了有关规定,在中级领导任职期间炒股票,会受到一点惩罚。”—— 老麦忽然想到网上流传的一句话:“世上最神秘的部门就是有关部门,最神秘的规定就是有关规定”,一边想一边无所谓的问道:“那么,领导,我会有些什么样的惩罚呢?”—— 那人又道:“你需要写一份深刻检讨交到城区纪委,行政上可能会有一个为期一年的警告处分,因为你是非党人士,公开通报可以免去,也可能还有一次对你的诫勉谈话,要看城区怎么安排。”—— 老麦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感谢两位领导的关怀帮助。”—— 混迹机关这么多年的老麦自然明白,要是涉及贪腐问题,自己可没这么容易善了,合法倒腾自己的钱,人家才懒得管辣么多,既然查上了,没一点结果也不好交差,自己算是给枪打出头鸟了—— 此事纯属虚惊一场,基本上等于不了了之—— 老麦在写完深刻检讨交到城区纪委后,心中忽然有个想法,无可阻挡地冒了出来:“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该是时候离开了。”—— 接着,便是找他进行例行的诫勉谈话,无外乎瞎扯一番而已,不过最后行政上的警告处分并没有下来—— 老麦最终从熟人处获知了内幕消息,一个是他为闲散干部,因为一件小事处分他,容易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 二个是处级领导炒股票的现象比比皆是,要是公开化警告处分,搞不好会举报信满天飞,闹到上面全知道,便就很难收场,官场上的潜规则,有道是瞒上不瞒下—— ……—— 接近年底的时候,在城区机关大楼里,有几件关系到各位前途待遇的大事,一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是市里撤销郊区,连人带地分割到各个城区,每个城区都要面临一个重新洗牌的过程—— 二是城区中层干部需要全员竞争上岗,结果大会堂热闹几天后,公告栏贴出全员竞争上岗结果的布告—— 上面除了一班老家伙转主任科员外,副主任科员只有两个,都是机关财务室的,其余一个科员也没有,其他全都是高、中级中层领导职务—— 三是新出台有关机关单位提前退休的补充规定,凡三十年工龄或者年满五十岁申请提前退休者,多加四级工资—— 此举到了市里还多加两级,一共可提高六级工资,末班车仅此一回,过后便取消五十岁提前退休的规定,也不会再有加工资的优厚待遇—— 这些大事件,老麦只关注提前退休加几级工资的事,心下遗憾不已,自己才有二十六、七年工龄,离五十岁也还远着呢—— ……—— 与此同时,老麦按月去给木青子梳理行将腐朽的肉身,同样也带上喻沐一起去,现在带上喻沐都是应木青子的要求—— 那个怪木盆景,木青子已从古树中拿出来不再封印,喻沐第一次看到它的真身,眼睛睁大放光,一把紧紧抱住不放,陶醉地感受着什么,只可惜老师兄不给她带走,每次都是来这里才得抱一下—— 老麦把从华山隐叟储物符里得到的制丹药材,全交给木青子,他这里有几个炼药弟子,可以炼成各种丹药,老麦自己可不会这个—— 他还把这次去西安追踪擒拿长发瘦子谭志端的事情经过,简略地讲述一遍—— 提到自绝魂消的华山隐叟,木青子追忆起久远的往事,沉吟道:“此老为兄以前也有见过,好像最初也是长生宗的人,不过是俗家弟子,未入道流,爱好隐世潜修,等闲不见人面。”—— 老麦道:“从他自杀以后,师弟我就搜了他徒弟谭志端的识海,知道了其他同伙都是谁,然后在识海加了禁制,让他去找另外五个家伙,年底到五象岭农家乐给我个说法。”—— 木青子很意外道:“他的弟子被你搜了魂,还能没事吗?”—— 老麦点头道:“我功力提高,控制力够强,他本人基本上没受什么不利影响。”—— 木青子喟然叹道:“金丹大道哇,真是让人绝望,哈,这群老糊涂,想觉醒功法想疯了,岂不见师弟你也只能给我一个基中续命,不能帮我进阶,还能帮他们一伙基满顶峰者晋入金丹吗?”—— 老麦见木青子如此说,心中惭愧道:“掌门师兄,是师弟我无能,没法让你进阶基后,延长寿元。”—— 木青子摇手道:“师弟,不关你事,实在是为兄这副皮囊太老化,就算进阶后期又能怎样,最多也只能延寿数十载,最终也要归于一抷黄土。”—— 老麦不想和木青子再说伤感的话,转移话头道:“师兄你说,师弟我这么邀请他们,三十一号晚他们会来吗?”—— 木青子呵呵笑道:“已经杀鸡儆猴,修长生者都是怕死的,他们五个老猴子一定会来。”—— 老麦点头道:“那就好,敢来的一定把换命的代价想好了,对了,掌门师兄,药材方面要些什么?”—— 言下之意,实际上要那群活不了多久的老朽狗命,已经没有任何意思,索要点实在的,这才是硬道理 第二十六章 打算提前退休 ——木青子遂想了想,掏出一张陈旧符纸递给老麦,便道:“按这上面所列的药材名称索要吧,各种药材自然多多益善。”—— 老麦接过那张符纸塞进那个储物符,却不收起来,反把储物符递给木青子问道:“师兄,你看这个储物符,是收缴华山隐叟的,能知道制符的主要材料吗?”—— 木青子接过手来,略看一眼道:“这个储物符和我那个差不多,也就一个立方的空间,制符材料无非是空间系的兽皮和空灵石,在这一界现已完全找不到。”—— 老麦闻言很是失望,他原来还想自己学着制作一个呢,谁知道制作不难,依然还是材料难觅—— 俩人正事谈完,老麦让坐在一边、一直抱着怪木盆景傻乐的喻沐,到小木屋外等一会,自己要帮木青子调理身体,益寿延年—— 十几分钟后,老麦做完例行的经脉梳理,便叫喻沐交回怪木盆景给木青子,便要离开回去—— 谁料喻沐一听要拿回那个怪木盆景,一下抱得紧紧的,生怕怕被抢似的,嘴巴扁起来想哭了—— 木青子连忙笑呵呵道:“小姑娘啊,这个盆景,老师兄我还要研究研究,等我羽化归天了,再送给你玩,好不?”—— 一听老师兄说到羽化归天四字,喻沐便吓得不敢再抱盆景,小心翼翼地递给木青子,咬着嘴唇缩手回来—— 木青子笑吟吟地接过来,随便搁在桌几上—— 老麦怕喻沐情绪平静下来会反悔,便跟木青子道别一声,赶紧拉她走出小木屋,施法遁回别墅山庄—— 最近,他把定位阵法融进遁法里,只要是定位好的地方,可以无视禁制,土遁到位,初步有了一点定点短距传送的味道—— 直到回到别墅山庄七祖宅楼的客厅,喻沐脸色还有惊怖之色,喃喃问道:“老师兄要羽化归天?”—— 老麦沉重地点头道:“嗯,没有多少时间了,看他身体状况随时都会羽化。”—— 喻沐呆呆地问:“羽化归天是道士死亡的意思吗?”—— 老麦道:“对,道家叫羽化归天,或者叫仙去、归墟,佛家叫坐化、圆寂,还有梵文发音叫涅槃的。”—— “哦,”喻沐忽然紧紧抱住老麦,身子漱漱发抖道,“麦哥哥,我好害怕。”—— 老麦抚着喻沐微卷的秀发,笑道:“别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喻沐嘟囔着说:“老师兄就像爷爷这么慈祥,我从小没有见过我爷爷,我爸说他早就去世了。”—— 老麦撇嘴道:“老师兄他一百七十多岁了,能做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啊?”喻沐张大小嘴,抬头看向老麦,“老师兄活了这么大年纪呀?他是神仙吗?”—— 老麦忍笑道:“他还不是神仙,只是半仙而已。”—— “哦,”喻沐是懂非懂地点点头,遂不再问—— 阳历零二年元旦连双休日放假前不久,老麦得到了两个对自己有利的确切消息—— 一个是针对机关单位四件大事之一、对提倡提前退休的有关补充规定,内容是将提前退休时效延长到零四年底,意思是凡在那年年底满三十年工龄,可以申请提前退休—— 果然最神秘的规定就是有关规定,老麦闻讯以后,摸着地底归来就留一点髭须的下巴,心想:“看来我得考虑,是不是提交提前退休报告。”—— 老麦七四年高中毕业去农村插队,可以开始算工龄,后来读四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厂里,喻副科长给他连续计算工龄,到零四年底前,怎么都可以说满了三十年工龄—— 木青子寿元将尽,估计过不多久,老麦自己得完全负担起金石宗主的重担—— 这个中区闲散副区长也没时间继续干下去,再说从中央到地方零二年都要换届,县区以上四大班子一届任期,也全改成五年一届,那时老部长也要到龄正退,失去背景的老麦能不能干下去还俩说呢—— 以前,别的城区不乏有闲散副职只能干一届满,便被调去市编志办之类清水得连衙门都不是的地方养老的先例—— 现在时机合适,条件满足,形势需要,老麦想要激流勇退的话,恰逢其时矣—— 老部长刚好元旦放假前一天也打来过电话,问他对明年村班子换届的想法,是留在中区,还是想回市里,自己临退前,还是能帮推一把的—— 老麦还是婉谢了这位可敬的长辈,说自己打算提前退休,准备去做一些自己专业爱好的工作,比如务工经商、炒炒证券什么的—— 老部长在市政协干了一届,知道闲散人士在市里干,要么扶摇直上,副县处、副地厅、副省部一步两个台阶上去,要么届满只能平调到那些最冷门的部门去养老—— 老部长闻言叹口气,只能祝老麦自己一路走好,末了还让他有空到家看看他这个即将退休的老头子,喝杯清茶聊聊天,老麦自然满口答应—— 另一个是老同学兰辛博打探到的消息,说是已经找到写匿名信的那人,还是财局谭副局长偶尔听到的,她有个侄女在区委二层机构工作,抽调参加过不少干部考核—— 干部考核区都是临调有关部门人员组成,相互之间私聊,也会说到很多私密的事情,密告老麦的人就这样浮出水面,竟是城区某部门的一个副职—— 此人也属闲散人士,身体瘦小、头顶早谢,极其热衷做官,嫌提升太慢—— 本来上届领导曾举荐他参选这届村闲散副职,考核也过了,浑没想到老麦空降而至,抢了本来份属他的副处职位—— 矮个瘦子一般心眼很窄,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此人焉得不怀恨在心,只是久久没有机会—— 其妻也在城区某二层事业单位工作,以前在机关大楼曾见过喻沐,她有个闺蜜就在那家证券部任职,某次出外办事经过那里,顺便上去看看好友,正好遇到从大户室去上卫生间的喻沐—— 这女人好奇心来了,找到闺蜜一问,得知喻沐是炒股斩获甚丰的百万富姐,心下甚是嫉妒,没想从前机关里的一个临时工,现在赚大钱当富姐,尼乃乃地抖起来啦!—— 她坚持让闺蜜帮查户头,想知道喻沐有多少资金股票,结果一查,喻沐用的户头是麦加德的大名,便被吓一大跳—— 她如何不知老麦是何许人也,更知道自己老公就是被此獠夺取本来已是囊中之物的副处职位—— 她回家跟瘦子老公一说,瘦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亲笔写下那封匿名信,偷偷寄到市纪委—— 这个瘦子平日自负文笔了得,硬笔字写得漂亮,经常亲笔写稿到处投递,本城区宣传部、文体局等全都存有不少他的稿件—— 匿名信转回城区纪委对笔迹,很快便把他挖出来,左右一传,就给谭副局长的侄女知道,谭副局长很快也随后知道,她一直念着麦区为自己挣回那一千五百万补税的好处,这不,便悄悄告诉老兰—— 老麦得知消息时,此人已经调离城区,据说找了点关系调到市物价检查所,就任正科级副所长,他便想起从前喝酒对灌、先输后赢的物价所长,绰号胖大海的庞正海—— 甫一拨通胖大海的手机,便传来一句鼻音嗡嗡“你好哪位”的应答声,正是昔日酒友、杯中败将庞正海—— 老麦和胖大海闲聊几句,没想这厮未干几年,便提拔回市物价局做高级常务,再问是谁接任他的缺—— 胖大海回答是前发改委基建科长老光—— 再拨通老光手机,传出“你好”的应答声,依然是醉醺醺似的,好像这货万年总未清醒过—— 老麦暗骂该让他多走县下、乡下,用农家自酿米酒给他洗胃,胖大海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后进来被迫改喝红酒养胃,不敢再碰白的—— “我丢,老麦!”老光听了半天,这才听出是老麦的来电—— 老麦和他鬼扯几句,这才问起他对那位新副手的印象—— 阿光大着舌头道:“你说他啊,是你们城区调来的吧,你问印象哇,不是你好友吧,不是就好,反正没好印象,瘦小枯干,头发快掉光了,一见人就不爽,还滴酒不沾,没意思透了。”—— 老麦把自己与此人的过节,简要地说一遍,拜托老光好好敲打敲打他—— 老光闻言一惊,貌似酒醒很多,嘟囔道:“难怪老看他贼眉鼠眼的不对劲儿,原来是这种货色,尼玛得防着点,老麦你放心,我会好好敲打他的,等几时有空,我们再一起喝几杯。“—— “没问题、没问题,”老麦满口子答应,喝几杯那是小意思,再打哈哈闲聊几句,便挂了与老光的电话—— 他当时还在办公室,再打个电话询问,证实三十年工龄提前退休延迟到零四年底的补充规定确凿无误,打开桌面上的办公电脑,写起提前退休申请书来—— 老麦准备元旦过后回来上班,当即交申请书到有关部门,表示相应上级部门倡导提前退休的号召,把位置让给更年轻有为的后生晚辈,自己心意已决,不等明年,就要提前退休离岗 第二十七章 新年夜宴 ——双休加元旦放假前一天晚上,老兰他们经贸系统在辖区内一家新开业的高档酒店,组织一场自助迎新酒会,力邀市里、城区以及工商界各种友好一起参加,老麦自然也跑不掉—— 城区主要是经济口的部门来人,市里来的多是平日往来甚密的各部委科室领导—— 由于老麦到阵,也邀请到市物价系统的两员酒将胖大海常务和老光分局长—— 因为胖大海是事实上的高级,所以连中区村正职刘区也要到场凑下热闹,不过他很快离开,还要去赶下一场—— 其间老麦总是笑眯眯的看着胖大海和老光,这两位别说茅台,连XO都不敢提,只好乖乖地喝长城干红,怕拉尿多也不敢频频提议干杯—— 也因为是很客气地喝酒叙话,不到两个钟头便即散席,下一场转移到酒店里的卡拉OK豪华包厢,一起唱歌跳舞庆祝新年,自然伴舞伴唱的漂亮妞儿也是不可或缺的—— 本来老麦要带喻沐一起来见见世面,没想喻沐意外地另有安排,她原工作过的公司师兄们,邀请她回去参加公司举办的周末迎新聚会活动,所以只好作罢—— ……—— 零一年底十二月三十一号,星期天傍晚六时整,老麦穿着冬令常服,准时出现在五象岭农家乐饭店大堂门口,显然他是土遁过来的—— 他现已知道这家饭店,其实是宗门一个外门弟子开设的,不然天天杀这么多野生动物来吃,尽管货源来自越南,也不可能支撑那么久,没有金石宗背景的话,早被当地有关部门清扫掉—— 这一次宴客,老麦让阿光做过妥善安排,宴设饭店九号包厢—— 九号包厢是单独分隔出来,给金石宗门人专用的,从不对外开放,里面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摆设,体现出一种传统式厚重的奢华—— 尽管山中天气寒冷,守在大堂门口的长发瘦子谭志端还是久不久抹一把额上罕见的冷汗,看来他早早在此候着—— 如此一见老麦出现,他便即喜形于色,屁颠屁颠迎上前来,躬身问安,还是当着满堂的俗世食客,不好作揖行礼—— 老麦点头问道:“全部都来了吗?”—— 谭志端却现出一脸苦相道:“还差一个人,怎么也找不到。”—— “差谁?”—— “就是那个散修劳真人。”—— “唔,先进去吧,”老麦说着,率先走向位置有点隐秘的九号包厢,谭志端急忙赶上前去,替老麦打开包厢木门—— 老麦一进包厢,正在一旁休息沙发上坐立不安的仨道一俗打扮的老者,像双腿装了弹簧一样,蓦地站立起来,齐齐施礼口称前辈,正是平虚子、平德子、水玄子和赵睿宗四个人—— 老麦满脸春风延请诸位入席,笑道:“各位老人家远道而来,麦某不胜荣幸,请入席吧,先喝杯清茶润润喉,咱们叙几句旧,然后就上菜开席,共迎新年,哈哈。”—— 四个几百岁的道俗老者再苦着脸也得强装笑容,遂一一入座,只有谭志端躬身站立一边,听得老麦道一声“你也坐下”,他才挨着半边屁股坐下来—— 老麦扬声开诚布公道:“大家都是修炼者,没那么多客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诸位喊打喊杀坑了麦某一道,须知一报还一报,我的意思便是材料买命,诸位都是老江湖,什么价就不说了,自己掂量。”—— 说着拍出一张黄裱符纸,正是木青子交给他的那张,让对方四个人一一传阅—— 老麦接着说:“待这事了了,诸位回家修炼睡觉也安稳,不用惶惶不可终日,怕我上门讨债。”—— 修炼中人重在修行,稳定的修炼环境最为要紧,要是有一个强横的对头时时威胁,别说安静地修炼提高,心忧之下境界不退步算是好的—— 老麦进入金丹初期,乃是修真界公认的修为境界第一人,他逼得华山隐叟自绝魂灭,永世不能超生,对这些寿元无多、其实很是贪生怕死的老家伙震撼极大—— 自从谭志端找上门来,道出事发暴露的原委,他们便迫不及待要前来,意欲早早消灾解难,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保住性命要紧,命没了还修什么长生—— 那边厢四个人传阅一遍那张符纸,再交头接耳一番,先是俗家的赵睿宗挑头,报出一些药材的品种数量,然后默默地坐等着—— 接下来,便是另外三个老道逐一报出不同的药材品种数量,报完俱各坐回座位,沉默不语—— 老麦虽然没经历过这种类似交易的场合,作为修炼中人,尤其是晋入先天以上的境界,无不过目不忘,众人适才报出的药材品种数量虽有不同,也几乎覆盖那张符纸所列品种,数量也不在少数—— 老麦一眼扫过对方三道一俗的脸色,全是很平静地沉默着,心知这些都是年老成精的货色,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自是不会做不合时宜的事—— 于是他开口道:“很好,诸位所出的货已经足够买命,从此我们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大家可以放心吃一餐新年饭。”—— 那四人很明显地露出松一口气的神情,参差不齐地拱手道:“谢前辈宽宏大量,留晚辈一条残命以度天年。”—— 老麦把两张古旧的储物符扔给谭志端,让他去接收刚才报过的那些药材—— 两张储物符,其中另一张是木青子借出的,老道估计一张装不完,便让老麦先去他那里拿一张,他早已清空此符,腾出来的藏品堆在身后小木屋的角落里—— 这场索赔,几乎占那几个老家伙珍藏的各种药材过半数量,老麦一个个盯着他们表情肉痛地从自家储物符里拿东西出来,放进那两个储物符里—— 转移物品的过程很快,片刻便即结束,老麦拿到两个基本装满的储物符,一把揣进腰包,便让谭志端通知厨房上菜—— 然后,他对着四个老者叹口气道:“我忍不住要说一声,你们也真是老糊涂了,我不但公开讲过本人功法来由,而且我师兄木青子寿元将尽,连进阶筑基后期,我都帮不了他,怎么可能拿得出你们能用的东西呢?”—— 事实摆在眼前,几个几百岁的老家伙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露出懊恼的表情—— 很快包厢木门被推开,一个戴厨师帽的中年胖子托着一盘精致菜式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托菜盘的青年侍者,一进门便堆笑道:“叩见七祖,各位前辈,请尝尝在下亲手做的拿手山珍。”—— 这个胖厨子便是饭店老板,一个修为才到旋照后期练气三段的外门弟子,他修为进阶缓慢,炒菜倒是一绝,连木青子也都经常自己一人跑来吃上几口—— 于是乎,一道道丰富的野味山珍菜色,顷刻之间摆满餐桌—— 老麦随意延手道:“事情了了,诸位可以随意用餐,古人云:食有时,食不语,正其时也,都开动吧,麦某就不再劝了,”说完,自己伸出筷子,夹菜大吃起来—— 在场的全都是修炼中人,果然没那么多讲究,四个老者也自顾挥动手中的筷子吃起来,貌似还吃得特别狠,要把刚才的损失尽量吃回来一点似的—— 谭志端最后才上桌开吃,他和其他几位都不同,不敢放开胃口大吃,一边吃,还一边偷瞄老麦一眼—— 老麦一下便意识到,挥挥筷子道:“老谭,你也没事了,放开心怀吃,吃完你爱去哪去哪。”—— 谭志端这才露出轻松笑容,吃相也从容起来—— 修炼中人虽说晋入先天便不用吃世俗饭食,吸风饮露就能生存,但是要吃起来,量还是不小的,尤其是味道可口的情形下,用风卷残云来形容一点不过份—— 众人一点不屑于喝俗世的酒水,倒是喝了不少熬得浓浓的山龟羹汤,这里的特色菜,如清炖穿山甲、红焖果子狸之类,吃完一盘又一盘—— 好在这是老麦身为宗门副宗主订的筵席,胖厨子老板备料很足,不然还真是应付不了这一伙吃货的胃口—— 老麦平时来此处吃的饭菜并不多,今天一是了了一件大事,放下心来,二是真的肚子很饿,到了金丹期,要么不吃,要吃就吃得很多—— 这伙设伏者虽经杀鸡儆猴式的恐吓,老麦也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心里还是很担心,他们会抵死不来,这样再去找人的话,还得费很多功夫—— 浑没想到,这伙人既贪婪又怕死,一经传话,接到讯息便乖乖前来受宰,毕竟大家都有家有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天知道不来的后果是什么,麦某人会不会把他们老窝全然一锅端,如此便有可能断送他们上千年传承,自是任谁也不敢赌—— 过不多时,餐桌上的各位吃客终于吃饱喝足,正襟危坐着,慢慢喝起消食的清茶—— 尤其那四位老者,谁也不主动提出告辞离去一词,貌似都在等待,仿佛知道老麦最后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饭店老板和他的一班伙计们,只管上菜收碟,最后送上人手清茶一杯,便即消失无踪,偌大的九号包厢只有六、七个人最后留下来—— 老麦喝过几口清茶,便悠悠道:“你们想打劫我的一伙原有七人,其中主事六人,诱饵一人,如今死了一人,来了五人,还剩一人未至,据谭志端的话,说是怎么也找不到人,他名叫劳真人,是个散修。” 第二十八章 结丹任务 ——停顿一会,老麦这才续道:“眼前有这样一个机会,尔等若有谁找到劳真人,带来见我,麦某悉数退回所缴之买命药材,抑或提供准确消息的,待我找到人,可退回半数—— “如有多人找到带来见我,一起平分一份退回的药材,或者多人同时提供准确消息,待找到人,一起平分半数药材—— “尔等可当面讲,也可传音,可现下讲,也可稍后讲,一周之内算数,超过一周,麦某不再等候,将自己动手寻找,诸位,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 一时间听到老麦道出此言,对面那四位不由面面相觑起来,你看我、我看你,什么表情都有—— 华山隐叟不想背负出卖同伙之自责心理而自行了断,最后虽是由谭志端说出都有谁谁,却是被搜魂所知,并非自愿,自然没有心理负担—— 如若劳真人行踪由在场四人某一位嘴里道出,此人必然背负出卖友人心理罪责,最终会影响修炼心境,导致心结生出,甚至发展成心魔,境界一途,难免受阻停滞不前—— 故而就算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冒险为之,所谓祸从口出,此其谓也—— 老麦说完那一席话,便即起身离席,谭志端也随后跟着离开,包厢里只剩下四位老者,依然面面相觑呆坐不动—— 谭志端跟在老麦身后,出到饭店大堂门外,小声叫着:“前辈、前辈,请留步!”—— 老麦面对围墙篱笆外漆黑的夜色,停下脚步并未回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谭志端不敢提自己识海被种下追踪禁制一事,一咬牙一揖到地道:“小人愿追随前辈,万死不辞,乞望前辈不吝收留。”—— “哦?”—— 在黑暗中,老麦缓缓转身,目光炯炯看着一直九十度角躬着身的谭志端,良久才说,“你要追随本座,不算我金石宗弟子,只能认我为主,做我家仆,你可心甘情愿?”—— 谭志端于是咬紧牙关道:“回禀主人,奴才——”—— 老麦一语打断他的话头,皱眉道:“现在什么时代了,还自称奴才,称属下即可。”—— 谭志端心下一喜,忙道:“主上若有差遣,属下万死不辞!”—— 老麦一笑道:“不用万死这么夸张,这一界,我想不会有让我的人万死的道理。”—— 老麦现在的修为,已近丹初大成,在这一界的修炼领域,并无任何对手,加之即将脱离早已周身不自在的工作岗位,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股高屋建瓴的雄心,慢慢鼓胀开来—— 谭志端低头受教道:“是,属下明白了。”—— 老麦一时想起什么,放松语气道:“本座印在你识海中的定位禁制,只是方便找你,对你并无任何坏处,一印在身,本座无限信任,若将来你要自立门户、独立出去,禀明于我,自会替你消除,你可明白吗?”—— 谭志端一桩心事立时放下,低头恭声道:“属下完全明白,谢主上信任。”—— 老麦回头看看,饭店九号包厢至今尚无任何动静,遂冷笑一声,一把抓起谭志端,倏地驾起遁光,返回别墅山庄—— 回到别墅山庄,把谭志端交给阿光,让他给安排一个住宿修炼的地方,便回到自己宅楼洗漱换衣服,然后盘坐在席梦思上,冥想功法里的东西—— 现在的老麦别说在宅楼里修炼,就算钻到五象大山脉内部去修炼,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进境—— 前一阵子,沙漠、戈壁、山岳、地底各个地方到处乱钻,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达到丹初大成的修为已经渐近中期—— 经过不断在功法树上找寻研读各种内容的典籍,老麦知道如何从丹初过渡到中期,虽说没什么瓶颈,全是要靠积累,初期金丹无限凝实之后,表层会胀大一圈,形成一层坚固外壳,便是金丹中期—— 在坚固表层包裹下,内部原来的金丹随着修炼慢慢演化出一个蛋黄状,整个金丹最终成为一个有外壳、有蛋清、有蛋黄的卵状物,这便到了金丹后期—— 往后典籍上的指引到此为止,可他是这么猜想,这个金蛋最终会孕育孵化出元婴,破开外壳出来,便是碎丹成婴的过程—— 老麦心想,或许这就是凝练成丹法的后续功法,破丹成婴法吧—— 想通这一渐进过程,他便自筹划如何通过加速土遁身法,去往三山五岳,到土灵气浓郁的各种地底,尽量吸纳足够多的土灵气,促进原始积累,最终跨过丹中—— 金丹中期结成坚固外壳,自己肉身也将变得更加凝实,防御力道也会更强—— 土系修炼者攻击不强的弱点,老麦打算以阵法符法来弥补,只是阵法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载体,加之没有灵石,很多即时阵法就别想布设—— 眼下只能弄些小玩意,阵符结合,用自身法力驱动,这一阵子倒是鼓捣出不少各种土系符箓出来—— 拿到索赔的药材,因为要等一周时间,看有没有人来举报,所以还未交到木青子那边—— 过了一周,不管有没有人来找,老麦打算把药材全部倾空给木青子处理,空出储物符,专门用来装自己练手的阵符,可以自己用,也可以用来赐予自家人防身破敌—— 元旦刚过两天,老麦那个晚上就在别墅山庄里,接到一张火红色的传音符:“前辈,晚辈赵睿宗,想叩见前辈尊面,不知前辈是否方便?”—— 老麦看了一下,发现这张只是很普通的传音符,估计人就在附近,不敢直接唐突传音,这才发传音符,便认着此符来路传音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然后,叫阿光派人打开山庄外设的电动伸缩大门,准备迎客—— 老麦自己下到宅楼底层后堂,一个和木青子宅楼后堂布局相似的小殿堂,在石阶台子上的桌几、蒲团坐下待客—— 很快地,阿光领了一个高个须发皆白、容颜枣红的常服老者进来,正是新年夜宴时见过的隐世家族耆老赵睿宗—— 赵睿宗一进来,恭敬地站在当间,躬身施礼道:“拜见前辈。”—— 老麦一指摆放在前侧右首的蒲团道:“赵道友不必拘礼,坐下说话吧。”—— 赵睿宗躬身拱手道:“谢前辈赐坐,”依言盘膝落座—— 老麦注视着他,扬扬手道:“道友有什么话,请说吧。”—— 赵睿宗谨慎地拱手道:“晚辈知道如何找到劳真人,想求得前辈一个承诺,宁愿放弃退回所赔药材。”—— “哦?”老麦仰身前倾道,“你说说看。”—— 赵睿宗神色有点沉重道:“其实他们仨个老道也有办法找到劳真人,就是怕背上出卖同伴之责,心理有负罪感,影响道心境界,怕将来再也没有进境。”—— 老麦好奇地问道:“难道赵道友此来,就不怕影响道心吗?”—— 赵睿宗神色回复自然,道:“原来也有点顾虑,过后思虑再三、恍然醒悟,我等都是基满顶峰境界者,早已进无可进,寿元都超过二百岁,再不进阶金丹大道,唯有等死而已。”—— 老麦晒笑道:“呵呵,赵道友,真乃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赵睿宗正色道:“那仨老道食古不化,朽木不可雕也,脑子不会转弯,晚辈岂能跟他们一般见识,都在等死,还怕什么影响心境,倒不如求得前辈垂怜,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老麦听得哈哈一笑,却再不言语—— 赵睿宗接着拱手道:“晚辈愿前往找到劳真人,换取前辈用进阶金丹大道的宝贵经验,指点晚辈一二,是以感激不尽。”—— 老麦端详他容色良久,这才缓缓道:“我本是无意中得到土系传承而得道,一路走来,全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原本无法抽取功法运转线路,以示他人,不过凝丹之际,却有几分感受,可以说与人听。”—— “凝丹?就是结丹吗?”赵睿宗一听,眼睛立马瞪得浑圆,耳朵的汗毛也竖起来了,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老麦这时却住口不说,只是静静注视着赵睿宗—— 赵睿宗立时感觉自己失态,尴尬地笑笑—— 老麦掏出一张符纸,轻飘飘地飞送到赵睿宗面前,言道:“道友寻到劳真人,能带来见我便罢,他若不愿前来,用此符纸贴上他的额头,就算你完成任务,回来见我,即与你探讨进阶金丹秘术。”—— 赵睿宗闻言大喜,捏起拳头,把符纸一收,猛地站起大声道:“晚辈这便前往寻他,不见不归。”—— 未待老麦反应过来,只见赵睿宗身上火光一闪,人影早已不见,老麦见状心下好笑:“就像电视剧《西游记》里的妖怪那样,火光一闪,便跑得没影。”—— ……—— 老麦在阳历新的一年,照常去上他的班,下班研究阵符,还找到很多地质资料,看哪里有合适的地底可以去做蚯蚓—— 很自然的,他在元旦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前去递交自己的提前退休申请书—— 没想此事一旦传开,在城区要员里不算激起轩然大波,也自引发一场议论,不少和他熟悉的城区领导都劝他再考虑考虑,麦区你年纪还轻呢,都上了这个台阶,贸然放弃,殊为不智啊!—— 包括老同学兰辛博、老熟人城管局陈副局长和财政局谭副局长,偶然碰面一总表示遗憾,老兰还很狐疑地问他,是不是以退为进,反将一军来获取好处,直让他哭笑不得,自也无从解释 第二十九章 吸纳成丹法 ——可是,在整个城区机关,老麦申请提前退休的事,倒是像一颗石子丢进湖水,一下便被淹没无踪—— 因为这段时间太多的人申请提前退休,提六级工资哇,多么诱人的条件,时段还能延长到零四年底,很多四十多岁长期郁郁不得志的科级以下中年人趋之若鹜—— 凡是满三十年工龄的无论男女,几乎全递交过提前退休申请书,其中还包括多位部门正科中层领导,事后证实递交申请的都得到了批准,有好几十号人离岗提前退休—— 唯一例外是老麦的申请,一直被拖着没批下来,因为城区没有权批,老麦是市管干部,报上市里也没下文,由于处级干部尤其是闲散干部,申报提前退休没有先例—— 好不容易上到处级这个台阶,搁哪儿都是做领导的,有谁会这么傻,要提前退休呢?—— 但是,文件也没有规定处级干部不能提前退休,而且老麦是非党干部,这个命题很是敏感,弄不好就有慢待闲散人士的信任危机,会受到社会上的非议—— 所以,据可靠人士透露,正值元旦春节放假期间,市里各级领导要慰问群众,不得闲空,先搁置起来,留待过完节后再行处置—— 老麦自己也没想到,普普通通一个申请提前退休报告,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一时间如同铁锁横江,上下不得—— 不过他也想得开,自己不差这份退休工资,只是想在机关工作几十年,心里很多东西难以割舍,有始有终比较合乎常理,办个退休手续,体体面面离开工作单位,再去开创另一份新天地,心里便没有任何遗憾—— 如果真的不批准,他也只好再交一份报告辞去现职,当前宗门的形势已经逼得他无法再干这一份俗世工作—— 本来一个方外高人,还被世俗杂务拖着,知道的人定会无不捂嘴偷笑,尼玛还贪恋这点红尘俗务干嘛,能让你坐火箭碎丹成婴不成?—— 老麦对自己申报上去的提前退休报告,迟迟没有下文有点无奈,不过也构不成什么不愉快,更别说有心结—— “此处不批爷,爷我自己批”,所谓被老板炒鱿鱼或炒老板鱿鱼,也就是这个意思,老麦一时间便自定,再没有批复申退报告的消息,春节过后,再送上一纸辞职书,直接拍屁股走人—— 念及于此,他倒是泰然自若起来,再有人问起他申请退休的事,便自敷衍几句,也不认真解释—— 在此期间,老麦跟老部长通过电话闲扯几句,老部长听说还有这事,倒是乐了,还应承替他过问一下,毕竟是城区工部门出身,门生故吏不少,多少还有些人脉的—— 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市里有关分管领导无暇处置,给搁置了起来,待节后再做区处—— 老麦得知内情也是无奈,只好不再想它,反正离零四年底还有快三个年头,几时批几时走,再不批自己走—— 正当老麦为提前退休的事无奈纠结,到得一月底,赵睿宗回来了,他是独自一个人回来的,神情很是忐忑—— 他叩别墅山庄的电动伸缩门而进,让阿光领着进入七祖宅楼底层后堂,老麦已在那里坐着等候他,边上还有谭志端叉手伫立不动—— 未等赵睿宗站好开口说话,老麦倒先笑眯眯地发问:“老赵,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只见赵睿宗一拧转头抱拳道:“前辈,是我无能,万般劝告,都没法拉得劳真人来向前辈赔罪。”—— 老麦一听便来了精神,急切地问:“给你的那张符纸呢,用了吗?”—— 赵睿宗哭笑不得道:“用了,没用啊!”—— 老麦听得一愣,下意识问道:“嘛叫用了又没用?”—— 赵睿宗如此叙说道:“当时我见他怎么劝都不听,反倒是说他散修一个、烂命一条,找个地沟一躲,废铁堆一钻,别说金丹,元婴都寻他不着—— “您瞧瞧他这叫什么话?我心头那个火啊,顺手扯出那张符纸,往他脑门上抽了一记!”—— 老麦听得一喜道:“抽中他脑门了?”—— 赵睿宗强笑道:“抽是抽中了,可给他手快一把抓了去,一看是一张空白符纸,看了一眼扔到地上,还说我是蛇精病,莫名其妙,屁股一拍走得没影了,这不,我没辙了,也便厚颜跑回来再讨计策。”—— 老麦听得哈哈大笑起来,问道:“那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赵睿宗有气无力道:“东北和长三角一带,我都走遍了,他是偏金属性人,那边多的是铁矿和钢铁厂,国外进口的铁矿石也在那一带上岸,他常在那边转悠,吸纳金灵气,最后,我是在安徽马鞍山找到他的。”—— 老麦暗中点头,从储物符掏出一张符纸,反手递给谭志端交代道:“你去找阿光要林道楚的联系方式,然后你们一起去到那一带,找到劳真人,跟踪到一个无人处,将符纸扔过去,能禁锢他三天,然后把他藏起来,马上通知我过去。”—— “是,主上,属下这就去办,”谭志端接过符纸揣好,出门而去—— 赵睿宗愕然看着谭志端离开,有点张口结舌地问:“前辈,这是咋回事,这小谭,能找到他将其擒住?”—— 老麦淡淡道:“你完成任务了,已给劳真人下了禁制,待谭志端用追踪符寻到他,俩俩结合便能禁锢他。”—— 赵睿宗讶然道:“金丹期制符能有这般神奇,”心下不禁对进阶金丹更是无比期待—— 老麦延手道:“赵道友,请坐,我们来探讨一下火系金丹期进阶方法。”—— “哎,好,好,”赵睿宗真是喜不自胜,自动寻到上次他坐过的蒲团落座,咧着嘴流着哈喇子,等着听老麦说出的天籁之音—— 老麦提醒他,不要有任何体内体外的防御,自然放开肉身,然后用神识探测一番,发现赵睿宗也早已是液化火系真元积满丹田,之后久久再无寸进,明显停留在这一境界为时已久—— 显然自己选用的凝练成丹法不适合赵睿宗,其火系真元不可直接压缩,要通过灼烧提纯而成,估计只能先形成丹坯,再慢慢吸纳成丹,看来自己接受传承的两种结丹法,五行属性都能通用—— 估计吸纳成丹法适合法系为主的火系、水系和木系,凝练成丹法适合法体同修、体修为主的土系和金系—— 是不是可以把吸纳成丹法给赵睿宗试试呢?—— 就当他是小白鼠,若成的话,再找一个金系或者土系的基满修炼者,尝试自己选用的凝练成丹法—— 只不过自己无法将识海里挂在功法树上的东西,还原复制出来的,因为它们可以直接进入经脉运行,已经脱离符文状态—— 就像电脑程序那样,编译过的程序可以直接在电脑系统里运行,但不能直接还原成程序文字,必须要反编译才行,老麦没办法运行这个反编译的过程—— 但是想传给别人,老麦还是有办法的,就是将功法树上某个功法打成缓释封印包,直接传送进对方的识海,然后由对方按修炼进度逐一释放出来习练—— 赵睿宗看老麦自从探测自己的丹田后,一直在沉吟不说话,心里不免有点着急,他已经卡在基满顶峰好几十年,修为毫无寸进——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曙光,可是发光的老麦却又在闭目沉默不语,显是有为难之处—— 忽然,老麦睁开眼睛道:“赵道友,我在想自己的结丹法并不适合于你,”然后便把凝练成丹法的过程,简要叙说一遍—— 赵睿宗听罢心里失望不已,自己不适合体修,这个压缩凝练为主的结丹办法根本无法施行,只得颓然垂下白须白发的脑袋—— 怎料老麦话锋一转道:“还有一种吸纳成丹法,并非我的传承,其方法与过程我也知晓,你身为法系修炼为主,或可一试。”—— 本来已经走到绝路,忽然柳暗花明、峰回路转,赵睿宗倏地抬起头,眼中又充满希冀—— 老麦自顾自道:“凝练成丹法是先易后难,而吸纳成丹法却是先难后易,其具体方法,乃是先在丹田液化真元中凝结一枚丹坯,然后慢慢吸纳液化真元,将丹坯养成金丹,再加激活便成。”—— “就这么简单?”赵睿宗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麦道:“一点也不简单,凝结丹坯很难,没有秘法相助,基本上结不成。”—— 这一界自玄机子结丹千年以降,从没有人结成过金丹,需要秘法相助才能结成丹坯,这个秘法对中土内地修炼者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连听都没听过—— “秘法?”赵睿宗听到头都晕,这又是另一个极端,已是从简单到复杂,他还不失希望地问,“前辈,你有这个吸纳成丹法的丹坯秘法吗?”—— 老麦信口胡诌道:“凝练成丹法的秘法我自然有,吸纳成丹法的秘法没有现成的。”—— 赵睿宗一听,刚想继续颓然垂下头去,忽然转念一想,什么叫没有现成的,难道还有推导出来的不成?—— 老麦见这白须老儿被折腾得差不多,这才笑吟吟道:“我毕竟凝结过金丹,结丹之道一法通则万法通,根据自己最后一刻金丹成形的经验,结合凝练秘法,我有点心得,或可当作秘法一试。” 第三十章 老麦表演魔术 ——只见赵睿宗又惊又喜,连连作揖道:“望前辈垂怜,千万赐教一二。”—— 老麦正色道:“常言道法不轻传,你非我这一脉弟子,我何故传你?”—— 赵睿宗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大彻大悟,双膝下跪拜伏在地,恭谨地口称:“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可怜赵睿宗一代隐世修真家族耆老,被老麦连连忽悠到蒙头转向,竟要行拜师大礼—— 老麦笑吟吟伸手制止道:“且慢,老赵,我们可以做个约定,我传授你秘法,来日你凭此侥幸进阶金丹,可做我的口头记名弟子,毕竟你是一家耆老,一代宗师,不可折辱,拜师就不必了。”—— 进阶金丹是赵睿宗数十年的夙愿,一旦有达成的希望,已经欢喜得忘乎所以,自是老麦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麦让赵睿宗上前而来,赵睿宗便膝行而前,待到老麦桌几之前,老麦抬手一指,直抵他的眉间—— 只听他低喝一声:“放开泥丸宫,不要抵抗,咄!”—— 一道细微的土黄色光亮一闪而息,老麦已然动用真元将一个小小的功法缓释封印包,打进赵睿宗的脑际识海—— 这个封印包逐渐解压释放完毕,会形成一个凝结丹坯的秘法,只有赵睿宗自己能用,不能重新封印和反编译出来,这是老麦琢磨出的独家活计,这一界任谁也还原不出—— 赵睿宗只觉得自家识海浮现出一个光点,便打开内视,清晰地看到一个土黄色封印包悬浮着,心里想该怎么用呢,忽见封印包感应到他的意念动作,随机释放出很多他看不懂的符文—— 但见符文熠熠闪动一阵,就化成意念能理解的意思,一忽之间,他便即明白,如何通过冥想结成丹坯,以及运用丹坯吸纳液化真元,最后结成金丹—— 最后的金丹激活最为恐怖,便是要找一个死火山,深入地底寻找地火火源,炼成纯青之火,才能点燃激活金丹,让其运转起来—— 这也是老麦的馊主意,他除了死火山地火,就想不出什么其他火源地,其实高级铁匠的炉火纯青以及炼钢炉的火势纯青,也一样能取用,当然火种越是高级,激活的金丹越是精妙—— 可惜老麦不懂火系,赵睿宗也懵然不知,他自从得到结丹坯之法,一直沉浸在冥想当中,妄图一举结成丹坯—— 老麦见他已经不管不顾疯魔一半,便叫阿光进来,牵上赵睿宗去找个空房间,扔他进去自己呆着—— 还好冥想结丹坯只是内敛的动作,不然外放火系功力,会立时灼伤只有开光后期炼气六段的阿光—— 赵睿宗在空房呆了一晚,醒悟过来,感到有点冷意,他是偏火属性人,虽然并不怕冷,但南方地区一年中最冷的天气那种刺骨之寒,还是让他呆在冷冰冰的房间,觉得很不舒服—— 白天时间,老麦出去上班后,赵睿宗到别墅山庄的伙房转了一圈,意外发现有一台老式烧煤的锅炉,便兴趣大增跑去看锅炉工烧锅炉—— 锅炉是专烧热水供应各个住屋的,也包括六祖木青子和七祖老麦的宅楼,一年四季每天二十四小时不能停热水,锅炉也是整个年头都不能熄火的—— 现时很多地方有用得着锅炉的,早改成烧柴油或者直接用电,不知木青子怀的是什么旧,修建这样规模土洋结合的别墅山庄,还非要用煤炭烧锅炉不可—— 赵睿宗看着看着,便对着添加煤炭的炉口,盘膝席地坐下去,闭目冥想起来—— 那年轻的锅炉工也是见惯异能之士的,自然见怪不怪,任由赵睿宗就地坐着,只要不妨碍自己铲煤进炉就成—— 就这样,老赵便在这里闭目冥想,一直枯坐到春节前,浑然不去想自己家族中人,是否盼望老祖宗回家过年,可否参与祭祖大典—— ……—— 二月初的一天下午,政办忽然通知老麦,尽快到九楼大会议室开个会,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走过去—— 甫一进门,但见里头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显是香烟和暖气空调马力全开,一屋子的人,几个副区长、副调、政办卢主任和几个副主任,还有很多聘用的年轻男女,都在闹哄哄嚷嚷着什么—— 这一场合浑然不像开会,倒像是在大辩论,就不知人人都在连说带笑地吵吵个什么劲—— 老麦一把拉住站在门边傻乐的凌姓副主任,问他是咋回事?—— 那凌副便大声跟他解释起来,因为室内环境太吵,说话不大声谁也听不清—— 原来是在讨论申报机关团拜会出节目的事,政办人员众多,历年来都要出两个节目,今年照例不变,可是,往年包出节目的漂亮妞们已经全部跑光,于是,政办要出节目就成了困难户—— 因为在机关大楼里,去年成立一个艺术团,政办有表演天赋的漂亮妞最多,连老麦熟悉的那个接待办小姑娘,都一起给拉了去,出节目就不能算政办的了—— 这个出节目讨论会开了半天,方才定下一个小品,剧本当然是从网上拉的,谁谁该上,该演谁谁,好一阵七嘴八舌,这才安排好人—— 现在就是第二个节目难产,任谁都没辙,所以,需要集思广益,政办好事的姑娘们在九楼一个个办公室看,谁在就拉谁来开会,要是刘区在,也一样要被拉壮丁—— 老麦感受着这种与民同乐、共庆佳节的融洽气氛,不觉想到自己过节后不久就要走,去到那种冷酷无情、只信奉丛林法则的修炼领域,血拼出一条长生之路,便觉感慨万分—— 忽然间,他灵机一动,扬手高声自我提议道:“我来报一个,表演小魔术。”—— 貌似很少参加城区公众活动的老麦,突如其来要报节目,会议室里登时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炯炯眼光直射过来,看得老麦直要怀疑自己衣服上有什么脏东西—— 善于察言观色、调节气氛的高个子卢主任马上鼓起掌来,大声道:“好哇,麦副要报名表演节目,真是及时雨啊,我们这么多年一起呆在九楼,还没领略过麦副高超的魔术技艺呢。”—— 一个矮胖的副区长咧嘴笑道:“老麦,你会不会啊,不要到时献丑喔。”—— 在场众人闻言俱各凑热闹地哄笑起来—— “敢瞧不起俺,”只见老麦捋起衣袖,一把将傍边一盆荫生植物里几颗鹅卵石抓出来,再到处瞄瞄,找到一条不知那个小孩落在这里的红领巾—— 老麦奸笑道:“桀桀桀桀,列位看官,看在下祖传绝技了哇,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 他一边说着废话,一边把手中三颗石子示意众人,然后盖上扯成四方的红领巾,然后打开一看,三颗石子少了一颗,又盖上再打开,又少了一颗,最后就成了空手—— 在场众人一看,尽皆惊奇不已,那个矮胖副区长还跑过来掏摸他的口袋,却是一颗石子也找不到—— 老麦一副很神秘的表情,远远扔开红领巾,双手握拳翻开,一边一颗石子,一边俩颗石子,再握拳翻开,石子数多的换到了另一边手,最后翻开双掌,一颗石子也没了—— 这时,一齐上来几个人,里里外外地翻看老麦的衣服,愣是找不到一颗石子—— 老麦双手朝地下的红领巾虚放,再示意谁帮去掀开红领巾—— 凌姓副主任眼急手快,一把冲上前出手扯掉红领巾,赫然发现三颗石子全盖在红领巾下,老麦站立之处,却是离红领巾足有近两米远,自从表演开始,他一直未移动过脚步—— 大家一时惊叹之下,蓦然掌声雷动,卢主任上前竖大拇指道:“麦副的魔术真是专业,简直绝了,让人找不到半点破绽,我们就报这个,团拜会上一定会被评为优秀节目。”—— ……—— 老麦在单位泰然自若地上着班,感受着新春佳节前的各种喜庆气氛,经常去参加各种酒会,拿着各种馈赠的节日礼品,若非他一向谢绝接受现金和购物卡,不然收获更丰—— 喻沐在走势每况愈下的熊途股市里,舍不得完全收手,只用户头剩余的五十万元每每抢抢反弹,小有斩获,三万、五万的赚头还是常有的—— 自然从老麦被小人举报和约谈过后,便第一时间注销自己的证券户头,将数十万资金全转到喻沐新开的户头,照样施施然进大户室操作,这样便不会有谁说闲话—— 俩人依旧是百万富翁,对送礼那点小钱完全看不上,收了没意思,反倒容易惹话柄,所以,老麦全然不沾这些是非根子,在城区机关倒是众所周知的事—— 村这一块还申报老麦参评全省廉政拒腐先进个人,城区有一个申报即得的名额,谁也不敢要,怕真的查到自己头上,所以,最后便益着老麦,可以让他清清白白离岗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 谭志端伙同林道楚一起,带上一些机灵的外门弟子,还在沿海一带找寻劳真人,一个月时间快要过去,还是没找到那厮的踪迹—— 老麦还找东部华元宗主滕几刀求过助,滕几刀也派来几个追踪高手帮忙搜寻,也是一直没有新的消息—— 这边厢赵睿宗一直在别墅山庄老式烧煤的锅炉前,打坐冥想,仿佛像是生了根一般,雷打不动—— 直到年二十八的那天傍晚,忽见他蓦地一跃而起,直往老麦的七祖宅楼跑去,那里却是灯火杳杳,老麦一直未见人回来 第三十一章 丹坯雏形 ——当时的老麦正在本市国际大酒店多功能厅,参加城区机关举办的年度迎新春团拜会—— 团拜会的议程安排惯例照旧,下午开始先搞文艺演出,演出结束后,一干城区要员上台团拜,拱手向全体机关干部群众恭贺新春,最后开餐,大家共搓一顿团年饭—— 够宽大、够敞亮的国大多功能厅,一桌接一桌,密密麻麻坐着城区各单位、部门上千人众,—— 这次的驻军还是有十来人,代表共建单位参加城区新春团拜会,带队的是一个王副政委和一个董副参谋长—— 那位王副政委老麦去年就见过,只是这位董副参谋长乃是首次见面,貌似是新调来的—— 只见董副参谋长目光炯炯甚是亮堂,老麦看见觉得有点奇怪,见他不像是战队里的老人,也没有修炼者的气息波动—— 董副参谋长自从一看见老麦,眼睛里便现出一道精光,一闪而隐—— 老麦登台表演的藏石魔术,自然也很精彩,全过程受到极大的掌声鼓励,一堆鹅卵石和板砖石块想藏哪藏哪,还欢迎随机来人上台监督,最终全无破绽—— 结果老麦除了已经拥有“酒神”的雅号,这一次还新增荣膺“魔神”的称号—— 在自己表演藏石魔术的过程中,老麦一直很感奇怪,那个董副参谋长一直在盯住自己看,眼睛一瞬不瞬,心中很是疑惑—— 等到开席相互敬酒时,老麦专程去找他对干好几杯,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对方酒到必干,很是客气,只是沉默少语,也就眼神亮得出奇—— 老麦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法去除,可又瞧不出什么毛病,这位队长看不到有修炼的底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先放下—— 他一个晚上都是从这一桌到那一桌,不停跟人敬酒对干,也不知喝了多少杯,直到看见有部分处级领导酒足饭饱已经开溜,这才停下酒杯,自己也要找机会开溜—— 老麦开车回到别墅山庄,放好小车走回自己的宅楼时,便被盘坐在门前石阶上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白须白发的赵睿宗—— 未等老麦发话,赵睿宗立时从盘腿坐姿翻身成跪伏状,喜不自胜地口称:“拜见师傅,弟子成功了。”—— 老麦闻言,连忙展开神识探测他的丹田动向,发现丹田液化火系真元中央,已经隐隐出现一个丹坯雏形,心下大是安慰—— 赵睿宗是他做实验的第一只小白鼠,成功结出丹坯雏形便意味着,凡是法系为主的基满顶峰者,都可用他传承来的吸纳成丹法结丹—— 老麦不想暴露他的真实想法,收回神识点头道:“好,结出丹坯雏形意味着瓶颈已破,以后的路子全靠水磨工夫,我得认你这个记名弟子—— “不过依照古制,记名弟子得称呼为师为师尊,取自尊崇授业之意,亲传弟子才称呼为师为师父,取自为师为父之意,至于师傅嘛,那是街上匠人给学艺徒弟的称呼,或者是常人对手艺人的尊称,在这里用不着。”—— 老麦对这一套倒是甚有研究,他多年在文字标点都很讲究的机关单位工作,表述清楚便是基本功—— 如同在单位里,称呼他为麦副或者麦区,也是有讲究的,前者是正式场合的称呼,后者是尊敬的叫法,搞乱了领导会对你大有看法的—— 赵睿宗也是明白这套规矩,只是他兴奋过头,忘记讲究词不达意罢了,这时,也惶恐地改口叫师尊—— 老麦缓缓道:“结成丹坯雏形,往后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水磨功夫的,雏形需半年左右养成丹坯,丹坯吸纳凝液,看个人悟性,起码一年以上,最后还要激活,两年内成丹并激活算是好的。”—— 赵睿宗肃立躬身道:“弟子受教。”—— 老麦展露笑容道:“老赵,今天才是年二十八,你还赶得及回家过年,以后就在家里结成金丹,境界稳定再出来吧。”—— 赵睿宗有点尴尬道:“是,师尊,这个,师尊还是叫弟子本名吧,叫弟子老赵,这太不好意思了。”—— 老麦哈哈一笑道:“你只是记名弟子,人又够老,叫你老赵正合适,为师不是爱拘小节的人,就像谭志端,他现在自愿来给为师做仆人,为师一样叫他老谭。”—— 赵睿宗勉强笑道:“弟子受教,”继而又恭声说,“师尊,那弟子这便回归本家,谨遵师尊吩咐,不到成丹稳固不再出门。”—— 老麦点头道:“嗯,你去吧。”—— “师尊保重,弟子告退,”赵睿宗话毕,便给老麦鞠一大躬,倒像真正的学生给老师鞠躬那样,然后倒退身子出门而去—— 赵睿宗临出门时,还在喜滋滋心想:“知有今日,何必当初,那些脑梗顽固的牛鼻子老道只晓得用强,就这么一求恳拜师,金丹不就结了,进阶金丹立增百年寿元,划得来得很,往后可是前途无量。”—— 老麦要是知道他这么想,定会废其功力,立马革出师门,可是当时心下还暗自点头:“此人倒是尊师重道得很,可为师道尊严楷模。”—— 他也没曾想,赵睿宗这种活过二百岁以上的老人,骨子里还是从前很传统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那一套,终年以修炼为业,万般皆下品,唯有进阶高,后世社会道德的变革潮流,对逾双百岁老人的影响基本欠奉—— ……—— 机关新春团拜会一过,节前一切活动以及日常工作安排宣告基本结束,然后,便是各自安排个人的过节事宜,机关大楼也已甚少有人来办事—— 老麦除了每天到办公室坐坐班,就是去证券部大户室看喻沐炒股票,这一点现在不用有任何忌讳,然后和她共同叫快餐吃,晚上还一起回她家里吃晚饭—— 喻沐自从亲手抱过一次那只怪木盆景后,前后判若两人,经常若有所思,有时还出现神情恍惚的景况,不过她比以前喜欢外出活动,有以前的同学、同事、朋友邀请的话,都会应约参加—— 过节前活动多,喻沐喜欢参加活动,这正是老麦所喜见的,不想她太孤僻了,但她时不时会发呆,却让老麦有点担心,总想着那只盆景有什么猫腻,会影响到她的心境—— 怪木盆景的影子仿佛成了第三者,喻沐除非和老麦一起,其余时段变得不是很粘老麦,不像从前那样,一有空就来找他—— 其实老麦也知道,男女关系自从稳定之后,倒不是很粘彼此,各有各交际空间,只是私密时间才有所交集—— 老麦自从发现异常现象,倒是抽更多时间去陪喻沐,害怕她会突然出什么毛病,那只盆景究竟有多离奇,他也弄不清楚—— 临过节时,老麦却是有点害怕回小镇老屋那边见家姐,每次见面,麦姐总是唠叨他,怎么不早点成亲生个儿子,也好继承老麦家的香火—— 喻沐像孩童一样的身体,连初潮也没来过,不可能成亲生儿育女,老麦对此很是清楚不过—— 他也知道,活不过七十岁这个家族男丁宿命还在笼罩着自己,自从得道修真之后,他也一早熄了家室之念,只想着如何度过这个宿命,修炼长生—— 喻沐也曾暗示过老麦,要不要试一下,看看能不能生个小孩,这时候,老麦便单手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起来,感受到这具小小酮体的轻盈,试着生个小孩,怎么想都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喻沐既然和老麦能够心灵对话,也很容易体验到他心里的想法,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爬到老麦宽阔厚实的背上,悄无声息地哭花了脸,心想要能生小孩,就能堂正地结婚,不用总做小妹妹—— ……—— 这个节前,很早地喻沐和父母就忙活开,她在那个袖珍小区买的楼中楼,自去年底已经装修完毕,晾了近二个月后,计划节前入伙搬进去住—— 楼中楼近四百坪,分隔出七、八间房,外面那个大露台还用轻质材料搭了个仿琉璃瓦的凉亭,除了客厅及喻沐和父母的住屋,还有书房、娱乐室、客房和储藏间,自然也少不了老麦的房间—— 老麦在装修期间,偷偷地布下很多防御、阻隔和反弹阵法禁制,自是非修炼者和武装暴徒所不能激发,平常人碰触却安然无事—— 搬家之后,喻沐开始装修那套旧房,用作午间休息室,股市赚大钱后,那点出租小钱早不放在眼里,还不如自己拿来稍息,那地方离证券部很近,几分钟步行路程,股市中间休市,可以回到那里午休—— 入伙酒和除夕之夜的年夜饭是合在一起吃的,喻沐家在本市没有其他亲戚,老麦也只剩家姐一家血亲,于是两家凑一块吃餐年夜饭,顺便参观喻家新居—— 两家除夕聚餐见面后,麦姐照样抱怨老麦几句,还找了老喻头打探消息,问喻沐俩人打算几时结婚—— 这一幕弄得老喻头也尴尬得很,连忙敷衍几句,倒是推到老麦身上,说让他们小辈自己考虑,我老人家自顾颐养天年,不想管这些身外事,直让麦姐闻言悻悻不已 第三十二章 劳真人受死 ——既然家姐一家人出来市区过除夕,老麦便不打算回小镇老屋那边,心中计划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在喻家新屋住到大年初二上午,带着喻沐约上阿刘姨丈,去给老部长拜年,还在那里吃过午饭,尔后才回到别墅山庄—— 老喻头夫妇住进新居,喜气洋洋,从年初二下午开始,带上喻沐到处走访昔日同事好友,无不带有炫耀之意,这也是国人之常情,苟富贵不还乡,犹如衣锦夜行—— 可恨老麦不照顾他们俩老这些小市民情结,借口还有同学朋友应酬,早早遁走无踪,反正那些什么叔叔阿姨他全不认识人,没兴致前去凑趣—— 老麦也不完全是找借口瞎说,晚上确实是老兰牵头组织大学同窗旧友聚会,下午三点就要进场—— 早来晚来随意,先来的开张牌桌、麻将桌,先赌上几个小钱,所谓的小赌怡情,赢得的赌资也不能进自家荷包,要用来吃饭埋单的,年年如此,已成风俗习惯—— 晚间正喝得酒酣耳热,老麦忽然接到谭志端打来的电话,只听得对方兴奋地嚷嚷道:“禀告主上,那劳什子真人抓到了,除夕之夜发现的,盯了他两天两夜,终于干翻他藏起来了,就等您来处置呢。”—— ……——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以前,原来谭志端受命持追踪符纸和林道楚联系上,俩人约好在安徽马鞍山市内择地见面,一会面俱各惊讶不已—— 林道楚便是按图索骥追踪到谭志端的人,当时修为只在开光后期炼气六段,但是追踪有术,这么多外门弟子接任务找人,就他拔到头筹,自然对谭志端熟捻不过—— 谭志端虽然不知这个高瘦男人,最初就是自己的扫把星,也在无意中照过几次面,凭着先天之境的记性,一见人便想起见过数面,再一对照思索,立马知道自己当初就是栽在此人手里—— 于是,俩人便在心里斗起法来,虽是同一阵营不能动手,但是动嘴还是免不了的,加之他们都是西北人,说话鹅来鹅去的,给跟随的其他弟子听得表情甚是精彩—— 林道楚功力虽低,近日也晋入融合初期,炼气七段距离基初还有不少的距离,却也不怕个头比自己瘦小的谭志端,从追踪术上,心下蔑视他是自己手下败将—— 谭志端心里恼怒这姓林的竹竿男人缀上自己,自己居然后知后觉,虽然最后自愿投诚,对老麦不敢有怨怼,却是左右看林道楚不顺眼,总想找他的岔子—— 一路上,他们一行几人相继偷了几辆汽车,偷鸡摸狗地照着符纸的微弱感应,追踪那什么劳什子真人,却是忽东忽西的总是追踪不到—— 谭志端和林道楚俩人也老在闹别扭,一个说东,一个说西,虽说逗了不少乐子,最终还是被延缓不少行程—— 时间匆匆如箭,都快一个月还未缀到劳真人的尾巴,阿光秉承老麦旨意,每周过问一次,被问责得过多,他俩也暗暗着急起来—— 最后俩人达成暂时和解,谭志端修为级别高,又不是金石宗一脉弟子,林道楚得叫他谭爷,谭志端虽然比他岁数大很多,也不好托大,便叫他老林—— 老麦听阿光汇报他们没有什么进展,便托东宗势力帮忙,毕竟沿海一带是他们的地盘—— 有东宗的帮忙,搜索的地域便能快速覆盖过去,最后,某个东宗弟子想起自家师长偶尔提到过,劳真人有个绰号叫崂山道士—— 起先他一直做俗家打扮,没人将他和道士联系起来,劳真人其实真的也不属于道家什么教派—— 众人闻言,便聚焦到崂山教派众道观上去,终于在某个较大道观发现他的踪迹,于是,便隐身盯着他寻找拍砖的机会—— 看来这劳什子真人虽是散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然而行走世间,亦须狡兔三窟,崂山道士也是他隐世的身份之一—— 除夕之夜,劳真人受山下富户之邀,遁出观去过传统春节,可能是他认为自己混迹于俗世间的道家教派,也不在修真界各宗门地头现身,无人认识他,日子倒是过得滋润无比—— 这厮在那富户家吃喝享受两天后,还没施展遁法回山,先期在半路上如厕清肠,被一直盯着他的谭志端扔张符纸进去,登时淬不及防的麻翻了他—— 这张可是老麦特制的追踪困杀符,和劳真人识海里藏着的定位禁制一会合,便即困住他一动也动不了,想要强行破解,还有杀阵等着他,要敢妄动便会自行将其识海搅得粉碎,肉身没事,人会变成白痴—— 接下来就很简单,谭志端记住老麦的交待,困阵能禁制劳真人三天,便将活死人一般的劳真人,扔进东宗弟子开来的小车尾厢,找个隐蔽处藏起来—— 自东宗派人来援以后,他们就不用再偷车,谭志端看着一切就绪,便直接打电话给老麦报喜,简要叙述和言明自己一伙人藏身之地—— 老麦闻讯自然大喜,挂掉他的电话后,立即通知阿光联系明天最早飞山东青岛的机票,然后定下心来,和一班同窗好友继续吃喝,直至酒足饭饱,这才散场归家—— 可惜本市没有直飞青岛的航班,需要沿途转机,老麦飞抵崂山脚下一个位置较为偏僻的旅游酒店时,已是傍晚时分—— 老麦与谭志端等门人见过面,去到停车场的角落,看了一眼车后厢蜷缩着的劳真人,封住他的五识以后,便与他们一干人等去酒店餐厅吃晚饭—— 在席间,先是取出几小瓶引元丹,酬谢过东宗几个外门炼气弟子的援手帮忙,再看一眼已经进阶炼气七段的林道楚,知晓他事后已到经世阁领取任务奖励—— 老麦曾经承诺,日后若是林道楚修炼到练气大圆满,参加过测试,便可来跟他领取一颗筑基丹,现在他身上还没有,筑基丹数量稀少,十年才有一批,现时全给上次进阶筑基者用个精光—— 至于谭志端是自家仆人,却是不用即时奖励什么,需要什么随时可以提出,这便是宰相家人七品官的好处—— 谭志端看着他们一个个拿到奖励和承诺,自己倒是毫不动心,泰然自若得很—— 对劳真人的处置,老麦看他的第一眼便即决定,此人不能留,鹰鼻獐目,额窄脸狭,脑后有反骨,虽说属于偏金属性,老麦正缺一个凝练成丹法的小白鼠,也决计不会着落在他的身上—— 谭志端作为家仆,已经自觉在酒店给老麦开了个豪华大单间,饭后,老麦避开众人,只带上谭志端,将劳真人摄到酒店一个偏僻的空房,先叫谭志端搜身,也只是搜出一个储物符,呈给老麦过目—— 老麦把药材等能缴到宗门做积累的一类物事,转移到自己的储物符里,随口问道:“老谭,你有储物符了吗?”—— 谭志端恭声回道:“回禀主上,属下还没有。”—— 老麦便把劳真人的储物符扔给他,剩余的物事自然也在里面—— 他随后交待道:“都是一家人了,往后自己用不着的物事,全交到宗门去,本座准备搞一个贡分制度,贡献得分,再用贡分换取自己需要的物资,宗门内人人有份,互通有无,如此才能将宗门发展壮大,结束当前这种散乱状态。”—— 谭志端谢过主上赏赐,欣喜地将储物符贴身收好,心想自己收藏的诸多东西,今后也能随身携带—— 然后,老麦施法毁灭劳真人的脑际识海,震散他全身主脉,变成一具行不了的尸、走不了的肉,将他融入墙内一根最大的钢筋水泥柱里,顷刻之间,再把空房内墙恢复原貌—— 谭志端很是震惊地目睹老麦若无其事做完这一切,就像收拾屋子里餐桌上几副碗筷这么简单—— ……—— 明天老麦回到别墅山庄后,认真地考虑起宗门建设问题,从他一次次出马,需要宗门中人配合,便能发现很多弊端—— 其他四大宗门自己没有去过,不知详情如何,目下光是自家金石宗,就等于一个没有完整宗门驻地和合理规范修炼制度的宗派—— 三清阁跟五象道观合并在一起,别墅山庄只是临时议事之地,除了木青子自己有座小山谷潜修,其余弟子的修炼都是各自觅地修行—— 余下的便是俗世产业,几年前,经老麦通过四、五师侄之手,重订责任制度整合之后,偌大的金石产业集团倒是发展得甚是规范兴旺—— 节日放假期间,罗老板提着大宗节日礼品,带儿子罗迪来拜访过一次,就到喻沐新居坐了坐,可惜没能与老麦照面,也只通过电话说两句拜年话—— 罗老板经由老麦牵线,和金石集团高层会面后,毅然举家加入,专事经手金石集团国内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得到雄厚资金支持,已然扭转从前经营上的颓势,产业链也逐步向市外、省外拓展—— 原来某栋在建大楼倒塌死伤人员责任事故,经金石宗经世阁派出熟悉的外门弟子进行弹压,那些坑蒙拐骗的黑律师已经撤退,按照当地安监部门的处理程序解决清楚—— 不然的话,罗老板非要大出血一笔无妄之财不可 第三十三章 不批退反提拔 老麦活埋劳真人以后,回想起城区机关新春团拜会时,荣膺的“魔神”称号,觉着还挺适合自己—— 总之,无论是哪个犯罪分子,在一帮子神出鬼没的所谓武林高手面前,难免战战兢兢勉强生存,生怕处事不当,不知啥时候招惹他们,立马遭到灭门大祸—— 罗老板归顺挂靠金石集团后,愈加感到老麦的背景不简单,对他常怀敬畏之心,害怕他几时提起前事整蛊自己,去哪里都带上亲生儿子罗迪,利用老麦对便宜儿子的疼爱做挡箭牌—— 就只这些,连才读高中的罗迪也都察觉不少,不免解释道:“老爸,爸爸是不会害我们的,他是一个实力超强又宽宏大量的人。”—— 老麦从青岛崂山回来后,适时召集金石宗高层开会议事,刘仲明等仨师侄都来了,还有俗世集团正副老总李璟东和孟谦,以及筑基以上的阁老们,连投诚为仆的谭志端都有列席的份,只有闭死关的木青子和三清阁主安虚子未到—— 安虚子属于脚踏两只船的人物,横跨金石宗和五象道观之间,一向和老麦没什么交集,只与木青子交好,可是,老麦总觉得此人不可信赖—— 同样是木青子亲近的人,三个师侄、小道童、摆渡人仲月以及云生几个炼丹弟子,老麦都觉得平易近人,就是偶尔才接触一下的那个安虚子,感到心里没底,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所以这一次议事,没有知会木青子,也没通知安虚子参加,就是老麦常打交道的这几位一起碰头,就像村常务会议,常务副就可以召集开会—— 第一个议事议程,便是重建五象花园小区那栋倒塌的楼房,也就是罗老板原先出的那桩倒霉事,拟将其改建成写字楼式样,并且和旁边一栋住宅楼桥接起来—— 此举用作金石宗俗世总部,并兼有办公和休闲功能,自己亲自去布置攻防兼具的大范围阵法禁制,抽调五系有阵法功底的各阶弟子参加—— 对于老麦来说,布置大型复合阵法禁制,乃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之前他练手的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如今把很多禁制勾连起来,组合成一个复合阵法,还需要很多人手配合—— 那栋倒塌楼房的地底,他亲自勘察过,布置聚灵阵从天空和地底抽取各系稀薄灵气,作为阵法驱动源泉,要是没遭到强力袭击的话,还可以自行周转运行,就是布阵范围广一点,难度比较大—— 此事交由经世阁主、三师侄刘仲明领衔经办—— 第二个议事议程,却是一个宗门驻地开发项目,老麦建议组成一个五系修炼者为主体的探测小组,对幅员广阔的五象大山脉进行地底探测,以待近期用来开发洞府—— 老麦的设想是,倘若地底五系资源充足,便将五象大山脉开发成金石宗方外总堂,让四大阁都有容身之地,也有了材料仓库和各种接纳弟子需求的堂口—— 别看五象大山脉占地广阔、山高林深和纵深绵延很长,成群非洲象一般的山头叠加起来,仿佛望不到边,但在金丹期的老麦眼里,几个月便可在地底挖个遍—— 在五象大山脉要是开设洞府,建筑总堂,势必惊动五象道观,所以需要的一个前提是,这个道教清微派的清净地,必须成为宗门的门面附庸教派,而不是当前金石宗的寄居性质—— 此事便交由修道阁主、四师侄方仲华领衔经办—— 第三个议事议程,就是老麦总想做的宗门任务与贡献奖励制度,他从第一次发布自己的任务时,便想到这一茬,要想规范宗门的各种行为,必须建立相应的奖惩制度—— 他的具体设想是,在修道阁下面设置贡院,专管贡献分值,三清阁主管道藏功法经典,修道阁管理材料仓库,弟子缴纳材料宝物到贡院,取得贡分,贡院做单移送三清阁材料仓库,任务发布完成也一样,由贡院发布验收,发给贡分—— 弟子通过完成任务和缴交宝物材料,获得贡分,再用贡分取得道藏功法阅经资格,以及换取自己需要的修炼材料—— 这一项需要做大量细致的工作,各种标准的制定例如贡分的折算、交换、奖励等,还有功法典籍和修炼材料的获得方法等—— 此事交由执律阁主、五师侄许仲先领衔经办—— 这次议事的议题主要便是这三项提议,除了刘仲明外,方仲华和许仲先都有长期经营管理经验,刘仲明已经进阶基中,素来对金系阵法有所研究,还有老麦参与指导,几个人所领衔的任务全然可以胜任有余—— 本来老麦慎重地提出三项议题,是让与会者讨论补充的,可是宗门中人哪有什么民主讨论的习惯,都是老大说什么,属下照办便是—— 老麦说完一项,便有一个来应诺领取任务,总是二话不说,不免让他心中苦笑不已,干脆就此具体布置起来—— 让集团老总李璟东从广深撤回来,主抓俗世总部大楼设计重建工作,常务副总孟谦坐镇设在土特产公司的金石集团现用总部—— 办公休闲大楼设计图纸出来后,交与刘仲明审阅,确定复合阵法禁制的布局,近百岁的三师侄定能凭着缜密的头脑,安排好各种禁制和阵法的位置—— 关于五象大山脉的探测,其实老麦自己就能去做,一是他贵为实际的一宗之尊,不能光靠自己,也要发挥群策群力,二是他只对土系物质敏感,其他四系资源便无能为力—— 对地底探测他决定采取土洋结合的法子,除了五系弟子探测小组,还要从国外高薪聘请一个有深层地底勘察能力的专业地质勘探队伍,两个文明同时进行—— 对贡院和仓库的设置,完全交由许仲先择人先期拟稿研究,再报老麦审定允准,至于三清阁主的去留问题,看他个人靠拢与否,不换心就换人,现在宗内无疑是老麦说了算—— 宗门洞府设置和五象道观归附问题,则是以后再行考虑,起码也要等木青子羽化归天再说—— “好了,诸位,先就这么干吧,”老麦话一说完,或者一声令下,众人便即各自散去,筹划着具体该怎么做—— 身为决策者,命令发布完毕,就没他要做的事,等将来验收还远着呢,老麦便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宅楼,该修炼就修炼,到时间该上班就去上班,提前退休报告还没获批呢—— ……—— 节后上班没过几天,某个上午,区委打电话来通知他,上面来人即时找他谈话,倒是让他对申退报告的获批,多抱了几分希望—— 找他谈话的是上面一位副部长带着一个科长,都是他从未见过人的—— 那位副部长只是简单问一些他对巡视员、调研员和主任科员之类非领导职务的看法,然后便结束谈话,压根没提到申退报告的事—— 老麦照着正规说法一一作答,心里却是给这些问题弄得云山雾罩,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老兰打来电话,恭喜他通过谈话,拟提拔高级,得空请喝几杯,让他听得莫名其妙—— 不过,视上午谈话的阵势,的确是拟提拔谈话的模式,当时一心想着申退报告获批的老麦,一时没想到这个—— 老兰还笑他真的是玩以退为进的手段,的确甚是高明,他兰某人一语成谶、未卜先知什么的—— 老麦闻言也懒得解释,自己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呢,真的是拟提拔谈话,老兰知道也不奇怪,除了副处一级干部,还要找他分管部门的主要领导了解情况,老兰肯定也参加了谈话—— 再过几天,市里本年度第一批拟提拔公示出来,城区公告栏也公然贴上一份,其中一个内容是“麦加德……拟提拔高级非领导职务,公示期十五天……云云”—— 老麦这才恍然,那位上面副部长干吗老跟他扯非领导职务的问题—— 可是,不批准他提前退休,反倒提拔高级非领导职务,也就是一调研员,这算是什么事,难道真的不批吗,不批他也要非走不可,已经没空在单位再这么悠闲地呆着—— 他决定等正式任命下来,再打一次提前退休申请报告,坚决要求提前退休—— 任前公示都已出来,只要没谁提出有真凭实据的不同意见,到期很快就会任命,不过只是提一个非领导的调研员职务,不会妨碍任何人,谁会没事找事呢?—— 那个曾举报过他的现任物价检查分局正科级副职,正给分局座老光打压、排挤和整蛊得屁滚尿流,想哭得天天盼着三十年工龄早日来临—— 他眼下哪有闲工夫,去关注老麦的升迁大事,说不定连知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第三十四章 羽化归天 ——公示期还没有结束,旧历大年十五元宵节,已在一天天、一顿顿的开年饭中到来—— 喻沐一家和麦姐一家在各种节日里,养成了凑一块吃饭过节的习惯,如今元宵节一到,便又聚到一起,当然还是在喻沐的新居—— 喻沐新居够大够宽敞,还有一个大大带凉亭的天台,莎莎很是喜欢,总是叫父母带她过来玩,和小舅妈喻沐也像同龄人一样玩做一堆—— 在两家人欢欢乐乐地吃饭、吃菜、吃元宵之时,一直微笑着的老麦笑容,仿佛是刀刻出来的一般,很明显有沉重的心事压在胸口,不得不强颜欢笑—— 当天早上,阿光打来电话通知,宗主木青子召集众人于今夜子时一刻左右,到他隐居潜修的小山谷去,有话交待,还特别强调一定要他带喻沐一起去,不得有误—— 整天老麦都有忧心忡忡的感觉,总觉得木青子召集人去,貌似是去交待后事,因为不是他自己打电话,而是要阿光正式通知—— 因为他每月一次去木青子梳理身体,都是觉得老师兄身体一直在加速腐朽,貌似顶不了几天,根本没有要冲关进阶基后的征兆—— 老麦一直怀疑木青子有什么打算瞒着他,可是将死的人,还能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晚上的家宴吃饭吃菜也味同嚼蜡,面上露出的微笑,就像戴着一个小丑笑脸面具—— 估计木青子会叫上不少亲近的人前去小山谷,每个人功力俱各不同,可能很多人陆续到达山上,老麦是能够直接遁去的,留过定位符,可以瞬移一般土遁而入,故而可以晚点—— 晚十点半过后,电视里央视元宵晚会结束,当时麦姐一家早已开车回家,喻沐父母准备进房睡觉,老人家习惯早睡早起—— 老麦借口带喻沐出去走走,和老人打个招呼,便出门而去,坐电梯到底层,在昏暗的楼道里,施法形成土罡御体护罩,包裹起喻沐,土遁而走—— 喻沐还以为是老师兄施法摄她和老麦过去呢,老麦跟她说起木青子有急事要招他们过去,感到很奇怪,这么晚还叫他们过去干吗?—— 数十公里的直线距离,须臾而至,等喻沐脚下踩到柔软的草地,睁开眼睛,看到已经站在熟悉无比的小山谷里—— 老麦挽上喻沐飞快走进去,远远便看到木青子的小木屋前,三三两两站着十多个人—— 他近前一个个看过去,发现三、四、五师侄,阿光,仲月道人,安虚子,云生等几个炼丹弟子,连五象道观清虚住持都在,还有几人或道或俗打扮的不认识,后来听阿光介绍说,是其他宗门在本市的常驻代表—— 小道童和后山守门小道士站在小木屋门口,从屋里不住搬一些东西出来,有些是药材,有些是什么材料,有些是书籍,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两人把这些从屋里搬出的东西,摆在小木屋旁边,然后守门小道士叫一声光哥,阿光急忙跑过去,低声说些什么话—— 然后,只见阿光手拿一张符纸,转身对众人说道:“清风、明月传祖师爷话,搬出来的东西,大家按需都分了,药材炼丹的几位师兄拿去配药,功法书籍安师叔拿去存放,其他材料给仲月师叔保管,瓶罐里装的物事,一会叫到名字的,来清风这里领取。”—— 老麦早已知道从不说话的十来岁小道童名叫明月,现在才知道专守小山谷后门、年龄大点的小道士叫做清风—— 阿光扬声道:“现在,诸位前辈、来宾,请照在下念的名单,分成先后次序,前去拜谒鄙宗宗主,宗主有话交待。”—— 然后,他照念名单道:“请七祖麦副宗主,先去拜谒宗主。”—— 于是老麦扶一下喻沐的双肩,对她点点头,便放开手朝小木屋走去—— 他走进小木屋,仔细一看,立马惊诧不已—— 只见木青子形容枯槁,盘坐在蒲团上,瘦削得眼框全然凹陷进去,眼睛却放出青幽幽的光芒,让人感到其肉身极其衰弱,灵魂力极其旺盛,却是走着两个极端—— “掌门师兄,你——”—— 木青子目光炯炯地笑道:“为兄要走了,往后本宗全靠师弟支撑,我都听说了,这一阵子你干得很是不错,那是发扬光大宗门的好兆头哇。”—— 老麦见木青子一开口就说得这么直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木青子续道:“外面的瓶瓶罐罐,都是不值什么的,让他们分了吧,你的那份在这儿呢。”—— 说着,他伸手指指桌几上几个较大号的玉瓶,里面装的是各种丹药,诸如聚元丹和引元丹还有穿云丹之类的重要丹药—— 老麦仔细看过那几瓶丹药,失口问道:“师兄,你没有服用穿云丹和聚元丹吗?”—— “呵呵,”木青子笑道,“服了一些聚元丹,没什么用,就不浪费了。”—— 老麦甚觉想不通,问道:“师兄你这段时间,没有修炼冲关吗?”—— 木青子叹道:“都考虑过了,我这副肉身太过腐朽,根本没有可能冲入筑基后期,这就放弃了。”—— 老麦狐疑道:“难道,师兄你,这阵子一直在坐着等死?”—— 木青子笑呵呵道:“师弟你说对了,为兄就是在等死,在计算自己几时死,硬撑着找一个最有利于自己死的时日,方便来世转生。”—— 老麦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位老师兄可真是个妙人,世上真的有轮回转世那码事吗?自己忽悠喻沐的转世故事,有可能变成现实吗?—— 木青子接着说道:“还得多谢师弟你啊,一直给我输气续命,不然为兄还熬不到这一刻。”—— 老麦强笑着心想,我给你梳理身体不是用来续命的,是延缓肉体衰老时间,给你支撑冲关基后的——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木青子为什么会放弃一试冲关的机会,却把希望放到虚无缥缈的来生,他反复想象觉得老师兄要是选择冲关,还是有一定成数的—— 木青子仰头向天叹气道:“唉,终于给我掐算出,今天上元节过后的子时零点,便是我灵魂最强、转生最有可能的时点。”—— 老麦这才明白,为什么方才进门看到木青子灵魂力这么强盛,肉身这么衰弱—— 他犹豫地问:“师兄,你觉得转生真的有这回事吗?”—— 木青子点头道:“轮回、转世都有,千真万确,师弟,你听说过魂界吗?”—— “魂界?”老麦一下楞住,“我只听说过灵界,是我辈修炼到元婴期以上,需要破碎虚空才能进去。”—— “对,魂界,”木青子肯定道,“人类自然死亡,灵魂升天必然要进入魂界,然后等待转生,有人是轮回,有人是转世。”—— 老麦茫然地问:“魂界是什么样的?”—— 木青子叹气道:“这个为兄也不知,只知自然死亡的人才能飞升进入魂界,横死的人戾气重,灵魂无法飞升,容易消散,要是聚在阴气重的地方,会形成鬼魂,徘徊不行,被锁在尸体里浑浑噩噩,就会变成僵尸。”—— 其实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老一辈的修炼者都懂,也就是半路出家的老麦没听人说过—— 木青子幽幽道:“待为兄灵魂进入魂界就懂了,不过也没法告诉你,等到转生以后,什么记忆都没了,就算神话里说的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是真的,投胎后记忆更是一片空白。”—— 老麦听他越说越玄乎,自己倒是想不出要讲几句什么话,眼光无意落到桌几上,那里除了有一些玉瓶,还有就是那只长着怪木的古旧盆景—— 木青子见他看向怪木盆景,露出笑容道:“师弟,你收拾玉瓶先出去吧,为兄还有别的话要跟他们说,对了,我最后要和喻沐小姑娘说说话,把这个盆景送给她,我总算搞清楚,这根怪木是母株,对她本人养灵很有好处。”—— 老麦跪坐在蒲团上,垂首抱拳道:“掌门师兄,一路走好。”—— “去吧,”木青子一脸慈和的笑意—— 老麦收好桌几上的玉瓶,倒退出了小木屋,回到一直抱着双臂的喻沐身边—— 喻沐一下抱紧老麦的右臂,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他小声问:“麦哥哥,老师兄是不是要归天了?”—— 老麦看看她,答非所问道:“一会老师兄还要见你呢,他答应过送你盆景的。”—— “哦,”喻沐心情很紧张地点点头—— 小木屋外站立的各色人等,一个接一个低头走进去,过一会便走出来,容色肃然地等在外面草地上,老麦还注意到方才堆满地的各种材料、书籍和瓶瓶罐罐经已全部消失—— 三弟子刘仲明、四弟子方仲华、五弟子许仲先、清虚住持、安虚子、仲月道人、炼丹弟子云生等,还有别的大宗门常驻本市代表,怀着真的或者装的悲拗心情,一一进屋拜谒过金石宗主木青子—— 最后只剩下喻沐没有进去,连阿光也脸色沉重地进去聆听好一阵教诲,还拿着一张符纸退出来—— 只见阿光托起那张黄裱符纸,扬声宣读:“宣宗主法旨,余天命已至,不克宗门道统延续大任,特传位余之七师弟、副宗主麦讳加德为下代宗主,即金石宗第十七代宗主,择时拜祭宗祖,克日上任,以安宗门,所有门人务必凛遵法旨,不得有违,违者逐出宗门,永不收录,谨此敕命,金石宗第十六代宗主木青子亲笔。” 第三十五章 高级新宗主 ——老麦看看阿光,见阿光点点头,便走上前去,躬身双手接过那张所谓法旨的符纸,扫了一眼,然后沉声道:—— “麦某谨受掌门师兄敕命,接任下代金石宗主之位,诚惶诚恐,异日将戮力光大我宗门楣,不负上代宗主厚望,谨此立誓。”—— 这几句宣誓就职演说,老麦倒是义正词严说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一点破绽也欠奉,其实是木青子怕老麦不懂怎么说,和法旨一起写在符纸里,让老麦即时照本宣科—— 于是,在场众人一齐恭祝“师叔、七祖、道兄、道友”麦某人接任第十七代金石宗主大位,说些什么必定发扬光大、大展宏图之类的惯常贺词—— 时间只差十分钟到子夜零时,阿光便道:“祖师爷有请喻沐小姑娘进屋拜谒,并赠送古物盆景一具,以资留念,喻小姐,请进屋吧。”—— 喻沐偷偷看一眼老麦沉郁肃穆的神情,好像踮着脚指尖似的,慢慢磨蹭着走进小木屋—— 老麦已是宗主之身,便主动站到众人前面,靠近小木屋门口,一直垂手站立不动,心中不断猜想,老师兄坚持要喻沐亲自前来,还要把盆景交给她,不知会有什么重要的话交待—— 喻沐已经进去小木屋超过一刻钟,时间快到零时十分,才看到她的身影站起来,双手紧紧抱起那个怪木盆景,低着头走出来—— 当她走过阿光身边,稍稍抬头说了一句:“光哥,老师兄已经羽化归天,遗命交待你先进去。”—— 喻沐说完这句话,便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怪木盆景,走回老麦身边,低眉低眼还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阿光闻言,急急走进小木屋,看一眼依然盘坐不动的木青子遗体,跪倒在蒲团上磕几个头,然后站起来走出屋门,停步在众人面前,先吐了一口浊气定定神—— 紧接着,只听阿光缓缓地沉声道:“本宗第十六代宗主已经殡天,羽化登仙,门下阿光秉承已故宗主遗命,忝为司仪,请众位门人、来宾就地拜祭。”——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随着阿光缓缓唱出三声拜祭词,在场众人俱各朝着剩下木青子遗蜕的小木屋,神情庄重肃穆地深深三鞠躬,以送别木青子的灵魂归于天际,或者他生前所说过的魂界—— 老麦鞠过三个躬后,站直身子,跨出一步,转身回来,目视众人,沉声道:“本人忝为金石宗继任宗主,首先感谢各大宗门代表,应邀前来即时拜祭我宗上代辞世宗主,稽首了。”—— 说着,他向那几位各大宗门代表抱拳一揖,以为谢礼,接着他转头问阿光道:“掌门师兄对他的后事,还有什么交待?”—— 阿光躬身禀道:“回宗主,祖师爷生前交待过,待他归天后,不办丧礼,只向四大宗送出讣闻,再封闭此处,以为厝灵即可。”—— 老麦默然,点头叹道:“好吧,死者已矣,本座谨遵掌门师兄遗愿,阿光,还有什么未了之事,你都一起办了吧。”—— 忽听老麦自称本座,在场的众人俱各一激灵,一般宗门之主都是自称本宗主的,如此一来,大家均皆深感这位新宗主之强势开始显露—— 这时候,只见那三清阁主安虚子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启禀宗主,门下目睹上代宗主羽化归天,心中悲拗难抑,情不自禁,不克己甚,意欲外出云游一阵,以寄哀思,并叩求卸去三清阁主一职,万望宗主允准。”—— 云游一阵以寄哀思?你咋不守灵?老麦望着他沉吟片刻,才吐出几个字道:“唔,也好,本座允了。”—— 然后,转身对许仲先说,“五师侄,你跟安虚办一下移交,暂兼三清阁主吧。”—— 许仲先上前施礼应道:“是,掌门师叔,弟子这便与安虚师弟去办妥交接事宜。”—— “暂时先这样吧,这个周六午后,宗内有职司的门人,都到山庄议事大堂碰头,”老麦转而向那几个各大宗代表一拱手,含笑抱歉道,“本座方寸已乱,极需先静一静,慢待各位了,望给贵宗宗主带好,先期失陪。”—— 然后,向连忙拱手回礼的众人点点头,挥手向喻沐身上一罩,俩人倏忽一下没了踪影,倒是让其他的人心中一凛,这位新宗主的土系遁法,几乎能比得上瞬移—— 须臾之间,俩人回到喻沐新居的天台凉亭里,喻沐抱着怪木盆景站稳在地面上,看看地板,又看着老麦,张大小嘴巴,惊奇地嚷嚷道:“麦哥哥,原来你才是半仙,老师兄他不是。”—— 老麦挠头道:“三木妹妹,我不是半仙,MGG可是大神(MyGreatGOD),”他这里说的话意指“酒神”、“魔神”之所谓—— 喻沐狐疑道:“是跳大神的那种大神吗?”—— 老麦尴尬道:“差不多吧。”—— 喻沐狡黠地噗哧一笑,适时打个哈欠道:“阿哈,好晚了,我眼困了。”—— 老麦笑着送喻沐去卧室睡觉,他也回到自己房间打坐—— 想起方才安虚子的请辞,他暗下皱眉道:“老师兄刚撒手人寰,这位就要走人,难免不让人有所想法,不过三清阁宗门藏卷都是有案可查的,他走也不敢带走什么,后续计划他也不知,由他去吧,正好不用我出面赶人。”—— 天明之后,执律阁主许仲先很快点清宗门各种藏典,和安虚子交接移交手续,暂兼三清阁主—— 阿光尽职尽责地办起木青子的后事,他和仲月道人、清风、明月一起,没有动小山谷里的一草一木,只把前后两个出口先砌石堵上,再简单施法封闭,留待打上结界禁制—— 阿光也是偏土属性人,平时跟老麦学了些实用法术,已是接近炼气七段修为,用来封闭小山谷也自足够,不过最后打上结界禁制,还得待老麦动手—— 清风、明月年纪不大,修炼资质也不好,宁愿在山前山后结庐为祖师爷守墓,阿光禀明老麦,也就由得他们—— ……—— 周六午后,老麦让阿光打开久已不用的别墅山庄金石宗议事大堂,召开他低调就职宗主后的首次议事会—— 老麦正襟危坐在上首案几,左右首分别排列有刘仲明、方仲华、许仲先、仲月道人、李璟东、孟谦、阿光、为首炼丹弟子云生,还有几个筑基期各阁长老,连身为老麦仆人的谭志端也在里面,不过他是侍立在老麦身边的,并没有座位—— 老麦先听取那三项要务的进度禀报,催他们尽量加速赶工,然后说起他设想的宗门安排,自从上次开会欲加讨论未果,干脆便不征求意见,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也不会有人反对—— 会上议事议题一共有两个,首要的是做人事调整任命,正式启用宗门总堂称谓,任命谭志端为总堂执事长老,阿光为大执事,仲月道人为二执事,兼管材料仓库—— 总堂下设丹堂,由云生道人为首席执事,带着那几个炼丹弟子专司炼丹制药—— 任命一个性格木讷、酷爱读书的基初弟子仲升道人为三清阁主,把门下几个书呆子修炼者全都划归他管,如此许仲先便卸下才兼管几天的三清阁主位子—— 下一个议题,便是产业布局调整的问题,老麦早察觉到金石集团的产业链拉得太长,太分散,任由一些外门弟子横向胡乱发展—— 现在他首先把俗世总部整合起来,不再设广深总部,那边又没有什么资源,纯粹是做生意发点财,让李璟东和孟谦都回本市总部坐镇,把总部架构搭建好—— 国外不再派出副总一级的弟子坐镇,改为流动型探矿采购队伍,到处探明各种修炼材料储量,或明买,或盗采,总之想方设法都要弄到手,对修炼资源没什么贡献的产业,一概抛售折现给附庸企业、家族、门派、帮派支配—— 立足国内、辐射四方,乃是老麦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核心举措,一切要向修炼材料倾斜是其着眼点,其他可有可无的产业,一概售卖给附庸企业、家族、门派和帮派—— 加强对信息情报管理以及各大宗门、修炼家族情报收集,增设一个内堂,由阿光兼管,将追踪有术的林道楚加入其中,任为北部执事,地分南北,各自分管一方水土—— ……—— 会后大家自去奔忙,老麦把工分派下去,自己优哉游哉回到单位,等候提拔公示结束任命下来,准备再次打提前退休申请报告—— 好不容易任前公示期过去,新的任命终于下来—— 这次的任命文件不是一个科长带来,而是来了一个还是中级的副部长,并不是原来提拔谈话的那个,来了个新官以示郑重其事—— 可令老麦惊愕的是,该副部长带来的不是一份文件,而是两份文件,一份自然是任命他为城区调研员的任职决定,另一份却是同意批准他申请提前离职退休的批文—— 其实一份调研员的任职文件,一个科长带来,或者干脆交换过来也就算了,只是老麦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先任命再批退,他还是闲散干部,上面不得不谨慎从事,要把难以估计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不过对于老麦来说,却是一件身心放松的大好事,挂着一个高级行政及工资待遇,光荣提前退休,你嘛什么面子、里子都有了 第三十六章 大校巡视专员 ——老麦花上几天时间,办妥工作交接和个人退休手续,在分别几场筵席欢送下,施施然离开工作好几年的城区机关大楼,也即最终离开从事二十多年的工作岗位,从此走出社会,走上江湖—— 最后一场宴席,是老兰合着城区几个友好兴办的,连陈副局长和谭副局长也参加在内—— 酒席终场时,老麦婉言谢绝去卡拉OK继续练嗓,送别饮宴就此散局,也算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饭局之地离原计委干部旧宿舍不远,只为方便老麦回家,人人都以为老麦还住在那里—— 老麦也顺口说自己慢慢走路回去,就当饭后散步,往后要像退休老人一般过日子,还是要先学着点,老兰陪他走一段路,聊点前途、理想一类的感慨之言—— 老麦笑道:“一眨眼,我就退出官场,回归社会,你还在里面拼搏,怎么样,下半年换届,你有什么安排?”—— 老兰知道他并不是真正退休去享受人生,一定有什么名堂,既然他坚持要走,自己还要在体制内打熬,力争出头之日,笑哈哈道:“也由不得我自己安排,看上面吧,我倒是想做一任村常务副。”—— 老麦问道:“以后做一任都是五年,你还有什么打算?”—— 老兰眨眨眼道:“再到市里混混呗,起码级别会超过你,到副厅才退下来吧。”—— 老麦笑道:“我这个正处待遇,是天上掉的馅饼,做不得数的。”—— 老兰道:“怎么不做数,你可是上面正儿八经任命的高级吊儿郎当,反正以后谁和你打交道,都得叫你一声麦处长。”—— 老麦听得晒笑不已,心想人都是这么虚伪好面子,官场出来的人退都退了,这称呼还得继续听,不这么叫,任谁都不会高兴,这不,将来老部长正式退休后,自己去拜访他,也得叫老部长—— 俩人东拉西扯聊了半天,这才分手各奔东西,老兰上车先走,老麦趁着酒兴,顺着夜幕下的大街散步,背着手慢慢走,他也难得有这种常人的悠闲时光—— 正在林荫人行道上走着,忽听一旁有人打招呼道:“麦处长好兴致,晚上一个人散步哪?”—— 老麦愕然回头看去,却见路边停着一辆军牌越野车,开门下来一个身穿黑呢西装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很是面熟—— 那人目光炯炯笑吟吟道:“麦处长,还认得我吧?”—— 甫一见到他那闪着精光的眼神,老麦一下便想起是谁,赫然正是城区迎春团拜会那位驻军代表、肩扛两毛四的某部副参谋长,当时介绍好像是姓董—— 老麦一笑问道:“你是战队那位董参谋长?”—— 董副参谋长道:“我只是副参谋长。”—— 老麦打哈哈道:“一样的,一样的。”—— 董副参谋长笑着建议道:“看你没事散步也挺有空,不如找个地方喝杯茶,咱们聊聊天?”—— “没问题,”老麦摸不清他的来意,便一口答应下来—— 俩人就在附近一家茶庄,找个靠窗口的卡座坐下,点一壶香茗,浅斟满两杯,开始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董副参谋长一改团拜会上给老麦沉默寡言的印象,变得有说有笑、谈笑风生,老麦反倒是言辞谨慎,一直在等他道出真正的来意—— 董副参谋长话头一转,笑道:“麦处长,你对我们的这份大礼满意吗?”—— “大礼?”老麦不解其意—— “哈哈,”董副参谋长笑道,“提拔正处,然后,再批准提前退休。”—— 老麦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那块天上的馅饼,是这位战队要员弄掉下来的—— 不过天下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老麦只道了一声:“那就先谢谢了,”然后继续等待下文—— 董副参谋长道:“我们了解过,你节前交的提前退休报告一直在上面压着,不好批”—— 老麦正色问道:“批准提前退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帮我?”—— 董副参谋长敛去笑容,认真地说:“先给你点甜头,因为我需要你帮忙。”—— “哦,”老麦随口道,“我一个普通人,混不下去都要提前退休养老,能帮你这位大员什么忙。”—— 董副参谋长道:“还记得你在城区机关春节团拜会上,上台表演的藏石魔术吗?”—— “当然记得,”老麦面上点点头,心中却是一凛,心想,难道我运用土系法术露出什么破绽吗?—— 董副参谋长沉声道:“那不是魔术,对吧?”—— 老麦目光一凝,直视对方,没有说话—— 董副参谋长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控土异能者,我没说错吧?”—— 老麦听得却是一愣,嗐,原来误会哥们是异能者,心里便放松下来,面上却是苦笑摇头道:“我不知什么叫控土异能者,我只是从小就会玩这手,算是天生的吧。”—— 中土修真界传统上将方外和俗世划分得很清楚,修炼者不可与俗世有互通交集,修炼者都是自顾修行,不管俗务,基本上每个修炼者都会遵循这条基本原则—— 故而,俗世各界人士完全不知还有修真界存在,也没人和真正的修炼者有所交集,这位副参谋长没往修炼者那方面去想,也很是正常—— 董副参谋长却是一味赞道:“看上去你还玩得很精啊,有大师级的水准。”—— 老麦不明白他身上没有丝毫修为法力波动,明显不是修炼者,怎么能看出自己玩石头、泥巴玩得很精—— 董副参谋长呵呵笑道:“不明白了吧,其实我是灵眼异能者,一双天生透视眼,能看穿很多东西的本质。”—— 老麦又一次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什么,开玩笑道:“那样岂不是所有美女在你眼里,全是身穿皇帝新装的了。”—— 董副参谋长失笑道:“要是我专程这么去看美女,往后再也不用吃饭了,一眼看去,一个个都是骨头架子挂着各种器官,还披着一张画皮,皮下全是板油,岂非恶心得不行?”—— “哈,看成红粉骷髅哇!”老麦应景地哈哈大笑—— 俩人说笑一阵后,董副参谋长敛笑正色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神华小队大校巡视专员,我们战队是异能者战队,我谨代表神华小队,欢迎你加入进来。”—— 老麦甫一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顿了一顿,遂吃吃道:“这个,我能不加入吗?”—— “不能!”董副参谋长严肃道,“每一个异能者都是特殊人才和宝贵财富,都要用自己的特殊本领为保卫祖国做贡献,麦处长,像你这样的特殊人才,更应该有这种觉悟。”—— “好吧,你是巡视员,我是调研员,你官比我大,”老麦无奈举手投降,“看来我只能谈条件,说说工作性质和待遇问题好了。”—— 董副参谋长道:“我先跟你说说神华小队吧,她的前身是某部135师特别战斗小队,是世界上最强的异能组织,是为世界十大异能组织之首—— “神华小队分为三个区:执行区,信息区和调查区,还有其他协调机构和后勤服务部门,其中执行区常设四个常规战队,每队只有十人,乃是专业成员—— “另外,还有一个人数不定的流动战队,主要是志愿组织成员,常规战队编入现役,享受战队服役的各种待遇,流动战队只是编外人员,属于志愿者不领薪水,拿经费出任务,完成任务还有奖励。”—— 老麦摸着下巴,狐疑道:“你是说你们神华小队位列世界十大异能组织之首吗,比A国的异能组织还厉害?”—— 董副参谋长点头道:“A国的异能组织叫‘海雕’,历史由来已久,从南北战争林肯总统执政开始创设,一直以来都是A国的终极武装,在二战中凭借强大的战斗力和灵活性,赢得过不少辉煌的战绩—— “‘海雕’一般由战力最强的首领‘雕王’领导,下设三支战队,每队有大约十到十二人,和我们战队的执行下设战队相似,其实在世界十大异能组织里,实力最是接近我们神华小队—— “当代‘海雕’的雕王很厉害,拥有几种异能,控火和隐形手段都很高深,唔,也曾和我们交过手,算是相互占过便宜吧。”—— 老麦听毕,似笑非笑道:“那么,请问大校,你觉得我一个算是退了休的机关干部,加入哪部分才合适呢?不会非得去做现役队员吧。”—— 董副参谋长肯定道:“我要的是你加入,至于哪部分你可以自己挑。”—— 老麦不假思索道:“我之所以提前退休,当然有我的事做,反正我有高级退休金,够用就行,不拿你们的薪饷,有事言语一声,没事不要打搅。”—— “你想听调不听宣,唔,可以,流动战队员基本上都是这样,”董副参谋长想了想,便一锤定音道,“我的代号是203,你可以这么称呼我,至于你正式加入后,拿到的代号应该是排到307。”—— 第三十七章 抠出的泥球 ——只见董副参谋长最后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书面手续我会尽快拿来给你签字,哈哈,去之后你就会知道,其实牛人都在流动战队里。”—— 老麦随口问道:“那203队长,你也算是流动战队成员吗?”—— 董副参谋长哈哈笑道:“你看我以前穿那身就知道不是,何必明知故问呢,你不用叫我队长,我只是巡视专员,隶属于战队调查组织。”—— 老麦腹诽不已,难怪这厮会披着一身虎皮到处乱窜,不小心便把老子挖出来—— 这一场别有用心的茶局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双方达成最后协定,便很快结束,俩人一起伸手握别之后,便即各奔东西—— 没过几天,代号203的董专员亲自拿来一叠书面材料,找老麦签名确认,包括申请报告、批准文件、宣誓保密文件等,还带来一张硬质卡片证件和一个带颈链的铭牌,以及一只最新袖珍型的国产卫星电话—— 于是乎手续办妥,老麦便成为一名光荣的神华小队秘密战士,乃是流动战队志愿人员,代号307—— 老麦一待董专员离开后,便把所有领到的物事扔到储物符里,那只卫星电话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比自己一直在用的摩托928大不了多少,便一起搁在真皮手包—— 过不多久,三师侄刘仲明呈报新宗主老麦,金石集团新的总部地基已经开挖完毕,可以逐步布置阵法禁制—— 他抽调熟悉禁制阵法的弟子组织成一个阵法布设团队,也已将总部大楼的总体阵法构造图纸准备好,这趟一起报经宗主审阅—— 老麦一边翻阅大叠的各色图纸,一边打电话问五象大山脉那边的地质勘察进度—— 负责组织探勘的是修道阁主方仲华,早已重金请到国外一家地质勘探队,正在日以继夜对绵延广阔的山脉地势进行地质勘探,远没有到需要老麦动手的时候—— 老麦便想,先着手弄金石集团新总部大楼的阵法禁制,他花上几天时间,仔细看完这一套囊括地面楼层和地下车位含秘密夹层的阵法禁制图纸,并形成自己的想法,修改返回给刘仲明,还定了一个时间前往实地去看看—— 他的打算是全部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俗世总部和方外总堂必须虚虚实实,两边其实都是可以从地底相通的,因为罗老板开发的这个五象花园小区,地理位置刚好接近五象大山脉边上—— 某一日,老麦亲自来到五象花园小区,进入金石集团总部写字楼施工场地—— 原来倒塌的高层住宅楼已经拆除干净,施工场地用深蓝色的薄铁皮隔断包围,里面的地基层用挖掘机挖到地下五、六十米深度,目前已停下施工进度,等待下一步的指示动作—— 老麦在刘仲明、孟谦等阵法小组成员陪同下,搭乘塔吊悬着的一个铁笼子,下到最底下露出坚硬岩土层的地方,那里桩基础已经做好,留出布设阵法的基本位置—— 刘仲明一直在跟他解释布置阵法禁制的打算,老麦也只是听着,没有发表意见,转一圈看完后,示意返回铁笼子升回地面—— 一行人回转工地项目经理部那一栋临时建筑,刘仲明在那里有一个办公室,还有一间大房子用做材料仓库—— 老麦在那里看了堆满材料仓库的阵法器具,这是阵法小组集体制作的,便让他们找人全部运到总部大楼地基深处,然后进行清场,非修炼者,包括塔吊司机等一应众人,全部离开施工场地,准予放假一天—— 最后下到地底深处的只有老麦和刘仲明,制作好的阵法禁制器具绝大部分都是土系和金系的,还有少部分是木系,火和水便不予考虑,因为基本都是防御性的,厚重的土系和金系最为合适,木系的只用做禁制之间生克勾连—— 刘仲明不擅土遁,一个人拿着图纸给老麦做定位,老麦用储物符装起一个个阵法器具,遁入周边的岩土层里逐一布设—— 花上半天时间,老麦将岩土层的禁制布设好,通过复合聚灵阵连接地底的各系灵源—— 剩下的只有在建筑物的土建部分布阵,待大楼地面、地下建筑部分边建边布阵,主楼封顶之后,就可以随时激活阵法,某些重大部位还采取安置结界的禁制方式—— 俩人一忙完便即爬上去,让人赶紧开工,往后不用老麦亲自上阵,在浇灌“砼”之时,自然由阵法小组的人员先放置阵法器具,再行灌浆—— ……—— 至于其它的事,老麦自己还不打算收什么徒弟,他传法旨取消亲传弟子这个称谓,把练气期旋照、开光和融合三个阶段的弟子,划分成入室弟子和外门弟子,分别归属于方外总堂和俗世总部,由内、外门各阁长老带领,分别各司入世和方外之职,将宗门规矩和修炼流程建立起来—— 在方仲华那边五象大山脉探测结果没出来,许仲先领衔弄的贡分制度没能实施的情形下,老麦自也没有重要的事做,便忙活起自己的地质资料来—— 近年老麦一直在收集世界各地山脉地形资料,准备找一些土灵气丰沛之处,布置聚灵阵冲击金丹中期—— 喻沐自从木青子羽化之夜,拿到那只怪木盆景,不管吃饭睡觉,一天二十四小时抱着不放,再也不怎么粘着老麦—— 白天她自己去炒股票玩,当然是抢抢反弹、小炒就跑,毕竟大熊市还在往下走,要么就是玩自己的电脑游戏,晚上睡觉也把怪木盆景放在枕边—— 老麦平时已经习惯她缠着自己,如今看到她天天抱着盆景,一个人在一边玩,不免感觉有点奇怪,同时有个木青子羽化当时就存有的疑问,浮现心头—— 老师兄羽化归天那天,最后接见的人就是喻沐,当时她只是默默一个人走出来,和阿光说了一句话,便回到老麦身边站着—— 她虽然低着眼帘,可是没流眼泪,一点伤感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有点紧张害怕,回到家里这才放松—— 老麦一直想看看那只怪木盆景,到底有什么样的奥妙,让喻沐变得如此神秘,人也有点心理逆反起来—— 一天夜里,老麦也在小区新居那边住下,一边修炼,一边估摸着喻沐睡熟了,便自遁进她的房间,把那只怪木盆景偷拿出来研究—— 那只盆景还像木青子在昆博会盆景园看到时的那个样,弯曲怪异的树干上挂着些小叶子,盆里的泥土上覆盖一层细细的绿苔,上面稀疏地长着小花、小草—— 他用手指按按泥土,感觉像橡胶一般富有弹性,不禁想挖一块出来看看,土系的人对泥巴总是最感兴趣的,那株怪木便不爱理睬,先是用手摸一把就不再看—— 老麦用指力抠几下,居然抠不出一小块泥巴,感觉怪异无比,便把真元运到指尖,狠狠插进泥里,好不容易才抠出手指大小黄褐色的泥块,捏成一个小球状—— 再看抠出泥块的地方,竟然慢慢弥合起来,不到一会,便平整如初,连苔面也长了出来,好像没人动过一般—— 老麦惊奇地笑起来,心想,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泥土,放在掌心反复捏来捏去,还输点自己纯粹的土系真元进去,肉眼居然发现它慢慢地变大,停止输送真元,也即保持原貌不动—— 他想了想,把怪木盆景放回喻沐的枕边,再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打坐,把那个泥球放在向上的掌心里,没有刻意输送真元力,一个时辰过后,竟能看到它又长大一点点—— 于是,老麦打算自己练功时握在手心,看最后它能长大到什么程度,不过,最后他想放进储物符里,却怎么也放不进去,心里讶异地想:“难道这点泥巴有空间属性?”—— 老麦研究过储物符的制作,要不是手头没有材料,他已经着手试着制作,自然知道空间材料在低层次时具有不可叠加性,除非你拥有空间叠加的能力—— 既然不能放进储物符中,只能像最初那块板砖那样,拿在手上,不过没有极大压缩过的板砖那么重,也可以随便放口袋或者手包里,就似一只普通重量的泥球—— 现在他土遁的遁速已经很快,外出时全然不需要交通工具,以前还用那辆小车掩人耳目,如今公开退休之后,已是完全自由身,平日神出鬼没的谁也管不着—— 老麦跟喻沐说要外出有事,喻沐居然不粘他,只是叫他早去早回,看来真的是这只盆景极大影响到她的心境,只好无奈摇头,安排好宗内事务,只身出走—— ……—— 他从此开始国内外地底游山之旅,像一只老鼠那样看到土灵气丰沛的山脉便钻进去,聚灵阵一布置妥当,便握着泥球吸纳土灵气进行修炼—— 也不知吸空多少座山脉的土灵气,更不知眼下走到哪里,自是逢山打洞、见岭钻泥,几个月后,老麦感觉体内经脉丹田真元大幅增长,已经接近丹中修为,便停下来稍事休息—— 他同时发现一直握在手心的泥球长大许多,体积已从乒乓球大小变成了网球大小,重量也增加少许,只是和普通泥土石头一般重量—— 老麦也尝试过压缩它,发现压缩不了,仿佛其体积和重量成正比例增长,后来也只好放弃再摆弄它 第三十八章 总堂和总部 ——地底几万里归来后,老麦看到喻沐的生活还是三点一线,证券部、家里和偶尔找以前的同事玩,基本上没什么改变,还是早晚不停的将那只盆景抱来抱去—— 老麦突然归来的原因,除了修炼暂告一段落,需要理顺冲击金丹中期的步骤,还有一件事就是五象大山脉地底勘探已经完毕,并画出了地质结构图,有待他回来审阅—— 他略略看过后,便召集三个师侄和三清阁主仲升道人来开会,只就五象大山脉的地底结构,研究如何布置总堂洞府格局—— 从地质资料上发现,除了表层木系资源,地表土系和金系资源,还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最终在超过万米的地底深处,还发现有地肺地火资源—— 如此完全可以构筑一个合乎标准的五行洞府,再加上周边的五行灵气资源进行聚灵抽取,可以支撑洞府的存活和筑基期及以下门人的日常修炼数百年—— 几个金石宗高层人士经过几天的研究讨论,自然也是以老麦的意见为主,把一堂四阁为主的洞府格局,基本确定下来—— 接下来便是开挖工程,修真界洞府的开挖平素和俗世大兴土木的做法完全不一样,全是依靠土系修炼者几个人就能搞掂,基本上每个宗门都是这样,由土系修炼者施法开挖主体工程,再由其他系的弟子做具体的修饰布置—— 最后确定开挖洞府事宜,由宗主老麦和修道阁主许仲先两个土系大拿予以实施—— 老麦当然是苦力,不过这么大的面积,给他自己钻进去,会搞不清周边的状况,需要有个人给他定位,如此偏土属性的许仲先便是优先人选—— 老麦专程炼制一对土系感应子母符,俩人各执一符,老麦拿的是子符,许仲先拿的是母符,他需要感应到老麦的存在位置,才能指点该往哪个方面挖掘—— 万事俱备之后,老麦和许仲先便钻进五象大山脉深处,开始劳作不已,老麦在岩石泥土层里移动,许仲先感应他的位置跟着,手里还拿着地质资料,以指导他该怎么走动路线—— 他们首先找的是开设府门的去处,那是多方研究勘察确定下来的一个密林山谷,这是前府门,就在五象大山脉云深不知处—— 还有一个后府门,准备开在以前坐吊篮缆车上山半道的深谷底下—— 前后府门的位置确定好,老麦便开始挖掘,他一头钻进前门的岩土层里,双手飞快地捏着法诀施法不迭,搬运各种泥土岩石,开出一条条甬道和洞穴还有石室—— 经过不休不眠几天几夜之后,深藏在五象大山脉山腹下的金石宗洞府逐渐成型,前府门和后府门自然一脉联通,洞门内外也预留有布设阵法禁制的地方—— 里面的通道九曲十八弯,总堂四阁、住宅石室、储物场所一应俱全,不过这还是雏形,最终的雕琢得靠全体门人弟子后期加工才行—— 站在密布高大林木中的前洞门口,看着花好多天弄出来的宗门基本洞府,老麦心里充满成就感,跟当初钻遍市区整片地底、吸纳土灵气成就金丹一般—— 前后两个洞府门口,掩映在树丛藤蔓中间,前府门要通过很是曲折的山道才能通达—— 后府门更为隐蔽,开在一个很幽深像天坑一样的谷底,需要原先山谷那架吊篮缆车才能出去,到达五象道观山门后方—— 照着原先依地形山势内层地质设计的布局图,已经完全开出全部洞府架构的雏形,洞府里石室、房仓、殿堂、甬道、台阶、高台等,洞府一应设施应有尽有—— 高低弯曲的通道除了通往两个府门,还有两条甬道分别通往地下河与地火所在之处—— 老麦传音叫许仲先过来,自己先施法把身上的泥尘弄干净,带上飞掠过来的许仲先,一起走进依然很是幽深黑暗的新扎洞府—— 洞府里面漆黑一片没有灯火,目不见物,只能用神识观看—— 许仲先一路走进去,神识里显示出的是,赫然一大片雄伟壮阔的地下宫殿,虽然还是毛坯状态,规模却是令人极度叹为观止,显然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功力是无法相比的,要给他自己干的话,花上几年都做不到—— 五象大山脉里外没有一点异常,连一颗泥土也没有多出来,地底已经大变样,仿佛自然多出一个纵横交错的天然洞穴,一个个通道、一间间石室都是地层岩土结构挪移出来的,显示出老麦高超的控土功力—— 许仲先所不知的是,老麦以前钻市区地底吸纳土灵气时,最后夯实岩土层结结实实干过一次,开洞压土已经灰常有经验—— 老麦只是匆匆带他走一圈,便交待他落实下去,凡是有权进洞府的门人都到这里来搞装修,包括在俗世新总部的刘仲明那群人,也要来这里布设阵法禁制,那边不需天天守着—— 老麦回到市区后,便接到老同学兰辛博的电话,说是让他晚上务必来参加一个饭局,帮忙保驾护航,也没具体说因为什么事—— 这个饭局不是设在从前惯常去的国际大酒店,而是郊外一家野味餐馆,在一个新开的休闲山庄里边—— 他顺便带上喻沐一起去,既然提前退休做回社会人,带个小妞就不算个事,再说要在公众场合上出现,玩土遁也不是个事—— 待得到场一看,很多都是中区的老熟人、老同事和老下属—— 在餐馆门厅笑哈哈迎着老麦的便是老兰,一见这个阵势,老麦便知,他这一届已经提拔当选常务副区长。—— 老兰给老麦和喻沐介绍新来的胖乎乎、一脸精悍的女区长,其他一干人等俱各都是老熟人,打个招呼就成—— 这时候,随身侍候的已经不是卢主任,而是原来环保局矮胖的方副局长,他这一届平调到政办做主任—— 老麦虽说是退休干部,但也是高级待遇,与在座各位相比级别一点不差,泰然自若地和喻沐跟着众人笑吟吟地寒暄着入席—— 他是提前退休的,没人相信他是回家养老,都问他出去以后到哪里发财—— 老麦于是干笑着摸出烫金名片,团团绕着餐桌,给每人各发一张—— 老兰接过来一看,立马哈哈笑出声来,原来名片上面赫然写着“某省某市金石集团公司董事处处长”的头衔—— 老兰笑道:“老麦,你去的这家公司够新潮的哑,还有个董事处,我是该叫你麦董,还是麦处长哇?”—— 至于金石集团,谁都知道在本市的主营业务是做土特产的,公司总部虽然自有一栋写字楼,但其建筑规模也不是很显眼,要设董事局明显不够格,董事会还行,董事处就不知是嘛意思—— 刘班长也笑着说:“我看还是叫麦处长为好,麦区长也是提正处再退休的,刚好都是享受高级别的待遇。”—— 既然这位一班之长发话,大家尽皆笑呵呵地点头称是—— 老麦解释道:“什么董事处,其实就是一个智囊团,近年公司转型扩张很快,管理机构也随着做一些改变。”—— 董事处其实也是老麦的意思,原来金石集团明面上有个董事局,刘仲明便是董事局主管—— 在实际控股人木青子归天后,金石集团便做了资产权属变更,改为刘仲明、方仲华、许仲先和喻沐共同持股,当然喻沐是代表老麦的,老麦不想自己的名字挂上去—— 刘仲明还是董事局主管,方仲华是副主管,许仲先是理事长,喻沐是副理事长,在背后老麦设了个后台机构叫董事处,自任处长,把他们全然管住,便是这个莫名董事处长的来龙去脉—— 这时,新来的女区长还问起罗氏集团挂靠金石集团的事,并解释她曾和罗老板有所交集,隐约知道一向低调的金石集团其实涉及面很广,并不止明面上做土特产这么简单—— 女区长主动向老麦敬一杯酒,笑道:“麦处长,看来您在金石集团有很大发言权,能不能帮个忙,劝你们老总把总部搬到我们地盘来,我们这着重发展总部经济,正在制定非常优惠的政策措施。”—— 老麦逢酒必干,随意摆手道:“金石集团公司正在五象花园建总部大楼,明年年底前便可以启用,到时候公司总部就在中区里。”—— 刘班长向听得有点茫然的女区长说了五象花园的位置,喜得女区长笑嘻嘻的一连敬老麦三杯—— 老兰闻言恍然大悟道:“罗氏五象花园原来倒坍的那栋住宅楼,是金石集团后来改建的哇。”—— 毕竟大家是在一定层面上混的人士,这一顿饭虽说喝的是庆功酒,也是在热烈而有分寸的气氛下,到晚九点钟左右,便告结束—— 老兰最后送老麦上车,顺便聊上一阵,车子便是女保安开的那辆桑塔纳2000小车,女保安刚才到司机们那一桌吃饭,然后回车上守候,等待老麦和喻沐出来 第三十九章 身外分身 ——喻沐一直跟着老麦,可能是这段时间见识的场面多,她在公开场合不再孩子气,而是很文静淑女的样子,都是微笑着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凸显老麦的存在—— 在场的都是行政领导,也不好跟贵客的女伴逗笑,所以喻沐在酒席上仿佛不存在似的—— 老麦感叹着对老兰说:“不是你叫我来,我都不知已经到九月底换届结束了呢,时间一晃就过了四年一届。”—— 老兰道:“是啊,往后每届都是五年,你倒好,弃政去从商。”—— 老麦叹道:“我在这一块已是无路可走,只好转业改行,我们大学同学几个,以后就只剩你在体制内打拼”—— 老兰甚是感慨道:“我今年四十一,往后得加快脚步,不能做完这届,过两年得换个岗位,够三年两个副处岗位就提正处,正处以后谋求提副厅,时间有点紧,过了五十岁可就希望渺茫。”—— 老麦道:“有什么能帮上你忙的尽管吱声,我在公司里可以支配大笔业务经费,经济上支持你个人没问题,还有总部大楼建成后,会桥接住宅楼做休息间,到时留一套给你歇息用。”—— 老兰哈哈笑道:“做炮房用?哈,那先谢了,经费的事就免了吧。”—— 老麦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南下干部家庭都很老派,涉及商场的事不多,现在官场上的事,我知道都有价位,将来真的钱不凑手,别跟那些老板拿,谁知会有什么后患,我这边的来源,你绝对可以放心。”—— 老兰拍拍老麦壮实的肩膀,点头道:“好吧,时到时为,以后再说了,老麦,愿你也一路顺风。”—— ……—— 零三年中秋节前,金石宗方外总堂(洞府)和俗世总部(大楼)全部建成启用,同时举办两个启用仪式—— 其实世上做建筑项目有两慢,一慢是申报审批慢,二慢是资金到位慢—— 至于施工工期,那是完全可控的,前面说的二慢不存在的情况下,数十层的大楼几天建一层,够资质的建筑公司都能做到,君不见以前的报纸,曾宣传过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吗?—— 洞府那边自不必说,完全是小幅改建和装修过程,总部大楼还是在需要置入阵法器具的情况下,开工当年十月份地下部分完工,转入地面施工—— 至三月底主楼封顶,五一前夕完成土建部分的所有施工阶段,往下便是内外墙装修装饰,加上最后布置阵法禁制完毕—— 在这一年里,老麦对洞府和总部大楼阵法禁制的布设付出过极大精力和辛勤劳动—— 两个大型复合阵法禁制,他带着刘仲明那一组门人,日以继夜奔波在两个总部之间,反复测试修改,以他的功力就算建好凝实的水泥预制件也没什么问题,当年劳真人也是他随手融进水泥柱的—— 一年多以来,两个大型复合阵法的布置,全方位地锻炼了老麦布设阵法禁制的能力,至此他在阵法禁制上的水平,已达到甚高水准—— 阵法是一定范围的施法布局,禁制是法术在阵法上的应用,同时他在符箓上的功力也是水涨船高,符箓其实算是法术禁制移动应用的一种方式—— 看着洞府和总部大楼复合阵法禁制相继启动,通过聚灵阵法,缓缓抽取天空和地脉里的五行灵力,维持着休眠时期的运转—— 老麦一时间踌躇满志,深深感觉到,金石宗已于今时今日站起来鸟,不像从前的木青子时代那样,时时担忧人才不继,宗门最终被人暗算谋夺—— 其实,除了洞府和总部大楼启用双喜临门之外,暗中尚有一喜,只有老麦自己知道,那便是他已进阶金丹中期,用丹中功力来启动运转两大复合阵法禁制,威力显然大上很多—— 不过晋入丹中的事,他不打算公布出来,反正现在这个凡间界,还没其他人能走进金丹大道,说了别人也不懂,只有徒增羡慕而已—— 而且,一年多过去,有望进阶金丹大道的赵睿宗,还未传出最终冲关成功的消息—— 老麦晋入金丹中期,是在继续周游列国满世界钻地底聚集灵气,以及在竭尽全力布设阵法禁制中,悄无声息地达到的—— 当他发现丹田里躺着的符皮灰暗着的符文开始发亮飘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到丹中,这对小境界没有瓶颈、水到渠成的老麦来说,有点哭笑不得—— 识海里的功法树默默地多了一些枝叶,都多了些什么功法,这得老麦有空慢慢查看,土系主功法也已进阶到第五层,其修为自然大幅增长,当然不进行实际应用,是不会明显感觉到的—— 期间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那个从怪木盆景里偷取的泥球,随着老麦进阶丹中后,已经胀大到手球大小,再也没有明显扩大体积—— 有时候,他感觉它仿佛已经停止扩张,再不怎么吸纳土系灵气,最多微微吸点自己的真元—— 老麦思虑半天,猜想泥球是不是因为原泥不足以支撑它继续扩张,便又动起再去偷点的念头,于是,趁着喻沐夜里睡熟,再去偷了跟原先大小差不多的一团,融进泥球里去—— 结果手球大小的泥球,又很明显地吸起土灵气来,原先吸取老麦自身的真元貌似只是用来调理融合,最多是拿来维持生机—— 老麦在翻阅功法树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一份炼制身外分身的法子,提到可以用土性精华来炼制,若用息壤来炼制的话效果最佳—— 身外分身炼成之后,可大可小、变化万端,还能随时隐去身躯,承接自身功力,基本上可以达到本尊、分身一致—— 身外分身既可以炼成人身,也可以炼成兽身,人身承接功力自然最佳,用息壤炼制还能本尊、分身互换,当然也得要纯土性人身,才能做到这一点—— 具体炼成人身之后,如何布设人体经脉器官这些,老麦就先略过,蓦然联想到的便是,这个泥球的原土会不会就是息壤,不然怎么会吸纳天地元气自动长大呢?—— 老麦在网络上百度一下,对息壤的解释在远古时代传说里有很多,其实际内涵只有一句话,便是所谓“息壤”,那是一种能够自动生长的土壤——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那个盆景里面,这种疑似息壤的泥土为什么不会自动生长而胀大出来呢?—— 只有抽取出来到外面才能胀大,而且胀大的程度有限,貌似不能像远古大繇所用那样胀得巨大,可以用于堵塞皇皇水患—— 老麦疑惑不解,再一次偷取放在熟睡的喻沐枕边那个盆景,回自己房间细细察看,发现貌似粗陶做的盆身并不简单,是故意做成粗陶的模样—— 反复看下去,他还发现有很高明禁制的痕迹,仿佛是陶瓷烧制之前做成的禁制,用途估计是限制土壤肥力流失和自动胀大溢出—— 老麦最后下的结论是,这种泥土一定就是息壤,制作人是用来维持这株怪木存活的,因为它的制成年代已不可考,很是年深日长,可怪木总是保持原貌,不长大也不枯萎,像用时间凝固过一般—— 老麦修为已经达到丹中,不但全身功力大幅增长,丹田悬浮着的金丹仿佛也胀大一圈,金黄的亮色也多了一些—— 进阶后虽能松一口气,但也不可能就此止步,后面还有进阶金丹后期和碎丹成婴以及后续各个高阶修炼阶段—— 老麦在往后的日子里,依然满世界钻地底吸纳土灵气修炼着,也自一边带着泥球,泥球好像跟着他修炼一样,不断日益壮大,最后到手球形状一倍体积大小,再次停滞下来—— 于是,他又再次打上去偷息壤的主意,自从发现炼制身外分身的法子后,便有意用这点息壤炼制一具身外分身,要是炼成后能够本尊和分身随意互换,或者相对独立,那可就爽了—— 老麦在再次偷喻沐的盆景息壤之前,先把原先的泥球捏成了一个酷似自己的人形,布设好内部器官和身体脉络,感觉能行才再去偷息壤—— 每次都是一小团一小团地偷取,看看会不会影响原先分身体内的布置,看到没有影响才去继续偷取—— 老麦一次又一次地做偷泥巴的小偷,当这个分身毛坯依着自家的身形比例,胀大到一米五这样时,便被喻沐发现有不妥的端倪—— 虽然每次偷泥巴的时候,老麦总是补上一团压缩过的白垩土,因为他查到白垩土是用来捏泥人最好的材料—— 但是,被换得过多的黄褐色息壤渐渐显出泛白的迹象,老麦自己也估摸着大概偷了一半左右—— 有一天,喻沐抱着怪木盆景,尖着嘴巴盯着老麦说:“麦哥哥,你偷了我的盆景泥巴。”—— 老麦尴尬地笑道:“我怎么会偷你的盆景泥巴呢,又不能拿来吃。”—— 喻沐咬着嘴唇道:“老师兄说我是木属性的,天生喜欢树木,而麦哥哥你是土属性的,天性喜欢泥巴。”—— 老麦失笑道:“我就算是土属性的,外面到处都是泥土,也不用偷你这点盆景泥吧?”—— 老麦向来不忍心欺骗喻沐,可是,这次关系着炼制身外分身的大计,要是承认肯定要还回去,那样的话,炼制分身就没有足够材料,再去凝练土性精华,效果不可能比得上息壤好—— 所以这一次,他决计抵死不认 第四十章 老麦和小麦 ——只见喻沐细眯眼睛、鼓嘴巴道:“这段时间,我睡着以后老是做梦,总有人跟我说,麦哥哥经常偷吃我盆景里的泥巴,你看泥巴都泛白了。”—— 老麦苦笑道:“这、这,做梦说的不算吧,这盆景泥也没有少哇,怎么是我偷吃了呢?”—— 喻沐狐疑道:“也许是你把里面的养分偷吃了,泥巴才变白的,我记得麦哥哥是大神,说不定还是土地公,偷吃泥巴就有可能。”—— 老麦被她一番孩子气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连连辩解不迭—— 最后,喻沐尖着嘴巴想了一会道:“不行,我要买个全钢保险箱回来,睡觉时间把盆景锁进去,起床再拿出来,嗯,这样麦哥哥这个土地公才偷吃不了。”—— 老麦听得一愣,心想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不爆窃还真偷不到泥巴,金属性的东西他就动不了手脚,除非强行打破,这样的事又根本不可能去做—— 喻沐忽然显出一副哭脸道:“麦哥哥,要真是你偷吃的话,以后别再偷吃了,这泥巴颜色都变白了,再少下去,这棵小树会养分不够枯死的。”—— “好吧、好吧,”老麦瞄一眼外表貌似有点枯黄的怪木,便举手作投降状,“就算以前是我偷吃的,以后再也不偷吃了。”—— 他平时信口胡说哄惯喻沐开心,如此一说,倒是让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老麦偷吃的泥巴—— 喻沐尖着嘴巴盯老麦好一会,想了想把抱着的盆景放到茶几上,打手机叫女保安去订要一只全钢保险柜—— 自从喻沐拿到怪木盆景后,越来越不粘老麦,让哄惯她的老麦很不习惯,虽说喻沐孩子气依然故我,却是放到很宝贝这个古旧的怪木盆景上—— 老麦看到喻沐真的打电话去订要保险柜,无奈地退到沙发前,坐下胡乱看些报纸消遣,心想从今往后,再也没法偷到息壤,只好将现成的做做调整—— 当下做成的分身毛坯已经胀大成形,比照老麦的身材,很壮实的一米五个头,原来还想继续偷到像本体身高一米七的,现在看来已经没办法,只好维持现状—— 倒不是老麦再也没办法偷取,只是盆景泥巴真的起了明显变化,他看喻沐这么粘这个盆景怪木,空穴来风,并非无因,生怕泥巴少了,会对喻沐有什么不可知的影响—— 老麦现实的本尊身高一米七,体重八十公斤以上,分身体长一米五,估摸着体重六十五公斤左右,他反复打量几遍,施法拉长到一米七,看起来体型不再是很壮实那种,反倒成了标准型身材—— 他做贼心虚,都是躲到卧室里弄的分身,根本不敢在喻沐眼前露面,一边打量着变形后的分身毛坯,一边摸着下巴掐算,如何进行下一步,那便是施展秘法融入自己的分魂—— 如何融入分魂到分身,炼制法子里都有秘法说明步骤,其实晋入金丹期便可炼制身外分身,这个法子早就挂在功法树上,只是老麦以前没注意过—— 金丹中期要比初期容易分离灵魂,但是老麦在分离出一绺分魂时,还是感到脑际异常痛苦,那是一种灵魂深处反射出来的痛楚—— 他浑身颤抖,死撑住将这绺分魂,打入分身脑际形成识海,这才舒一口气,心中后怕道:—— “丹中灵魂要比丹初凝实得多,你嘛要是在丹初就弄这个分身,分离分魂能让老子欲仙欲死,凝实度不足,稍为不小心,说不定分魂还会消散掉。”—— 这绺分魂甫一进入分身脑际,便自动形成识海,老麦蓦然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人,两个都是自己,丝毫没有分身的感觉—— 就是另一个身形瘦削些,也显得年轻些,功力上由于老麦经常有意识的灌注,丹田里液化真元是满当当的,就差凝结金丹—— 这也是到了丹中的老麦才能做到,分身成形后,基于是息壤做的肉身,自然便是先天之境—— 分身被动运转的是,从本尊移植过去的土系功法,在老麦时常灌注自身真元的情况下,很快便进阶基后,积满液化真元,进阶基满境界—— 分魂在分身识海完全驻足后,老麦本尊便锁好门,遁了出去,须臾之间,离开几百上千公里—— 他仔细感觉一会,和分魂意念间的联系还是很清晰的,估计在地球上不管哪个角落,都不至于断了魂灵上的联络—— 他再试验一下和喻沐的心灵沟通,居然本尊和分身都能收到,胸前印记那里一起微微发热,一样都能感受到喻沐的情绪波动—— 喻沐则是感觉老麦在心中跟自己传达意念时,有听回音的感觉,老麦不好跟她解释这么多,只是说可能是脑洞大了,就会出现回音—— 分身那边有了分魂,已经可以独立处理自身的修炼,老麦本尊让他自己根据搜集的地质资料,继续学着自己满世界去找地底土灵气浓郁之处,聚集灵气凝练金丹,本尊自己则要去处置一些俗务—— 今年是五年一小年药材采摘年份,老麦要安排参与采摘事宜,现在的他贵为宗主,自然要亲自与其他四宗用传音符相互联系—— 当下虽然没有筑基丹和穿云丹药材,聚元丹和引元丹主药还是有的,还有其他一些凝神、炼体、伤损和益智的丹药主药材—— 没有筑基丹药材就没有练气大圆满测试这一环节的分赃会,这一次小年药材采摘分配只有两个环节,一是十月下旬直接打开药园分别采摘,二是下一年春节期间,照常召开中市斗法会—— 木青子业已仙去,五宗联手打开药园禁制和带队参加中市斗法会,都要继任宗主的老麦亲自去做—— 老麦发现进阶丹中和炼制分身后,自身的积累缓慢下来,心下思虑,自己不满五十就已在金丹大道走过一半的路,也不急着进阶,让分身修为赶上再说,指不定息壤构成的分身修炼进度更快,能经常当本尊用呢—— 于是,老麦计议已定,本尊现阶段便顺其自然,花更多时间来处理宗门事项和俗世事宜,让三个师侄有更多的修炼时间—— 毕竟两大宗门总部俱已建成投入使用,没有什么大事可做,万般皆下品,唯有修炼高—— 分魂自从融入一片混沌的分身脑际之后,便自形成识海,仿佛新生儿的意识觉醒、接管躯体那样自然,然后分身会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对着老麦拱手口称“见过道友”,直让老麦喜不自胜—— 这绺分魂只相当老麦主灵魂的十分之一,万事开头难,第一道分魂过来做窝,往后第二道、第三道就很随意,甚至变成将分身化为本体都不奇怪—— 分魂按着老麦平时处置本尊躯体经脉器官的习惯,在席梦思床上打坐,慢慢地理顺体内的一切,也渐渐形成原来筑基期所拥有的功法存在,变成钻市区地底之前的瘦一号老麦,也可称之为小麦—— 自此本尊老麦和分身小麦,俱各可以分别进行各行其是的修炼进程—— 小麦接到老麦的指令,调理好就着重修炼凝练成丹法,自行遁到洞府那边去,在宗主专用修炼石室闭关,日以继夜压缩液化真元,只待液化真元压缩过半,需要大量土灵气转化真元凝练成丹时,再出关另找地底修炼—— 分身还是要听本尊指令的,小麦准备找一套外出衣服穿时,但却发现自动在体外凝结一套方才意念中想找的衣服,心中一乐,我这分身总算比本尊多了点好处,不用穿衣服,可以在体表变出来—— 可惜没有再多的储物符,只能拿个旅行包装东西,小麦匆匆装些需用的物事,施法向五象大山脉洞府那边遁去—— 直到洞府后门的深谷底下,他才停下遁法,因为这里布有大面积的阵法禁制,不能直接遁入,必需停下施法打开门禁,或者用专门炼制的玉牌才能通过,一般门人都是拿这个玉牌出入—— 小麦停下脚步,正要施法打开门禁,忽然发现自己却是空荡荡的,身上只有一只旅行包挂着,一想这才明白过来—— 老麦一直在分身上做各种实验,包括体表伪装和躯体隐身,这不分魂一融进去,这些实验过有可能施展的法术,便自动自觉地展现出来—— 小麦心里苦笑道,这可是作茧自缚,空气中悬着一只旅行包算是嘛回事,让路过看见的人,以为见鬼或者是包包成精—— 小麦于是连忙用真元将旅行包裹起来,这才空如一体,自己便没人可以看见—— 由于金石宗能进入洞府的门人只有几十人,一般的外门弟子不能进去,必须经过允准,有事才能进去一观—— 所以,前后洞门只设有阵法禁制保护,不留任何门人看守,有外人触发禁制的话,洞府内会自动报警,相应的护洞门人便即出来迎敌—— 老麦是洞府阵法禁制的创设者,作为承继他灵魂印记的分身小麦,自能在洞府里来去自如—— 小麦打开禁制进入洞府,熟门熟路找到本尊修炼的宗主石室,关上沉重的石门,便坐在一个厚厚的蒲团上一动不动—— 小麦比老麦多出的又一个好处就是,他不用压缩修炼一个回合便要歇息恢复,他是息壤炼体,拥有自动生长的能力,体内法力也受到肉体影响,渐渐形成生生不息的能力 第四十一章 第二只小白鼠 ——只要不是突发使用巨量法力,持续不断像能量守恒似的输出真元,息壤造就的分身,便会拥有一种永动机式的能力,所以,小麦在凝练成丹上,可不间断进行,不用回合歇息—— 随着修为的稳固提高,起点远超凡胎转化本尊的息壤分身,能耐会越来越多的胜过本尊,待日后分身修为超越本尊后,在境界上还有反哺本尊的妙用—— 老麦遥看分身小麦自行钻进洞府石室闭关,便不再管他,自己召集三个师侄到议事大堂,商议前往边境药园采摘药材事宜—— 本来金石宗四阁还有个三清阁,专事藏经管理,但是时任阁主的仲升道人只热衷做蛀书虫,常年闭关读书修炼,不爱理外事—— 老麦有事也懒得招他来参与,基本上都是和原木青子三个亲传弟子凑合着说事—— 在洞府建成贡院启用以后,贡分制度得以实施,渐渐走上正轨,老麦看着各阶弟子贡献上来五花八门的那些法器,心里想着,是不是再成立一个炼器阁,或者总堂炼器部什么的—— 因为没有专门的炼器人才,只好想想先作罢,这次商议前往参加药材采摘之余,三师侄刘仲明倒是提出建立炼器阁的设想—— 刘仲明之前主持阵法禁制布置,深深感到宗门炼器部分的欠缺,阵法禁制器具,也是要通过炼器才能制作出来—— 他提出自己愿意召集一批金、火属性的门人弟子开设炼器阁,有能力的其他内外门弟子也可参与进来,同时不再管理经世阁—— 炼器阁设在洞府深处靠近地肺,利用地火资源建炉炼器,材料除了通过土特产公司收集,还可以将废旧法器回炉分离出各种材料—— 刘仲明其实还有一点私心,他本是苦修之人,让他去管经世阁,说是入红尘炼心,走一段入世之路,还真是难为他—— 他在金石集团挂个董事局主管,无疑像个泥雕木塑的存在,起不了什么作用,更遑论入世炼心—— 老麦叹口气,只好同意他辞去经世阁主职位,赋以筹建炼器阁的职责,让刘仲明自行挑起建设炼器阁的担子—— 同时撤销公司董事局,以董事处取而代之,董事处还是由刘仲明、方仲华、许仲先和喻沐组成,成为名义上的四大股东,老麦这个董事处长只存在烫金名片上,公司章程里是没名字的—— 金石产业集团公司实际上由外门弟子李璟东和孟谦操持,集团公司不上市,直接向老麦负责,在宗门里任命为经世阁代理正副阁主,并承诺谁先进阶基初,谁就能转正做阁主—— 经世阁最大的权力是管理外门弟子和俗世产业,金石集团及其直属产业的高层管理人物,都是信得过的外门弟子担任—— 他们受门规严格控制,不得擅行,违者依门规严惩不贷,要过许仲先执律阁的关—— ……—— 十月下旬,老麦带上许仲先、阿光、谭志端和总堂炼药部云生道人等,开上几辆A国进口的越野车,直接走高速和国道前往边境药园—— 直到无车道可走的深山老林路段,需要骑越野摩托车和步行攀山才能过去的地方,老麦把从前用来给喻沐护体的土罡御体罩放大,往众人身上一罩,携带土遁而去,数息之间,便到达那座隐秘山庄门前—— 一夜之间,五大宗门宗主带着随员和采药门人都已到齐,用过晚膳,一夜无话—— 众人歇息一晚,次日早上,便由五宗宗主携手打开主药园的护园阵法禁制,众人一拥而入,进园采药—— 老麦继任金石宗主,木青子早把联手打开禁制法诀传给他,就算没有传授,依着老麦目前的修为和对阵法禁制的理解,一个人就能随便破开这个幻阵禁制—— 采药还是依照惯例,本宗监守人和采药人错开采摘,老麦依旧不懂什么花草是什么药材,只顾跟着仙道宗几个采药弟子后头,慢慢走着,想自己的事—— 他无事可做,心里纯粹是胡思乱想—— 既想到家族几代人活不过七十岁的宿命,也想到分身当前凝练金丹的进度,还想到加入神华小队流动战队一年多,董专员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仿佛将他已经遗忘一般—— 大半天时间,这一个主药园采摘完毕,众人便前往另外几个小点的药园继续采摘—— 不到两天时间,几个药园小年成熟的各种药材,均已采摘完毕,五宗联合清点齐整数量,装入几辆大型冰柜车起运中市,之后五宗宗主们俱各拱手话别,各自回归宗门不提—— 下一年春节期间,照着惯例,五大宗门再次赶赴中市参加斗法会,比斗分输赢,获取本次小年药材的份额—— 老麦这一次孤身一人带队前往,喻沐要陪父母过节,另外还有过去的同事、朋友串联活动安排,表示不再去中市玩—— 喻沐常常抱着盆景参加各种社交活动,被称为“神木公主”,倒是比以前活跃很多—— 上一年,外甥女莎莎考到A国南加市大学读书,麦姐和阿刘于节前早早将超市歇业放假,飞往国外陪女儿过春节,据说现在国外华人过春节,不禁燃放烟花炮竹,反倒比国内热闹得多—— 因为只是小年级别的斗法会,中市县城街上不像上次中年时那么大搞活动,只有和往常过春节那样的气氛—— 也由于宗门家属的进入和游客的增多,影视城内外和周边街道,还是比往年过节要热闹许多—— 这次没有木青子亟需更多的木系聚元丹药材需求,也没有穿云丹之类各宗全都紧缺的药材,斗法会上的比斗平和很多,五大宗门上次出现过的老怪物一个都没来,全是宗主、长老、执事以下的门人弟子在斗法台上出现—— 还是惯常的需求礼让,斗法台上斗得很激烈的场次,都是真正的法术切磋,没有为了多要多占而排出的阵容,更没有上次出现过的车战,因为这一次不需要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老麦手下很多基初和练气高段的门人弟子都上台练了手,所获得的药材经云生道人的认定,也基本符合宗门原先既定的需求,心里甚是满意—— 其实,他所不知的是,各大宗门在其金丹修为的灵压下,暗地里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他突然强硬起来,将所有的好药材一扫而光,众人没有谁能敌得过他,到时哭都没眼泪—— 好在老麦通过云生道人提出的各种药材需求,不是很过分,自己也没有下场斗法,都是一些需要斗法锻炼的弟子上台,在一场场斗法中,各宗也俱各放水满足金石宗所提需求—— 于是,本次小年斗法会在皆大欢喜中结束,虽然各场斗法不乏精彩激烈的场面,时间也比上次中年斗法会延长半天,但各宗来人都比上一次心情舒畅很多—— 其他四宗除了东部华元宗外,一直对骤升金丹期的老麦心怀恐惧,经过此次斗法会,确认已进入金丹大道的麦前辈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大家也都放下心来,离场之时一起说说笑笑而去—— 当然各宗宗主及其与会门人,对老麦还是口称前辈,阿谀奉承不迭,都有期望得到稍加指点之意,对老麦而言却是一笑而过,来人没一个基满顶峰级别的,又不是自家门人,有什么好指点的—— 老麦有意找一些偏法和偏体的基满顶峰者,又信得过的,收为记名弟子做小白鼠,试验自己传承的两种成丹法,仅此而已,其他修为的他除了本门中人,并不想多加考虑—— 当他回到自己在酒店的住所,便见有个常服老者笑嘻嘻的跟进来,老麦不看人面也知道,此人是华元宗主,木青子的百年知交好友滕几刀—— 一头花白短发的滕几刀,进门一屁股坐到客厅沙发上,笑道:“麦老弟,愚兄我好几次想找你聊聊,一直都没机会,刚好这次小年斗法会正巧碰上,哈哈哈。”—— 老麦心想,上年十月份采摘药材时节,又不见你这老货说这话,顺手打开厅底的冰箱,抓了两罐冰绿茶出来,递了一罐给滕几刀—— 滕几刀扯开绿茶罐口,喝一大口,吐一口气,很神秘地问:“麦老弟,据说隐世家族玩火的赵睿宗,现已拜老弟为师,收为记名弟子,并得以传授结丹之法,是也不是?”—— 老麦听得心中一愣,这事当时甚是隐秘,只有阿光和谭志端知道底细,连别墅山庄里的仆役都不知道详情,只看到有段时间,那老头神神秘秘在山庄里到处打坐修炼,表现得有点疯疯癫癫—— 谭志端和滕几刀根本没有来往,阿光虽说跟着木青子和滕几刀经常见面,也不是能够往来的修为层次—— 滕几刀笑着摆手道:“是赵睿宗自己说的,他曾欠愚兄一个人情,我节前偶然到他家里去,想弄点火种炼器,发现他已经修到结丹,正准备进家族的地火源池去,说是要激活火系金丹。”—— 老麦恍然大悟,原来此事并不是自家人泄密,而是赵睿宗结丹一事被熟人撞见—— 滕几刀正色道:“老弟啊,有这种好事,怎么不考虑一下老哥我呢?愚兄与木道兄可是有上百年的交情,年龄相差不远,自也没几十年活头了,怎么样,你就帮帮老哥吧。” 第四十二章 走向世界 ——却见老麦迟疑道:“小弟的这个成丹法,只是一个不成熟的试验,而且法不轻传,想学得做我的记名弟子,老哥你肯干吗?再说你的修为还没到基满顶峰阶段吧。”—— “啊哈哈,”滕几刀笑呵呵道,“那次中年斗法会,愚兄我是大受刺激哇,回去闭死关修炼数年,终于在去年年末,修炼到达大圆满顶峰,液化真元也已积满丹田,这不,出关后想重炼几把刀,找老赵要些高级点的火种,就遇到他结丹的事。”—— 接着,他尴尬地压低声调道:“老弟,不用做记名弟子这么糗吧,咱哥们谁跟谁啊,不如照木道兄旧例,咱俩结成师兄弟如何,欺师灭祖是大忌,手足相残也是不利道心修炼的哪。”—— 老麦闻言不觉失笑,其实不讲滕几刀和木青子百年交情,就凭滕几刀在闭关当中,还能指派门中弟子,帮忙找到劳真人下落,自己就欠他一个人情,更别说他也从不拿这个说事—— 实际上刚才的话,老麦只是照例说说而已,哪能用在两宗交情甚深的滕几刀身上,本来实验成丹法的小白鼠对象,早就预下滕几刀一份,只是不知滕几刀何年何月,才能到基满顶峰状态—— 老麦遂哈哈笑道:“刚才只是照惯例说事,滕老哥莫要介意,咱哥俩之间当然不用搞这么复杂,就只是一种实验,成不成还俩说呢,小弟这便把法子传给你,成不成只能看老哥的功底,我还是不敢包种包活的。”—— “太好了!”滕几刀一拍大腿站起来,“老弟太够哥们了,你快说,成不成是愚兄我自己的事,肯定不怪你,哈哈。”—— 老麦沉吟道:“滕老哥,你和赵睿宗的属性和底子都不同,他的法子你不好用,再说你的积累比他少了几十年,成丹难度比他更大。”—— 滕几刀这时只会傻笑点头不已,肯定没听清老麦在说什么,只顾等着他传授真经—— 老麦看他犯傻的样子苦笑一下,不再说什么,一把将滕几刀推到床上盘膝坐好,伸手一点他的额前卤门,将打包好的凝练成丹法打入他的识海,随即收手,余下便让他自己去领悟—— 还是像传授给赵睿宗那样,直接传输一个压缩包到对方识海,依着修炼进度逐步释放,最后结丹和激活都是自动运转,体内真元走什么经脉路线,谁也无法明确复制出来—— 还是那一套老法子,没有功法的反编译能力,你学会也教不了别人—— 其实老麦对传承而来的功法也没有反编译能力,只会打包压缩送人而已,只因法不轻传,故而珍而藏之,从不轻示于人—— 看着接收功法压缩包的滕几刀迫不及待原地坐着体悟,老麦无奈的摇摇头,走出去叫阿光帮自己另开一间客房歇息—— 待许仲先具体参加分赃完毕,用冰柜车将大笔药材运回宗门,次日老麦也率队启程去转乘飞机返回,至于滕几刀,他已传授给了功法,再也管不着,成不成丹,有多难为,往后全靠自行突破—— 春节过后,小麦满世界周游列国地底回来,赫然已是丹初修为,有着本尊过往的经验和息壤炼体的优势,不到半年时间,便自凝结激活土系金丹一枚—— 老麦看到分身归来,忽然想起一件让他后悔莫及的事,当初曾想炼制分身采取吸纳成丹法的,好让分身和本体有所不同,多学点偏法系的法术,以便提高攻击力—— 浑没想到,突然被喻沐揭穿他偷取泥巴的不耻行为,在事发仓促、后土不继的情形下.,老麦只好把一米五长的分身毛坯拉皮做成小麦,顺口吩咐他先去洞府闭关,用凝练成丹法结丹—— 结果直到小麦丹成归来,本尊这才想起更换成丹法的事,不禁懊恼悔之晚矣,如今木已成狗,只好将就着用了,两个肉盾型的丹初修士,怕是谁也难以打倒吧?—— 小麦虽然已结成金丹,但要继续修炼进阶中期,还需要时间和巨量的土灵气,待他境界完全稳固后,老麦还是让他继续周游列国,到世界各地去潜入地底吸纳土灵气,谋求早日晋入金丹中期—— 再过几个月,一身神清气爽、样貌年轻许多的赵睿宗来到别墅山庄,在客房等了一天,终于见到从洞府过来的老麦—— “弟子拜见师尊,”赵睿宗见到老麦,恭敬地躬身俯首深施一礼—— 老麦左右打量赵睿宗几眼,笑道:“老赵,晋级的境界稳固了?”—— 赵睿宗陪笑道:“不敢当师尊如此称呼,弟子结成金丹后,到家族地火源池灼烧激活,已经有数月时日,境界完全稳固了。”—— 老麦笑道:“你已经结成金丹,可延寿百年,今后可算能够继续逍遥了。”—— 赵睿宗拱手恭声道:“弟子能有今日结成金丹,延长寿元,全赖师尊不吝教导,弟子意欲在有生之年,侍奉师尊左右,以报答师尊传功授法之恩,望师尊允准。”—— 老麦失笑道:“为师年岁未及半百,哪能像个老太爷那样让你侍奉,倒是你年近双百,进阶虽增加上百寿元,如在百年内不能继续进阶中期,还是会陨落的,你还是回去修炼你的吧。”—— 赵睿宗一时急道:“这、这,师尊——弟子……”—— 老麦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无非是想近水楼台而已,便宽慰他道:“为师这里并没有适合火系修炼的好地方,跟着我徒劳拖累自己进境缓慢—— “你还是多到火灵气活跃之处,勤加修炼,争取提高修为境界为上,一旦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疑难问题,还是随时可以来找为师的。”—— 赵睿宗被老麦的一席话感动得泪流满面,哽声道:“弟子谢师尊大量,句句金玉全为弟子着想,弟子虽粉身碎骨,也难报师尊大恩于万一。”—— 老麦笑道:“老赵哇,别说这些孩子话,好好回去修炼吧,对了,你修炼之地不用那么死板的,光蹲在家族地火源池,从不离开国内,眼光也忒窄了点—— “在地球上修炼火系功法,最好多去火山多发地区,深入地底为佳,海外较近之地,比如东北方的小鬼子国和东南方的猴子国,都是火山多发地区,再适合你提高修炼速度不过了。”—— 赵睿宗含泪躬身道:“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回家收拾一下,尽快赶赴海外,觅地修炼。”—— 老麦忽然心下触动什么,登时想到刘仲明进阶的事,一时点头道:“尽快去吧,不但你要去海外,为师建议你家族筑基以上的族人,全都该去海外寻觅机缘和修炼资源,国内修炼资源已经很贫乏,我想,就留给练气期的弟子吧,我宗门人往后也要走这条路。”—— 赵睿宗听得明白,一时凛遵道:“弟子明白,一定照师尊吩咐去做,师尊若无它事,弟子这便告退了。”—— 他说完见老麦笑着点头,躬身一揖,然后倒着身形退出门去,到了外面空地,腾起一条火线,便即遁去无踪—— 老麦被自己一时的想法所触动,虑及甚多,立马叫总堂大执事阿光召集筑基以上的门人,到别墅山庄议事大堂开会议事—— 别墅山庄自从木青子羽化归天,他在里面的六祖宅楼已改成祖师纪念堂,挂起历代祖师画像,摆上供桌、香炉,以供到其忌日,给弟子门人前来凭吊拜祭六祖以及各代祖师—— 主楼议事大堂依然用来开会和会餐,其余的别墅小楼全部分给各位阁主和长老作为客居,老麦自己的宅楼也已改成他的客居—— 他要么到喻沐新居留宿,要么回到洞府宗主修炼石室住宿,要么到金石集团总部大楼桥接宅楼那里暂住—— 别墅山庄余下靠近厢房的几栋别墅才像原先那样,留作客房用以招待偶然来客—— 在主楼议事大堂召开高阶门人会议,老麦将他的想法讲了一遍,以便听听众门人的看法—— 除了三清阁主仲升道人懒得动弹,刘仲明言明目前炼器阁建成之初,自己万万走不开,其余人等尽皆赞成远赴海外,毕竟刘仲明当初就是在海外进阶基中,这是一个成功励志的典型事例—— 方仲华和许仲先甚至想马上扔下自身职司,孤身只影跑到海外寻觅佳地闭关修炼去—— 最后老麦汇集众门人建言,一锤定音道:“除了三清阁主和炼器阁主以外,有实际职司的阁主长老级门人,必须轮流外出觅地修炼,一年轮岗二次,一次外出一个季度,没有实际职司的挂名长老、执事,可以长期在外修炼,尽快提升功力修为,除了宗门发出重大召集令,在一般情形下不用回宗。”—— 议事到最后,老麦还具体指引道:“火系的主要找世界各地火山多发地区,水系的去他国水泽大湖,能潜下深海更好,木系的都到热带雨林地带去,那里深林古树最多,金系的都去各种金属矿区,钻下去能炼化多少炼多少,重金属金灵气最足,土系的哪里都可以去,只是不要留在国内乱刨就行。”—— 一席话说得众门人一起抚掌大笑,纷纷摩拳擦掌,心动不如行动,待得回去稍作交待,便即动身奔赴海外,一个个都是先天之境、能飞天遁地的修真人士,在这个地球上,哪里还用惧怕谁 第四十三章 远古传送阵 ——会后,老麦回到自家宅楼想了想,准备制作超长距离传音符和滕几刀聊聊感想,就像当初天机宗发来给木青子的那张求见示警传音符那样—— 他忽又失笑不已,现在都有移动无线通讯,还玩这个落伍玩意,而且此事也不用刻意保密—— 于是,他走出厅底,往沙发上一靠,拿起一部喻沐新买给他的诺基亚手机,准备给滕几刀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华元宗总堂内务管事,以前求援抓捕劳真人时,曾经通过电话,一听这位内务管事的解释就知道,那老小子又闭起死关了—— 老麦连哄带唬的让那内务管事,把手机传进滕几刀闭死关之处,滕几刀闻讯刚要发火,一听是老麦来电,连忙接起手机回话—— 老麦听到滕几刀的声音,便笑问道:“老哥修炼得如何,不用这么郑重其事闭死关吧?”—— 滕几刀哀叹道:“可真特么费劲,压缩液化真元个把钟头,灵力耗得差不多了,得要歇息恢复半天。”—— 老麦失笑道:“老哥哇,当初我开始压缩真元时,白天还要上班呢,有空暇才凝练一下,没空就算了,压缩过的不会反弹,随时可以停下来,没必要闭死关这么麻烦。”—— 滕几刀这才领悟道:“原来如此,老弟你不早说,害得愚兄我犯傻,天天压着就怕反弹。”—— 老麦忍笑道:“当初你一接到传功,便即一动不动,小弟我哪有功夫跟你说道呢。”—— 滕几刀一拍大腿嚷道:“出关、出关,该干嘛干嘛去,有事办事,没事坐到哪炼到哪。”—— 老麦笑道:“老哥这就对了,道法自然嘛——是这样的,小弟有件事,想跟你通通气。”—— 滕几刀道:“老弟有事你说。”—— 老麦正色道:“鄙宗考虑到大陆内地修炼资源已经贫乏,决定先天之境以上门人,都要出国觅地修炼,把国内资源留给练气期低阶弟子,做我记名弟子的赵睿宗家族已经响应号召,顺便给老哥通个气,看你意思怎么样?”—— 他接着打了个皮里阳秋道:“小弟我压缩真元过半之后,也是周游列国地底几万里,最终才得以凝练成丹的,国内资源根本不敷使用。”—— 滕几刀闻言,不假思索道:“老哥的华元宗也响应老弟你的号召,把筑基弟子轮番派出去,有职司在家的,不再吸纳天地元气修炼,额,那个,其他几宗老弟都知会过了?”—— 老麦道:“还没呢,准备发个远程信符给天机宗,这个十年是他们做盟主,先客气一下,至于中宗和北宗,我和他们是面和心不合,就不想说了,免得他们打蛇随棍上,再来支吾问我要什么觉醒传承功法。”—— 滕几刀笑哈哈道:“那是,进阶金丹功法亲朋好友可以共享,敌手就免了,老哥我和他们两宗平时打哈哈还行,就去知会忽悠他们一下,也让他们派人出去,免得光留下他们和小辈争抢修炼资源。”—— 老麦笑呵呵道:“那就劳烦老哥了。”—— 滕几刀正色道:“不劳烦、不劳烦,老弟你传我进阶功法,愚兄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卖嘴皮子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俩人打着哈哈,随意多聊几句客气话,这才相互挂上电话—— 老麦紧接着制作一个长途信符,炼制成从前青城山门飞檐上见过、跟踪过的那只飞鸟状,扔上长空,让它自动飞到天机宗,五宗之间各有通讯定位阵法,老麦也早从木青子那里继承下来—— 老麦做完这一促使中土修真界走向世界的大事,便松了口大气—— 他不知此举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觉得应该这么做,中土修真界历经数千年的光辉历程,由于修炼资源日益贫乏,迄今已经式微—— 大家伙再不放下架子,改变形式,往后的前景,就像木青子当初说过的那样,只能再存活几百年—— ……—— 仿佛一切都已走上正轨,老麦一时间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喻沐现在已经不怎么粘他,自己有很多事做和玩的,二十八、九岁的人还像小孩子一样,除了去炒炒股票,一月一次到万金路医院调理身体外,在外面交了不少朋友,经常到处有活动—— 老麦早已正位宗主,作为外门弟子的宋院长和冯医师岂能不尽心尽意给宗主俗世的小妹调理身体,老麦也时不时托喻沐捎点修炼丹药过去,还让相应筑基门人抽空指点修炼,以示感谢—— 喻沐现在本市投资界甚有名气,所交的朋友已不是以前的同事、同学之类,各家著名大公司女仕名媛都有她的知交好友—— 她还成为金石集团的形象代言人,让金石集团再也低调不起来,怀抱怪木盆景的“神木公主”形象,在商界广为人知—— 和所有人发了财就会为自己花钱买功德那样,喻沐还介入当地的慈善事业,依托宗门俗世的慈善机构,时不时去参加一些扶老携幼、济困助贫的慈善义捐活动—— 她自己玩得高兴,甚至还想拉老麦一起参加,老麦作为金石集团后台大老板,哪会参与这些过家家式、抛头露面的玩意,一向坚辞不去,喻沐尖着嘴巴也没办法奈何他—— 老麦身为高端修炼者,没有什么家室之念,喻沐满足于现状,自己玩得高兴就好—— 喻沐父母住在小区楼中楼,有社保发放的退休工资,手底下还有两套房子出租,老俩口养老的日子过得舒心安逸,也不再管他们将来会怎么样—— 麦姐一家自从女儿出国读书,国内的连锁店生意只是维持现状,不思扩张发展,俩人倒是轮流往A国加市跑,再也没心思催老麦赶紧结婚生子、继承家业—— 无所事事的老麦忽然想起一件往事,昔日他和喻沐从木塔古阵法中逃脱之后,遁入地下河,偶然进入一个深层地底疑似远古洞穴,离开后也曾留下过定位符,不知数年过去,那些符阵还在不在—— 他给喻沐灌注过一次土系真元后,便让阿光去订飞兰市的机票,现在为宗主近身服务的还是阿光,偏水属性基初的谭志端也已被赶到海外觅地修炼—— 老麦在兰市下了飞机,一路土遁到当初冒出地下河的水潭所在之处,当时到达那个川甘两省交界处的小镇,便即感应到水潭边那个定位符阵的存在—— 待到水潭边定位符阵处,他又再感应到深层地底那个定位符阵微弱的法力波动,虽说几年时间过去,作为丹初修为放置的定位符阵,其真元附着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老麦将水潭边的符阵痕迹抹除掉,认着洞穴方向一捏法诀,便即遁入地底,瞬时出现在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一丝莹光的远古洞穴里—— 他一样无法用肉眼视物,施展神识看的效果还比不上红外线望远镜,好在事先带上长柄工程电筒,当初放置定位符阵的地方,就在一具坐姿的长大人形骸骨附近,手电筒的强光一照便可看到—— 事隔数年,老麦再度细看这具超过三米长的骸骨,回想起在网上浏览时,曾看到过这样的轶闻,国内首都某工地、海外某小岛等地,也都发掘出过这种远古骸骨化石—— 难道在人类这一纪元十二万八千年之前,还有一个一元之数的巨人纪元吗?—— 地球迄今已经存活四十五亿年,本纪元的人类只有万年以降,不过什么白垩纪、侏罗纪那些史前纪元以来,也没有过人类的足迹,要是真有一个巨人纪元,不可能只有这么零零星星几个巨人骸骨埋藏地底—— 老麦可不是考古工作者,对这些远古巨人骸骨只是存疑而已,并不想从地质考古什么的方面进行深究,他只是皱眉想了想,便打着手电筒往里走—— 这里还是一个往下走的洞穴,老麦边走边打着电筒乱照,每隔一段路,就发现一具巨人骸骨,旁边都有一些疑似衣物破碎的织物,伸手一碰即碎—— 他一脚高、一脚低的足足走过一个多钟头,方才看到前方竟然有光亮映出,赶紧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圆形的洞穴,约有十多二十米直径,里边还有一座祭坛一样数米见方的石台子—— 这是老麦走过几乎近一个时辰的路、看到的第一个沿途洞穴,只见洞穴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洞口,黑漆漆的不知通往哪里—— 老麦往另一个洞口探探头,犹豫一下,回过头来看跟前的这个洞穴—— 这一洞穴不但地面是圆形的,连洞壁和穹顶都是圆形的,地上铺着一块块四方青石,洞壁光滑无比,不似泥土铺就,倒像是用白水泥厚厚地抹了一层,看上去是灰白色的,蒙着一层厚厚的浮尘—— 圆形穹顶镶嵌有五块菱形的晶石,发出莹白色的光芒,把整个洞穴映照得十分明亮,中间那座祭坛形的台子在冷色光照下,青幽幽的静寞得有点骇人—— 老麦在台前站了一会,用真元包裹住手腕,小心地伸手去摸摸台子的石质边壁,先划过干结的尘土,感觉石质好像汉白玉做的,有凉津津的手感—— 台子形状呈四方型,看似一块块白色玉石砌起来的,只有细细的缝隙,其间没有黏合物,貌似很是稳固结实,上面画着隐约可见的花纹,纹路有点像符文,只不过被尘土蒙得几乎看不清楚 第四十四章 盗洞 ——祭坛式石台的一侧有个豁口,下面有好几级台阶,老麦用脚踩一下,觉得像石板一般结实,便慢慢地走上积满尘土的石台—— 石台中间是空的,地面有个一米多宽的四方图案,里面画着许多、很是复杂的怪异花纹,透过积得甚厚的尘土依稀可见—— 老麦运起识海里平时用于分解符文的意念,来扫描地面的花纹图案—— 自从进阶丹初,识海里形成功法树后,符皮中飘飞过来的发亮符文都是直接进入功法树,不再一个个自动展示在识海中,要看功法树里的功法,就要运用分解符文的意念—— 他想用分解符文的意念来破译祭坛地面的花纹图案,如果里面的花纹是一种符文的话,有可能破译出来—— 老麦对着这些图案扫描过好一会,真的慢慢地在自己的识海显示出来,的确是符文没错,不是符文的话,是不会读取到识海里显示的—— 显然这些符文不是老麦见过的,意思隐约可以看得出这是一种阵法的符文,属于什么阵法不在自己所接触过的符文内容里—— 老麦思索半天,心里便产生一种可能,有谁会在地底设置阵法呢,这里只有洞径,没有什么可守护的,只能是……难道这会是传送阵吗?—— “传送阵?!”—— 老麦忽然念及于此,心里不由一阵兴奋,从来没有接触过传送阵法,要是真家伙就爽了,此地居然有传说中的传送阵,自己又能接触到新鲜玩意了!—— 他近年来总是致力于阵法符箓的研究,以弥补自己采取凝练成丹法结丹,导致进阶金丹后守强攻弱的弊端,还主持布成两座复合防御禁制大阵,对阵法禁制的理解不是一般的深—— 老麦细细端详石台上的其他物事,有一堵扇面型的石壁,已经垮塌了一半,边上散落着很多石砖,不仅如此,靠着那边的地面,还裂开一条缝隙—— 还算完好的石壁另一半,画有很是繁复的花纹,估计是阵法符文,那些纹路最终归结到一个个圆点,每个圆点上都镶嵌有一块寸许见方的灰褐色晶石,垮塌的中央还有一个大点的半边凹坑—— 凑近去看,发现晶石上现出一道道细细裂纹,能感应到里面有少量不知名的灵力,应该用不了几次,难道这便是发动传送阵的空灵石吗?—— 老麦眨眼数一下,还在石壁上的一共有四十多颗,都是密布着细细裂纹的,再看垮塌的那一边,除了碎裂的石块外,还散落着不少空灵石,其中有一块大了几倍的菱形晶石断裂成几瓣—— 他便即明白,这是一个报废的传送阵,还是一个长距离双向传送阵,因为有阵眼做接引,才能双向来回—— 传送阵驱动法壁不但有数量众多的空灵石,还有一块做阵眼的主空灵石,显然是启动传送中阵法不堪重负,主灵石破裂,导致整个传送阵垮塌一半,这个阵法从此报废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是谁给弄报废的,老麦也猜不出来,只是从阵法的角度看去,应该是不堪重负报废掉的—— 他上下左右看半天,双手一捏十指,飞快地打出数十手法诀,只见那些碎裂的石块纷纷拼接起来,一块块飞回石壁砌起来,不到一会,整个传送阵驱动法壁,还原成一个完整的壁面—— 原来一直散落在地的空灵石嵌回符纹圆点,连裂成数块的大个主灵石也回到扇面石壁中央凹坑,拼成一个菱形整块,像模像样地镶嵌在上面—— 咋看上去,这座远古传送阵在丹中的老麦精妙控土手法下,竟然可以回复原貌—— 可是细看之下,复原后的驱动法壁只是徒具外形而已,石块是都已完整,但那些空灵石还是依旧皲裂,有裂纹的一丝也没有少—— 老麦只是运用控土手法进行物理性的恢复,只要是非金非木、非水非火土性物质做成的东西,无物不可以原样恢复—— 然而灵石是五行物质精华凝炼能量化的结晶,这里的晶石还是非五行的空间灵石,便不是老麦能够复原的—— 就算是土系灵石,不懂灵石精华凝练能量化的手法,他也不可能把裂掉的灵石重新复原—— 老麦看看拼凑起来的主空灵石,还是四分五裂地合在一起,知道自己没能力将其真正融合起来,便叹口气,再去看别的玩意—— 他伸手数了数,石壁上一共有九九八十一个圆点,还包括中心主灵石位置那个点位,散落的小块空灵石镶嵌回去后,一望之下,其边角处竟然少了四颗—— 老麦自己运用的功法自家知晓,地下别说有剩的粉末,多一丝粉尘都没有,全部被他复原到法壁法面,就算空灵石也是一样—— 再看洞穴里每个角落,连疑似空灵石的石块都没一颗,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平整如初,四周一点杂物也欠奉—— 老麦摁亮长手电,往来时的路上慢慢找去,终于在一具坐倒的巨人骸骨边捡到一颗,还是相当完整的,基本没什么裂缝—— 不过再向前走,经过几具巨人骸骨都没发现空灵石,半道上更加没有,泥土上的东西对老麦的眼力来说,绝对是纤毫毕现的—— 他只好掉头回到洞穴里,看着另一个洞径,发愣半晌,决定继续走下去看看,那一边究竟通到哪里—— 老麦打着长手电,冲着那边一步步走过去,走不到几步路,赫然又发现一具巨人骸骨,数起来从来的方向到此,已是第七具骸骨,不过它身侧的地面上,也没发现空灵石的踪迹—— 他继续往前走,隐隐感觉到不再是向下,而是倾斜着向上—— 估摸刚才那个放置传送阵的洞穴,是刻意深埋地底的,两边的通道都是来路,大概可以通向外面,故而方向那是倾斜向上的—— 老麦心里隐隐有点期待和兴奋,一时间加快脚步,反正地面的东西不可能逃脱他纯粹土系灵敏的感官,在路上还陆续发现三具巨人骸骨化石,或坐或卧,周边依然有着破碎的织物—— 这一边,不像来时的洞径这么长,不到半小时便走到头,老麦一看前边截然没有去路,不禁有点傻眼,跟前有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堵死了洞径—— 他打着电筒四下照照,发现左下一个洞壁的凹陷处,赫然躺有一具小型的骸骨,便走过去仔细一看,却是一具正常人体骸骨,身高约摸一米五左右—— 它的身上还蒙着破破烂烂的古代短打着装,显然和那些已成化石的巨人骸骨不是同一时代的人,除了骸骨和破衣烂衫,旁边还扔着一把开口折弯、半圆形铲类的掘土工具—— “原来这是一个古代倒斗者的骸骨!”—— 可是他转念再想,“盗墓的怎么可能挖得这么深,这里距离地面,起码超过千米,一路上俱是亿万年的顽石挡道,难道此人也是修炼者不成?”—— 老麦展开神识,细细侵入这具骸骨内里观察,根据骨质隐约可以演算出,此人真的是修炼者,修为约摸超过融合后期练气九段,已是成就练气大圆满境界—— 但其死因不是寿元终结,而是死于非命,很明显是被别人运功先掐住脖子,看上去这具骸骨的喉骨断裂,胸部也有肋骨粉碎性骨折,显而易见,后来是给练气高手轰破檀中穴而亡—— 未能筑基成功进阶先天之境,犹如俗世修武者,废去丹田只是不能修炼,于生命无碍,可檀中穴是死穴,先天筑基以下修炼真气者,檀中一破即亡,神鬼难救—— 此人是给起码筑基以上的修炼者干掉的!—— 老麦一旦勘破此节,立马感到脖子后头一阵凉沁沁的,四顾找起出路来,既然这里被万年顽石堵路,肯定不是此人进来后发生的事,一定还有别的来路可寻—— 整个洞径被巨石堵塞,这里的空间就这么点大,老麦找半天也找不到一丁半点通道出来,他还动用真元辅助,这一带的洞壁都一一戳过,全然没有空洞的迹象—— 他不由一阵奇怪,想了半天,只好往回走,怎料退回去不过数十米,便一眼发现左近洞壁之上有一处阴影,看去似乎存在洞口—— 方才老麦一路走来,都是在注意看地面上有无空灵石的踪迹,洞径的上半截浑然没有留神过,如今退回来,上下左右一一看过,自然会发现异常之处—— 如此站近看时,还真的是一个圆形洞口,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好够一人钻过去的盗洞—— 老麦先回到祭坛状传送阵那边,扔下一张定位符纸,做了个定位符阵,这才回到那个洞口,也没有施展土遁之法,仅是御气而起,用真元凝罡护体,顺着盗洞钻进去—— 这个盗洞还真的挖得巧妙,一路弯弯曲曲绕过一块块巨大的古老顽石,一直朝上通去—— 老麦一路蜿蜒顺着盗洞钻过去,约摸过得半小时,爬过数千米的洞径,终于来到一个十米见方的岩洞,岩洞之上居然透着天光,难道这是到达地表了吗?—— 他站在岩洞透光处往外一看,原来这处地头竟是一个天坑,外边便是葫芦内壁状山体陡峭的崖壁,从缝隙缺口看出去,能看见周遭长满郁郁葱葱藤蔓和矮树的嶙峋石壁—— 这是一个被自然地陷造成的小型天坑,显然已经年深日久,不论草木还是岩土,俱是有着无数岁月的痕迹 第四十五章 一具羽化干尸 ——老麦回过头来,再看跟前这个岩洞,天光映射进来,很清晰地看到地面上刻画有一幅阵图,虽然也是蒙着稍厚的尘土,看得出显是一个阵法,图上正三角形的三点各有一个凹陷的圆点,镶嵌着三颗灰褐色的石头—— 看来和地底远古传送阵上的空灵石一模一样,细看之下,这三颗空灵石几乎是完好的,吹开尘土也很难看出有什么裂纹,这是要驱动什么传送阵呢?—— 但凡阵法催动灵源,都是三三制,从三起数,三、六、九点,从小到大设置阵法灵源,地下这个欲用三颗空灵石驱动的传送阵法,是做什么用的,到底要传送到哪里去?—— 老麦一脸的疑问,刚想俯身扫掉灰尘,好好研究一下地面刻画的传送阵法,刹时间,眼角瞟见岩洞的里角,有个黑影靠壁坐着一动不动—— 他心下一凛,连忙抬眼望去,眼色幽光闪处,发现却是一具灰袍包裹住的尸骸,经常配合神识应用的摄魂寻识术,老麦已经熟稔得下意识就能使出—— 这明显不是骸骨,而是一具自然干枯的木乃伊,是在修真界一般只有先天之境以上羽化归天的木系修炼者,才会形成的干尸!—— 先天性木系的肉体纯净,在空气之中,虫蟊不侵,就像木青子封闭在深林小山谷木屋里羽化归天后的那具遗蜕那样—— 老麦蹲在这具木乃伊跟前,还是先谨慎地用真元护住手腕,才伸过去碰触一下它那外穿的灰袍,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织物,不但没有腐朽,还是有点弹性的—— 这具干尸肤色已经发黑,看得出肉质比一般的干尸要饱满很多,估计生前是一个比较高端的修炼者,身上并无其他异常,大概是属于寿终正寝一类—— 那具干尸靠坐在角落,两边的洞壁支撑着它的身体,双腿盘坐着,双手放在腹部前面虚握,作抱元守一状,俯首一动不动,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多出来的物件—— 老麦不想用手碰触它的身体,便抓来一块岩石捏成一根石棍,伸到干尸身上到处捅捅,看看还藏有什么物事,捅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忽然,他想起古人尤其是文人雅客,都是习惯将物事装进袖筒里,便即伸出石棍,撩起它身上灰袍宽大的袖筒,终于在左边袖筒挑出一张折叠的储物符,不由一阵高兴,不知里边有什么好东东—— 这个储物符上只有简单的禁制,老麦一冲即开,连忙看进去,发现内里也是老样子一个立方的空间—— 里边有着几件不知什么材料的各色织物道袍,还有一堆道教经典,什么《冲虚真经》、《通玄真经》、《坐忘论》、《化书》之类,是为好几十本古宋体竖排线装书—— 老麦用真元翻动一下,发现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的物事,他满心希望找到的灵石,一颗也欠奉,功法、符箓、法器什么的更是连影子都不见—— 他心里不禁暗骂:“吗的这穷鬼,比一般练气弟子都要穷,最基本的修炼功法典籍都没有,只就一堆没用的装神弄鬼的道教神书。”—— 继而又想:“这厮连弄个阵法,都要去地底拿别人的灵石做驱动灵源,还能期待有什么好的捞头。”—— 老麦沮丧地刚想收起这个储物符,无意中瞥眼看到里面还有一张平铺在内面的绢帛纸,识得那是古代尤其是两汉以前,上流社会人士常用的纸笺,便动念拿出来,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废话—— 刚取出来一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符文,老麦眉头一皱,动用神识,将这些符文扫描进识海,用意念分解观看一会,便即吃了一惊—— 原来竟是一篇用真元书写的符文,能用真元写成的符文,老麦还是第一次见,用意念分解看得见其内容,不由得他不惊讶—— 这篇符文分解出来的大概意思如下:—— “余乃中土金石宗门人,道号玄机子,纯木属性,修为境界金丹后期,自晋入金丹初期,修炼极致,难以进阶中期,遂遍访名山大川、深谷老林,历经百余年,修至金丹后期,而后不得寸进,仿徨无计,无奈入世游历数十载—— “余于西北偶然得遇一鸡鸣狗盗之辈,竟为一天机宗弃徒,因其手脚不净被逐出宗门,混迹江湖多年,竟自修炼至练气大圆满之境,余讶异之余,禁制为仆,滞留身侧侍候—— “其人实则天资聪颖,竟得天机宗占卜算卦真传,故而推算出此山下万年顽石内,必有奇异之物,遂凿盗洞数以千丈,于地底深处发见远古巨人传送阵—— “此传送阵观之必为远距传送,乃外界巨人传送而来之物,虽已失效,然余韵尚存,余惊喜之下,席地钻研不掇,叵耐狡仆暗地磨坏禁制,欲潜逃脱身,余无奈之下将之扼毙,不使此地秘辛泄漏于世,为外人所觊觎—— “余研之数十载,得悉此阵确系长距阵法,抵地必不在本界,乃跨界而去,每次可传送巨人九人,古洞内有巨人骸骨十人,必无阵法师在,乃强行传送超载,导致阵法主灵石皲裂破碎,而后乃损毁之—— “远古巨人因何惊慌强行传送,余估之乃山体沉降堵塞甬洞出口所致,传送阵损毁后,远古巨人无力开凿离去,遂逐一寿终陨落—— “传送阵镶嵌空灵石九九八一粒,可传送巨人九人,经演算每个巨人体重超我等三人有余,故而我欲传送,刻阵嵌三粒空灵石足矣,原阵损毁,仅余三粒完好灵石,岂非天助我耶?—— “余遂精研古阵,另择佳地刻阵,数载阵成,镶石却无法驱动,析之发见此阵余照样画葫芦不妥,再欲另行研之刻阵,回首发见余寿元经已不足,寿终羽化之际,留书后人,引以为戒云云。”—— 老麦神色怪异地读完这具木乃伊的符文留书,长吁一口气,苦笑摇头,原来这位却是木青子说过的老熟人,一千二百年前的金石宗金丹前辈玄机子—— 当时木青子提到这位宗门前辈,不乏十足溢美之辞,老麦却觉得此位老兄脑子有问题,九九八一颗灵石的驱动传送阵,你简单减下来,能做成单人传送阵,岂不是汽车的两个三缸发动机并在一起,就能变成六缸机头,哪这么容易哇!—— 至于传送阵法,老麦不是没有研究过,只因没见过实物,却是始终不得其法,一则没有任何灵石做驱动灵源,二则空间符文自己无法理解—— 老麦心想,回头再好好钻研一下空间阵法,符皮传承给出的很多东西,功法树上都有,回头慢慢翻看,定然有所斩获—— 于是,他将玄机子的遗骸和遗物收入储物符,原来那个储物符则空置出来,这种基本储物符因为低等空间不可叠加,相互是放不进去的—— 老麦挥手收了地面阵法图上的那三颗完整空灵石,擦掉一眼看去酷似地底古传送阵的阵图,将这条长长弯弯的盗洞,施法用岩石完全堵塞掉,再次遁回地底古传送阵那里—— 从储物符里取出一个蒲团,他便在古传送阵前打坐下来,这里没有席梦思,只好用不习惯的蒲团打坐,总好过直接坐青石地板凉屁屁吧—— 自身功法树里有相关的传送阵法书籍,以前研究过,就是对空间阵法不理解,所以老麦没怎么看—— 现在翻出来重新看看,还对照着古传送阵的阵图符纹,反复看近一天时间,终于略有所悟—— 所谓空间传送,无非就是点对点的移动,从某个点位,无视空间的间隔,通过繁复的符纹架构,跨越一定的折叠空间,传送到另一点位—— 老麦从不理解到有所悟,慢慢地提起兴趣,学某样知识,没有兴趣是学不下去的,开始养起兴趣,万事开头难,再继续下去就容易得多—— 不知不觉很多天过去,在地底不见天日,不看腕表也不知时间的流逝,他这一打坐,几近半年时光—— 由于现在有分身小麦的存在,本尊、分身至少有一人呆在宗门,先别说处置宗门日常事务,就算是每月一次给喻沐灌注土系真元,也可以给分身去做,不用担忧赶不回去—— 老麦终于长吁一口气站起来,走到阵台上看地面的阵法符纹,他发现阵壁上镶嵌空灵石,乃是传送出去的灵源,地面的阵纹应该便是接收来人的东东,不用灵力驱动,就只起到个定位作用—— 而且刻画阵纹不仅是在汉白玉石上刻画符纹,还要用磨细的空灵石粉末填充才行—— 原来他还有一个疑问,既然传送出去和接受传送进来是分开的,为什么无法传送过去后,再也没人传送过来呢?—— 现在老麦懂了,关键在于阵壁上那个主灵石上,它无疑便是阵眼,这个形式的传送阵是双向长距传送阵,必须要有阵眼调节,如今阵眼碎裂,也会导致无法接受那边的来人—— 他对比来和去的符纹以后,把阵壁上全部碎裂的空灵石抠下来,重新坐到蒲团那里,慢慢研究起来—— 老麦心想,磨碎的空灵石粉末,可以做成空间接受阵法填充物,这些碎裂的空灵石并非是用尽灵力而碎,而是不堪重负碎裂,如果一样粉碎成末,也能做成其他空间物品吧? 第四十六章 和外星人打仗? ——老麦一时便想到储物符的制作,还有传说中的储物戒指、储物手镯和储物腰带,以及修炼典籍上记载过的其他形形色色储物介质—— 他如今下身穿的是休闲西裤,还扎着一条金利来双层皮带,下意识伸手摸摸皮带,便想用这条皮带试试手法—— 储物符无疑是用所谓的灵兽皮和空灵石制成,不管灵兽、妖兽还是魔兽,你嘛全是兽类,皮子里无非含有各类灵力—— 自己就像充能那样,将土系真元输满皮带,再混合空灵石粉末,总该可以吧?—— 没想刚输一点真元进皮带里,那条皮带便出现爆裂的迹象,老麦这才明白,普通牛皮无法承载自己的真元力道,用灵兽或者妖兽的皮子,除了可以承载灵力外,其坚韧程度也大大高于普通兽皮—— 不过,这也难不倒老麦,用野外岩土做惯防阵禁制的自己,还能用制浆抄纸厂做出的黄裱纸加工成符纸,你嘛还加固不了一根牛皮带吗?—— 就先把这条皮带加工一下,做成带固化禁制的符阵就行—— 他用符阵将皮带极大地加固后,再充进真元就能容纳不少,然后照着功法树做储物符的手法,刻画空间,打上各种禁制,花不到半小时,便将金利来双层牛皮带做成一条简易的储物腰带—— 用神识看着皮带里面一长溜的储物空间,足有将近十个立方甬道式空间介面,老麦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不过,他才笑得几声便嘎然而止,望着跟前的碎裂空灵石,居然用掉三十多颗—— 他叹口气,心想就做这么一条山寨储物腰带,就用掉小半多的碎空灵石,剩下的够做什么用呢,便想了想,打算先给喻沐做一只储物手镯—— 不管做什么形式的储物介面,都离不开载体,一般的手镯都是玉石介质的,老麦在堆满乱七八糟物品的储物符里,找出几块稍好的玉坯,开始炼制储物手镯—— 先粉碎几块玉坯,炼化去掉杂质,让它们成为上等玉质,再和几颗碎空灵石凝练在一起,打上各种空间禁制,很快做成一只带有灰白流云花纹的玉镯—— 看了一下里面,大约有将近三个立方的空间,觉得足够喻沐放东西,他这才罢手,拿在手中反复欣赏不已,心想,自己终于能够制作储物介面—— 修炼者才能使用的储物介面,没有法力是不能打开来用的,喻沐不能修炼,通常情况下无法打开—— 老麦打算在喻沐右手画一个储灵符,储存自己的真元,同时附有感触和抓取物品的禁制手法,让没有法力打不开储物镯、没有神念看不见储物的喻沐,能够自如地拿进、拿出镯里的物事,还不至于搞错—— 这些小法术对于丹中修为的老麦来说,真的是小意思—— 做完这些事,老麦觉得自己已经出来超过半年,也该回宗去看看,这么久没和宗门联系,还不知有什么事找自己呢,虽然有小麦在宗门闭关,但他还是要靠自己指令行事的—— 这个祭坛式远程古传送阵,原来阵眼碎裂不能用,没有外界人氏传送过来,如今阵壁上的碎裂空灵石全取下来,地面上的接收阵图没有阻隔,有可能传出信息过去,万一有人传送过来,就会麻大烦—— 当然,老麦也想和其他界面的修真人士交流,但是如果不是同阶以下的,而是比自己高价,甚至修为境界可以碾压自己的,岂不是引狼入室?—— 知道对方会不会和善地与自己交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古话,老麦还是不会忘的—— 还有洞壁穹顶上那三颗照明用的晶石,老麦也想先留着,以后这里一旦要永久性废弃,才会上去将其挖走—— 于是他想了想,打上一层又一层阻隔禁制,再做一个土石杀阵,形成一个可以困杀传送来人的封印结界,并附上自己的识别符阵,将这个古传送阵封印起来—— 如此除了自己能打开,换了别人除非强力打破,否则,繁杂危险的层层禁制,不熟悉困杀禁制的人,自是万难破解—— 临走前,老麦还去把那具盗贼骸骨给埋进岩层里,清除掉除远古巨人之外的其他痕迹,当然,那些个巨人骸骨一个也没动它们,他还想留下做考古研究呢—— 反复看封印古传送阵的结界,他觉得应该没问题,这才准备遁行离开这个地底洞穴—— 一早留下的定位符阵,以后还能随意进来,研究传送阵法有成的话,还可以用来练手,做个从宗门到此地的单人双向传送阵—— 做完这些事情后,老麦这才遁出地面,步行走到那个省界小镇,包一辆跑长途的士,转道兰市坐飞机回家—— 回到别墅山庄,老麦先把手机插上充电器,随手开机便即冒出一连串的短信!—— 这次他出门多月,不仅手机早就没电,连扔在储物符里的卫星电话也已耗光电能—— 众多手机短信有喻沐的,有许仲先的,也有神华小队董专员的—— 老麦尽管对几年没有音讯的董专员发来短信甚是讶异,但还是先打电话给喻沐报平安—— “麦哥哥,你回来了呀,”喻沐的萝莉音充满惊喜,老麦外出换由小麦给她灌注土系真元,都是趁她晚上睡着才潜进去做的,平时跟她没有照面,喻沐一直认为的是,麦哥哥出远门没有回来—— 老麦笑答道:“刚回来,三木妹妹,你那没什么事吧?”—— 喻沐笑道:“我这边没事,一切正常,我都参与进金石集团的工作里去了耶。”—— 老麦哈哈笑道:“那就好,你想玩什么就玩吧,”对他来说,金石集团只是一个装点门面的玩意,对自己无甚意义—— “对了,”喻沐随意聊几句别的,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不久,有个姓董的男人打我电话找你,好像挺急的,我说麦哥哥寻仙访道去了。”—— 老麦道:“我知道了,看到了短信,一个老朋友,找我帮忙的。”—— 喻沐正在电脑前看盘,没聊几句,说好晚上一起吃饭,便挂了电话—— 老麦再打电话给许仲先,许仲先这段时日在宗内轮值留守,刘仲明、方仲华和一批筑基门人已是出国觅地找机缘—— 许仲先接通电话,便急匆匆道:“掌门师叔,您回来了,有个事向您禀告,一个月前,西南边陲的石山区有些异动,弟子也都有所感觉,可是明面上没有动静,民间有些夸张的传闻,说是和外星人开战。”—— “和外星人开战?”老麦眉头皱起,这个说法未免有点天方夜谭了吧?—— 许仲先是偏土属性,数年前筑基后,便卸去俗世职务勤加修炼,加上老麦经常指点,境界修为增长甚快,已经来到基初中段,对周遭地表的异常表现甚是敏感—— 许仲先道:“弟子亲身隐隐感觉到,西南那边某处山体被猛烈撞击,觉着不下五、六级地震,可是官媒一直没有地震方面的报道。”—— “噢,”老麦几个月来一直深入地底,这么一说,自己回忆起来,那段时日也没什么感觉,按道理说,他在那边离西南更近,要是地震的话,更会有所感知—— 许仲先续道:“民间这阵子一直有不少传闻,说是那边发生激烈空战,坠毁的战机经常持续爆炸,最后发生大爆炸,连地表都出现猛烈震动。”—— “是这样,”老麦摸着下巴思忖,还真想不到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接着想起董专员的短信,内容只有“有急事,得悉速联系我”几个字—— 老麦再问宗门没有异常事情,一切按部就班之后,叮嘱几句,挂掉许仲先的电话,拨起董专员的秘密专用手机号来—— 听筒里才嘟嘟响了两声,那边便接起电话,正是董专员的声音—— “我艹,麦处长,这一阵你躲到哪去了?还真的是去寻仙问道?”—— 老麦哈哈笑道:“专员大人,你懂的,我这玩泥巴的坏习惯,不是经常需要钻山沟呢吗。”—— 董专员仿佛很急,立马转而正色道:“闲话少叙,换那个电话说吧。”—— 他明显指的是,发给老麦的那个卫星电话,该话机不止是卫星电话,而且还是专用保密电话,通过地球上空的北斗卫星系统专线转接的—— 老麦无奈道:“我出门进山好几个月,这些手机全没电了,这不刚插上充一个,看到你老兄的短信,立马就回电话了嘛。”—— 董专员很快考虑一下,便道:“好吧,你刚回来,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派车接你,见面再谈,你做好出远门的准备。”—— 通完电话后,老麦看时间已过下午三点,股市已经收市,估计喻沐还在复盘做功课,便去洗个澡,在卧室兼练功房的席梦思上打坐,运转真元几个周天,这才出门去和喻沐一起吃晚饭—— 老麦已经外出快半年,喻沐见他回来很是高兴,和家里说了一声,打算和麦哥哥一起去找个饭店,就他俩一起吃餐便饭,过过二人世界—— 喻沐现在身份不同,身为金石集团大股东兼代言人,俨然商界名人,乘用车也早换了一辆老德的总统防弹型宾士S600—— 她又不爱自己开车,光是坐当然要选用行政型的好车,司机也不再是那个女保安,换过一个女性外门弟子,乃是开光后期练气六层的修炼者 第四十七章 前往西南基地(第二卷终) ——原来的那个女保安连人带车,改派去总部大楼保安部中层任职,不再继续给喻沐开车做安保工作,毕竟她不是修炼者,安保水准无法跟上需要—— 前不久老麦让阿光专程挑一个年轻机灵的女性外门弟子,专做司机兼保安,全天候跟着喻沐,也和喻沐一块住在小区住宅里,反正房间有多—— 这次欢迎老麦归来,喻沐挑选一个装修很传统、古色古香的饭店包厢吃饭,她知道老麦喜欢传统的膳食环境—— 一个仿古的包厢里,只有老麦和喻沐两个人,点了菜还没送上来,老麦先拉过喻沐的左手,变出一个带淡灰色花纹的半透明状玉镯,套在她的皓腕上—— 喻沐惊喜地看着左腕上的新玉镯,差点跳起来道:“麦哥哥,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老麦的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 喻沐笑嘻嘻道:“今天是九月五号,明天我就三十岁了。”—— “三十岁?这么说三木妹妹,以后能自称老娘了,”老麦看着眼前喻沐那张中学生一般的精致小脸,很难和三十岁的年龄联系起来—— 老麦如此调侃喻沐,她自然尖着嘴巴,猛扯他的衣袖深表不依—— 女人喜欢过生日,包括接近而立之年的二十九岁生日,但是没人爱过三十岁生日—— 女人三十,那便意味着人到中年,国内古代传统的说法,女性满三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娘,之前只能自称姑奶奶—— 喻沐每月到万金路医院做身体调理,每月老麦输一次土系真元,虽然身体先天发育不良,没有多大改变,但对她的躯体现状,还是有很大的梳理作用,仿佛凝固住她的生长,不管多大岁数,她永远停留在十五、六岁的年貌—— 老麦自从得道修炼后,相貌一直像三十许人,和喻沐在一起说是大哥哥和小妹妹,也不为过—— 老麦再行翻起喻沐的右手,拍一张符纸在她手掌上,然后让她用右手去转动左腕上的玉镯—— 喻沐右手虎口碰触到玉镯,体内老麦输入的真元和手掌上的符阵让她感觉到,这个玉镯里面是空的,空间貌似还挺大—— 她很惊奇地问:“好奇怪耶,玉镯里面好像是空的一样。”—— 老麦满脸笑容,叫她右手握玉镯,去碰触餐桌上搁着的那个用藤篮盛起的怪木盆景,一下便不见踪影,倒是吓喻沐一大跳—— 她握着玉镯再一感觉,原来盆景已是装进玉镯里面,在一个角落里呆着,不禁欣喜道:“这个玉镯好神奇,还能装东西,以后我就不用天天提藤篮拿盆景了。”—— 然后,她再试去碰一下座椅,那一大张座椅一下也被放进去,不由的笑嘻嘻道:“以后偷东西可方便了,一碰就收进去,额,不过碰什么,收什么进去,不小心碰到别的什么,都收进去怎么办?”—— 老麦哈哈笑道:“单独碰是收不了的,你必须用右手握住玉镯,才能收进去取出来。”—— 喻沐试着把刚才收进去的座椅取出来,拍着小手笑道:“哇,好好玩呀。”—— 她于是不断地把手包放进去,再取出来,玩得不亦乐乎,老麦也由得她熟习着,直到餐厅服务员端菜上桌为止—— 吃过晚餐,老麦和喻沐回到小区楼中楼住上一晚,次日早晨,老麦和董专员联系过后,下楼在小区门口等车—— 早上八点半,一辆普拉多越野车开来,老麦上了车后座一看,除了驾驶座的小年轻司机,只有董专员穿着便装也坐在后座—— 老麦刚一坐好,董专员便开口小声问道:“修炼得怎么样?”—— 他是灵眼异能者,除了天赋使然,后天也需要修炼,只是不像修真体系那样需要功法和材料,推己及人,照样觉得老麦经常出门进山修炼并不奇怪—— 老麦露出牙齿笑道:“多少有点进步。”—— 董专员问道:“能搬动一座大山吗?”—— 老麦失笑道:“你当我是巨型推土机哇,能搬动几块岩石算不错了。”—— 董专员道:“那种山体内的巨石,你能够移动吗?“—— 老麦随意道:“山体露出地表来的大石块,稍稍挪动挪动,再撬起来一点,应该没多大问题。”—— 其实老麦搬动几座大山翻来覆去都不费劲,但表面上作为控土异能者,他可不敢显露这么大的能耐,只能看着董专员的脸色,一句句地试探着说—— 董专员听完他这么说,便想了想,仰头靠在座椅头枕上,不再说话—— 那辆越野车飞快地通过机场高速路,来到本市民航机场,却没有开进去,反倒绕到另一边的山后—— 老麦知道那边不远,有一个地方机场,便有点讶异地看看董专员—— 董专员依然头枕着座椅,闭着眼睛,缓缓道:“307,你赚了,我申请了专机送你过去。”—— “去哪?”—— “石山区。”—— 川藏交界的高原地带,冰峰之下有大片的石山区,植被都是稀稀落落的,犹如冰河划过的高原上,全是岩石多于泥土的丘陵山脉,多数地区荒无人烟—— 只有山间的河流侧畔有路可走,而且还是很险峻的山道,一壁是悬崖,一壁是深谷,冬天静水流深,夏季怒涛奔涌,有时连横跨河间的铁索桥都被冲垮,望之令人胆寒—— 老麦和董专员在机场,爬上一架双螺旋桨的教练机,飞机很是陈旧,机身上也没有任何标识,—— 老麦在拉上氧气面罩前,乜斜着眼问董专员一句:“这是专门送我去的专机?”—— 董专员耸肩做了个无奈表情,干笑道:“临时临急,事急从权,一时没有别的飞机。”—— 俩人坐好扎上安全带,前座的飞行驾驶员请示队长是否可以起飞,得到董专员应允之后,和机场指挥塔照例对答一番,飞机便即启动,慢慢滑行到跑道起飞—— 这架旧飞机穿过气流层时,有点颠簸摇摆,让老麦想起一部旧电影里的场景—— 飞机飞行几个小时以后,进入西南边陲石山区,便即降低飞行高度,从云层上钻下来,在崇山峻岭之间作低空飞行—— 老麦自从上飞机,一直穿着飞行服装,戴着连接氧气瓶的面罩,和同样装束的董专员并肩坐着,没有无线电通话连接,相互说不了话,俱各默默无言几个钟头,靠着椅背,睡没睡着也不知道—— 旧飞机进入石山区后,低空飞行没过多久,在一个巨大山谷上盘旋几圈,便在一条看似简易的砂石跑道上呼啸降落—— 飞机趔趄着最后停稳,有穿着机场地面服装的飞行辅助人员搭梯爬上来,拉开舱盖,帮他们解开安全带,将俩位队长扶出机舱,毕竟是两位秘密战队高级校官,有这些服务也是应该的—— 机场地面还停着一辆涂满灰黄迷彩色的七座沙漠王子越野车,车前站着一个身穿迷彩装的中年人和两个青年队员—— 董专员伸手一带老麦快步上前,向着那位迷彩服青年立正敬个礼道:“报告104队长,部属203、307向您报到,请指示!”—— 老麦一点也不习惯地跟着董专员举手敬礼,右手手指还弯曲着,活像战争电影里军官敬的军礼—— 只见身材敦实的104队长对着董专员回了个礼,却向老麦径直伸手过去,和他紧紧握手,咧嘴大笑道:“麦处长,第一次见面,欢迎欢迎啊,哈哈哈。”—— 老麦恭声笑道:“队长您好,让您亲自来接机,太辛苦了,”他一时间仿佛回到在村机关工作时,面见上级领导的那种场合——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让你坐这破飞机受累不轻,来,我们先上车回基地吧。”—— 104队长拍拍老麦肩膀,随即延客上车,七座的沙漠王子坐上五个人倒是绰绰有余,越野车子很快启动绝尘而去—— 该车正式名称叫陆地巡洋舰(LANDCRUISER),只因底盘密封性能优越,越野车飞快地一道烟开进山谷,后头腾地扬起大片沙尘,却是没有一丁半点渗进车厢里,乃是老麦唯一称道的日系车—— 此行竟然有战队队长亲自来迎接,老麦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事后听董专员解释过,知道他们这些不入伍的流动战队编外人员,一个个都是异能界的大拿—— 参加进来的很多人为战队完成过不少很是艰难的任务,就算是战队主要队长也都是拿他们当贵客看待,从来不会怠慢半分 第一章 坠落的飞碟 ——占地颇广的山谷里,看上去很是荒凉,就像石山土坡一般,除了一些枯黄的野草,没有其他植被,更别说有任何木本植物—— 一条直直开进去的山道,一点也不像道路,只像河水冲刷过的滩涂,四周更是没有任何人气和任何设施,显示这里是一个军事基地—— 104队长见老麦好奇地从车窗环顾周边的的荒土乱石,便笑道:“麦处长,是不是看到啥都没有,不像一个军事基地,是吧?”—— 老麦笑笑点点头—— 104队长道:“基地建在地下,这外边就没啥了,不想给A国的侦察卫星天天拍,也就留了点观察孔,呵呵,看不见而已,可满山谷都是眼睛。”—— 越野车很快开到一块外倾斜度很大的灰褐色山岩下,便停下来,随后车上各人都一一下了车—— 老麦下来一看,山岩底下很平整,顶上完全遮盖过来,有很重的水泥砂浆铺设的痕迹—— 只见那青年上尉参谋拿出一个遥控器,飞快地摁着字母和数字,最后按下确认键,听得岩壁轧轧连声,现出了一个岩石门洞,里面有明亮的灯光映照出来—— 石门半开后,104队长伸手延客说“请”,老麦却是不好僭越,连说“队长先请”—— 104队长哈哈一笑,挥手一攀老麦的肩膀,带头走进石门,其余人等跟着鱼贯而入—— 石门随后自动关闭,众人走入洞穴似的甬道,连下几层楼高的数十级台阶,到达横向甚宽的一个电梯间,看到很大的电梯金属门边,有两个武装队员持枪站岗—— 须臾电梯门开,一待进电梯后,老麦注意到无论里外,电梯都没有开关门和层数提示,全靠那位年轻参谋拿着遥控器按字母数字—— 他不由在心中感慨道:“要是没有遥控器,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进出这里。”—— 闻着隐约散发出来的机油味道,电梯划过楼层的照明灯光静悄悄地下行,老麦心中默数,大概下去十来层,电梯这才停稳—— 走出电梯,迎面便是一个大厅,貌似整体像是玻璃钢制成,熠熠地反射着明亮的灯光,让老麦有一种到未来世界的感觉—— 大厅正面有一个金属双开门,门上有两只亮着幽光的电子眼,老麦看那个青年参谋上前站定,和电子眼对一下眼,只听滴的一声,金属门豁然打开,便明白这是虹膜扫描确认开启大门—— 金属双开门打开后,还有个像旅游景点门口设置的双向扶手过道,中间竖着一个仪器盘,闪着点点红灯,每个人进出要手持身份卡片,伸过去扫描一下,然后才能放行—— 老麦跟着大家一起,手持身份卡片扫描过后,走了进去,里面是四通八达的走廊过道,看得见每个角落都有武装队员持枪站岗—— 104队长带着一众五人穿过几个走廊,到最里面一个开着的门前,那个警卫员留在门外,其余四人一起走进去—— 这是一个作战会议室,照明灯隐在吊顶里面,采光很好,有一张覆盖白布、搁着花盆的长方形会议桌,四周摆有一张张扶手椅,室内尽头的墙上挂着咖啡色的帘子—— 老麦跟着进去时,看见里头站着好几个——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肩扛俩星的中年人见到有人来到,便快步迎过来,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一位中老年人—— 走在最前的104队长连忙上前敬礼,然后让出身位,给老麦介绍道:“麦处长,这是我们神华小队101队长,还有基地的102队长,……这位就是我们流动战队的新成员307号。”—— 老麦这一回没有贸然敬礼,流动战队都是编外人员,不是现役队员,同样不适用敬礼,神华101队长和基地102队长全是热情微笑着和老麦紧紧握手—— 在场人员一齐落座之后,老麦看一下梁山头领排座次的待遇,自己跟在董专员后边,这也是他多年从事行政工作的习惯思维,看座次、识身份—— 作战会议室尽头的电动墙帘打开,露出一张有着密密麻麻标识的作战地图,然后又落下一张白色的投影幕布,室内灯光暗下来,投影机启动,在幕布上投射出一张清晰度有点差的幻灯片—— 老麦还未看清是什么图片,便听得基地102队长开始发话,他没有站起来,只是手持一支激光棒,射出一个红点到投影幕布里的图片上,说道:“神华307刚到,还没了解具体情况,我先简单介绍一下。”—— 他清一下嗓子,接着说:“一个多月以前,在西康石山区上空,发生一起一架次外来飞行器闯入我国领空的事件,外来飞行器形状呈圆形架构,外壳发出莹光,疑似俗称的‘外星飞碟’,外表估计有隐形涂层,一般专用雷达无法扫描出来,当时是当地的军事观察哨,用望远镜肉眼目测发现的—— “确认系外来飞行器入侵我国领空后,我们派出战机编队前往拦截,警告无效后,压上去进行迫降,最后发射攻击,发现竟然无法攻击到飞碟的机体—— “那架飞碟外表疑似存在能量型的护罩,能够抵挡物理攻击,最后,我们经请示上级特批,便秘密地动用了一枚中子弹!”—— “中子弹?!”—— 老麦猛听得大吃一惊,截击外星飞碟已经够让他惊奇的了,最后居然还动用战略核威慑力量,赫然发射一枚中子弹!—— 基地102队长继续述说道:“众所周知,中子弹向来是一种战略威慑武器,除了核试验以外,从未应用于实际战争,我国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子弹研制成功后,一直仅限于战略布置—— “经确认外来飞行器系外星飞碟,其机体还有着我们所没有的先进科技能量护罩,报告上级紧急特批,我们可以动用一枚中子弹—— “该外来飞行器仗着我们奈何不了它,一直在石山区上空盘旋和停留,飞行作战编队领命后撤至安全距离后,用地空搭载,远程发射中子弹,一次击中飞碟底部护罩—— “中子弹和同时起爆,那架飞碟顿时操纵不稳,不多时间就倾斜着往下方飞来,最后在一座大中型体积的石山上坠落,整个机体嵌入石山山体之中。”—— 老麦一边听基地102队长讲述,一边看着投影幕布上变换的图片,那些都是战斗中用飞机远距离拍摄的照片,尽管显得有点模糊,大体上还是能分辨清楚细节—— 最后的图片是一座庞大的石山,像爆炸过一样开裂成一个巨大的口子,天光下隐约能看见,一只圆形飞碟的上沿显现在裂口里—— 基地102队长用凝重的语气道:“飞碟估计是能量护罩开启着冲入山体的,等我们派人到达时,能量护罩已经停止运行,其机体完全镶嵌进山体巨石之中,经取样分析,山体的岩石全是万年顽石,坚硬无比,与天外陨石有的一比—— “飞碟卡在顽石裂缝里,镶嵌进去很深,最先,我们想派防化兵种进去看看究竟,到底里面的外星人是死是活,但是限于条件无法观察—— “自动关闭护罩的飞碟已关闭各种进出口,连窗口也全部闭合,完全封闭就像一只无缝的蛋,外表仅剩下无数的外设挂钩,我们完全没法看得进去—— “上级的最新指示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整拿下这架飞行器,它对我国今后航空航天事业的促进意义,无疑是非常巨大的,不能现场开凿进去,必须完整拖吊出来,运回基地仔细研究—— “但是,我们设计过很多拖吊方案,由于飞碟机体过于庞大,嵌入山体巨石中过深,无法估计其质量,再加上能量护罩消失,任何一种拖吊方案都会引致机体解体,这样损失就大了—— “历年来,我国不是没有缴获过外星飞碟坠毁后的残片,那些都是烧剩的材料,其他比如动力和辅助系统全部破坏殆尽,除了材料成分,没有其他研究价值—— “所以,这一次能捕获一架完整的飞碟,其实用意义非常重大,因此,上级的指示是完全正确的,我们必须保住它的完整性,哪怕是不惜任何代价—— “在现有科技工程手段都达不到施工要求时,我们向神华兄弟战队求助,神华101队长已经派来多名有超能力的异能战士,及时到达飞碟坠落现场,一道展开拖吊工程的前期研究。” 第二章 肿么办 ——基地102队长继续介绍具体前期研究情况———— “我们通过控制金属的异能者护住飞碟机体不予开裂,还通过控火异能者烧化顽石,使其不致过于压迫机体,但深入地底的机体部分,我们研究很久,都感到无能为力—— “我们曾派钻探工作小组钻出山体岩洞,到达机体底部,原想通过烧化岩石,来造成山体松动,没想到飞碟机体庞大而且沉重,底部岩石若是松动,定会导致整个机体下沉—— “如果先期固定好拖吊设备,则山体万年顽石间的应力变化,也会引致飞碟机体受到多向的挤压变形—— “换句话说就是,你不可能把这么大的山底全部顽石一次性烧化,只是烧化一部分,会让另一部分失去支撑,向机体加持其作用力,就会压垮机体部分表层—— “所以,如果有一位能力高超的控土异能者参与进来,主要就是将底层岩石完全松动,那样就能将飞碟机体完整拖吊成功。”—— 神华小队101队长适时接过话头,微笑道:“所以啊,我们战队203提议,请流动战队307来试一试,这个松土工程量可不小哇,看个人能力介绍,307是大师级控土异能者,看来应该没问题吧,这可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关键喔。”—— 老麦一笑应道:“行不行,还要去现场看过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力的。”—— 神华101队长大手一挥,呵呵笑道:“那就好,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我和基地102设宴给麦处长接风洗尘,然后休息一晚,明早出发去现场。”—— ……—— 次日一早,老麦跟着神华101、104、董专员和几个参谋及各自的警卫员,在基地102队长等几位基地高级将校相送下,登上一架中型专用直升机—— 神华101队长直至上直升飞机还喷着酒气,再次狠狠瞪了董专员一眼,怪他不提前通个气,让自己敌情不明,最终掉入自己挖的陷阱—— 身为队员,尤其是作战战队的队员,喝酒哪个不是海量,他们欢迎来宾、朋友甚至是新人,最惯常的方式便是喝酒,来人喝得越多,受认同的程度越高—— 昨晚在基地食堂的贵宾包间,大桌的酒席满满坐下,一个个都是鼻头泛红的老酒鬼,包括神华101和基地102,还有貌似一本正经作陪的董专员—— 当时董专员有意躲到一边,不欲靠近老麦坐,阴笑着看别人频频向老麦敬酒—— 队员喝酒不划拳、不废话,敬酒举杯就干,然后亮出杯底,看着对方的动作—— 老麦瞥眼看躲到自己对面的董专员,心想今晚想干掉这厮有点难度,看他这么个坐法,坐位肯定不会固定,会随着自己的移动而作对应变换—— 没办法,只好和其他新认识的队长、同事一起喝,他逢敬必干,来者不拒,一时间赢得阵阵喝彩声—— 老麦不像在城区宴请地税马副局长那时,倒两只大杯震住对方,而是客随主便,来敬小杯的喝小杯,来敬大杯的喝大杯,细水长流,慢慢的一个小时过去,接连不断地喝,任谁再海量也顶不住—— 除了有意躲避的董专员外,其他人包括神华101和基地102在内,每人平均也干了一公斤以上的特供茅台酒—— 渐渐地倒下一个又一个,老麦乜斜着眼,看谁精神头还好,就拿高脚大杯过去敬他,最后其他人一个个倒下—— 最后看向董专员那边,那厮竟然早早伏桌装睡,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专员大人,别装睡了,全倒光了,就剩下你一人了。”—— 董专员连忙抬头一看,方才兴奋得直嚷嚷的人们,要么伏在酒桌上酣睡,要么仰头靠着椅背打呼噜,休息角的沙发上有两个互倚着睡,枱底还有一个抱着桌脚睡得正香—— “我艹!老麦,你也太狠了,全弄倒了,一点情面都不留,”董专员擦擦口角的涎水,他累了一天,还真是睡着了一会—— 老麦向来喝酒作弊都是理直气壮的,他晃晃手中的半瓶酒,倒进两个高脚杯,笑嘻嘻道:“灌人者,人恒灌之,最后这一点,我们一起干了,看你今晚还喝不到一斤酒,太不够意思了。”—— 董专员无奈拿起高脚杯,和他碰一下,仰脖子一口喝光,放下酒杯,便走出去,叫守在外面的警卫员进来,帮忙清场—— 次日一早,神华101队长被警卫员叫醒时,头还晕乎乎的,满嘴酒气,偶一愣神想起什么,便推开警卫员,自己径直去找董专员—— 见到董专员已经起床,正在梳洗中,神华101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小子知情不报,害老子丢这么大脸,说吧,都知道些什么?”—— 董专员尴尬地歪着脖子,陪笑道:“队长,我只知道他在原工作单位就很能喝,有酒神的称号,也不知他竟然能喝到这种程度。”—— “乃乃地,”神华101一把推开他,懊恼道:“这些异能者都不太好管,本想给他来个下马威,却没想摸到马腿上,会异能的都特么是变态。”—— 董专员干笑道:“队长,那家伙可是大师级的,比别人可强老鼻子了,得哄着点才行。”—— 神华101一拍脑袋,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摇头道:“吗的,出发,看他真有什么能耐。”—— ……—— 这架专用直升机一直作低空飞行,哒哒哒的飞越一片崇山峻岭,不到半小时工夫,便来到西康地区石山地带的另一侧—— 高速旋转着的直升机翼,横扫着满地的尘土,在一块小平地上降落,机上众人一个个穿着厚厚的防化服,从拉开的舱门走下来,连老麦也不例外—— 虽说中子弹核污染很少,也不等于一点也没有,进入当时中子弹覆盖范围内的地域,无论谁都要事先穿好防化服装,才能走进去—— 老麦离开直升机螺旋桨扫风的范围,通过防毒猪嘴呼吸着,透过目镜观看眼前的景色—— 这里是一座座连在一起的大石山,就像自己家乡的五象大山脉一般,绵延极远,远远的山峰顶上闪着银光,那是接近云层的冰峰在反射着白光,仿佛连到云端,洁白的云层之下,千年恒冰覆盖广阔无垠—— 落脚之地便是一座石山的顶上,从这里看过去,另一座更大的石山横亘在左近,山顶横着剖开一个巨型裂口,无数的碎石堆到山下深沟里—— 看来这个山头的平地是一个临时停机坪,走下几级石阶路,便有一条粗大的钢缆通到那边的山腰,钢缆上还附着牵引绳,拖着一架简陋的铁笼子缆车,看样子一次能装十人以下—— 缆车慢悠悠地开过来,车上有个戴醒目标识帽子的工程兵一一将来人扶上缆车,关好笼门,然后发信号给那边,开动缆车拖曳过去—— 到达那边的平台,一起过来的众人走下缆车,沿着山边的石阶登上开裂的石山顶,一时展现在众人眼里的便是,在基地作战会议室投影幕布上看到的幻灯图片真迹—— 一架看上去估摸有近百米直径的银色飞碟,竖着卡在山体里,几乎扎到山腹中,山体裂缝里露出一截小半圆型的机体边沿,上面还能看出一个个闭合得紧紧的舷窗—— 山体裂缝的边沿,还垂着一根根粗大的钢缆,垂直落到飞碟的周边,看样子是准备用来拴住飞碟,以便拖吊出来—— 老麦注目看了一会裂缝中的飞碟和钢缆,心中惊讶,这玩意真特么的大!—— 从前在网上看照片,就算是模糊的远景,也没见过这么大架的飞碟,当然A国科幻片《天煞》里那架铺天盖地的巨型飞碟不算,那是电影道具,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这座石山的山体很是庞大,不然也容纳不了这么大型的飞碟直插进去,一个多月时间,四围开出很多石阶走道,就像天坑风景点周边的观景台,到处都有很多工程兵,正在做着什么施工—— 那些钢缆越过裂缝顶端,通往山下,几个方向的山下停着一辆辆涂着迷彩色的巨型牵引车,每辆车头都挂着两根钢缆,看样子是准备用来拖吊飞碟的—— 另一边还停着很多辆大型的挖掘机正在待命,也不知是不是山东蓝翔友情提供的—— 神华101和老麦一行人来到山体裂缝口的平台后,有一个看样子是工程兵战队队长的中年人,带着几个身穿各色便装的中青年男女匆忙赶过来—— 神华101拉着老麦,跟他们介绍道:“这是工程兵某师吴师长,我部302和304,这是我部刚过来的307,呃,302是控火异能者,304是金属异能者,307是控土异能大师。”—— 虽然都穿着防化服,也可以看出302是一个瘦高的三、四十岁男人,304却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女性,身材很是健美的样子—— 老麦打量着他们俩,他俩也好奇地看着老麦,都是首次见面,对他们的介绍都是“者”,对老麦的介绍却是“大师”—— 大家一一握过手后,神华101看着老麦道:“307,情况之前都跟你讲过,你如今也看过现场,说说吧,对飞碟拖吊工程有些什么想法?” 第三章 开挖飞碟 ——老麦望了一眼石山体比较陡峭的那一侧,沉吟道:“队长,我看过这里的地形,心里有一个初步的想法。”—— 神华101目光一凝道:“说说看。”—— 老麦用手一指陡峭的一边,沉声道:“挖开陡峭的这边,让飞碟整体露出来。”—— 吴师长侧头看了一眼峭壁,倒抽一口冷气道:“这边地形陡峭,下面的倾斜度很大,大型挖掘机没法停稳,强挖的话,很是容易翻车,再说,石壁顽石太过坚硬,就算人工爆破挖掘,短时间也很难挖开。”—— 老麦摆手道:“不用挖掘机直接挖岩壁,工程战队就在两边挖土填到山崖下面,能填多少填多少,峭壁这边由我来挖,一起填土下去。”—— 只见健美女子304插话问道:“原来的计划是控土者把地底岩层弄松,再把整个飞碟拖吊上来,怎么307,你没办法把地底岩层弄松吗?”—— 她的语气有怀疑和质问的意思,许是被“者”和“大师”的等级区分介绍,搞得有点不服气—— 老麦笑道:“把地底岩土层弄松不是不行,就怕一旦松动,飞碟会继续往下坠,但是,单靠栓钢缆用牵引车拖吊,也不容易拉上去,飞碟毕竟体积质量太大,万一拖到一半掉下来,怎么办?”—— 304女很是肯定道:“我能保证钢缆拴住的地方不会脱落,此前我已经全部加固,那上面原来也有挂钩。”—— 老麦便问道:“那钢缆本身呢,你能保证不会扯断吗?还有这些牵引车能不能拉得动的问题,都测算过吗?”—— 吴师长接口道:“由于整个机体嵌入山里,我们能接触到的只是小部分,从理论上说,我们准备这么多牵引车和钢缆,是能够拉得动这架飞碟的。”—— 老麦再问304女道:“304,你是会金属异能的,这架飞碟所用材料的质量你怎么看,是轻是重?”—— 304女犹豫道:“我看过所用金属材料都是合金,地球上没有过这种材质,其他材料非金属的我不懂,它能飞这么高,应该不会太重才对。”—— 老麦续道:“还有,钢缆只是挂住飞碟的小部分,大头还在下面,那些原有的挂钩,估计不是用来拖它的自身,而是用来挂别的小型物件,一旦拖住它的本体,会不会因为过重而撕裂机体外壳呢?”—— 304女一时想反驳,又对是否会撕裂机壳无法保证,咬咬嘴唇不再吭声—— 老麦笑道:“就算能拖上来,也是个底朝天的格局,还得像翻大海龟一样,给它翻个身才行。”—— 飞碟的底部明显是朝着峭壁这一侧,在场的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听老麦这么一形容,大家脸上全都有点笑意—— 神华101队长却是一脸凝重地问:“307,按照你的方案,会不会对飞碟有所损伤?”—— 根据上级的最新指示,飞碟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保持完整,要是有所损伤,就算完成任务,也是不够完美,这一点,对于神华异能小队很注重参与实施这次飞碟完整获取计划来说,尤为重要—— “有为才有位”,做行政工作数十年的老麦,甚能理解神华101队长的心思,他很是肯定点头道:“我能保证不会有什么大的损伤,划痕什么的就不能保证。”—— 神华101扬起眉毛,双目炯炯紧盯着老麦道:“你敢立军令状吗?”—— 老麦双手一摊,苦笑道:“队长,我可不是现役队员。”—— 神华101失笑道:“那你具体说一说,怎么操作吧,我们都来听一听。”——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老麦正色道,“先用牵引车和钢缆将飞碟机体拉紧,贴着山壁,304时时检查挂钩那里不会脱落和拉坏—— “然后,我和302去弄松峭壁那边的岩土层,主要是由我来操作,302盯着那些容易损伤机壳的顽石,随时用火将它们烧化—— “我从上到下将岩层往下弄,山崖两边派工程兵用机械开出一条足够百米宽的山路,还有挖掘机也要在两边推土填下面山谷的深坑,把路开好—— “这一头还要填成一个简易的平台,等飞碟整体全部暴露出来,再将钢缆慢慢放下来,直至机体放平,这样就可以随便捆绑上它,然后拖出去。”—— 神华101队长摸着下巴,颔首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能保证不会损伤飞碟机体,关键在于,你得将小半座大石山削掉,不能碰坏飞碟外壳。”—— 老麦随口道:“这一点,我保证能做到。”—— 一直没吭声的瘦高男子控火者302,看着一层层坚固无比的万年顽石,有点皱眉,大概在想,自己的火能不能将岩石的突点尖角,一直烧化到最底下去—— 神华101心下计议已定,伸手跟身边的一个少校参谋拿过一台对讲机,打开呼叫道:“猫头鹰,猫头鹰,我是食人花,听到请回话。”—— “猫头鹰,食人花?”老麦感到脑子瞬间被雷了一下—— 神华101这才呼叫了两遍,对方便即回话过来:“食人花,我是猫头鹰,请指示。”—— 神华101断然道:“立即开始‘一叶障目’行动。”—— “收到,马上执行。”—— 神华101转身下命令道:“吴师长,307,302,304,一会有两架直升机飞过来,执行全方位电子干扰屏蔽,当飞机开始盘旋,老吴指挥部下挂好钢缆,然后让牵引车拉紧钢缆,304配合检查钢缆接头,完成后,307、302马上动手,就照刚才307所提议的方案干!”—— “是!”众将士轰然应声—— 才过一刻钟,天边飞来两架涂有迷彩色的专用直升机,一前一后在裂开的大石山体上空,缓缓盘旋起来—— 身躯健美的304女早就跳到飞碟上,指挥一个个工程兵去栓紧挂钩,检查牢靠完毕,已经准备好的牵引车群轰隆隆地轧轧开动大型卷扬机,慢慢地收紧一根根粗大的钢缆—— 老麦让302到裂缝里守着,自己攀到山崖下到处乱走一通,然后又爬上来,到裂开一半的山壁上做甩手运动—— 一待牵引车卷扬机完全停下,一根根粗大的钢缆全部绷紧得嗡嗡作响—— 304女挥动一根钢化长鞭,将全部挂钩检查完毕,举手打出ok的手势,只见老麦站在山体上一个小小的平台,猛然跳起来,双脚一顿!—— 只听得一阵阵噼啪作响,他刚才走过的地方,慢慢的裂开一道道石纹,石纹随着噼啪的响声渐渐地扩大成裂缝—— 老麦回头看了看在山体大裂缝里的控火302,高声喊道:“302,注意凸出来的岩石,我开始崩山!“—— 一直蹲在大裂缝里的302举手作了个ok手势,紧张地注意起紧贴着飞碟的岩层来—— 他时不时担心地抬头瞅瞅,看看会不会有石块蹦下来,因为刚才只听到很吓人的岩石开裂声,并不知老麦在外面做什么—— 老麦游走在一块块巨大的岩石之间,每每用手压一下岩石,外面的石层都会快速裂开,漱漱地往外崩断截的大小石块—— 早就皲裂无比的岩石层,越来越快地往山崖下崩裂出去,不多时,半截山壁碎裂下去,渐渐可以显出飞碟边沿朝上的那一截—— 吴师长在完成指挥牵引车群拉紧飞碟任务后,转而率领大部工程兵,开始布置在外围炸山挖掘开路—— 靠近峭壁的这一方,分成两边一辆辆挖掘机排着队,将岩土表层挖开,把土石推到山沟里,为即将打开的峭壁铺开一条平坦的道路—— 神华101队长看着渐渐形成的一带出路,暗暗点头—— 他心想,要是照原先的方案,反着底朝天拖吊飞碟上去到地势较高的另一边,先不说怎么把飞碟翻过身来,就算想要开条路出来,也比地势低洼的这一边,要困难得多—— 老麦一直不停地在需要清除的岩土层转来转去……—— 随着岩石层的渐渐碎裂往外崩,原来顶端足有数十米厚度,底部近百米宽度、坚固无比的峭壁岩石层,慢慢变成底部十多米宽,顶端只有薄薄的一层,还在继续往外碎裂着—— 老麦最后跳进大裂缝里,用双掌贴住内壁,缓缓地往外推动,只见岩层慢慢变形向外倒去,靠近飞碟机壳的突出岩块,也时不时随着变形岩层的挤压,向机壳顶过去—— 一直注意着突出石块动静的302控火者,看到一块被挤压的巨型顽石,顶向飞碟底部机壳,忙不迭地扔出一个熊熊火团,腾地一下,将坚固的岩块烧化成灰!—— 此番景象倒是让老麦看得大开眼界,觉得跟火属性练气高段修炼者有得一比—— 老麦不断推倒一面面岩壁,终于露出小半圆飞碟轮廓,看得见的底长约有七、八十米—— 他在推平的岩层走上几圈,便做起健美动作来,每做一次,双脚齐跳往地下一顿—— 只见下半部分的岩壁轧轧作响,一层层坚固无比的万年顽石皲裂开来,漱漱地往外掉着大块石片,最后剩下一米多厚紧贴飞碟底部的里层—— 其实论到老麦的控土功力,随便把飞碟用岩土层慢慢挤托出来,然后做成一个大平台,稳稳搁置飞碟都没问题—— 老麦再走一圈已变得像小水库堤坝一样细长的崖壁顶端,对302控火者嘱咐道:“兄弟,你跳上飞碟边上去,注意看尖利的岩石,我要到下面敲这一片下来,让飞碟全部露出来!” 第四章 功成不能身退 ——“好嘞!”精神一直很紧张的302控火者打个响指,爬到飞碟底部一个支架上站稳,举目瞭望长度近百米的崖壁和飞碟底部的接缝处—— 老麦爬下岩壁,在周遭一大片乱石断壁上,找一块稍微平整的大石片站下,左右看看,站在四周山崖上的人们都在悄无声息地注目着他—— 貌似一种雄心壮志涌上心头,只见老麦叉腿而立,高举两个拳头,大吼一声:“顺—山—倒——!”—— 一时间,只见早被削成一米左右厚度的百米岩壁,发出叽叽嘎嘎刺耳的皲裂声响,须臾之间便即成片轰然往下碎落,冲起一阵范围广阔的漫天石尘—— 过得好几分钟,冲出几十米远的大片石尘终于尘埃落定,露出老麦身穿防化服、灰头土脸的壮硕身姿—— 老麦透过目镜睁眼看去,前方活像一个巨型平底锅似的飞碟底部完全露出来,302控火者就像一只身穿防化服的大猴子一样,勉力在各种支架上攀爬着,检查哪里受到破损—— 302控火者顾不得惊叹老麦控土的本事高强,牢牢记住自己的任务,不让尖利的大块顽石损伤机体外壳,岩壁一往外倒,便攀爬起来,到处极目观察,看有无被挤压损伤的地方—— 却未曾想,没等他攀爬到过半的地方,忽觉身下的飞碟机体往下一沉,身体有种蓦然失重的强烈感觉,心中一惊,坏了!这大家伙要往下坠落!—— 只听得上面挂钩处嘎嘎作响,一阵阵钢缆猛然绷紧的嗡嗡声传下来,还有女声突然“哎呀”一下的尖叫,貌似是站在上头挂钩之处304控金女的声音—— 好在飞碟庞大的机体只是稍稍下沉一点点距离,便停下一动不动—— 这是控土异能大师老麦亲身操作的碎岩工程,怎么会不顾及支撑的问题呢—— 他早就留下足够的底部岩层顶住最下端的飞碟边沿,只是飞碟过于庞大沉重,蓦地失去一侧的强力支撑,下滑的惯性未免会拖动巨大的机体往下沉,最终被最下沿的坚固岩层给稳稳托住—— 巨大的飞碟机体出乎意料地猛然下沉,围在四周山崖看老麦施法的人员,手心都捏了一把汗,小心肝也快蹦出来,一个个全体验到老麦昔年在市博物馆外面马路上停车时的虐心感觉—— 这是老麦在烟尘未消时瞬间发生的有惊无险的事件,他并未注意到,一待尘埃落定,他站在某块大石片上左右细细看过一遍,便跳下石片,手足并用,飞快地爬上山崖上面的一个平台—— 同样一身防化服的神华101队长和另一名后面才来到的中年人站在一起,看着像猿猴一样快速攀爬上来的老麦,心想这家伙不愧是大师级控土异能者,快到半百的人,爬悬崖峭壁还这么快,看上去全世界攀岩最牛的人,都比不上他—— 老麦跳上平台,不自觉地曲起右掌齐眉,敬个礼,还往右上方一挑手,拖泥带水地喘着大气,咧嘴笑道:“报告101队长,部属307完成全部既定任务,下边该没我什么事了。”—— 神华101伸头望了望下面新形成的地貌情况,向身边的年青少校参谋吩咐道:“发信号,让吴师长派机械和人手过来,填坑铺设大平台。”—— 然后,他拍拍老麦肩膀,哈哈笑道:“307,干得好哇,得记你一大功,来,认识一下我们这次行动的总协调官,马中将。”—— 神华101拉过老麦,介绍他身边那位后来的中年人给老麦认识—— 一样穿防化服里显得身材略胖的马中将显然已经了解老麦的身份,不等他敬礼,便主动伸手跟老麦紧紧握住,笑道:“辛苦了307,你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劳苦功高啊。”—— “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队长太过奖了,”老麦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回话,他是真心不好意思,对于自己来说,这点小事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一番行动还是装模作样的成分居多—— 一时间众皆大笑,这时,从另一头回转过来的吴师长在身强力壮的警卫员搀扶下,向这里的平台攀爬上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直站在飞碟边沿最顶端的304女,忽然挥手高呼起来—— “报告队长,有部分机体挂钩连体被拉到变形,要再往下沉,机体有可能被拉裂开,飞碟太重,得先想办法解决呀。”—— 神华101心神一震,扬声问道:“304,你不是已经加固了吗,怎么还会给拉到变形去?”—— 304女焦急道:“拉力超过了我的加固能力,要不是我已经加固过,现在有地方已经拉裂。”—— 神华101沉声问老麦道:“307,现在飞碟最下沿能支撑住吗,还会有下沉的可能吗?”—— 老麦答道:“短时间不会下沉,但是地层底下不全是坚岩层,还有岩土层,钢缆拉不住的话,再次下沉不无可能。”—— 神华101转身再问吴师长道:“老吴,你是工程专家,你的意见怎么样?”—— 吴师长刚刚被警卫员搀扶着爬上来,喘着粗气道:“队长,一是马上将剩下的钢缆全挂上,二是铺设大平台动作得加快,把飞碟平放下来,要两手同时抓,速度要快。”—— 神华101立即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执行,你去具体布置。”—— “是,”吴师长敬了个礼,又带上警卫员匆匆走开—— 神华101甫一下完命令,便下意识地瞅老麦一眼—— 只见老麦神情一激灵,先开口道:“铺设大平台,凭挖掘机就能做到,我有点筋疲力尽了,想先休息一下,一会平台要是抗压强度不够,飞碟发生倾斜,我再去搬石头顶住。”—— 神华101不免失笑,本想再行派工给这个苦力的,浑没曾想他反应这么快,只好应声道:“好吧,你先休息休息,一会再让你下去看看。”—— 你嘛这一回风头,出得有点大,老麦只想缩起头来低调一下,道一声“谢谢队长”,便退到一旁,另行找个相对平整的地方,盘坐歇息—— 在这一边,吴师长迅速地组织一队工程兵,将剩余的全部钢缆拖上山崖,拉到飞碟新露出来的各种支架、挂钩拴好,让金属异能者304女,再像焊接一般运功加固—— 在那一边,一辆辆挖掘机像蚂蚁垒窝一般,飞快地铲土推泥,填到已经差不多堆满的巨大沟壑里,抢时间构筑超过百米的大型土石平台,准备将拉住贴壁的巨型飞碟平放下来—— 远远看一派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天上两小时轮值一次的专用直升飞机哒哒哒的盘旋着,全天候施放电子干扰屏蔽信号,不予星空上的外国卫星,侦察到此地拖吊飞碟的惊人场景—— 下一刻,忽见一架接一架的专用直升机飞到飞碟的拖吊现场来,在临时停机坪上降下—— 舱门开处,走下来一个个或身穿防化服的高级将官,或身着同样防化服的中央各级有关官员,一时间将施工现场围个水泄不通—— 虽然拖吊现场是绝密工程,但是架不住涉及到的有关部门多,有军事的、有科技的、有军工的、有中直的,当然还有施工单位—— 拟将飞碟平放下来的岩土结构大平台草草铺就后,受神华101队长指派,老麦装模作样下到平台上大大小小转个无数圈,悄无声息地将平台加固硬化,扮作检查过关无事后,做个ok的手势——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点点松开钢缆,缓缓放平侧竖起来的巨型飞碟—— 神华101看看往下再没有自己战队什么事,便对董专员打个手势,让他组织撤退在场的所有部属,毕竟他们都是秘密战队成员,不宜太过暴露身份,只留自己去陪同那些后来陆续到达的军地双方大员视察现场—— 董专员于是带上老麦、302、304以及一部分战队辅助人员,悄悄撤往外围,登上一架俗称“香蕉机”的大型运输直升机,坐下原地待命—— 平台地面最后是老麦加固的,要是飞碟放平下来,松开钢缆,万一发生侧倾的话,不是当时使用的那些工程机械能够顶得起来,所以,控土大师麦某还不能走,出现意外是要回去救场的—— 关上机舱门,在有防化屏蔽层的机舱里,大家立马脱掉身上已经脏兮兮臃肿的防化服,一一坐好全然松一口气—— 董专员环顾一圈,笑道:“我们这些主力功臣,忙活了大半天,临到要放平飞碟,却看不到现场,大家是不是感到有点憋屈啊?”—— 老麦笑笑摇头,没有说话,他的神识点对点施展开来,能及千里之远,距离现场不足千米,他要看清楚再容易不过,只是有点像红外线的夜视效果—— 304控金女伸了个懒腰,穿着修身女士装的健美身材突显出几分婀娜,斜视一眼董专员,撇嘴道:“听专员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应该哀叹一下。”—— 302控火者正襟危坐在座位上,也没说话,自顾掏出一盒香烟,左右让让,看见没别人接,便叼上一根一口吸着火,自家吞云吐雾起来,不懂内情的人还真搞不清,他的烟头怎么会自动着火?—— 这时,直升机的驾驶舱那边传来通话讯号,提示让203过去接听,董专员便即起身走过去—— 老麦闭目养神也不说话,302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也不吭声,304女有心和能大面积控土让她惊讶的老麦聊聊,却见他闭着眼睛,也不好意思主动打扰,只好自己抱着双臂,闭眼假寐起来 第五章 地下基地 ——三位异能大拿自持身份,各自并不言语,在一旁扎堆的几个战队现役辅助人员不好打搅他们,压低着声音,几个人在相互细细聊些什么—— 行政官员出身的老麦时任金石宗主多年,自高身份的举动很是熟稔,无非就是装逼罢了,他是方外修真界高阶修炼者,本意上从不想和俗世中人多打交道,能不说话便不会多说—— 董专员不到一会就转回来,进门便说:“那边飞碟整体已经安全落下平台,没有发生侧倾和任何不稳,着地状态良好,101队长指示我们,可以先回基地休息,等待下一步命令。”—— 老麦对那一切早就通过神识看清楚,便先开口问道:“203,那我们几时可以下班回家?”—— 董专员奇怪地看他一眼,道:“回基地原地待命,短时间内还撤不了,101队长还特别提到307,稍后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老麦悻悻地嘟囔道:“我可是领退休工资的,就算返聘回岗,也要有双休日和每天七小时工作制。”—— “行了,”董专员失笑道,“你退休了,可以参照职工待遇,按《劳动法》给你每天三倍工资做加班费,事后还有奖金。”—— “好吧,”老麦摇摇头,“不干也得干了,那个,可以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吗?”—— 董专员摇头道:“不行,这是执行绝密任务,不能和外界有任何通讯联系,就算日后可以撤离,也要签定个人保密协议,同意监听个人通讯工具才能离开。”—— 老麦恼火地心道:“你嘛的保密协议,看现场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地各级大小官员及其随员,要找泄密者准在里头,偶们这些苦哈哈,还用得着泄个屁密。”—— 他当即垂头不再言语,当然这只是没事信口瞎扯,老麦和喻沐有心灵沟通能力,随时可以相互呼叫用意念交流,再说长距离传音符和传信符对他来说,也是信手拈来的事—— 老麦只是有点想念喻沐,他俩的关系其实情侣不情侣,兄妹不兄妹的,也没有过夫妻之实,喻沐那少女青春期都未到的小身板,他也不想伤害她—— 只是喻沐与生俱来的稚气纯真,有一种大自然的木系气息,可以让老麦在修炼时感到平安喜乐,有别样的静谧祥和,对他道心的稳固和境界的提升,有着莫大的潜移默化作用—— 他已经出门太久深入地底钻研传送阵法,这才回来没有几天,也没得到调整,又给拖到这个超越时代的军事科技漩涡,不免有点窝火,修炼的气息隐隐出现些许不稳,让他更是怀念喻沐在身边的娴静感觉—— 直升飞机返航回基地的途中,低空飞行对老麦和喻沐在脑海里做意念交流没什么影响—— 经过反复的心灵呼叫,终于等到喻沐的意念传音:“麦哥哥,你到底去哪了,突然间就坐车走了,我有点担心,又不好打扰你。”—— 老麦干笑道:“三木妹妹,别担心,我到外地参加一个道法闭关交流会,那是很传统的,不好用手机、网络联系,时间又有点长,以后我们就用心灵沟通联系就好了。”—— 临时信口胡编瞎扯了个莫名的理由,因为一直以来,他知道喻沐从不过问他做事的来龙去脉,听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麦哥哥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不会消失就行—— 俩人随意聊了一阵,老麦叮嘱她自己玩耍之余,做好份内工作就行,至于公司具体事务,有不懂的就去找李总、孟总—— 在金石产业集团总部,她既是代言人、也是宗主代理人,李璟东和孟谦必须尊重她的意见,自然宗门的事就不给她去掺和,有留守的几个师侄轮值呢—— 直升机回到基地外面地表简陋的停机坪降落,老麦这才切断和喻沐闲聊的意念,与其他人下机乘电梯到地下的基地招待所去,回到各自分配好的房间休息—— 老麦三人都是流动战队的编外异能者,地位介于部属和客卿之间,虽说不拿薪水,做任务时的待遇还是比较高的—— 其实加入流动战队的人员都是高阶异能者,加入现役战队的人员只是有点小异能,或者还在觉醒中,属于年轻人居多,要出任务都是集体出动,需要编队化的组织—— 流动战队中人基本上是各类异能者中的大拿,全都能够独当一面,同样也是各具性格,不喜受太多约束,喜欢听调不听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平时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有重要任务才会召回—— 这样的人召回来,也是像门派里的供奉一样,要好酒好肉侍候着,如今入住的石山区5号地下基地招待所客房也是最高档的,换句话说,都是专供战队将级队长来旅居的高级客房,内部设施和外界酒店高级套房有得一比—— 老麦进入一个很是宽敞明亮、设施颇为现代化的小套间,把厅底墙面的等离子大彩电打开,从随身携带的拉杆箱里取出换洗衣物,便进了洗漱间—— 洗澡完后,出来关掉彩电的声音,走进卧室,到席梦思大床上打坐调息,连续的奔波让他精神稍感疲惫,需要调整身体和精神到最佳状态—— 缓缓地运转真元调息无数个周天,时间也过了一天一夜,他这才释放神识,笼罩整个地下基地,看看地层周遭环境怎么样—— 老麦丹中的神识点对面扇面横向铺开,能够企及数百公里的平面空间,由于他的纯土属性,在地下一点也不亚于在地面上施展的面积,甚至立体球面神识视野,也能有数十公里的弧度—— 如此宽宏的神识视野,一旦全方位伸展开来,整个地下基地范围内的林林总总,瞬时间出现在他的识海之中—— 这个地下军事基地深入地底,几乎有数百米之多,占地呈长方形,共有六层地下建筑,面积有好几个平方公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各具功能,有不少机械兵种的装备库,还有一个大型的有圆弧形穹顶的广场,不知做什么用—— 老麦只是看里面的功能设施,对各处或坐或走的军事人员,却是没加什么注意,也全然是兴趣所然,随意看看而已—— 施展神识用红外线般的扫描着各种规格、深入地底的建筑物,他心里忽然横生一个无聊的主意—— “这里很显然没什么土系修炼者来过,地底下土灵气还是有不少,干脆把它们吸掉,不吸白不吸,就当是此行的报酬,吸了还可以反哺加固地底的建筑物,就像以前在本市市区地下废弃煤矿所做的那样。”—— 老麦心下所想计议已定,便散开四肢八穴,彷如长鲸吸水一般,吸纳起这座地下军事基地及周边数里范围内的土灵气来—— 这些土灵气不够丹中的老麦吸纳一个时辰的,可以用须臾而尽这句成语来夸张地形容之—— 那一带地底土灵气吸纳干净后,老麦开始熔炼加固周边和地底的岩土层,打算变成比万年顽石还要坚固的岩层,而且还要绵延连成一片,就当是自己身为神华小队之一员,对地下基地略尽绵薄—— 当最后炼制土质到西北角时,他忽然发现一个关闭上锁像崖壁一般的铁门,门宽足有数米多,门后通往一个自然形成的地下岩洞—— 那个岩洞貌似被改造过,就像一条很长的地下通道,弯弯曲曲通往远处—— 他犹豫一下,没再伸展神识往远处看,这是地下军事基地的秘密,怎么说都不关自己的事,也没什么可给自己捞好处的—— 他已经打坐不短时间,虽然平素不用吃食光靠天地元气也可以过活,但数十年的生活习惯,偶尔也想吃点什么,权当润润喉咙、填填肚子—— 老麦于是又到卫生间洗个澡,换上一身休闲衣服拉门出去,正巧看到304女控金者走出她的房间,便露出微笑点点头—— 304女看见他便止住脚步等他走来,笑道:“大师,您也是去吃晚餐?”—— 老麦日前表现出的庞大控土能力,不但震惊现场所有人士,也大大震惊着身为高端异能者的她,见面口称大师,在她看来理所当然—— “可别,我不是秃驴,叫我大尸不合适,”大师一词让他联想到大和尚,秃驴也使他想起昔日令人腻歪的光头罗,“304女士,你还是叫我老麦吧。”—— 304女嫣然一笑道:“麦……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晏颖,”她一边说,一边向他伸出一只莹白的右手—— “晏颖你好,认识你很高兴,”老麦客气地和她握一下手,抽空瞄下腕表,时间已是某日下午快到六点—— 俩人并肩走去地下基地招待所高干食堂,那里可以即时点菜吃饭,因为当前住客不多,要是人多的话,食堂就会搞自助餐—— 当他们进到那个小餐厅,302控火者已在里面坐等饭菜,显然已经点好,除他之外,再无别人在座—— 晏颖走到跟前看他一眼,笑道:“龙哥,咱们一起拼一桌?”然后回头对老麦说,“302,队里大伙都叫他火龙。”—— 老麦拉开一张靠背椅坐下,对号称火龙的302控火者点点头—— 火龙是个不拘言笑的人,面对大师级异能者的老麦,他那一张瘦长脸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以示尊敬—— 晏颖把餐单上标注的特色菜式一口气点光,足有六、七个菜色,然后轻松地问:“咱俩和麦哥初次一道吃饭,要不一块喝俩盅?” 第六章 感情深、一口闷 ——火龙不置可否,老麦笑笑点头—— 食堂餐厅厨师只做他们几个人的菜,动作自然很快,用不多时一个个菜色接连上齐,加在一起足有八菜两汤,酒类却是大众化的一斤装绿瓶红星二锅头,一共三瓶搁在餐桌上—— 还有酒杯也是能盛三两酒水的钢化杯,全是晏颖操持来的,餐厅是自助餐格局,墙边的餐柜什么餐具都有,她一个年轻女流,倒是有好几分飒爽豪迈气概,令老麦深感意外—— 他们才刚一起举杯,只见餐厅外门和纱门一起被推开,董专员和一个身材略胖的作战服上校走进来—— 董专员一见眼前那三大杯酒和满满一桌菜便笑得眯了眼,打哈哈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我们俩不用再点菜,就能吃到现成的。”—— 晏颖忙去给他们添加碗筷酒杯,一一摆上,又再去拿两瓶白酒过来搁着—— 董专员笑容不减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道:“我和李副一来就有吃的,口福不浅,对了,老麦和后勤司李副司长第一次见面,一会得多喝几杯。”—— 他稍后一看餐桌上摆放的绿瓶红星二锅头,不由一愣神,心道,尼玛就搞这个?—— 老麦先发制人,一口菜没吃,边倒边敬刚刚朝面的神华小队后勤司李副司长三大杯,足有近一斤55度红星二锅头—— 李副司长突然间被撑了接近一瓶高度白酒下肚,圆乎乎的肉脸涨得通红,饶是他酒量再海,这一阵急酒也让他喘大气不已,摇头道:“麦处长真是海量,在下佩服。”—— “可不敢当李副夸奖,”老麦下意识地拱拱手,转而向着董专员正色道,“203,属下也敬你三杯,”说完便拿瓶子倒酒—— 董专员连忙伸手制止,干笑道:“别别别,我们是老熟人,不用客气,再说不出任务在生活区,不用叫代号。”—— 老麦也不管他,招手从墙边餐柜里飞出四个钢化杯,各自排开三个杯子一一倒满,满不在乎道:“领导不敬,是块心病,就敬你三杯,后面自便。”—— “先干为敬!“他三口把酒倒进嘴巴喝完,将手中钢化杯子一一亮底,“专员大人,轮到你了。”—— 董专员苦笑着把三大杯红星二锅头喝光,打着酒嗝道:“我就喝这三杯,余下你自己敬李副,还有小晏和小龙。“—— 开席没到两分钟,原先搁在餐桌上的五瓶高度白酒俱各剩了个瓶底,只余下火龙和晏颖那两个杯子没动—— 晏颖巧笑嫣然地再去抓几瓶白酒过来放着,坐回自己位子,手托腮帮,看他们下边又该怎么斗酒—— 董专员灵眼如狐,其实也知道老麦为什么会针对他发牢骚,老麦是处级行政官员出身,提前退休后,据说在金石集团也是话语权很重的人物,其女友兼小妹在里头还是他的台前代理人—— 自己说拉他来出任务就出任务,一点先兆解释说明都没有,平素这厮就是个牛人,谁受得了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被动指派,发发牢骚,无非想争取多一点主动权—— 董专员不再喝酒,便去盛饭吃菜—— 当老麦的眼珠转向李副司长时,李副司长干笑一声道:“嘿嘿,我也先吃点饭,忙活半天可饿坏了,”不等老麦回话,自顾挪起胖胖的腰身,去到饭盆那边盛饭—— 晏颖看得扑哧一笑,眼波流转,举杯道:“来,我们一起走一个,庆祝麦哥参加我们战队。“—— 感情深、一口闷,三个人一起干掉杯中三两白酒,连寡言少语的火龙也不例外,不到一会,人均基本干掉两个整瓶红星二锅头,这才埋头扒饭吃菜—— 在一旁慢慢夹菜吃的李副司长看得咋舌不已,心想这些玩异能的家伙全可以把酒当水喝,他自己一般就是二斤高度酒的量,往下可不敢再招惹这三位,不然今晚可得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酒足饭饱后几个人便即散了,董专员拉住老麦,说去随便走走散散步、消消食—— 在那个既高且大的地下广场边沿,有个人造日光映照得通明的小花园,里面柳暗花明、曲径通幽,占地不算小,以供平素得空的军事要员闲走稍息之用—— 一边走着,老麦又一边提出几时能撤退回家的老话题,絮絮叨叨道:“我老家可是在边陲小镇的,家里还有二十亩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啥时候能回家,大校,你得给个准信,要不,我总是坐立不安的。”—— 董专员无奈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就我的权限所知道的,给你交个底吧。“—— 老麦耸耸肩,延手请他说下去—— 董专员正色道:“附近有条地下河,早已改造过,就像一个天然地下岩洞,直通出去很远,地下河大概四公里开外有个很大的山底水湾,直径有百多米,水面距离穹顶接近百米—— “我们打算把那里填平做飞碟科研基地,还要开掘一条百多米宽、至少三十米高的隧道让飞碟进来,现已开始分两头突击施工,里面的工程队抽水填坑,再往外挖,外面的工程队从地表往里挖—— “目前的问题是开掘越深,掘进难度越大,主要是地底的岩石太过坚硬,爆破进度慢,从你在拖吊飞碟的表现来看,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刚好帮得上手。”—— 老麦沉吟一下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 “后续任务……”—— “等停机坪基本建成,那架大型飞碟拖进去停放完毕,我们还须原地待命,等待下一步行动指令,”董专员无奈接续道—— “现在我国捕获一架大型外星飞碟的消息,A国、E国和一些欧亚军事强国,很明显都得到了准确消息,明的派遣使团来试探我们的态度,暗的有可能派武装特务潜入,企图分上一杯羹—— “当然,应付外来的武装威胁和地下潜入活动,由上级特派的特种战队去完成—— “我们神华的异能人员,有可能的话,提供必要的辅助手段,尤其是暗地潜入的敌特身为异能人士的情况下,需要我们战队的人手帮忙。”—— 老麦饶有兴致地问:“这么说,我们有可能上阵真刀真枪去干一仗?”—— 董专员傲然道:“那当然,我们的战队成员,都是经过大环境战火锻炼的,干一仗那是小儿科。”—— “噢,”老麦目光闪烁,摸着下巴那点胡子点点头—— 董专员忽然问道:“老麦,你是控土大师,要上阵杀敌俘敌,你用什么手段,飞石砸人?”—— “没那么复杂,杀敌,就活埋,俘敌,只埋一半,”老麦看董专员这个问题问得有趣,不由笑着回答—— “活埋?!”董专员但闻此言,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活埋人在从前的战争年代,可是鬼子、汉奸、还乡团才能干得出来的天怒人怨的恶事—— 老麦不怀好意地说:“专员大人,你想不想试试?”—— “试试?怎么试?”董专员疑惑地看着老麦的国字脸露出憨厚的笑容,忽然觉得对方在缓缓地长高,不到一会,自己已经不及老麦的肩膀高—— 他忙看向脚下,双腿竟然陷进青砖铺就的花园小道里,已快没到膝盖,顿觉无比诡异,猛地要抽出一只脚,想跨出来—— 但自家两只脚,却是一动也不能动弹,仿佛被一桶强力胶水粘在小道青砖里一般,一时间额头上冷汗津津—— 董专员嘴巴丝丝连声道:“啊,这,老麦你怎么做到的,赶紧的,快拉我出来。”—— 没见老麦动什么声色,董专员却是一下长高回到原位,他再瞄瞄足下,已经平整如初,好像没发生过深陷一般,双脚好好地站在小道青砖块上,仿佛刚才乃是陷入一阵恍惚那样,根本没陷进过青砖里—— 董专员呼出一口气,啧啧赞道:“老麦,你这手真是绝了,要是放到战场上,就这么一陷住敌军,那不是随便宰割一大片吗?”—— 老麦失笑道:“这是很费功夫的控土技术,小范围还行,一大片我可做不到,就这么一小会,你看看我背后。”—— 说着转过后背,他用法力逼出的汗水已经浸湿背部一片衣衫—— 董专员看得摇头唏嘘不已,心想异能者也不是随时为所欲为的,就像自己的灵眼术,透视时间过长,也会眼涩流泪,需要休息恢复—— 他本想再说句什么,话到口头又说不出来,便伸手拍拍老麦肩膀,只道一声:“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有事再找你,”说完转身先走—— 老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摇头,自己也缓步走回招待所去—— 待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进卫生间洗去一身酒气,换上睡袍,爬上席梦思大床打坐,修炼者的生活就是这样,要是没别的事做的话,都是长时间的生命不息、打坐不止—— 经过饭后散步和董专员的一席话,老麦已然明白后续工作要做什么,要挖飞碟科研基地,这么大的停放地盘,除了继续找他做挖泥方的苦力,不会有其他的好事—— 他的本意是想拒绝的,这种事工程兵随时能搞掂,只是时间问题,一个高阶控土异能者不是这么使用的,但董专员提到国外势力随时会有动作,不早点将飞碟藏进安全地带,滞留在露天里的飞碟本体,就会有被袭击的危险—— 话说到底就是要抢时间,所以,老麦再无奈也要咽下这口气 第七章 碎大石 ——待到次日,老麦不像以往那么不顾时间,一直打坐修炼,而是照正常作息时间,早上起来洗漱完毕,便到餐厅去吃早餐—— 餐厅里董专员也在,他遇到老麦,只说了一句话:“一会到广场集合,八点半出发去施工现场。”—— 老麦点头并无言语,吃饱豆浆油条,施施然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视,看下早间新闻,到八点二十分,便掩门出去—— 待到地下基地中心广场一看,已有一辆改装的敞篷野外工具车停在广场路边,身穿大校军服的董专员正站在车旁等着老麦,手里还拿着两顶黄色的工程帽—— 车上除了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司机,只有一起上车的董专员和老麦俩人,汽车沿着地下基地深处的一道秘门,开进那条地下河通道—— 车子一路驶过,看得出这一带已经经营很长时间,地下河早被改成下水道,上面便是双向两车道的水泥柏油复合路面,半小时后,这辆工具车便开到一个场面宏大正在施工的工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横向直径远远超过一百米,高度也接近百米,中间有一个大水潭,靠右侧方向灯火通明,一辆辆挖掘机轰鸣着,将挖掘出来的泥石倾倒到水潭里—— 四周洞壁边上,还有很多小型挖掘机在挖掘或者修整凹凸不平的土石地段,大概是准备砌上片石、砖木,开掘成为洞室或者加固成挡土墙—— 在修整好的地段,便有泥头车拉着成车石头、砖块和木料来,一队队工程兵正在垒石砌砖、浇灌砂浆—— 老麦目测一下穹顶,发现那上面竟是结成一体的岩石层,心里有点骇然,这么大的洞穴,居然是年深日久、水滴石穿腐蚀而成的,漫长的时间真是鬼斧神工!—— 洞壁的右侧已通过爆破开出一个超过百米宽的大口子,那些大型挖掘机便是在那边,将大堆的泥石岩土挖出来,填进大水潭里—— 有着四个像拖拉机轮子一般的野外工具车直接开进工地,沿着一条倾斜度甚高的泥石便道,爬上大口子里去—— 老麦从车上站起来,远远看大口子里的掘进度,已有近两百米长短,看样子该铲走的岩土也已清得差不多,露出大片坚硬而久远的顽石层—— 只见一群头戴工程帽、身穿迷彩服的工程兵即时分散开来,在岩石一带用电钻开凿炮眼,只听得突突连声,石屑乱飞,一个个炮眼被开凿出来—— 另一群专管爆破的工程队员正在准备雷管和炸药,等炮眼全部开好,便上前安放,拉出引爆线缆到起爆处—— 老麦眼尖,一下便看到左近有个安全角,地上搁着一台起爆器,可以想象得到,待会工兵将起爆器上的十字钮一拧,整个采掘掌子面便会连连爆炸,响声震天,山摇地动不已—— 车子不到一会,便开到安全角附近停下,四周都是机械运转的轰鸣声,车上几个人都没有注意,有一辆专用指挥车尾随跟着他们而来—— “董大校、董大校!”—— 这个声音一连喊了几声,董专员这才闻声回头望去,连忙站起身,打开车门跳下地—— 后面的指挥车也跟着停下来,一个身穿迷彩服挂着两毛三肩章、年近四旬的男性军官推开车门,迈步出来—— 老麦还站在车上,静静地看着他们相互敬礼、握手,待到董专员回头向他招手,这才慢吞吞跨出车门,缓步地走过去—— 董专员给他俩做介绍,说这位是挖掘工地具体负责人、工程兵某部庞团长,并要求他们先暂停一下爆破,让老麦去看看岩层地形—— 庞团长有一张黝黑的圆脸,人倒是很热情地和老麦紧紧握手,表示热烈欢迎,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次挖掘飞碟通道赶工期间,需要动用珍贵的异能者帮忙—— 庞团长简要介绍掘进的情况,这个通道宽度为一百二十米,穹顶高四十五米,洞壁高三十五米,倾斜度十五度,长度二点六公里,从水潭边一直延伸到地面—— 目前是两头同时开掘,另一方从地面开始掘进,速度较快,已经超过五百米,这一边因为要填埋水潭,通道开掘还不到百米,显是速度慢了—— 上级队长要求工程兵战队在两天内,全部完成通道挖掘和建筑工程,因为两天之后,从坠落处拖出来的飞碟,在数十辆大型牵引车的拖曳下,即将到达地面一端的入口处—— 老麦跟着他们走,一边听情况介绍,一边沿着正在开掘的掌子面转了一圈,看上去默默地计算着什么—— 然后,他对庞团长说道:“庞团长,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留下挖掘机指挥人员和地质方位勘测人员,把爆破队撤出去。”—— “哈哈,我老庞怎会不相信呢,麦处长,这里就交给你,我让人去安排加快填埋水潭和洞壁加固工程,”庞团长闻言大喜,笑呵呵地招手叫人过来交待工作—— 老麦一个人弄垮半座大石山的辉煌事迹,这几天已传遍整个现场施工的工程兵战队官兵口中,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叹这位控土异能大师的手段之强横—— 只要需要的话,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也能弄垮吧,尼玛真的是太牛掰了!—— 于是,整个爆破队全体撤出去,本来还有个别人感到奇怪,想回头瞧个究竟,但是让庞团长派警卫员给轰了走—— 庞团长把别的工程任务交待下去,自己倒是留在挖掘现场,他很好奇老麦是怎么挖掘这些坚硬岩石的,不亲眼看见,心里不踏实—— 只见老麦自己一个人走到超过百米的挖掘掌子面,这里摸摸,那里推推,便走回来,对一直呆在安全角的董专员和庞团长说:“每次不超过十米深度,然后,我需要休息十五分钟。”—— 还未等庞团长说话,只听得掌子面那边一块块巨大的万年顽石一阵阵毕剥作响,一大片岩石层纷纷裂开道道缝隙,不到一会便成了一堆堆碎石,完全可以用钩机、铲车去清理—— 庞团长不觉张大嘴巴,黑脸上的眼珠子快要突出来,他作为工程兵团长,一生中经历过多少挖掘土石方的艰巨工程,这么大一片岩石层的爆破工程,足够一个营的爆破队做一个上午—— 可是控土异能者这么轻松地走上一圈,那些巨大的顽石便成了随时可以铲掉的碎石—— 如此一来,自己这头的工程何止比原来加快数倍,这一公里多的进度不用两天,一天差不多就完事,还要加上随时跟上的加固穹顶和岩壁工程的时间—— “别看我走的轻松,这一圈走下来,快要半条命了,”只见刚走回来的老麦扶腰站着,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直冒—— 庞团长连忙呼叫挖掘机指挥员,指挥大群挖掘机马上开工铲土,并让自己的警卫员去搬一把折椅来,给老麦坐下休息—— 年轻的警卫员倒是殷勤,飞跑出去不到一会,竟然搬了四把折椅回来,很显然,设在外面水潭边的工程临时指挥部那里,现有不少折椅—— 这一下,几位团级以上的队长们都有地方可坐,老麦坐下也不参加他们之间战友式的对话,自顾闭目养神起来—— 十五分钟后,他睁开眼睛,发现施工现场的挖掘机群效率还是很快的,基本上把粉碎了十米深顽石的掌子面清空,于是便站起身来,继续去完成他那粉碎大石的工作任务—— 在挖掘机群铲土的同时,穹顶和两壁的加固也在加紧进行,外面除了留有一部分的工程兵修筑四周的岩壁,继续加固挡土墙外,其余工程施工人员成群结队地轮番进来,参加新开出来的洞壁加固工作—— 十五分钟掘进十米,一百五十分钟也就是两个半小时,就能够掘进百米,要是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的话,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便可以完成一公里的掘进度—— 这边原有爆破队已撤到另一头的通道口,加强那边的爆破力量,使得那一头的掘进进度有所加快—— 看来用不到两天时间,双方便可以打通整个通道,胜利进行会师,剩下的只有加固和修整拓宽通道一项任务—— 老麦连续作战一个昼夜完全没问题,有那每趟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做掩护,不休不眠也是随便可以做到,就当是暗中修炼,还能吸纳一点土灵气做补偿—— 眼睛通红地指挥着的庞团长,看来是熬惯时间的,只见他坐下休息一会,便站起来去指挥这个、指挥那个,也时不时忙个不停—— 其实最辛苦的,还是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地陪着老麦的董专员,他既不是武装队员,也不是修炼者,只是一个天生的灵眼异能者—— 这么熬时间对他来说,真的是很辛苦,还要不自觉无意中地施展灵眼功能,无聊地去探测老麦每次能深入进去多少米—— 经过一天多时间的挖掘,二点六公里通道的工程两头即将挖通,两个工程兵某部团级队伍也要马上会师,双方勘测方位没有误差错位,俱各兴奋起来,一起加快挖掘进度—— 就在双方快要挖通、掉以轻心之时,忽然发生一点小小的意外!—— 外掘方在开凿安放最后一次炮眼时,加大数量和剂量,爆破当量较此前要大很多,以致力道穿透到内掘方,飞起一些碎石砸伤几个从事加固工程的士兵—— 此事直让庞团长暴跳如雷,跳脚大骂对方团长不已! 第八章 散步 ——当内外双方工程挖掘队伍打通整个通道,胜利会师,所有人都在振臂欢呼之时,老麦一脸疲惫地要求董专员送他回去休息—— 双方会师后却忘记骂人的庞团长亲自送老麦上车,满心感谢和他握手告别,心知如果不是老麦参与进来,在这两天内,两只挖掘队伍不可能打通全部通道赢得会师—— 他们内施工方从挖掘进度落后几百米,到完成进度占全部通道工程里程数百分之六十多,全靠老麦竭力碎石的功劳—— 在回去的车上,老麦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靠坐在座椅上,一旁的董专员也不好跟他说话,近半小时车程,连司机在内,三个人一言不发,直至回到地下基地招待所—— 老麦一言不发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也没和董专员打个招呼,董专员只得无奈掉头走开—— 老麦这一回没有进卫生间洗澡,直接运功把身上和衣服的泥尘抖掉,便跳上床垫,也没有像往常一般打坐,却是四仰八叉地仰躺着睡下来—— 其实就这么碎石一天多时间,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平时潜入地底吸纳土灵气练功,还要固化地层,随便都要连轴转几天时间,全无任何问题—— 只就是这一次出任务,一声不吭的将他当挖掘机来用,让他感到很憋屈—— 同时,他也很后悔,在拖吊飞碟的时候,都是在单位工作过的习惯使然,提什么合理化建议,平白暴露他强大的控土能力,结果一次又一次给当成挖掘机用,若是照原来的安排,松松岩土便收手,定然没有今天这个麻烦事—— 一个国家的军工力量最多耗时耗力,怎么就不能将飞碟弄出来呢,用得着自己来出这风头?—— 这次风头出过,马上好事就找来,连想加快掘进速度,都要拉他去做苦力碎大石,这还算是异能者吗,简直就当一架人形推土机来使唤—— 说到限定两天内完成通道打通工程,上边下达命令时,绝对会考虑到老麦这个控土异能大师的因素,不然不会下这么短时间必须完成的任务—— 老麦心里还在忿忿地想,你嘛飞碟坠落的位置,就在我国的内陆纵深,飞碟在野外多停留几天又能怎样,非得几天就得完成这个科研基地的通道建设不可吗?—— 就算用不着他出手,最多三、四天时间,那个通道必然能够打通—— 为了纯粹的加快施工速度,就随意动用异能战队的高手,不得不让人怀疑,以后是不是稍为难点的军工工程,都要找到他,往后什么粗重活计都要承接—— 他并不排斥飞碟拖吊任务,因为就其难度来说,不像他这么开路的话,直径百米的大型飞碟想要弄出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因此暴露他的部分实力,接着又被拉壮丁做苦力,便是他最为懊恼的事—— 老麦在职时是动嘴不动手的行政官员,在方外更是一言九鼎的修炼者大拿,被用高级退休工资忽悠来参加什么异能战队,反倒成其挖掘机般的苦力,岂能不让他郁闷?—— 他只能憋着一口闷气,粉碎一天多的大石,心里对这个所谓的流动战队出任务,便有了别样的看法—— 他也是久不睡觉,气闷过得一会,便即迷糊地睡着,整整睡足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洗漱出门一看,恰巧又遇见住在不远隔壁房间的晏颖开门出来—— 晏颖看到是老麦出门,便嫣然一笑打招呼道:“嗨,麦哥,几天没见你出门了。”—— 老麦强笑道:“不是没有出门,是出了一趟任务刚回来。”—— 晏颖笑道:“是吗,现在要去饭堂吃晚餐吗?不过,时间还早了一点。”—— “我知道,”老麦面无表情道,“只是有点气闷,想随便走走。”—— “是吗,”晏颖有点雀跃道:“那我们一起去走走吧,午睡起来无聊,不知要干些什么好。”—— 老麦无所谓地点点头,俩人便一起并肩转出招待所大门往外走,不知不觉来到附近广场边上的休闲小花园—— 晏颖忽然问道:“麦哥,你有小孩了吗?”—— 老麦听得一愣,眼前下意识浮现出便宜儿子罗迪的身影,迟疑着回答道:“额,有了……”—— 晏颖再问:“男孩、女孩,多大了?”—— “男孩,快要高中毕业了,”老麦回答的语气很是干巴沉闷,平素他就很不喜欢别人问这些问题,老实回答的话,要跟着解释半天,随口搪塞的话,自己偏又不自在—— 晏颖貌似没注意到他敷衍式的回答,轻叹一口气道:“我有一个女儿,刚上幼儿园。”—— “还这么小,在家里谁带?老公?老人带?”老麦随口问着,心里忽然想起身体一直长不大的三木妹妹,有时候觉得她的心理年龄跟幼儿园小盆友差不多—— 晏颖情绪有点低落,道:“家里没人,老公也不在家,女儿断奶以后,就抱回老家给老人带。”—— 老麦诧异地问:“你和你爱人两地分居,不在一起工作?”—— “算是吧,”晏颖无奈道,“他是技术队员,做高度机密的科研工作,平时我到营房探亲的次数,比他回家的次数还要多。”—— “哦,明白了,”老麦不禁想起以前在大沙漠里乱钻之时,在地面冒头所看到的那块军事禁区木牌—— “不说这些了,”晏颖感到这么说话,让聊天的气氛有点沉重,便揉一把眼睛,接着主动讲起自己怎么进战队的往事—— 北方人结婚都是很早,当时的她已经结婚,还没有生孩子,有一次去老公那里探亲,碰巧遇到董专员,晏颖的金属异能是与生俱来的,打小开门从不拿钥匙,什么样被锁住的门,她一闯就开—— 董专员眼尖,偶尔给他看见一次晏颖竟然不用钥匙就能打开门,便死死盯住她,经过考察确认后,最后帮她调动一个战队附属单位的闲职,便即吸收她进了流动战队—— 晏颖说完,现出盈盈笑意看向老麦,“麦哥,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进战队里来的?”—— 老麦一笑道:“原来的单位春节搞活动,我变戏法给203看出破绽,他用一个正处退休待遇,把我弄进来的。”—— 眼前这个健美的奔三少妇,看上去比很多少女都要单纯,他不由得不实话实说—— “退休待遇?”晏颖很是惊奇他的说法,“麦哥,你是说你退休了,你是娃娃兵出身吗?噢,不对,病退?看你这么健壮,哎呀,我都糊涂了,你怎么可能拿正处待遇退休呢?”—— 老麦笑呵呵道:“怎么不可能,凑巧搭上了末班车,我是奔五的人,三十年工龄提前退休的。”—— 晏颖蓦地一副惊呆的可爱表情,掩口讶异道:“奔五?可是你看上去,也才三十出头呀。”—— 老麦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干笑道:“我长着一张娃娃脸,面嫩呢。”—— 他忽然感到自己又有所疏忽,平时为了和喻沐能够相衬,一直保持相对年轻的相貌,现在需要出来面对外人,还是一个战队系统里的,保持接近年轻二十年左右的容貌,确是有点惊世骇俗—— 晏颖有点惊怪地看着老麦的大平头、国字脸,怎么看都和娃娃脸、面嫩之流搭不上边,忽然噗哧笑道:“不行,我不能叫你麦哥,得叫你麦叔。”—— 老麦笑道:“叫麦大爷也由得你。”—— “对了,说正经的,”晏颖正色道,“麦哥,你都是奔五的老男人,还能保持这么年轻,可有什么秘方吗?你看,我快三十了,往后保养皮肤可是大事,哎,说说。”—— 老麦沉吟一会,很认真道:“当然有秘方,你想听吗?”—— 晏颖噘嘴道:“当然想了,哪个女的不想保持年轻呀。”—— “唔,”老麦做了一个捂脸的动作,一本正经道,“你知道我是玩泥巴出身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钻进深海淤泥里,埋上它十天八天的,时间长了,皮肤自然就会变年轻。”—— 这一席话只听得晏颖目瞪口呆,突然笑得弯了腰,半天才直起身来,喘着气道:“呼,麦哥,你可真是擅长冷幽默呀。”—— 俩人说说笑笑,已经在小花园的曲径上转过一大圈,彼此关系又接近不少—— 俗语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至此,老麦心中的闷气散失很多,和晏颖夫妻都要一起服务于国家秘密战线、顾不了家相比,自己的憋闷算得上什么呢—— 直到晚饭开餐时间,老麦和晏颖才一起走去饭堂,到了地方,却是很意外地在餐厅见到董专员,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年龄不同的便服男女,沉默少语的火龙也参杂在里边—— 董专员一看到老麦和晏颖联袂走来,笑呵呵地招手叫他们快过来,然后攀住老麦肩膀,给大家介绍道:—— “这位是新近加入咱们流动战队的控土大师,代号307,行政上是正团级待遇,大家可以叫他麦处长。”—— 然后,他再给老麦介绍在场的各位,很明显都是流动战队的其他成员—— “这位是代号300刘队长,控水大师,代号301老王,精神异能者,代号303小君、代号305小翟是两口子,一对风语者,代号306小钟,金属异能者—— “代号302火龙和代号304小晏,你已经认识了,呵呵,今天可是我们小队全员齐聚一堂,很值得共谋一醉,哇哈哈哈!” 第九章 全员 ——老麦逐一跟介绍到的、新认识的战友点头和握手,并暗中观察每个人身手如何,结果发现才开始介绍第一个人,便让他看出异常,此人却和自己一样,并非真的异能者—— 那个代号300的控水大师刘姓队长,其实是偏水属性、炼气八段融合后期的修炼者,不过年纪有点偏大,显是已没什么上升空间,估计是哪个宗门的外门弟子,在山上没什么搞头,出来混点荣誉、好处什么的—— 董专员还笑道:“翻江倒海,凝水成冰,是刘队长的拿手好戏,他现在还是流动战队的队长、老资格的异能大师。”—— 刘队长上前一步,微笑着向老麦伸右手过来,握住道:“麦处长,欢迎加入我们的战队。”—— 老麦紧握他的手摇了摇,笑道:“不敢当,叫我老麦就行。”—— 他经过目视一圈的观察,别的先甭说,在这个战队里论年纪还是属已经四十六岁的自己最大—— 介绍到的第二个人是代号301的老王,说是精神异能者,老麦展开神识闪烁一下,便收回去,前面那个便是修炼者,虽说阶位低微,才是炼气后期,也生怕他会觉察有什么异常—— 老王此人年纪在四十上下,眼睛与灵眼异能者董专员刚好相反,董专员的眼神很亮,老王的眼神却是有点浑浊,看上去像时时缺乏神采似的,但是甫一接触,便会有种心神一颤的感觉—— 老麦用神识一扫便即回收,感觉到此人精神力很是强大,虽说无法和熟悉摄魂寻识术的自己相比,却也较常人强横太多,看来是真正的异能者,拥有一段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与后天修炼无关—— 董专员介绍到他的时候,还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和他打交道可得小心,他会不知不觉地控制你的意识,你心里在想什么都藏不住。”—— 老麦皱眉心想:“难道他不但会控魂,还会读心术吗?”—— 由此便可看出,董专员和老王的区别,董专员的异能是灵眼术,重在辨识,没有什么外放能力,老王的异能则是以外放为主,除了读心能力类似老麦的寻识,控制别人精神也是其独特的能力—— “你好,”老麦和老王点头握手,对他探寻式的精神力外放,却是视而不见—— 老王试探一下想接触老麦的意识世界,发现扑了个空,好像针对对方的精神力冲击不起作用,心中一凛,不敢再乱放精神力—— 精神力异能者和修炼精神力的人一样,遇到功力比自己高的,容易引起反噬,没有十足把握,等闲不敢乱加施放—— 轮到介绍代号303的小君和代号305的小翟时,老麦神识一扫,却是一愣,这两个看来甚是年轻的战友不但是夫妻,而且奇怪的是,看不出有什么异能在身,更像是一对常人—— 这个风语者从何说起?—— 《风语者》是吴宇森两千年时在好莱坞拍的一部A国电影,说的是二战期间,美军利用无人知晓其语言的纳瓦霍族土著人,做密码通讯兵的故事—— 董专员道:“小君和小翟两口子是人形莫尔斯电报机,彼此可以接受对方脑域长短不一的音频信号,直线距离现已超过一百公里,而且随着时间增长,距离还会不断延长,两人分别置身两地,可以相互发报,传递消息,在无线电信号被屏蔽的地方,作用尤为明显。”—— 老麦听得心想,这个与自己和喻沐能够用意念进行心灵对话差远了,显然还在初级阶段,自己这个本事,结结实实属于异能,不是修炼得来的,喻沐更不是修炼者,也一样会玩意念交流—— 念及于此,他对自己冒充异能者在心里平衡不少,身上至少也有一项属于异能,只是见不得光而已—— 老麦微笑点头,和这对电报夫妻握过手,再去观察等待最后一个介绍的战友,便是那位和晏颖同属金属异能者、代号306的小钟,看上去年纪最小,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没等董专员开始介绍,老麦立马发现此人也是一个修炼者,偏金属性,修为较刘队长稍低,只有开光后期炼气六段,用神识看骨龄却不像表面这么年轻,起码已超过三十岁—— 老麦观察到此,想想不禁失笑,异能者八人竟有三个是假货,连自己在内,都是修炼者冒充的—— 其他真正的异能者,在高阶修炼者眼里看来,也不过尔尔,那些编入现役的常规战队异能者,虽说没见过人,但也能想象出来,只不过是玩玩隔空取物、弯弯勺子之类的小屁孩—— 董专员指着小钟笑道:“小钟也是金属异能者,比不用钥匙开门的小晏更具攻击力,他就像蜀山剑侠一样,会操控飞剑,飞到几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剑修?”老麦闻之稍稍吃一惊,在修真界时间长了,他知道如果有相应功法的话,金属性人都可以修炼做剑修—— 那种踩飞剑纵横长空,当然是神话传说,但是剑修练到极深处,那真的是可以祭起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老麦因为属性使然,防强攻弱,唯一能使用的远程攻击手段,便是直线距离、或者是抛物线状的“用摧不休”和群攻之术的“万兽无缰”,覆盖面也不过里许距离,就算是结合禁制符箓,也是被动反击居多—— 能在这么低阶的修为,将飞剑玩到几里之外,可见传说中的剑修,还是很厉害的,真要修到金丹境界,凌空斗飞剑,自是家常便饭,御剑飞行,看来也不是不可以—— 会御使飞剑的小钟,好像不担心别人怀疑他是修炼者似的,冒充异能者照样玩飞剑不迭—— 其实人性就是这样,你越担心别人越怀疑,你照做不误反倒没人会起疑心,这大概便是小钟这个低阶剑修,能在神华小队流动战队,混迹这么多年的缘故—— 董专员介绍至此,看着老麦和小钟点头握手,呵呵笑道:“302小龙和304小晏,麦处也很熟了,就不用再介绍,现在菜上齐了,咱们一起入席吧,这是我们全员第一次聚餐,麦处长喝酒可是海量,看谁能灌醉他。”—— 他不愧为灵眼异能者,一边介绍全员,还能一边偷瞄到菜色有没有上齐—— 不过,董专员想要有人灌醉老麦的奢望,没过多久也完全落空,低于老麦两个大境界的刘队长和小钟不行,未入先天之境的他俩当然倒了—— 其他人就更加不行,玩精神力的老王从不喝酒,风语者小夫妻也不怎么喝,晏颖和火龙早领教过老麦的酒量,浑然不会受董专员的挑唆—— 董专员妄作此举受到的反噬便是,与老麦对干了两瓶高度五粮液—— 在席间,老麦悄悄问坐在身旁的晏颖一个问题,就是她的代号,怎么会插进人家小夫妻中间去?—— 晏颖的回答是,她比小君夫妻晚来一点时间,小翟不愿意要带4的尾号,所以先跳过去,她后来拿这个代号倒是无所谓,觉得生连着死更有意思—— 老麦闻言,不由对晏颖个性的洒脱,有着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一场聚餐,最终尽欢而散,大家也没有别的娱乐,地下基地乃是军事重地,那种唱歌跳舞之类的娱乐场所是没有的,平日里无聊的话,只有在房间里看卫星接收的电视节目—— 董专员在最后宣布散席时,没等老麦问几时收工回家的话,便开口道:—— “最近外界的形势有些严峻,飞碟科研基地建成后,上面派出一支特种战队执行保卫任务,基地原来的保卫力量也加强了日夜安全防护的措施,大家就在招待所里待命,一旦发生突发事件,估计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最终,还是让老麦嘣出一句话来:“活埋人可以找我,挖石头就别再找我。”—— 董专员撇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发话转身先走—— 其他七人对老麦的话,很是莫名所以,因为老麦去粉碎一天多的大石,没别的人知道—— 大家多少喝了点酒,乘着酒兴,一起有说有笑、嘻嘻哈哈走出餐厅,各自回归自己房间—— 晏颖有心想找老麦再去散步闲聊,可是看老麦好像兴致不高,便把意欲邀约的话头咽下去,回去独守自己的空房—— 老麦回到房间,照例洗漱换衣,也没像往常那样去床上打坐,只在厅底打开电视,仰坐到布艺沙发上,手握遥控器胡乱调台,随意看各种卫视节目—— 他心里却在想,短时间看来是无法回去,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没法亲自处理,日常事务没有什么,就怕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在中土修真界,自己虽说已是执牛耳的哥头,长生宗和仙道宗那边,很明显都在阳奉阴违—— 据滕几刀交流过来的信息,他们都不愿派人出海外修炼,背地里,保不准啥时候会搞出点什么名堂来,自己突然之间脱不了身,就会很是麻烦—— 老麦没和喻沐通过脑际意念联系,倒是联系上自己的分身小麦,让他把块头弄壮一点,时不时露露面,代表本尊坐镇宗门—— 小麦也要和自己一般,经常去见见喻沐,到她家吃吃饭、住一晚,当然,这些都是单独进行,必须要背着人,不然给董专员在那边的眼线知道,居然还有一个老麦在当地出现,那便没法解释 第十章 有想分杯羹的 ——不过就算给人知道,老麦也准备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我是控土大师,飞天不行,遁地可是随便,你不给回家,我就偷着回,你管得着嘛你,我擦。”—— 把宗门和家里的后续安排给小麦布置好后,老麦便安然在地下基地招待所住下来,再也不提几时下班回家的事—— 除了一日三餐时间,他也从不出门,连晏颖有心找他散步闲聊,也给他婉拒,吃饱喝足便自闭门不出—— 其实他也不是抓紧时间修炼,而是呆在地下基地久了,心中忽有一个想法—— 老麦在地底古传送阵接触并学会传送阵法,从而对空间系阵法产生莫大的兴趣—— 回来之后,还没时间再行研究,便被拉来这个地下基地,现在还要求在招待所待命,无所事事正好继续研究这些物事—— 他在地底古传送阵试着做了一条储物腰带,获得成功之后,又做了一个储物手镯给喻沐,回来以后,顺手用一些破碎的空灵石加上土系精华,做了一个扳指给小麦用,里面约有两个立方体积,相当于两张普通储物符—— 自己原来取自华山隐叟的储物符和玄机子遗物里的储物符,则分给四师侄方仲华和五师侄许仲先—— 至于三师侄刘仲明,老麦有点怀疑木青子羽化前将自己的储物符传给了他,因为一直未见老师兄提过将储物符传下的话,羽化后的遗蜕,也没发现此物,所以,没有考虑给刘仲明储物符—— 喻沐也只是得到那个怪木盆景,她不是修炼者,无法应用法力,木青子自是不会将储物符传给她—— 至于剩下的空灵石碎片,老麦留着做研究之用,不再制作别的储物器具—— 老麦研究的课题是位移空间阵法,顾名思义,便是设置两个短程空间,然后在两个空间之间进行瞬移—— 他从研究阵法开始,便与符箓联系在一起,这一次对位移阵法的钻研,也是打算用符箓的形式实现—— 先研碎空灵石,用自己的土性真元附着到符纸上,激发符箓形成一个空间阵法—— 然后再制作一张同样的空间阵法符,两张符之间用传送阵法符文加以关联—— 然后再激发后一张空间符,形成一个瞬时短程传送阵,瞬移般地传送到前一张符形成的阵法空间—— 如此便是老麦这段时间研究成功的,位移空间传送阵—— 不过,在室内研究出来的,可以随便在两个房间里瞬移,实际距离可以位移多远,尚没有机会试过—— 但是,在设定每个位移阵法的次序后,可以一个接一个位置传送,假如每个位移传送阵之间可达十里的话,十张符纸形成的位移阵法,就能瞬移出上百里—— 这个空间小阵法对于陷于绝境逃脱出来,无疑是很实用的,只要进得去,就会出得来,除非遇到那些打开便即关闭的强大结界,否则,一路走过去,沿途一张张的激发,无论什么险恶环境,都能一一退出来—— 这个位移阵法制作很简单,初涉传送阵法的老麦可以随手制出,他手头上剩余的空灵石碎片,足够制作百十张符而有余—— 这些符用他的土系真元,附着空灵石粉书写成传送符文,一次使用过后,符纸不会消失,只要继续添加土系真元,下次还能使用—— 老麦研究发现,他的土系真元包含空间属性—— 其实,大到宇宙空间,小到一个洞孔,组成、构成都离不开土系物质,在天地五行中,土属性与空间属性关联最大,甚至可说是密不可分—— 就在老麦在去过的地下基地每个角落,乱扔空间符箓,一处处瞬移玩得痛快之时,一天中午,具体指挥神华小队行动的104队长传来战队集合令———— 流动战队全体成员马上统一换上迷彩服,即刻出发到9号基地集结—— 老麦也在同一时间接到集合命令,将需要放到储物腰带里的东西随手一收,换上迷彩服、鞋帽,其他留在外面的换洗衣物之类,则扔到旅行拉杆箱,便推门而出—— 在招待所大门外,很快驶来一辆中型敞篷运兵车,104队长亲自来接他们全员,从副驾室开门跳下来,招呼他们上车,这一回没看到董专员跟着—— 车子驶出隐蔽的通道铁门,还是沿着老麦早已熟悉的地下河通道开过去,直到地方他才明白,所谓的9号基地,原来便是新近扩建、快速启用的飞碟科研基地—— 此时的新基地已经大变样,原生态的石壁穹顶架满拱形钢制支架,底下的大水潭早已填平,换成钢筋水泥倒制的地坪,直径一百多米的地坪面积,被上百米直径宽的巨型飞碟占据大半—— 周边环形的洞壁,有很多像西北窑洞一般的石室,已经投入使用,一个个石室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有穿正装的、穿迷彩装的,以及挂着口罩穿白大褂的—— 随车而来的每个流动战队成员,张大嘴巴、瞠目结舌地仰视着停放在地坪中央的那架巨型飞碟,空前巍峨的超大物体,总会给人以视线压迫的强烈感觉—— 飞碟底下原来紧闭的舱门已被科研组打开,下面架着宽大的铝合金扶梯,还有各色人等在上上下下,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老麦注意到原来他碎石开路的那个地方,已用轻质建材做成拆装式木板房,用神识隐蔽扫去,发现其背后却是空的,看来基地还打算从这里再把飞碟拖出去—— 那辆运兵车直接开到一间洞壁石室前停下,将他们放下来,由104队长领着,全部列队走进去—— 这间石室是一个墙上挂有投影幕布的小型会议室,身穿作战服的101队长和一个中年人,还有董专员等几个部属都在里面等着—— 104队长带着他们八人进来后,一一安排落座,101队长神色凝重地先介绍身边的那位迷彩装将官,却是特种兵某部指挥员徐少将—— 然后,他让身边两个参谋人员打开手提电脑和投影仪,开始放映投影幻灯图片—— 投影幕布上放出的全是俯角和平角远距离拍摄的彩照,看地形分明是从飞碟拖吊现场到这一科研基地地表的图片,每张图片都能看出,有身披各种各样伪装的人影,潜伏在一个个隐蔽之处—— 神华101队长脸色严峻地开口道:“自从9号基地建成后,我们暂时封闭入口,加强地面上的警戒力量,执行屏蔽任务的直升机,也自增加例行巡逻的架次—— “近日来,在方圆几百公里的土石山丘地带,开始出现各种各样、来历不明的外人,据观察,他们都有山地隐蔽潜藏的经验,我们派出有山地作战能力的特种兵编队进行巡逻,吓跑一部分,还有相当部分潜伏下来,很难找到—— “就在昨天,我们一个巡逻编队和一伙潜伏敌人发生一场遭遇战,打死打伤一些对方的枪手,那些受伤来不及逃跑的敌兵,全部拉响自爆,死前还高呼中亚语言的口号,尸体上显示出的,也是中亚人的面孔。”—— 这时,投影屏幕出现近距离的照片,放出的全是包着缠头、留大胡子的死人脸孔特写,很明显是中亚人的面貌—— 徐少将插话道:“这些死亡的敌人体貌,经我军敌工情报部门分析,可能属于分子,估计是受国外敌对情报机构的指派,前来试探我基地的警戒力量,掩护意图潜入敌特的行动,遭遇战打响没多久,他们扔下几具尸体,匆匆逃跑。”—— 神华101队长接着说:“在发生遭遇战的同时,另一侧原来潜伏下来没有动静的敌特,又在蠢蠢欲动,妄图通过各种渠道潜进9号基地,在加强警戒和充实巡逻力量的同时,特种兵某部徐少将请求我部予以支援—— “因为巡逻队伍发现,有诡异的人影出现,就是抓不到踪影,故而怀疑敌人出动了异能特务,他们的潜藏能力不是常人能够发觉的,所以,我部派出执行二队的现役战士,前往配合特种兵巡逻战队行动—— “我们派遣这样的混编巡逻队伍,经过一个晚上的排查和地毯式搜索,驱除出不少潜伏下来的敌特分子,其中还抓捕到一个敌人—— “经过审讯得知,这次为了获得外星坠落飞碟上的东西,A国、E国、阿三等国家情报部门,尽皆派出间谍精英前来,其中不乏精英中的精英——高阶异能者—— “所以,我们据所获情报断定,9号基地周边,甚至内部都有可能潜伏有敌国的谍报高手,高阶异能者的可能性很大—— “既如此,我们也必须出动自己的高端力量,把那些潜伏进来的敌特全部挖出,坚决不能让我们的飞碟科研工程,出现无谓的损失。”—— 由于流动战队总共只有八个人,其中代号303的小君和305小翟夫妻只是人形通讯机器,能够拥有战力和搜索能力的只有其他六个人,于是,101队长当即进行如下任务布置:—— 代号300控水异能者刘队长、代号301精神力异能者老王和代号304金属异能者晏颖等三人,留在基地内部进行分门别类的排查;—— 代号302控火异能者火龙、代号306金属异能者小钟和代号307控土异能者老麦等三人,分别加入到地面三个巡逻队伍,对周边地势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第十一章 参加巡逻 ——老麦听到101队长的人员分配计划安排,心中照例有所不同意见,这也是做惯行政工作使然—— 但是,上一次因为强出头,乱提合理化建议,最后还被追加做苦工,独立承担碎大石的艰巨任务,深刻的教训珠玉在前,嘴角只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临出发前,董专员依然锐利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瞄老麦一眼,脸颊充满笑意,意思仿佛是,你这家伙,终于有仗可打,再也不是去粉碎大石—— 老麦面无表情地看看他,跟着一个少校参谋走出去,那个少校参谋亲自开车,将老麦送到第三巡逻队报到—— 这是一辆吉姆尼(Jimny)进口四驱小越野车,从9号基地老麦还没走过的另一方向出去,在一个秘密的山口驶出地表—— 小鬼子造的车,老麦除了沙漠王子,其他牌子全然一概瞧不上眼,包括某人定制的全防弹型皇冠座驾—— 老麦坐在窄小的汽车副驾里,心里还在嘀咕,你嘛战队里全爱用小鬼子的货色,不是普拉多就是帕杰罗,送他出去连吉姆尼这种小鸟也用上,就像那种连转个身都难的K—CAR(轻自动车)—— 吉姆尼小越野驶出山口后,在各种山道上转过好几个大圈,这才找到正在巡山钻山窝的第三巡逻队—— 第三巡逻队看上去有将近二十个人,为首的队长身材高大、神情冷酷,头戴伪装钢盔,身穿迷彩装,脸上还抹上两道灰色的油彩—— “这位是神华307麦处长,这位是……,”经过少校参谋介绍,老麦知道这位队长姓郑,是特种兵战队少校军官—— 他吸着鼻子一闻,发现对方身上有散发淡淡的血腥味,显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狠角色—— 专程送人过来的少校参谋和郑队长互敬军礼后,随即上车开走—— “神华307是吧,”郑队长上下打量一下身材很是精壮的老麦,无所谓的淡淡道,“欢迎加入我们三队,进队吧,这里还有你们战队执行二队三个战友。”—— 老麦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到三个很明显地站在一起的年轻男女队员,一样身穿迷彩装,脸上抹着灰色油彩,便撇下郑队长向他们三个走去—— “站住!307,你没学过敬军礼吗?”郑队长猛地转过身,紧盯着老麦的背影喝道—— 老麦愕然地回过身来,稍一愣神,这才伸手从衣领口里,掏出一个拴着颈链的牌子,朝他晃晃道:“郑少校,我是上校,按照军规,该你先向我敬礼。”—— 两人其实近在咫尺,现在也还是白天,在郑队长特种兵的眼睛里,牌子上面镌刻的“sh.col307”字样,随便看得很清楚—— SH是神华小队的字母缩写,老麦早就知道,Col是A国陆军和空军专用的上校军衔缩写,他不知为什么神华异能小队也会沿用这样的军衔缩写,一直忘了问问董专员—— 郑队长眼色阴沉地死盯着老麦,右手无奈地慢慢举起来,向老麦敬了个军礼,嘴角抽搐一下,“队长好”三个字被勉力压抑住,最终没发出来—— 老麦曲着九十度的右手手指,举到额角还挑了一下,竟是回了个军礼,然后再回转身,几步走到那三个执行二队队员跟前—— 那三个年轻队员连忙挺胸立正,举手敬礼,整齐地口称:“队长好!”—— 老麦没再回敬军礼,伸手和他们逐一握手,他们也不以为意,神华执行小队的成员都知道,流动战队的各位大拿都是兼职的,不入现役,不需执行战队的军规—— 郑队长鼻子里冷哼一声,沉声道:“继续走吧,都跟上,”说罢带头往前走去—— 老麦笑笑,对那三个执行小队二队的年轻异能者说声道:“你们都跟着我。”—— 他于是便带着三个神华的战友,离开几米缀在队伍的最后,好像和前面十几个特种兵泾渭分明似的,堂堂第三巡逻队赫然变成两截队伍—— 一路走着,老麦顺便问起他们三个怎么称呼、代号叫什么,都会些什么异能,三个年青人一个男的叫小赵,代号607,另一个男的叫小黄,代号608,还有一个女的叫小李,代号609—— 小赵是金属初级异能者,会折弯勺子,能够控制子弹拐弯,身后背着一支老式半自动步枪,小黄是铁胃异能者,能够生吃石头铁渣,还可以喷出来伤人,空着手没有带武器—— 最后那个女的小李却是个梦幻异能者,不用任何武器,唱起催眠曲,随时可以催人入梦,套取口供,类似于催眠,但却是天生带来的能力—— 老麦听他们逐一自我介绍后,也笑着介绍自己道:“我是控土异能者,专玩石头泥巴的。”—— 那个样貌普通的梦幻女孩小李有点雀跃地抢先道:“我知道,队长您是大师级控土异能者,能随便搬掉一座大山,战队里早就传开您的威名。”—— 老麦闻言苦笑一声,道:“搬掉一座大山,那是愚公移山,我麦公的能耐只是碎大石,没那么夸张。”——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该暴露出那么大的能耐,显出的能力越大,招致的麻烦就会越多—— 第三巡逻队继续转了一个钟头左右的山窝,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毕竟是漫无目标地巡山搜索,还是步行,走着走着,人不累心都累—— 郑队长虽是领头走着,却是闷着头一言不发,从不和高他两个军阶的麦上校交谈,这回坐下休息,他自顾躺在一片稀疏的草地上,嘴巴咬着一根干枯的小草,举目望天—— 他本是在丛林山地作战的特种兵军官,现在抽来在这种基本全是光秃秃的山岭上巡逻搜山,很不习惯,已经窝着一肚子火—— 起先又被老麦呛了几句,要不是身为队长,需要压抑着顾全大局,尼玛早就火冒三丈—— 他是三十好几的人,小时候看过新编京剧《奇袭白虎团》,里面有句南韩伪军念叨的台词,叫做什么“搜索队,搜索队,打起仗来往后退”—— 散乱的思绪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老麦在叫他:“郑队长,郑队长!”—— 郑队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面无表情地问:“麦上校,叫我有事?”—— 老麦正站在一旁那条甚是宽大的山沟边上张望,向郑队长招手:“过来一下。”—— 郑队长步子慢吞吞的走过去,那条山沟他在宣布休息前,早就观察过,那边树木都没有一棵,只见沟底长着一些疏疏落落的茅草,让人一览无余—— 待得郑队长走到身边,老麦便道:“郑队长,那山沟里藏着一个山洞。”—— 郑队长举起挂在胸前的高倍望远镜,在山沟里来回扫视几遍,随意道:“没发现有什么山洞。”—— 老麦正色道:“洞口被人为巧妙堵上了,我是控土异能者,对岩土一切不规则的异动,都能察觉出来。”—— “在什么位置?”—— “那块扁平的石块那里,撬掉石块就是洞口。”—— 郑队长深深地看老麦一眼,回身喝道:“准备战斗,胡子,马猴跟我下去看看。”—— 老麦伸手止住他道:“先别下去,我来试试打开洞口。”—— “你?”郑队长皱眉道,“这么远,你怎么试?”—— 老麦以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手速,捏了个法诀,举起双手向前一抓,只听“噗”的一声,远处沟底边上有块扁平的石块飞起来,砸到一旁,原处蓦然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时,已休息过一阵的巡逻队员,纷纷聚拢到山沟边上张望,山洞倏地打开后,开口直冲着他们这个方向,人人都可以看得见—— 郑队长顿喝一声:“全体卧倒,”只见十几个特种兵忽地立时选好地形,卧倒在沟边的各种隐蔽物后面—— 只有老麦和三个神华队员还在弯着腰往沟底看着,老麦回身对他们说:“你们也找地方避一下,躲开洞口方向。”—— 老麦看他们都找到地方卧倒,便转头问郑队长道:“郑队长,你们带有瓦斯弹和掷弹筒吗?”—— “有,可以发射枪榴弹,”郑队长说完话,便回头低喝一声,“老猫,瓦斯弹一发准备。”—— “那好,听我命令发射,607!”老麦然后招手叫小赵过来,待他猫着腰跑过来,问道,“射到洞口里的瓦斯弹,你能将它转弯吗?”—— 小赵看了看远处的山洞口,再回头看看郑队长身旁架起的瓦斯枪榴弹,有点迟疑道:“在洞口没有问题,要是在里面太深,恐怕不行。”—— 老麦道:“进洞一米左右,折向右下拐六十度。”—— 小赵目测一下远处黑黝黝的山洞口,肯定道:“行,没问题。”—— 老麦转向郑队长道:“郑队长,你发令射击吧。”—— 郑队长眼睛紧盯着那个山洞口,口中断然发令道:“老猫,瞄准前方五十六公尺洞口正中,发射一发瓦斯弹。”—— 长着一张圆脸、神情似笑非笑的特种兵中尉老猫,貌似连瞄准都不用,顺手一勾扳机,只听啪的一声震响,一枚带着青烟的瓦斯弹飞向远处山洞口中央—— 小赵早用左手托住右臂,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瞄准住那个山洞口,待瓦斯弹倏地飞进洞里,手臂猛然一振,随后无力地垂落下去—— 瓦斯弹是否在洞内一米左右拐弯,谁也看不见,只见原来砸在一旁的封洞石块自动飞回去,将洞口盖起来,然后听得里面响起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就像下大雨前天空单调的闷雷 第十二章 山洞大爆炸 ——只有老麦暗下用神识看得清楚,那枚瓦斯弹被掷弹筒打进山洞后,飞到洞内接近一米处,蓦地受到异能作用力,拐弯折射滚进有点螺形旋转的洞穴里—— 随后洞中发生猛烈的爆炸,在洞口覆盖上石块的情形下,浓烈的瓦斯毒烟,轰然涌进洞穴里面!—— 在老麦神识的覆盖下,但见洞穴里有三个包着缠头、挎着AK47的胡须男子,匆忙地弄湿一些布片毛巾之类,剧烈咳嗽着捂住口鼻,看来也是富有应付各种险境经验的兵痞—— 老麦暗笑转头道:“郑队长,里面有三个疑似中亚人,每人都有一支,正在用湿毛巾捂嘴呢,下面看你们的了。”—— “三个人,三支AK,上校,你能确定?”郑队长认真问道—— 老麦正色道:“没错,每人都在捂嘴巴,眼睛被熏得睁不开,”随手虚空一抓,将那块石块掀开,再延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郑队长心下暗道:“吗的这地里鬼,粘泥巴就没不知道的,”挥手叫上刚才准备一起下去看看的胡子和马猴,一起翻身跳下山沟去—— 已被掀开堵洞口石板的山洞,袅袅地冒出阵阵青烟,看来瓦斯弹尽往里头爆炸,浓烟堵在内里徘徊出不来—— 郑队长走到洞口一侧,伸头看了看冒着毒烟的山洞,招手对胡子和马猴道:“把甜瓜都拿出来。”—— 所谓甜瓜,是作战队员对手雷的昵称,下巴留着一丛黑髭的胡子和身材精瘦的马猴各自掏出三颗手雷,郑队长自己也掏出三颗,看来人手三颗手雷,乃是他们这一队特种兵的标配—— 郑队长吩咐道:“一个个扔,把洞口炸开,小心别伤着自己。”—— 胡子点头表示明白,旋开一个手雷的铁盖子,在地下磕一下,将这个手雷扔进山洞口—— 只听得轰的一声炸响,洞穴里飞出无数的碎土、茅根,扑漱漱地冲天而落,山洞口也被炸宽了一大圈—— 戴着有伪装网钢盔的三个特种兵,照样被漫天的碎土和茅根淅沥沥地淋上一身,郑队长抖抖钢盔上的泥土,打量一下洞口的宽度,伸手磕了一只手雷丢进去—— 只听得轰隆连声震响,三个人用九颗手雷将原先不足一米直径的山洞口,炸成一个朝天开口的大洞,原来一直积在洞里的瓦斯浓烟,也被驱散出来很多—— 只见郑队长将手一挥,马猴把钢盔上挂着的护目镜拉到眼睛上,匍匐着爬过去,伸头张目看了又看,回头报告道:“郑大,这个洞穴是个断头洞,里面有三个人的身影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昏迷。”—— 郑队长和胡子也一齐拉下护目镜,匍匐着凑到大洞边沿朝里面瞧,果然看到在洞内瓦斯烟雾中,有三个人影生死不明地俯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胡子,”郑队长一边紧盯着洞内三个人影的动静,一边吩咐道,“打一梭子试试。”—— 胡子从身后抽出一支铁制枪托的56式冲锋枪,朝洞内顶壁勾动扳机,突突地打上一梭子,打过之后,没发现昏倒在地的那三个人有什么动静—— 郑队长逐一地看洞里三个人好一会,回头招手喊道:“老猫,拿三套猪嘴、一圈多头登山绳下来。”—— “是,”老猫把手中带掷弹筒的56式突击步枪一搁,从别的战友身上拿三个防毒面具和一圈绳索,跳下山沟来—— 郑队长让身材最壮实的胡子留在大洞外面,拉着登山绳头兼做掩护,自己带着马猴和老猫爬进大洞里去,准备用几条绳头挂住那几个昏倒的敌人皮带,往回拖吊出来—— 正在他们三人用绳头挂钩勾住对方的皮带时,耳朵很灵敏的郑队长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兹兹声响,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见他急忙住手,大喝一声,拉住其余俩人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后跃去!—— “危险,走!!”—— 马猴和老猫俩人被一阵大力拉得一个趔趄,照直往后倒去,虽说蓦然还不知出什么事,但是多次面临危险的应急经验使然,连忙手足并用爬将出去—— 可是没等他们爬出几步,只听到突然传出一句口音浑浊、竭斯底里的呼喊声———— “……胡大……!”—— 与此同时,蓦地轰隆隆一连声巨响,好像同时爆炸几个甜瓜手雷,靠里头那面洞壁也瞬时倒塌下来,貌似还塌得比炸弹早那么半息时间—— 一时间,早先被九颗手雷炸出来的大洞,给这一阵猛烈的爆炸轰成一个大斜坡,外面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单只郑队长等三人埋在里面,连在洞口旁警戒掩护兼拉绳子的胡子也被陷进去—— 爆炸声和爆炸掀起的泥尘刚刚一平息,远处沟沿的第三巡逻队众人全部跳下山沟,扑将过来,连老麦和三个年轻异能者也飞快跟过来—— 马上有几个特种兵掏出工兵铲,下手就要挖土,只见老麦挤上前面,挥手制止道:“先别挖,让我来。”——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老麦伸出双手向上一招,喝声:“起!”—— 只见泥土松软的大斜坡,像地下有泥浆喷泉一般翻滚起来,直让围在四周的特种兵们眼睛瞪大起来!—— 貌似地震的余震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现在亲眼目睹,仿佛有一条巨型蚯蚓,即将钻出来一样—— 先是后来失足被陷进去的胡子被翻出来,这个胡子见光之后,昏头昏脑地扑向泥土中,沙哑着嗓门哭喊着:“郑大,马猴,老猫!”—— 翻腾着的泥土将乱扑的胡子卷向一旁,渐渐地显出脸孔朝下的郑队长身形,泥土马上将他卷到一旁,随后马猴和老猫的身形也显露出来,此时泥土便已停止翻卷—— 只听得老麦大喝一声道:“快,把他们抱出来抢救,有卫生员吗?”—— “到!”耳边响起悦耳的一个女声,老麦转头看时,却是一个清瘦的穿迷彩装的身影,短发塞在帽子里,看上去男女莫辨—— 好在他们被埋在泥土里时间不长,给波及到的胡子虽然昏头昏脑,却是没有昏迷,被闷雷般的炸弹声浪震晕的马猴和老猫很快救醒过来,最后才是郑队长被卫生员救醒—— 洞壁倒塌和炸弹爆炸时,郑队长手疾眼快,伸手将马猴和老猫压在身下,他的背部承受着倒塌的泥土和爆炸声波的双重压力,最早昏迷过去,所以,抢救时也醒得最迟—— 最后清醒过来的郑队长神智一复,立马记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清淅地记得炸弹爆炸时,洞壁泥土已倒下来,要不是洞壁先倒塌,堪堪盖住他们,他们三个绝对非死即残—— 他自己压在最上面,会直接承受炸弹弹片的冲击,有很大的几率老命不保—— 郑队长抬起眼皮,看向正在低头观察他的老麦,声音微弱地问道:“上校,是你先出手弄塌山洞的吧?”—— 老麦看着他的眼睛,点头道:“你们刚往回跑,我发现不对,就立即出手,还好来得及。”—— 郑队长神智虽复,被剧烈震荡伤过的身躯还是很虚弱,喘着气道:“谢谢上校,我欠你一命,对了,那些敌人呢?”—— 老麦答道:“全炸成肉泥,还埋在里边呢。”—— “算了,”郑队长摇头道,“都是些亡命之徒,受命秘密前来,身上不会带什么有用的东西,死了还能埋在土里,算他们命好。”—— 老麦道:“郑队长,你好好躺一会,我去叫通讯员和基地联系,让他们派救护车过来。”—— “别,”郑队长抬起右手,无力地制止道:“没事,我躺一会就好,不用报告基地。”—— 老麦有点担心道:“受那股猛烈冲击,恐怕会有脑震荡和心肺受损,还是回去检查一下吧。”—— 他知道要不是洞壁倒塌和炸弹爆炸两股力量发生对冲,单纯的倒塌压迫或是炸弹爆炸冲击,郑队长他们几个人受到的伤害会更大,就算现在,从泥里挖出这几个人身上,有什么隐患还未可知—— “不、不用,”郑队长挣扎着坐起身,长长地喘几口粗气,这才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向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哪有这么娇贵,休息一阵就会全好。”—— 他们三个从泥里挖出来的特种兵,一起躺在沟底一块平地上,其他人员都围在一旁关心地看着—— 老麦看看其他人,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对了,在爆炸前,我听到那些匪徒里,有人喊一句‘胡大什么’的,有谁听到,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一个口音有点拗口绕舌的声音传来,老麦抬头一看,见是一个满脸胡子、中亚面孔特种兵装束的青年男子—— 那个青年特种兵道:“那是维语‘阿拉万岁’的意思,我们维族人习惯上把阿拉叫做胡大,这几个人一定是恐怖分子的死硬分子,被派来给A国当炮灰的。”—— 老麦一听明白了,冲他点点头,没等他发话,只听一个带笑的声音道:“阿克江,又是你的老乡们来搞事儿。”—— “噢不,你这混蛋,总特么爱胡扯,”维族胡子阿克江急忙辩解道,“那些恐怖分子分子不是我的老乡,他们不是真正的维族人,从历史渊源上说,他们的祖先来自于中北亚—— “他们这些人千百来一直在从事分裂祖国的活动,而我们,真正的维族人祖祖辈辈都在和他们做斗争,你丫不懂西部历史,不要胡说八道。” 第十三章 代理队长 ——在一旁刚缓过劲来的老猫,满脸泥巴笑嘻嘻道:“老江,你又想吹嘘你那一方热土,从前是大唐的中心地带了吧。”—— “当然是的,”阿克江一脸笑容道,“从我们那儿到长安,比长安到现在的沿海可近多了,江南的税钱,西域的粮食,这在历史上,是有同等地位的—— “要是没有安史之乱,中亚近东地区还是大唐的天下,大唐的兵力、战力当时可是天下第一,当年的怛罗斯之战,大唐西域高仙芝大将军……”—— 有这几个家伙插科打诨那么一瞎扯,现场上原先一片沉重的气氛,顿时轻松很多—— “行了,你们几个家伙别扯远了,”郑队长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天上传来哒哒哒的直升飞机引擎声响,由远及近而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架涂着迷彩色的专用直升机从空中远远飞来,慢慢地降落在山沟边沿的一处平地,舱门开处,走下来几个军阶甚高的军官—— 为首的将官老麦认得,正是特种兵某部指挥员徐少将,他甫一近前便厉声喝道:“郑XX,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你们的通讯员不接基地呼叫,刚才的连续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没等还躺在地上的郑队长答话,只听得一声细微的惊呼:“糟了,我的步话机,还、还丢在山沟上面……”—— 一个年轻小伙的身影悄悄地离开人群,绕个大圈,爬上山沟边沿,自己偷偷去找步话机—— 刚才作为指挥员的郑队长受震伤躺倒,一时没想到发生重大事件,需要先报告基地指挥部,通讯员被爆炸声惊动,失神地丢下步话机,也跟着跑下来—— 老麦原来主张通知基地叫救护车,却被郑队长给拒绝了,郑队长也让震昏了头,一直没想到报告上级这一辙—— 所以,这就导致徐少将亲自爬上直升机,跑来询问情况这一出好戏的发生—— 徐少将很快弄清楚状况,大骂道:“郑XX你小子作为指挥员,以身犯险,差点送命,还有你的通讯员,遇事惊慌失措,连自己的武器步话机都丢了!—— “尼玛全都罪责难逃,现在暂且寄下,战斗结束归队后,每人关三天禁闭,好好给老子反省反省,乃乃地!”—— 同机一起前来的,还有身穿白大褂的军医和护士,经医生检查过后,建议郑队长三人还是送回基地去,用医疗器械仔细检查一遍,毕竟是在近距离爆炸范围内幸存下来,唯恐会有什么后遗症—— 徐少将没考虑就同意医生的意见,然后招呼老麦过来,很客气地征求他的意见道:“麦处长,第三巡逻队暂时交由你来指挥,你的意见怎么样?”—— 老麦不假思索道:“没问题,感谢队长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徐少将笑着拍拍老麦肩膀,道:“哈哈,麦处长怎么说也是行政领导、一方父母官出身,区区一个巡逻小队,交给你,我老徐很放心,好好干吧。”—— 老麦也已跟着走过一大圈,这个区域的巡逻搜索任务,全部了然于胸,他是当行政官员出身的,该怎么干左右看一下,便即明白如何指挥操作—— 郑队长在被抬上担架准备上机时,急急唤了一声:“麦上校!”—— 老麦闻言,转过身来一看,只见郑队长从担架上勉力抬起头来,撑起右手向他敬一个军礼,他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郑队长的意思—— 郑队长带来的十几个手下,除了通讯员、卫生员是辅助人员外,其他的全是特种作战人员,是他那个特种兵大队最得力的部下,就这样全都交给老麦—— 他这一礼表示,则是希望老麦善待他们,既不能有所损伤,更不能让他们丢他的老脸—— 徐少将、郑队长和直升机一起升空离开以后,老麦回过头来,环视一圈剩余的队员,他当惯领导和头目,自有一股子威严劲头,缓缓道:“现在我老麦暂代队长,还是萧规曹随,原来怎么走,现在仍旧怎么走,出发吧。”—— 第三巡逻队还像先前一样,排开特种兵在前头,异能者在后边的散兵阵势,继续朝着前面一带高低不平的山地,搜索前行—— 因为已搜索过多遍,该抓的也都抓过,当时还能藏起来的,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发掘出来—— 不单只特种兵,就算是执行小队二队的三个年轻异能者也发挥不了作用,最后还是依靠郑队长口中的地里鬼老麦,在各种复杂的地势里掘地找人—— 他们走不多远,老麦便察觉到一个低洼的山坳有些问题,挥手凌空掏出山壁上一个小洞口后,下令手下形成射击包围圈,又再发射一枚瓦斯弹—— 过不多久,一个用尿湿的布片捂住嘴巴的金发外国人,连滚带爬地钻出来,然后举起双手,嘴巴叽里咕噜地嚷着什么—— 老麦虽然不懂英语,但也听惯英文发音,觉得眼前这个鬼佬念叨的明显不是英文—— 他下意识用意念向这厮脑际探寻过去,竟然收到那个外国人意识外放的话意—— 那个金发碧眼鬼佬口中说的话意,无外乎便是:“我投降,我投降,我希望按照国际法惯例,保障人身安全和战俘得到优待”—— 老麦一时间忽略这个老外的话意,很惊奇地发觉自己运用平时和喻沐意念交流的方式,主动侵入外人脑际意识皮层,竟能获知对方外放的话意—— 他保持自己意念和对方外放意识的连接,开口说道:“举高双手,转过身去,”自是在说话同时,将意念传输过去—— 只见那鬼佬急忙举高双手,倏地转身向后,然后站着不动,嘴巴也不再念叨,显是认为对方听懂他说的话,准备优待俘虏—— 老麦示意三个特种兵,上前抓住那个家伙,并且搜他的身,可是未等这三个特种兵跑到他的背后,忽然,这个鬼佬的裤裆下掉出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铁疙瘩,滚落到地上—— 老麦顿时目光一凝,蓦地暴喝一声:“卧倒!”—— 第三巡逻队众兵士今天遭遇的突发事件过多,各自早就形成条件反射功能,老麦的喊声一起,包括已经走上前去的三个特种兵,全部人员立时原地砰地趴下,并且一个个捂住戴钢盔的脑袋—— 只听得“嘭”的一声炸响,就在当时当地,瞬间闪起一阵强光,紧接着,那个老外便哇哇的惨叫起来—— 强烈的闪光显然只是一闪而过,周遭的光线很快恢复正常,那些个历经过战场的特种兵们,一个个抬起眼睛偷看跟前的阵势,只是发现虽然有爆炸声,但现场上并未遭到什么破坏—— 联想到刚才的炸响声和强闪光,他们马上明白,原来只是一枚闪光弹,除了影响目击者视力,没有别的理化伤害作用—— 却见那个鬼佬老外已经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双腿,还在嚎叫个不停,让人感到奇怪—— 就算是被闪光弹爆出的强光刺伤眼睛,也应该捂住眼睛惨叫,现在反倒是抱住双脚,嚎什么丧?—— 那三个受命上前的特种兵抬头见没再发生别的情况,便从卧倒中爬起来,重新扑过去,两人捉住那老外的双臂,另一人伸手给他搜起了身—— 当搜到他的腿部时,倒是很惊讶地发现,这厮的小腿骨竟然已是双双折断—— 搜身的特种兵一边将搜到的枪械和随身杂物扔到圈外去,一边莫名惊诧不已,这货也太衰了吧,从裤裆里掉个闪光弹出来,爆炸时反将自己的双脚炸断—— 在不远处的老麦却在暗笑不已,这个老外还真是身手不凡,先是假投降,趁着转身扔了颗闪光弹出来,然后妄图借着闪光弹炸出的一片强光,意图偷跑脱身—— 浑没曾想,老麦一发现闪光弹掉出来,便即施法陷住他的双脚!—— 那倒霉的老外双脚原地一顿,想跳起来逃跑,却被凝固陷住的泥地粘住双脚,他用力过猛,反将一双小腿骨拉到折断—— 当初,老麦给董专员做活埋人的示范时,被陷住的董专员怎么扯双脚都扯不出来—— 现在这个鬼佬照样被陷住,怎么可能扯得出自己的双脚,那一阵暴跳起身,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折断小腿骨那是再正常不过—— 老麦看这货已经被擒住,便释放自己的法术,让他的双脚重新得到自由,然后几个特种兵将他扶到一边坐好,用手铐扣住双手—— 老麦这才回头喊一声:“609!”—— “到!”代号609的梦幻异能者小李跳将起来,飞速跑到老麦身边,立正敬礼—— 老麦随口指示道:“给他唱首歌,提提神。”—— “是,”小李心领神会地接受指令—— 先让一个特种兵托起这个老外垂下的脑袋,他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神,随后用上轻柔的颤音,反复哼唱起一首台湾早期很流行的儿歌《妹妹背着洋娃娃》:—— 妹妹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花,—— 娃娃哭了找妈妈,—— 树上小鸟笑哈哈—— ……—— 虽说这是一首儿歌,在时已近晚、凉风吹来的荒野山地,却有着一阵凛冽之意在众人心里划过,仿佛有一只野地孤魂吟唱着安魂曲,徘徊着走过自己的身边,令人不寒而栗—— 老麦听得皱眉暗道:“你嘛这是什么玩意,洋娃娃还会哭着找妈妈,分明就是有鬼,树上的小鸟笑哈哈,不是乌鸦还能是什么?” 第十四章 外星人尸体失踪 ——只见那个金发碧眼的鬼佬老外,有点浑浊的眼神呆滞下来,嘴巴里咕哝着一些很是卷舌的语句—— “谁能听懂他说的话?”老麦对围拢过来的巡逻队员们问一句,其实,他可以继续用意念来跟这货交流,只是不想暴露自己新发现的技能而已—— “我!我能听懂他的话,”只见维族特种兵阿克江挤过来,抢着说话,“他说的是俄语,有高加索地方口音,那边我以前去过。”—— 老麦恍然点头道:“噢,原来是个E国,好吧,阿克江,你来简单审问一下他,其他人都散出去警戒,通讯员向基地指挥部请示报告,我们抓了个活的—— “另外,卫生员过来给他包扎一下,这倒霉鬼的小腿骨给闪光弹震断了。”—— 刚才一阵忙乱,没人注意到这个E国的双脚曾陷进地下过,老麦也不想暴露更多的控土能力,随便找了个过得去的托词,来做这鬼佬断腿的解释—— 借着这个时刻,第三巡逻队众人一边派人警戒,一边原地休息,时间也已到吃晚饭时分,通讯员向基地报告情况和己方方位,基地派人过来接送俘虏的同时,会顺手将晚餐送来—— 过不多时,阿克江过来笑着汇报道:“报告队长,已经审问过,这家伙知无不言,连小时候偷看过几次女孩洗澡,也全部交代了,你们609的异能催眠术真是厉害哇。”—— 老麦瞪他一眼,沉声道:“说主要的,简单点。”—— “是,”阿克江右手一紧身上背着的枪械,连忙立正道,“俘虏亲口交代,他是俄联邦外情局的人,还是个迅捷属性的异能者,任务是企图潜进9号基地,获取飞碟有关情报,目前只在外围潜藏,还没机会溜进去获取情报,他有三个同伙,已知死了一个,其余两个不知去向,报告完毕!”—— “迅捷属性的异能者?难怪扔了闪光弹想跑,可惜撞到老子手里,”老麦摇头暗笑,然后开口道,“知道了,你和胡子看好他,等会交给基地来人押回去,我们不用管这些了。”—— “是,队长,”阿克江立正接令,马上转身小跑离开—— 老麦身份证件和颈链身份牌上的上校军阶,原先便是董专员特地交代为他特制的,虽说他份属流动战队,不入现役,不算正式队员,但他又是享受高级待遇的退休干部,在战队里可以对应套上正团级军阶—— 所以,董专员为了安抚他,打了个马虎眼,给他在证件和铜牌上挂了个上校军衔,反正也不用靠上战队的薪水等级,只是一个虚衔而已—— 做惯行政工作的老麦显是心知肚明,不过对别人称他为上校有点不自然,却对下属叫他为队长,接受得甚是心安理得—— 君不见在地方村机关礼堂开大会时,主席台正中放置的席位牌,也是写着“队长”二字—— 基地那边很是及时地派人派车来到,送来晚餐饭菜,抬走那个E国异能情报人员—— 第三巡逻队的战士们吃饱喝足以后,继续顶着已经入暮的夜色继续搜索前进—— 有老麦的土系神识开道,在转悠一个多小时后,又抓到两个躲在洞穴里的国外潜伏异能者,一个是阿三派来的间谍,另一个却是A国的人—— 经过小李用台湾儿歌进行催眠审讯,阿三那个家伙也就算了,他只是潜伏进来看个新鲜,没什么讯问价值—— A国的那个却是一名“海雕”异能组织成员,据他的交代,他们海雕城的总头目雕王,这一次其人也亲自出手,所率人员共有五人,显见A国对这次我国捕获完整飞碟事件非常重视,让老麦不由暗暗留意—— 基地这一次派人派车前来接送俘虏,还带来了神华执行小队二队的白姓队长,一位有初级控电能力的异能者,是来替换老麦回基地的,他原先跟着第一巡逻队,那边有二队四个人—— 根据来人话意,基地那边刚刚发生一起紧急事件,急需招老麦回去参与商议对策,具体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明说,只是催促他赶紧与白队长交接手头工作,马上随车赶回去—— 老麦于是跟白队长交接清楚,随来人押送最后那个A国海雕成员上车回转基地,到地方下车后,三步并作两步,赶往最早去过的那个小型会议室—— 在会议室里,除了神华101队长,神华小队、特种兵某部和基地指挥部几个要员均皆在座,一人叼着一根烟,整个室内烟雾缭绕,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有点云山雾罩,看不清各人的脸色—— 老麦一进屋,只见基地102队长摁掉烟头,站起来道:“麦处长来了,快请坐吧。”—— 一待老麦在沙发上坐定,神华104队长当即出言道:“307,跟你通报个情况,不久前我们刚刚获悉,从飞碟上搬下冷冻起来的四具外星人尸体失踪了!”—— 飞碟上有四具外星人尸体,老麦是不知道的,他虽然神识运用甚是厉害,但只是基于土系功力,对于被飞碟合金壳体包裹住的内空,不专门做窥探,也无法发现里面的东西—— 当时的老麦忙着推倒大石山厚厚的顽石崖壁,完事之后,马上转移到外围的直升机上,根本没时间对飞碟做详细的观察—— 听到104队长这么一介绍,老麦心底倒是暗暗鄙视,心想你嘛干活就会找我,老子累死累活扒出来的飞碟,连上去参观一下的机会也没有,现在丢人了,又再想起老子我了—— 基地102队长接口道:“尸体保存在这里食堂的大型冰柜里边,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着,不知什么时间失踪的,周围一点痕迹也没有,我们的科研人员在一个小时前,才发现它们全部不见踪影。”—— 老麦听到外星人尸体保存在食堂的冰柜里,明显和基地人员吃的饭菜材料一起存放,想起刚吃下去的那份晚餐,心中隐隐有作呕的感觉—— 他对外星人的认知都是来自网络上的图片,那些外星人无疑一个个都是脑袋大大的,眼睛像金鱼一样鼓鼓的,穿着紧身宇航服的身形,像火柴棒一般细细小小的—— 这些倒是没有什么,有一次,他偶然看到过一张明显是被人拍下来的外星人脸部特写照片,那个外星人的眼睛居然是复眼,大大的眼眶里,就像堆着一团鱼蛋,看上去别提有多恶心—— 他便是联想到那些死去的外星人撑着鱼蛋眼,和食材一起堆放在食堂的冰柜里,才觉得有恶心作呕的感觉—— 这时,没有觉得老麦脸色有异的104队长继续说:“我们都做了详细检查,留在9号基地内部的300、304也一起参加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把你这位控土大师请回来了。”—— 老麦从反胃感觉中清醒过来,自顾报告道:“我刚从第三巡逻队回来,就在前不久,我们最后抓获一个A国的异能者,据他初步交代,他是A国‘海雕’异能组织成员,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五个人,当代的雕王也亲自来了。”—— 这一席话让在座诸位特殊战队要员们深感震惊,海雕的雕王亲自出手,定是不同凡响,前些年两国异能者曾经发生过对撞,神华各员大将全部出手,这才勉强和他斗成平手,在座的各位犹自记忆如新—— 特种兵某部徐少将皱眉道:“难道是雕王亲身来到9号基地,盗走了那四具外星人尸体?”—— 104队长转身问坐在一旁的董专员道:“203,那个海雕的雕王最厉害的异能好像是控火和隐形吧?”—— 董专员欠身答道:“是的,队长,尤其是隐形,无论是静止还是移动,很难被人发现,建议马上提审那个刚逮到的A国异能者,就有可能推断出,他们是怎么偷走尸体的。”—— 基地102队长闻言,马上赞同道:“董大校说得对,这事我来安排,让基地特勤部去办,”说罢,便回头叫手下的一个少校参谋,出去安排此事—— “对了,”徐少将忽然建议道,“麦处长刚才不是提到A国那个被抓的异能者交代过,他们来了五个人吗,抓住一个,还有四个去了哪里,有必要在我们这几天的任务记录中查一查,看看击毙和抓获的敌人当中,有没有他们海雕的人。”—— 神华104队长轻轻一击掌,赞道:“这个建议不错,203,你亲自走一趟,看看你的灵眼有什么收获。”—— 董专员便即领命,也带上一个参谋人员离座出去—— 老麦看着他们的背影,思忖着建议道:“是不是我们再去看看现场,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基地102队长犹豫道:“我们全都一起到处看过了,丝毫没有任何发现,就是光溜溜的一无所获,还牵了一头军犬过来,四处嗅过气味,一样嗅不到什么。”—— 神华104队长伸手指着老麦,笑道:“307就是一个地里鬼,保不准别人看不到的痕迹,他能够看到,我总感觉他就像古希腊神话里,海神波塞冬和地神盖娅的儿子安泰,只要站在土地上,便会无所不能。”—— 基地102队长和特种兵某部徐少将对视一眼,同时点下头道:“好吧,等基地特勤部的审讯结果和董大校的查询结果一出来,我们就去再次勘察现场。” 第十五章 恐怖的儿歌 ——众人等待得好一阵,两个结果还没出来,却是等到基地特勤部打来的一个内部电话,对方称那个被捕的A国海雕成员是超常思维异能者,普通催眠术对他不凑效,后来请到神华小队的精神力异能者301老王过去,将人都弄晕了,还撬不开他的嘴巴—— 基地102队长将电话内容给在场各位大员复述了一遍,听得一个个面面相觑的无所设法—— 只见徐少将疑惑地问老麦道:“麦处长,刚才你不是说过,初步审讯过他,他供出自己是海雕成员,还说雕王亲自带五个成员前来涉险的吗?那时你是怎么逼供的?”—— 老麦也殊为不解地挠挠头,奇怪道:“很简单啊,我就是让我们神华执行小队二队的异能者609小李,看着他的眼睛,给他反复唱一首儿歌,然后问什么就答什么。”—— “唱、唱儿歌?什么儿歌这么强大?!”这一席话听得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睁大了—— 老麦老实答道:“是一首叫什么‘妹妹背着洋娃娃’的台湾儿歌。”—— “妹妹背着洋娃娃?”—— 在场大多是从戎多年的职业队员,谁也没听过这首台湾儿歌,平时听的都是《十五的月亮》、《血染的风采》和《说句心里话》等催人奋进的军旅流行歌曲—— 神华104队长招手叫过通讯兵,马上跟第三巡逻队通话,让那边报所在方位,即刻派车将609小李接回9号基地特勤部来—— 基地102队长于是乐呵呵道:“到时候,咱们也去听上一听,这首儿歌到底有什么奥妙。”—— 徐少将一拍大腿嚷道:“对,我还真是好奇了。”—— 神华104队长瞥他一眼道:“好奇心能够杀死猫的。”—— “啊哈,”徐少将笑道,“本将军正好就是属猫的徒弟,属老虎的。”—— 看到这帮人到中年的高级将领们如此有兴趣,老麦本想把自己听过的感觉说上一说,此时也只好闭口不言语—— 少时,梦幻异能者小李姑娘接回来后,这边小型会议室一帮子挺胸突肚的中年将官们,将星闪烁、兴趣盎然地跟着,到基地特勤部审讯室去—— 特勤部审讯室设有临时的听审室,和审讯室隔着一块单向毛玻璃,可以直接视听审讯室里的动静—— 被捕的那个A国海雕成员反绑双臂,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似乎睡着了,显是刚才被301老王用精神力折腾得不轻—— 身穿迷彩装、还是一身尘土的异能者609小李,在一个男审讯员旁边坐下,便跟他说一声:“麻烦你去把他的头抬起来,然后弄醒他,让他的眼睛看着我。”—— 穿作战服没戴军帽的男审讯员有点不解地看看身边的迷彩服女孩,犹豫一下便站起来—— 他接到上级的命令,配合这位女异能者撬开被捕者的嘴巴,也不好乱问什么,她交待什么照做便是—— “wake,wake!(醒醒!)”男审讯员上前用手托起那个A国的下巴,拍拍他的脸颊—— 见他睁开迷茫的眼睛看自己,他一边举手指向小李的方向,一边用英语提醒道,“letyouseeabeautifulgirl!lookthere,OK?(给你看个美女,瞧那边,见了吗?)”—— 那个A国下意识顺着男审讯员的手势,往小李那边一看,一下便对上小李闪着幽光的眼神,眼珠子立时定住不动—— 小李还是运起轻柔的颤音,反复唱起那首台湾儿歌《妹妹背着洋娃娃》,回旋曲调反复吟唱的歌声,幽冷地回荡不已—— 男审讯员马上感到脖子后头一阵凉气袭来,仿佛空气里有幽魂在游荡,倒抽一口冷气,无意识地松开手,退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觉着自己双腿有一种很是无力的感觉—— 小李缓缓地将儿歌唱上几遍,然后对身边的男审讯员道:“好了,你可以审问了。”—— A国那货瞪着既茫然又惊恐的眼神,任由这位男审讯员问什么便回答什么,十分配合,一点阻滞感也没有—— 徐少将刚被鬼魂临身的感觉吓得头皮发麻,这回看着特勤部审讯员顺利的发问,一拍大腿道:“太神奇了,满清十八般酷刑跟这首儿歌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坐在听审室里的一干高级军官,隔着单向毛玻璃听完小李唱过儿歌,一个个长吁一口大气,这才回过魂来,尽皆啧啧称赞道:“真是吓人哪,实在令人毛骨悚然,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儿歌,有哪个小朋友敢听哇!”—— 审讯的结果很快出来,经过精神力异能者神华301老王的认定,这个被捕者交待的确实是真话—— 这一真话便是,他们A国海雕异能组织,本次一共来了五个异能者,由雕王亲自率领,受审此人是个思维混乱异能者,和另一个金属异能者飞刀王在外负责接应掩护—— 会隐形的雕王带着一个储物异能者和一个还原异能者潜入飞碟基地去执行任务,具体执行什么他并不清楚—— 储物异能者?还原异能者?老麦一听便来了兴趣,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这种异能者意味着什么,他一下便即联想到,这些异能也许跟时间和空间有关—— 众人感叹着离开特勤部审讯室,径直往9号基地食堂冰库走去,途中遇到检查执行巡逻清理任务记录的董专员,便自得知,昨日曾经乱枪打死过一个A国的潜伏特务,死者没带枪械,是个专玩飞刀的杀手,远程飞刀伤到过不少基地的巡逻兵—— 老麦闻言感慨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艺再好还不是一枪撂倒,异能者也是人的骨肉做的。”—— 重新检查冷库冰柜周边环境,是老麦的提议,自然便由他为主带路进行复查,一干人等从巨大的冰柜内外,一直到周边通道和各种库房,一一全都走遍—— 最后,老麦领着众人来到一间小型变电房,他的鼻子当然比狗鼻子差得远,其实一早是用神识扫描周遭的土性物质短时发生过的变化,这才最后走到这个变电房—— 老麦站在变电房一侧的角落,默默地看了好一阵,他的视线之内全是片石灰浆砌就的墙体,既没有孔洞,也没有机关,因为是新砌成的,连灰尘、垃圾都很少—— “307,”神华104队长挤到前面问道,“发现什么踪迹没有?”—— 老麦指着墙体下方,沉声道:“偷尸体的人就是在这里跑的。”—— “什么?”徐少将失声道,“这里看起来很结实啊,没有动过的痕迹,他们是怎么跑的?”—— 老麦正色道:“烧穿这里的墙体跑的,现已恢复到没有烧穿前的墙面。”—— “烧穿又恢复?真是难以置信,”神华104队长摸着后脑勺咕哝道—— 董专员的灵眼对着石墙闪动一下,连忙侧身道:“队长,我明白麦处刚才讲的意思,雕王控火烧穿这个角落的墙面钻进去,然后让还原异能者将墙面还原到烧穿之前那段时间的样子,所以,我们肉眼看不出这里被动过手脚。”—— “董专员说得对,”老麦将手向石墙一挥,只见平整的墙面立时出现一个直径一米左右、边沿不规则的圆洞阴影,显然像是用切割器一类纯青火焰烧出的形状—— 这个被A国还原异能者动用时间还原功能恢复的孔洞,给老麦施展土系法则破坏部分结构,便即现出貌似还原不足的情况,让当时的情形构图式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站在现场的这一拨子人目睹见状,都在一起倒吸冷气,深感海雕成员对异能的应用,实在是匪夷所思—— 基地102队长迟疑地问:“麦处,你说这些海雕的异能特务,现在还躲藏在下面?”—— 老麦摇头道:“不在了,应该早跑远了,这里靠近地下河通道,估计是下水遁走的。”—— 在此地方位建设变电房,为的是方便连接从地下河通道边沿拉过来的高压电缆,老麦估计海雕的雕王选择这个地方打穿地底,显是早就知道下面是地下河的边沿—— 基地102队长挥手道:“我让人找工具,把这里挖开看看。”—— “队长,让我来吧,”老麦说完,便弯下腰伸手一推!—— 只见那面石墙即时哔剥作响碎裂开来,向里面掉下去,原来那个A国还原异能者为赶时间,只是还原外表薄薄的一层—— 听到碎石在不是很深的下面,传来咚咚落水的声音,让大家听得心里俱是一阵失望,显然这个烧穿的孔洞,的确是冲着地下河的走向去的—— “嘿!”基地102队长一捏拳头,发狠道,“怎么说也要追击一下,不能就这么放弃。”—— “对,”徐少将立马赞同道,“我们特种兵战队也一起组织人手追击。”—— 他转念一想,忽然提出疑问道:“哎,他们是怎么把那四具外星人尸体装走的?这些外星人体型虽说才一米多高,脑袋也是挺大的,加起来不下四、五百斤吧?”—— “队长,”老麦当即解释道,“他们还有一个储物异能者,身上一定有空间异能,能够装载几百斤的货物,活人不一定装得进去,死人就无所谓,一个用火开路,一个装载赃物,一个抹掉痕迹,我想,真要追踪起来很困难。”—— 听到老麦这么解释,他们终于完全明白,那个被捕者催眠后交待的真话,是怎么个意思,原来对手早就有着针对性的安排,带队前来潜入作案的,不愧为A国海雕的雕王 第十六章 跟踪追击 ——神华104队长闻言,皱眉沉吟一下,然后举目毅然道:“就算是非常困难,也要去试一试,任何希望都不能放弃。”—— 基地102队长建议道:“既然确定他们是从水下走的,河水上游是我们的5号老基地,向来警戒很严密,他们不会去冒险,而下游出口是一个露天水潭,又是从山底下穿出去的,那边只放有一个岗哨,估计他们多半从下游出口撤走。”—— 徐少将道:“那么我们几个部分分头组织人手,赶紧去追击,说不定还真会有收获呢。”—— 当几位军事大员商议妥当,准备出发赶往地下河下游出口时,老麦却提出,自己一个人从眼前的这个孔洞里走,打算搜索一下海雕异能成员的踪迹,是不是真的去了下游出口—— 神华104闻言愣了愣,便点头道:“好,我同意了,你自己小心点,安全第一。”—— 他也没有提出派人跟着的意思,老麦是一个大师级异能者,派谁也跟不上他,只能交待多加小心—— 老麦笑道:“队长放心,枪林弹雨我有点怕,反倒是异能者我不怕,指不定他们还该怕我,对了,借我一个步话机吧,万一遇到什么异常情况,我也好及时报告。”—— 董专员手里刚好拿着一个步话机,是刚才查询各种杀敌俘敌记录时借用的,一直握在手上没有还,听老麦这么一说,便递过来给他—— 老麦接过步话机,向几位队长挥一下手,转身猫腰便即钻进那个通往地下河的孔洞—— 董专员蓦见他走得太快,急忙上前喊了声:“老麦,那台步话机不防水的,小心进水啊!”—— 其实就在老麦跳下孔洞的同时,那台步话机早已进入他的储物腰带,怎么会进水呢,听见董专员远远的喊声,他一边还在想着,要进水也是你董大校脑子进水,亏你还算是异能者—— 只听“扑通”的一声,老麦掉进黑暗的地下河水中,他的体表自动地形成一层土罡御体防护罩,全然隔绝冰凉的河水侵体—— 这条地下河的上游从5号地下基地经过,通往下游之路沿河覆盖上一条隧道般的地下通道,整条地下河流完全被遮盖住,变成了5号地下基地的下水道—— 老麦展开神识扫描身边周遭的一切,观察所有土性物质被触动的踪迹,结果发现沿着地下河岸,有轻微的人为往下游移动的痕迹—— 他顺着只潋滟着微弱水光的河畔往下游走,很肯定地确认有人迹在不久之前,同样如此走过,神识发觉到的痕迹,都是潜水器械碰触岸沿留下的—— 可以想象得到,盗取外星人尸体的A国海雕成员,当时穿上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沿着流动的河水,跌跌撞撞的快速往下游而去,留在老麦神识里各种触痕,就像雪地上的脚印这么清楚—— 老麦便想了想,找了个沿岸没有水的地方,从储物腰带拿出那台步话机,摁下通话键呼叫起来:“9号基地,9号基地,我是sh307,我是sh307,有情况报告,有情况报告!”—— 只听步话机听筒里喀拉几声,有人接过来回话道:“我是基地102,sh307请讲。”—— 老麦对着步话机话筒说话:“我顺流而下经过几百米地下河道,发现有潜水器械碰触河岸泥土的痕迹,痕迹很新,估计就发生在几个小时前,报告完毕。”—— 步话机另一边的基地102队长听罢,当即回道:“基地明白,我们正坐车往地下河下游出口前进,你继续顺流往下,有情况及时报告。”—— “是!”老麦答应一声,便即收起步话机,继续往下游飞奔而去,腿上用上御气术,脚不沾水沿着地下河又窄又斜的岸沿,一时间快速掠过—— 反正已确认盗贼是从这个方向跑的,就不用再仔细看,认着那些微不足道的触痕走便是—— 过不多时,他到达这条地下河下游出口,此处的出口照样埋在山底下,必须潜行穿过一潭深水,才能钻得出去,貌似所有深山绝谷的地下河,都会有这种德性—— 其实也是河流的排水使然,如果在下游出口之外,没有一条天然的地表河流接续地下河水的话,直接排放到地表的河水,势必会形成一汪水潭,这一水潭往往会把地下河出口淹没了去—— 但老麦没那么笨从水里钻过去,自是施法遁到外面,一忽便到出口外的水潭边上,然后便在黑暗中看到几行浅浅的脚印,走进一旁低矮的草丛中—— 还没等老麦继续张望,蓦地有一道强光射来,还听到一下枪械打开保险开关的响声,跟着一声顿喝传来:“那边是谁?举起双手,转过身来,快点!”—— 老麦顺从地举起双手,眯着眼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夜色下,有一块突兀的巨石,石上开着观察孔,孔洞中伸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发话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只见老麦手上晃一下,一台步话机出现在手中,正想答话,这时,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巨石里举枪瞄准的那人,正对老麦手上忽然出现一台步话机感到有点奇怪,此时也听到有汽车声音传过来—— 他连忙移到另一边的观察孔张望出去,发现是基地司令部的专用车辆,开着远光大灯由远及近驶过来—— 几辆喷着迷彩伪装色的敞篷越野车,很快来到地下河下游出口的水潭旁,距离举着双手的老麦已经不远,车上打开门跳下几个身穿将校作战服的中年男子—— 那块巨石原来便是地下基地设置的隐蔽岗哨,看见有基地队长的车辆到来,伪装成巨石的暗哨岗亭便开了个小门,出来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哨兵—— 他刚想迎上前去,忽见车子那边有个少校挥手喊道:“哨兵,你快过来报告情况。”—— 急忙下车的基地102队长、特种兵徐少将和董专员却是先朝老麦所站的位置走过来—— 老麦看是几位熟悉的战队队长过来,便放下正举着的双手,指着地下稀疏的草丛道:“报告队长,他们那伙人应该是从这里跑的。”—— 从水潭边到草丛,只有短短几步路的距离,那里有着几行几乎不可辨认的男式轻便鞋印,似乎属于三个人—— 这时,一个去询问哨兵的基地少校参谋随即也跑过来,近前报告道:“队长,刚刚询问哨兵,哨兵报告,这里除了才来一会的神华307麦处长,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董专员插言道:“如果是海雕雕王的话,他的隐身术是能够笼罩三个人的,哨兵的肉眼无法在稍远距离,发现有人经过。”—— 那些浅浅的脚印在稀疏的草丛中,有轻微的停留践踏痕迹,接下去的方向,便是凹凸不平的乱石山地—— 普通人肉眼再也无法辨认,包括玩泥巴出身的地里鬼老麦也看不出来,毕竟只是路过,在干硬的泥石地面没有破坏过的痕迹—— 外星人尸体被偷盗一事,对于防守很是严密的9号基地来说,是基地驻守和防卫几大部分一个重大的失职事件,除了让神华104队长留守基地外,几家特殊战队的高级将校全都亲身参与追击—— 虽然还搞不清楚,对手一不偷飞碟上的装备,二不偷飞碟上的材料,反倒是偷去几具外星人的尸体,先不管其目的到底是什么,单就失窃飞碟上任何东西这件事,已严重到涉及泄露军事机密的层面—— 他们的任务便是必须将被偷走的东西找回来,退一万步说,万一找不回来,也要搞清楚对方的意图,那几具外星人尸体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在这时,几辆车子上基地特勤部的基干成员和特种兵某部的精兵强将,一共二十来人亮着手电筒也都围拢过来—— 基地102队长问明白老麦也无法看清偷盗者后续逃走的痕迹,不由苦恼地挠起头来—— 董专员忽然在稀疏的草丛里和不远处的沙石地低头找起来,然后嘀咕道:“好像有水滴到泥土里蒸发过的细微痕迹。”—— 这时夜已深,天色完全漆黑一片,只见遥远的银河星光点点,在没有月光映照下的复杂山地,除了能用神识视物的老麦,只有具有灵眼异能的董专员,能看清地上的异常现象—— 董专员这话倒是提醒老麦,从水里钻出的偷盗者身上是滴着水的,刚才他也想到过,只是后来觉得那些人有储物功能,将水靠之类往储物袋一收,没有水滴到泥里,便会失去追踪的痕迹—— 现在董专员在远离草丛的外面,发现水滴蒸发过的痕迹,这便说明那些海雕成员,还是为了保险起见,穿着潜水服走一段远路—— 老麦忽然有这样的设想,那个储物异能者控制的空间不是很大,装下四具共有四、五百斤重的外星人尸体,已经很是勉强,那些潜水器具脱下来不好携带,只好丢弃—— 自己比这些异能者强大得多,充其量也只能做成十个、八个立方的储物腰带,能耐只有修炼者练气中后期的异能者,就算是有专业开辟空间能力的,两三个立方空间也就到顶了—— 于是,老麦开声建议道:“这些偷盗者带着水靠走不远,应该会找个隐蔽的地方埋起来,我们分散去到处找找,可能会找得到潜水装备,到时用军犬来追踪,就有机会找到他们。” 第十七章 给他们跑了 ——“对啊,这是个好办法,”徐少将双掌相互一击颔首道,基地102队长也点头认同这个建议,于是,他们开始商量具体如何操作起来—— 不到一会,两位战队队长商议已定,先通知基地那边派人牵军犬过来,直接用军犬的狗鼻子嗅这些水迹—— 水迹里一定还含有潜水服遗留下来的橡胶味道,不用派人盲目地找,毕竟夜已太深,就算是组织大规模的地毯式搜索,用人的肉眼视物也很不方便—— 过不多时,一只身长体壮的狼狗军犬由一个训犬军士牵着来到当地—— 它在训犬军士呼喝下,低头吸着鼻子,从水潭边到稀疏草丛,再到外面疙疙瘩瘩的沙石地,忽然抬头“汪、汪”的吼两声,蓦地向漆黑的野外冲出去,把牵着皮带的训犬军士拉了个趔趄—— 众人鞋声沓沓地紧跟着这只大狼狗,在漆黑的夜幕下,踩着凹凸不平的山地疾跑着—— 这一带虽是山地,也有很多稍为平坦的地方可以行车,除了老麦之外,几个中年将官跑了一阵,毕竟已经上点年纪,气喘吁吁累得不轻—— 他们想想还真是犯傻,有车不坐非得跟着跑,那些敞篷越野车都是能随便穿山过岭的—— 于是,几位队长忙让司机把车开过来,顺着方向找路前行,连董专员和老麦都上了车找位子坐—— 在几里地外一个转弯、有点视线死角的小山坳,大狼狗军犬忽然停下脚步,在一堆乱石旁边吠了几声,低下鼻子胡乱嗅着,好像确定这里便是追踪的终点—— 一个紧跟着那个训犬军士的特种兵上尉,打着手电筒照着乱石堆,听到身后有跟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道一声:“来,我们一起把这些石头搬开。”—— 只待老麦坐着越野车赶到,那堆乱石已被搬空,在一群兵士手持电筒照射下,有三套黑色的潜水器械乱丢在一个土石坑里,反射着手电的灯光,里面并没有一个人影存在—— 最先从车上跳下的徐少将瞧了一眼土坑里的潜水装备,下令道:“让军犬嗅一下潜水衣的味道,要几个体力好的跑步跟着,还要留几个人收拾好这些玩意,其余的人都上车跟去追踪。”—— 训犬军士放松手中的缰绳,让呜呜乱叫的大狼狗上前嗅了嗅水靠里的人味,汪汪的吠两声,撒腿就跑,训犬军士和两个公认体力最好的特种兵紧跟着追上去—— 老麦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一直坐在一辆车的后座上,和董专员并肩靠在一起—— 汽车重新开动后,董专员忽然问道:“老麦,你说我们这么追,能追得上吗?黑灯瞎火的,红外线装置晚上又不能扫描这一整片区域。”—— 老麦答非所问道:“外星人尸体失窃,这个事件非同小可,队长们必须做出最积极挽回的姿态。”—— 董专员叹气道:“说的倒也是,这事太过重大,已经上报上级,上头会派人下来调查,要是找不回尸体,又没有合理的交代,往后麻烦真的大了去。”—— 如今现状事态紧急,老麦不再和董专员发牢骚,吵着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的,只是一直心想,如果这事闹大,自家如何自处,身为高阶隐世修炼者,涉世太深可不是好事—— 尽管军犬还在奔跑追踪,也没有最终发现逃跑的海雕偷盗者,坐在第一辆车上的基地102队长脸色严峻,手持步话机不断地发布着各种命令—— 眼前这一带虽说已到石山区的边缘地域,还是在军事基地各种保密通讯基站覆盖范围内,基地102队长依然能通过保密通讯手段,调动隶属基地一切可资利用的观测站点,对周边山地环境进行监测—— 附近的山地属于高原地带,大山绵延,植被稀少,多是石山土坡,对于各种军事观测站来说,有人在地面活动的迹象,不难被发现—— 可是,一个个观测站点发回来的报告,基本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人迹活动情况—— 经多方查询,均皆没有结果,基地102队长不禁焦躁起来,用手掌狠狠拍打一下车门扶手,正想骂一句娘,忽然听到前方人声狗吠闹腾起来—— 他便极目望去,看到几个牵狗步行奔跑的兵士已经停下脚步,他们停留的地方是一个半山坡的土平台,几只手电筒到处照射着,大狼狗军犬仰头朝天,狂吠个不停—— 几辆专用越野车迅速驶到山坡下,眼看开不上去,众人便让停车开门下来,手足并用的爬上半山坡—— 只见那个平台不大不小,有着百来数十米见方,在几只强光手电筒照射下,只见岩土层地面上有两道深深的压痕—— 熟悉专用飞行器的特种兵们,一看便知,这是小型直升飞机落地支架压出来的痕迹,而且是那种五座以下的直升机—— “吗的!”徐少将蹲下摸摸地上的压痕,捡起一块碎石用力往地下一摔,骂一声道,“坐直升机跑了!对了,102,刚才你不是查询了各处的观测点吗,没发现什么迹象吗?”—— “什么也没有,”基地102队长吁气道,“他们估计是天黑才上直升机走的,直升机表层应该喷涂有隐形材料,加上黑灯瞎火,卫星加红外线都扫描不到它的存在。”—— 徐少将还蹲在地上,一拍膝盖道:“A国的飞机隐形技术,我们国家还在研究,他们坐飞机钻进来,现在我们还监测不到。”—— 董专员看看地上那两道压痕,又抬头看看漆黑迷离的漫长夜空,仿佛想用他的灵眼看穿天际,看出早已远遁的敌方直升机,到底飞向何方?—— 基地102队长长吐一口气,看着一个上尉参谋拿着单反照相机将直升机逃离的现场拍摄完毕,便挥手道:“撤退吧,晚上得垫高枕头想好,明天怎么跟上级上头的来人,做一番深刻的检讨。”—— 徐少将默默地点点头,一扶膝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尘,和基地102队长一起,在警卫员的搀扶照顾下,慢慢走下陡坡回到车上—— 老麦偷偷地凝聚起点对面的神识视线,对周边上千公里的范围做一个扇面式的扫描—— 在夜色袭人的漆黑低空中,还是丝毫没发现有任何直升机飞行的踪迹,心知这伙A国海雕的窃贼肯定已经飞远,估计早飞出国境线以外也说不定—— 众人无精打采地回到9号科研基地以后,简单交谈几句随即各自散去,不再聚到小型会议室那里集中—— 已经轮番地进行几天几夜的巡逻,所有参与者都已疲惫不堪,便全部放他们回去营地休息睡觉—— 最后来到的小队全员,却是还有任务要连夜去做,毕竟他们是中午才到达,一个个都是超级异能者,这才大半天时间,疲惫不堪根本跟他们无关—— 按照各人的异能属性,大家分头领任务,去巡视9号基地内部的各种可能出问题的所在—— 老麦领到的任务是,检查9号基地所有的地下土石方基础,找出薄弱之处,用控土异能力量予以加固,这也是他主动承认自己有这个能力—— 他心中不住在哀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此其谓也,原想适当地藏拙,但他的土系能力太过于强大,想藏也无法藏—— 金丹大道中人已是站在这个世俗世界的顶端,随手施展出来的丁点能力,就很是惊世骇俗,怎么收敛也无法做到不露锋芒,他只好认命,往后再想办法慢慢抽身罢了—— 他像加固老家城市地下的成片岩土层那样,花上不长的时间,在9号科研基地转了一圈,轻松地找出地下各种薄弱之处,一一予以加固处理—— 往后,就算是A国海雕雕王拿出最厉害的控火绝技,也烧不穿那些加固过的地基—— 老麦施施然地自我折腾到凌晨三点多钟,确认这个9号基地所有的土石方基础设施,已经固若金汤,这才回头向基地102队长缴交任务,自也获批回返5号老基地招待所休息睡觉 第十八章 上飞碟看看 ——老麦回到自己房间,也不是要休息睡觉,这点活计对于丹中的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怎么可能累得着—— 在洗漱换衣后,老麦还打开电视,看起通宵午夜场早期还不算很过分的抗战神剧,一边随意观看,一边联想,昨天怎么就没抓到一个小鬼子派来的潜伏者呢,他们的忍者不是很厉害吗?—— 其实,也是老麦不爱研究国际政治形势所致,二战以后小鬼子已是沦为A国的哈巴走狗,高端科技上只能吃点残羹剩饭,走走应用技术的路子,高精尖的空间技术根本轮不到他们碰触—— 所以,小鬼子在飞碟坠落一事上,只得无奈的做旁观看客,插手也就没那个资格—— 次日,小队全员接到命令,全部到新9号科研基地小会议室集中,重新分配工作岗位—— 鉴于老麦强大的控土能力和土系辨识追踪能力,重新分配的任务不再跟巡逻队外出,而是留在基地内部不定时到处巡视—— 除了给外勤三个巡逻队各派两名流动战队成员,留在基地内部巡视的剩余两人便分成两个巡查小组—— 有一个小组是流动战队刘姓队长点名挑常规战队两个有点水属性异能的战士,专门负责去检查地下河以及周边水源地可能出现的漏洞,毕竟地下溶洞和各种洞穴多半会有水流经过—— 另一个小组便是老麦和拥有灵眼异能的董专员两个人,在基地里随意走动巡视,说是散步聊天也可以,但在两人的灵觉里,周边环境有什么异常表现,都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其实老麦的神识伸展开来,区区几个平方公里的地下基地,有多少窝蚂蚁在爬,都会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到处走动—— 只是这里不是修炼者活动的场合,他只能照着巡视要求各处走动走动—— 不过有董专员一起伴随,老麦一路上也不寂寞,说说笑笑时间过得甚快—— “能上去看看吗?”老麦远远看着庞然大物般停放在基地中央地坪上的巨型飞碟,扭头问董专员道—— “不知道,可以请示一下,我自己也没上去过,现在只有那些科研人员和安保警卫能上去,”董专员一边说一边四处瞄瞄,想找一个能打内部保密电话的地方—— 在基地里,卫星电话用不了,对讲机不能说那些涉密的事情,涉密无线通讯必须通过步话机通讯员来接通—— 这是基地队长也要严格遵守的保密规定,临时想要异地对讲某些涉密的事情,只有通过能完全监控保密的内部固定电话才行—— 董专员找到了个能打内部保密电话的地方,打电话请示过基地102队长,然后出来对老麦说:“行了,我们以巡查的名义,上去转一圈。”—— 老麦对飞碟里面到底怎么样,也是很好奇—— 他平时除了坐过飞机,那种航空航天装置,只有在电视里看见过一些剪辑的镜头,至于这种外星飞行器内部如何,更是连在网上也是没有见过—— 他们去把登上飞碟的手续办好,搭乘一辆电瓶车来到飞碟底部—— 但见那里守卫异常森严,虽说飞碟底部出入口的合金门开着,可是在通道楼梯升降机周边,站有八个荷枪实弹的武装队员,每个进出的人都要受到程序化的盘查,不管是否熟悉的人,警卫只认证不认人—— 董专员和老麦手臂上箍着纠察队袖章,挂着临时办来的通行证,和武装守卫交涉好一阵,这才得以登机—— 俩人通过升降机进入飞碟大门,看到一条条通道四通八达,有楼梯式的,也有螺旋式的,多数是莹白色和褐灰色的合金制成,不知是些什么合成材料—— 只是里面原装的能源系统貌似没有启动,各种通道上的照明装置都是从外面拉电线进来,沿途挂着白炽灯做临时照明用—— 既是进来看个新鲜,自然到处都要转转,他们在一路上,从救生艇分离大厅、储藏库、食品制作室到机械备件室、能量库、动力炉、宇航员休息室,还有日常服务设施等舱房一直看过来,美其名曰巡查一番—— 到处都是合成金属的架构,像地球上广泛使用的木料和塑料制品一样也没发现,只有一些单独存在的器具,有点像橡胶、乳胶制品—— 很多重要的舱房都有不少科研人员,在里面操作仪器检查研究着什么,也有不少武装守卫在主要的通道来回巡逻着—— 还有不少舱房看上去不知做什么用,某一些有人蹲在里面,但大多数还是紧闭着门—— 董专员和老麦不是什么科研人员,虽然里面的外星先进装备让他们感到很震撼,一路看看过去就算了,一般不会停留下来仔细观察,最后沿着一条旋梯,上到飞碟的主控大厅—— 主控大厅面积很是宽大,视野也是飞碟里面最宽阔的,一个圆弧形的控制台前,有几把合金转椅,也有人坐着摆弄什么—— 看上去成排的仪表盘和显示屏都是暗的,一点也不亮,用地球上的话来说,便是所有的装置全都没有通电—— 当老麦俩人走进主控大厅时,一个正在来回走动穿便服、戴眼镜的中年人止住脚步,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身穿迷彩服、臂箍袖章的不速之客—— 董专员显然是认识他,上前两步伸出手去,笑道:“章教授,你好,我是老董,你还记得我吧?”—— 那位叫做章教授的中年人貌似迷糊一下,下意识握住董专员的手,尴尬地笑笑道:“老董?……噢,老董,对对,去年你来过我们院的课题小组,帮过我们的忙,哎呀,你看我这记性,脑子真不顶用,呃,你们二位来这儿是?”—— 章教授其实是某军事科研机构首席研究员,在口头称呼习惯上都会叫他教授—— 董专员给他介绍一下老麦,然后便道:“你们专家工作太忙,一下想不起很正常,这不是外星人尸体失窃的事给闹的嘛,基地里加强了警戒,我们俩人一个小组,在基地所有地方进行巡查,这不,刚到里面转了一圈。”—— “噢,是这样啊,”章教授点头扶了一下眼镜腿,左右看看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连自己也是站着,控制台前几把合金转椅,全都有人坐在那里忙活—— “章教授,”董专员没话找话地问,“飞碟还一直没能启动吗?”他会这么问,显然知道一些飞碟研究分析上遇到的事—— “是啊,我们所有的办法都想过了,就是没办法接通它的能源,不从外面拉电进来的话,到处黑乎乎的,视物都困难,”章教授无奈地摇头道—— 看到章教授这副样子,董专员也不好多问,毕竟神华小队不是搞科研的,就算懂得一点什么,从职能上说,也不是自己能够涉及的范畴—— 站在一旁的老麦忽然出言道:“这会不会和驾驶者有关,将某个人的身体血脉绑定到机器上,换了个人就启动不了。”—— 他这是联想到修炼者炼制的高级法器,设置专用禁制需要滴血认主,认了主的法器就算给人抢走,也没人用得了它—— 但是,修真界的认主法器是可以强力破解的,这种外星高端科技的东西,在没有能源支持的情况下,显是无法破解,等于在启动程序上加个能源锁,非其绑定者本人无法启动—— 章教授闻言,右手握着下巴走了一圈,然后转身过来道:“完全有这个可能,我们光从技术层面去考虑了,忽略了生物上的感应能力,只可惜,那几具外星人尸体被偷走,想从这方面去尝试也不行了。”—— 他看看还在控制台上鼓捣个不停的几个技术人员,一击掌道:“这个设想很重要,我需要尽快和分管队长汇报,建议开会再研究研究。”—— 老麦这下完全明白A国不偷飞碟上的其他东西,反倒派出海雕雕王几个重量级的异能者,前来专偷尸体的用意,没有绑定的驾驶者,飞碟就是一块死铁,除了锯下机体材料做分析,其他方面一点用处也没有—— 董专员道:“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发现这个飞碟机体里,除了一些辅助材料,主件基本上都是由合成金属构成,看上去很难和感应能力联系上。”—— 章教授道:“我们也有手纹、虹膜启动设备的方式,但是要在设备运转的情况下,如果断了电,一样是没有用的,现在想起来也奇怪,这架飞碟完全停止了能源供应,说是一块死铁也不为过,真要是那些外星人还在,它们又怎么能用感应启动呢?”—— 这个问题连老麦也一样感到费解,修炼者弄出来的东东他能理解,科技上的感应能力,便不是他能够想象出来的了,一个是物质上的,一个是精神上的,怎么可能扯到一块呢?—— 不过,这些可不是老麦和董专员需要解决的问题,他们再行随意聊几句,便与章教授告别,离开飞碟回到地面—— 在继续做基地巡查任务的路上,老麦忽然问道:“以前基地是不是也收集到过一些外星飞碟的残骸?”—— 这些个问题的答案,对神华小队内部成员来说,也都不是秘密—— 董专员坦然答道:“对,历年来也曾经有过一些小型飞碟,在国内各地坠毁,机体残骸我们都收集到一些,据说一直在做构成材料的分析研究工作。”—— “有过什么结果吗?”—— “这个倒没有听说过,那些玩意全都是绝密的。” 第十九章 飞渡太平洋 ——一个星期之后,正在巡视飞碟科研基地的老麦,忽然接到上头传达的秘密指令,命他马上回到5号基地指挥部,接受新的任务—— 自从受命在9号科研新基地巡查后,需要随时监控这边的情况,他一直被安排在当地的一个临时休息室歇息,没有回过老基地那边招待所自己的房间—— 老麦早已将宗门一切事务,交托给小麦全权处置,反正他是自己的分身,记忆、功法、修为全是一模一样,等于自个分一半出去,有什么事通过意念交流,全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包括喻沐在内,因为怕自己出门太久,一个月一次给她灌输土系真元滋养身体的事,不能及时去做—— 同时自己总是外出,喻沐心理再趋向独立,经常不见他也会不高兴,所以,小麦同样要幻化成老麦的身形,去陪伴和忽悠她—— 如此老麦便能安然在石山区地下军事基地呆下去,每天优哉游哉到处巡查,不再向董专员整天唠叨着要回家,念叨什么“二十亩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老麦甫一回到5号基地指挥部,便被一个少校参谋领到原先到过的那个视频会议室—— 他进门一看,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三个人,神华104队长、董专员和那个会玩飞剑的伪异能者、偏金属性的修炼者306小钟,也没其他人来放什么视频—— 看见老麦推门进来,坐在主席位上的104队长并未说话,只是挥手示意老麦过来找位置坐下,老麦坐好后,四顾见大家都在默默坐着不说话,自是不会出声问什么—— 再等一会,陆续又进来三个人,也全是熟人,一个是301精神异能者老王,另外两个,是脑电波通讯异能者303小君和305小翟夫妻俩—— 104队长看到进来的人,围绕椭圆形的会议桌逐一坐好,便动动身子,把双手放在桌面,开口道:“好,通知到的人员全部来齐,现在我们开个会,布置一个绝密任务,这个任务在场与会的全部人员都会参加。”—— 他重重吐一口浊气,续道:“根据上级最新指示,战队1号队长指定我本人亲自带队,由我们在场的七个人,组成一个行动小组,执行‘偷渡计划’—— “这个绝密计划是地下基地指挥部和我们战队联合提出拟定,上报上级批准实施的,最后由我们战队挑选精干人员去执行。”—— 众人只是默默听着,没有吭声,看来除了老麦之外,执行这种号称绝密的军事任务,大家早已不是第一次—— 虽然104队长没有具体说到要去哪里、执行什么样的任务,大家也不约而同的没有追问—— 老麦虽是头一次接触到这样不会说、不能问的绝密任务,自从上星期上飞碟和章教授交谈的结果来看,他心里已有数,这次绝密任务一定和失窃的外星人尸体有关—— 很明显,没有外星驾驶者的飞碟完全不可能启动,失去那几具外星人尸体,这架完整的外星飞碟只不过是一块死铁,和以前捡到的那些坠落飞碟残骸,没有什么两样—— 章教授肯定照老麦无意中提出的说法,及时跟分管9号基地的队长进行过汇报—— 显然经过多方研究,得出的结论无疑是,那几具外星人尸体非找回来不可,不然的话,9号飞碟科研基地的研究工作,只能无延期的趋于停顿—— 四具外星人尸体被海雕异能组织盗窃运送远走,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估计都已进入A国本土,如果要找回来,必须追杀到太平洋彼岸去,难怪叫“偷渡计划”—— 104队长最后说道:“现在,大家都回招待所休整一下,做好准备,保持对外通讯静默,吃完晚饭以后出发,”话一说完,他便即收拾好自己的家什,率先走出视频小会议室—— 老麦最后和董专员一起走的,在路上他犹豫一下,出言问道:“这和我们那天在飞碟上说过的事有关吧?”—— 董专员默默地点点头,也没应声—— 老麦问道:“怎么走?我可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外出任务。”—— 董专员耸耸肩道:“佛曰不可说,跟着走就是。”—— 老麦斜横他一眼,便闭口不再说话,直至回到自己在招待所的房间—— 在房间休整一小段时间,先洗好澡,收拾好行李家什,估计短期内不会再回来—— 吃过晚饭之后,一应众人换上自己平日所穿的便装,带上行李箱,在月不明、星不稀的夜色掩护下,悄悄登上一架专用运输直升机,在一片漆黑中冲天而去—— 凌晨时分,他们搭乘的直升机飞到东南沿海一个小岛上降下地面—— 小岛既然是小岛,自然不会很大,在依然漆黑的夜色中看过去,只有一个高耸的灯塔闪着几色灯光,远远还听到一阵阵海浪,拍击在岸礁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轮到老麦跳下直升机,他下意识看看四周,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机场的跑道—— 周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低矮的山体,却有着一个个窑洞洞口式的大门,但机场跑道上,只停着一架亮着灯光的螺旋桨单翼飞机—— 这架飞机看上去像那种私人改装飞机,但是底部还加挂着两个副油箱,除此之外,这个小岛机场看不到别的飞行器—— 估计这里是一个中转专用机场,岛上除了机场跑道和一些低矮的山体,没有别的土地面积—— 老麦这才想了一会,便听到104队长压低声音喝道:“我们上那架飞机,动作快点!”—— 这个中转机场上没别人来接机,只有他们从直升机下来的六个人,一一径直上了那架貌似私人改装的螺旋桨飞机,机上除了正副驾驶员,再没有别的其他人—— 这架飞机上有一个能容纳十个、八个人坐的圆筒形舱位,装有可以贴边收起的靠背椅—— 众人坐好绑上安全带后,便听到董专员开口道:“下面还是长时间飞行,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路上我们能正常睡觉的机会不多,尽量保持精神上的良好状态,有谁口渴、肚子饿,这里有矿泉水和压缩饼干。”—— 说着,他把机舱尽头的两个瓦楞纸箱拖过来,推到机舱中央,打开箱盖示意一下—— 于是包括104队长在内,每个人拿上一瓶矿泉水,有人还拿了一些压缩饼干,老麦也同样老实不客气撕开一包压缩饼干,就着瓶装水吃喝起来—— 吃喝完毕后,老麦看这么坐着也不好修炼,干脆闭起眼睛直接睡起觉来,在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人身安全的因素已经不多,包括飞机坠毁和被炮弹攻击—— 虽然这架改装的飞机机身震动和引擎轰鸣声有点大,老麦还是睡得很香,不知过得几个小时,他忽然被强烈的光照刺激眼睛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天空上的太阳光线,通过飞机的舷窗照到他的眼睛,大概是飞机转了个方向,午后的阳光直接照射到脸上—— 老麦不禁嘟囔道:“哇哦,我睡了这么久,这都到哪里了?”—— 董专员笑道:“就你能睡,飞机将要下穿云层,快到地方了。”—— 一路上,104队长除了直接宣布命令,便一言不发,沿途干杂务活的就由董专员来执行—— 只见螺旋桨飞机倾斜向下,穿过一缕缕雾气构成的云层,眼前出现大片深蓝色的海面,还有一个个小小的岛屿,像星罗棋布一般点缀在上面—— 随着飞机的下降,那些小小的岛屿影子慢慢变大起来,飞机仿佛辨别好了具体方位,直冲一个面积不是很大的岛屿斜飞下去—— 老麦经过修炼的视力特好,一眼便看到眼前越来越近的岛屿上,都是低矮的小山和林木,再有就是几条弯曲的小道,除了大片洁白的沙滩,看不出机场跑道在哪里—— 他不禁心想,难道飞机要降落在沙滩上吗,这可不是直升飞机,也不是鹞式战斗机能垂直起落,就算沙滩再平整,这架改装飞机也不能像高速公路那样,将其当跑道用吧?—— 老麦心里还在狐疑,却没想飞机真的朝海边的沙滩一带直冲下去,不由心头往上提一下,连忙贴着舷窗看出去—— 只见飞机不是冲到沙滩上,而是还没到沙滩,便落到推着一层层波浪的海面—— 临到海面,飞机头部蓦地往上一提,整个机身便平平落到海面上,没有往下沉的迹象,反倒像一艘救生艇落水那样,在水上浮动着—— 只听到机翼上的引擎声熄灭,飞机底部倒是响起一阵柴油发动机的声音,这时,浮在水面的螺旋桨飞机掉个头,朝着沙滩上一个看像水泥铺设的道路出口开过去,一直驶到岸上—— 老麦这才明白,这架改装飞机,竟然是水陆两用飞机—— 飞机直驶上岸后,沿着一条林荫路一直开到一个小小的停机坪,这才停下,打开舱门放下梯子,把在飞机上蹲坐十多个小时的流动战队成员放下来—— 在停机坪的边上,早有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衣服的男子等在那里,看到104队长率先走下飞机,便迎上前去,和他握手说话—— 老麦走下飞机以后,回头看看飞机的驾驶舱,发现两个轮流驾驶飞机的正副驾驶员还呆在座位上,心想飞这一趟还真是辛苦,十多个小时,两个人轮流开飞机,越洋飞行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第二十章 长驱直入 ——众人全部走下飞机后,就在停机坪附近一座精致的欧式庄园入住,稍后出来到饭厅用餐—— 那个迎接他们到来的穿短袖白衬衣男人,一直默不作声陪着他们,没有直接介绍是什么身份,估计也是他们战队的驻守人员—— “今天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104队长很快吃完晚饭,撂下一句话,便自回房间去—— 众人悄无声息一起吃过饭,也各自回房间去,老麦把擦过嘴巴的餐巾纸扔在桌上,几步跟上董专员道:“203,我第一次这样出任务,还是介绍一下情况吧。”—— “你想知道些什么情况?”董专员头也不回道—— 老麦正色道:“基本情况,我总不能傻乎乎的跟着走,给你们卖了还帮着数钱吧?”—— 董专员失笑道:“战队里出绝密任务就是这样,不到地方是不会明说的。”—— 老麦道:“这里是什么去处,可以说吧,你知道我这个人,心里没点底,感觉会很不爽的。”—— 董专员笑道:“这里是我们借一位南美华裔富商名义,买下来的一座私人岛屿,专门用做东太平洋的后勤中转站,岛上有战队的外勤人员常驻,此处虽属公海,但也离A国西海岸不远,跨过海去就是A国国土的西南角,那边也和墨西哥接壤。”—— A国问道:“那么,这架改装的水上飞机,也是岛上的吗?”—— 董专员道:“飞机不是,那是用另一个人的名义在国外注册,有国际航线使用权,以给岛上送给养为名,不定期从世界各地飞过来,你不看那架飞机改装后,表面上是一架私人小型运输机吗?—— “——还有什么问题吗?”—— “行,先问这么多吧,”老麦挠着头悻悻道—— 董专员打个哈哈道:“其实这些事情,多出几次任务,就算你不问,心里也会明白的。”—— 其实,老麦心里很明白,只是他出身行政官员,提前退休后,表面上是集团高管,实际上身为中土修真界高阶修炼者,在这一界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不听招呼,杀了像杀一条狗—— 无论哪一类高层人士,最重的都是面子,进了神华小队,只能被当做小兵使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出个任务连个风都不透,老麦心里真的很不爽—— 既然不好去问104队长,他只好把气往诱拐他进神华小队的董专员身上撒—— ……—— 次日清早,带上野外旅行的装备,他们登上一艘小型豪华游艇,被吩咐只能呆在舱房里,不允许出到外面甲板上露面,防止给无意中的远程扫描拍摄发现踪影—— 毕竟,这里已是太平洋东岸的外海,附近的沿岸国家对自家领海周边一带,可是有着海面固定监控的—— 在游艇上能露面的只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便是昨天到停机坪迎接他们的短袖衬衣男人,另外还有一男俩女三个青年男女,扮作驾游艇出外海游玩的富二代红男绿女—— 几个小时过后,高速行驶的小型豪华游艇来到东海岸近海边沿,抛锚停船—— 那里有一处看上去三面环山的大型岸礁,游艇接近的地方,乃是一个很小的海湾—— 这一带有着大片荒凉的岸礁海湾,周边静悄悄的没有人烟,空中也只有蓝天白云,看不到任何飞行器飞过—— 众人上岸后,游艇便即掉头离开,整个过程,行动小组成员除了104队长外,其余人等没有和游艇上的两男两女,有过一字一句的交谈,俱是默默地上船,静静地下船—— 看着游艇起锚已经离去,104队长沉声道:“下面的路程,先要步行到附近的跨境公路边,有人开车来接送我们,大家分开走,两三个人一组,我和老王走前边,遇到外人不许说话,由老王统一应付—— “——马上出发!”—— 话一说完,104队长转身和301老王并肩先走,然后是小君和小翟夫妇俩,最后才是董专员、老麦和小钟—— 他们一行人全部换穿北美西部常用的服装,背着牛仔包,就像徒步远行的异国旅人—— 他们先翻上海边高耸的崖岸,再穿过大片秋天渐显枯黄的原野草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荒凉无路的山地,来到一条平直的柏油公路边—— 只见那条公路边上,孤零零停着一辆灰色的大型越野车—— 远远还能看见越野车的门边,倚着一个带帽子的小个子男人,一边抽着烟,一边不住地看手腕上的表—— 老麦认得这辆越野车,便是国内外山地野外最常见的“沙漠王子”,挂着A国车牌,这款车最大的优点,就是车厢底盘密封性能很好,走沙漠山路,不会有任何风沙倒灌进去—— 正在车边等候着的那个男人,这时看到远处有七个人,拉成一条长线,稀稀落落慢慢走来,眯起眼睛辨认一下,便扬起手臂摇了摇,看见对方加快脚步,黝黑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 104队长快步上前,照着当地人的礼节,和对方拥抱一下,用英语略略交谈几句—— 只见对方点点头,转身打开越野车后门,拉出一辆折叠式山地自行车整好骑上,冲他们招招手,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笑,一蹬脚踏,飞快地沿公路向南骑行远去—— “一起上车,动作快点,”104队长回头扬手叫大家赶紧上车—— 行动小组一行人随即上了越野车,董专员坐上司机座开车,副驾座上坐着老王,他是精神力异能者,不动手通过对话交涉的事情,一总交由他来搞掂—— 这辆七座大型越野车坐上七个人刚好合适,后面可以折叠起来的加座,自是小君、小翟两口子挤在一起—— 车子开动起来朝北方驶去,路上的车辆行人很是稀少,绝无设卡路检和车匪路霸之虞,大多数的路程都是一车绝尘,很快来到国境线边关出境检查站—— 老王手持几本护照之类的物事,下车去和两国边关检查官员打交道,也只过得一阵,他很快回到车上,已是被准予过关放行—— 老麦的神识一直笼罩着当地发生的一切,他发觉老王尽管和边关两国官员打交道时,嘴巴一直在嘟囔着,不知说些什么话,但绝不是英语,其实纯粹是用精神力和对方交流—— 甫过国境线,沿着笔直的柏油公路,开始深入A国境内,一路上畅行无阻地穿过新墨西哥市境内,进入内华达市,汽车一路疾驶过去,最后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高原山地—— 此刻,天色已经入夜,行动小组在路上穿过很多市镇,除了自助式站点的加油加水,一直没有停留,基本上也没有下车,防止被有心人留意到行踪,整天都靠吃压缩饼干和瓶装水度日—— 路上也曾遇到过几次戴牛仔帽、挂着徽章、开皮卡车的A国巡警偶然关注,其中还被一个老巡警拦下询问—— 因为他对这几个坐着小鬼子车长途跋涉的亚洲人面孔有点存疑,不过给老王两下便忽悠走人—— 天色全黑下来后,一直熄灯摸黑行驶的越野车停靠在公路边的一座小山旁,乘着夜色,众人都下了车,围在一旁,准备听104队长的吩咐—— “先找个地方把车藏起来,得藏好了,我们回去还得靠这辆车,周边都没有支援,全靠我们自己,”104队长如此交代道—— 董专员到处望望,正想着该藏到哪里好,一旁的小山附近周遭都是光秃秃的岩土地,估计要开到远处山沟才能藏车—— 老麦忽然出言道:“我来藏车吧,保证稳妥,”他跟董专员拿过车钥匙,便上车去开动起来—— 一行人遂于很有兴趣地望着他开车,看他究竟会把这辆七座越野车藏到哪里去?—— 只见老麦开着越野车转了个弯,直直照着小山山体一个岩壁猛冲过去,小组中唯一的女性小翟吓得差点惊呼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但见那辆越野车撞到岩壁时,像陷入一个膜状结界一般,慢慢地陷进去,仿佛岩壁就是一团肥皂泡沫,一下便将车子包容起来,随即看到老麦的身影退出来,身前还是那座岩壁,一点也没有过变化,只是越野车完全不见踪迹—— “妙!”104队长击掌赞道,“不愧为控土大师,这手土性还真是玩绝了。”—— 待得老麦回来后,104队长带着大家绕到小山背后,那里有个一个小山窝里,看看没什么问题,便停下来围成一个小圈说话—— 只见104队长沉声道:“现在宣布这次绝密任务的具体内容,前段时间,A国派遣海雕异能组织数名成员,由雕王亲自带队,盗走了我们缴获外星飞碟上的四具外星人尸体,导致我们对飞碟的科研工作陷入停顿—— “我们此次偷渡计划的唯一任务是,将这四具外星人尸体抢出来,并带回国内,根据我们在国外的谍报人员费尽周折才了解到的情报显示,失窃的外星人尸体确认已经运送到这个区域—— “所以,我们潜行到这里执行抢夺任务,这个任务要求非常高,不能杀人,甚至不能惊动对方,不然就算我们抢到尸体,也带不出境—— “接下来的徒步行军,我们必须昼伏夜行,晚上急行军,白天隐蔽起来,这一带已是A事禁区的边缘,我们只能借着夜色潜行进去,现在大家自己分别休整一下,做好长距离步行的准备。” 第二十一章 抵达51区 ——最后,只听104队长沉声道:“现在分配临时行动代号,我叫老四,老董叫老二,老王叫老一,小君、小翟叫老三和老五,小钟叫老六,老麦叫老七,都记好了,行动中彼此都用这些代号称呼,嗯,现在大家先对下表,十分钟以后出发。”—— 这时,老麦禁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老……四,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 104队长撇他一眼道:“你猜得不错,这里就是A国传闻已久的著名外星人秘密研究基地,位于内华达南部荒漠地带的51区!”—— 所谓“51区”(Area51),那是一个位于A国内华达市南部林肯郡的一个偏僻区域,距离拉斯维加斯市中心西北方150公里(37°14′06″N115°48′40″W),A国公开承认只是有一个空军基地在此,—— 此区被认为是A国用来秘密进行新的空军飞行器的开发和测试的地方,这个地方也因为许多人相信它与众多的不明飞行物阴谋论有关而闻名—— 从一九四四年起,这片不毛之地开始被A方数度选中用于秘密实验—— 一九五零年,联盟在内华达市建立核武器试验地时,此地又被囊括进来,当时它在地图上的分区编号为第51区—— 一九五五年,A方在这里建立基地测试新型飞机,属于尼尔斯(Nellis)空军靶场的一部分—— 后来,由于这里经常出现一些神秘异常的事件,民间就有了“51禁区”的说法—— 在51区附近尤其是公路上,随处可见红色的禁止标志——“禁止拍照”、“禁止进入”,甚至“已被授权使用致命武器”的警示牌—— 据悉,只有拥有极高安全级别、且受到联盟最高层或情报机构高层邀请的人才有可能进入军事基地—— 围绕51区的空中禁飞区域为42千米×40千米,格鲁姆湖是它的中心,那是一片575平方英里的区域,通常被联盟飞行员认为是个“盒子”,连他们也不得飞入,如果有航空公司的飞机盲目闯入,就会被击落下来—— 这一湖边地区从未对居民甚至常规的专用飞机开放过,它受到雷达站和地下传感器的保护—— 任何的不速之客都将遭遇直升机以及地面武装卫队的驱逐,即便是他们误闯入这个包围着马夫湖的“盒子”,甚至是A国空军联盟飞行员训练,也要详细地报告给联盟情报机构—— 51区周边到处竖立禁止进入和拍照的告示牌,陌生人从来不被允许访问这个基地,即使是队员,也被严格禁止泄漏任何有关51区内部生活的秘密—— 整个禁区虽然没有围墙,但设有铁丝网、红外追踪仪等,全身配备高科技设备的警卫人员24小时不停地驾车巡逻,他们不断向各类来访者发出警告,禁止拍照、录像,甚至还动会用武力胁迫来访者快速离开—— 在一九九五年,A国联邦村将该地的管制范围延伸至邻近的山脉上,使得所有能看到的景观不再能看到—— 这里人迹罕至,周围有大城市可安顿工作人员亲眷,是建立军事基地的绝佳处所,因这块地区位于格鲁姆(Groom)湖床边上,官方对它的正式称呼为“格鲁姆湖设施”—— 51区最初是用于研制U—2侦察机,但在U—2侦察机的开发工作结束后,其它所谓的“黑色”项目也开始在这个基地实施—— 二零零二年,布希总统命令收回内华达市市村管理51区的权限,基地收归五角大楼和A国村直接管辖—— 这便是老麦在网上看到过A国“51区”的资料,虽是偶尔看看,修炼者超强的记忆力,还是让他回忆起这些基本情况,不过只是提到其中的神秘,却是很少说到和外星人飞碟UFO什么的有嘛关系—— 另外,网上也只有如下这些个无法证实的传闻:—— 在这个基地周围可以经常发现一些球形、三角形以及类似飞盘形状的不明飞行物,有相片和一些视频证据可以证明这些现象—— 邻近雷切尔和白端两个城镇的居民,在一九八六年的夏天,都能感觉到他们脚下地面的震动,当地居民在每个星期四早上七点钟的时候,也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 人们也能听到基地那边传来的奇怪声音,但当人们提出要起诉的时候,一切又会消失,恢复成原样—— 据说51区内有个外界称之所谓的“绿屋”,里面被认为是观看外星人冰冻尸体的地方—— 外界猜测,“绿屋”内可能不仅包括外星人的残骸,可能还有外星人乘坐的飞船碎片,该飞船是一九四七年坠毁的—— “51区”长久以来就有许多与UFO有关的传说,包括俘虏外星人、外星飞行器、地下秘密基地,以及A国村与外星人的秘密协议等—— 附近城镇居民也相信这些说法,他们甚至设计各种路标警告人们,远离外星人太空船降落点—— 有一些旅行社组织过基地外围的短程旅行,相信“事实的真相就在那里”的基地狂热爱好者们,每年五月三十日,都会到51区附近的地方聚会一次—— 热心家们在被认为是外星人建在秘密基地外部的375号高速公路旁边,大肆讨论村的秘密计划—— 也曾有人称,A国村在马夫湖(或附近的婴儿湖)建起一座巨大的地下设施来进行这些活动—— 但又有人称,之前在马夫湖进行的最为机密的工作,已经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转移到犹他市的达格威试验场,在马夫湖进行的秘密活动,不过是转移公众视线而已—— 不论有关51区的传闻真实与否,它的神秘激励着人们对未知的探索!—— ……—— 在休整十分钟后,行动小组众人均皆穿上一件薄型披风,将全身上下完全遮挡得严严实实,脸部也被帽檐的阴影所笼罩—— 据称,这件披风外表有国内联盟最新开发的隐形材料涂层,可以阻挡各种包括卫星的拍摄、地下感应器的扫描波和地面远红外设备以及热能探测器的扫描—— 故而,在夜间活动时,连人的肉眼也看不见他们—— 唯一的交通工具“沙漠王子”越野车已经埋进岩壁里隐藏,他们一行人便沿着公路边,在夜色的掩护下快步疾走起来—— 行动小组成员都是来自国内,没有熟悉这一片区的向导带路,只能跟着公路的线路走—— 这条公路已经确认清楚,就是通往51区的375号公路,沿着这条路线往前走,最终必定能够走到51区的范围—— 他们犹如强行军般不停息地疾走一个晚上,直到天色蒙蒙亮这才停下来,找到一个有块突出岩石的背风处歇息—— 时值入秋季节,夜晚凉风习习,走夜路不算很辛苦,在场的不是队员就是异能者,体力耐力十分突出,作为高阶修炼者的老麦更不用说,就算是小君、小翟夫妇俩也游刃有余地撑了下来—— 104队长“老四”先让灵眼异能者“老二”董专员对周边进行一番侦察,找到一处适合白天休息的地方—— 董专员当即迅疾地弯着腰在四周转一大圈,然后快速地跑回来点下头,再带众人来到一个看去比较隐蔽的岩洞—— 这一带的地形基本上都是很平坦的山地,到处都有凸出来的岩石,黄褐色的土地上很少能看到植物,最多有一些枯黄的小草,随处可见的岩土地带,有很多凹地和岩洞—— “老二”董专员一点也不二,很快找到的这个岩洞不小,足够他们七个人在里面随便坐卧休息,而且两头都有洞口,同时也方便遇到意外突发事件迅速撤走—— 行动小组派出两个人轮值放哨,三个小时轮岗一次,大家喝水吃东西后,便抓紧时间睡觉,养足精神到入夜后继续赶路—— 董专员和老王值第一班岗,让年纪比老麦还大点的104队长先期休息—— 老麦最受优惠,轮值的是最后一班岗,轮到他时已是下午近晚,睡足一个白天的他表示自己能行,便一个人值这最后一班岗,也就是靠在洞口打坐三个小时——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吃饱睡足的行动小组成员离开暂时休息的岩洞,继续出发赶夜路—— 昨夜已经走了几乎上百公里的山地,104队长对照一下手里的地图,估计此地离51区的密集警戒线已经不是很远—— 这一晚赶路到天亮之前,保准能赶到51区联盟警戒线的边缘,找到一个能目测看到里面建筑物的地方隐蔽起来—— 51区虽然是一个保密的军事基地,但警戒性不算很强,其重在于保密—— 众所周知,它是一个举世闻名的军事基地,但里面到底有没有UFO和外星人,在林林总总发布到各种媒体上的外人偷拍到的照片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证实的依据—— 他们连夜沿着375公路边的山地隐蔽赶路,公路上一块块警示牌反着夜光看得很清楚,就是没发现有巡逻的队员和车辆—— 照着这种警戒性,也难怪经常有好事之人潜伏进去,偷拍到基地里的表面情况—— 据了解,51区周边的联盟警戒线布设有铁丝网,还有地下感应器和红外追踪仪,但是,也没有绕圈建起一溜的实体围墙,以阻挡外人视线—— 在附近远处山上,用望远镜或者视力超好的人,随时可以远距离观测到,基地地表的建筑物和活动着的人影 第二十二章 行动受阻 ——天亮之前,行动小组一行人,潜行到达51区设置铁丝网警戒线外的一座小山上—— 这里的山地有着无数凸出的岩石,经过就地选择后,让老麦动用控土异能,挖出一个带观察孔的地洞,足够七个人休息和远距离观察51区地表情况之用—— 104队长看了看挖得像天然岩洞般的地洞,再看看外边有遮挡掩护的观察孔,点头赞道:“很好,外面发现不了这里有个孔洞可以看出去。”—— 从观察孔看出去,的确能看到远处51区地表建筑、机场和跑道,彷如就在眼前,连走来走去的武装队员忙活什么,也能看得清楚,很方便行动小组白天躲在这里进行观察—— “这里有可能存放外星人尸体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外界都知道的‘绿屋’,在地图的这个位置,另一个只是估计,根据掌握的情报,基地的地下有个研究机构,专门从事UFO和外星人的分析研究,不管有没有尸体,地下基地肯定会有—— “所以,为了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分成两个小组,一个去绿屋那边,一个去找地下基地,我们分配一下人手,老二带老一、老三和老六去绿屋那边,我带老五和老七去地下基地,天黑以后出发,争取午夜能够潜行进去。”—— 下午时分,104队长用望远镜观察好一阵远处铁丝网内的51区军事基地,也与董专员嘀咕过好一阵,这才召集全部人员,铺开一直拿在手上的绢布做的专用地图,指指点点做出上述布置安排—— “老七,你负责开路进入地下基地,没有问题吧?”104队长抬头盯着老麦问道—— 老麦正想着董专员被口口声声叫做老二好笑不已,忽听104队长问话,忙道:“没有问题,只要确定地下基地的方位,我保证能打一条地道进去,不用通过那些防备森严的门洞。”—— “那就好,”104队长俯下身子,继续研究起铺在地上的绢布地图来,董专员也拿出另一张绢布地图,召集他们那个组的人员,研究如何潜行到绿屋那头去的路径—— 老麦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要是找到外星人尸体,足足四、五百斤的重量和四个人的体积,怎么运送出去,一人背一个吗?”—— 只见104队长抬头笑道:“那就是我的事,只要找得到,我就有地方装回去。”—— 老麦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不由脱口道:“您也是空间异能者?”—— 104队长点头道:“不错,有那么个意思,早年我有个外号叫‘袋鼠’,只可惜,除了能装点东西,做做运输大队长,没有其他用处,和A国海雕那个储物异能者差不多吧。”—— 这也难怪,104队长身为神华的副战队长,已是战队的最高队长之一,还得经常需要亲临任务第一线去冒险,不是异能者那是做不到的—— 老麦心想,要是自己也拥有这种空间特性,研究起空间传送阵来,将会事半功倍,他在阵法禁制和符箓上精研多年,已有较深的造诣,就是空间阵法一道还有所欠缺—— 行动小组分成的两个小组,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后,便一起出发了,在穿越铁丝网时,为了不至于引起什么响动,还是统一由老麦钻洞进去,一起进入警戒线以后,再行分散开来,各自奔赴目标点—— 在夜色和隐形披风的双重掩护下,两组人员俱各潜进51区基地铁丝网警戒线内,辨认着各自路径,分开向着绿屋的方向和疑似地下基地位置的建筑物悄悄移动而去——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们全都是看清楚,确认保险无误这才慢慢地前行,要求午夜到达目的地,这时候还有很多时间可资利用—— 这一幕对老麦来说,只是一个遁行便能到达的小事,为了掩饰自己,他只能不紧不慢的跟随104队长一步步地摸过去—— 老麦走在最后,还要照顾一下前面身为女性的老五,老五是人形报务员,两个小组之间的通讯全靠她,绝对不容有失—— 很快地,老麦跟随的这个小组停在一栋仓库型建筑物边缘,经过多方侦测,也确认此处地下一定会有一个研究基地—— 104队长甫一选定地方,便叫老麦在此开始打洞,然后前进多少米,要倾斜多少度,再向哪里哪里转弯等等,无不细细交待清楚—— 听完104队长一番交待后,老麦点头表示明白,其实按他能深入地底覆盖数百公里的神识,早就发现下面有一个数层结构、占地颇大的地下建筑物,还能看到里面有些什么人在走动—— 老麦于是说声:“都跟在我后面五米以内,不要拉开距离。”—— 他做出一个武林高手运功的夸张动作,然后慢慢迈开步伐,一步一顿的领头往地下钻去—— 只见老麦身前一米处,赫然打开一个直径宽达二三米的地洞,104队长和305小翟全是神情凝重地跟着进去,毕竟没经历过要走这么长距离现开现挖的地洞—— 地洞前头在老麦缓缓走动下不断向前延伸,地洞的后头却像泥土幻化那样,在老麦走过五米后,渐渐的跟着收缩回来,活像一个小型地下空间在土层中移动一般—— 移动的地下空间自然是完全黑暗的,104队长已经掏出一支小手电照着脚下的路—— 小翟回头看着地洞后部彷如巨大的黑影,直追着她的屁股收缩过来,花容有点失色,连忙紧走几步,和104队长并排走在一起,生怕身后流动的岩土一下涌上前来,将她活埋了—— 手拿小手电的104队长仅仅照着亮瞥了一眼身后,便不紧不慢地跟着老麦向前走去,显示出他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老麦身前开的地洞略为弯曲着,一直向前、向下缓缓地延伸,也不知已过多少距离的路程,突然间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104队长急忙问道—— 老麦凝声道:“下面就是地下基地的最顶层,整个建筑全部都是用钢筋水泥整体倒制的,没有砖砌的墙面,也没有开口,我对金属没有控制能力,钻不过去。”—— 其实,他不是没有将钢筋水泥层弄破的能力,而是怕将整体倒制的钢筋水泥顶层搞塌,会发出过大的响声,惊动里面的人—— 如果拿出板砖法器来钻洞割断钢筋的话,会暴露出他更多更强的土系能力,届时,在神华小队里,就会认为他并非控土大师这么简单—— “有这样的事?”104队长听得一愣,倒抽一口凉气,马上后悔将金属异能者小钟派到另一个小组,原来只是想加强那边的攻击能力,现在竟然抓瞎,这边没有一个能解决金属问题的人—— 104队长问道:“老七,你能清除掉水泥砂浆层吗?”—— “这个能,”老麦手上做几个快到人的肉眼看不清的动作,其实就是捏法诀—— 只见跟前倾斜向下的土层,像风吹水面那样分开,露出了钢筋水泥层,跟着水泥砂浆也一点点的消失,最后露出粗大的螺纹钢和捆扎用的粗铁丝,已是板结成密密麻麻的网状结构—— 104队长蹲下来用小手电照着看这些钢筋铁丝,皱着眉头不吭声,他只是空间储物异能者,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另一个小组组员小翟算是脑电波外放式的异能者,靠的是头脑,更是没有动手能力—— 他不免在心里暗骂,这里居然是一个加料钢筋的水泥砣,连控土大师也啃不动,想了一下,便对小翟说道:“老五,你问问那边,进展得怎么样?”—— 他心下有一个侥幸心理便是,如果另一边早早发现那四具外星人尸体,自己这头便可以直接撤退,再也不用面对这些无奈的钢筋水泥网—— 小翟像祈祷一样,闭起眼睛念诵起什么,过了一会,便睁眼道:“绿屋那边的防备很是森严,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潜入进去的办法,还在等机会。”—— 104队长看一眼手上的腕表,时间才过晚十点钟,自己这个小组进展得算是比较快,遂下决心道:“你跟他们说,耐心等机会,不要操之过急,另外,我们要把老六调过来。”—— 老麦忽然出言道:“我过去接他吧,我的隐蔽能力强,行动上可以很快速的过去到那边。”—— 目前这个窘境,是他隐藏更强能力造成的,所以他必须将功赎罪,才不至于影响到整个小组的行动,再说,在老麦神识大面积覆盖下,避开守卫的视线,带一个人潜行过来也是小儿科—— 104队长颔首决然道:“好,老五你就这么跟他们说,让老六原地等待。”—— 小翟点头将104队长的这些话,在脑电波里用莫尔斯电码发送给那边—— 然后104队长转头对老麦说:“那么老七你就过去吧,带上地图,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说着便将那张绢布地图交给老麦—— 老麦接过绢布地图,却是苦笑道:“你们不能呆在这里,必须和我一起出去。”—— “为什么?”—— “因为我一离开,这里的土层就会恢复原样,你们会被活埋的。”—— 104队长奇怪道:“你不能固化这里的土层空间吗?”—— 老麦无奈道:“能是能,只能固化一个很小的空间,地方窄小,不能通风,空气不够用的,我一来一回也要花些时间,留你们在这里,太冒险了。”—— “明白了,”104队长无奈点头道,“那咱们就一起先回地面吧。” 第二十三章 潜入地下基地 ——往外走的时间要快得多,他们三个人不过十来分钟,就回到原来开洞进来的地方,用老麦的说法便是,熟门熟路速度就快—— 104队长看看成排仓房的周围环境,压低声音对老麦道:“我们自己找地方隐蔽,老七你过去吧,要注意安全第一。”—— 老麦点头应承,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黑暗中,104队长和小翟四只眼睛盯着他隐去的背影,竟然一点也发现不了,他是怎么悄无声息远去的—— 其实,老麦自从钻进黑暗中后,便开启自身土遁,施施然地朝另一个组在绿屋的方向掠过去—— 在他的神识覆盖下,那个组的全部人员,藏在哪里都看得一清二楚,根本用不着104队长给的那张地图—— 要是真的展开遁光,他只就一晃便到地方,现在为了配合形势的需要,还得慢慢吞吞的挪步过去—— 老麦此行,几乎横越整个51区的所有地表建筑群—— 从外表看,51区就是一个飞机场、长距离跑道和诸多仓库平房还有数层矮楼构成的一个区域—— 凡有建筑物的地方,房顶基本上全部油漆成白色,在夜色里发出惨白色的幽光,除了有一些夜间巡逻的守卫兵士走动,没有什么其他动静—— 他到达所谓的“绿屋”主建筑,发现只是一座半截埋进地下的白顶大型仓库建筑,只是周边种植的绿树很多,生长茂密,故而称之为“绿屋”—— 老麦心想,这里虽然防备严密难以潜入,用于隐蔽倒是不错,不易被人发现,随后发暗号联系上董专员那一组人,在一处很是隐蔽的屋后树中接上头—— 董专员扫视两边一眼,悄声问蹲上前来的老麦道:“老七,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老麦将遇到钢筋阻隔的窘境简述一遍,董专员点头表示理解,又无奈摇摇头,在老麦准备将老六小钟带走时,忽然拉住他道:“老七,看来你能帮我们的忙。”—— 刚要走开的老麦回过头来,疑惑地问:“这里也是钢筋水泥墩加钢板铁皮的,我能帮上什么忙?”—— “都是钢板水泥的不假,你来看那边一个角,有个地方我观察过,是用水泥砂浆临时堵上的,估计原来通下水管道,后来废弃不用了,”董专员指着半埋地下的一堵水泥圆柱,压住兴奋情绪道—— 老麦扫描那边一眼,点头道:“那行,我试着带你们进去看看,一起过来吧。”—— 在那个水泥圆柱后头,众人躲过一波巡逻的兵士,看着老麦作势施法打开地表土层,很快钻了个地洞,轻易地领他们进到建筑里头—— 里边看上去是一个存放工具的杂物房,没有灯光,很适合隐蔽—— 董专员看看没有发现特别情况,便攀着老麦肩膀道:“老七你们过去吧,老四还在等着呢,我们能进来,下一步就好办多了。”—— “嗯,”老麦点头应声,带着小钟回身出钻地洞,原来被开个大洞的地方,瞬间恢复原貌,好像没有给动过手脚一般,手段比海雕那个还原异能者高超很多—— 这一幕看得老六小钟目瞪口呆—— 他并非异能者,而是一个练气六段的剑修,平时看到别人玩异能,不免鄙视这也太小儿科,如今真实地看到老麦玩土的大阵仗,显是吃惊不小—— 没等他的脑子有什么别的反应,便被老麦拉着冲入各种阴影隐蔽处奔跑起来,貌似总能找到夜间巡逻兵士视野的死角,速度提得飞快,向104队长隐蔽蹲守的那一边跑去—— 小钟被老麦拉着飞跑,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不觉得过多长时间,便停下来,被拉扯着弓着腰蹲到墙角一棵冬青树丛后头,迎面就看到104队长和小翟猫着腰的身影—— 104队长看到老麦这么快就把小钟接过来,不由大为高兴,咧嘴小声道:“动作挺快啊,老六来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小钟抢先道:“老七过去开了个地洞,把他们送进绿屋里了。”—— “那就好,”104队长点头道,“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老麦照原位开洞进去,支撑着那个土系空间斜着向下移动,和出来的时候一样,也就十来分钟时间,便到达先前到过的钢筋水泥倒制层那里—— 那个被剥开水泥砂浆、裸露出钢筋铁丝的地方还在,和施法撑开的土系空间不同,剥离掉的水泥层并未复原—— 小钟蹲下看了一眼,扬手掏出一把在手电筒的白光中闪着寒芒的小刀—— 老麦定睛看时,发现小钟这把小刀的刀身上隐隐刻着不少符文,有金属性法力流动—— 他虽然不懂金属性的东西,但这把很明显是法器的刀具,却是能看出些名堂,不但异常锋利,而且肯定刀子本身可以御气飞行—— 在小手电的照亮下,只见小钟拿着小刀,将已被老麦掀掉水泥砂浆层、呈一米见方的圆形螺纹钢筋铁丝网,犹如切豆腐般沿边割开,拉出来丢到一旁—— 剩下水泥砂浆的地方再给老麦施法处理掉,最后现出一个完整圆形的开口—— 在人工光照下,能看到里面是那种内墙房顶的装饰板,俗称吊顶的玩意,圆形开口对着的,竟是一整块活动的纤维板—— 取出纤维板后,看得到下面黑洞洞的,这是一间没有任何人在的独立房间,还有着两个玻璃窗,散射着些许外面的灯光进来—— 这也是老麦专程为之,通过他无所不入的神识,扫描找到的最佳通道,可惜刚才被意外的钢筋铁网挡住,不然早就进入多时—— 104队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绳梯,垂下去将所有人都放到下面的房间,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大概做什么用的办公室,晚上下班时间自然没有人在—— “这里大概是办公区,地下研究基地估计在下面几层,我们得想办法往下走,全都穿好隐形披风,尽管能避免各种拍摄,一但遇到摄像头,还是要尽量避开,”104队长说完,率先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四个身穿连帽披风的人影,逐一从房间里溜出来,走在明亮洁净的走廊里,仿佛一串灰黑色的幽灵,在看上去毫无人迹的办公区里择路走动—— 在老麦的神识覆盖下,发现某处值班室有几个值班守卫在里面抽烟闲聊,看来不发生什么情况,他们是不会出来巡视的,监视用的摄像头,也无法将身穿隐形披风的人形拍摄下来—— 没有刻意去找有没有电梯,就算有电梯,也不是他们这些潜入者可以使用的,好在他们一行四人顺利找到往下行的消防楼梯间,轻松下到第二层—— 第二层看上去像是仓库之类的地方,除了一些曲折迂回的走廊过道,全是一间间锁着大铁门的仓房,同样也看不到什么人迹—— 于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的行动四人组,便回头继续往下走,从楼梯间下到第三层—— 当他们接近三层楼面时,发现楼门里面的走道上,有几个持枪守卫正在走来走去,便蹲下躲在转弯角处—— 通过半开的楼门往里观察,看到里面不单只有守卫,而且一排排房间几乎全都灯火通明,貌似有不少人影在内,回头看楼梯间,好像有通往地下四层的楼梯,还有隐隐的机器轰鸣声传上来—— 104队长低声道:“三层有守卫巡逻,可能是研究机构,不好进去,我们先下到四层看看。”—— 在三层通往四层的楼梯间转角,可以轻易躲开里面守卫的视线,径直走下四层的楼层空间—— 他们还未走到四层楼梯间门口,掩着的铁制大门里传出的阵阵机器轰鸣声,变得震响起来,更兼有呛人的机油味透出来,不用看便可知道,这里一定是机房,放置柴油发电机、冷热中央空调和地下空间鼓风设备的地方—— 忍着浓烈的油腻味道和逼人热浪,他们几个人推门钻进空间高大的机房—— 只见一排排大型的机器充斥整个四层楼面,发出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巨大噪音,让人方才只敢悄悄说话的声音变大起来—— 老麦凑近104队长的耳朵边,大声道:“这里边有值班的工人走动。”—— 104队长听得一激灵,用吼一般的声调道:“这里只是机房,看来不会有东西,我们回到三层楼梯间去。”—— 在转身返回三层楼梯间的同时,老麦忽然感觉到什么,回身看了一眼机房的远角那边,这才跟随上去—— 四层空间的层高比较高,三层到四层铁制的楼梯很长,上下需要转几道弯,回到三层楼梯间后,震得人心发慌的巨大机器声才平息下来—— 他们在三层楼梯间伏低身形,继续观察里面守卫走动巡逻的情形,很不幸地发现有一个守卫是固定在门里转圈的,也就是说,不除掉他,根本无法混进去—— 104队长喃喃地嘟囔道:“要是老王在就好了,可以直接忽悠掉这个固定守卫。”—— 一路上他早已发现,这次行动由于安排仓促造成的欠缺,导致很多的不便—— “是啊,”站在身边的小钟接口道,“要是300、302和304也一起来,我们也会方便很多。”—— 他这时想起,绿屋那边原来计划有个从下水管道潜入的方案,因为侦查到有相当长一截全是满水状态,没有潜水工具不可以钻过去,这才作罢—— 小钟话外的意思是,当初要是控水大师刘队长也在,情况立马不同,他能护着大家通过那段积水道,就如这边一般,要是有控火者火龙或者控金者晏颖在,割破钢筋铁网再也不用临阵调将 第二十四章 金属人卢比 ——只见104队长定定神道:“现在还不是感叹的时候,大家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溜进第三层去。”—— 老麦迟疑道:“刚才在第四层的时候,我远远望见机房最远角好像有一架货运升降机。”—— “货运升降机?”104队长一听,目光登时闪烁起来—— “对呀,”小钟大为兴奋地说,“那里有升降机,说明四层地下空间都是可以垂直互通的,四层停有升降机,那三层也会有升降机出入口。”—— “走,下四层去看看,”104队长决然地转身,带头往四层而去—— 进到四层,在轰然震响的巨大机器声音掩护下,他们小心地避开值班的机械维护工视线,来到机房最远角这一头,看到真的有一架笼状货运升降机停在那里—— 在众人钻进升降机四处观察时,老麦却是一直朝升降机的下方瞄着—— 适才吸引他回头看一眼的不是这部升降机,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在此隐约传出的,现在到了这里,他的感觉更是大了一些,而且还是在升降机下面传上来的—— 小钟看来是机械爱好者,他在升降机旁找到一条铁制的工具扶梯,那是一般电梯间井壁里都会有的,专供维修工上下攀爬使用—— 104队长抬头看着往上一直延伸的铁扶梯道:“走,我们一起爬上去看看,老六你先上。”—— 老麦忽然道:“老四,下面还有一层,我感觉很奇怪,想下去看看,也许会有什么收获。”—— 对于老麦感觉超灵,104队长也是多次经历,他看看老麦,再看一眼腕表,时间已过午夜零点,有点犹豫道:“这样啊——那我们三个上去,你自己下去看看也好,要注意安全。”—— 他自己没有异能作战能力,老麦不在,只能靠小钟金系的攻击力,还有小翟是通讯员,也必须要带在身边—— 那边的那个小组,还没消息传过来,需要带着小翟等消息,老麦是控土者,只要有土性物质的地方,随时隐蔽能力强,一个人单独行动,安全系数超大—— 老麦点头应承,看他们一个个逐一爬上铁扶梯,便翻身往下爬去,当他自己一人的时候,行动便灵活起来,不再用装模作样的亦步亦趋—— 104队长带着小钟和小翟,沿着铁扶梯爬上三层的升降机出入口,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电动铁栅门,已经紧紧关上,从铁栅的间隙看出去,里面并没看到有守卫在走动巡视—— “怎么样,老六你能打开铁门吗?”104队长转头问小钟道—— “不用打开铁门,我知道旁边有个维护电梯用的小门可以出入。”—— 104队长一听,便示意他过去看看—— 他离开铁扶梯,转过一面墙壁,果然发现有一个掩着的窄小木门,里面貌似还上着插销,不过这个对于玩金属性的小钟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小钟轻巧地将木门里面的插销挑开,打开木门,有些迟疑道:“老四,我看,还是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吧,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很快会回来。”—— 一个是将近五旬、年事已高的104队长,一个是只会用脑的弱女子小翟,从身手上说,倒不如小钟这一堪比武林高手的练气六段修炼者,自己行动还灵动些—— “那也好,看清楚就尽快回来,”104队长呼一口气,有些自嘲地摇摇头,自己的异能本来就不适合行动,加上年纪上了些,反倒像是成了累赘—— 他和小翟只好留在木门外等候,这点地方显得很是局促、狭窄,不便久候,所以出言叮嘱小钟动作快点—— 小钟依然穿着隐形披风,闪身进门后,便显得异常的灵活—— 他辨认一下该如何找迂回路线,远远看着走廊中偶尔出入的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和持枪来回巡弋的武装守卫,计算着如何利用一路上的死角和摆在过道边的手推车—— 只见他身形一闪,一个个点的飞奔过去,就像一个施展轻功的绝顶高手,在人的肉眼察觉不到的时间,躲到一个个几乎藏不住人的障碍物后边,然后探头向一间间大开玻璃窗的实验室看去—— 在有些实验室,一个平台上赫然躺着一具用玻璃罩盖着的外星人尸体,好几个实验研究人员在一旁的精密仪器上,做着各种数据研究,还不时交谈几句—— 在很多间实验室,都有摆放有外星人的尸体,样貌俱各有所不同,有顶着一个大脑袋眼睛不算大的,有倒三角头张着一双很大、很突眼睛的,还有一种脑袋颇大、还鼓着一泡像鱼蛋一样复眼的,身高都是只有一米多长的样子,死了不知有多久,虽然盖着水晶玻璃罩,但是总有一种要木乃伊化的倾向—— 在某些房间,还发现有卧式冰柜,里面貌似也冰冻着一些外星人尸体—— 小钟趁人不注意,溜进去拉开玻璃顶盖看了看,全然不是被窃的那四具外星人尸体中的任何一具—— 仿佛此地从未发生过外人入侵事件,这一层研究实验室的守卫都是例行公事的巡视着,神情很是放松—— 面对武林高手般的小钟鬼魅似的飞掠动作,根本没人能发觉他的存在,更不用说那些眼里只有实验对象的研究人员—— 很快地,小钟便将所有放置有外星人尸体的房间走过一遍,最终还是没有发现,那四具失窃外星人尸体之所在,他只得失望地退回升降机三层出入口旁小木门那里—— 104队长听罢小钟回来汇报的情况,眉头紧锁起来:“三层也没有,那么,四具外星人尸体会藏在哪里呢?”—— 潜伏在A国的谍报人员发回的情报分明显示,那四具尸体肯定已是运到51区里面存放,只是没有获知具体贮存地点—— 他刚才还通过小翟用脑电波和小君那边联系过,他们那个小组潜行进了绿屋,也没找到失窃物—— 绿屋那边倒像是个小型展览馆,水晶玻璃柜里跟木乃伊差不多的外星人尸体,全都是明摆着给人参观用的—— 后来,董专员他们最终发现一个大型的地下冰库,正在准备设法撬门潜进去看个究竟,可是,到目前尚无结果—— 104队长忽然想到老麦,这老七往下走,说是地下还有个秘密空间,到现在还没消息,莫非出了什么事,便道:“既然这里没有东西,老七去了四层以下这么久,我们也一起下去看看。”—— 待得他们沿着铁扶梯,爬到四层以下所谓的第五层,便看到不远处的一面墙上,有一道灰色的金属大门,门的上方镶着一面密封的透明玻璃窗—— 只看到老麦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奇异的是,门内玻璃窗后面也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都是银白色金属做成的人体,静静地和老麦隔着玻璃窗对望—— 104队长一行人很吃惊地走过去,上下打量和门内银白金属人呆呆对望的老麦,104队长不禁问道:“老七,怎么了,你没事吧?”—— 老麦像是忽然回过魂来一般,转头朝着104队长笑笑道:“我没事。”—— 104队长点点头,继而望着玻璃窗内,问道:“里面那是什么东西?”—— 老麦字斟句酌道:“他?额……可以叫做记忆金属人。”—— “液体金属机器人,T1000型!”未等104队长反应过来,只听得小钟在旁边一声惊呼—— “还真的有这种超时空的机器人,A国科幻电影《终结者2》的那个,我中学时候超喜欢,天哪,长得还真像帕特里克。”—— 只听老麦道:“他叫卢比,的确是A方参照《终结者2》T1000型的创意,利用天外陨铁做基材,经历十多年的反复研制,这才最终试验成功的记忆金属人。”—— 104队长感到奇怪道:“老七,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老麦道:“是卢比他告诉我的。”—— “他告、告诉你?”104队长更是奇怪,难免有点瞠目结舌,“你们隔着大门和密封玻璃呢,能对话嘛?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听说英语了?”—— 在神华小队的绝密人事档案里,清楚地记载着老麦只会中文、汉语,不会任何国家的外文、外语,这个情况104队长是看到过、并记在心里的—— 老麦挑着字句解释道:“他不是靠嘴巴说话,而是,怎么说呢,是靠头脑的意识外放,进入别人的脑子,让别人理解他的意思,还能读取别人想表达的外放意识,从而明白对方的意思。”—— 104队长听得吸一口冷气,不免有点万分惊愕的感觉—— 未等他开口说话,一旁的小钟已是大为惊叹道:“A国的高端军事科技也太神奇了点吧,做成液体金属机器人不算,还能让他和自然人用意念交流。”—— 老麦正色道:“这个一下子说不清楚,现在需要马上定夺的严重问题,那就是我已和他聊了快半小时,了解到一些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是,他说我们得到的那架飞碟,必须要活着的驾驶者才能启动,死了的没有用。”—— “什么?死了就没用?!”—— 104队长一下便觉问题莫名严重化,猛地一击掌道:“要是老七转达这个机器人所说属实的话,那我们来抢外星人尸体的行动,岂不是白费功夫、自置险地!我艹,现如今跟上头又没办法联系。”—— 小钟忽然道:“哎,他一个被锁在试验室的机器人,有的只是研究机构主动灌输的记忆,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得到的那架飞碟需要启动这么秘密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情况异变 ——这一回,连104队长和小翟全都看向老麦,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很是尖锐—— 只见老麦沉吟一会才说:“其实他就是那架飞碟的驾驶者之一,现在这具金属躯体,只是一个记忆金属人的雏形—— “那四具外星人尸体到来后,其中一具的灵魂还活着,偶尔发现这个金属人雏形适合寄体,就钻进去,让这个金属人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一席话,直说得在场另外几位如同听到天方夜谭之类的神话传说,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无所应答—— 当他们还在脑子晕乎乎没醒悟过来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脑海被传送过来一段同样的意思:“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你们得到的那架新款飞行器的驾驶者之一—— “我肉身死亡以后,依仗灵魂的强大还能存活下来,来到这里才能寄体在这具半成品金属人身上,驱动它做一些基本的动作。”—— 过得半晌,众人这才从震惊状态中惊醒过来,对老麦方才之所言不禁相信八成以上—— 104队长喃喃道:“外星生命果然神奇,不但理化科技,连生物科技也远远走在我们地球的前面,他传过来的这话,我真特么全信了。”—— 他转而对老麦道:“老七,你再问问他,既然尸体没有用,他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启动那架飞碟吗?这可是我们此行的真正任务所在。”—— 没等老麦说话,那个外星灵魂寄体的金属机器人卢比,马上传送过来一段话,进入在场所有人的脑际:“我有办法让那架飞行器启动,不过要等我能离开这里才行。”—— 这一下所有人全听得清楚,任谁都能随意和他对话,不需要依靠老麦的转达,老麦只是比他们早那么半小时,和这个卢比短时间接触而已,也没什么特别—— 104队长沉声问道:“那么,卢比先生,请问您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这里离开?”—— 金属机器人卢比面无表情传话道:“说不准,用地球这里的时间计算,大概需要十几天,你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给我,等我出去后,再和你们联系接洽。”—— “好吧,”104队长不信也得信,他将一个国际上通用的私人保密号码想象着发给对方,直至卢比表示收到清楚为止—— 小钟知道自己也能自由和这个金属机器人对话,待104队长甫一谈完正事,便插嘴问道:“卢比先生,您往后就是这个样子出去吗?保证您一走到大街上,就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卢比低头看自己的身躯一眼,只见原先一直是银白色的躯体表面蓦地发生变化,一道白光闪过,他忽然变成一个身穿黑色挺括西装、内着白衬衣、金发碧眼的男性白种人—— 咋一看去,活脱一个帕特里克扮演的《终结者2》T1000人类造型,然后慢慢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充满冷酷之意—— “Cool!”小钟掩口惊呼起来,“尼玛太像电影里的T1000形象了,一模一样的变身动作。”—— 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差点吹起口哨,只是忽然记起还在执行任务,这才止住自己的无意行为—— 一直不说话、此时闭过一阵眼睛的小翟忽然开口道:“老四,那边发来消息,说已在地下冰库找到那四具外星人尸体,让我们赶紧过去。”—— “还用过去吗?”—— 104队长紧紧地看外形很酷的卢比造型一眼,然后问过后一直不说话的老麦道:“老七,你最先和他交流这么久,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以信得过吗?”—— 老麦毫不犹豫点头道:“可以信得过,我感觉他们外星人会漠视种族外的生命,但没有那种狡诈欺人之意,”为什么说的这么肯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情—— 104队长仰首闭目,迅疾思索过短短一段时间,猛然睁开眼睛,决然道:“通知他们,不拿那四具外星人尸体了,马上撤退,回到外围铁丝网入口那里,跟我们汇合。”—— “是,”小翟应声发起脑电波莫尔斯电码来,不到一会便即发送完毕—— 104队长忽然想起一件事,很认真地问卢比道:“既然尸体不能启动飞碟,A国的人还这么费劲,偷这几具尸体回来干吗?”—— 卢比道:“以前的旧式飞行器,都是通过驾驶者眼睛虹膜和双手掌纹绑定启动程序,这一架是最新式的飞行器,刚刚研发出来,拥有绑定驾驶者精神印记和身体属性的能力—— “这是偷盗尸体者所不知道的,以为还像老式的飞行器那样,失去原驾驶者虹膜和掌纹就无法启动。”—— “明白了,我们立刻离开,请记住您的承诺,卢比先生,再见,”看到对方微微点下头,104队长便回身下令道,“我们快撤出去!”—— 回撤的过程很顺利,已过午夜的51区地下基地人迹更加稀少,连实验研究机构所在的第三层工作人员都少很多—— 那些减少的人都是搭乘电梯走的,和从楼梯间撤退的行动小组人员在路线上并不冲突,作为备用疏散通道的消防楼梯间,一直没有任何人经过—— 但是,当他们回到第一层原来钻进那个做什么用的办公室,刚准备上绳梯时,作为通讯员的小翟忽然凝了下神,很是吃惊地叫出声:—— “啊,不好,他们被发现了,强行冲出绿屋,正找地方躲藏,出来了一伙武装大兵,在到处搜索他们。”—— “怎么搞的?!”—— 104队长闻讯,眉头紧锁起来:“让他们尽量隐蔽起来,我们出去后马上驰援他们!”—— 他知道那个小组没有战斗人员,要是发生直接冲突的话,保准会凶多吉少—— 一待小翟发完脑电波莫尔斯电码,老麦已在上头做好空间等着,于是,一行人催着老麦加快速度,不到十分钟,便回到原来进洞的地方—— 刚出到外面的仓库墙边,就听到警报声、哨子声大作,叽里咕噜鼻音很重的美式英语喊话声此起彼伏,还有一阵阵大头皮鞋踩着水泥地板的沓沓声—— 看样子,军事基地驻扎在地面的警卫兵营跑出来不少兵士,到处搜索那些被发现的夜晚潜入者—— 没有听到枪声和还有人呼喝乱跑的声音,104队长紧张的心定了一点,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说明他们那个小组的成员尚在躲藏中,没有和对方发生直接冲突,也没人被抓住—— 原本打算出来以后,104队长让老麦和小钟过去接应的,却被老麦拒绝,表示自己一个人去就行,要小钟留下照顾队长先走—— 现在整座基地全被惊动,到处都不安全,也不方便留在原地,毕竟这里是基地的中心地带,还是早点离开,小钟跟着走,真要遇到过不去的坎,只能直接催动飞剑杀人,不然谁都走不成—— 104队长只好默认老麦的提议,看着他的身影一晃隐入阴影中,立即带上小钟和小翟顺着过来的原路,往铁丝网那边溜去—— 老麦展开土遁身法,很快到达绿屋那一边,一看这里已经静悄悄,连忙用神识观察有人跑动呼喝的地方,便即发现董专员他们三个向着铁丝网那边迂回跑动,正在一路躲躲闪闪的往前蹭着—— 他一闪身遁到那边,找到董专员他们,却见三个人当下躲藏在一排冬青丛后的矮树下,看着周边来来往往的搜索兵士,一动也不敢动—— 奇怪的是那些搜索兵只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偶尔有谁靠近一下,看一眼树丛,便像有意放水那样转身走开—— 老麦连忙溜过去,在他们身后冒出来,猛然吓得几个人一大跳,冷汗全冒出来—— 老麦看到蓦然回头的董专员和老王眼睛冒着幽光,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兵士临近又走掉的缘故,原来是董专员的灵眼和老王的精神力在作怪—— 这种精神异能同时对付一两个人容易,对付一大帮人就很困难,这也是他们遇到人多,躲藏起来不被靠近的个别兵士发现,但又无法直接冲出去的原因—— 众人看到原来是老麦过来,都松了一口气,只见猫着腰蹲进来的老麦压着嗓门道声:“别吭声,都跟我来。”—— 他施展起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土系遁光,笼罩在几个人身上,快速地在搜索兵士交叉的间隙冲过去,很快远远离开搜索包围圈—— 他们几个连自己跑得多快,在夜色中都看不清楚,简直是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事实上,那是老麦用遁光包裹住他们在跑动—— 很快地,他们四人就到达原来钻洞进来的铁丝网后面,看到104队长尚未到来,便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藏身,让小君用脑电波和妻子小翟联系一下—— 过不多时,那边的联系情况发过来,原来104队长他们还在半道上,路上没有遇到危险,等一会就能来到会合—— 少时他们到来后,104队长很怪异地来了一句:“老七,你怎么带他们这个组过来的这么快?”—— 老麦干笑道:“其实他们已经跑了很长一段路,离这里不算远,我又有点地面加速跑路的法子,所以才快了点。”—— 104队长摇头嘀咕道:“也没理由比我们快这么多。”—— 当行动小组全部人员回到最先到达时老麦所开的那个岩石地洞附近,时间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几个小时—— 估计51区军事基地的守军当晚抓不到潜入者,便会在基地内外持续搜索,而且定会扩大搜索半径,只是不知他们会搜到多远? 第二十六章 顺利回返 ——104队长让大家先躲进地洞,然后看看情况再说,众人也忙活了大半宿,组员里好几个都已人到中年,快要筋疲力尽,于是决定在地洞里,先藏上一个白天—— 虑及于此,他首先交待老麦加固一下地洞,多加一些伪装,将以前的观察孔收小,隐藏进出的洞口,再多开几个通气孔—— 老麦依言照办,并悄悄用阵法符纸布下一个笼罩整个地洞上方和周边的遮蔽禁制,修为比他低的绝无别人可以发现这里,更甭说那些A国的凡人兵士—— 另外,104队长还要在这里用便携式电台,通过大洋上空的同步卫星秘密频道,用密电码和国内取得联系,汇报未曾料到的突发情况和意外获得的进展,请求上头指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大家静静地在地洞里坐着休息,但是生怕还会发生什么异变情况,谁也没有睡觉,只待104队长通过便携式电台,通过太平洋上空的同步卫星秘密频道与国内联系上,汇报“偷渡计划”的实际执行情况—— 104队长汇报完毕在等候回音时,便先问起董专员那个组是怎么会惊动守卫,最后硬闯出去而受到追捕的?—— 原来,董专员那个组三个人得到104队长的紧急命令,要求他们放弃冰库里储藏的四具外星人尸体,赶紧回撤到铁丝网原入口处会合—— 他们当即离开地下冰库,辗转躲避绿屋里面巡夜的武装守卫,终于回到大门入口处—— 可是,在绿屋的入口处,还有两个警卫守夜!—— 早先他们潜入进来乃是老麦打洞送进来,那个地道是用土系空间法术钻成的,老麦离开后自动消失恢复原状,这下出去全得靠他们自己—— 好在等不多久,其中一个守卫嘀咕着离开,大概是上厕所解手,他们看机会来了,便由老王出手用精神力忽悠剩下的那个警卫,让他打开已经上锁的大门—— 在大门刚刚打开时,忽然在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喊话,他们都能听得懂英语,那句话的意思是卫生间的厕纸没了,让门口那个守卫从杂物柜拿一卷厕纸,快送过去给他—— 原来刚才那个家伙是去大解,可是夜里静悄悄的,突如其来的一声喊,蓦然惊醒被老王迷惑住的另一大门守卫—— 他一时清醒过来,眼见有三个身穿连帽披风,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陌生人正准备往门外走,不禁大吃一惊!—— 这货正想呼喊,被手疾眼快的董专员扑上去狠劲一推,将他推得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三人顿时一起拔腿朝门外奋力奔跑出去—— 最后清醒过来、却给推倒在地的那个倒霉守卫,不顾在地上被撞得周身疼痛,连忙爬起来找到值班台上的警报按钮,一把将警报摁响,登时警铃长鸣!—— 凄厉的铃声划破夜空,惊动了附近军营里的守军,一场对闯绿屋不速之客的搜索围剿很快展开—— 董专员、老王和小君三人连滚带爬、东躲西藏、迂回曲折,朝着铁丝网入口会合地点狼狈逃去—— 每当遇到大群搜索队伍时,几人便紧紧躲藏起来,遇到一、两人照面时,便由老王和学过一点迷惑术的董专员应付,将其迷惑晕头打发走人—— 直至老麦前去救援找到他们,他们已被越来越多的A国兵士搜索围困在一个狭小的区域,眼看就要逃不掉—— 如果冒险现身移动,必然躲不过这么多搜索者的眼睛和照来照去的手电光亮,哪怕他们全都穿着隐形披风—— “怪了,”心里总有点疑惑的小钟嘀咕道,“这么多A国兵,老七硬是能这么快将他们几个带出来,比我们还早到会合地点,最初那回也是这样,拉我跑得那么快,愣是一点也不惊动巡逻兵士。”—— 老麦看着他笑笑,更是不吭声——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一会,吃点东西和补充水分,便开始轮流睡觉恢复体力—— 为什么突然放弃抢夺外星人尸体撤退回来的原因,104队长没空跟董专员那个组的人说清楚—— 老麦又是怎么和那个外星灵魂寄体的金属机器人搭上话,先前那半个小时都在说些什么,又累又困的众人也忘记详加询问—— 行动小组全体人员在地洞里睡得正香时,51区军事基地里却在闹腾长达大半夜—— 大队人马在基地地表和地下到处搜索,直至天亮,就是搜不到任何潜入者的踪迹—— 最后还出动武装直升机,扩大搜索半径,从铁丝网以外,到插有警示牌的路段和网外周边尽皆找遍,连山沟和山洞也不放过,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甚至有武装兵士走过他们隐藏的地洞旁边,就像匆匆路过一般,看都不看便即走开—— 老麦用阵法符箓布设的遮蔽禁制,还带有部分幻阵的功能,甭说凡人,连修为不如老麦的修炼者如不认真观察,也不会发现这里布有阵法—— 外面闹腾半个夜晚和一个白天,次日入夜后才消停,经检查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失窃,证实身穿深色风衣潜入绿屋的三个神秘人,只是趁夜进来兜一圈玩玩,估计和那些UFO爱好者有关系—— “绿屋”其实也算是一个半开放式的地方,外界传言中的“绿屋”,里面被认为是供观看外星人冰冻尸体的地方—— 以往每年51区的武装警卫都会抓到过、或者驱赶掉某些觊觎基地秘密而潜入或者接近的不速之客,故而,对于这一次被神秘人士潜入,并未给予更高程度的重视—— 由于他们这些神秘人只是偷偷潜入,再就是夺路而逃,并未伤人杀人,让51区军事基地当局武断地认为,这并非敌对势力所为—— 估计更多的是,那些好奇的UFO爱好者之探险行为,包括其中有人熟悉运用催眠术,也未能引起当局的更多重视—— 所以,几乎转悠整个大白天的搜索队伍最终回撤,只是严令加强内部警卫力量的整饬,不能再让外界的好事之徒,趁机闯进来东瞄西看,拍照卖给报界、媒体和网络赚钱—— 可他们就是奇怪,那几个人怎么溜得这么快,一下就无影无踪,不管是躲着还是跑掉,总是追不到踪迹—— 在行动小组藏身的地洞里,104队长在通过大洋上空的同步卫星,向国内发出汇报消息的一个小时后,便收到下一步行动的指令,命令他们确保安全,马上撤回国内,异能者不容有失—— 众人睡够一整天,吃饱干粮、补足水分,趁着漆黑的夜色来临,悄悄地离开藏身的地洞,沿着375公路边,强行军般飞速步行一整夜—— 天蒙蒙亮时,他们终于回到原来藏越野车的那面路边岩壁处,在附近先掏个洞,休息一个白天,然后再取出越野车,赶夜路往来路返回—— 一个晚上的夜车跑下来,离开51区军事基地警戒范围更远,天色还未明亮的时候,应大多数人的要求,轮到开车的老麦很轻易找到一条小河—— 在河边停下车,让大家尽情地洗刷一番,尽管已是入秋季节,但靠近中美洲的A国南方天气,无论气温还是水温都很凉爽——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完全可以像一个自驾旅游团那样,逍逍遥遥的公开在白天开着车走高速路,穿越新墨西哥市,施施然过境进入墨西哥,再乘船返回那个私人小岛—— 如果卢比承诺的事属实的话,他们这个行动小组算是超额完成“偷渡计划”,可以轻松地奏凯而旋,最后的回归行程,便与自驾游无异——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们直接开车穿越A国南部,进入墨西哥境内,并将沙漠王子越野车开到那个来时小海湾附近的公路边,把车子交给专程等待的那个当地人—— 然后步行到小海湾,乘坐小型游艇回到外海那个私人小岛,那架改装成私人货运飞机和两个飞行员还停留在小岛上,他们是专程接送行动小组的,整个“偷渡行动”其实没花多长时间—— 两个飞行员在那里好吃好住没过几天,行动小组七个成员便全须全尾、一个不拉的回到岛上—— 飞机早连副油箱也加注满航空柴油,在众人休息一夜、精神抖擞地拖着行李箱,上飞机坐好,便启动滑行到海边,用海面作起飞跑道飞上蓝天,飞越大洋返回国内—— 最后的旅途里,改装飞机在穿下云层降落到原先出来的那个小岛时,遇到一点恶劣天气造成的麻烦,小岛上那个时间段,刚好遇到当年最后一次台风尾巴扫过,云层增厚,暴雨如注—— 好在飞行员是从空军老兵中调用的,有着丰富的规避恶劣气候的能力,冒着倾盆大雨和能见度低的危险,最终将飞机顺利降落停稳在机场跑道尽头—— 当晚,大家都住在当地驻军内部招待所—— 由于遇到的是台风尾巴,来得快也过得快,第二天白天大雨便已停歇,虽然还是乌云满天,但飞机已可以升空飞行—— 于是,他们又坐上涂着迷彩色的专用直升机回到大陆,还是直接抵达西康石山区的地下军事基地那个简易机场—— 还在飞机上时,闲暇之间老麦悄悄问坐在他旁边的小钟:“平时你们出紧急任务时间长不长,间隔有多少休息时间,不会总是这样随军吧?” 第二十七章 新式飞碟的秘密 ——小钟低声答道:“看情况,有长有短,有时候,一年都不出一次任务,没任务就不用随军,签了保密监听书,自己爱去哪逍遥都行,不像执行组那样得服现役,他们没事也要呆在军营。”—— 听到监听两个字,老麦心里就有点烦,好在他和小麦、喻沐可以用意念交流,要么就是直接面谈—— 和其他人无奈要通电话时,他总是用集团高管说话的口气,尽量三言两语搞掂,详细点的都要面议,不在电话里说—— “对了307,看你的身手,不只是控土异能者这么简单吧,”小钟忽然如此问,既然已经飞回国内,出任务的临时代号已不需要,彼此之间还是以固定代号相称—— 老麦脸色不变道:“我就是个高级控土异能者,会的异能玩意可不少呢。”—— 小钟默默地打量他一会,再用试探的口气问道:“你听说过修炼者吗?”—— 老麦看小钟一眼道:“练国术的修炼者?我听说过,可没有见识过,花拳绣腿的武术表演倒是看过不少。”—— “噢不,”小钟连忙解释道,“不是修武那种,而是传说中修真一类的修炼者。”—— 老麦笑笑摇头道:“这个没听说过,难道现在还有这种人吗?”—— “不知道,我也是听说过而已,”小钟有点失望,郁闷地回一句话—— 数小时后,直升机飞回到石山区地下基地简易机场,在一干队长没有后续指示前,104队长宣布解散后,众人只得回到招待所原来房间继续待命,到时间吃饭、睡觉,唯一的娱乐便是看没有互动功能的卫星电视频道—— 老麦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着电视上千篇一律的综艺节目,美其名为放松精神压力,心里却是感到闷闷不乐—— 这种对他来说,过于轻松的出任务一点意思也没有,他总在干保姆的活,唯一的收获便是结识灵魂寄体的金属机器人卢比—— 虽然后来他把与卢比交流的主导权让给104队长,但还有一些秘密不宜说出来—— 他对被董专员忽悠加入神华异能小队,不止一次感到后悔,自己是超然物外的修炼者,涉世太深总归不是好事—— 他也用不着红尘炼心,但是加都加入了,还多次显示过超人的能力,要想轻易退出,看来短时间显是不可能—— 这个和缴获飞碟有关的任务还没有结束,神华小队的人都要呆在石山区地下基地里待命—— 老麦作为总是能接触到关键点的风头人物,在不久后,又被队长们招去讯问细节,毕竟飞碟启动是件大事,目前还未实现既定的目标,只有焦虑不已的无奈期待—— 讯问还是在那个视频小会议室,在座的除了神华101、104队长和基地102队长,还有上级来的一位特派员和科研组研究员章教授,以及做记录员的少校参谋—— 老麦像被审讯那样单独坐在一处椅子上,叙说他和卢比用意念交流的情形,当然不能说修真类的词语,也不能说那些不宜说出的事情,只能挑能说的说—— “……我们从好奇的闲聊,一直说到飞碟的事,他说那是一架最新研制出来的飞碟,用的是新型能量式的合成能源,还装载上试验用的能量护罩,可以最大程度避免航行和着陆时的机体损伤—— “以前他们派来的飞碟,多数在地球的引力下损毁,很奇怪,他们的星球比地球大一倍,但是引力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 “他还说,他们外星人其实并不矮,多数人都有一米七、八左右,只是进入地球大气层后,受到引力影响或是死亡后,才缩小成一米多,只有脑袋没有被收缩,所以才显得头很大、身子很小—— “他们来自不知多少光年外的一个生命星球,名字没法翻译,姑且只能叫她‘智多星’,因为他们外星人头脑很发达,科技也很发达,数万甚至十数万地球年前,已经能够进入外太空—— “来到我们地球的只有很少一部分飞碟,我们这一片星系,是一个年轻而偏远的区域,找到的生命星球只有地球一个,也不是他们探索的重点—— “而且,根据他们的研究,地球上的各种细菌,包括病菌繁殖得很厉害,不适合他们就地生存,卢比说他看到过很多发回去的图片,在地球上离开宇航服的人体,基本上都像被腐蚀一样,并且存活时间不长—— “虽然地球不适宜他们外星人生存,他们还是在地球上一些隐蔽处建立基地,有些种族还和一些强大而发展程度较高的国家,进行一定层面的交流,比如A国和E国—— “智多星人类主要有三大种族,大眼族、大脑族和复眼族,大眼族和复眼族长有声带,可以发音说话,大脑族没有声带,主要靠传心术一类的意识外放交流,那个卢比就是大脑族的,所以,他能够通过寄体到记忆金属人里,和我们进行意识层面上的对话—— “大脑族在科技上也是最发达的,这次来的这架飞碟,便是那个星球最新的产品,大脑族独有的新能源驱动带能量护罩的飞行器,所以摔下来并未受到破损,只是反重力问题远远没有解决,地球引力还是让他们的躯体缩小—— “他们之所以会飞到石山区这边来,主要是看看这个星球的最高山峰,上面插有很多旗子,还有很多冻僵留在山上的人体,想捡一些回去做研究,智多星引力小,高山虽然也很多,却没有登山这种运动,爬山随便谁都能做到。”—— “反重力是什么意思?”那位一直凝神细听的上级特派员忽然问道—— 坐在他旁边的章教授解释道:“反重力是针对星球引力而言的,它是一个早有设想的高端课题,可研究上一直没有明显的进展,要是反重力,也即消除地球引力问题能解决,不但交通工具轻易可以飞上天,人类也可以随时像神仙一样飞起来。”—— “噢,”上级特派员不由赞叹道,“这个命题真的很奇妙,那么,我们回到最关心的问题上来,307,你再说说那个寄体外星人卢比的承诺。”—— 老麦迟疑道:“队长,当初卢比是跟104队长承诺的,还是104队长说好一些吧。”—— 上级特派员笑道:“你们104已经和我详细说过,现在我只想听听你的见解。”—— 老麦遂正色道:“我认为他的承诺有效,这是他主动提出的,我感到他很有诚意,同时也想不出他需要出尔反尔的理由,我也感觉他们外星人的心理比欧美人更加单纯,他定会信守承诺的。”—— 上级特派员呵呵笑道:“听你这么说,我也有信心多了,毕竟是一个奇异的能转移灵魂的外星人做出的空口承诺,说不担心是假的,既然死去的外星人无法启动飞碟,我们只得期待这个有点虚无缥缈的承诺。”—— 一直没有说话的神华101队长忽然插言道:“你们说说,那个卢比的记忆金属躯体,既然是A国花费十多个年头精研天外陨铁才搞出来的,应该和电影里那个T1000型那样,他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很强才对,怎么他还要十多天,才能从试验室是逃出来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们都说说看,”上级特派员点头道—— 104队长摇头道:“我也想不通,当时的情况不容详细了解下去。”—— 那一阵的情形,只要他们再慢一步,董专员那个组就有可能被抓住,其结果就不是伪装成的UFO爱好者闯营这么简单了结—— 基地102队长猜测道:“他不是灵魂寄体吗,难道他还没有完全适应那副躯体,还需要多几天的适应期吗?”—— “102队长说的很有道理,”老麦心中暗赞基地102队长心思敏捷,很快猜到卢比需要时间的部分真相—— 他接下来又述说道:“在我最早和他聊天时,除了适应期的问题,他还提到寄体的这副记忆金属躯体,已到试验的最后阶段,51区基地对外星人肉体和器官的研究,也已得出某些科研成果,正在记忆金属人身上做试验,卢比自己表示对这些试验结果很感兴趣,想让他们实验完毕,看看有什么效果。”—— 上级特派员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外星人卢比也是个科研人员。”—— 老麦顺着队长话意说:“我想,也是这个原因吧。”—— 上级特派员笑道:“搞科研的人哪,一向都比较真诚,这下我对他的承诺更有信心,他原先也是驾驶员之一,我能理解他对飞碟的感情,尽管飞碟现在属于我们,可他也不想让这架新型飞碟,就这样成为一块死铁吧。”—— 听了上级特派员如此这般的分析,在座的几位队长俱各点头称是,表示作出这样的结论,是很有现实意义的,这一次座谈式的讯问,便也接近尾声—— 最后,老麦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队长,还有一件事,我和卢比说到我们行动小组的来意,他还谈到这架新型飞碟主要是由金属架构做成,驾驶者要纯金属性的人才能启动它,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纯金属性的人,他会帮忙将这个人培训成驾驶者—— “毕竟飞碟的能源就那么多,在智多星也是属于合成的新能量,地球上不可能有这种能源,用一点少一点,如果开开停停节省能量的话,飞碟使用的时间就能维持很长,估计用上百年也没有问题。” 第二十八章 纯金系驾驶者 ——上级特派员听罢大为高兴,笑道:“这样好哇,看来他是非来不可了,”他的话头一转,再行疑问道,“可是,什么才是纯金属性的人呢?”—— 这话可就问住在座的人,连章教授也感到莫名所以,最后还是身为异能者的104队长开口说话:“难道异能者就是纯什么属性的吗,这个,307,你是控土异能者,难道就是纯土属性的人,可是我呢?”—— 老麦点头承认道:“我算是纯土属性者,104队长估计应该是空间属性者,至于纯金属性,像304和306都是控金异能者,就是不知算不算纯金属性的人。”—— 上级特派员一听老麦的解释,莫名地兴趣盎然,毕竟是寻找未来的飞碟驾驶者,这事肯定无比重要,原来准备结束的讯问座谈便先放到一边—— 他便一连声让通知小队的304晏颖和306小钟,马上赶到视频小会议室来—— 先来的是晏颖,她一直在基地里做飞碟科研场地的巡视工作,自是随叫随到,不过问到纯金属性什么的,她很是显然地瞠目结舌,对此一无所知—— “如何判断谁是纯金属性的异能者?”上级特派员问在场的所有人,可是没人能回答出来—— 老麦倒是能判断,但他不好明说出来,其实,他知道晏颖和小钟都不是纯金属性者,只是偏金属性,他之所以这么提出来,目的只是想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晏颖不是修炼者,不会明白五行属性是什么,而小钟是伪异能者,却是偏金属性修炼者,没有师承是不可能的,于是,便着落在他身上引出纯金属性的人选—— 小钟回来到基地后,一直在房间里呼呼大睡,所以通知到他便来迟了点,叫他进来问到这个问题,他果然知道什么叫纯金属性的人—— 小钟解释道:“我自从金属异能觉醒,就一直想弄个明白、探个究竟,所以,知道怎么判别属性,当然只是金属性而已,其他属性不熟,依我看,304和我都不是纯金属性者。”—— 他的这一席话,说得大家全都面面相觑,做不得声,当然老麦也不会吭声,他既然抛了砖,玉就得看小钟,或者说要从他的师承来历上找—— 自己宗门的三师侄刘仲明也是纯金属性人,老麦可不想暴露出来,将来还要把金石宗主位子传回给他,俗世操劳的事,便不想让他去沾—— 最后,还是小钟苦苦回忆半天,迟疑地表示,他可以帮忙去找一找—— 他出身的隐世家族那个村落很大,在江湖上人际关系也颇广,五行属性始出于道流,与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也脱不开关系—— 小钟是偏金属性修炼者,资质不算很好,不然也不用早早行走江湖寻找机缘,最后还假冒异能者参加联盟异能战队,不过作为外出历练者,向家族请求一下支援还是可以的—— 老麦从小钟是偏金属性修炼者,这才开光后期就能玩飞剑,由此判断出他的身后,必定有一个以金属性为主的修炼群体—— 能够不显山不露水地修炼早就绝迹江湖的飞剑术,多数会属于一个传承历久的修炼家族,如此找出一个纯金属性的人选,概率会大上很多—— 这次讯问座谈会到此进入尾声,在座的神华101队长当即批准小钟临时离队回家族去,专事找寻纯金属性人选,会后马上出发,尽快找到人带回来,最好在卢比来到之前,能有好消息传回来—— 回到石山区地下基地的老麦依然做回原先的老本行,在9号科研基地内部做日常巡查工作,因为飞碟运回之初,大规模的国外间谍潜入事件已经大为减少,偶尔零星个别还是有的,总不能掉以轻心—— 小钟离队飞回西南某偏僻之地的家族,当然不是御驶飞剑,而是乘坐飞机回去,再换乘城际乡里的客车中巴,最后步行回到家族的庄子—— 他作为外出历练的低阶弟子,返回家族并不能亲自拜见族长,要通过炼气大圆满境界的老爹,将找寻纯金属性人选的事呈递上去,小钟在外界历练已久,红尘炼心,那种城府心态早已练就出来—— 他知道家族里有个伯父是纯金属性,从小被家族重点培养,修炼功法、材料上都是完全倾斜,故而不到五十岁便筑了基,现在年近七十几近中期,快要出现基中瓶颈—— 这样,他伯父也要面临外出入世红尘炼心的境况,毕竟这是筑基期的首个瓶颈—— 练气大圆满到筑基成功是一种质的飞跃而不算瓶颈,就像金石宗刘仲明卡在基初顶端的瓶颈多年一样,需要外出找寻进阶机缘,小钟修为境界虽低,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架捕获的飞碟,据卢比介绍,可是全金属性飞碟,所拥有的金属乃至合金材料只是智多星才有,地球上还指不定能找到几种—— 如此对于早做准备冲击基中的伯父来说,能被培养成这样一架依靠属性启动的飞碟驾驶者,可是接触多种新型金属元素的绝好机会,说不定对他进阶基中会有极大的帮助—— 家族族长也是小钟的高祖父,一个年纪百有五十的基后老者,他接到曾孙兼小钟老爹的呈报,犹豫半天,便同时召见小钟父子和那个看上去模样比小钟大不了多少的伯父,一同前来家族敬事堂商议此事—— 听过灰孙子小钟对联盟捕获外星全金属性飞碟的详细介绍,钟老族长捻着白胡子思虑起来—— 自己家族多是金属性的人,家传御剑术据说传承于古老相传的蜀山剑侠,相比于记载中远祖飞剑术的惊艳和强横,传至现实中他的家族手里,已经残缺不全,没有任何可能进行弥补—— 如果通过接触和精研外太空的金属材料,从而走出一条独创的御剑修炼路子,就算不是强爷胜祖,也给子孙后辈开拓一条终于不会越走越窄的新路—— 最后征求到那个纯金属性伯父的意见时,他倒是一口应承此事,自己反正也要寻机入世,窝在山里几十年,想出去门还没有的情况下,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反正飞碟上的能源只有这么多,一旦用光,他这个驾驶者也便用不着,借机突破基中,随即回返家族继续潜修—— 他哪里知道,一架外星飞碟既然能飞到地球来,虽然途中必然要进行多次空间跳跃,时间上也无疑要花上数十年功夫,机上所充满的能源,必定足够来回之用而有余—— 他去做尚余半数以上能源的飞碟驾驶者,还不是全功率飞行,而是处在那种飞飞停停的实验状态,没有上百年时间,根本用不光那些机载能量—— 再说做这个飞碟驾驶者,肯定要加入现役,到时想临时退出都难,这却是连小钟也没预料到的—— 这里钟老族长眼看此事圆满议定,心中也很是满意,满脸笑容地对小钟应承,如果此事对他伯父进阶有益,他便是立一大功,以后家族会考虑加强对他的培养,功法、材料也会多加倾斜—— 小钟自是满心欣喜,当即打保密电话回神华小队,转接到分管此事的104队长那里,喜滋滋地汇报,自己已找到并动员成功一位纯金属性者,前往石山区地下基地应招,克日启程飞往石山区,此时距他离队返家,还不到一个星期时间—— 104队长闻讯大喜,猛地一拍大腿,浑没想到,看似极难的寻人任务,竟能如此轻易完成,立时叮嘱他尽快带人返回基地,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在挂上小钟电话后,他立马打电话给自己的直属领导神华101队长报喜—— 最后,所有队长都已获知此事,尽皆喜不自胜,感到这个“偷渡计划”任务尽管中途出过意外,终得老天保佑,前途还是很光明的说—— 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卢比突破A国51区的羁绊,前来践行他主动提出的承诺—— ……—— 上级特派员右手手指夹着一支特供香烟,站在一张世界地图前,目无焦点地望着地图上的大洋两岸,喃喃道:“我还未谋面的外星人卢比先生,和你见过面的我方人员,全都表示可以信任你,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哇。”—— 也许是老麦打的包票起了大作用,在行动小组离开A国51区十三天以后的一个早晨,神华104队长的手提卫星电话,终于响起单调的铃声—— 还在洗漱着的104队长急忙冲进厅底,抄起机子一看,液晶屏上显示的是,越洋而来的A国街头电话号码,拨打的是他特意留给卢比的那个,国际上通用的私人保密电话号码—— 104队长不由长舒一口气,近两个星期来,他心里的焦虑和担忧,都随着这个单调的铃声而烟消云散—— 只见他双腿一软坐倒在旁边的沙发上,颤抖着手腕接听起电话,用英语应答道:“hello!”—— 在卫星电话的听筒里,传出像电子合成音那样单调的美式英语,自称他是卢比,他现已可以直接飞到太平洋彼岸,请问你方安排在什么地点接他过去?—— 并且他说,他刚从实验室溜出来,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不能在有人烟的地方接头,必须安排一个无人海岸之类的地方,可以在太平洋西岸的任何海岸 第二十九章 卢比驾到 ——104队长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回答对方,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安排具体的接头时间地点,让卢比过十分钟再打过来—— 因为考虑到对方身份敏感,不可能在同一个电话亭等十分钟,只能让他再次打过来—— 挂上卢比的电话后,104队长便一连串打出几个电话,有向神华101队长报告的,也有安排接头时间、地点和人员的,总之在十分钟内,将迎接卢比到来的一切全然落实妥当—— 十分钟后,104队长那个有特殊号码的卫星电话,再次响起单调的铃声,可这铃声在他的耳里听起来,从没有这么悦耳过—— 他第一时间愉悦地接听起电话,和传来卢比的电子合成音亲切交谈,从容地敲定接头时间、地点和人员—— 104队长决定亲自前往迎接卢比,同时还带上卢比所见过的老麦和小钟—— 他不知外星人的生活习俗中,有没有这种靠熟口熟面拉关系的习惯,反正他想象着,卢比既然来到自己的国家,自然要入乡随俗地—— 那个时候的小钟和他的伯父已经来到石山区地下基地好几天,当初到来时和队长们照过面,喝过接风酒,现在也安排在基地招待所暂住,小钟便就有空跟去迎接T1000外型的卢比—— 三天以后一个夜晚,在我国东部沿海的一个无人滩涂,周遭尽是闪着星光的海浪,轻轻拍击着岸边的礁石和沙滩—— 临近午夜时分,远远照射过来数道汽车的灯光,两辆涂着迷彩色的专用越野车穿过一片荒地,开到海边的沙滩上,在离海边还有数十米的地方停下来—— 汽车熄火后,留着夜行灯照亮,车门开处走下三个人,全都一样穿着迷彩服—— 他们一前二后朝着海边一块比较高大的黑色礁石走去,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中年人是104队长,后面稍显年轻的两人便是老麦和小钟—— 当他们接近那块高大的礁石时,在夜光的映照下,忽然从礁石后面转出一个金发碧眼的人影—— 一身西部牛仔的装束,脚下却是穿着耐克波鞋,定睛看时,原来此人便是他们此行要迎接的外星贵客卢比—— 只见卢比迎着他们三个人,面露笑容,令人惊异地用汉语普通话打招呼道:“先生们,你们好!”—— “你这么快就学会我们国家的语言?”104队长很是惊喜,对方居然会说汉语,自己再也不用费力地、字斟句酌地跟他讲中式英语—— 卢比一点也没有很酷的表情,面露微笑道:“我从这具记忆金属躯体里,找到语言文字储存库,里面有多个国家的语言文字,其中就有你们国家的,叫做汉语和中文,我随时可以直接应用。”—— 104队长伸出右手和卢比紧紧握手,呵呵笑道:“太好了,这样我们之间的交流,就会更加方便。”—— 卢比说话的声音还是电子合成音,但是改成标准汉语发音,比一般的老外说汉语,还要流畅准确太多,自是方便交流得多—— 104队长和卢比客气地寒暄几句后,照例给他介绍身后的老麦和小钟的身份,彼此也握过手,随即请卢比一起坐上越野车—— 小钟很是崇拜罗伯特帕特里克扮演的T1000型液体金属机器人,屁颠地跟随104队长,陪伴卢比坐上前面那辆车,老麦只好坐到后面那辆车去—— 两辆越野车一前一后返回来路,老麦上车后一直闭目养神,也不和车上的警卫人员交谈,心思不知飞到哪里,显然也不是和小麦、喻沐在做远距离的意念交流—— 他们坐车很快到达附近一个军地两用机场,搭乘一架特制的军机,飞往西南石山区旁一个很隐蔽的野战机场,再转乘直升机,回到地下基地那个伪装成的简易地面机场,如此便迎接卢比这位外星贵客,来到5号地下军事基地指挥部—— 上级特派员、神华101队长、基地102队长和科研城区章教授等联盟战地要员和预备飞碟驾驶者的小钟伯父,都在合乎身份的地方,隆重地欢迎卢比到来—— 因为卢比是机器人体,稍加休息和接风洗尘之类自然不需要,双方一番客套后,卢比便问起飞碟驾驶者预备人选的事,一直跟在后头的小钟伯父,就被让上前来介绍给他—— 卢比握着小钟伯父的手,目光一闪点头道:“很好,比我料想的都要合适,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到飞行器那里去吧。”—— 队长们做了半辈子职业队员,讲究的是听令做事、雷厉风行,一直以来,基地里需要解决的首要任务,就是飞碟的启动问题—— 既然贵客毫不客气地以工作为重,他们何乐而不为呢,当即同意先去飞碟停放的现场,首要解决飞碟的启动问题—— 随即几辆车很快离开5号地下基地,载着这一行人通过地下河通道,从5号基地驶往新的9号飞碟科研基地—— 他们很快来到以停放飞碟为主的9号基地,下车以后,卢比仰头看着有着百米直径宽度的巨型飞碟,甚是感概地说:—— “当初我原先的躯体,就是在这里被装进塑料袋抬下来,然后放进有很多食材的冰库,我的灵魂还存活着,但是躯体已被杀死,这是你们用一种我们所不知道的肉体杀伤性武器造成的。”—— “对,”基地102队长笑道,“当时我们是敌人,你们是外星人入侵者,在多次警告未果的情况下,只好诉诸使用武力。”—— 卢比好奇地问道:“可以让我知道,是什么样的秘密武器吗?”—— 上级特派员笑道:“很抱歉,现在对外界来说,使用这种武器还是一个需要高度保密的事,估计五十年后,会有解密的机会。”—— 卢比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接着说:“没过多久,外面来了三个异能者偷偷溜进冰库,将我们四具尸体装进一个很小的储物空间带出去,拿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太平洋彼岸,一个地下实验室。”—— 神华101队长问道:“你们外星人的灵魂移植很奇妙啊,你是怎么找到这副躯体进行寄体的,其他人的灵魂怎么没找别的东西来寄体呢?”—— 卢比呵呵笑道:“我的灵魂力量天生很强大,可以出窍另外找寄体,其他三人肉体死亡以后,灵魂存活不了早已消散,只有我才能找到寄体存活下来,至于说找到寄体,完全是一个巧合,我原来的躯体从地下空间的货梯那里经过时,刚好让我感觉到有一个奇妙的物体,就在地下不远处,可以让我寄体,就这样……”—— 众人一路向着飞碟底部中央的进出口扶梯走去,一边随意聊着天,很快鱼贯而入走进飞碟机腹内,来到飞碟主控大厅—— 从外面拉电进来点亮的大瓦数白炽灯,将宽大的厅室照得通明,只是主控台上一排排的仪表盘和显示屏都还是暗黑色的—— 只见卢比走到一个座位前,回过头问道:“需要马上启动吗?”—— 队长们的目光此刻全然看到章教授身上,早先在做分析研究的原班人马全都站起来,也在看着章教授—— 章教授问道:“卢比先生,现在马上启动的话,对机体内外会有什么影响吗?”—— 卢比道:“肯定会的,这个洞穴环境太狭小,启动动力炉的话,对周边岩土结构会有能量逸出冲击—— “不过只是用纯金属性者进行能源开关的内部解码启动,还是可以的,就像你们的汽车打开电源开关一样,可以只使用电瓶,不用启动发动机。”—— 章教授点头道:“好吧,卢比先生,那就请您只启动电源能源开关,接通不用动力炉就能使用的其他系统装置。”—— 卢比得到章教授对启动范围的意见,将目光转向小钟伯父身上,招手对他说:“钟先生,请过来这里,我将现场教会你,怎么打开飞行器的能源启动解码开关。”—— 小钟伯父依言上前几步,坐到驾驶座的转椅上,在场的其他人尽皆围拢过来观看,卢比也不以为意—— 他让小钟伯父将双手按到座位前某一面仪表盘上的一块银白色金属板上,然后转头对在场的其他人说:“接下来,我会用智多星大脑族人特有的传心术进行传授,其他人是听不到声音的。”—— “传心术?”上级特派员回头问老麦道,“307,你知道这个传心术吗?”—— 老麦老实回答道:“所谓传心术,是智多星大脑族人日常应用的交流方式,他们没有声带,也不会说话,只能靠传心术进行意识外放进行相互间的交流,上次回来我向队长汇报时,也曾提到过。”—— 上级特派员自嘲地笑笑道:“呵呵,那天你讲过的,我可一时记不住那么多。”—— 神华104队长和小钟都是领教过卢比传心术的,自然没有什么疑问,神华101队长、基地102队长和章教授显然记得老麦曾经的叙述,也没什么其他反应—— 卢比用传心术传授小钟伯父的过程不长,只有一会功夫,便点点头让他自己消化一下—— 小钟伯父皱眉闭目过得一阵,毕竟是接近基中修为的纯金属性修炼者,其领会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包括不是修炼者的外星人在内—— 只见他过不多久便睁开眼睛,看向卢比点一下头说道:“大致的流程我都已明白,可以尝试一下启动程序。” 第三十章 一壶咔褚 ——“很简单,你可以自己操作的,”卢比微笑着扬起手,示意让他自行解码,打开启动能源的开关—— 小钟伯父谨慎地将双手放到那块银白色金属板上,闭起双眼像是感受着什么—— 也只过得十来秒时间,听得嗡的一声,主控大厅所有显示屏幕突然亮起来,四周和顶上的条块形灯座也逐一无声地跳亮,控制台上全部仪表盘背景光和一个个按键灯发出柔和的荧光—— 自从飞碟自身能源一启动接通,飞碟里面登时亮如白昼,浑然不是临时拉电进来点亮白炽灯能比拟的—— 各式光源的照明灯一亮,一时间在场的各位联盟战地大员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并饶有兴致地东张西望,啧啧称赞这架能在外太空穿梭飞行的飞碟实在先进,连舱内的布设线条走向也是无比的前卫—— 卢比忽然回头望了一眼老麦,并未说话,却又返回教小钟伯父各种操作起来—— 老麦自从跟去海边迎接卢比,除了跟他握过一次手外,再也没有和他有任何接触,貌似要避什么嫌似的—— 这时,他看到卢比回头张望,也不予理睬,自顾去看主控大厅里的合成金属墙面,好像要看清自己映在上面的人影—— 基地102队长站在一旁,细看卢比手把手教小钟伯父进行各种操控动作,待他一停顿,便择机发问道:“卢比先生,这架飞碟原来有四个人,只用一个驾驶员就能开动吗?”—— 卢比解释道:“这是一架新型飞行器,自动化程度很高,不用很多人就能使用,这次也是实验飞行,只需四个人便已足够,而且高素质的宇航人也不易培养,原来我们就是正副驾驶者各一人,领航者一人,还有一人是机师。”—— 基地102队长再问道:“正式使用要四个人,那么,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驾驶员,将来要是需要开动出去怎么办?”—— 卢比笑道:“这架全金属飞行器必须要有一个纯金属性人,才能解码启动,但是启动后,其他人也可以开动—— “往后等钟先生更为熟悉,便可从资料库提取出飞行器使用方法,传授教会别人,如此在一定时间里,你们就能培养出足够的驾驶者、领航人和机师,甚至还有维修工。”—— 基地102队长甚有兴趣地问:“我们也能如此学会你们的语言文字和了解你们的先进文化和科学文明吗?”—— 卢比笑道:“大脑族人没有语言文字,所有的知识都是保存在每个人的大脑和储存块里,这个比学习语言文字简单,用传心术传输就可以。”—— 基地102队长进一步问道:“那么,我也能学会你们的传心术吗?”—— 卢比道:“传心术是大脑族人特有的交流工具,在地球上要学会的话,需要特定的人群,在这里我只看到钟先生能接受和掌握传心术的交互方式,其他人都不行,只能被动接受传输意识外放内容。”—— 基地102队长摇头失笑道:“噢,这样的话,我可就太遗憾了,不过有了钟先生,我们总算不是空白,如果再遇到像钟先生那样特定的人,您还能像传授钟先生一样传授给他吗?”—— 卢比笑笑道:“已经用不着我了,其实钟先生就能传授给和他那样的人。”—— 基地102队长点头道:“原来如此,太感谢了,卢比先生,非常感谢您无私的帮助,和对我本人的解惑,谢谢。”—— “别客气,”卢比笑道,“现在我要继续教授钟先生,请原谅不能陪您交谈下去,您请随意。”—— 基地102队长微笑点点头和他握下手,沉吟着走开几步,恰好遇到上级特派员在神华101队长陪同下走回来,连忙过去低声将刚才和卢比的随意交谈汇报一遍—— 上级特派员听罢,看了神华101队长一眼,迈步走到小钟伯父和卢比身后,饶有兴趣地听卢比比划着手势,无言地和小钟伯父交流着什么,也不出言插话,直到卢比停下传授的姿态,回过头来—— “卢比先生,可以打扰一下吗?”上级特派员微笑着问,“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卢比耸耸肩道:“没问题,这个阶段已经讲授完毕,请到这边来吧,”说着,便领上级特派员往另一边走去—— 上级特派员让神华101队长和基地102队长留在原地,自己与卢比走到附近一个金属门前—— 也许是卢比原先的灵魂是这架飞碟驾驶者的缘故,他方才走到门前,双开的金属门便自动打开—— 门内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充斥着明亮而柔和的光线,也令人不觉得刺眼—— 可是,里边除了一张透明的桌子和两张宽大的靠背椅,其他别无长物,只是四周有着线条无比鲜明的墙面和菱角型的立柱,天顶好像是磨砂玻璃做的,光线就是从上面直透下来—— 卢比请上级特派员落座后,便看了对面墙壁一眼,只见那面墙壁自动打开,滑出来一辆四方带万向轮的茶几式移动箱子—— 他对来到近前的箱子茶几招下手,茶几里缓缓弹出一只圆形的透明壶和两只带耳的圆杯子—— 那只透明壶看得见有着大半深红色的液体在里面,壶面只有两个圆孔—— 卢比将这个壶体摄在手中,往两个圆杯子里倒入大半杯,延手对上级特派员道:“将军先生,请您品尝一下我们智多星最出名的饮料,名叫‘咔褚’。”—— 上级特派员没有伸手去拿杯子,却是很好奇地指着对方也斟了大半杯的“咔褚”,问道:“您是金属躯体,也能吃喝消化吗?”—— 卢比哈哈一笑道:“我所寄体的是一种很奇妙的合成记忆金属体,能吸收一切有营养的有机物为己用,”—— 说罢,他拿起圆杯子向上级特派员虚敬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说,“这种饮料必须一口喝完,才能体会到它奇异的口感和美妙的感受。”—— 上级特派员看了一眼卢比,又看一眼那杯“咔褚”,终于伸手拿起来,也学着对方一般仰着脖子一口喝完,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怪异口感,充斥到整个口腔—— 那杯液体咽下去后,暖洋洋地流进咽喉和胃部,化成热力慢慢弥散到四肢百骸,然后又缓缓集中上升到脑际,仿佛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脑际忽然有一种周遭世界尽在掌握之中的感受—— “太神奇了!”上级特派员呼出一口浊气道,“有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让人像换了一副身体和脑袋一样,”然后又接着问,“这壶‘咔褚’能送给我吗?”—— 卢比笑道:“这架飞行器的一切都已是您的,自然也包括这壶‘咔褚’,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他的这副记忆金属躯体里储存的常用汉语言文字库,可以让他很熟练地运用各种成语、俚语和俗话—— “谢谢,”上级特派员打哈哈道,“我只要这壶‘咔褚’,飞碟里其他物品都是国家的,个人可是无权拥有。”—— 两人遂于相视一笑,尔后,卢比便主动问道:“将军先生,您刚才提出要和我单独谈谈,不会只是说这些闲话吧?”—— “哈哈,当然不会,”上级特派员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主要是想问问,飞碟怎么样才能完全启动,包括点燃动力炉,就是处在能够准备起飞的那种状态。”—— 卢比正色道:“在这个洞穴里面,肯定是不行的,除非你们不想再保留这个科研基地,必须在特制的坚固平台或是不怕损坏的露天野外平地,就像那种航天器发射场一样的格局。”—— 上级特派员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必须要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去启动才行。”—— “嗯,”卢比轻松地笑道,“贵方既然能弄进来,同样也能轻易拖出去吧。”—— “唔,也只好如此,”上级特派员轻轻地颌首,手指敲着桌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架飞碟需要四个人驾驶才能飞行,要是只启动有限地升空试验一下,只有一个生疏的驾驶员行不行?”—— 卢比正色道:“一个人当然不行,很多操作都要正副两个驾驶者配合,尤其是起飞和降落,这架飞行器虽有初级的反重力装置,可是,对于克服你们这个星球的引力还是有所不足,近距离飞行可以不用领航者和机师,但两个驾驶者是必不可少的。”—— “明白了,”上级特派员点头道,“卢比先生,在您的帮助下,两个驾驶员应该可以让这架飞碟升空近距离飞行吧,我想,这也是我们的新驾驶员钟先生一次亲身驾机实习的好机会,这个机会,您会给他的,对吗?”—— 卢比道:“对,您说的不错,我当然会的。”—— 大约在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原来临时封堵住的飞碟外出通道被重新打开,无数台专用工程牵引车,拉着密密麻麻的钢缆牢牢栓住的飞碟机体,缓缓拖离停放地坪,通过原先进来的通道,向外面行去—— 由于已经启动能源装置,反重力设备也得以打开,其他彷如电力应用式的驱动机构,也能将初步悬浮功能开启,不再依靠物理性滑动底盘接触地面拖行—— 牵引车辆就像拖拉一架能够自行悬浮的巨型机器,自然要比当初拖进来时轻松得多,尽管出去的时候,走的是上坡路 第三十一章 升空试飞 ——在外出通道口打开前,周边方圆上百公里内由原基地警卫战队和抽调来的特种兵战队进行紧急戒严—— 通道口的上空当天一大早,便有四架执行电子屏蔽任务的专用直升机在一直盘旋着,并且要等到飞碟露面后,完全覆盖在其上空,护送它到达拟定的临时起飞升空场地—— 在哒哒哒的直升机盘旋飞行的轰鸣声笼罩下,宽大的飞碟科研基地外出通道口已经打开,原先覆盖在地面的大型盖板全部掀开,运送搁到远处,露出一个超过百米宽度的长方形地下洞口—— 从外面倾斜看进去,通道里面被无数大瓦数的碘钨灯光照得通明,一辆辆冒着柴油黑烟的大型专用牵引车拖拉着一根根绷紧的粗大钢缆,费力地爬着斜坡,一步步向通道口接近着—— 以前将坠落的飞碟机体从外面拖拉进去,走的是下坡路,尚自费了无数辆牵引车九牛二虎之力,现在飞碟驱动系统反重力装置已经得以启动,基本上是悬浮在地表上的,没有地面摩擦力—— 同样的大功率牵引车还是这么费力地拖拉,可见这架来自智多星的全金属巨型飞碟自重是多么的沉—— 两个多小时过去,众多牵引车终于将百米宽窄的巨型飞碟拖拉到临时铺就的试飞场地—— 那个场地是推掉两座石山间大片的岩土层做成的,近二百米的直径宽度,平整的地面几乎都是坚固的万年顽石构成,自然构筑这个试飞场地少不了老麦的辛苦贡献—— 他发挥自己控土异能大师的垒土技能,填埋隐蔽的岩土沉降层,垒实表层地基,还暗中动用禁制阵法,将表层的岩石连成一大片,这才建成这个大型的临时飞碟试飞升空场地,这是使用钢筋水泥短时间做不到的突击手段—— 下一刻,所有机械和牵引绳以及其他工程杂物都已撤出去,围观的人们离开到试飞场地几百米远,爬到附近的山包上去观看,连坚持到现场观看的队长们也是如此—— 只有部分经过精心挑选的特种兵战士和神华异能小队几个实战型的战队高手以及几个科研组成员,随同小钟伯父、卢比进入飞碟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现场指挥员基地102队长通过无线通讯装置倒数结束,最后喊了声“点火!”—— 只见庞大的飞碟仿佛轻轻振动一下,一阵嗡嗡作响传出来,没有外放可以看见的任何东西,只是感觉到好像飞碟里的光线,有一种瞬时明灭的错觉—— 只有也是站在现场外部边缘的老麦,察觉到飞碟的动力炉启动后,有一个短暂的能量转换过程—— 整个飞碟的上下周边,蓦然出现一圈能量化的冲击,人的肉眼无法看见,跟超声波的表现有点相似,不同的是,这种冲击对周边环境会造成物理性的毁坏—— 没有使用氢燃料喷出的大量火焰,也没有引擎发出的巨大轰鸣,只有还像原来那样,那架飞碟静悄悄地停在那里,在石山区大自然环境处在阴天不出太阳的情况下,外露的舷窗亮出的莹白光线,显示飞碟已是启动着—— 忽然,飞碟外表浮起一层光影,让飞碟变得有点朦胧,在场参加过飞碟攻击战的人员不禁想起,以前在飞碟包着光影时,任何理化攻击都是无效的,便自猜测定是机体外表能量护罩已经打开—— 能量护罩的开启只是维持几分钟,便即消失无踪,看来开启能量护罩,需要消耗能源过于巨大,也就测试一下便算数—— 大约半个小时后,基地102队长接到飞碟上卢比的传话,除了请示升空,还问了问各位将军有没有兴趣到飞行器上来,体验一下起飞升空的感觉—— 102队长没有考虑便自谢绝他的提议,因为谁上机,谁到现场,谁留在地下基地观察室,在确定此次飞碟升空试验的会议上,一早有明确的布置,不可能临时做出改变—— 当然,卢比也只是客气地一说而已,当得到基地102队长可以升空的批准后,卢比便开始进行升空的操作,在此时,除了启动需要小钟伯父亲自操作外,其他的有关操作都是卢比自己完成—— 这也是在给小钟伯父做现实驾机的示范,卢比已将大量的操作知识,通过传心术填鸭一般喂给小钟伯父,现在所做的只是现实操作的示范,也就是所谓的手把手进行传授—— 现在卢比是正驾驶,作为学生的小钟伯父只是副驾驶,经过一连串复杂的手势操作,噼里啪啦地点摁各种物理按键和显示板轻触键后,飞碟的机体开始一阵阵相应轻轻的振动和抖晃,预示着飞碟即将起飞升空—— 在外部现场停留在小山包上观看的人们,发现飞碟外表各种灯光有规律地闪动不停,忽然感到眼睛微微一花,一直悬浮不动的这一庞然大物缓缓地离开地面,上升到离地数十米的空中—— 自从飞碟从通道口被拖出来后,一直像飞碟本身有螺旋桨一样、在机体上空盘旋着的四架电子屏蔽直升机编队,也跟着缓缓升空,保持一定的垂直距离,免得被飞碟外表自从启动后,一直笼罩着的能量冲击波所牵累波及—— 飞碟的机体升至数十米高的空中,便停下来,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再次请示需要试验盘旋飞行,得到批准同意以后,以龟速慢慢地在屏蔽直升机的覆盖下,绕着试飞场地周边大约千米直径,轻轻地盘旋起来—— 在飞碟开始盘旋的时候,飞碟主控大厅里那些原基地警卫人员和特种兵战士们,俱各如临大敌地站好自己的位置,眼睛死死地盯着卢比的每个动作—— 飞碟科研组的几个成员却是一直守在动力炉的控制室里,紧张地在飞碟盘旋时,紧盯着动力炉运行的各种仪表运动曲线跳动,同时也在看着打开金属盖子的手动关闭把柄,一旦出现意外事故,便可以手动停止动力炉的运转—— 卢比只是熟练地操纵着飞碟像风筝一样,绕着起飞场地上空做圆规形状飞行,仿佛没注意到周边一干警戒人等紧张的举止——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国家的将军们,并不完全信任他这个外星人,那是基于无法对他进行有效的控制,这次派来这么多人上机,可不是上来近距离观摩,而是专门用来警戒他的—— 其主旨诚然昭然若揭,便是防止卢比趁人不防备,把飞碟一提速远远跑掉,尼玛能上哪儿找他去?—— 这架飞碟本来就是他从外星驾驶到地球的飞行器,操作起来自是熟捻无比,所以,不单只主控大厅,连动力炉控制室也安放下诸多人手,随时预备截断动力—— 和机舱内的警戒人手那样,场外的队长们也是紧张无比,多双眼睛紧紧盯着在预定空中轨道缓缓盘旋的,那架发着光亮的飞碟机体—— 直到它按照预定计划盘旋三圈,然后再行在原起飞场地降落下来,众人提起的一颗玻璃心,这才跟着完全放下来—— 随着飞碟升空实验任务结束,接下来便是照着原来的路线,将已经停机的巨型飞碟绑上牵引车的钢缆,依旧沿着倾斜向下的巨型通道,拖拉回到地下9号科研基地的场地停放—— 如此来回折腾这么一遭,待到完成全部试验过程,已是到了下午时分—— 鉴于卢比虽是金属躯体,居然能吃能喝,队长们通过上级特派员这么一传扬,大家于是全都知道—— 地下基地指挥部按照国内传统习惯,通过食文化交朋结友,在招待所专门用来接待将级队长的豪华餐厅,设宴款待并感谢外星贵客卢比先生—— 卢比虽然用的是地球上合金躯体,但从灵魂来说,还是外星人,队长们尽皆将他当成外星贵客—— 既然他能够吸收各种食物,并能感受到其中色香味的优劣,那么,用国内传统民族美食来招待他,也是一桩体现出国人好客美德的好事、美事—— 怎奈卢比和老麦一样,对酒精度不敏感,无法将他喝醉,各位只好在席间劝他多吃菜、少喝酒,毕竟那些特供酒比食材要珍贵得多,让他像喝饮料一样猛灌下肚,无疑是乌龟吃大麦——糟蹋粮食—— 席间趁着酒兴,上级特派员向卢比道出考虑已久的一席话,代表上级表露出招揽之意,询问卢比能否留下为我国工作,需要什么工作条件,尽管提出来,联盟能满足的必然毫不吝惜—— 卢比闻言抱歉地笑道:“非常对不起,我也是带着族中任务来的,我们在这个星球上建有秘密驻扎基地,不但只我们大脑族,大眼族和复眼族一样建有基地,我必须找到我族基地,完成我此行的使命。”—— 上级特派员一听,连忙问道:“能不能问一下贵族的基地在哪儿,也许我们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们可以经常联系,互通有无。”—— 既然获知大脑族还有基地在地球上,有基地就会有人驻守,那么招揽卢比个人的作用就大大降低,和一个外星民族能建立起经常性、交流的重要性,便自凸显出来—— 卢比道:“这个我还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需要通过特定的信号和那边进行联系,为了找到他们,我必须进行全球性的长途旅行。” 第三十二章 卢比来又往 ——上级特派员试探道:“卢比先生,看你们乘坐飞碟到地球来,首先到喜马拉雅山北麓,会不会贵族的基地就在此山中?”—— 对卢比先前解释来到这一带转悠的原因,是因为看到珠穆朗玛峰顶上有冰冻尸体和各种旗帜,想弄一点去做研究之类的废话,上级特派员内心一点也不相信—— 对此一问,卢比笑着摇头道:“不,这里没有,贵国境内包括海域,都没发现大脑族基地的迹象,当初我们首先来到这里,完全是一种偶然,毕竟地球的最高峰在天空上看,地理位置是最明显的,而且刚好处在北纬死亡30度线上。”—— “北纬死亡30度线?”上级特派员对这个说法没什么印象,转过头望向卢比座位的另一边,那里坐的是神华101队长—— 神华101队长作为异能战队一号指挥员,显然对地球上发生过的诸多神秘事件有所了解—— 只听他应声解释道:“北纬30度,是地球上一条贯穿四大文明古国的纬线,也是一条神秘而又奇特的纬线,主要是指北纬30度上下波动五度所覆盖的范围—— “在这条纬线贯穿经过的地方有,神秘的百慕大魔鬼三角区,著名的埃及金字塔,传说中沉没的大西洲,喜马拉雅山脉、雅鲁藏布大峡谷,太平洋最深处马里亚纳海沟和远古玛雅人文化遗址等地—— “历史上充满各种恐怖、神秘、怪异、迷幻、诡异的传闻,也被人称之为‘北纬死亡30度线’。”—— “百慕大魔鬼三角区?大西洲?就是那个所谓亚特兰蒂斯吧?”上级特派员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么一说他全明白了—— 这些都是传闻已久的、既神秘又恐怖的地带,科学上还未能够解释这些地带,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现象,而且都是发生在北纬30度上下波动五度所覆盖的范围—— 据各种网文记述,沿地球北纬30°线前行,既有许多奇妙的自然景观,又存在着许多令人难解的神秘、怪异现象,存在着许多地球文明信息—— 从地理布局大致看来,这一带既是地球山脉的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所在地,同时又是海底最深处——西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的藏身之所—— 世界几大河流,比如北非的尼罗河、中东的幼发拉底河、我国的长江、北美的密西西比河,均是在这一纬度线入海—— 更加令人神秘难测的是,这条纬线贯穿世界上许多令人难解的、著名的自然及文明之谜的所在地—— ——比如恰好建在精确的地球陆块中心的古埃及金字塔群,以及令人难解的狮身人面像之谜—— ——神秘的北非撒哈拉沙漠达西里的“火神火种”壁画、死海、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传说中的大西洲亚特兰蒂斯岛沉没处,以及令人惊恐万状的“百慕大三角区”,让无数个世纪的人类叹为观止的远古玛雅文明遗址等—— 环绕地球的北纬30°线常常是飞机、轮船失事的地方,习惯上把这个区域叫做“死亡旋涡区”—— 最著名的除了令人惊恐的百慕大,还有小鬼子本市西部、夏威夷到A国大陆之间的海域、地中海及葡萄牙海岸、阿富汗这五个异常事件多发区—— ……—— 地下基地指挥部宴请卢比的筵席,在觥筹交错、酒足菜饱的热闹景象中顺利结束—— 卢比继而对联盟队长们道出告辞之意,并谢绝地下基地联盟派飞机远送他离开—— 因为所有能教的,他俱已传授给小钟伯父,包括应知应会和培训其他驾驶者、导航者和机师的技能知识,他再也没必要继续留下空耗时间—— 他表示,还急着寻找大脑族的地球基地,沿着北纬30度线,要绕地球整整一周,途中有陆地有海洋,有山脉有沙漠,路线上充满各种危机和艰险,需要很多的时间和机会,才有希望找到那里—— 上级特派员明白他要急着离开的苦衷,领着一群人乘电梯将卢比送上石山区地表,同时也好奇不须远送的卢比,怎么离开这个内陆地带?—— 众人一起站在伪装成砂石地面的简易飞机场边缘和卢比告别,祝愿他早日找到族中的基地,还希望他来日有空,再来这里做客并传经送宝—— 卢比微笑着挥手,跟联盟队长们及其随员告别,一步步地朝着机场跑道后退—— 忽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特供茅台酒,趁着离得不远的这群队员看见一愣,打开盖子一口气倒完进嘴巴,再行晃晃瓶子,表示已经空了,然后,弯腰将瓶子搁在地上—— 等到他再次直起腰时,躯体已开始发生变化,身躯连同衣着全部变成金属色,然后,融化到一起流淌下来,慢慢地变成一架银色的小型飞机—— 看样子就是太小了点,与其说是一架飞机,倒不如说,这是一具稍大一点的航模,或说是无人飞机—— “我很喜欢这副躯体,它可以变成我想要变成的任何物体,再见了,朋友们,有缘的话,我们再会。”—— 变成飞机航模的卢比已经没有拟人化的声带,他用传心术发出的这句话,在每一个人脑子里回荡—— 这架长度接近两米的飞行大航模,像模像样沿着跑道滑行,仿佛像一架真正的飞机一样起飞,过不多时,便即扬起机头,整个机身冲天而起,呼哨一声,飞上黑夜的云层,从此不见去向—— 原地只留下一大群联盟之人,还在翘首遥望夜空璀璨的漫天星斗,俱各怀着少许失落的心情,各有各的不同,包括小钟和他的伯父在内—— 小钟不经意地发觉伯父的嘴唇,在轻轻念叨着什么话,但他听不出到底是什么字句—— 小钟听不出他伯父念叨的什么话,站在他们身侧的老麦却是听了个清楚明白,毕竟他的修为比小钟高得太多,也比小钟伯父高一个多大境界—— 他轻易听出小钟伯父嘴里念叨的话,竟是:“晚辈拜别前辈,一路走好,前辈授业之恩,晚辈时刻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老麦还看出小钟伯父的修为,已是很接近筑基中期,其境界竟比刚来的时候,有着质的提高—— 这才几天时间,基本上可以说是,已经克服瓶颈的制约,只要靠一定的水磨工夫,必会顺利晋入基中—— 他心中暗叹,这个神秘的卢比,还真是既到那种境界的人,随意指点,就能让别人少奋斗多少个岁岁年年—— 卢比已经告辞离去杳若飞鸿,先且不说小钟伯父日后,该当如何为联盟培训出别的驾驶者、导航者和机师—— 随着联盟这一计划任务的圆满完成,上级特派员也踌躇满志登上返回京城的飞机,对他来说,此行最满意的收获,并不是顺利解决飞碟的启动问题,而是得到那壶“咔褚”—— “咔褚”的饮用对身体有极大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他当时就已品味出来,便迫不及待请求能拥有它—— 数十年后,他以上级总装备部长、上将军衔的高位和七十高龄离开军界,退休归宅安度晚年,最终寿至百岁开外,子孙延至五代同堂,竟成为军界、政界,及至国内最长寿的老人之一—— ……—— 在飞碟科研基地里,新的飞碟驾驶者小钟伯父除了提出条件,挑选副驾驶、领航者和机师的人选,准备培训成实用人才外,还要配合联盟科研机构开展对飞碟的各种研究工作—— 由此,他逐一打开每个舱门,发现很多从智多星带来的好东西,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只有一样东西不见踪影,那就是飞碟到地球来,给他们外星人的基地送来的补给品—— 报告到基地指挥部后,队长们也曾怀疑过是卢比拿的,可是他们都是亲眼看着他飞走的,卢比所换的身躯,却是在地球上A国51区拿的,不代表里面有空间,可以装载这么多的货物—— 可是,飞碟内一个个空空如也的储藏舱,显示原有的物资数量是何等庞大,不是卢比身上的几个口袋,加上肚皮所能装走的—— 更何况,他走的时候,明明是变成一架航模一般的小飞机,坐个人进去都不行,遑论还要装载这么多的运送物资—— 飞碟里的空舱装满东西,都是打开进去的人想象出来的,因为里面空空如也肯定不正常,来往一次可不是小事情—— 多次空间跳跃,加上途中数十年漫漫长途,不可能让这些储藏舱胡乱空着,但是,要真有东西的话,它们去了哪里,却是谁也猜不出来—— ……—— 当晚卢比离开的时间是上半夜,到下半夜,老麦忽然施展土遁离开自己房间,出现在基地外面的地表—— 只见他停留在一块岩石后头,辨认一下方向,再次展开遁光,朝着远处的山岭奔去—— 老麦不到一会,穿行到石山区边缘一座山岭下,抬头看看山上,便放慢脚步,一步步地走上山去,当他走到一处山坳处,忽然挥出一张传音符,倏忽一下钻进山坳—— 山坳深处好像有所变幻一样,隐隐显出一个岩洞口,有着微微的光亮映照出来,老麦静静地看了看,点一下头,这才迈动脚步,几步跨进岩洞—— “啊哈,阿黄,我刚把这个临时洞府弄好,你就到了,”正当老麦步入洞中厅底,斜对面一间石室里,很是及时地传出一个貌似电子合成音说汉语的话声 第三十三章 元婴夺舍 ——依旧是休闲牛仔装束、T1000型液体金属人形象的卢比,晃着肩膀走出石室,看他笑哈哈的模样和电影里冷酷的造型找不到半点同感—— 于是,走进去的老麦和走出来的卢比,正好打了个照面,卢比不知从哪里变出两把金属方便椅,放在洞府厅底,微笑着向老麦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在椅子上坐下后,老麦很是不满地说:“你莫要老叫我阿黄,像叫一条狗的名字,我不喜欢,至少在我搞清楚传承同伴是怎么回事之前,别这么叫。”—— 卢比笑道:“好吧,我现在还是你们地球西方人的形象,还是暂时像以往那样叫你麦,我也先不叫阿金,还是用这副躯体原来的名字——卢比吧。”—— 于是,貌似天生同伴的俩人相对而坐,悠然叙起旧来……—— 当初“偷渡计划”行动小组潜入A国51区地下研究基地,104队长和小钟他们要从四层升降机井爬上三层,去找寻外星人尸体,老麦忽然收到什么感应,坚持要下隐蔽的第五层空间去看看—— 当他爬下五层空间,便发现离升降机出口不远,有一道看上去很坚固的金属大门,门上镶有一块透明玻璃,内外都可以相互看得见—— 老麦近前透过玻璃向内看去,只见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实验室,到处堆满试验台、各种仪器和一些机械手之类的工具器械—— 中间的位置立有一座金属架,架子里扣着一具银白色的金属人体,咋看过去,很像是A国科幻片《终结者2》液体金属机器人T1000的造型—— 那种只有老麦内心才感应到的、像召唤一般的知觉,就是从这个实验室里传出来的—— 透过玻璃窗看进去,当他看到那具银白色金属人体时,这样的感应更加强烈,仿佛就是那具金属人体内逸散出来的一般—— 仿佛感应到老麦的到来,那具银白色的金属人体忽然动了一下,光溜溜的脑袋机械地向着金属大门这边转过来,没有瞳孔的银白色眼睛一下盯住玻璃窗外的老麦—— 只见金属人体抖晃几下,轻易脱开手铐般的金属扣,然后迈开步子,从金属架子上走下来,仿佛很是费力地一步步朝老麦这边走过来—— 足足花了几分钟,它才来到大门玻璃窗前,与老麦隔窗对望,银白色的金属脸上,慢慢地现出拟人化的笑容—— 老麦眼看着这一幕奇异的场景,正在想隔着厚厚的金属门玻璃窗,这个金属人会不会开口说话,脑际识海里突然出现那人说的一句话,让他感觉蓦然一愣—— “你是阿黄?”在它的话语里,充满欣喜之意—— 老麦有点诧异道:“我不是阿黄,也不姓黄,你可以叫我,麦。”—— 他感到很是奇异,觉得此人必然跟这个51区地下研究基地无关,也是一个闯入者,看着此人金属化西方人的外表,便提议对方照西方习惯称呼自己的姓氏—— 这些对话都是在意识交流中完成的,就像平时老麦和小麦、喻沐用意念对话那样—— 而且,他感觉跟此人的意念对话更为顺畅,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专注凝神和内心呼唤,这一切和适才的心灵感应一样,让老麦感到极其惊异—— “麦?”那人皱眉道,“我叫阿金,你能想起来吗?”—— “没有,从来没见过你,现在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老麦摇头道—— 那人皱眉续道:“好吧阿黄,我也没见过你,我是从传承中知道的,你有阿黄的灵魂印记,所以,你就是阿黄,你的传承里难道没有提示吗?”—— “一点也没有过,”老麦闻言,忽然心里触动到什么隐秘,眼珠一转摇头道—— 那人听得一怔,打量好一会玻璃窗外的老麦,脸上现出自嘲的笑容道:“我真是昏了头,你的修为还在金丹中期,我却是在进阶元婴期后,才得到这个提示,提示我们一共有五个同伴,分属五行,彼此之间会有感应。”—— “你是元婴前辈?”老麦听得头皮一阵发炸,眼睛直直地瞪着对方的金属人体,却是感受不到修炼者的任何气息—— 只见对方的银白色金属额头,忽然打开一个竖眼,眼中现出的不是眼珠,而是一张很小的婴儿脸—— 继而一道强大的灵压直冲出来,笼罩住老麦,让他有挺不住要矮半截头的无奈感觉,这道灵压稍为出现一下,便退回去,对方的额头上那只竖眼也消失无踪—— 老麦即时有种汗津津的触觉,元婴期的灵压太过强大,让几乎到丹中顶端的他,有一种完全无力抵挡的感受,瞬时间相信对方元婴期的修为境界—— 同时,他也有种怪异的感觉,一个出窍的元婴跑到别人实验室的金属人体里去,哪这岂不是———— “前辈这是——寄体,还是夺舍?”老麦嘴里喃喃道,他从修真典籍里也曾知道,寄体和夺舍之不同—— 寄体只是像寄生虫那样,存活在别人身上,不能支配别人的行动,夺舍则是将别人躯体完全抢过来,成为自己的肉身,爱怎么运动都行—— 那人笑道:“阿黄,我们是同伴,不要叫我前辈,我这当然是夺舍,而且还是第二次,融合有点费劲—— “不过,这具躯体真是很奇特,也很适合我夺舍,炼化后会比原来的肉体要好很多,它有个名字叫做卢比,所以,你可以叫我阿金,也可以叫我卢比。”—— “好吧,我就叫你卢比,你还是叫我,麦,”老麦浑然不愿让卢比叫他阿黄—— 他记得小时候,小镇上有条大黄土狗就叫阿黄,他毕竟是中土修真界的遮奢人物,叫他阿黄,听得心里大是不爽—— “麦,”卢比金属化的眼睛看着他道,“我们总有一天要那样称呼,那才是我们的本名,现在,算了,我想问一下,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个实验室深入地下很隐蔽,你也不会有那么强的感应力。”—— 既然相互有心灵感应,那就不会是敌手,对方是夺舍的元婴期前辈,自也不会跟俗世现实那种国家争斗搅合在一起—— 老麦便与卢比说了实话,他们是来找寻被盗的外星人尸体,来自大洋彼岸一个古老的国度—— 卢比听得有点愕然,真真不是冤家不聚首,他之所以被迫再次夺舍,是因为被地球上一个军事基地发射一枚不知名的核弹,瞬间杀死所有飞行器乘员,从而坠落—— 他也是经历肉身死亡,只存活了修行无数岁月、有着各种防御手段的元婴体—— 老麦听罢卢比说起来历的话,更是愕然—— 原来,对方便是那架飞碟四个乘员之一,元婴一直留在早已死亡的外星人尸体里,直到被A国海雕异能组织的雕王将其偷盗出来,辗转送到51区地下研究基地三层实验室—— 然后,让他偶然发现地下五层空间的试验室里,有一具精研已久的液体记忆金属人体,适合纯金属性的他入驻夺舍,然后躲在里面,悄悄地融合炼化这具躯体—— 至于卢比或者阿金更早的来历,经他一一道来,更是让老麦感到匪夷所思—— 阿金最早来自于极远方某大星系一处修真星球,他也是出身一个人族家庭,成年后偶尔获得纯金系传承功法—— 经过近百年修炼晋阶元婴期,成为家族元婴老祖,在一次外出找寻修炼机缘时,进入一个多种族夹杂生存的混世星域—— 那里是人族和虫族的交界区域,由于他无奈和当地人交恶,随即一连杀了好几个金丹老怪,遭到几个当地元婴老祖联手追杀,最后在一处空间壁垒,放弃残破肉身,奋力逸出元婴体,投身于一个一闪而过的游离空间通道,结果出来时,便落到智多星上—— 智多星乃是别的大星系银河系里一颗生命星球,距离地球有若干若干光年,通过一些已被发现数万年之久的空间跳跃点,使用飞行器经历数十年的太空飞行,便可到达地球—— 经过智多星人数千年里对地球的观测,发现有别的外星人,在历经一个纪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很多时间段里,到过地球和月球,留下若干遗迹—— 他们想从此着手查寻到,除了智多星和地球以外,银河系里存在的第三颗及以上的生命星球在哪里—— 但是,地球上存活着很多致命的病菌,地球人经历上万年的生命进化到现代,一代接一代接种有抗体的疫苗,从而获得各种免疫能力—— 可是,从外星来的各种人体,却是无法抵抗这么多致病菌,他们只能生活在宇航服里,或者找寻到一些致病菌不易存活的异度空间,才能长时间生存下来—— 智多星人存在的历史,要比这一纪元的地球人要长得多,就算数千年前发展起来的科技能力,也要比至今尚自无法飞出太阳系的地球人强—— 但是,他们处在空间壁垒的另一侧,也可以说是偏安一隅,他们中间没有修炼者,无法通过空间壁垒上游离的空间通道,穿越到那一边的大星系去,只能通过已知空间跳跃点,向太空以远探索着—— 在漫长的岁月里,智多星上三个种族的外星人,孜孜不倦地向外太空派出一支又一支探索飞碟船队,去找寻在这个原生宇宙空间之一隅、算是庞大无比的银河系里其他的生命星球 第三十四章 要带走阿黄 ——曾几何时,通过空间通道穿越到智多星上的阿金元婴体,辗转多地,终于在大脑族一个重要的宇航乘员培训基地,发现一个纯金属性人体,轻易地将这个智商高超而肉身不是修炼者的大脑族外星人夺舍—— 融合肉身后,他便成其为大脑族的一员,参加基地各种宇航培训多年,最后和其他三个宇航人一起登上一架试航飞行的新型飞碟,踏上前往地球进行星际救援的漫长之旅—— 从阿金私下的想法而言,当他听说这个大星系还有一个已被发现的生命星球,也想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传承中的五行同伴,结果让他意外地得偿所愿,找到纯土系的阿黄—— ……—— 听着卢比娓娓道来的星际穿越惊心动魄的经历,老麦一直在沉默不语,对自小一直呆在国内的他来说,这些全都太过遥远,他也已不是那种充满幻想的热血青年,而是年近半百的中年人—— 在卢比最后停止述说后,他只问一句:“你这一次夺舍后,知道那四具大脑族外星人尸体,被存放到哪里去了吗?”—— 这是他此次重要偷渡任务的目标所在,不得不先有此一问—— 在滔滔不绝地述说一番后,卢比忽让老麦一句不对板的话问得直楞一下,想想便道:“麦,你们此行目的,就是要将那四具尸体再偷回去,刚才你已说过,可是能告诉我,偷回去做什么用吗?”—— 于是,老麦又将飞碟启动问题讲述一遍,听得卢比目光闪烁,不由笑起来道:“你们不用去找那些尸体,它们是死的,启动不了这架新型全金属飞行器—— “你们的来意只是为了启动飞行器的话,等我离开这里,会去你们那边,可以帮你们启动飞行器,或者你们能找到一个纯金属性人,最好是修炼者,那样我也可以教会他怎样启动飞行器。”—— 时间在他们闲聊中过去,因为都是在脑际识海中交流,聊这么久,外界只不过才过十来分钟—— 在谈话中,老麦要求卢比把坠落的飞碟留给自己的国家,不要趁启动将它偷走,对此,卢比答应得很爽快—— 对于约定离开这里赶赴大洋彼岸的时间,卢比却说还要在这里停留十数日,因为第三层实验室,最后还有一些对外星人基因的研究成果,打算集成到记忆金属人体内,时间就在这几天—— 他想试着接受看看有没有额外好处,同时,融合金属躯体也要一定时间进行初步掌控,例如活动和变身之类的功能,他保证一过这个实验时间,一定会及早飞到太平洋西岸—— 直到接近半小时后,104队长他们顺着四、五层的升降机井壁爬下来,他们还在热烈地交谈,只是刚刚来到的战友不知而已,卢比的传心术交流是他掌握主动,想让谁听见,谁才能听得见—— 说到卢比答应将飞碟留下不会偷偷拿走,可是卢比来到飞碟科研基地,从教会小钟伯父启动飞碟,并进行升空飞行试验,直到最后离开—— 老麦这才发现,飞碟上运送物资的舱位空空如也,心里明白卢比答应的是留下飞碟,可不是将飞碟上的物资也一起留下—— 居然不留点给自己,老麦遂于心有不忿,趁着和他私下约见的机会,务必要追问一番—— ……—— “我知道你把飞碟里所有的物资全拿走了,也不给我们留点,这样做太过分了,”老麦对卢比瞪着眼睛道—— 卢比摊开双手,很认真地说:“那些物资都是老式飞行器的维护用品、旧型能量块、单兵武器工具和大脑族人的生活物资等等物事,不是你们地球人能用得上的,不如我全拿走了事—— “你看,我只拿走这些,却把整架飞行器留给你的国家,还有里边很多能吃能喝能用的杂物也留下,我这不是很慷慨的吗?”—— 老麦狐疑道:“你这么好心留下飞碟,除了我的请求外,另外肯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然你没这么慷慨,修真界的人最讲究的,要么是强取豪夺,要么就是等价交换。”—— 卢比微笑道:“我早说过,我的传承告诉我,我们是天生的伙伴,就算是一件无关的事情,我也不能瞒着你,只是还没机会和你说—— “我不要这架飞行器当然有原因,因为它只是实验机型,不然不会只有这么少人上机,另外,它在实验飞行的同时,担负着向在地球上被困的同族人运送各种应急救援物资—— “智多星和他们失联已久,突然接到求救信号,所以匆忙装上东西派我们过来,我们在路上走了相当几十个地球年的时间,临近才发现机载能量不足以支撑我们往返之用,就算马上返回也不够—— “大家惊慌之余,商量考虑到运送的物资里,有老式飞行器维修配件,说明地球基地上还有老式飞行器,那种飞行器我知道,这次拿来的旧式能量块足够支撑我们回去有余,只是这种能量块新式飞行器用不了,所以——”—— 老麦接口笑道:“所以,新飞碟没用了就故作慷慨留给我们,你得要拿走全部的物资,等找到大脑族基地,修好老式飞碟,就可以飞回智多星,是这样的吧。”—— “说得对,”卢比抚掌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你看,麦,我一点也没有瞒你。”—— 老麦叹气道:“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飞碟我们国家是得到了,但只是一次性的买卖,将新式能源和机载能量用光依然是死铁一块,倒不如把老式飞碟也送我们一架,那样的科技离我们不远,说不定凭着我们的山寨能力,能够复制出来普及应用呢。”—— 卢比哈哈笑道:“麦,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新式飞行器要是不经常使用,不长时间飞行和时常打开能量护罩,只是断断续续地用于研究和短途飞行,用上一百个地球年还是可以的—— “说不定百年以后,你们国家的科技研发能力,完全能够山寨出这种新式飞行器,那么,这架飞行器就算变成废铁,又有什么要紧,先进科技学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但愿如此吧,”老麦闻言,这才露出一点笑容,虽然他已是方外中人,也不想过多参合俗世杂务,但涉及到母国切身利益,还是竭力想多争取一些—— 保家卫国,造福子孙后代,从他参加世俗工作数十年的经历来说,同时还是早已渗透到自身灵魂中的一种信念,这也是老麦能勉强加入这个劳什子异能战队的缘故—— “不过,”卢比话头一转道,“往后你们国家这些科技发展上的事和你关系不大了,因为等我找到基地和修好飞碟后,到返回智多星时,你得跟我走。”—— 老麦听得愕然道:“要跟你回智多星?为什么?我在这里呆得好好的,跟你去那个人模狗样的地方,有什么好处?”—— 卢比正色道:“我不单只要带你去智多星,还要带你去别的地方,那种有很多修真人群和更多修炼资源的星域—— “你再留在地球上已不可能有什么进步,最多勉强进阶金丹后期,碎丹成婴则是完全不可能,再活个三百多年,就会寿终正寝,化为一抔黄土。”—— 老麦无奈道:“你总说我们是同伴,说是你的传承里有这个示意,可在我的传承里,一点这种提示也没有,我可不能随随便便跟你走,你要是把我卖了,还要我帮你数钱怎么办?”—— 他毕竟是混迹社会数十年的中年人士,可以说见多识广,到城区工作后,接触三教九流的人更多—— 已经养成不轻易相信别人的习惯,哪怕对方说得天花乱坠,没点实在看得见的东西,老麦可不会心血来潮胡乱应承什么—— “好吧,”卢比见总是说服不了老麦,只得无奈道,“这事以后再说,反正一时半会我也走不成,可以慢慢让你体会我的诚意,我们真是同伴,等你进阶元婴期,传承功法里就会有提示。”—— 老麦也知道在地球上再次晋阶一个大境界,到元婴期已不可能,能去别的资源丰富的修真界,也不是没想过—— 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老是想着研究传送阵法,还时不时总想到地底那座废弃古传送阵那里去鼓捣鼓捣—— 但他想走的路子,是寻找能够使用的超长距离空间传送阵,通过空间传送到达那种修真胜地的彼岸,而不是搭着别个星球外星人的飞船,到一堆稀奇古怪的外星人群体里混,再像在地球这样,百般寻找别的出路,那叫脱裤子放屁——多一道手续—— 当下老麦换个话题问道:“卢比,你下一步准备去哪里?去找大脑族的基地吗?”—— 卢比点头道:“对,我必须找到那个基地,才能拥有能够飞回智多星的飞行器,修好飞行器,我们才能回去,也只有那边才有通往其他大星系修真星球的空间通道。”—— 老麦问道:“我们地球附近没有空间通道吗,非得花几十年时间跑这么老远?”—— 卢比道:“你当空间通道是大路货吗,哪儿都有,这一带肯定没有,就算有长距离空间传送阵,估计也是废弃没用的。”—— “要是能找到古传送阵,不能修好吗?说不定有一些只是没有空灵石驱动,才会废弃的呢,”老麦一时间便想起地底那个洞穴里,那架只是空灵石碎裂的完整远古传送阵 第三十五章 失窃的旧符文 ——卢比嘿嘿笑道:“很多星球上有古传送阵,但是修好也没用,这边都已废弃多少年,另一边怎么可能还存在,还有用的传送阵不会轻易废弃,已废弃的全是没用的,要离开这里,可不能指望那些老古董。”—— 老麦闻言默然,他现在还不想把地底洞穴那架远古传送阵的事告诉卢比,这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天大秘密—— 他能猜到,就算凑齐空灵石,那个传送阵也不能用,因为另一边肯定没反应,要不然,已变成木乃伊的玄机子改成单人传送阵,怎么会没反应呢,还让他费尽心力、耗完寿元,最后却是恨恨而终—— 卢比沉吟道:“我暂且先开个洞府住下,这里一边是军事禁区,一边是荒山野岭,地势很是安全,不会有人来打扰,等我将这具躯体基本融合好,再出去找大脑族地球基地。”—— 老麦道:“记得听你说过,你这是第二次夺舍,虽说修成元婴可以出窍夺舍,要比筑基期和金丹期逸出的弱小元神只能夺舍一次多几次机会,可也是一次比一次虚弱,搞不好连元婴都会溃散。”—— 原来卢比已是元婴期修炼者,入驻液体记忆金属人躯体的并非灵魂而是他的元婴体,这也难怪之前他会有这么多神奇之处,这是一个普通外星人所无法做到的—— 在中子弹核能量的冲击下,所有外星人从灵魂到肉体全部死亡,只有卢比的元婴体存活下来,并且机缘巧合地找到一个合适夺舍的对象,而非普通的灵魂寄体—— 在修真界众所周知,寄体的灵魂是无法操控所寄身躯体的,以前是卢比一直在糊弄别人—— 只见卢比叹气道:“不错,我已是二次夺舍,元婴很是虚弱,再也无法撑得起第三次夺舍,那样有可能把元婴溃散掉,还好这次的躯体很是奇特,觉得比上次夺舍的纯金属性人体要好些—— “纯净的液体记忆金属人体,虽然比不上我原来的肉身,要是融合得好,用起来也是很不差的,只是需要更多时间炼化。”—— 老麦有点警觉道:“你就在这里修炼,不会将这块高原大陆的金灵气全部吸干吧,你可是元婴期修炼者,国内的天地元气和修炼资源已经非常匮乏,你全都弄完别人还怎么修炼。”—— 老麦前期曾和内地各大修真宗门、家族约定,筑基以上的修炼者都要出国镀金,不允许在国内吸纳天地元气进行修炼,将剩余的五行灵气,留给筑基期以下练气低阶弟子用,从而保住内地修炼者极其有限的根基—— 卢比哂笑道:“放心吧,我只是融合躯体,不是修炼,我还有点自带的修炼资源,不会吸纳到当地灵气资源,连离散的天地元气也都不会波及,再说了,这点金灵气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老麦闻言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国内现状五行灵气异常缺乏,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能省得一点是一点。”—— 丹中的老麦虽说不是内地修真界唯一的金丹期修炼者,但已是高端修炼者这一层次的执牛耳者,说话做事无不时时得为整个群体考虑,因为在这一亩三分地,已然是只有他才能独步的天下—— 话说到这份上,老麦觉得差不多可以告辞,便提出要回去,因为天色也准备要亮了,次日白天还会有事做—— 卢比站起来要送送老麦,笑道:“我就在这里封住禁制,闭关融合躯体,反正和你也离得近,有事可以常来常往,我是随时可以出关的。”—— 老麦干笑道:“可我来到这里只是出任务,现在任务算是完成,不久就会离开本地,我的宗门离这里,可是有点路程。”—— “没关系,”卢比无所谓地说,“那我就融合炼化完毕再出关,别说你还在你们国内,就算是横跨大洋,对我来说也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有事我再去找你好了,我们彼此间都有感应,不会错过什么机会的。”—— 老麦闻言点点头,将自己宗门方位和传音定位标记留给卢比后,便闪身出门而去,返回5号地下军事基地招待所自己的房间—— 至于卢比融合躯体完毕出关后,该当如何去找寻大脑族地球基地,就不是自己能管得到的事—— 鉴于事实上抽调神华成员参与拖吊外星飞碟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后期基地的内外安保防护也不是异能战队的事,自然由石山区地下军事基地去设法加强—— 于是,在次日下午的集合中,由神华104队长代表战队宣布任务完成可以荣归,同时宣布荣归的还有特种兵某部,据说事后还有表彰大会在京秘密召开,须待会前再另行通知—— 对于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流动战队来说,也就是一个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过程—— 这次战队集合完毕后,全员按照工作流程,俱各和战队签定保密监听协议,随即相互一一拥抱告别而去,也没人提搓一顿送别酒的说法,常来常往的也没这必要不是—— 在简单的告别过程中,小钟对老麦倒是热情得很,原先很是熟稔的晏颖却是客气很多—— 不过有个人却是引起他的注意,那便是流动战队的刘队长,这一位伪异能者、其实是偏水属性练气八段修炼者,他在和老麦告别时,满脸笑容里好像充满敬畏之意—— 简言之,不是那种对手段超绝高人的敬仰,倒像是低层次修炼者对高层次修炼者的敬畏—— 这让老麦感到有点奇怪,自己金丹期修炼者的气息,早已通过从功法树找到的秘法收敛得很好,比自己低阶的修炼者也不可能看出自己的修为—— 自己在执行这次任务中,基本上没有和他搭过档,那么,刘队长这种自然流露的敬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个偏水属性修炼者,而且年纪已经偏大没什么前途作为,只能到异能者群体来混日子的人,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辨识修为境界的眼光?—— 不过,老麦只是略为想了一下,自也不以为意,便不放在心上,是夜休息一晚,次日乘坐神华小队后勤部门提供的飞行工具,离开石山区地下军事基地,回返南方自己的家乡城市—— 这一次参与神华小队的行动,历时几近半年,待得老麦回到宗门,已经是零六年的春节前夕—— 在行动中,他倒是混得轻松自如,就是心境不是很爽,遇到过节时分,借机休息一阵,陪着喻沐一家人过一个愉快的新春佳节—— 因为麦姐两口子倒是时常跑到A国加市去,过大节也不回来,节前也只是打个越洋电话互道平安、恭祝节日快乐什么的—— 大年初三,老麦照例约上已从国企退休的阿刘姨丈,前去拜访同样退休在家的老部长,给他拜个晚年—— 老部长开门一看,还是这两个老熟人,当即大笑道:“又是你们俩来拜晚年,我们同是退了休的老家伙,拜早年不合适,拜晚年才对头—— “嗯,家里还就只有我自己在,老伴和子女全走亲戚去了,来来来,外面天气冷,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于是老麦俩人进门换鞋,先是客气寒暄一阵,相互说一些恭喜新年的废话—— 然后,几个人在垫着棉垫的红木沙发上坐下,随意喝茶嗑瓜子,吃春节才会有的点心糖果,闲聊一些市里最近的人事变化,显是人虽说退了,心还不能退,国家大事却要时时关注—— 正在闲聊之间,老部长忽然想起什么,返身进卧室去,拿出一张陈旧泛黄的A4复印纸出来—— 他将复印纸递给老麦道:“小麦你看看,能认出这里边都是些啥鬼画符不?我一直估摸着,像是道教的东西,你说过有方外之交,自己对道教文化看来也不乏研究吧。”—— 老麦接过旧复印纸看时,却是一张像是符文的纸质复印件,微黑色的背景,上面印满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古符文,他一样也看不懂—— 因为符文内容不能直接阅读,必须得筑基以上的修炼者用神识摄入识海,才能显现出其意思来,而且还得是直接书写符文的原件才行—— 现在的这张纸,只是个复印件,就算已是丹中的老麦,也无法摄进自己的识海进行辨识—— “我也认不出这里边是什么个意思,”老麦看过只好摇头表示不识—— 老部长笑道:“你不是有方外之交吗,你可以把这张复印件送给他看看,也许修道之人能看得懂呢,你看,我老早就想到这事,直到现在才记得跟你说,真是有点老糊涂了。”—— 老麦心下苦笑,所谓的方外之交,当初是假借木青子之名做的托辞,现在木青子早已羽化仙去归了天,自己还能去哪里找这个方外之交?—— 他当下也不好推辞,便将这张复印纸对折,再揣到口袋里—— 老部长看着老麦折叠着把复印纸收好,便叹口气道:“可惜这只是复印件,要是原件还在就好了,前不久家里遭了贼,祖传原件给偷走了。”—— “这张复印纸还有原件?”—— 老麦听得一愣,这个老部长不早说,自己姑且接过复印件,看是很旧的纸张,以为只有复印件,就这份复印件里的内容看上去,估计原件似是中土修真界旧时用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有点看头 第三十六章 光阴荏苒 ——老部长点头道:“对,原件一直在我家里保存着,据老家族谱记载,我家祖上曾经出过大有本领的修道士,也在族里存放过不少老物件,年深日久、尤其在动乱期间,全都散失精光,只剩下这张黄裱纸头,原件比A3纸还大张一些,我早年将它缩小复印,就是想拿去给人辨认用的。”—— 不过,老麦听过老部长叙述古符文原件的来历,心中的兴趣便减几分,一个普通人家族里保存祖上修炼者的古符文,其实用价值可想而知,对于身负传承功法的老麦来说,就算有用也极其有限—— 坐在老部长家里的这仨人再闲聊一阵,婉言谢绝老部长的留饭,老麦和阿刘姨丈抱拳告辞而去,出门各奔东西—— 大年初五照着同学聚会的惯例,老麦也去参加过一次由老兰召集的同窗好友饮宴—— 这时候,老兰也已离开中区—— 春节长假过后,性格日益独立的喻沐去忙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老麦便即离开市区,回返五象大山脉里的宗门洞府,自从他上次去战队出任务,宗门事务就全部交托给分身小麦—— 小麦虽是全部承接老麦的记忆,包括灵魂印记,但毕竟是另一个体,而且形体和老麦略有不同,体型偏瘦,代替老麦出面时,需要笼罩上一层虚化的气息,让身体看上去魁梧一点,也不是很经常近距离接触宗门弟子—— 所以,这段时间见惯沉默很多的小麦,包括三个师侄在内,诸多门人心中凛凛之意大增,心下认为是老麦担任宗主多年,威权日重,加之不经意泄露的一丝丝丹中灵压,让宗门中人遇着总有种战兢感觉—— 老麦见小麦当这宗主做得甚有威严,心中也很满意,干脆自己撒手不管宗务,将忽悠喻沐的活也丢给他,自己经常躲开众人的目光,另行觅地修炼,或者去闲游体验世间人生百味—— 尽管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只是老麦总想日后想要进阶丹后,囿于资源匮乏毕竟太难,什么办法都要试试,用三师侄刘仲明求他指点进阶的话来说,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他时而在宗门潜修,时而外出游历,还时不时到地底洞穴去,精研那座祭坛式远古传送阵一番,借以闭关慎重思考一下,卢比那个通过智多星,穿越空间通道去别的修真星球的建议—— 老麦自从研修空间传送阵法有成,在宗门自己的石室里和地底洞穴之间,布设成两架小型双向短距传送阵—— 因为没有空灵石可用,只好费尽脑汁从地下引来一点灵脉之气,作为驱动传送之用,费时几近半年,终于布设成功,可以让他单人来回地底洞穴古传送阵时,通过空间双向传送,可以倏忽而至—— ……—— 自从他参加神华异能小队大出风头后,赴京参加系统内部表彰大会,领取过一次立个人二等功的奖励,过后无论战队里要出什么任务,都会叫他前去参与,敦促他前行的也不再是董专员—— 那些任务和捕获飞碟的大型任务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尽是一些做保姆的活,他的分工主要用于保障参与任务的战友们,在行动中不至于失手被擒,还有打通进出密道之类—— 在他看来,这尽是些小偷小摸的事,与他本尊乃是修真界大拿的身份严重不符—— 故而过后的任务,他的本尊只参加过一次,心中腻味,后来的活计全部交给小麦代他前去—— 反正本尊和分身两者看上去就是一个人,就是分身话少点,人精瘦点,性格也憨直点,将衣物虚化得厚实点,很容易糊弄过去,至于现场操作,一点也不亚于老麦的本尊去做—— 老麦的攻击困人武器是如意板砖和各种禁制符法,小麦也一样做有这些储备工具,也是刻意找到的天外陨石炼成如意板砖,还有大把的符箓揣在兜里,只不过他的兜不是腰带而是一枚扳指—— 有一次,他们这个行动组织还和A国海雕异能组织的雕王遭遇上!—— 小麦一直存着老麦所有的记忆,对这个曾经来偷过外星人尸体的老外异能者甚是不感冒,借机一记“用摧不休”,差点要了那位雕王的老命—— 由此,老麦本尊实际上已摆脱掉异能战队的差事,自能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说到卢比私自离开A国51区地下五层实验室,偷跑到大洋彼岸,A事当局过不多时,便发现这具研发多年、已到实用试验阶段的液体记忆金属人失踪—— 在51区当地立时掀起轩然大波,A方派出多股包括海雕在内的秘密力量多方查询,却是到处查无此人,茫无头绪—— 知道卢比前期行踪的我方,却是由于各种纪律战队的严格保密性,根本不会有什么消息泄露出来,再说卢比也才呆了两天时间,便自消失无踪,随着此事经历时间一长,也就慢慢变成悬案—— ……—— 一年后,阔别已久的卢比终于毁洞出关,给老麦发来一张传音符,道是他已基本炼化融合那具记忆金属人体,完全可以灵活应用,现在这就出发,沿着北纬30度线区域,找寻大脑族的地球基地—— 他说那里应该是个异度空间,有点难找,可能费时甚久,先跟老麦打个招呼,等找到地方安排好,再和老麦联系云云—— 老麦正在宗门洞府自家做宗主的石室里,闭关参悟什么东东,忽然接到卢比的传音符,歪着脑袋听完后,也取出一张传音符,哼哼唧唧地应付几句,甩手扔出去就不管不顾—— 但卢比这一去,便是数年没有音讯,也不知找到智多星大脑族地球基地藏身的异度空间没有,总之杳如黄鹤—— 经常闭关研修的老麦感觉短时间这货不会来找自己,渐渐的通过外星飞碟到智多星,找异地修真星球空间通道的心思消淡许多,觉得还是找寻各种长距离古传送阵,要靠谱一点—— 不过数年来,老麦也凭着自己纯土性的嗅觉,去过地球上很多诡异的古代遗迹,始终没发现过前人遗留的空间传送阵任何蛛丝马迹—— 从修为来说,这年头,仿佛丹中顶端在地球上已经到头,无论如何也踏不过后期这条线,再留下也不可能再有修行进阶的前途,还是得找法子到外界去,才有继续进阶的机会—— 所以,到处找不到传送办法的老麦,只好又把希望寄托在一直没有音讯的卢比身上—— 可是卢比又在哪里,唯一的期冀便只有漫长的等待,好在修真无岁月,寿元四百、年方五旬的老麦却也还等得起—— 时光荏苒,时间一晃如白驹过隙,一待到零九年下半年,对于内地五大修真宗门来说,那又是一个中年—— 他们不仅要安排去采集炼制筑基丹的主药,还有准备通过点练气大圆满弟子的人头,开药材份额分赃会,更重要的是,十年一届的中市中年斗法会,也要在次年一零年春节期间举行—— 老麦将这一切宗门参与五宗联盟活动的具体事务,分给三个师侄分头去处理,自己却要陪着三十多岁还像小孩一样的喻沐,经常跑医院去看望她父母—— 老喻头年纪已臻七十古稀岁数,喻沐妈妈跟着也是差不多的年纪,老人家年纪大了病痛多,动不动就要轮流住院疗养—— 好在都是住自家宗门办的万金路医院附属疗养院,治疗照顾自是方便许多,也同样可以使用医保卡,不至于让老人感到住院多了花钱心疼—— 需要经常去看望俩老,老麦不好躲起来闭关和往外乱跑,也好在小麦不是时时要跟随战队出任务,空闲休假之时,还是能帮忙顶替他一下,让老麦深感有个分身还真是好耶,不然真会捉襟见肘、分身乏术—— 数年以来,老麦身边关系最近的亲朋戚友,也自发生不少显著的变化,各有各的际遇—— 便宜儿子罗迪读完高中,参加高考后随意读了一张经营管理类的大专文凭,毕业回到家族公司,专程跟着亲爹见习,准备接班—— 反正背靠财大气粗的金石集团以至神秘的金石宗,多年以来,广为置地开发楼盘,趁着国内房地产开发大潮的到来,楼市生意越做越大,大江南北的各大中城市,都有罗氏置业的斑斑足迹—— ……—— 零七年下半年,市里换届时节,老麦的大学老铁兰辛博在市规划局长任上,得到一位自京城来分管城建的常委副省长力捧,提名参选并顺利当选一任副市长—— 老兰原在中区提副处后,没过两年便平调到市国土局任职,其后在任上提正处,再升调到市规划局任正职—— 时值国内掀起大中城市兴建城市轻轨和地铁的,本市为了跟上形势需要,也在跃跃欲试—— 由市发改委、市规划局和市建委牵头市内各大规划设计机构,提出轻轨和地铁两套兴建方案和可研报告,广泛进行征求意见和深入研讨,同时初步开展地面选址和地质勘探工作—— 浑没想到,依照历史上留存下来的地质资料,进行初步地质勘探出来的真实结果,则是显示出与原有资料严重不符 第三十七章 立体下水道 ——原有记载地表以下的岩土层,竟然变成坚硬的顽石层,还泾渭分明地与原地矿局下属煤矿挖掘出的煤井坑道,分立而成楼层一般的两层,而且顽石层并非整体一块,却有很多连贯的空洞—— 据钻探出来的顽石样本分析,石质密度极高,石体异常坚硬,取石样时钻头尽皆磨损报废,让参与地质勘探的规划设计部门大感惊奇,立即铺开多点钻探工作,结果发现地底密密麻麻的顽石空洞,竟然能够四通八达—— 最终的钻探报告,摆到轻轨和地铁项目前期牵头单位的案头,经过一轮激烈讨论,原来地铁论人气居高不下,反倒因为现状显示地下岩层过于坚硬,施工难度太大,最终被轻轨论给盖过去—— 时任市规划局长的老兰是轻轨论的铁杆支持者,他认为跟随全国一窝蜂上地铁,不符合我市实际情况—— 他说,我市从地势上看,是个盆地走向,地下密布原有废弃的煤矿,还有很多尚未开采的劣质煤矿资源,地底深处岩土质疏松,不利于加固地下的建筑基础,上地面城市轻轨项目,才符合我市的实际—— 老兰在深入研究最新地质资料的基础上,提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项目建议:我们可以利用地下连贯的孔洞资源和废弃的煤矿坑道,做一个双层立体式下水道项目,以填补国内空白—— 怎料这个建议传到省里一位分管城建的某副省长耳里,他刚从京城正厅升调到本省任职副省部不久,还是个省委常委,在省里有较重的话语权—— 此公长期从事城建管理工作,早年曾在山东青岛工作过,对百年前老德留下的下水道工程赞不绝口、钦佩有加—— 他在之后数十年的工作生涯中,总想找一个城市做这种立体下水道工程的试点,但国内实行的流官制,始终让他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在这个离中枢很是边远的中等城市,居然有人有如此胆魄,敢提出这样的建议,不由得他不大加赏识和支持—— 尽管立体下水道项目只是提上议事日程,还是先要考虑上城市轻轨项目,毕竟资金有限—— 而且,这种耗时过长的项目,从规划到实施,还是有不少阻力的,但也不妨碍常委副市长对兰辛博的赏识和提拔—— 于是,在此公的着实力推下,已有两个正处经历、合计满三年任职资格足够的老兰,便登上他在官途并未抱多少希望的副厅高位—— 在工作之余,最为劳力劳心的,就是他提出来的双层立体下水道工程—— 其实,老兰这个立体下水道项目的初衷,却是老麦有意无意中弄出来的—— 当初他进阶金丹大道,难免吸干市内地底的土灵气,为了防止塌陷,便施展出绝顶土系功力,将废弃煤矿之上的岩土层全部夯实,使之成为强度堪比万年顽石的石质地层—— 当时的老麦灵光一闪,也有过和老兰一样的想法,看到市内的马路一年到头,天天为了埋水管和铺线缆而挖路不止,整个城市就像个鼹鼠窝,东一堆、西一块全是临时修路工程—— 他当时心想,可以先做个下水道的模子,将来老兰有机会上得来,就让他做这个事,既收获功劳政绩,又可以利国利民—— 为这个事情,老麦当初着实费了不少心力,而且还充分利用原先“深挖洞”时期的废弃防空洞资源,当时他金丹初成,实力大增,心中兴奋之意难以言表,兴之所至做了这个城市下水道工程基础的奠基者—— 一时间全市的地下沟壑纵横、石穴密布、地道战般的岩洞四通八达,松软的泥土填充在一个个孔洞里,只要将泥土清除掉,便是一个庞大的全天然地下排水系统的通道—— 老麦事后才知道,这个项目有了动议,在老兰的推动下,正在开始做项目前期工作—— 因为老兰在市里换届前为了一件为难之事来找过老麦,顺口说到此议,说得老麦心中苦笑不已,当初好像挺天真的想法,浑没曾想时至今日,还真的是老兰来推进这个事—— 老兰的来意并非下水道项目的事,而是在经济上需要求助,因为当初老麦曾经答应过—— 其因是这样的:常委副省长举荐老兰参选副市长,但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那个立体下水道项目我特么非搞成不可,我再也忍受不了市区里的大家小巷天天挖路、埋管、铺线。”—— 他接着很认真道:“老麦,你说过会帮我的,我听了你的话,这几年来,真的是两袖清风、一身酒气,除了工资,别的钱我都不敢沾。”—— “喏,这是我的工资卡,你打二十万过来,”说着,老兰便从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朝老麦推过来—— 他们这是坐在金石集团俗世总部桥型大厦,专给老兰留的套间里,一边喝茶品茗,一边亲切交谈—— 老麦却将银行卡推回去,笑道:“钱没有问题,就是别打卡,会留下不经查的痕迹,你留个送钱的渠道下来,我让人以你的名义送到那里去,你自个别碰现金。”—— 他在提早退休前夕,因为提拔副处以后,还懵然炒股票被小人告密的事,迄今依然记忆犹新—— 老兰惊讶道:“找人帮送,不会有问题吧?”—— “放心,派去的肯定是我亲信之人,”老麦拍拍老兰肩膀,安慰道,“万一出了岔子,杀人灭口、管杀管埋的事我来做,绝对不会牵扯到你老弟身上。”—— 这一点,他还是能有十足保证,世外高人可不是吃素的—— “老同学,大恩不言谢,我这就把具体事项告诉你。”—— 老兰将时间、地点、人物和接头暗号全部交待给老麦,随即拎包匆匆离开,老麦转手将此事交托给一个阿光手下的得力外门弟子去经办就完事,他相信这事必定办得妥妥贴贴—— 是年八月,本市里换届工作结束,老兰顺利当选副市长,在第一次村常务会议上,确定他分工分管城建等多项工作,同时也开始了他大力推进市区双层立体下水道工程项目的工作—— 老兰努力寻求资金来源,力促项目前期立项,经过争取中央投资、国开行贷款和本市财政拨款,项目于零八年旱季开始小范围动工,并且列为零九年市为民办实事工程项目—— 当工程初期出现掘进难题时,老麦给他支了个招,也就俩字:“挖泥”—— 其意即像以前煤矿工人那样用小型机械挖掘泥巴,不碰岩石,而且,他还将从前在罗老板筵席上见过的那个风水道士玄空道人,介绍给老兰做私人风水顾问,暗地里作为自己的传声筒—— 自此基础工程果然大大加快挖掘进度,不到数月,原定一年的小范围动工时间大大缩小,将十多万平方米的掘进面积通过电视、报章展露在世人面前,令人惊叹不已,这可是一大片地下石质宫殿似的连贯式洞穴—— 当市主要领导戴着工程帽,领着大群有关部门人员出现在施工场地时,有一种置身国外立体下水道工程那样的感觉—— 一直以来,对于立体下水道工程项目上马,有很多褒贬不一的说法—— “褒”之一字,主要来自于工薪一族的普通干部和普通市民,“贬”之一字,主要来自神秘的有关领导和有关部门,连新调来任职的市主要领导,也对此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毕竟在这么大一个盆地城市地下,开挖出一个纵横交错的立体下水道系统,施工难度和时间难度实在太大—— 就像国内须办什么大事,都要试点给人信心和经验那样,现在小范围动工的结果,让市主要领导大为惊叹之余,也给他以充分的信心—— 戴着桔黄色工程帽的他,边走边问身边的老兰道:“兰副市长,你确认能按照计划工期,按时、保质、保量,在市委村两个任期十年内,完成这个项目?”—— 基于小范围施工的惊人结果和玄空道长探测过拍胸脯给出的承诺,老兰信心满满道:“如果其他区域的施工,都是这种泥石结构的话,不用两个五年任期,一个任期就差不多,我们可以用一个两年掏出坑道,再一个两年进行内部建筑的施工。”—— 市主要领导听得眼睛发亮,这个可是实打实的政绩,一个可以填补国内空白的为民办实事项目,如果能顺利在他首个任期内建成的话,将他送进省委常委还绰绰有余—— 走在他身旁另一边的市城乡规划院长补充道:“根据多处定点地质勘探的结果显示,其他区域的地下岩土结构和这一片大同小异,兰副市长刚才汇报的情况和预计的时间,都是有事实依据的。” 第三十八章 入室弟子 ——“好!”市主要领导听得大为满意,“既然你们这么认为,我就更有信心了—— “在这里我个人先表个态,往后项目上有什么动议或者困难,我都会大力支持你们,好好干吧,拿出一个让人民满意的答卷出来,这可是为民办实事项目,且在国内尚属独家。”—— 老兰之所以对这个项目缩短施工时间有信心,是因为他有玄空道人做私人风水顾问,其实就是老麦暗中在背后撑腰,只不过不敢让他知道实情—— 他们虽是大学同窗四年的老同学,但毕竟已是两个天地的人,该瞒着的还得瞒着—— 地底下其实都是老麦在进阶金丹大道时弄好的,这时候的施工队伍只要将淤塞在石洞里的泥巴掏完出来,基本上整个立体下水道的基础架构就已形成—— 然后,便是架设各种排水清淤设施,还有二次建筑等土建内容,以及和地面相关设施的硬件连接,等等—— 这些工程要是由老麦来做,一两夜之间便可基本完成,现在就算是作为建设项目来进行正规施工,这一届村任期内也能毫无压力地在剩余的四年内全部完成,并且还能完善配套设施,最终投入实际应用—— 老兰实际上最后才用三年不到时间,便完成这项庞大的工程,以此为其突出政绩,工程刚结束还没进行主体验收,就被调到另一个差不多大小的中等城市任常务副—— ……—— 老麦的外甥女莎莎自从出国到A国南加市大学读书,毕业后便留在那边工作,不打算回国继承父母的乡镇连锁超市—— 因为她在读书期间,交了一个混血犹太男友,感情发展不错,有长久结合的想法,也准备稳定下来后,结婚成家立业—— 莎莎的男友名叫路易皮尔斯鲁伯,是一个法德美多国血统混血儿,起个名字就有法德美的味道,出生在一个经商的富裕犹太裔美籍家庭,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 他也是莎莎的大学同班同学,有点一见钟情那种,感情发展很是稳定,俩人一直以来有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意思—— 双方一起大学毕业后,也都见到彼此家长,麦姐对女儿跟上一个鬼佬,心里很是嘀咕,阿刘倒是无所谓,却道是感情好就行—— 老麦只见过寄回来的照片,觉得这犹太混血小伙子长得挺帅气大方,传统的犹太人便是黑头发、黑眼睛,也让他感到这小子很是不错—— 对方父母的祖上,曾是二战时在沪上租界避过难的老德犹太人,在历史渊源上对我国人甚有好感,看见莎莎性情爽快、落落大方,也觉得很是满意—— 外国人是从不干涉儿女婚姻交友的,于是乎,很快便把这桩亲事给文定下来—— 两人连着举行两场中西合璧的婚礼,在鲁伯家乡到教堂举行婚礼,然后回到国内,在小镇上举行中式婚礼,大宴宾客,广收红包—— 西式婚礼时,老麦正在地底古传送阵的洞穴里闭关没有过去,到中式婚礼,他作为老舅便不能不到场祝贺,至少红包是少不了的—— 在中式婚礼现场,老麦第一次亲眼见到莎莎新婚丈夫路易皮尔斯鲁伯,令他惊异的是,身为几个不同国家民族混血的鲁伯,竟是纯土属性人,让他在心底有了私下和鲁伯接触一下的想法—— 莎莎和鲁伯婚后回到A国中部定居,麦姐老两口看到女儿嫁人成家,便也松一口气,回到家乡小镇,继续经营乡镇连锁小超市,聊以打发晚年时光—— 由于鲁伯家境颇为富裕,鲁伯名下也甚有资产,莎莎便鼓动他抽出部分资产,回到国内投资超市业,也劝父母将小超市的资产收拢回来,在本市兴办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超市—— 因为老麦答应过她,会在场地、货源和人脉上提供应有尽有的支持,并让这家合资超市挂靠到金石集团,受其庇护—— 在大型超市筹办和开业期间,莎莎被检查出来已经怀孕,所以,留在小镇家里休养安胎,只有鲁伯率领新招的员工在跑超市之事—— 在老麦通过金石集团的鼎力支持下,中外合资“卜鲁皮”综合超市终于开业大吉,经营业务囊括市民衣食住行的一切日常用品,一天比一天运转正常、生意兴隆—— 超市的名称“卜鲁皮”,其实是莎莎以前顽皮地给鲁伯起的绰号,“卜鲁皮”便是“柚子皮”的小镇本地话发音,—— 在此期间,鲁伯也和不很经常露面的老麦熟捻起来,叫他麦克叔叔—— 鲁伯在校读书时,没事就喜欢跟莎莎学说一点小镇本地话,比如鲁伯问舅父小镇本地话怎么发音,莎莎回答是叫“扣父”—— 鲁伯觉得叫老麦做“麦扣父”发音很是别扭,便套了一个“迈克尔舅舅”的美式叫法过来—— 麦克是迈克尔的昵称,叫着叫着就成了“麦克叔叔”,老麦听见一笑置之,也不以为意,洋鬼子的小孩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鬼佬都不是尊老爱幼的人—— 要不是老麦有些想法要和鲁伯聊一聊,也不会时不时去见见鲁伯,以便观察观察他—— 某次有机会和鲁伯在一起坐着喝茶闲聊,还没等老麦说出试探的话,鲁伯便大谈起他对我国古代文化的喜好,尤其是对神秘道教文化的刻意研究—— 老麦只是微笑着静静地听他在大吹法螺,也不管他一下扯到儒家,一下又扯到佛教去,只是在用神识扫描鲁伯的修炼根基、根骨,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噢,麦克叔叔,”鲁伯滔滔不绝的话终于告一段落,转换到另一个话题,“你们国家远古神话里的神仙,能够变化多端、飞天遁地、翻江倒海、沧海桑田,实在太令人惊奇—— “不像古希腊、古罗马和北欧神话,那些个什么神,每天除了泡妞睡觉,然后生下一堆杂种到处惹是生非,就没别的事做。”—— 鲁伯忽然停下话头问道:“额,麦克叔叔,您在听吗?”—— 老麦笑道:“我一直在听,你继续说。”—— “麦克叔叔,”鲁伯开心地笑笑,紧接着提出一个别人无法回答的问题,“现在,你们国家还有神仙吗?是真的神仙,不是传说中的那种。”—— 老麦点头道:“有的,是真的神仙,并非传说中的神话。”—— “噢,是真的吗?真有神仙,那么,这些真的神仙是怎么来的?也是凡人变成的吗?”鲁伯听得大为兴奋起来—— 老麦道:“不是有句俗话吗?‘神仙也是凡人做的’,其实,神仙就是凡人修炼而成的,修为越高就越神奇,最后就会成仙。”—— “嗷呜”鲁伯啧啧赞叹道,“你们这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国度,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麦克叔叔。”—— “你说。”—— “我现在来到你们国家,那么,我也修炼成你们的神仙吗?”—— “能。”—— “哇哦,太好了,那么,我该怎么修炼成神仙呢?”—— “followme!”老麦很是难得地说一句英语,然后挥起手影,往鲁伯身上一罩—— 鲁伯只觉得土黄色的遁光一闪,急忙睁开眼睛看时,自己却是从宽敞明亮的超市办公室会客厅,穿越来到一个徒有四壁、很是简陋的石室—— 石室里只有洞壁上镶着的一盏盏壁灯,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地上搁着几个圆形大大厚厚的草编蒲团—— 鲁伯咧着嘴巴,惊奇地四顾蓦然改变的环境,嚷道:“噢,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是穿越吗,这里是仙山?麦克叔叔,你也是神仙吗?我看过《西游记》英文版,是你把我摄到山洞里来的,难道你是妖王?”—— 老麦懒得跟他废话这么多,劈头就是一按,将他按到在一个蒲团上坐下,法力一涌,形成一个禁制封住鲁伯的四肢八脉,让他动也动不了,双手飞快执住他的双手双腿,做成一个修炼者标准打坐姿态—— 然后,只见他双掌一握,掌心顷刻化出一个土黄色的能量球,至少在惊奇的鲁伯眼里,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将能量球往他头顶卤门一压,便不见踪影—— 老麦看这招已成,就在鲁伯身后一个特大蒲团盘腿坐下,双手捏起法诀,手影翻飞,虚引起鲁伯体内的土性真元气团,开始游走其全身经脉,给他伐毛洗髓—— 不是通过药力,而是用外力进行伐毛洗髓,其过程的痛苦可想而知,不到一会,鲁伯便哇哇大叫起来—— 老麦嫌他太吵,法力一推便封住他的哑门,给他光张嘴却是喊不出声音,脸部表情东歪西扭、丰富已极,可是,身体包括脑袋楞是一动也不能动—— 老麦的神识感应到,随着伐毛洗髓的进行,旋照期倏忽而过,也不分什么初、中、后期,鲁伯身体内的修真根基,无形地浮现出来—— 再到开光期,纯土属性的修炼根骨也显现无遗,老麦几手法诀一打,从他的体内修真根基产生的土系真气,很快便在各种脉络开始与修炼根骨的快速融合,不到半个时辰,伐毛洗髓便告完成,练气三个阶段也即轻易度过 第三十九章 求救传信 ——如此这般,鲁伯的修为,便进阶到练气九段融合后期,距离练气大圆满只有一步之遥—— 照老麦的估算,到下半年筑基主药中年采摘季节,甚或只是开分赃会的时节,他定会踏入练气大圆满境界,也能算上一份筑基丹主药份额—— 最后,老麦将一份自己精心制作的修炼功法树状压缩包,打进鲁伯的脑际,能像缓释胶囊一样,自行循序渐进地慢慢释放,引导他日后练功—— 鲁伯还没筑基,脑际自然未形成识海可以施展神识,只能使用神念,对症下药如此教导他修炼,凭他自身的理解灵性和内心的修炼意愿,老麦相信他会理解并主动修炼下去—— 在鲁伯不得不闭目消化被强制灌入的功法时,老麦乘隙站起,传音叫宗门总堂大执事阿光前来听命—— 不到一会,鲁伯被动地运转真气,在体内经脉兜过一个周天,立觉神清气爽,方才伐毛洗髓带来的苦难副作用,已然消失无踪—— 鲁伯正想动动身躯站起来说话,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得、说不出,老麦还没给他解除禁制—— 这时,石室外头传来阿光的声音:“启禀宗主,属下在门外候见。”—— 老麦道了声:“阿光你来了,进来吧,我有事让你去办,”说着挥手用法力把石室大门打开,同时回手一拂,也将鲁伯身上的禁制解除—— 阿光轻手轻脚走进石室,垂手听候老麦吩咐,没等老麦出声,刚恢复自由的鲁伯却先嚷起来,还上下左右打量着自家全身—— “麦克叔叔,我这就变成神仙了吗,我感觉自己有一种要飞起来的欲望,嗷——我身上怎么这么臭,还有一身黑乎乎的淤泥,难道说,我刚才掉进抽干水的鱼塘了吗?”—— 阿光蓦然听到一连串不知所谓的英语发音,这才发现石室地下的蒲团上,还坐着一个黑发黑睛的年青老外—— 其实老麦和鲁伯的交流,一直以来都是用意念传音,一个说英语,一个讲汉语,老麦识海里的意念便是翻译机,所谓鸡同鸭讲,在此也能讲得通,但是,不懂意念传音的阿光就无法听得懂—— 老麦也不管鲁伯在叽里咕噜念叨什么,径直对阿光吩咐道:“他是我外甥姑爷鲁伯,你也见过的,是个纯土属性人,我暂时收为记名弟子,等他筑基成功,准备收他做入室弟子—— “现在你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给他科普一下修真常识,等他完全听明白,再带他回来。”—— “恭喜宗主,贺喜宗主,……”阿光闻得宗主喜收弟子,连忙不吝溢美之词地恭维几句—— 阿光一直跟随木青子多年,对修真常识可谓耳濡目染、无所不知,目前已修炼到练气八段融合中期,和揠苗助长的鲁伯相差无几—— 他是偏土属性人,正是对鲁伯作修真常识科普讲座的最好人选—— 老麦交待完毕,一脚将屏住呼吸避开身上恶臭的鲁伯踢起来,让他跟着阿光,出去找地方洗刷一番,尔后恭听阿光的科普讲座—— 至于语言听说的问题,他相信鲁伯原先也有点磕磕巴巴的汉语基础,都已灌顶到练气九段,短时间还学不会、听不懂,下面也不用嗑药筑基,回去拜耶和华、读旧约圣经和期待弥赛亚好了—— 阿光远远地引着捂着鼻子的鲁伯走后,老麦便在自己坐惯的最大最厚那个蒲团坐下,这里不像外边的房子有席梦思床垫,他只好弄个超大蒲团专给自己坐—— 老麦坐下来便进入修炼状态,苦思冥想起空间禁制的问题—— 自从进阶丹中,他便知再怎么修炼,想要再次进阶后期,就目前天地元气的现状,是万万不可能的,在修为进度放缓的情形下,基本只能顺其自然,大多数时间都在思考禁制、阵法和空间法则—— 他想找出一条除了利用空间进行传送外,可以融合攻防禁制,结合符箓阵法,随时可以布设破敌陷敌、主动型攻击阵法的便捷路子—— 虽然他在中土修真界已无任何敌手,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就着自己爱钻研、瞎琢磨的性子,多备一种技能也是好的,防患于未然,谁知几时就能用上——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道道来,时间已过去几小时,阿光已经完成任务,带着满脸红光的鲁伯回来,后者还一路用怪声怪调的汉语和阿光攀谈—— 鲁伯甫一进到石室,便恭敬地抱拳拱手道:“弟子拜见师父,祝愿师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世、一统江湖。”—— 老麦一听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皱起眉头心下暗骂:“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又不是洪教主、东方不败,这大光头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于是他清一下嗓子,问道,“你都明白宗门规矩和修炼要义了吗?”—— 鲁伯恭声道:“弟子都明白了,谢师父教诲,”这下说得才有点靠谱—— 老麦这才交待道:“现在你还是记名弟子,在宗门你得叫我师尊,将来一旦侥幸筑基,才能改口叫我师父,修真界的规矩方外和俗世有别,到了外边,你还得叫我麦克叔叔。”—— 鲁伯一听事情貌似还没准儿,连忙问道:“弟子记住了,可是师尊,不是练气大圆满以后,吃了筑基丹,就可以筑基进入先天之境的吗?”—— 看来阿光还是尽了力的,只是囫囵吞枣地填鸭式的灌输,短时间还会让鲁伯的记忆思路有点混杂,慢慢理清就好—— 老麦慢吞吞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筑基的,要看根骨和机缘,为师给你如此洗髓灌顶,已是过分,往后就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修炼了。”—— 鲁伯笑嘻嘻道:“今后弟子一定努力修炼成仙,不会辜负师尊厚望。”—— 老麦且先不管他,转而吩咐阿光道:“带他去安排修炼石室和一干入门事宜。”—— 然后,他再对鲁伯说:“往后你可以留在宗门洞府修炼,也可以回到卜鲁皮超市去,不过,一定要在零九年七月底前,修练到练气大圆满境界。”—— 此时老麦说话的语气,那是不容置疑的—— “是,师尊,”鲁伯只得收起嬉笑脸色,和阿光一起垂手应道—— ……—— 零九年七月底前,有着纯土属性天赋根骨的A国混血犹太人鲁伯终于进阶练气大圆满境界,得以参加八月份在南疆边陲的筑基丹主药分赃修为测试会,为宗门也为自己拿到一个分配份额—— 其实这也是一个服用筑基丹的机会,如果不能参加修为测试,就没有这个服用机会,哪怕鲁伯是宗主老麦的外甥姑爷也不例外,只能等待下一个十年中年筑基丹主药收成分配—— 所以,老麦看到鲁伯纯土属性的根骨资质,有收徒打算时,就只能采取伐毛洗髓和灌顶方式,强行提升他的修炼功力—— 让他短时间通过揠苗助长,达到参加一年后的练气大圆满测试,得到服用筑基丹的机会,从而有望一蹴而就,筑基晋阶先天之境,不过也是鲁伯有这个根骨,不然老麦再灌顶也没用—— 本来老麦一直没有收徒打算,自从丹中修为升无可升时,他便有找路离开地球、到其他修真星球的想法—— 无论是找到远距传送阵、打破空间壁垒或者是卢比坐飞碟走的法子,都意味着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天地元气贫乏的星球,才能继续将求长生之路走下去—— 所以,当亲眼看到鲁伯也是纯土属性人时,老麦便有留一传人的想法,虽然不能像自己那样直接传承臻于先天,通过伐毛洗髓和功力灌顶,鲁伯也能接受自己的部分传承,修炼快于常人—— 还好对修炼成仙兴趣浓厚的鲁伯,并未辜负老麦的期望,终于按时为自己拿到一份服用筑基丹的机缘—— 另外,老麦承诺过给予领取一颗筑基丹的林道楚,在老麦刻意照顾指点下,修为顺利进阶,也自得到参加练气大圆满测试的机会,来日采摘药材、练成丹药得以服用,也算实现当初的诺言—— 八月份,在昆明城外螺峰、祖遍两山之间、那处别墅山庄主阁举行的练气大圆满弟子测试会上,金石宗拿到十一份筑基丹主药的份额,位列五大宗门之首,彰显出以老麦为宗主的宗门发展后劲—— ……—— 一零年春节前,正当老麦打算亲自带队参加五大宗门中市斗法会,突然接到来自消失数年的卢比的传信符,竟是一张制作粗劣的土属性远程传信符,让他感到一阵惊愕—— 而传信符里提到的事,更是让他惊讶不已—— 卢比述说他四年前花几个月时间,凭着大脑族人的标识印记,在北纬30度线的北非撒哈拉沙漠达西里附近,找到大脑族基地藏身的异度空间入口—— 进入空间通道后,他便发现一座幽铁磁山,同时也看到处在这方不是很大的异度空间存身的大脑族基地所在—— 卢比看到幽铁磁山一时便见猎心喜,在原来的修真界,他就是为幽铁磁山才去闯的混世星域,为了此物还与当地修炼者发生冲突,最后导致遭围攻放弃肉身,仅以元婴瞬移逃窜,最后,穿越空间壁垒到这边来—— 怎奈现在的他,已不是原来的肉身,夺舍而来的记忆金属人体,甫一接触到幽铁磁山,便被强力吸住逃脱不得,储物戒指里所有金属性传音、传信符,尽皆发送不出 第四十章 狮身人面像 ——被困在山上离开不得的卢比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凑出一些土属性材料,花上几年时间,勉强做成一张土属性远程传信符—— 他絮絮叨叨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印上去,还留下异度空间在地球上的经纬方位,让老麦赶紧来救他,费力将传信符扔出异度空间,认着金石宗洞府的方位而来—— 传信符上还提到,他现在的躯体是中性体质,还是凡品,尚未炼化成可资修炼的属性人体,遇到阴属性、体积还很庞大的幽铁磁山,脱离不得反而渐渐遭到侵蚀同化—— 他叫老麦接信立马赶来,太迟的话,当前金属人体被侵蚀过多,他又只好放弃再行夺舍,那样定是凶多吉少—— 老麦用神识看完传信符,心下暗叫糟糕,正要准备出发去参加中市斗法会,不巧就来了这么紧急的事—— 他思虑再三,只能派春节假期不用出任务的分身,顶替自己前往斗法会,吩咐他遇事多与随行的许仲先和云生道人商量,再行定夺,有空便与本尊用意念交流—— 未等宗门中人组织队出发去中市,在接到传音符的第二天,也就是年二十九,老麦便坐上飞机,从广深那边辗转国际航班到西班牙的马德里—— 然后,再转机去阿尔及利亚阿尔及尔,最后只身土遁进入撒哈拉大沙漠北非地段—— 几乎全是土性物构成的沙漠地带,对于到处乱钻找过天外陨石的老麦来说,再是熟悉不过—— 他在位于北纬30度线、撒哈拉沙漠地带的达西里附近转悠几天后,选准定位一个隐约显现在圆形沙丘中的空间通道,对比卢比传信符提到的方位,估计便是大脑族地球基地藏身的异度空间入口—— 老麦反复认准异度空间入口,凭着他历来对空间传送和空间禁制的研究,觉得这只是一个宇宙里自然存在的三维以上空间,不存在人为的阵法禁制因素,进入估计不会有危险—— 那个卢比也进得去,出于贪心才被幽铁磁山困住,没提到其它自然或者是人为的危险,智多星大脑族人也算是凡人,只会利用空间而不会禁制空间—— 这个异度空间入口就在一片沙漠中,那里有一个金字塔形的小沙堆,按照卢比交待的走法,绕着沙堆走七圈,沙堆便会幻成一阵旋风将人卷进去—— 是人都不会有这么傻,巴巴的绕个小沙堆转七圈,所以,不是知晓奥秘、专程找来的人,也不会无意胡乱闯进去—— 老麦被那股旋风吸进一个灰蒙蒙、没有日月的空间,当他从一阵迷蒙中站定,睁开眼睛看时,却是看到一片没有绿色的荒漠,有可以呼吸的空气,感觉有点浑浊—— 他干脆换成内呼吸,因为感觉到这个异度空间,也存在着稀薄的土灵气,通过四肢八脉吸纳,足够维持内呼吸循环的—— 有一点是他事先早已意料到,那就是和原来的世界断了意念上的联系,他在此无法和小麦与喻沐用意念对话—— 双脚踩着地上灰褐色奇怪的泥土,老麦试探着一步步向远处走去,虽说他已是丹中后段修为,在一个未知的世界,不知有些什么自己所不能敌的对手,还是谨慎点好—— 当他走过大约几公里的路,在脑际识海里,忽然接受到一道熟悉的意念传音:“啊哈哈,麦,你终于来到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变成黑金,噢不,黑炉了,”传音里充满惊喜交加之意—— “你现在被困在哪里?”老麦遂外放意念问他道—— 卢比道:“你往前看,可以看见一片雾霾,穿过来就能见到一座金字塔形的黑色铁山,然后便可以看见我。”—— 老麦紧赶几步路,很快看见一片灰黑色的雾霾,走近却又好像什么雾气也没有,厚度不是很大—— 这才过几公里,他就看到一座高达百米的黑色金字塔状高山,塔身闪着肉眼隐约可见的铁色幽光,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幽铁磁山吗?”—— “对,这就是幽铁磁山,”卢比的声音嗡嗡地从山上传下来,他已可以不用意念传音直接说话,听得声音只是小点,可在四面空旷的情形下,还是很清晰的—— 老麦抬头看去,只见金字塔山中段一个棱角上,卢比闪着幽光的身体艰难地摇晃着,还不住的扬手招呼他—— 他这才发现金字塔山的尖尖棱角,并不是直直地倾斜下来,而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像屋檐一样的坎—— 那个像是专门做来给人踩着爬上去用的,仿佛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有人专门炼制出来,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铁铸件—— 老麦貌似一点也不受磁山的影响,一步跃上一道坎地朝着卢比所在的棱角向上爬去,一边攀爬,一边问道:“我说卢比,这道坎才够落脚,你就这么坐了几年,屁股不痛吗?”—— 卢比苦笑道:“你上来看,就知道为什么了。”—— 老麦很轻松地攀爬到卢比所在的位置,左右一看,不禁失笑道:“我擦,你怎么变成了狮身人面像?”—— 只见卢比液体记忆金属躯体的下半截,像狮子下半身一般趴在尖尖的棱角上,只有上半身的胸部、双臂、人头向上挺着,抵住身下那道坎才不至于下滑—— 看上去他的确真的很像古埃及法老胡夫陵墓的狮身人面像,只是头上少了皇冠,下颌少了胡子—— 老麦看得很奇怪,不觉问道:“你现在是液体金属,可以随意变身,干吗非抵住这道坎不可,直接滑下去不就可以脱困了吗?”—— 卢比叹气道:“你当是这么容易的事啊,这座幽铁磁山你看出来了吗?分明不是自然形成的,我猜测是某位大能者炼废丢弃的法宝—— “它始终在吸附着我,我也一直跟它抗衡,这个样子是最好的抵抗体形,要是躯体滑下去的话,很容易被它吸进去。”—— 老麦点头道:“这座铁质金字塔的确很像法宝,尽管我没见过法宝,也只会炼制法器,看上去也能看出那么一股超越法器的味道,以你元婴期的功力只能与之抗衡,还不能挣脱,很是麻烦。”—— 卢比道:“我以前跟你讲过,我是肉身被毁、元婴出窍,穿越到这个大星系来的,之前我的肉身来自凡人之体,是属于阳性的,虽说也是纯金属性,总归没有中性的好—— “于是,我在修炼到接近元中时,觉得天下大可以去得,便离开家族,奔赴混世星域找寻幽铁磁山—— “天然幽铁磁山可以中和我的阳性,经过炼化融合进体内,大功告成时,便能将我的肉体属性变成中性体,这样就能大大加快修为进阶的速度—— “那时的我,找到一座还算过得去的幽铁磁山,正准备吸纳山内的阴属性金属能量,忽然有一帮当地修炼者过来抢占,结果发生冲突,最后的事我早就讲过,你也都知道—— “可没想到,在这个异度空间里,竟有这么一座现成的、含量很高的幽铁磁山,尽管看上去是已被人粗炼成法宝形状,但里面的阴属性金属能量,依然还能吸纳出来用—— “可是当我大起贪心爬到这里,一口气开始猛吸里面的阴属性金属能量时,发觉涌进来的能量阴属性过大,竟会侵蚀我的躯体,企图偏向阴属性—— “此时我才想起来,这具液体金属躯体本来已是中性,不能再用阴属性金属进行中和,不然就会产生偏颇,渐渐向阴属性倾斜—— “当我领悟到这个道理,想要停止吸纳阴属性金属能量时,这股阴性能量竟像有多只水蛭吸盘一样,牢牢地吸住我的躯体,让我挣扎不开—— “最后,我发觉这个被人废弃的法宝雏形,扔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里面好像自我诞生一丝灵智,对金属性物质,尤其是纯金属性的物体,有一种天生像趋光性一般的掠夺愿望—— “结果是,我一心与之抵抗,它奈何不了我,我也挣脱不出去,相互制衡抵受一段时间后,我感觉到单靠自己还真是没法挣脱,要离开这里,只能另想办法—— “在这一界只有你能帮我忙,但我的金属性传音、传信符也受它的吸附,一张也发不出去—— “后来我在储物戒指里,找到一些土木属性的物事,费了几年功夫,才勉强制成一张土木属性传信符,也花费很大劲儿转换功力,这才发送出这个异度空间。”—— 卢比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仿佛费了不少力气似的,最后有气无力道:“麦,现在你终于来了,帮我一把,我运转功力,挣脱它的吸附,达到相互平衡时,我马上爆发最大功力,你再运功用力将我拖出去,这样才能离开它吸附的范围。”—— “好吧,”老麦上下左右看一下,这座形如废弃法宝状的幽铁磁山,脚下不丁不八站好方位,运功布满四肢,尔后对卢比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说怎么拉你吧。”—— 卢比闭目静心凝神一会,睁开眼睛道:“因为你是土属性人,不受它阴金属性吸力的影响,先托住我的双臂,一待我爆发功力要挣脱它时,你用力托我起来,往天上抛!—— “要是能抛起来,说明可以摆脱它的吸附,你就这么一路抛接着快跑下去,只要到得山底下,我便能自行脱险。” 第四十一章 脱困 ——只见老麦双脚撑在下方的一道坎上,身体斜俯向前,距离竟然还差不少—— 只见他猛然运功一转,身体暴长到一丈多,双臂也长了一米多长,就像一只长臂猿那样,一把扣住卢比双臂内侧,继而牢牢抓住—— “好!”卢比赞道,“等我运功完毕,说声‘起’,你就用全力托我抛起来。”—— 看着老麦应承点头,卢比便运起自己的功力—— 他这一运功,身上的灵力便不再蛰伏,一股强大的灵压漫天而起,阵阵气势压得只有丹中的老麦骨骼嘎嘎作响,脑袋也在嗡嗡的发晕—— 他碍于要近距离抓住卢比,只好抵死受住,好在修炼的功法是法体同修,加上本身是纯土属性,有很强的抵抗防御力,不然很难抗住卢比元婴期的灵压—— 卢比运功的声势越来越大,让老麦感到头上有一座大山直压下来,压得他直欲低头弯腰,趴到金字塔尖尖的棱角上,到最后几乎受不住,这才听到卢比挤着嗓子喊成半截的声音:—— “起——”—— “嘿!”—— 老麦全力运转自身功力,在卢比的功力爆发最终休止之一瞬,猛地抓紧他的双臂,用最大气力加上全身功力,托着运功爆发已是强弩之末的卢比,蓦地举起来,要向天上抛去!—— 却见老麦全力托起狮身人面像形状的卢比只能离地一尺,便已力尽,再也托举不起分毫,最后只得像扛起一座石狮子那样,无力地垂下来—— 于是,卢比的狮身人面像形体,再度趴在尖尖棱角上一动不动—— 卢比失望的狠声道:“法克!这样还不行,难道我要跟它就这样耗下去不成?”—— 老麦累得浑身像散架一样,一下便恢复原形,在下一道坎上蹲下来,伸着舌头喘半天大气,这才摇头道:—— “你元婴期的气势太过强大,光是灵压我就受不了,费很多功力才能抵住,最后只剩一口气,才托起一尺,便就力尽抛不起来。”—— “唉,”卢比颓然道,“这倒也是,你修为也低了些,抵抗我的灵压功力有些不够,但我全力运功施为,灵力灵压也无法收敛起来,这倒是一件挠头的事。”—— 老麦有气无力道:“我先恢复一下法力,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卢比叹道:“我倒是不用恢复功力,这么一坐下来,这股阴属性能量又灌了进来,我死死抵住它,功力尽复,就怕时间一久,它越侵蚀越深,一旦我自己的功力挡不住,将来真会变成这里铁铸的狮身人面像。”—— 老麦道:“也就休息一会,你都和它熬了几年,还差这点时间吗?”—— 卢比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还好抵受,现在的它却是越来越强,我倒是越来越弱,稍不小心就会让它钻空子涌进来,刚才我已感觉到自己时日不多,幸好你及时赶来。”—— 老麦还在不住喘气道:“赶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不能把你弄出来。”—— 卢比苦笑道:“起码有个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老麦嘿声道:“你那语言库还挺多成语的,那我就先歇会,这里不好打坐,恢复功力有点慢,谁知道这里有这种鬼地方,只能容下两只脚蹲着—— “下次我得带个厚点的蒲团来搁着坐,吗的,这人一累趴,脑子也晕乎了,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原来一直在储物符里放有一个蒲团,后来因为经常到地底古传送阵那里打坐研修,所以放在原地没拿走,也忘记再拿一个蒲团,放进储物腰带备用—— 卢比安慰道:“你先好好恢复功力,短时间我还挺得住,然后咱们再合计合计,想想办法。”—— 貌似随着他融合记忆金属躯体程度的提高,运用汉语言库的俗语越来越顺溜—— ……—— 由于身在一块铁疙瘩上,周围土地能让老麦吸纳的土灵气少得可怜,卢比储物戒里的金属性丹药和灵石给他也用不了,只能靠着慢慢运转功力恢复,再就是吃些聊胜于无的聚元丹弥补一点—— 老麦一边像蹲着拉粑一样恢复功力,一边狠狠心想,回去第一件事,就要找炼药堂的云生中道,让他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把金丹期修炼者用的培元丹给研制出来—— 这一次,因为缺医少药,自己可是亏大发了—— 足足过得五天时间,老麦这才恢复过来,体内经脉重新充满法力,连爆发过甚以至有点萎靡的金丹也回复原貌—— 闭目养神好一会后,他忽然问起一个貌似不着边际的问题:“卢比,你现在夺的舍是纯金属体,那么,你能钻得进储物介质里去吗?”—— 连续几天默然抵抗幽铁磁山那一丝灵智催发阴属性能量的侵蚀,卢比仿佛人都有点麻木,对老麦突发奇语的问题听得一愣—— 他倒是认真想了一会,答道:“要是我的元婴自我休眠,不再有内外呼吸,就像一具尸体一样,纯金属躯体倒是能放进储物戒指,不过时间不能久,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老麦沉声问道:“像普通人那样憋一口气,也就几分钟。”—— “哦?这么短时间太没问题了,”卢比很费力勉强地笑道,“一个地球年内都不会有事。”—— “那好,”老麦当即道,“你脱下储物戒指,自我休眠,变成一个圆球什么的,我把你装进戒指就成了,离开到安全地带,再把你放出来,我想此事一定能行,这铁疙瘩对我的土性本体,没有任何影响。”—— 卢比一听,似乎有那么几分可能性,萎靡的神态大为兴奋起来,然后再行一想,颓然道:“不行、不行,你还做不到。”—— 老麦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还是你不敢让我放你进储物戒指里去?”—— 卢比摇头道:“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天生同伴,我绝对相信你,有什么不敢的,只是我的储物戒指是结婴后重新炼制的,你才是金丹期,用不了的,我也不可能先钻进去再休眠—— “毕竟进入休眠也是要点时间,在什么都是处在静止状态的储物介质里,完成不了自我休眠,还有进去了你也取不出我来,这样行不通。”—— 老麦乜斜着眼问道:“要是让你进我的储物带呢?”—— “储物袋?”卢比听得一愣,“你用的是一个立方那种储物袋、或是交易用的小储物袋吗?”—— 老麦鄙视道:“我丢,说得老子这么囧,要不是没有材料,我特么连储物戒指、储物手镯都能随便炼出来—— “不对,我炼出过一只手镯,还有一只扳指的,现在用的这条,也是我自己炼的储物腰带,装你这个头,十来二十个没问题。”—— 说着,他还伸出食指,点点夹在蹲着的双腿间、那条金利来皮带改制的储物腰带—— 卢比盯着他那条自制储物腰带看了几眼,现出笑容道:“那行,我变成一个圆球,然后自我休眠,不过得先教你唤醒我的办法,不然靠我自己醒过来,还不知要多长时间。”—— 老麦歪歪嘴巴道:“事不宜迟,那就赶紧办事吧。”—— 他心下却是有点遗憾,本来想趁机瞅瞅卢比的储物戒指里,都有些什么好东东,也好借此机会顺上一点,元婴期修炼大拿的储物戒指,肯定好货不老少的—— “好的,我先教你怎么唤醒休眠的我,”卢比转而说道,“对了,我一旦休眠,来自幽铁磁山的吸力定会此消彼长,你动作得要快,不然收不了我进戒指,反倒让我陷进山体里去,再想脱身可就麻大烦了。”—— “这你尽管放心,我心里自有分数,”老麦正色地点头应承—— 于是,卢比开始变形,跟以前的从容快速不同,由于还要抵住幽铁磁山的吸力,他这一次的变形很是缓慢—— 他先是下半身收缩回来,没有皇冠、胡子的人面变软落到腹腔里,花上好几分钟,他却是没能变成圆球,反倒是化形成一个尖头屋顶状的金属瓦楞—— 老麦察觉到自己的识海里,有卢比微弱的意念在说话:“我开始休眠了,需要两分钟,时间一到马上收我进去!”—— 他看了看眼前的金属屋顶瓦楞,觉得比圆球状要难弄,略一思索,便将自己的皮带抽出来,围在金属瓦楞四周,然后扎起马步,双手扳住瓦楞下沿,就这样等待着—— 但见两分钟一到,老麦便“嘿”的发声急吼一下,用尽全身功力,将金属瓦楞猛然提起,离开山体棱角约有半尺高,已是感到力尽—— 待他松开手时,手中的金属瓦楞已然不见踪影,趁着提拉向上的冲力,这一玩意便被围在四周的储物腰带吸进去,人造的储物介质其实是一个另外的小空间,一旦被收进去便与原来的空间隔绝,失去原有的联系—— 老麦将卢比所变成的金属瓦块收进储物腰带,手中猛往上提的巨力一时间丧失作用目标,就像猛地一拳打空那样,倏地一阵巨大的惯性袭来—— 他终于扎马也站立不住,一个跟斗朝后翻过去,直像一根原木一般,骨碌碌地一直翻滚到山底下—— 他的肉体本来就是法体同修得坚固无比,这点翻滚自然伤不了分毫—— 可是身上的衣着遭了殃,再厚实的牛仔服装也难免被挂出一个个破口,顿成名副其实的乞丐装,年青人穿的话,自然很是前卫,老麦如今人到中年的尴尬年龄,还穿在身上有点不合时宜 第四十二章 中市激变 ——老麦就这样一路翻滚,直到山下才停下来—— 只见他立马爬起,由于裤头皮带早就抽出来,甫一站起身,挂出几个破口、还崩掉裤头钮扣的牛仔裤,倏地掉到膝盖上,这才想起,自己用来装卢比的储物腰带,还来不及拿到手—— 他抬头朝上望去,只见自己的裤腰带已离开原来圈着的尖尖棱角处,掉落到下方的一道坎,皮带头挂在坎上,不再往下掉—— 老麦正想着提起裤子,再爬上去取时,忽然一阵彷如地震般的抖晃,从山体中传出来—— 黑黝黝的幽铁磁山在灰蒙蒙的雾霾里,像被谁搅扰振动一样,轰隆隆的抖晃起来,如同里面有一只愤怒的灵魂,在无声地吼叫—— 老麦想起卢比说起过的、年深日久幽铁磁山已经滋生一丝灵智的事—— 这下巨大的金字塔形山体猛然抖晃,显然是那丝灵智觉察到已经吸纳不到外物,僵持数年之久的猎物,居然瞬间一无所踪,不由大为震怒起来,带动整座百米高的金字塔铁山一齐震动不已—— 那座山体一经震动,挂在那道坎上老麦的裤腰带,便已挂不住,落到一边直直向着山底掉落下来—— 老麦看得清楚,不顾山体震动的危险,冲过去一把抓住那条储物腰带,一手提着牛仔裤,转身就往远处逃开—— 这座幽铁磁山虽是被人废弃的阴属性山形法宝,还自产生出一丝灵智,但毕竟是金属性的物事,对于纯土属性的老麦及其随身物品并无属性约束力—— 尽管那丝灵智还在山体里咆哮振动不已,却是无法移动停留在原地,只能自己抖晃自己的,也追不了逃走的老麦,更是无法奈何被老麦装进裤腰带的卢比—— 老麦自己不受幽铁磁山的属性影响,可就是不知卢比要隔多远才不受此山影响,他这一逃,便跑远到十多公里之外,直到幽铁磁山被雾霾重新遮挡,看不见山形为止—— 他终于停下来,呼出一口当地的浊气,当啷一声,将卢比变成的金属瓦楞块从储物腰带里扔出来—— 看看没有什么反应,也不见远处雾霾中的幽铁磁山,对它有什么吸力存在,他便自顾先扎上裤腰带,整好装束,这才像点样子,但还是一副很嘻哈的乞丐装前卫中年模样—— 老麦自从被晏颖看成三十许人年轻模样后,一直注意将自己的面貌,保持着跟得上岁月的流逝,不再给世人过于年轻的感觉—— 然后,他便打起卢比教给的很生涩的金系法诀,将卢比的元婴唤醒—— 由于修为境界的差距,老麦反复打了几十次,手指都甩酸不已,这才感觉到卢比解开封闭的灵魂气息散发出来—— 他连忙停止捻动法诀走远点,谁知这货刚醒过来,会不会不知道身边有人,法力、灵压一齐迸发出来,又会给他压得一头大汗—— 灰头土脸的老麦还没空抖掉尘土呢,再给挤出一身臭汗,真是什么光辉形象都没了—— 唤醒法诀打过后,卢比渐渐地嘤咛一声醒过来,灵魂气息益发强大,一阵阵强横的灵压冲天而起,金属性本是外放攻击力最强大的五行属性,元婴期的卢比毫无掩饰收敛的灵力一旦运转,其灵压便铺天盖地而来—— 老麦皱着眉头再走远一点,几乎离开将近一公里远,这才停住脚步,遥望着彷如一团流光溢彩的水银缓缓变形着的卢比—— 只见他像《终结者2》里被猛火融化的T1000型液体金属机器人一般,拔地长起一个银白色的人形,慢慢地抬起了头,俨然就似那个罗伯特帕特里克在电影中的冷酷造型—— 卢比最后茫然四顾,仿佛才想起自己是谁,那股漫天的强横气息一点点收敛,罗伯特帕特里克造型忽然变成一个脑袋很大的外星人,就像一个小个子头上戴着一顶英军仪仗队的高帽—— 老麦看这情势已经稳定没事,这才迈步走回去,看着变成大脑族人的卢比裸露着打着皱褶、像有白癜风一般粗糙的皮肤,胃部便感到有点不舒服—— 卢比一见老麦近前,大脑袋下很小的嘴巴拉成一条线,就是没有张开,只是意念传音过来,笑哈哈道:“啊哈,真的逃脱出来了,麦,你的法子真是不错。”—— 老麦不想盯着他的外星人脸看,略为转头问道:“你怎么这会变成大脑族人了?”—— 卢比摇头道:“为了这座幽铁磁山,我已经耽误太多时间,现在马上要到大脑族基地去,对了,你会变形吗?”—— 老麦道:“变化样貌没问题,地球人里的白人、黑人和棕色人种都可以,可要变成这样的大脑族人我还不行,你嘛非得要变成外星人,才能混进大脑族基地去吗?”—— “对,”卢比皱眉道,“我们是去修理飞行器的,需要长时间呆在那里,你不论偷着进去或者隐形进去,都不方便在里边随意走动。”—— 老麦并不想去外星人的什么基地,那里肯定不会有利于修炼的物事,遂摇头道:“那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去吧,弄好之后,你再联系我。”—— 卢比沉吟道:“这样也好,你先回地球空间,我以后有事再发传音符call你,”话未说完,他忽然转头看向远处,下意识地说声,“有人来了!”—— 老麦道:“大概是你刚才醒过来时动静太大,惊动了住在附近的人。”—— “是大脑族人,”卢比肯定地说,“这个空间不大,没有别的生物存在。”—— 老麦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看到外星人形的卢比点一下硕大的脑袋,他便转身驾起遁光,向来时的出入口疾驰而去—— 当老麦站到空间出入口跟前,回头看了一眼,准备纵身出去时,忽然听到他方才刚离开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叽叽咕咕”古怪的声音—— 那些声音像呼啸也像狼嚎,还有一些踢踏混杂的脚步声,但是听不出有什么敌意,估计是大脑族人和卢比相遇,苦守数十上百年,终于来了援兵,那准是高兴惨了的疯狂庆祝举动—— 老麦微笑摇一下头,没有再用很是傻X的转七圈,一转身投入那个漩涡般的出入口,终于回到地球空间的现实世界—— 当他站稳在那个金字塔形的沙堆边上,便感觉到和小麦、喻沐重新建立起意念联系—— 老麦心想,从自己出发到现在出来,已超过一个星期,中市斗法会应该早已结束,不知这一次收获结果如何,正想动念问一问小麦—— 小麦大概也感觉到,老麦已从能隔绝意念的地方出来,便发一句话过来:“道友回来得正好,我已让天机宗早年的卜卦应验。”—— 这话来得有点没头没脑,老麦听得一头雾水,正待发送意念问清楚,小麦是完全承继本尊记忆的,明白本尊并不知道,昔年天机宗主地机子曾经占过一卦,预言未来中土修真界宗门颠覆之事—— 听小麦意念这么一传送,老麦终于明白,早在他刚刚得道那年,地机子曾经占过一卦,预言曰:—— “‘天北地南,大凶大吉,卦面相对立而行之’,其释义很直白,道是南边近年必生土系贵人,北方定有修真界耄宿归天”—— 不过这一预言,他从未听说过,十多年也从未有谁曾提起过,老麦于是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练气大圆满测试的情形—— 在那座山间别墅山庄的主阁里,一干老不死的各宗宗主对自己的当堂审问,原来,便是基于地机子对修真界天下大事的卜卦,也是由此开始怀疑自己觉醒五行属性传承的事—— 照着小麦现时的叙述,此时的仙道宗竟被他率众给平了,改成金石宗中市分宗—— 当时天机宗一直保持中立,没有参与双方的对立行为,却是安然无恙—— 冲关五年有余的华元宗主滕几刀,终于结成金丹并顺利激活,这次积极参与双方的冲突,紧紧站在小麦一方,据说小麦大打出手,还是来自他的怂恿—— 当时的分赃方案,是金石宗占据中部原仙道宗地盘和势力,华元宗占据北方长生宗的地盘和势力,将原有西部的西南和西北留给一直恭顺有加、经常通风报讯的天机宗—— 如今仙道宗已平,筑基期以上先天修炼者全部陨落,说得不好听就是给小麦和滕几刀联手杀光—— 用滕几刀的原话来说便是:“好心叫他们都出国镀金,反倒不领情,躲在国内浪费资源,杀光了还能留点给后辈修炼。”—— 照着天机宗主地机子原先的卜卦只是有耄宿归天,罪不及门人,并未预言到仙道宗和长生宗被金石宗和华元宗联手灭宗之事—— 估计也是因为此事并非真正的南方贵人老麦所为,而是他的分身冒名顶替,所以,卜卦预言出了些许偏差,从部分耄宿归天演化成全部先天陨灭—— 这时候,小麦、滕几刀他们正在出发去长生宗的路上,准备将其也一起扫平,华元宗攻占长生宗,便可将原有的沿海势力向北方发展—— 滕几刀这次能赶在中年斗法会前晋阶丹初,并基本稳固修为境界,正想雄心勃勃在本次中市斗法会上,一雪自己累次无奈做缩头乌龟的耻辱—— 老麦和头脑还有点木讷的小麦反复大玩头脑风暴,用意念远距离交流半天,方才了解清楚这次中市激变的原委,这时的他,还在往阿尔及尔国际机场的路上赶 第四十三章 四老道围攻 ——原来,农历大年初一当天早晨,小麦幻化成老麦的体形,出面率领金石宗参会门人登机,经武汉转乘大巴车赶赴中市县城,傍晚时分,当即进入中市斗法会位于山腹中的斗法场所—— 由于这个十年,是天机宗轮值五宗联盟盟主,天机宗主地机子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这轮斗法会过后,便可交班给东西南北中顺序的下个宗门,也就是南宗金石宗—— 只见地机子悠悠站起,例行公事念叨完后,便一言不再发,缩到自家看台上的蒲团坐下闭目养神,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仿佛天机宗不是来参加斗法赢药材似的—— 还没等第一场斗法赢药材的两宗比斗开始,只见中部仙道宗的耄老平虚子慢吞吞、很是艰难地走下自家看台,有气无力朝着金石宗那边的看台招手道:—— “在正式比斗前,老道欲向金石宗麦道友讨教几手,好给本次斗法会添个乐子,不知麦道友肯否指点贫道几招?”—— “麦道友?”—— 小麦正一本正经地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一动不动,老麦承继过来的记忆让他闻之一愣,几时仙道宗有人够格称自己为道友?—— 他狐疑地睁开眼睛,便即认得远远蹒跚地朝着场地中央的石质斗法台走去的、驼背垂死一般的老道,正是那个新年前夕在五象岭农家乐饭店九号包厢,恭顺地赔付赎命药材的仙道宗耄老,平虚子!—— 小麦眼里立时精光一闪,看得出此老牛鼻子身上的修为已不是筑基大圆满顶峰,而是周身散发着金丹气息,却又是不那么纯正,貌似金丹激活得不到位似的—— 小麦识海里快速运转着所有的记忆,老麦不给具体指示时,他只有靠记忆里的东西指导自家的行动,到了金丹期,许仲先和云生道人的意见再妙也没用,毕竟他们没经历过金丹大道—— 他想了想,便向附近华元宗看台上的滕几刀传音问道:“滕老哥,你也是刚进阶丹初的,你来看平虚子那老货,像是进阶丹初的样子吗?”—— 滕几刀也传音回话道:“依愚兄看来,和我的感觉很是不同,仿佛走的路子不一样,他也是纯土属性人,或许和老弟你的属性感觉相似吧。”—— 小麦冷笑摇头道:“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好像是激活路子走错了,好吧,待我去会一会这死不要脸的老货,你嘛赔了卖命药材,还想找回场子。”—— 他说着便挺身站起,走下台阶,走向另一个石质斗法台—— 滕几刀一笑道:“依贤弟现在精炼的功力,一个板砖就能拍扁这个老货。”—— 他虽然也已晋阶丹初,但是面对小麦,还是看不透其修为境界,估计这位便宜贤弟,有可能已经进阶到中期修为—— 正当小麦走上斗法台,在台子中央的蒲团上一屁股坐下去,闭目运起神识,正想好好观察一下对面斗法台上安坐着的平虚子,耳边忽然传来滕几刀急促的声音:—— “老弟小心,四面都有人包围过来,这事是早有预谋的。”—— 小麦有点惊愕地散开神识,果然除了安坐斗法台的平虚子外,另外三面都有着一个老道缓缓的围拢过来,看上去基本都认得—— 那些道人有平虚子的师弟平德子,长生宗的水玄子,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面貌陌生没有见过,估计是长生宗那边选出的临时战力—— 他经过神识观察后发现,这四面四个老牛鼻子都有近似金丹初期的修为,但也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 貌似四位都是在一起进阶的,全有一种金丹激活不得法的后遗症,给人一种金丹半死不活的感觉,不过细看起来,好像那个平德子稍为好点,可也不算是得以全然激活—— 小麦经过许多年异能战队出生入死、无数次出任务的锻炼,息壤做的神经早已练得坚韧无比,就这些个进阶不得法的伪丹初老货,正宗丹中而且已是后段修为的他,才不会放在心里—— 只见他从储物扳指里掏出一叠符纸,慢慢翻看,看到满意的便甩手扔一张出去,直到扔了十来张,这才停手—— 小麦心下还嘀咕道:“就这么多得省点用,没了还得再跟本尊要,现在他时不时不知跑到哪去找不到人,”分身也不是不能做符箓,只是兜里没有材料—— 这十来张符箓有些掉在石台上,有些飘散到石台外面,有的落地以后就不见踪影,有的飞到半空便消失无踪,也不知起了些什么作用—— 在周遭看台上的众人,全然看不出端倪,只看见小麦自家一人独坐在斗法台上,四周还是空落落的—— 一路合围过来的四个老道终于站位完毕、停止走动,一个个低头闭目垂手,活像前来吊丧的宾客一般,只有坐在斗法台上的平虚子睁开眼睛,用浑浊的声音厉声喝道:“麦加德,你可知罪么?”—— 小麦眨着眼睛问道:“老平,少咋咋呼呼的,你嘛莫名其妙说本座何罪之有?”—— “哼,”平虚子这会完全没了平时的萎缩,眼神精光四射,恨恨道,“我等五宗联盟自千年以降,总领大陆内地修真界,早有定规,方外和俗世不得直接有所交集,高阶修炼者更是不得插手俗世诸类事宜—— “昔年史上曾经突发多次国战之特殊时代,我修真界除少量低阶外门弟子外,均皆没有先天以上门人弟子参与争战,便是受此等规矩所约束—— “你麦某人却于当今承平时期,弃我等修炼中人须恪守之规矩于不顾,悍然参与俗世国别间联盟之绝密事项,业已严重坏了我等修真界千年所定必守之规矩,诚然罪无可恕,今日贫道为证视听,携手诸位力主高义之道友,共施惩戒,以儆效尤。”—— 小麦释放完毕该扔的符箓,形成一圈攻防一体的阵法禁制,便即停手听这老货放什么屁,一听却是这种拉虎皮做大旗的烂借口,不由哂笑一声道:—— “就你们几个输不服气、死不要脸的老货,还特么证视听、携猪友、施惩戒、儆效尤?”—— 他心下却甚是诧异,自家本尊加入神华异能小队是何等机密之事,尤其是流动战队成员,除了直接队长和战队队友,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难道是那几个冒牌异能者泄密吗?可是自己一直也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从而被昭显不是异能者哇!—— 小麦坐在石台上还在暗自思量,可是他回的那番话,却是大大激怒到四周的老道们—— 只听平虚子咬牙大喝一声道:“诸位道友,直接动手,扑杀此獠,一雪前耻,贫道就不信,吗的偶们四个金丹,灭不了尼玛一个金丹!”—— 平虚子此话一旦在场响起,登时引起周边五个看台各宗门人大哗,包括仙道宗和长生宗那些低阶门人,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嗡嗡作响地议论纷纷—— 老麦是金丹大道中人,这是尽人皆知的,可是围上去的仙道宗和长生宗四名老道竟然也是金丹中人,不得不让人感到惊愕万分—— 曾几何时,上千年的时光,一个金丹期也出不了,这年头却是十年不到,便再出四个金丹,这、这金丹大道,几时变得像大白菜那样不值钱?!——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在场还有一个正宗用凝练成丹法和秘法激活而成的丹初老怪、华元宗主滕几刀,秉承老麦之命一直隐居家族修炼的赵睿宗便不用说,比滕几刀结丹还要早几年—— 平虚子此言一出,立马开始施法,一阵土系波纹荡漾前去,要撼动小麦所坐的石台,可是完全没有效果—— 不像十年前那回交锋一般,轻易弄软石质的地面,让老麦趔趄着站立不稳,此刻的小麦,依然稳如泰山般好好地盘坐着,地面坚固依然,不为所动—— 水玄子还像上次那样,放出大量的冰锥漫天俯冲下来,直击小麦的顶门,然后,时不时再砸下一个大团冰坨—— 这一回小麦连自制的如意板砖法器也没取出来,他头顶仿佛罩着一个圆弧形的能量罩,轻松挡住那些纷纷砸下来的冰锥、冰坨—— 小麦洒出的符箓早已做成一个牢固的防御阵法,直接抽取石台下面的地气作为灵源,就凭水玄子一个伪金丹定是无法砸破—— 所以,众老道施展手段四面围攻,小麦只是安坐着东看看、西看看,还有暇与滕几刀闲话几句,滕几刀心急请战,却被他拿话挡回去,道是时机未到—— 小麦虽然只是凭着老麦的记忆应对,也倚靠着多年神华小队出任务的凶险锻炼—— 他人虽显木讷,做事慢半拍,但绝不是迟钝,相反还很有睿智,面对周围这四个伪金丹老道手段尽施,乃是左右应付阙如—— 除了土系的平虚子、水系的水玄子,还有新来的不知什么子,是个火系的修炼者,加上木系的平德子,虽说他仿佛比其余三道更像金丹期一点,修为也多精纯一些,但木系中人多不擅长攻击—— 木系的平德子还被火系那个什么子放火的手段相克住,除了在石台底端,播下一些树种意图挤进石头缝里,生长出根系将石台分裂开,并没别的得力手段—— 他又再扔原木砸台子,不到一会,便给猛烈的火势烧成草木灰—— 那个新来的火系什么子一直在放火烧山,不然便是拉起一串火柱,直射石台上的护罩,企图找到薄弱环节,一举击穿这个防御圈 第四十四章 双杀四老道 ——于是乎,动地的动地,砸冰的砸冰,放火的放火,种树的种树,接连施法攻击超过半个时辰,石台上的小麦照样岿然不动,犹如佛教中的不动明王,任何手段都难以撼动他——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蒲团上想着什么,久不久又扔出一张符纸,仿似是要加固身周的阵法禁制—— 看到小麦依托石台子做成的土系防御圈久攻不下,为首的平虚子心下不免焦躁起来,屁股下的蒲团也如坐针毡,再也坐不住,便即站起,招呼其他人收缩包围圈—— 于是,四个老道尽皆站到小麦那个石台子跟前去,就像攻击结界破禁那样,有什么有效的攻击手段,大家别藏着掖着,都一起拿出来狠砸不已—— 乒乒乓乓如同开山凿石一般的声响在山腹中回荡,早就让旁边看台上各宗门其他门人看得目瞪口呆,以为他们四个老道在试炼法器呢—— 只有一直稳坐的小麦,看到四个老道忍不住挤到一起近前来破禁,心中暗道:“终于引到蛇精出洞了,下面你嘛得看老子的,让你们尝尝平地沼泽的味道。”—— 只见石台子防御圈里的小麦加快扔符纸的速度,手上那一叠符箓已是越扔越少—— 平虚子见状,连忙喊道:“大家加把力,麦某人只是靠符箓加固防御阵法,咱们攻击得猛,他的符箓就费得多,耗到他身上没符了,这个防御圈定然可破,咱们就能成功擒住他的本体,到时剥皮抽筋、搜魂炼魄,随咱的便,将他识海里藏着的传承功法掏出来!”—— 火系的什么子沉声道:“贫道只要他的觉醒方法,其余土系传承功法我没用,平道友就自己留着吧。”—— 水玄子道:“咱们进阶金丹的法子有些不对,贫道要参照麦某人土系进阶金丹的法子,传承功法倒是要瞧上一瞧的,届时平道友可不要阻拦。”—— 火系什么子老道连忙补充道:“贫道也有这个诉求,望平道友成全一二。”—— 平虚子爆发出一阵大笑道:“就凭着水道友拿到玄机子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木系进阶金丹心得笔录,立马慷慨取出共享于我等,一会搜魂所得,咱们大伙一起看,再一块研修,一荣俱荣。”—— 只有木系的平德子没有言语,他便是木系修炼者,虽是偏木属性,用了纯木属性的玄机子进阶法子,貌似进阶金丹已是走对路子,只是隐隐感到还有偏颇,就是不知为甚原因—— 平时步履艰难还驼着背的平虚子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好像年轻百岁似的,一点也看不见平素的老态,一面施用各种土系攻击手段,一面嚷着要众人加快施法速度,争取早点破禁—— 随着他一步步接近小麦的石台防御圈,却没发现脚下和身周慢慢的发生某些变化—— 只有没吭过声的平德子一边应付着催发树种,一边一心寻思自己晋阶金丹后有哪些不对劲之处—— 忽然,他感觉到功力输出费力很多,催发树种施法也迟缓起来,那些虬结的树根镶嵌在石台子周边,想伸缩动一下都很困难—— 平德子想迈出一步,上前继续催发树根,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陷在泥淖里拔不出来一样,根本无法移动—— 他心下便有些惊恐起来,不由喊道:“师兄,有些不对,这里边有猫腻,我的双脚动不了了!”—— 其实另外仨老道也早感到功力被迟滞,不过没往给阵法困住方向去想过,只是以为小麦加强了阵法防御圈的禁制之力,份属回光返照、垂死挣扎的最后晚餐,还一一加持自身更强的攻击力,力争短时间能破禁—— 这时,听得平德子这么一喊,再动动自己的双脚,均皆感到异样,随着小麦催动土系禁锢阵法力量的增强,他们还感觉到身周连空气也都凝固起来—— 他们几个人仿佛陷在一座大泥淖里一样,行动异常困难—— 小麦将这一禁锢阵法发动完毕,便停下手,看着被困住动动手脚都难的平虚子老道,显得很认真地说:“这个禁锢阵法叫平地沼泽,老子传承功法里有的—— “老平,其实和你十年前施展过的、撼动我脚底石台变软的功法有些相似,只不过你的是功法,我的是阵法,而且还要精妙许多。”—— 然后,他还这么调侃道:“你们慢慢活动下手脚先,都老胳膊老腿了,不多多活动,风湿关节炎什么的全来了。”—— 四个白胡子老道被小麦这一席话说得七窍生烟,但陷在人家禁锢阵法里,也是无可奈何,动了一会手脚,看看不是办法,便不再动,一个个苦思冥想如何破阵,遂没心思去破禁—— 过得一会,平虚子经过一阵折腾,觉得有点无能为力,便色厉内荏地喝道:“麦道友,尔将吾等陷于阵中,意欲何为?可否划下一个章程来。”—— 精心布置的围攻阵势,最终却变成被困入人家阵中,方才豪气干云的气势,已然消失殆尽,只想很硬气的说几句狠话,可让旁人听来,分明像是示弱无比—— “意欲这个……本座还没想好,先待我找人合计合计再说,”小麦这次被逼上斗法台,事前也没有心里准备—— 看着这些贪婪的老废物,自己也不屑出手用板砖敲打,只是先困住他们,免得碍手碍脚,心下倒是没想过该如何处置他们—— 小麦还真的和滕几刀传音商量道:“滕老哥,这几个不知好歹的老货已被困住动不了,该怎么处置,我说不好,你看着给个说法。”—— 滕几刀也回传音道:“处置什么,一刀一个宰了,资源、地盘分了,老弟,无毒不丈夫呐。”—— 他这一回参加本届斗法会,和小麦暗中通气商议,觉得“麦老弟”对自己比以前要敬重,昔年横行江湖、动辄砍人的匪气又回到身上,心思一动,便出了个馊主意—— 小麦倒也爽气,便道:“那好,我松开禁制,你拿刀过来砍人吧。”—— 滕几刀现出笑意道:“愚兄也不能吃独食哇,咱兄弟俩一人砍两个,砍了哪个储物符归己,怎么样?”—— “好,”小麦干脆地拍大腿道,“你是兄长,你先挑。”—— 滕几刀笑出声道:“哈哈,贤弟就是爽快,愚兄要长生宗那俩蠢货,”一来二往传音言语之间,貌似他已是早有计较—— 小麦笑道:“我这便松开长生宗那俩老货的禁制。”—— 滕几刀身边的门人还不知自家宗主突然无语地笑个什么劲,忽听一下金戈之声的呼啸,仿佛长刀倏忽出鞘!—— 只见一道黑影从华元宗看台上腾空而起,如同一只大鸟般飞上长空,倏忽之间,已落到小麦被围困住的斗法台下,动作之快,直如兔起鹘落—— 在场五个看台的各宗门人,只看到那道黑影划过空间的虚影,他们都是筑基左右的修炼者,没人看得出那道掠过的黑影,是什么修为境界,竟也包括华元宗的门人在内—— 只见一双双惊愕的眼光都在注视着,突如其来落到斗法台旁的那道黑影,还未等看清是谁,困住四个老道的平地沼泽禁锢阵法,忽然起了热力蒸腾般的轻轻波动,彷如人的肉眼刹那间花了一下—— 那道黑影一声爆喝,身前闪现一片烂银色的刀光,却见呆呆站立在斗法台侧旁的四个老道,有两颗须发皆白的脑袋,忽然离开脖子飞了起来,无头身躯依然僵直站立—— 两颗头颅飞离不远,再有两道清晰的刀光闪过,一样扎着道髻的俩脑袋,蓦地爆成骨肉碎渣,四散而飞,再也不见踪影,什么碎末也看不到—— 然后,众人才看到那两具穿着道袍的无头身躯,扑的倒地不起—— 现场观战的无数双眼睛都看直了,用目瞪口呆也不足以形容,确实只是张口结舌,谁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个瞪着的眼睛,仿佛已没有焦距,心中猜出发生什么事的人,开始惊恐万状起来,方才只是比斗,现在却是活生生的杀人!—— 修炼者们虽是修真界一个特殊的群体,平时全都一心修炼企图早日晋阶,从而获得长生的机会—— 除了部分行走俗世有职司的人,其余修炼者不论修为高低,都是避世修行居多,像这种直接杀人的行径,还真的很少遇见过,也难怪他们亲眼目睹,便被吓得不轻—— 五大宗门的看台上瞬时间那是一片混乱,不管哪个宗门都没人沉得住气,突然间,有人终于大喊出声:—— “杀人啦!!”—— 坐在斗法台上的小麦,却对周遭的混乱局面视而不见,他注视着飞驰而至的滕几刀一下爆发,挥起飞刀,同时砍了长生宗水玄子和那个什么子的老白头—— 他继而还补刀粉碎其头颅,免得藏在里面的灵魂识海,会逸出小元神瞬间逃掉,确是经验丰富的老辣之举—— 小麦看到滕几刀连人家的小元神也毁掉,再没逃生夺舍甚至转世轮回的可能,心道这老哥子出手,还真是干净利落—— 他遂于心一横,便掏出自己那具板砖法器,分成两半,连法诀也不捏,直接就飞砸出去—— 登时,分半的板砖将余下的仙道宗平虚子和平德子师兄弟脑袋砸成肉酱,直接将俩人的修炼根基灭掉,灵魂识海一应无存,更别说什么小元神,会逸出逃遁之类—— “啊——又杀人啦!!”不知谁又惊恐的大喊起来—— “呜呜……大祖、二祖也被杀了!”这是在仙道宗的看台上,某个门人的哭叫声 第四十五章 灭宗分赃 ——“老祖,老祖,你好好的怎么死了?!”这是适才被惊人的杀戮震呆、半晌才回过魂来的长生宗门人的哭叫声—— 现场看台上全是一片混乱之极的景象,但是没一个人敢于走下看台,到中央斗法台那里去,身边俱是此起彼伏乱哄哄的哭声、喊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还有事不关己的别宗门人,趁乱打起呼哨瞧热闹—— 这时,才有些人看清先前飞过去、没人看出修为的那道黑影,竟是华元宗主滕几刀,尽皆倒抽几口冷气—— 原来在场的不是只有五个金丹对垒,还有一个藏着掖着,等到最后关头,这才爆发出手—— “看,那是宗主,偶们的宗主,”看到身怀极高修为爆发杀人的,居然是多年前还停留在基后半步圆满境界的滕几刀,华元宗门人惊喜交加地用东部沿海的口音呼喊起来—— 小麦和滕几刀根本不管四周混乱的场面,分别搜出那四具尸体身上的储物符,揣进兜里,然后低声商量起来—— “……干!”最后小麦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各自杀掉他们筑基以上的门人弟子,再杀上宗门洞府,毁了他们的传承根基,说做就做!”—— 于是,小麦和滕几刀蓦然跳离斗法台,各自朝着仙道宗和长生宗门人弟子所在看台扑去—— 小麦认着仙道宗看台上,包括其宗主灵淄子在内先天之境的门人,将手中的如意板砖法器,碎成一把菱形的石子,一把撒将过去—— 只见中石而倒者无数,最初怕死又反动的灵淄子,自然也未能幸免,最后只剩下几个做杂役的低阶弟子,蹲着抱头在秫秫发抖—— 奔向长生宗看台的滕几刀,却是近前这才挥起刀光,几下便砍下十数颗脑袋,再一刀爆头,灭其先天之境后生出的小元神,以免暗下逃逸—— 他出手之快和小麦也不相上下,自是连自己的老熟人长生宗主张清子,也照砍不误,对剩下几个低阶杂役弟子,却是懒得再管—— 俩人如电光火石般灭尽仙道宗和长生宗看台上先天以上门人弟子,然后各自从宗门看台招几个弟子过来,看管那些仅剩的杂役门人,过后再不约而同地看向如同隔岸观火般的天机宗看台—— 却见曾与老麦交过手、擅长阵法的老道空灵子,朝他们俩人抱拳拱手,强笑道:“二位道兄,额不,二位前辈,鄙宗地机宗主方才突发绞肠痧,噢不,羊癫疯,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晚辈等正在焦急万分、手脚忙乱抢救宗主,并未留意场内发生过什么,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小麦和滕几刀不由失笑地对望一眼,几下掠到天机宗看台台阶前,伸头一看,那天机宗主果然是口吐白沫,翻到在地,双腿双手在抽搐着,脸孔抖得扭歪到一边—— 在小麦眼里看来,活像老麦记忆中长了须发的老年“光头罗”,歪着一张狂吐白沫的大驴脸,正在诡笑不已—— 滕几刀忍住笑意,对空灵子正色道:“空灵道友,适才是有狂徒作乱,现已剿灭殆尽,斗法会可以照常举行,目下还是贵宗做轮值盟主,地机道友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 “唉呀,滕前辈,”以往貌似很少说话的空灵子,忽然口齿伶俐起来,仿佛被发羊吊的地机子刚夺了舍似的,“您看,鄙宗主突发急症,都成这样子了,如何还能主持斗法会?—— “不如鄙宗提前交班,就交由金石宗来主持大局如何?晚辈想、想早点退场,好回去救治鄙宗主,晚了恐有不测。”—— 滕几刀惊讶道:“这么多药材,不通过比斗可是拿不到的,贵宗要提前退场,难道不准备要木系聚元丹和穿云丹的主药了?”—— 空灵子勉强笑道:“鄙宗人少势弱,各种药材积年尚有剩余,这一次拿不拿也不打紧,还是鄙宗宗主贵体要紧,这便放弃斗法机会,提早回返宗门。”—— 滕几刀心中暗笑,尼玛这空灵子示弱还话里带骨头,要不是没有铲除你们的想法,哥哥我先削了你这牛鼻子,于是便道:—— “贵宗要退场不参加斗法比斗没问题,也不能一点都不给你们,照规矩只能分贵宗一成份额。”—— 空灵子立马赔笑道:“一成份子不少了,多谢滕前辈高义,喔,还有麦前辈,足感盛情,晚辈不胜感激之至。”—— “那么,”滕几刀转身问小麦道,“麦老弟,就剩咱哥俩两宗自己比斗了,让天机宗先回宾馆候着,我等两家派些弟子随便玩玩?”—— 小麦失笑道:“切,还玩个屁,我们二一添作五分了得了,下边还有正事急着要办呢。”—— 前不久,本尊老麦忽然和小麦这个分身,失去意念上的联系,也不知他失陷到哪里去,显然已经不在地球空间—— 所以小麦心下隐隐焦急,刚才俩板砖拍碎俩老道脑瓜,再一把碎石毙掉这么多仙道宗先天筑基门人,也是出于心有不安,一总有种要发泄的欲望—— 滕几刀听小麦这么一提,记起还要去抄人家老窝的大事,便即醒悟过来,连连应声道:“好吧,那就赶紧分了赃走人,咱得先办正事去。”—— 在一旁躬身而立的空灵子,虽然不知他们所说的正事是什么,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心想,还是快点领到这一成份子,赶紧回宗猫着才是上策,从今看来,还是宗主占的卦对,中土修真界的天,真的要变了—— 这里是斗法场所,作为彩头的各种丹药药材并未存放于此,要分赃也要回到宾馆那边去,需从一个大型冷库取出才可分配—— 既然本届斗法会实际已经结束,作为轮值五宗联盟盟主的天机宗便告盟主易手,交由下一届轮值盟主金石宗—— 小麦顺势接过这副重担,招来五师侄许仲先,让他主持收拾斗法会场地的手尾,自己带着云生道人,先出去席地瓜分冷库里的各种药材—— 由于天机宗主地机子突发羊癫疯,其宗门参与斗法会领取药材的事宜,均由空灵子全权代理,最后空灵子也领到属于他们的一成药材—— 临行前,他便将十年前地机子对中土修真界“天北地南,大凶大吉”大势走向所占之卜卦,告诉小麦和滕几刀,言下之意是规劝两宗适可而止,毕竟卦象只有耄宿归天,并非全灭道统—— 小麦和滕几刀听罢,心下冷哼两声,相对传音道:“老货都杀了,难道还为了附和你天机宗的卦象,留下将来人家复仇的隐患吗?真是白痴!”—— 二人遂决定一意孤行,照自己原计划行事,斩草除根,灭其宗门洞府,连他们的祖坟也要刨掉—— 在各种药材清点分赃的同时,小麦让已收拾封闭好斗法会场址回到宾馆的许仲先,立马联系召集宗内攻击和管理高手,还有一些混迹俗世的得力外门弟子,火速赶来中市,准备攻占仙道宗洞府,抢其资源、灭其道统、占其地盘—— 仙道宗的宗门洞府,位于中市以远的深山老林里,山高林密,地势险峻,除了其宗门中人,外人很少进去过,待客什么的一般都宴设在中市县城的宗门俗世场馆—— 当时如果不是留下几个仙道宗的低阶杂役弟子,金石宗和华元宗的高手都不知怎么才能找到地头—— 既然有舌头做向导,那么,攻进仙道宗洞府就轻易得多,由于参加中市斗法会的仙道宗高手一役全灭,洞府中已无几个先天高端门人,同时外界的消息,也没人泄露回去—— 所以,数十名金石宗和华元宗高手一旦出现在洞府门外,莫名所以的仙道宗留守门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连护洞大阵也来不及打开,便被攻进来的敌人,活像李逵劫法场那样,挥刀执剑一个个排头砍去!—— 也不论是否先天筑基以上,不跪地求饶者全都砍了,先天筑基的还毁去灵魂识海,以免其小元神给逃逸了去—— 完全占据仙道宗古老的千年宗门后,按照滕几刀和小麦事先的分赃协定,双方联手进击仙道宗和长生宗,仙道宗所有资源、地盘归金石宗占有,华元宗则拥有即将前往攻占的长生宗所有一切浮财和不动产—— 由于金石宗要派遣门下弟子接收仙道宗大笔资产,两宗在原仙道宗洞府盘桓停留几天,正准备出发杀到北方长生宗门时,老麦刚从大脑族藏身的异度空间出来—— 于是,小麦重新感受到本尊的意念出现,连忙将自己这些天来的记忆悉数传过去—— ……—— 老麦在国际航班上将小麦发来的全部记忆慢慢浏览,看毕不由一阵苦笑—— 小麦才有自己的一成灵魂,生性不免单纯,再加上参加神华小队出生入死多了,杀性自然大增—— 那滕几刀早在百年前也是江湖杀戮甚多,不然也不会改名叫滕几刀,如今初入金丹,还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 这一老一少一凑合,就干出灭掉人家宗门千年传承的大事来—— 此事若是老麦在场,必不会由着滕几刀挑唆,就算灭了那四个昏庸的老道,剩下的定会只是加以控制,不会大加杀戮—— 他多年来受与世无争的木青子处世理念影响,总是会以式微的中土修真界存世大局为重,再以修炼者继往开来为执念—— 现如今,仙道宗地盘既已打下,自家也已派人接收,剩下的长生宗份属华元宗的猎物,总不能再去劝阻停手吧?—— 要是如此的话,滕老哥定会怨声载道,尼玛自己宗门拿了该得的好处,还假惺惺的让我别干,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吧! 第四十六章 受到报复袭击 ——老麦念及于此,遂于无奈摇头,也懒得去想,由得他们自个去干吧,自己先回到国内再说—— 此时国际航班的飞机,已经飞在地中海的上空,原先过来时订的就是双程票,要回程到机场看那趟客机方便及时,签票便可上机回返,国外地广人稀却是设施条件完善,在出行旅游方面可是宽松太多—— 老麦回到国内在广深下飞机,准备转机飞回本市,忽觉自家识海中和喻沐互联的感应意念突然启动—— 喻沐囿于发育不全,无法形成修炼根基,没有修为,更没有识海之类的意念,但她天生和老麦关联的心灵感应,让她随时通过呼唤接通老麦的识海意念,可以在脑海中直接对话—— 喻沐呼唤老麦接通后,说的几句话,直让老麦大吃一惊,从而联想到当前宗门发生过的大事件—— “麦哥哥,你现在哪里呀?司机小方刚告诉我,好像有奇怪的人在盯我的梢耶。”—— 给喻沐驾驶宾士车的新司机小方,是个女性外门弟子,资质一般,只有开光后期练气六段的修为,但她是方仲华的后辈亲属,近水楼台被老麦抽调来,给自己最宝贝的三木妹妹,做贴身保镖兼司机,连吃带住都在喻家楼中楼里—— 能被小方察觉、喻沐自己却没反应的事,多半与修真界人士有关,自从上次喻沐被劫持到蜀山木塔,老麦在喻沐人身安全上头,总是多留一个心眼,给她佩戴的护身玉符也是加料的—— 如今听喻沐在意念中如此这般说道,老麦立马先和这届斗法会后的灭宗大事件联系到一起—— 事情已发生这么多天,若果有铤而走险之徒,没法对付手段高超的老麦本人,丧心病狂地发泄到其家人亲眷身上,也是大有可能,君不见上回喻沐被劫之事乎?—— 是故,趁着小麦伙同滕几刀,现在既灭中市仙道宗,再赴北部攻打长生宗,无暇顾及身后宗门家人亲眷,有心人前来行报复之举,大是有其可能性—— 毕竟灭宗之恨和父母之仇、夺妻之恨相类似,一旦对方有所行动,身为修炼者的动作会相当快,也会罔顾修真界祸不及家人的规矩,含恨随便出手伤及无辜—— 老麦还在机场候机室,心急如焚地等待转机回去,脑际识海一直和喻沐进行意念交流—— 他无法直接传音给留守宗门的方仲华,放飞传音符时间太久,兜里的手机早已没电,虽说喻沐也买有备用电池给他,但他手机都很少用,遑论将备用电池随身携带—— 所以,他也不顾喻沐惊讶,让她通过司机小方给方仲华打电话,下令方仲华同时启动宗门洞府和俗世总部大楼的两座防御阵法,不管是谁只许出不许进,两边还有地底通道互联,一旦有事也能相互驰援—— 然后,交待喻沐通知本市身携护身玉符的人,尽快躲到喻沐家的楼中楼去,其中也包括回家乡小镇安胎的莎莎及其父母,还有便宜儿子罗迪等亲近人等,让喻沐父母也要呆在家里别出来—— 因为小区楼中楼的喻沐家布设有防御阵法,被修炼者攻击的话,会自动激发防护,金丹期以下短时间无法攻破进去—— 喻沐一应都通知到了每个人,阿刘他们答应一家人马上自己开车出来,罗迪那边由他亲爹陪着过去,她自己也让女司机小方调转车头往家里赶—— 老麦少时接到喻沐回话,道是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其他相关的人等,还没收到被威胁的信号,这才松一口气—— 想想除了自家宗门突然出现这种险情,华元宗那边是否也会有所危险,毕竟那边也是宗门精英尽出的境况—— 他还是呼唤小麦交流意念,通过分身提醒到正在带队兴冲冲扑向长生宗的滕几刀几句,但是听不听便就由他—— 再看看转机回返的登机时间,还要等上一个多钟头,他只好悻悻地靠在候机大厅的金属长椅上,坐立不安地苦候着,心想要是有一个长距离传送阵就好了,顷刻可至!—— 不到一会,老麦突然感到心里一阵心悸,仿佛有种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蓦地站起环顾四周—— 机场候机室里人来人往,没有哪里出现异常的人和事,铺开神识扫描一遍,确认周边一切如常,心中甚是狐疑不已—— 当他重新坐回座位,忽然记起在组织工作时的往事,当时和喻沐除了能有心灵感应,可以用意念远距离对话,还出现过情绪上的共鸣—— 只是后来喻沐跟他相认后,双方情绪一直很稳定,那种心理上的情绪共鸣,再也很少出现过,难道是——?—— 正在这时,喻沐的意念对话来了—— 只听她惊慌地匆匆道:“麦哥哥,我回到小区楼下,有人在楼道里想袭击我,肥肚子玉兔爆开了,把一个男人困在墙角动不了,那人穿一身唐装,不过扎着道士髻、还留长发,好像是个道士。”—— 老麦在识海里急道:“先别管他,那个困阵能困住他半小时的,你自己赶紧回家反锁好大门,另外,家里已经被盯上,其他人就不要过去了,让他们到五象花园公司总部董事处去呆着,我还没回到,就不要出来。”—— 只觉喻沐应了声,就不再有反应,估计着急打手机通知其他人转移地方—— 老麦感觉到喻沐没再发话过来,心下定了一些,那些宗门报复者将注意力集中在喻沐家这边,那么,其他人暂时不会有事,只要都躲到有防御禁制保护之处,支撑到他赶回去没问题—— 往后直到老麦登机坐好,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准备起飞之际,这才接到喻沐意念发来的话—— 她的话说是莎莎和父母,还有鲁伯以及罗迪和他的亲爹,都已到公司总部董事处会议室呆着,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喻沐接下来一句话,却又让他的心里紧张一下—— 喻沐道是自己家门外,有个人影一直在转来转去,从猫眼里看得不是很清楚,貌似刚才被防护玉符爆开困住的那个唐装道士,还有小区楼下,好像也有人仰面张望,在盯住她家这个单元楼—— 老麦安慰她没事,好好呆在家中,不会有人能闯得进去—— 喻沐家的楼中楼,多年来他一直随手加固过多次,别说筑基期修炼者,就算是金丹期高手,也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攻得进去—— 喻沐还是有点惊慌地问他要不要报警,老麦回说警察管不了这种事,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当前社会网络已经很发达,此事要被当成灵异事件上传,弄不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说自己已上飞机,不用一个钟头就能回到市里,到时交由自己处置,一定可以永绝后患—— 老麦一边在安慰喻沐,一边恨不得自己能用遁光包住整架飞机,立时回到市内,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要是能这么干,自家早可以施展土遁回去到,心里只好叹息不已,没有自己能够炼制的高速飞行法器,长途外出还只能去坐民航客机—— 好在数十分钟时间并不长,很快飞机就在本市郊外十多公里的民用机场降落—— 出站以后,老麦找个背人之处,展开土遁疾驰回到市内,才进得市内,他便铺开自己强大的神识,扫描起喻沐家单元楼和公司总部大楼周边来—— 公司总部桥式大楼周边,远远有些疑似人物在附近走动,却没有什么举动,但是喻沐家的周围上下,却发现有三个可疑之人,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游荡—— 一个就在她家门口抱胸站立,结发髻、穿唐装,无疑便是意欲袭击过喻沐的那个道士—— 有一个常服男人站在对门楼中楼住宅外面的天台上,朝着喻沐家这边皱眉张望—— 楼下还有另一个打扮得像花农一样、戴一顶破草帽的老者,坐在一张石凳上,抬头望着眼前住宅楼的外墙发呆—— 那一道一俗的前二者,老麦在记忆里没有过印象,最后一个人可就是老熟人了—— 在他的神识里显现出此人的老脸,再是熟悉不过,竟然是木青子羽化归天后、辞职出游的前三清阁主安虚子,居然有着基中修为—— 记得以前安虚子只是初晋筑基,如今才几年功夫便进阶中期,他不由有些奇怪,没理由提升这么快—— 老麦对他的行为早存有疑问,却没曾想,此人居然与别宗有关—— 多半是仙道宗派到五象道观的卧底,刻意接触木青子结交为好友,多年来还混到了金石宗高层,大概是要以待异日,有机会颠覆金石宗—— 他的神识一直在扫描,行动上也没闲着,几下便遁入住宅小区,这才放慢脚步,先向花农般打扮的安虚子走去—— 一直呆望楼房外墙的安虚子,忽然感觉有个人影,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边,而且离得很近,猛吃一惊转头看时,立时惊得跳起来,舌头打结道:“麦、麦宗主,你、你不是去了北方吗?”—— 老麦不跟他废话,眼中幽光一闪,直接运起摄魂寻识术,对安虚子做了搜魂,就像当初丹初的他,对基初的谭志端搜魂那样,轻易搜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搜魂既毕,他心里暗道:“原来如此,他竟然不是仙道宗的人。”—— 老麦收回摄魂寻识,拿出一张定位符和一张禁锢符,往安虚子头上的草帽一甩,但见安虚子不由自主的坐回石凳上,眼神迷茫、一动不动 第四十七章 玄机子遗录 ——正在此时,只听得楼顶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震响,仿佛整栋楼房都被震得摇摇晃动—— 老麦当即明白上面那俩人开始暴力破禁,便打算上去看看,不再理睬变得痴痴呆呆的安虚子—— 既然自己已回到这里,岂能让他们再动手,刚才看上去那俩人只不过是一个基后、一个基中而已,自己进阶丹中后,再行加固过的阵法禁制,岂能轻易打得破—— 老麦一个闪身,瞬时间出现在喻沐家楼中楼的防盗门前—— 原来一直转悠的唐装道士已经不见,楼道对门却是敞开着,他看一眼便走进去,立马发现在厅底一侧出去的天台上,有两个人正在施法攻打,喻沐家那边天台上布设的防御禁制—— 那俩人中,基后那个是偏金属性人,手持一支金枪,基中那个是偏水属性人,凝水化冰成冰凌做武器,在攻打禁制手法上,看得出颇有点经验,不管金枪还是冰凌,都是朝着一个点攻击—— 老麦自是熟悉自家布设的防御禁制,大门和内外墙的力道最强,还有阵法反弹法术,笼罩在天台上的无形禁制最弱,只是被动地展开防御—— 但也不是这俩筑基期的夯货,能随意攻破的,就算是一个点,也够他们敲敲打打超过一年—— 老麦静静的注视他俩一会,嘴巴啧啧两下摇摇头,身形一晃站到两人身后,这俩人楞是没发觉,背后多出一个人,兀自施法猛攻对面天台上空某个白点,弄得整栋楼震动得住户以为哪里地震波及过来,纷纷开门跑出来张望—— 一看给这俩夯货惊动太多的住户,老麦不想让他们再胡闹下去,便伸手按住俩人的脑袋用力对撞一下,运起真元一激荡撞昏他们,然后拖回那套房的厅底—— 他还在房间里找了找,发现屋主一家人都不在家,便替人家关好外面的防盗门—— 然后展开遁光,笼罩住昏倒那两人,遁到楼下草坪石凳那里,将痴呆的安虚子也带上—— 他再行遁到宗门所属某家公司地下仓库,找到原来囚禁过对喻沐等女生意图不轨的几个初中男生那间房,扔进去打上禁制,随即传音给阿光,叫他过来老地方处理一下并派人看守—— 匆匆做完这些事,老麦又再遁回喻沐家楼中楼的门前,按响门铃叫门,门上设的禁制自然不会阻拦他,只会阻拦其他拥有真力和法力的修炼者—— 喻沐通过猫眼,看到的是老麦回来,便喜出望外地打开门,让他进屋—— 他换鞋进屋一看,年逾七旬的喻沐父母和女司机小方,正在厅底沙发上安坐聊天—— 看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未惊动他们,那俩夯货攻击天台防御阵法制造出来的噪音,也已被隔音禁制消除掉—— 他心中感到略为安定,知道两老也已让喻沐和小方找一些借口给糊弄过去—— 至于刚才外面一阵阵的震动声响,给小区住户造成的不安和骚动,老麦懒得理睬,任由他们去找小区物业管理处投诉要说法,有什么后果或者是恐慌传言,也不关自家的事—— 在喻沐家吃过晚饭后,老麦托词有事跑将出去—— 不过他真的是有事,刚才由于记挂喻沐家里有老人怕出事,丢下那几个恐怖袭击者遁回来,如今眼见没事,便要再到囚禁那几个家伙的地方去,想继续搜魂印证一些事情—— 还是阿光和曾经见过的那个中年外门弟子陪着他,老麦这一回仔细地对这三个恐怖袭击者,用摄魂寻识术进行反复搜魂—— 搜魂的最终结果,却是让他略感失望,基本上还是和先前对安虚子的搜魂差不多—— 从这次搜魂中获知,原来死在中市斗法台那四个伪金丹老道所获得玄机子进阶金丹的秘法,却是安虚子偶然得到的—— 他原来只当是一个传统道教文化爱好者家中的传世珍藏,可是那人家里并无修炼者,那份秘法传世的岁月已经不可考据—— 偶尔听到那人亲口讲述祖上流传下来的藏品故事,安虚子一时起了好奇心,待有机会潜入他的家中,施展妙手,将这份秘法偷到手—— 他自己却看不懂,于是便交到昔年派遣他卧底金石宗的恩师、长生宗耄宿水玄子手里,费时解读出来,才知是金石宗先祖玄机子进阶金丹的心得秘录—— 水玄子得之竟是如获至宝、大喜过望,立时重重赏赐安虚子,耗费许多功力和资源,帮他从基初提升到基中修为—— 然后,传讯召集三位老友共同研修,历经数年,终于勉强进阶金丹期,虽有不如意处,总算是皆大欢喜,了却几人上百年的心愿—— 然而,当下他们这三个人,之所以结伙前来复仇,却是安虚子煽动的私自行为—— 那俩夯货是师兄弟,基中那位是师弟,昔年在中市县城驻守过,曾经偷往斗法会山腹中开过一条秘密通道,后期那位师兄曾几何时也得以知晓这条密道—— 后期师兄这次参加了本届斗法会,原先也在宗门看台上坐着,看到四老道围困金石宗主,而后突发变故齐齐被杀,大惊之下,偷偷钻进密道逃出来,并将所知告诉中期师弟—— 两宗之耄宿被杀的事非同小可,两人神色相对发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俩师兄弟一直和长生宗耄宿弟子安虚子交好,故发传音符告知他实情,并想知道他得悉噩耗后的想法,最好能指点一条将来的明路—— 安虚子闻讯哀声大哭,发誓要替恩师复仇,但他绝对不敢去招惹灭杀老道的小麦,思虑再三,便出了个前去袭击老麦亲眷的馊主意—— 他惑言撺掇那俩夯货师兄弟一起干,声言得手后,便躲往海外捞世界,怎料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全部三人全都栽到老麦手里—— 以上便是搜魂得到的大致结果,老麦最想知道的事,为什么仙道宗平虚子会获悉,他参加神华异能小队为国效力的秘密,那一桩泄密之事,这三个人没一个知道内情—— 老麦思虑良久,觉得这三人万不可留,便将他们活埋进这个房间的地底,让他们和早葬其中的另一个人早晚作伴,然后将阿光和中年外门弟子遣走,自己便回到五象花园公司总部宗主别居—— 这个宗主别居位于大楼的最高端,占地很是宽大,但装修布置却是简陋无比,咋一看就是一个祭坛—— 圆形的大房间只有几级台阶中央有一处平台,平台上搁着一个厚厚的偌大蒲团,便是身为宗主的老麦日常打坐之处—— 老麦就在这块综合常用蒲团和席梦思优点的大蒲团上,闭目打坐了几天几夜—— 旁人不知的是,这块厚大蒲团的下方,乃是一个短距离空间传送阵,上面所刻画的传送方位,便是五象大山脉宗门洞府内的宗主修炼石室—— 那几个昼夜里,老麦不休不眠的神识一直笼罩整座城市,关注着各色各样的外来人口—— 直至最后确认,这一次的恐怖袭击者,只是深埋地底那三人,另外有几个杂鱼小虾帮着侦察,没有什么危险,少时让阿光找人去除掉便可—— 他这才解除警报,让一直困守在喻沐家和公司总部董事处会议室的一干亲近人等,恢复出入自由—— 下一刻,老麦也通过屁股底下的传送阵,回到宗门洞府闭关修炼,直至小麦率众助滕几刀攻克北部长生宗洞府,完全掌控其地盘,撤兵回返宗门以后,这才开关公开露面—— 由于来搞袭击的只是两宗几个漏网杂鱼,华元宗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老麦通过小麦示警滕几刀,倒成了浪费表情—— 既已瓜分到仙道宗的资源和地盘,老麦只得将错就错安排布置全盘接受仙道宗地盘、将金石宗势力扩散到中南的事项,力图让这一新打下的地域,尽可能快的真正纳入己方囊中—— 小麦回来不久,便又接到神华异能小队要出任务的通知,既然本尊已经回家坐镇,他也就没有后顾之忧的外出潇洒—— 他将斩杀仙道宗俩老道和攻破其宗门的重要收获,转手交给本尊,腾空储物扳指来装自己喜欢的东西—— 现在的老麦和小麦,更像是心灵相通的双胞胎,貌似兴趣爱好上各有侧重,储物介质里收藏的物事,也俱各不同—— 老麦在清理小麦腾过来的一堆杂物时,发现一张已经泛黄、但很眼熟的符文纸皮,足有三开纸的尺寸大小,上面印满鬼画符般的古代符文—— 在小麦的记忆里,这张符文纸皮乃是滕几刀夺自长生宗水玄子的储物符,心知这是金石宗远祖玄机子的传世遗录,并未私下吞没,当即交还小麦,算是偿还老麦传他晋阶金丹秘法的偌大人情—— 看着这张眼熟的符文纸皮,老麦没用神识扫描到识海去辨识,反倒想了半天,忽然从储物腰带掏出一张A4大小的复印纸—— 复印纸上面微黑的纸面,也有很多相似的符文,竟是从这张符文纸皮复印过去的—— 这张复印纸便是他早些年,到退休老部长家春节拜访时得到的,原来老部长家失窃的符文原件,竟是被安虚子乘隙所盗—— 难道,老部长就是千年以前玄机子的后辈子孙吗?或者是玄机子弟子的直系后人,反正定是关系很近的传世人家,不然不会将符文保存至今,但真实情况估计老部长也说不上来,一样不可考据 第四十八章 想上月球看看 ——老麦最后还是用神识,将其扫进识海辨识出来,略为看过一下,果然是玄机子晋阶金丹的秘法心得—— 但记载的只是,纯木属性晋阶的秘法,估计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和老麦传承而来的吸纳成丹法,有很大的不同,其专注性更重—— 难怪那四个老牛鼻子晋阶的金丹那么不伦不类,就算是偏木属性的平德子,练了纯木属性的晋阶秘法,也是不尽如人意—— 因为玄机子晋阶金丹的秘法,定是专为纯木属性打造,留下来估计也是为传承给后人中拥有纯木属性者,给别的属性人学了,肯定会消化不良—— 不过,老麦也不想将这张符文纸皮交还老部长,一则老部长留着再多传几代人,也不会有任何用处,二则这本来就是金石宗远祖的修炼遗物,该当回归宗门所有—— 于是,他便暂且收进自己的储物腰带,看往后会有些什么用处—— ……—— 这一届中市斗法会出现大变故以后,整个中土修真界的格局,已然发生千年以来最大的变革—— 并存的五大宗门暴力演化成为三足鼎立,金石宗偏安南方的势力扩散到中南地区,华元宗从沿海一带发展到北方地域,天机宗还是龟缩在偏西地带,好在地盘足够宽阔,不用东进和其他强势的两宗起什么摩擦—— 老麦一心想离开再也无法晋阶的地球,对继续拓展金石宗修炼地盘没兴趣,滕几刀对占据的新地盘感到心满意足,他也不是野心超大之人,和金石宗之间的联盟足够坚固,只要天机宗不来生事,天下大势从此定矣—— 一直强势的五宗联盟,从此烟消云散,今时往后,虽说还有三大宗门鼎立,夹缝中生存的一些修真世家,算是有了点立足之地,不用困守在家族的小地方,也能出来转悠几下、见见世面,不再整天给大宗门当枪使—— 已经进阶练气大圆满的鲁伯和林道楚,如愿以偿得到筑基丹,并在老麦指点和护法下,顺利进阶先天之境,修为境界提升到筑基初期—— 在李璟东和孟谦尚未筑基的情况下,鲁伯暂领经世阁主之位,这个管人管事最多的职位,终究不能长期空置—— 林道楚由于这次进阶先天,也一跃坐上金石宗中市分宗首席执事的高位—— 过不多时,小麦从神华异能小队出任务归来,交流过来的记忆中,有一件事情引起老麦的注意—— 这次出任务,流动战队的刘姓队长请了病假,未能参加行动,身为修炼者哪怕未入先天之境,练气八段融合后期也能比得上俗世武林高手,竟然也会因病请假,不能不让人感到蹊跷—— 老麦静思片刻,便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林道楚,让他设法查查那位刘某人的行踪—— 身为中市分宗最高执事的林道楚手下能人无数,自己在追踪术上更是个地里鬼,在北地有很广阔的人脉,要想摸清刘姓队长的老底,此功非林道楚莫属,而且,老麦需要林道楚从中市和仙道宗的地盘查起,以证实自己心中的怀疑—— 林道楚果然不负宗主所望,仅花一个多月工功夫,便已查清刘某人的来历—— 原来此人竟是仙道宗的外门弟子,虽因资质低、年事高外出历练多年,还伪装成异能者混进神华异能小队,可也没有断了与宗门的联系—— 这一届中市斗法会前不久,刘姓队长曾经返回过宗门一次,拜访一些同门好友,据说,还觐见过宗门某位长老—— 老麦听罢林道楚禀报的查证结果,虽说已可以猜测到,定是刘某人将自己属于修炼者的秘密,告知仙道宗高层人士—— 在详细翻看小麦出任务的记忆细节后,他自认在刘姓队长面前,不可能显出修炼者的老底,而且无论老麦还是小麦,在出任务时,和刘姓队长接触真的不多—— 那么,这位刘某人是如何获知他是修炼者的,身为低阶弟子常年在外,肯定不会知道修真界高层变动的情况—— 老麦从平日对流动战队成员的了解中早已知道,刘姓队长加入神华小队不止十二年,老麦却是在十二年前,方才得道进入金石宗—— 老麦坐在厚厚的蒲团上,思索良久,这才分别联系林道楚和还在战队里出任务的小麦,让林道楚抓住一个曾与刘某人相聚过的原仙道宗低阶门人搜魂,事后死活不论—— 让小麦则是找代号306的小钟,摸摸他与刘姓队长的关系,彼此是否知晓同是修炼者—— 没过几天,林道楚的消息先期到达,他因为刚调查过刘某人的行踪,接触过的人物还在掌握中—— 他仅通过对一个和刘某人喝过酒的低阶门人搜魂,发现刘某人曾经问到过一事,便是了解修炼中人,是否有土属性高手麦某其人—— 老麦新任金石宗主没过多少年,一般份属五大宗门、没有长期外出历练的各阶修炼者,基本上都会知道他的存在—— 刘某人听到确切消息后,露出若有所思表情点点头,然后,据被搜魂低阶弟子的记忆显示,事后刘某人专程拜托熟人,要求觐见宗门分管中市事务的长老—— 小麦得到的消息直到一周以后,这才姗姗来到,传送回来的意念显示,小钟和刘姓队长相互之间果然知道,彼此同是修炼者—— 而且,小钟对老麦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只是他身属隐世家族,并不属于五大宗门,无从去了解老麦的底细—— 他偶然跟刘姓队长提到过他的疑虑,因为老麦稍稍显现出来的能力,也太过于惊人—— “有心算无心,还是无心算有心?”老麦将这两句话想过几遍,最后也没有更新的指令给林道楚和小麦,貌似这件事就此搁置,毕竟他已将身份泄露的真相查清问楚—— 那位刘姓队长因病请假休养整整一年,这才返回战队,出现在小钟面前时,已是练气九层的修为,直让小钟感到恍然—— 原来队长是去闭关修炼进阶,连小钟自己也刚进阶融合后期练气七层,一个有点成就的修炼者,真的抱病一年,那才会让人奇怪呢—— ……—— 同是一年以后,外出云游归来的老麦,终于迎到一个他盼望已久的贵客,还听到一个很是糟糕的消息—— 那位贵客,便是从大脑族基地那个异度空间钻出来的卢比—— 坏消息却是能修好可以使用的大脑族飞碟,因为服役期限过长、机体老化,仅能在正常空间飞行,无法通过跳跃点需经过的次元空间,承受不了那种异空间强大的折叠压力,勉强通过定会被压碎机壳—— 老麦闻讯,顿有一种雪上加霜的感觉—— 数年以来,他走遍地球每个角落,依然找不到一处存在可资修复利用的古传送阵—— 这一次,他刚从南北两极回来,仿佛对找寻能离开地球的古传送阵已经死心踏地,遂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久久没有消息传来的卢比身上—— 可是没曾想到,卢比突然带着让人绝望的消息,来到金石宗的外宗门五象道观,求见金石宗现任宗主麦某—— 五象道观在老麦上位宗主后,已经改造成外宗门,原住持清虚道长接替木青子所有对外身份和职务,用以应付爱好道流的本地政界、商界名流,同时道场中的迎客宫,还能拿来接待别宗等阶身份的修炼者—— “这么说,就算修好的飞碟,也通不过次元跳跃空间?”老麦盘膝坐在待客厅主位,阴沉的神色已不能用沮丧来形容—— “不错,”卢比点点头,他完全是一副欧美白人的模样,在蒲团上却是标准无比的打坐姿势—— 老麦问道:“要是直接航行呢,到智多星要多久?”—— 卢比摊开手,耸耸肩道:“谁知道,或许要几千个地球年吧。”—— 修炼者臻于丹满境界,也不过能活个四百多年,就算是元满修为最多一千来年的寿元,然而几千年,几乎是当代地球人类的全部生存历史—— 老麦闻之久久不语,沉默良久,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卢比,你来地球,曾经路过月球吗?”—— 卢比道:“不但路过,还特意绕它转了一圈,那是一颗五行不全的死星。”—— 老麦再问道:“那么月球的背面都有些什么?”—— 他在多次云游世界时,并非没有打过月球的主意,只是对登月无能为力而已—— 现如今,能掌控可以飞上太空的飞碟,这个心思便重新冒出来,不能进入跳跃点,飞到月球,甚至火星还是可以的吧?—— 卢比笑道:“月球背后有一些很古老的城市遗迹,看得出不是修真文明遗留下来的,是远古的某些科技文明灭绝后的残址,怎么,麦,你对那些没用的玩意有兴趣?”—— 老麦点头道:“想去看看,总不能就这么绝望了吧,说不定月亮上面埋有远古传送阵呢。”—— “晕,”卢比失笑道,“你还没放弃通过传送跨界的想法,我早说过,这里离空间壁垒太远,不可能单靠传送到达另一个大星系,就算你找得到也没用。”—— 老麦仍然不死心道:“找不到,去看看玩玩、过过眼瘾也行哇,我这辈子只坐过飞机,没坐过飞船。”—— 卢比无奈道:“就算我能偷一架飞行器出来,一、两个人也开不动,那种老式飞行器,没有十个、八个人根本摆弄不了。”—— 老麦怂恿道:“你是智多星后来的大脑族要员,可以借口不了解这个小星系,建议也好、要求也罢,总之让大脑族人带你跑一趟月球、火星瞧瞧。” 第四十九章 守株待兔 ——卢比叹气道:“好吧好吧,我只管试试,成不成还不知道,要是能成,再发传信符给你,不过到时飞行器上全是大脑族人,你一个地球人模样,恐怕得长时间找地方躲起来,到地了才能偷溜出来。”—— 老麦却是一副笑模笑样道:“桀桀,只要你卢比能忽悠到一架飞碟开出来周游太空,到时山人自有妙计上船。”—— 届时,他的本尊去不去无所谓,只要能让随意变身的分身小麦去就成—— 终究事在人为,卢比迫于老麦胡缠的压力,不得不想方设法说动长年躲在异度空间的大脑族人,以修好老式飞碟需要试飞为由,安排一次远至月球和火星的太空短程宇航测试之旅—— 老麦闻讯大喜,迫不及待的派小麦踏上前往北非撒哈拉的旅程—— 据卢比的传讯,大脑族飞碟其实就藏在撒哈拉大沙漠里,那个异度空间只能给人形大小的物件逐一吸进去,飞碟体积太大进不去,只能藏到附近的沙漠地底—— 当小麦出现在撒哈拉沙漠达西里接头地点时,便让卢比吃了一惊,直觉感到来人像老麦又不是老麦,躯体土腥味很重,更不像是人类肉体—— 憨直的小麦直言道:“我不是本尊,而是分身,因为我可以随意变化形体,所以本尊让我来坐飞碟上月球、去火星。”—— 卢比闻言登时大喜,抚掌道:“太好了,想不到阿黄境界未到元婴期,便能做出如此高端的分身,修为境界完全一模一样,呃,你这分身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元初的他自是一眼便可看出,小麦和老麦修为境界不相上下,只是看不出他的息壤之体—— “用息壤做的,”小麦点头答道—— 貌似对卢比叫他阿黄并不反感,他只是拥有老麦的灵魂印记和全部记忆,并不代表他也认同老麦混迹人世间数十年,所沾染上的俗世陋习—— 他还是很纯净的息壤躯体和土性思维,就像俗话所说的“泥人也有土性”那种,想做什么事就做,想杀什么人就杀,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土系神物?息壤?地球上还有息壤?噢,我不能不佩服麦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在我原来的修真星球,纯土系人想找一丁点息壤都难上加难,”卢比不由惊叹地嚷了一声—— 他接着攀上小麦肩膀,笑问道:“那我为了区别你和你的本尊麦,就叫你阿黄?”—— 小麦点头道:“叫我阿黄,或者小麦都行。”—— 卢比道:“你的躯体比麦的身体要消瘦一些,看起来就像兄弟,不会看成是同一个人,我就叫你阿黄,你可以叫我阿金,不习惯的话,还叫卢比也成。”—— “阿金,”小麦觉得叫他阿金好些,因为阿金代表的是他的元婴,卢比只是他的液体记忆金属体躯壳—— “ohyesgood!”卢比闻言大喜道,“我终于找到了我们是天生同伴的感觉。”—— ……—— 打从分身小麦走后,本尊老麦自也不能逍遥自在的在宗门洞府坐卧自如,神华小队隔三差五的出任务,他不愿也得顶上去,直叫他大喊无奈,不过喊归喊,该去的还是不得不去—— 正当息壤之体的小麦,化身为一个大脑族宇航人,穿上紧身的太空服,还在撒哈拉大沙漠北部,等候一架早已修好的飞碟做升空准备时,老麦便已奉命出了一次上头说得很严重的任务—— 一三年春季某日,老麦坐上国内航机飞往京城,很快被接到京城卫戍战队大院,一个偏僻的小会客室—— 正当年近五十五周岁、头发斑白、一脸病容、老态明显的老麦,出现在小会客室门口,立将早已坐在里面的其他战队成员猛吓一跳—— 上一次大家一起出任务,也就只在半年前,自是分身小麦来参加的,那时的他显得很是生龙活虎,怎么才过几个月时间,精气神就垮成这样?—— “可能是自小玩异能透支太过,突然间身体就不行了,”老麦苦笑解释道—— 他还瞥眼看到刘姓队长在极力隐藏一副躲闪他的神情,然后镇定地将微笑的面孔,转向一脸关心表情的晏颖,对她微笑点点头,仿佛对她眼里弥漫着的水雾视而不见—— 昔日从小麦转回的记忆中,老麦早已知晓小麦和晏颖一直有着暧昧的情愫,他也早控制过小麦的思维,既然抗拒不过,来点帕拉图式感情便成,人家有家有女儿,感情发展太深,破坏到他人家庭幸福就过了—— 老麦自己也是受过畸恋伤害的,心中甚有阴影,极其抗拒不正常的感情交流,只会崇尚纯洁无暇的爱恋情愫,从前亲身出任务与晏颖当面相对时,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能回避则回避—— 他曾经也是过来人,甫一接触便明白,晏颖是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和一心投在军事科研事业的木讷老公在一起,感情上早有无法宣泄的渴望存在,每每总会无意识的找寻落足点—— 曾几何时遇到极富成熟男子魅力、或是爱扮酷、玩深沉的新同事老麦,压抑不住的感情荒漠,一时间找到了水源之地—— 老麦不想和感情总是试着向他泛滥过来的晏颖多所接触,尽量躲避着她的试探—— 却未曾想,事后代替自己出任务、思想单纯的小麦趁他不注意,毛毛躁躁的在感情上接受了晏颖,还好在老麦发现得早,给阻止住进一步的发展,否则他俩早就滚床单了—— 老麦是小麦的本尊,小麦是老麦的分身,小麦和女人滚床单就等于老麦自己分了一半去滚,从感同身受上说,他是无法接受的—— 要是小麦和一个纯情少女去滚床单呢,这个问题就简单得多,可是,连这个老麦也回答不上来,要是换个人多半会说,去就去吧,回来别传这段记忆给我就成—— ……—— 据多方媒体刊登公布的消息,经过十七年的研究和实验,我国的新概念武器“超高速动能电炮”的研制,于零六年进入最后试用阶段,随后即将问世—— 我国超高速电炮的研究,虽然起步稍晚,但在其先进的超导技术支持下,进展迅速,现在世界一些主要的国家如A国、E国等,都在研究这种新概念武器,连小鬼子和阿三等国也在鼓捣这玩意—— 我国电磁发射技术并不比先进国家落后,更有可能首先拥有和使用这种超高速动能武器—— 所谓电炮分为“电磁炮”和“电热炮”两类—— 电磁炮是利用电磁力推进弹头到每秒五十公里的超高速状态,常规武器望尘莫及,具有战略性武器的功能,分轨道炮、线圈炮和重接炮三种形式—— 电热炮是利用电热能量来推动弹头,最高射速每秒约三公里左右(传统火炮每秒两公里),可作为战术武器使用,分直热式和间热式两种形式—— 在现代技术条件下,若使用电磁发射同样的有效载荷,其成本仅是化学火箭的1/10左右—— 除了军事用途外,电磁发射技术在航天领域可用作地对空的定向发射和纯有效载荷,也可在天基推动航天器进行轨道转移—— 零六年八月,我方在内蒙炮兵靶场对超高速电炮进行首次实验,二十五公斤的弹丸被发射到两百五十公里以外的预定区域,实验获得圆满成功—— 目前,我国设计师正在对超高速电炮进行改进,主要是加大弹丸的发射重量,以达到发射五十公斤级以上制导炮弹的水平—— 时至今年,经过六、七年的改进,我国超高速电炮研制生产技术,已经处在世界上顶尖地位,甚至比A国领先足有四年之多,在这个领域,总是习惯给我工新技术“找爹”的A国等事评论家终于住口—— 然而,最近背地里的军事情报显示,A国的海雕异能组织会有所行动,派遣高手偷渡入境,前来盗取密存在京城某军事科研机构里的顶级绝密技术资料—— 这一次战队出任务,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老麦听过后觉得很简单,其实就是到某军科机构去日夜蹲守,守株待兔看对方何时何人前来—— 老麦觉得简单的事,对小队来说,一点也不简单,因为只有一个A国海雕异能组织,大概会派人前来偷盗的模糊消息—— 来不来、几时来,还有是谁来,一无所知,所以,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下,他们只能像那个守株人一样,眼巴巴在各自的蹲守岗位,日赴一日地艰苦守候下去——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一三年很快过了半年,他们这几个流动战队全员中人,已在原地蹲守几个月,衣着也从几件长袖脱成一件短袖,还是没什么动静发生,直让人怀疑来自国外的潜伏谍报人员发回情报的准确性—— 由于蹲守地点在自己国家的地盘,没有无线通讯被监听屏蔽之虞,所以人形莫尔斯电报机小君、小翟夫妇,并未参加这次任务,除此之外,流动战队其余六人悉数到场—— 另外,还从执行小组一、二队抽调近十个精神力、感应力强的现役异能战士,加入蹲守队伍,连同现场指挥董专员一起,分成四个巡察小组,每组四人,昼夜不停轮流值班—— 已经毫无收获地蹲守几个月,由于每个队员都在经常性紧张地运用精神力,搞得大家心神都很疲惫,作为现场指挥者兼灵眼异能者的董专员,眼睛更是每天都血红着,眼珠里布满了连成大片的血丝 第五十章 诡异的失踪 ——董专员觉得这样长久下去可不行,毕竟蹲守队伍里的战队成员,并非所有人都以精神力见长,把其他非精神力异能者也一样用来煎熬其精神力—— 要是把人的精神都搞垮了,A国海雕的人真要来到,身怀其他异能的队员,可没有足够的精神去应付他们—— 他经过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去找亲自前来压阵的104队长反映问题,提出自己的想法—— 104队长听罢董专员的意见建议,眼瞅着双目血红的董专员,叹气道:“唉,我何尝不知这样长时间没结果的蹲守,大家的心力体力消耗都很大,可能会影响到将来短兵相接的战斗力—— “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一境外重大情报传来,等于我们被惦记上了,不这样防着又能怎么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董专员忧心道:“每个队员已经精神很紧张地蹲守几个月,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必须改变当前这种轮值方式,让非精神力异能队员得到充分的休息—— “我们精神力一类的队员多辛苦点没关系,至于向兄弟战队求援一事势在必行,光靠我们神华小队几个精神力异能者,在人力上也不够。”—— 这次行动为了绝对保密,保护绝密技术资料不容有失的同时,力求将来犯之敌一网打尽—— 我方情报高层拟定了一个“针尖对麦芒”行动计划,既要破坏对方的盗取行动,更要借此机会消灭海雕的有生力量,让对方从此一蹶不振,因为高端异能者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培养出来的—— 军情高层断定海雕此来必是出动高端异能者,起码五人以上,干掉他们这五个异能者,就像将小队全员去掉五人那样,其势必然弱掉一大截—— 从历次两国异能者交锋的记录看,比花样那是海雕多,比战力却是神华强,一旦造成短兵相接的态势,很有可能会将对方一网打尽—— 自从董专员听到这个行动计划真正的内情,便忧心忡忡起来,他觉得一旦对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么多年来,斗智不斗勇一直是神华异能者出任务的行动主旨,如若对方这次出动的人数超过往时,他这么多年刻意保存下来的异能者,有可能会出现重大损失—— 除了早期一些异能者外,现在神华小队的新进异能者,基本上都是拥有灵眼异能的董专员找来的,在往年历次出任务的过程中,他也总是刻意保全他们,尽力让人员不受任何损失—— 在拟定行动任务计划时,董专员也是从人员安全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么多年以来,经过他的多方努力,执行组三个战队基本上没有过什么人员上的损失,说他是异能者战队的“保姆”,自也不为过—— 现如今,参加任务的战队异能者在这所军科机构内外,饱受精神折磨了好几个月,大家也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精神萎靡的现象—— 真要是和养足精神、突如其来的海雕异能者对拼,还剩下多少战力便是俩说的事—— 出于对此番行动的担忧,在例行轮值巡察中,董专员专程找过老麦商量关于一旦两者直面对上的事—— 一向爱发牢骚的老麦却是一反常态,安慰他道:“放心吧,对敌的事就全交给我,我保证来一个陷住一个,来一双陷住一双,抓活的都没问题。”—— 虽说这几个月来,大家被紧张思绪煎熬得心神不定、神思恍惚,但是只有老麦无所谓,他的神识全方位一铺开,方圆百里面积尽在视野中,轮值巡察只当是放风散心—— 只有一事让他闹心,便是面对上晏颖含情脉脉的眼神和关怀备至的柔情,心想你嘛这是分身小麦的菜,本尊偶可吃不消—— 于是,老麦很多心神都用来应付晏颖,剩下的少许瞄瞄海雕的鬼佬来没来也已足够—— 这边厢董专员说服了104队长,打电话向上边求援,希望增派监视人员协助神华异能者,让精神很是疲惫的异能者们有时间得到充分恢复—— 还没等到来日,当晚午夜时分,请示求援的批复就来到了—— 答复的意思当然是完全拒绝,还强调了只能派灵醒的异能者蹲守,而不能派迟钝的普通人,连军科机构研究人员的日常工作也都要照常进行—— 目的就是为了造成对方以为我方毫不知情的假象,才有十足把握引之入彀,将其一网打尽—— 104队长接讯立时大骂道:“军情那帮王八蛋,敢情要死要伤的不是他们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出,对我们异能战队也能做得出来,不行,我得找1号再申诉去。”—— 他盛怒之下,立马掏出卫星保密手机打电话给101队长,可是一待101队长无比威严的声音传过来,几句话马上使他脸上的神情蔫了下去,连声答了几个“是”,随后无力的挂上手机—— 面对着一脸失望的董专员,104队长蓦地一拍沙发扶手,发狠道:“吗的,你们该干吗干吗去,我去把那些绝密资料全部装进我的异能空间,就在资料库那里打地铺,看海雕那帮兔崽子能把我扛了去!”—— 董专员一时间被104队长一番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报告!”—— “进来!”—— 就在他们两个行动主要指挥者两相彷徨之际,外面走廊传来了一阵轻轻而又显得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开,小钟和火龙闯了进来,声音焦虑地报告道:—— “104队长,董专员,刘队长失踪了!”—— “什么?!”104队长和董专员闻言,噌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不觉对望一眼—— 刘姓队长是流动战队队长,在这个蹲守现场的地位仅次于当前这二位,他的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 104队长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小钟你说,”他知道火龙不善言辞,便指定小钟回答以解释此事—— 小钟吞了一口唾沫,以缓解焦虑情绪,这才答道:“今晚零点以后,是刘队长、龙哥、我,还有一个二队的小子,我们这个组值大夜班—— “我们零点集合和上个组交接班的时候,过了时间还不见队长来到,再等下去也不见他人影,我就先去到他的房间找,一看房里没人,好像从上一班交班以后,他也没回来过—— “我们后来碰了下头,决定先分头去找找,可哪儿都找不着人,连个人手机和卫星电话也打不通,便觉得很不对头—— “他是队长,平时很守纪律,出任务期间不可能私自外出不报告,我们感觉很是不妙,就赶紧跑来报告,噢,二队那小子还守在队长房间那儿。”—— “走,去看看,”104队长刚要动脚,却又停了下来,“小钟、火龙,你们照样去巡察,当心被敌人钻空子,把二队那小子也叫上,一会临时再多安排一个人给你们组。”—— 然后,他又对董专员交待道:“除了刚交班那组人,其余人员全都叫醒,集中到刘队长房间来,不要惊动别人。”—— “明白!”董专员应声敬个礼,便快步去叫醒其他人—— 小钟几个跟着104队长走到刘姓队长所住的房间,叫上二队那小子,照常去巡察,现场只剩下104队长站在打开的房门口,扫视房间里的一切,一时沉吟不语—— 当然,原来的门肯定是关着,但对于伪异能者、玩飞剑的小钟来说,打开一具临时住宿的房门暗锁是何等简单—— 104队长倒是不怀疑房门原来是不是开着,只是在审视房间里刘队长所留下的活动痕迹,他也能看得出,自从上一次交接班后,刘姓队长显然没有回房—— 随着一阵杂乱的轻微脚步声传来,一下子将近有十个人站到104队长身后,包括老麦、晏颖在内—— “都来了?”104队长转身点点头道,“刘队长失踪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只好辛苦大家一下,得分头去找找,各人自由组合,还要隐蔽自己,不要惊动附近的人。”—— 就这样,在调整轮值请示没有获批、依然需要照常巡察的情势下,蹲守已有数月的异能者队伍又增加一项任务—— 换班休息过后,就要三三两两的装作路人,里里外外到处去找寻失踪的刘姓队长踪迹—— 既不能让自己人怀疑,更不能让可能已经潜伏在外的敌人察觉,对于玩惯各自属性异能的队员来说,还真是太过难为—— 当然,有参与任务成员无故失踪,无论事态大小,必须要向上级报告,104队长在安排分组找人完毕,照例第一时间向上级报告,不久前曾发生一起人员失踪事件—— 安排布置这次蹲守行动的军情高层,果然对此很是重视,除了还是不同意增派人手外,增加联动了其他安全系统的电子监控力量,大力监控某军科机构周边的各种动静—— 同时,还调阅出最近几天的监控视频录像,找寻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始终劳师动众,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在随后几天里,无论是视频监控,还是蹲守队伍暗中派人搜寻,均皆找不到刘姓队长哪怕一丝一毫的踪影痕迹,仿佛此人乃是凭空消失一般 第五十一章 八具尸体 ——直至一周后,一个照常疏通马路下水道的市政作业小组,向附近派出所报案,说是在离某科研机构所在地不远的一条马路下水道,发现了八具成年人尸体,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老外—— 这则消息通过有关部门传至军情总部,这才引起联盟的注意—— 于是,军情方面马上派人前往辨识,初步确定其中欧美样貌的七个人是A国海雕的重要成员,余下的最后一个却是亚洲人面孔—— 他们一时认不出是谁,海雕异能组织在军情总部留存的影像资料里,并没有这个人的案底—— 对这些人的尸体身份进行辨认,主要靠的还是影像资料,在场没人见过真人,最后还得通知神华方面,让曾与海雕异能成员打过交道、照过面的异能者过来亲眼辨认,也好确定其身份—— 结果,历年来曾与海雕成员面对面交锋过的流动战队成员全都过去—— 因为诡异地找到海雕几个异能者尸体,例行的蹲守巡察暂停下来,白天不用补休,找寻刘队长也没有固定时间和路线,当下全员出动自是没有问题—— 当然,老麦也跟着过去看热闹,其实和海雕打过交道的是小麦,某一次他还差点将雕王给宰了,作为与分身灵魂、记忆一体的本尊,老麦也是一清二楚的,他去等于是小麦去—— 当流动战队几个异能者看到那些保存在冰柜里的尸体,俱各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全都认得最后一个亚洲人面孔的尸体,竟然便是失踪多日、让他们遍寻不着的队长刘某人—— 自然他们也都确认清楚其他欧美人面孔的尸体,都是A国海雕重要成员—— 因为其中一具尸体便是雕王,还有他的哼哈二将储物异能者和还原异能者,另外三具尸体也是海雕的异能大员,小队全员不止一次和他们照过面、打过交道—— 他们的诡异死亡,便意味着这一时期的A国海雕异能组织高端力量,几乎丧失殆尽,再也无法和我国神华异能小队相抗衡—— 这一意外结果,不仅让布下这一局的军情方大喜过望,同时也让蹲守得形神俱怠的神华小队一方既有喜出望外的感觉,也有失去棋逢对手机会的寂寥—— 因为海雕甫一没落,其他国家包括E国的异能组织,都不是咱家的对手—— 至于刘姓队长居然莫名地和海雕这七个成员死在一起,让相处多年的小队队友们既是哀伤,又是惊栗—— 他到底是无意中和海雕他们几个死在一起,还是原来就是蛇鼠一窝,竟是海雕收买过去的内鬼,却是谁也无法判断的事,因为两方的人都已死翘翘,实在是死无对证—— 一直和刘姓队长交好、彼此都知道对方其实是修炼者的小钟内心最是悲拗,由于死者无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何与对方七人死在一起,存在的疑点让他不敢明着露出悲色—— 因为叛国罪最是重大,一经查出,经军事法庭判决,定是被枪毙的命—— 其他人都是饱经世事沧桑,在社会上混迹这么多年,从一开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任谁都联想到什么,于是俱各噤若寒蝉—— 谁都不敢出声提到刘姓队长的事,若是由此便兴起一场隔离审查之风的话,流动战队的其余七人,不管谁都跑不掉—— 在场神华小队属于指挥者的有101和104两位队长,还有大校级别的董专员,尽皆认出和A国海雕成员死在一起的,便是莫名失踪的刘姓队长—— 他们立时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对于神华异能小队今后的前途,已是感到深深的担忧—— 如果真的是神华小队混进内鬼,那么整顿、审查之将至则势不可挡,因为神华小队倚为中流砥柱的异能者,都是来自、三教九流—— 除了部分年青人外,中年入伍、带艺投师者比比皆是,很多人难以查清底细,加之异能者都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之能,平时想完全掌控每个人殊为不易,更别说要掏尽他们各自的社会关系—— “4号,203,你们怎么看?”101队长一时间便把他俩看成了“元芳”,皱着眉头问道—— “队长,”董专员先开口道,“根据我的判断,在某军科机构附近肯定另有高人,偶然发现这些海雕成员的异常行为,便出手惩戒,但刘某人为何也参合在一起,部属也猜不出其然和所以然。”—— 104队长道:“我有一个最不可能的猜测,就是刘队长突然发现他们的踪迹,来不及通知队友,自己单枪匹马去跟踪追击,然后被他们发现—— “因为刘队长是水性大师,可以利用水和他们决战,再然后和他们同归于尽,最后被冲到下水道里。”—— 其实作为流动战队资格最老的成员,104队长平素很是器重刘队长,多年来还一起出生入死结伴出过无数次任务,浑然不信他是叛国投敌做内鬼的人,在内心深处总想找各种由头为他辩解—— 101队长和董专员听得俱是一愣,随即一起失笑摇摇头—— 101队长叹息道:“这种理由,要是在建有立体式下水道的青岛和南方某市还有成立的可能,但在这里,绝无可能!—— “就算是发大洪水,也不会把他们从如此狭窄的下水管道的另一头,冲到中间一截,还像扔沙包一样乱堆在一起,只会各自冲散,更何况,这几天下水道的水很浅。”—— 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203,你问过验尸的法医吗,他们的死因是什么?”—— 董专员答道:“队长,我问过了,他们的死因是全部死于窒息,可以说是淹死的,也可以说是被闷死的。”—— 101队长听罢只是默默点头,104队长则是低着头,胸中仿佛闷有一股散发不去的悲拗之意,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101队长望望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死者已矣,我们神华将来的前途,才是当前最需要考虑的。”—— 104队长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这才缓缓张开,吁出一口浊气,点头道:“1号,我明白。”—— 101队长目无焦距地注视着前方,叹气道:“虽然挂职的2号政委在上级会为我们说话,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让一直主持培训工作的3号参谋长给神华多留点种子—— “就算将来战队被撤销,我也要勉力把战队番号保留下来,以待今后东山再起,我们这个战队自成立以来,完成过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任务,对国家、对联盟是有很大贡献的,这一点任谁都无法抹掉。”—— 涉及到深层次的内在原因,这三位谁都不会去说道,心底里会不会想只有天知道—— 神华小队这三位实际指挥员站在一旁低声交谈,和流动战队一干队友站在一起的老麦耳朵贼尖,稍一留意便都听全了,但他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他的眼珠一转,朝躺在冰柜里的刘姓队长尸体看了一眼,心下暗道:“你当过告密者,现在又成了叛国者,天道是公正的,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适才偷听到神华三位大员提到的事,老麦自信自己能轻易渡过,他来历清白,刚从村提前退休,就被董专员拉到小队,怀疑战队里混进了内鬼,抓谁也不可能抓到自己身上—— 说到出面利用境外情报、组织这次任务的军情方,只不过是一个出头的,利用消灭A国海雕有生力量的机会,让神华高端异能者也要自损大半—— 然后,便是以“狡兔死、走狗烹”为借口,削弱甚至撤销神华异能者番号,用以打击己方敌手、神华在上级的最大支持者—— 不过,老麦对神华后台和他的最大敌手是谁,一样不感兴趣,他已是想方设法要离开地球的人,在找到离开办法之前,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可惜自从小麦坐上卢比忽悠来的飞碟,离开地球远航月球、火星后,老麦的意念再也收不到分身传来的消息,小麦也是一样,变身为大脑族人混上飞碟,和本尊也失去了意念上的联系—— 在确认潜入我国境内、意图盗取超高速电炮核心材料和绝密资料的A国海雕异能成员,经已莫名全军覆没后,作为任务组织者和执行者的军情总部、神华小队等几个部分,联合宣布蹲守截击任务圆满完成,具体执行任务的人员,可以撤回原建制驻地—— 老麦还是第一次来到神华异能小队位于京郊的驻地,尽管以前小麦来过,但分身来过不等于本尊来过,不过由于流动战队成员不属于现役建制,在驻地没有正式住房,也不是很经常来—— 所以,一向给他们暂住的都是战队招待所,只不过里面的设施要比石山区5号地下基地招待所要好很多,毕竟这里靠近京城,那一边却是荒无人烟的三线地区—— 要依照往常的做法,流动战队成员在完成任务后,一般都是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现如今,他们必须一起回到战队总部驻地,自然有不一样的原因,其起因便是,原流动战队刘姓队长涉嫌叛国,现有战队成员必须接受有针对性的配合调查 第五十二章 神华的归宿 ——于是,老麦藉此因由,得以住进神华小队招待所,好在不是完全限制个人自由,除了招待所本身,战队总部驻地里的其他公共场所还可以随意走动—— 在那些天里,他甚至能见到上级来挂职的政委102队长和主持培训工作的参谋长103队长—— 紧接着,便是上级对刘姓队长神秘死亡的事故调查小组,进驻神华小队总部驻地,对流动战队其余成员以及执行小组一、二队部分和流动战队配合出过任务的队员,进行背景和行为调查—— 老麦只想早点查完回家睡觉,他知道自己那点底子没什么好查的,便主动提出先接受调查,体现出一个村官员出身的异能战队成员,自觉接受组织考验的高度觉悟—— 结果,个人历史资料都是现成、代号307控土大师老麦过不几天,便给解除实际上的软禁状态,允许荣归故里—— 不过,不能随意离开所住城市外出他乡,还要定期向当地驻军战队有关部门报到,其人身待遇和假释犯人无异—— 老麦近期也不想外出,至少在小麦回来之前,没有外出的想法,宗门里还有一堆事情要理顺,吞并仙道宗地盘后,有些人手不足和杂乱无章的问题要处理,也要顺便搞一搞宗门的规范化建设—— 其实在被调查中,老麦也不是没遇到意外的麻烦,不然,他就不会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活动,其麻烦便是他的外甥女莎莎出国读书和外嫁鬼佬的事,最后查出,她所嫁之人竟是犹太家庭出身—— 鉴于我国和犹太方之间的良好关系,此事这才偃旗息鼓,既然奈何不了流动战队实力最强的老麦,便给他留个尾巴做假释处理—— 经过长长一年折腾,调查小组对神华异能者最后的处置是,经常和流动战队做战斗配合的部分执行小组一、二队成员,有疑点的人做退伍处理,遣返原籍并做随时监控—— 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的,则吸纳到内部新建的异能组织区去,继续为国效力—— 流动战队除老麦之外的其余六大旗帜,也分别受到相应的个人处分—— 和莫名身亡的原刘姓队长关系甚密、代号306的伪金属异能者小钟原本已受羁押,后其隐世家族以小钟伯父正在飞碟上做教头兼首席驾驶员得到重用为由,通过在高层找关系很快开释,返回家族潜修,以图早日突破筑基期,争取晋入先天之境—— 经常在出任务中和刘姓队长做战术配合、代号301的精神力异能者老王,原来也在被羁押中—— 由于他心中愤懑,随意施展其强大的精神力异能,时时捉弄调查小组成员和守卫人员,弄得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哭笑不得、莫可奈何—— 最终也是觉得他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打算安排他到异能组织区去,却遭到他以年事已高、精力不足为由拒绝,最后找了一家有点规模的教派道观,正式领取度牒、束发出家当道士去也—— 代号303和305的“风语者”小君和小翟夫妇因其所会异能过于简单,人又年轻,除了家庭资助,没有太多其他收入来源,离开神华小队丰厚的任务奖励,生活上便难以为继—— 在确认其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以后,最终听从调查组织劝告,加入现役并参加到秘密工作中去—— 向来性格简单、沉默寡语的代号302控火异能者火龙经过调查,也查不出问题后,抱着去哪儿玩火都无所谓的态度,经调查小组牵线搭桥,最后只身加入异能组织区,继续做他的焊工、切割工和自发火焰喷射器操控者—— 最后一人便是代号304的女性控金属异能者晏颖,她现时身受的是双重委屈,精神上受到的打击让她一时间甚是萎靡不振,什么都是懒懒的提不起劲—— 一则是这次蹲守任务期间,老麦对她敬而远之的客气冷淡态度,让她感到这人咋了这是?—— 前次出任务俩人还聊得好好的,温情脉脉的眼神差点融化彼此,这回却像换个人似的不瞅不睬,其实还真是换了个人,这一次是本尊老麦而不是分身小麦,老麦可不想接小麦滥情那个茬—— 二则便是无辜受到调查这档子事,本来她与原刘姓队长的关系,比最晚到来的老麦都要淡得多,可是,调查小组还是按程序一板一眼地多方调查她一番—— 后来,她偷偷给某科研究院做课题组长的老公发了条短信,要他帮助自己早日脱困,才知道她老公所在那家科院,也是属于神华小队在上级的支持者罩着的—— 现在一样遭逢弱势,无人能够出面帮忙,她老公只能安慰她,实在不行就回到原挂职单位工作,凭两个人的薪水还养不大女儿吗?—— 于是,晏颖在解决个人受到调查的问题后,内心由于无辜被牵累使之心灰,老麦的冷淡让她意冷,便决定封山收手,不再碰触异能,听从老公建议回到原挂职单位,做那些闲散工作以度余生—— 除了流动战队高阶异能者和执行小组一、二队那些中低端异能者外,神华小队还有两个中高端异能者,他们便是代号104的空间异能者副战队长和代号203的灵眼异能者董专员—— 结果是,104队长平调到一家科院当没有行政实权的2号,让他一个经常身临秘密战斗第一线的现场指挥者,日复一日地淹没在思想政治工作中,慢慢终老乃至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董专员也不再担任全国各地乱跑、专事找寻异能者的神华调查小组巡视专员,被平调到京城卫戍战队某师做副参谋长—— 现如今,十年光阴一晃而过,他最终还是做回以前为方便寻人而挂职的职务,但是,这一回是实职而非虚衔—— 此前神华小队新一代的异能者,几乎都是拥有灵眼异能的董专员招揽来的,而如今,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战队成员,被拆得七零八落—— 不过,他已来不及悲叹,其他的人也就罢了,现在他最关注的,乃是实力异常强大的控土大师老麦—— 因为老麦只是被调查留尾巴,却是没有革除出流动战队,据说有很多军地重要部门想要调他去,尤其是工程兵某部和铁道部—— 他可是掏洞好手,有不少惊人的事迹在系统内传颂着,有了他,什么样的桥梁、高速、火车、飞……隧道会有困难?!—— 似乎想要调人的单位领导,对老麦的奔六高龄视而不见,反倒用“老当力壮、老而弥坚、老骥卧枥、老……”等高度溢美之词来形容他—— 希望他离开联盟异能战线后,努力战胜病痛和衰老,前往基建一线继续发挥余热,鼓着劲、咬着牙,有一份力、发一分光,为建设……隧道作最后的献身—— 当未曾赴任新职、却受到无数重托的董专员,带着方方面面的要求、期待、意见和建议,前往老麦的家乡城市看望他时,反倒惊讶地发现满脸憔悴、一身病容的老麦,早已躺倒在万金路医院疗养分部特护病房的病床上,连去驻军有关部门报到都已做不到—— 此刻,他正带着凄凉无比的微笑,对董专员的不速到来,表示由衷的欢迎和诚挚的谢意—— 此次,董专员其实已将工程兵某部、铁道部、全国高速路和地铁联盟现场施工总顾问的大红聘书,还有异能组织区的商调函等国内各大部门、央企的招揽文件,随身携带,以便给老麦过目遴选—— 浑没曾想,一见之下老麦自己却是一副病入膏肓、人之将死的模样—— 老麦有气无力地拉着董专员的手,吃力地说:“专员大人,我、我知道你的来意,你要不怕我埋在那些隧洞里,你、你就掏那些玩意出来吧。”—— 董专员紧紧地盯住老麦的脸色,仿佛想看出什么异样来,忽然低下身去,在他耳边细声问道:“老麦,你这是装的吧?因为你不想干了。”—— 老麦弯起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要是方方面面,想掀起一个兴建城市立体下水道工程那样功在千秋的利民工程,卑职倒是可以强撑病体,协同本市兰辛博市长,前往各地传经送宝。”—— 董专员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大笑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响—— 他发出的轰隆隆大笑声,甚至惊动到在特护病房外面小花园散步的喻沐父母回身窥探,心想,这当兵的身穿高级毛料制服,倒是很笔挺,怎么笑声竟是如此神经质?—— 喻沐父母两位老人已年近八旬,体弱多病,常年需在疗养院里休养,现在也和装病卧床的老麦住在一个有着多间病房的大套间,甚至喻沐下了班也到这边来住,一家人直把这个大套间特护病房,当成另外一个家—— “不,老麦,”董专员好容易才止住貌似疯狂的笑声,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不是笑你,我是笑我自己,都混到了这步田地,居然还来给别人做说客—— “好吧,那些东西我是揣在兜里带了来,不过,我是不会拿出来的,这一回,就是单纯来看望看望你,探望积劳成疾、病倒卧床的麦处长。”—— 老麦这才很是费力地掀开被子,从病床上慢慢坐起来,喘着大气道:“再坐一会吧,晚上就在我这里吃餐便饭,尝尝我的妻子、女友、小妹,一个四十岁小妞做的饭菜。” 第五十三章 星航归来 ——只见董专员点头道:“我现在相信你貌似不在装病,玩异能的确存在容易透支的问题,我还不到五十岁,眼睛好像也不是很好使了,总有一种负担很重的感觉,看来我也要提前——”—— “呃,刚才你说什么,什么四十岁的小妞?”正在发着感概,他忽然记起适才老麦讲过的话,话头一转就问了出口—— 老麦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听外面院子有个悦耳的女声在说话,顺口道:“四十岁的小妞回来了。”—— 才过一会,在外面院子放下菜篮子的喻沐走进病房看老麦,让老麦给她做了介绍,老麦说这是以前交的老朋友,回头对董专员就不用再说—— 以前引进老麦加入神华做背景调查时,他已知道有喻沐这个人,却是直到现在才见到真人,一眨眼已过十来年—— 年过四十岁的喻沐咋一看貌似还和十几年前的少女一般,可是细看眼角已有皱纹,薄施粉黛的脸上皮肤也颇见松弛,但是整个外在形象依然和昔日十五、六岁那样,说话还是一口萝莉音—— 董专员灵眼一眨,有点朦胧的感受,深觉老麦方才形容得没错,还真是个四十岁的小妞—— 董专员毫不客气地留在特护病房吃晚饭,已是超过十年的老战友,一起出生入死无数回合,这还有什么好客气,在餐桌上喝酒吃菜、谈天说地,就是绝口不提要老麦出山的事—— 末了听过老麦叙述自己家族活不过七十岁大限的宿命,董专员深为叹息,还隐晦地主动提出帮他注销小队的队籍,让他最后好好逍遥十来年,反正神华小队显然今后要保不住,那便好合好散吧—— 酒足饭饱后,喝过一杯清茶的董专员便提出告辞离开,老麦也不挽留地送他出门,在门外,他还问起自己所不知道的神华101队长去留情况—— 董专员答道:“他调回上级机关分管档案工作。”—— “管、管档案?”老麦一时间听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声名遐迩的神华异能小队头号大员,居然落到回机关管档案的凄惨地步,虽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嘛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董专员反倒是笑着说:“这是队长自己要求的,唯一的条件是,必须保留神华异能小队的番号,然后在机密档案里封存,以待将来有机会恢复建制时,再行取出拆封。”—— 老麦听得一时无言以对,苦笑地摇摇头—— 董专员笑道:“队长这么做也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有他的想法,那是我们这些部属所猜想不到的,也许将来,会有其神来一笔也说不定。”—— 老麦抱着病体蹒跚着送走董专员,过去和未来的董副参谋长,然后回到自己的病床,继续装病躲在万金路医院疗养分部特护病房疗养—— 这已不是原先那家位于市中心的医院,而是一个靠近五象大山脉的疗养分院,虽说也对社会公众开放,但其中一隅却不是谁都能进的,尤其是宋院长安排给宗主一家的特护病房,其实和一套带小院的房子没什么两样,只有禀告获准和打铃召唤才能进去—— 自从董专员来访离去,又过一个月时间,老麦觉得大概也许有可能没人会来打搅他,病算是装得足够,再有人来找寻不遇,也可以交待过去—— 人若不在,就说是上山继续将养身子骨,于是,他便驾着遁光返回宗门洞府—— 宗门新旧资源自从整合完毕后,自行运转正常,等闲用不着他来管,自有各级职司照章办事,老麦现在完全是个甩手掌柜,或者说是一个震慑者,有他的影子在,哪儿都出不了乱子—— 他当前也不想外出游历,每天只在自家修炼石室里打坐精炼真元,修为囿于资源不能有所进步,老麦便开始对自身丹中庞大真元的精炼—— 还有对境界上的问题进行多方冥想,以图有所精进,当然用来破敌困敌的阵法、禁制、符箓,也不会就此撂下—— 其实老麦还是有很多事做的,只是这些年为离去的事费煞心神,这才有所搁置,现在一直找不到出路,派遣外出月球和火星的小麦还没回来,无所事事的他只好重拾老本行,在修炼石室里磨叽起来—— 当他才过几个月,觉得自己要发霉长青苔的时候,一去多年的小麦终于回到地球,双方意念接通后,小麦立时将这一番星际旅行的记忆全盘发送过来,然后便说航行结束,会尽快赶回宗门—— 心急火燎的老麦连忙一目十行翻阅起小麦的旅行日志,还专挑要紧的地方看,结果在识海里把找寻结果过了一轮,遂于大失所望起来—— 面对着一幕幕月球背面的远古外星人废弃遗迹和火星上偶尔才有的不知年代的生物活动迹象,而这一切里头,连古传送阵的一根毛也看不到—— 老麦不禁焦躁起来,难道自己在三百多年后,也像一百七十多岁的木青子那样,躲在五象大山脉里羽化归天吗?—— 常人活上百岁已是上上善终,但是,自己就算活上四百岁,一样寿元终结归于尘土,却不算是得以善终—— 修道乃是逆天行事,道修长生,只比凡人多活几百岁的长生,还不如不修—— 常人虽然多数活不过百岁,可以历尽人生百味,虽死足矣,修炼者存活的数百年里,修真无岁月,大多数时间耗费在孤寂的打坐修行里,真正享受人生的时段寥寥无几—— 老麦自从得道修炼以来,便以修长生为人生目的,如今修为升无可升,内心深处的执念只有一条,无论如何也要找出一条可资晋阶的路子,甚至可以说是,不惜任何代价去争取它—— 他在脑际识海里像过电影一般,随意浏览小麦这一趟跟卢比星际航行的经历,很多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惊奇见闻—— 只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想要和感兴趣的,只有小麦和卢比偶尔一些零落的对话,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卢比在小麦赞叹星空的奥妙和神秘时,和他在意念中聊天提到,智多星其他种族大眼族和复眼族,也有飞碟常来地球的事,让老麦心中忽然萌生一个想法,亟待和卢比说说—— 既已和分身小麦连接得上意念,自然可以和卢比连上意念,除非他马上回到大脑族藏身的异度空间—— 老麦现在看离接收小麦记忆已有段时间,不知是否还能联系得上卢比,连忙运起意念呼唤找寻卢比—— 他从没有长距离和卢比用意念联系过,照卢比所说的,他们是天生同伴,在同一个星球自然能用意念联系得上—— 果然,在老麦在脑际将“卢比、阿金”两个名字颠来倒去念上几遍后,便收到卢比传来的充满笑意的意念:“噢,麦,我正想找你说点事,你就找来了。”—— 甫一接到卢比回复的意念,老麦便放下心来,心道这货还没躲回异度空间,便照直说:—— “我想跟你说说宇航飞碟的事,你和我的分身聊过,其他智多星种族在地球也有基地,还经常有飞碟从母星飞来地球,那我们能不能抢他一架飞碟?当然是能飞到智多星的那种飞碟。”—— “哈哈,”卢比笑道,“貌似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个,因为我现在身为大脑族人,大脑族人平常活动习惯都是群体出动—— “我既然来到了,就不好长时间离开,想炼制能用的分身也没有多余的材料,其实,我在现有的飞行器无法维修到可以正常跳跃的程度时,就想到了打其他种族的主意—— “正愁没人替我去找其他种族,你就派能变化形状的分身来了,功力还和你本尊一样,那就太好了,我刚一回到地球,便想起这个事,这不,就想找你商量来了。”—— 老麦闻言狐疑道:“你想让他去,他只是一个分身,智商有点低,你找本族基地都找了辣么久,要给他去,岂不是要找上百年?”—— 卢比解释道:“大脑族和其他两个种族都有联系,相互交换过联系印记和信号,待我回到异度空间查一下,然后你让他来跟我拿,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找那两个种族的藏身之处。”—— “跟你拿?”老麦奇怪地问,“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卢比道:“他在飞行器降落以后,和那个倒霉地睡了几年的大脑族人换位过来,修改好那人的记忆,就匆匆离开,说是要回宗门去。”—— “好吧,”老麦于是应道,“那我让他自行活动,等你回异度空间的基地,拿到和其他外星种族联系信号,我就让他过去找你。”—— 如此一来,老麦心中希望之火又给点燃,天无绝人之路,那两个种族的飞碟能来,自然也能回去,不像大脑族这么倒霉,新来的回不去,旧的修好也飞不回去—— 卢比既然有借其他种族飞碟走人的想法,说明身为一个大脑族正式宇航者,他应该有着这方面的把握—— 离开方式既有着落,老麦便自安下心等待,一切交由卢比和小麦去处置,自个坐享其成—— 正当卢比拿到联系方式交给小麦,让他去联系两方外星人种族,老麦也顺便交待小麦几句时,喻沐突然焦急地打来电话,抽噎着说她妈妈突然间病危,正要送往院区急救室抢救! 第五十四章 喻沐一家子 ——喻沐妈妈李老师因为早年工作、生活艰辛,身体上留下了不少的病根,如今年近八旬,春夏之交的天气容易并发多种病症,稍不留神就病倒,而且病来如山倒—— 当时应招前来特护病房诊治的主治医生建议,必须马上将喻沐妈妈送到重症急救室,那边医疗器械比较齐全—— 老麦很快便赶到疗养院重症急救室,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喻沐妈妈,心里不觉甚有自责之意—— 平时只注意喻沐从小虚弱的身体,却是忽略了老人年老体衰、身体多病,要是早就采取同样灌输土系真元辅助疗养,也许能延长老人再多几年寿命—— 从他高阶修炼者的角度,能看得到喻沐妈妈身体已是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施用纵多药石也难以回天—— 现下他只能多加安慰心有预感而悲伤难抑的喻沐,和只顾紧紧握住老伴枯瘦苍白的手腕、呆坐一旁的老喻头,几个人一起围坐在病床前,默默地送喻沐妈妈李老师近八十年人生的最后一程—— ……—— 自从办完喻沐妈妈的后事,回到万金路疗养分院特护病房后,年满八旬的老喻头一直都在沉默不语,全白的头发显得老人更加苍老衰弱—— 他不想再住在疗养院,坚持要回到小区楼中楼去,因为那里还能找寻到老伴享受幸福晚年的点点往事—— 由于思念老伴而过度悲伤的老喻头终日神思恍惚,最终也病倒了,他不愿意回到疗养分院特护病房,只好送去万金路医院市中心传统病区住院治疗—— 在喻沐妈妈去世半年后,原来身体本就衰弱多病的老喻头终于也自一病不起,很快便撒手人寰,如愿去往魂界追寻他的老伴……—— 眼看年迈的父母在一年之内接连离世,身体自幼虚弱的喻沐接受不了这种至亲相继死别的沉重心理打击,不久后也大病一场—— 在老麦、宋院长和冯老医师的大力联手救治下,喻沐身体这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日渐康复的喻沐不再想做任何工作,遂于辞掉金石集团形象代言人和后来担任的公共事务副总等公司所有职务,回家将养身子—— 平时她只是凭着丰富的操盘经验,在家里偶尔玩玩股票、基金之类的证券交易,聊以打发时日—— 老麦担忧她的身体,自也从宗门搬回来,和她一起住在小区楼中楼,虽说还是各睡各的房间,毕竟也算是长时间的住到一起—— 只是屋里老喻头夫妇的房间还保留着,墙上、桌上,还有偌大的厅底,到处挂满俩老生前彩照转印的大幅黑白像片,房中许多新换的装饰也以黑白两色为主,显得整套房子活像灵堂一般—— 老麦看得多了也觉得头皮发麻,还好喻沐的着装以素净淡雅为主,并无纯粹的黑白两色,倒是给这套楼中楼平添了一点生气,与此同时,让老麦高兴和不高兴的事情一齐袭来—— 喻沐又开始粘起老麦来,去哪里都跟着,要么二人静静在家呆着,要么到处走走玩玩,简直就是形影不离,这个算是高兴的事—— 不高兴的事,便是喻沐始终随身携带那个怪木盆景,不知为何,许是年深日久盆景想成精还是怎样,显得阴气日重,临近它时,让老麦总有一种置身阴森老林那般的感觉,心里觉着隐隐发毛—— ……—— 一年多后,受卢比之托,前往地球南、北30纬度沿线地域,找寻大眼族和复眼族的小麦终于归来—— 依照那些智多星种族之间的联络信号,他在从北纬30度线区域,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进入的异度空间,找到了大眼族人—— 然后,他又在南纬30度线区域,南美热带丛林某处进入的异度空间,找到了复眼族人—— 当然,小麦乃是变成大脑族人形象去面见他们的,凭着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外放,最终打探到卢比让他刻意了解的情形—— 令人遗憾的是,大眼族人唯一能通过跳跃点的飞碟,前些年刚踏上回返智多星的归途,现存的老式飞碟也因机体过于老化,无法进入可以跳跃的次元空间飞回智多星—— 于是,小麦又辗转到复眼族人的基地那边,还带去了部分卢比从智多星运来的老式飞碟维修配件—— 令人崩溃的是,在看过这些待修飞碟,凭着卢比转达的记忆,便知道就算修好,也没有一架可以通过跳跃点进入次元空间,和大脑族那些残存飞碟的问题一般无二—— 不过,令人期待的是,复眼族人正在等待族中从智多星驶来的飞碟,据说那是一架中型飞碟,业已通过最后一个空间跳跃点,正向地球飞来,再过十来年便到达地球—— 那一架飞碟乃是运输舰只,运送各种物资到来以后,不久就要回返智多星—— 在小麦表达大脑族陷于没有可资回返母星飞行器的困境后,一向与人为善的复眼族人答应,看在大脑族无偿支援这么多维修配件的面上,届时该族运输飞碟回返时,可以允许大脑族派代表搭乘返回智多星—— 得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老麦终于舒一口气,还要等上十来年,未免有点太久,不过他也知道,宇宙航行不外如此,茫茫太空、岁月如梭,才十来年算不上什么事—— 至于年过四十、不知还能活多久的三木妹妹,老麦决定带她一起上飞碟去智多星,就算是上机冰冻休眠,也想让她在有生之年,得以看看异域外星的别样风光—— 他也知道上到太空,会有时空静止和倒流这种玩意,不然常年到处奔波的智多星凡人,怎么可能熬得过无尽岁月,跑那么多的星系、星球—— 因为还没到起航时间,老麦也不好明说,只是在日常闲谈里,经常有意识地扯到星际航行中去,希望能引起喻沐的兴趣—— 可是,喻沐对此半点兴趣也欠奉,反倒是对转世轮回、灵魂摆渡之类的玄学很是感冒,找来一些乌七八糟的书籍,整天研究个不停—— 这一幕直让老麦看得哭笑不得,也不好去干涉她的自由,如此在同个起居空间,一个修炼者在奢谈星际宇航,一个凡人却在鼓捣神秘玄学,诚如鸡同鸭讲—— 老麦最后看无法引她的心思往到太空上去,便不再说,心想管她什么灵魂摆渡,到时候只要飞碟一到,将她拐上飞碟、绑上安全带了事—— 浑没想到,喻沐研究这些神秘学问居然上了瘾,竟自日夜不掇,忽有一日还练起功来,美其名曰为魂魄固体功—— 老麦看得莫名其妙,用神识探测她的经脉气息流向,貌似真的是在练功,不过好像对身体没什么作用,那些莫名气息都是流到脑部去的—— 时间一年年过去,喻沐仿佛练的灵魂功法越来越有成就似的,身体瘦削多了,平时爱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却是益发亮了,总有点像精神力异能者的作派,实质上就似那种练功走火入魔者—— 貌似这一幕从前几时曾经见过,看在眼里的老麦更是忧心忡忡,平时劝她也不听—— 他找来冯老医师研究如何治疗,冯老却说这是主动入魔,属于心理疾病范畴,他只是传统中医,却不会治这个—— 老麦无奈,只好再次找来宋院长,组成一个专家治疗组,给喻沐活化肌体、维持生机和延长寿元,好在喻沐不练功时,貌似人还算正常,只要不跟她谈论灵魂转世就成—— ……—— 转眼十年过去,智多星复眼族人承诺中的飞碟尚未到达地球,催问他们总是回说:快到了!越来越近了!语气中充满无限喜悦之意—— 然而,原计划从四十岁起,足能延寿二、三十年的喻沐只多撑到十二个年头,五十二岁那年生日刚过的她,终于莫名病倒,被送进万金路医院重症急救室—— 在她始终念叨不停的日子到来时,那是一个中秋节的午夜,喻沐终于进入了人生弥留之际—— 在很是短暂的回光返照里,她闪着亮晶晶的眼神,异常吃力地对老麦说了这样一番话—— “……”—— “麦哥哥,你送我的这个手镯一定要拿好,随身带着,不要丢了,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等我死以后,火化的骨灰葬到树墓园去陪伴爸妈—— “……”—— “麦哥哥,你说过我们这一世,不会再转世,永远会在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你真的能做得到吗?—— “……”—— “麦哥哥,时辰到了,让我自己呆一会,你一会再进来拿手镯,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 老麦悲伤而又诧异地听完喻沐最后这番颠三倒四又有点诡异的话,总觉得这一幕在哪里曾经见过—— ……—— 当听到很细微的手镯落到被子上的声音,老麦仿佛异常疲惫地伸手推开急救室的双开门,只听一直跟随陪伴的宋院长躬身道:“宗主节哀,我和老冯就不进去打扰了。”—— 老麦止步略一沉吟道:“两位医师一直以来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本座自己就成。”—— 午夜零点已过,老麦坐在已停止呼吸的喻沐病床边上,一手握着她枯瘦的左手,一手捏着那只手镯,如同视而不见—— 他却是静静看着她那变得瘦削衰老的面容和满头披散的银发,仿佛自己的神思也已凝固,一时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直到天色大亮 第五十五章 长长的站台(第三卷终) ——市树墓园是兰辛博时任市长所倡导的一项德政工程,那是将一大片宜林山地,圈作免费墓葬之用,每个墓穴可葬一人,不起坟头、不立墓碑,只能种上一棵树苗,枝丫上悬挂墓葬者的铭牌—— 将来时间一长,树墓园将会成为市郊一片人造森林,既能绿化大片山野,也可给清明节扫墓的死者亲属遮阳挡雨—— 老麦没惊动任何人,只有他自己带着喻沐的骨灰盒,去到树墓园安葬她,看着两后一前三棵分别悬挂着喻沐父母和她自己铭牌的小树,默默地坐到天色全黑—— 直到树墓园的当值守墓人,前来驱赶超过时间滞留的凭吊者,老麦这才蹒跚着脚步离开,仿佛他不是一位高阶修炼者,只是一个安葬和哀悼亲人的凡夫俗子—— 吩咐早已筑基的阿光处理喻沐遗留的财产,划归宗门经世阁所属的济善堂后,老麦踏上传送阵回返宗门洞府修炼石室,再次开始他麻木不仁的闭关修炼—— 直至半年以后的一天,老麦终于从喻沐离世的哀伤中回过神来,却是蓦地感觉到身体一僵,忽然想起什么骇人往事,脸上随即露出苦笑,心道该来的还是会来,是宿命就挡不住哇!—— 这一年是二八年的春季,老麦已过六十九岁,行将七十岁,他家祖传男性活不过七十的宿命之期已到,就算是修炼到丹中的老麦,也躲不过这个宿命—— 但是,身为先天之境以上修炼者的神识和灵魂还在,他清晰地看到自己心脏里三根主心血管堵住了两根,就意味着平时修炼不到的血管,血液流动已经缓慢下来,终将会停止循环运转,肉身在五分钟以内,便会面临死亡—— 老麦脑子一下反应过来,心道该是时候启动应急预案了!—— 他连忙运起意念,急切地呼唤起分身小麦来,这些都是在识海里完成,与肉身无关,还是能灵动自如的—— 由于长时间无奈等待复眼族运输飞碟的到来,小麦也在无所事事中,因为老麦闭死关,他得出来主持宗门事务,虽说也没什么需要他拍板的重大事项,也要时不时露下小脸以安众心—— 所以,小麦基本上只在宗门附近转悠,此番蓦然接到本尊郑重的呼唤,立感事态紧急,当即飞遁回到宗主修炼石室—— 此刻,他只看到本尊老麦身体微微抽搐,歪倒在那只厚大蒲团上,整个人的肌体已经僵化,无法自主活动—— 只见老麦强睁无神的眼睛,定定斜视着石室里浮现出来的小麦身影,他已无法正面对着自己的分身,却见小麦脑际识海的意念里,蓦然接到两个字———— “融合……”—— 两只又厚又大的蒲团连在一起,尚余数息的本尊老麦和分身小麦手足相抵在一起,开始本尊和分身灵与肉完全融合的过程—— 往后的一天一夜,本尊老麦所有的精气神全部转移到分身灵魂和经脉里,连同肉身因修炼而来的庞大丹中土系能量,也涓滴不剩输送到分身体内—— 最后是两颗鸽蛋大、同根同源的金丹,进行完全的融合!—— 本尊是灵与肉的被抽取方,本是最为痛苦难忍之事,只因老麦肉身已经死亡而毫无感觉,修为境界能量化整体迁移,对于脑际识海来说,再多的苦痛也已顾不得,因为很快就会一了百了—— 分身是本尊主动输送的接受方,加之修为境界一模一样,他很轻松、毫无阻滞地接受了本尊庞大的土系能量和原有的九成灵魂力量,一时间立感体内功力成倍增长—— 最终金丹融合全部完成后,息壤为体的分身小麦修为从丹中顶端,暴涨至丹后大成,距离金丹大圆满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分身小麦注目凝视着本尊老麦恢复到普通人常态的尸体,正襟危坐地置身在那个他平常打坐的最大蒲团上—— 但见老麦闭目垂首,双掌相叠,一副道貌岸然的做派,仿佛正在做日常的打坐修炼,一点也不像已经羽化归天的遗蜕—— 不知过了多久,小麦忽然叹了口气,心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本尊和分身、老麦和小麦,只有阿黄!—— “尽管我还未觉醒五行同伴的传承记忆,却知只要继续修炼进阶,我终有一日会真的变成传承中的阿黄,阿黄就阿黄吧,但愿没人知晓那曾是小镇老屋那边,一只大黄狗的名字。”—— 只见阿黄缓缓地站起来,挥手将老麦的遗体收进储物腰带—— 由于本尊分身两相融合,他不复老麦的壮硕,也没有小麦的精悍,个子却是长高一些,大约一米七五这样,身材健壮而年轻,二十多岁的样貌—— 不过,有点不伦不类的是,仍然留着大平头的他,却是身穿一领土黄色的宽袖道袍,足踏高筒白布袜和十方鞋—— 他进阶丹后大成境界后,寿元延至四百岁以上,七十岁的真实年龄不过还是年青人,如此心中早有计较,便决定以这般年轻的面貌,出现在中土修真界—— 至于俗世方面,他已不再留恋,打算借此做一彻底了断—— 阿黄遂传音让阿光通知宗门高层,即刻前来洞府总堂大殿议事,然后关上修炼石室大门,缓缓走进议事大殿,在宗主座位上盘膝打坐起来—— 宗门高层有的离得远,有的比较近,大概在三天多以后,才能全部到齐,在大殿两侧的座位中依次盘膝坐下,静候一直闭目打坐着的宗主首先发话—— 阿光作为总堂首要执事,目视人已到齐,便近前对宗主阿黄躬身道:“启禀宗主,宗门参会高层俱已到齐,请宗主训示。”—— 阿黄这才睁开眼睛,居高看着台下打坐的刘、方、许三个师侄、经世阁主鲁伯及其他阁主、阁老、总堂长老谭志端、分宗首执林道楚、公司老总李璟东、孟谦等二十余人,尽是金石宗有职司的管理高层,便点点头开口说话—— “诸位门人,本座历经多年潜修,现已进阶丹后大成境界,为多方寻访结婴法则,我意欲云游四方,唯恐无法长期留在宗门,故而宣告两桩事:—— “其一,我将彻底脱离俗世,宗内更名为麦少德,俗世中之村机关退休干部麦加德,则因病去世、焚尸入土;—— “其二,兹任已故木青子宗主的三弟子刘仲明为副宗主,伺其进阶金丹,着即继任本宗宗主之位,本座自动归隐为宗门太上长老。”—— 宗主“麦少德”这一席突如其来的话,让座下各位宗门高层人士既是震惊,又是无措,慑于多年来宗主的积威,无人敢于多问一句,包括外甥姑爷、时任经世阁主的鲁伯在内—— 几天以后,已经再次搬迁办公新址的中区机关大院电梯门旁,贴出一张套黑标题的讣告,上面写着:—— “原村退休调研员麦某,因病医治无效,于某月某日在万金路医院逝世,终年七十岁,现定于某月某日,在市殡仪馆某厅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请生前友好及有意前往吊唁者,于某日在某处候车统一前往云云。”—— 从老麦遗体暗中进入万金路医院停尸间,伪造治疗记录,到运送市殡仪馆,俱是总堂首席执事阿光亲手操持—— 在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后,火化骨灰却是其直属亲眷阿刘、麦姐率儿孙领回,尊其遗嘱,安葬在树墓园喻沐一家三棵树前,执子婿礼与喻沐并列—— 鲁伯与莎莎成婚后一共生育二子一女,其中二儿子过继到老麦名下姓麦,承其老麦家香火,由于乃是外家过继,麦姐曾经如此满怀希冀地心想,这下该不会有麦氏的男性后人,渡不过七十岁宿命大关了吧?—— 当时惊闻噩耗前来吊唁的有,刚刚退休的兰辛博等老同学,中区的老同事和市发改委的老朋友,还有老部长、阿刘姨丈等生前友好—— 年近九旬、精神尚可的老部长,看着化过浓妆的老麦遗体面孔,心中仿佛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感觉,享受正省部待遇六十五岁才退休的老兰,怎么也不信身体这么健壮的老麦,竟然说没就没了,站在老麦覆盖国旗的遗体前,不禁老泪纵横—— ……—— 又是数年过去,终于望眼欲穿地等到了,复眼族人从智多星航行而来的运输飞碟舰只,抵达地球基地的消息—— 早已了却一切身后事的阿黄和托言外出云游的阿金闻讯,便即匆匆赶往位于南美热带丛林的智多星复眼族人藏在异度空间的地球基地,准备搭乘回返的飞碟,前往极其遥远外太空的智多星—— 在这几年里,阿黄对宗门和中土修真界诸项事宜进行了交接,在五象道观最高峰观天台设置了阵法禁制,制成金丹大道门—— 只要是中土修真界筑基大圆满之士,均可突破禁止入内接受晋阶金丹的传承秘法—— 他还了却了在地球上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叫阿金抽空指点他的继承人、副宗主刘仲明,从基后经历大圆满境界,用他纯金属性特有的进阶功法,让刘仲明顺利结丹并激活,晋阶金丹大道,最终接任金石宗主之位,使金石宗又再回到木青子传人手中—— 在择吉和诸多同门、友好依依惜别后,承继了小麦轻易变身的阿黄化形大脑族人,和同样也是大脑族人形的阿金,在复眼族人运输飞碟返回启程之日,作为乘客施施然登上这架中型飞碟,进入早就备好给他们的房舱—— 智多星复眼族运输飞碟在诸事就绪后,圆形的机体亮起一圈莹莹白光,随即升空起飞离开地球,踏上返回故土的漫漫旅程—— 阿黄站在自己房舱的椭圆形舷窗前,长长吁了一口气,默默望着视线中越来越远的地球,一眼看去,那只是一个悬在太空中灰黄色略扁的星球—— 他心里却在不确定的想:“唉,大概也许可能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再回来看看的。” 第一章 掉落死星 ——“这是什么地方?!怎会如此漆黑一片,那些仿佛近在眼前也像远在天边的熠熠闪动,却又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黄从昏迷中渐渐醒来,只是神智还不是十分清醒,他狠狠眨巴几下眼睛,终于看清眼前究竟是什么环境—— 头顶之上,尽是璀璨的点点繁星,地面周遭全是一片漆黑,只有茫茫大地遥远的尽头,微微有一线光芒露出来—— 待得一会,他想让自己的神智恢复得更多一些,发现彷如出现幻觉一般,周围的一切竟在缓缓地明亮起来—— 他的身体现在是呈“太”字形,仰躺在一片满是泥尘的平地,四周只有微弱的光线,却是寂静得令人心神紧张—— 他习惯地吸一下鼻子,发现无法呼吸,脑子里却是一阵眩晕,连忙运转功法,启动真元力内循环,这才清除掉那种眩晕感,可是感觉已经清晰,身上却又感到异常寒冷—— 他的神智随着眩晕感的消失,已经恢复到近似于正常,动了动手指,再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有点沉重,没有别的异常感觉,便一骨碌坐了起来,但是,没有等他坐稳,却又横倒下去—— 仿佛身体特别的沉重,他不明白身上一切都貌似很正常,怎么会感到这么沉重,连坐都坐不稳,继续躺着再思虑一会,一下狠心,再次猛然坐起来—— 这一次,他硬顶着没有倒下去,勉力地双手撑地,双眼转动看看已经有点像地球上凌晨的四周,体内真元力运转一个周天,这才觉得身体轻松很多,也没有这么冷,有可以站起来的感觉—— 阿黄于是便一跃站起来,四肢八脉真元力自动循环不停,他皱着眉头,走了几步,发觉一个问题,不运转体内真元力的时候,身体特别沉重,只是稍稍自动运转一下,就会减轻,不过他才想一会,便明白这是为什么—— 并非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里的地面引力特别大,起码是地球的十倍以上,尤其是他已经在适应智多星人重力的运输飞碟和在智多星体上,呆了几乎等同于在地球上生活的年头,如此长的时间段,早已适应那种很轻的引力场—— 因而,此地给他的引力感觉,赫然便是智多星的三十倍,饶是他已经金丹后期大成,也差点受不住这么沉重的引力,难怪方才连坐都坐不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一个巨行星吗?除了象智多星那种质地的特殊星球,自然是体积越大,质量越大,按照这一推论,这个巨行星体积起码是地球的十倍以上。”—— 阿黄开始一边缓缓在地面上走着,心下一边胡乱嘀咕,慢慢地适应如此沉重的引力—— 毕竟他是个高阶修炼者,起码来说,在还是星系、星球上的地域,算是比较牛的,照阿金的说法,这一片天地的修炼者,除了元婴老祖最厉害,接下来就只有金丹老怪—— 既然已适应这里的重力,他的心里自然好过很多,步履也越来越轻快,便有心情左看右瞧—— 他的脚下还是一片有点坑洼的平地,极目远眺,可以看见有很多绵延起伏的山脉,在远远的地平线,渐渐亮起越来越多的光线照耀下,只有岩土没有其他物质的山岭却是看得很清楚—— 用从前在地球上学来的天体物理常识来解释的话,这里也许是一个没有空气、没有水,更没有动植物、只有土壤及矿物质的行星,用阿金的解释来说,你嘛就是一颗死星—— 远处的天边越来越明亮,光线甚至开始刺眼,身上也感觉没有那么寒冷,阿黄觉得身体灵活得多,大脑思维也兀自转个不休:“自己穿越过游离空间通道,莫名落到这里,那么阿金掉到哪儿去了?这里就是空间壁垒的另一方吗?却又是哪一个大星系呢?”—— ……—— 他们是一起从智多星出发,勉力进入无形空间壁垒游离着的空间通道,穿越过这一边来的—— 早在十数年前,阿黄和阿金搭乘的复眼族运输飞碟终于到达智多星—— 那是一个比地球大几倍,地心重力又比地球小几倍的奇异星球,不知道里面的地幔、地心是什么构造—— 阿黄虽说是纯土系大拿,在一眼看出智多星没什么土灵气可资吸纳之后,也就没有钻地探索的兴趣,毕竟他们来到此地,只是为了中转找到空间通道,穿越到另一边去—— 飞碟降落之后,他俩婉辞掉复眼族人的殷勤留客,毕竟一起呆在飞碟上数十年,彼此交情已经异常丰厚,两人其意本不在回到智多星如何如何,托词急着要回族中复命,便匆匆离别而去—— 很自然,他们也不是要去到大脑族那边,真要去了还会有麻烦,阿金最初便是从大脑族地球基地所在的异度空间偷溜出来,就没有通过超远程讯息装置给族里打过招呼,真的回去还不懂怎么跟他们解释—— 阿金也不想浪费时间,甫一离开复眼族人的视线,便带着阿黄展开遁光,向着出现过游离空间通道的地方急驰而去—— 智多星附近的无形空间壁垒有着游离状的空间通道,既然是到处游动,便不会停留在某一处,那就不是很好找的—— 智多星上几个外星人种族有着时代悠久的文明,这里是生命行星,有山川、有河流、还有众多的动植物资源,更有很多人类生存的城市—— 由于星体幅员辽阔,人类城市的建筑物多为单层扁平状,房顶全部都是圆形带尖顶的,就像地球上的墨西哥草帽—— 那里也有象地球那样南北纬30度线奇异的地带,分别绕着智多星南北两半球地面一圈,穿过无数的山川河流和城市乡村,这一地带便是游离空间通道出没之处—— 熟悉地形的阿金领着阿黄,用隐身术遮蔽形体,就在这个环形地带,走了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地在这一带,足足找了十来年—— 这十来个年头,还是用智多星绕着那里的恒星公转来算的,不知相当于地球多少年,用阿黄收藏的劳力士腕表来计算,从他们离开地球至今,包括在飞碟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六十多年—— 在一座比珠穆朗玛峰高大数倍的山峰顶上,他们终于遇到一个空间通道的空中气漩,按照经历过空间穿越的阿金所说,这就是可以穿越空间壁垒的游离通道入口—— 阿黄不会飞行法术,他甫一离开土地就没办法快速移动,眼看着那个空间通道口的气漩缓缓横移着,阿金只好变身成为一架大型直升机航模背他上去—— 变身成大脑族人形六十多年之后,已经很习惯这种形体、快要忘记地球人长什么样的阿黄,终于可以变回地球黄种人形,被动地挂在这个大航模上,给阿金带着飞进空中的气漩,穿行落到空间通道里—— 其实,这种空间通道也是和跳跃点一般的次元空间,但是比能让宇宙飞船进行小星系和星球之间跳跃的次元空间行程更远,通道更窄小、更曲折,也更为凶险,能够跨越大星系之间有着无数折叠空间的阻隔壁垒,抵达极其遥远的另一边也是无比艰难—— 只有高阶修炼者才能肉身穿越,连最坚固的人类飞船都做不到,所以,他们在穿越空间通道前,没有考虑过利用智多星的探索小飞碟进行空间通道穿越飞行—— 空间通道里的次元空间不但凶险无比,而且还是层叠状的,好在阿金还记得他穿越过来时,经历多少个空间层次—— 在没有任何可呼吸空气的折叠空间,俩人一起启动内循环,运转周天真元力,冒着空间折叠形成的巨大压力,躲避着到处乱飞的实体硬物和虚体射线,穿越过不知多少层扁平空间,终于抵达阿金记忆中的起始那一层—— 那里的周遭竟然有空间乱流,是阿金当初进来时所没有遇到过的,很显然,这不是原来他曾经通过的地方,比原来的路径更为凶险—— 阿金左支右拙地闪避着能量化的空间乱流,最终靠近到距外界薄薄一层壁垒边上,变回人形,施法狠命一击,裂开空间壁垒外层,终于看到外界漆黑天际的点点星光—— 修为还不到元婴期的阿黄,却是被阿金瞬间爆发出的强大灵压给震晕过去—— 本来一路通过空间通道所受的空间挤压之力,他已经勉为其难地支撑着,还受到空间乱流袭扰,让他更是不堪应付,最后给阿金施法破击空间屏障的灵压灵力所波及,如此不昏倒下去也得昏迷半天—— 折叠空间没有地心引力,阿金变回人形,阿黄没有东西可攀附,勉强悬浮在空中,可是一旦被阿金施法震荡以至昏迷,无法自主控制身体,眼看着就要被空间乱流卷走—— 阿金瞥眼瞅见阿黄身影一晃,马上要被折叠空间四下游走的能量乱流卷走,蓦地一惊之下,急忙回手扯住他,往空间壁垒裂口狠力一甩,自己当即随后跟上,可是甫一出去,茫茫星空却是一丝阿黄的踪影也没有—— 被先甩出空间壁垒的阿黄,就是这样和带他穿越的阿金失去联系,独自一人还是昏迷着的,飘飘荡荡地落到一个不知名的荒芜行星上 第二章 怪人老邪 ——阿黄一边回忆着穿越空间壁垒的往事,一边漫步在落着厚厚尘土、崎岖不平的星球地面—— 面对陌生地方,他不想用土遁赶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好像探路一般,东张西望地到处走动着—— 忽然,他站住脚步,抬眼极目望住远方,仿佛很遥远那一大片山脉上空,腾地亮起一团火光,在没有任何空气形成雾霭阻隔的空间里,显得耀眼之极—— 瞧着那一团火光,距离很远看见都显得这么大,阿黄心想,走近去看,岂不是堪比核弹爆炸吗?—— 此时天已大亮,这颗死星还是围绕着恒星公转的,只不过从地面升起的那颗恒星相比于太阳要巨大不少,熔岩般的星体光芒直刺得他的眼睛发疼—— 阿黄已经走过一段时间,基本适应这里空寂的环境,反正能用真元土罡护体,金丹后期大成的他在这种行星上,诚然无所畏惧—— 况且,他对远处的火光甚有兴趣,于是不再慢吞吞地走路,身形一闪展开遁光,便即飞速向升起火光之处急速而去—— 待他奔近山前一看,那些逶迤的山岭还真是特么的高大巍峨,仰首望去,不知有几万丈高,还是连成一大片的山脉—— 阿黄当前的遁速可谓是迅如奔雷,可是,所谓“望山跑死马”,到达那些高山大川,还是耗费了他不少时间—— 当然几万丈高的山岭对于纯土狗阿黄来说,只是小意思,他很快便爬上最高一座巨大的山峰—— 虽然方才那团火光早已熄灭不见,但是他还是冲着那个方向找寻,瞧瞧有什么可看的—— 一望之下,却是让他心头一阵发紧,在火光熄灭之处的附近,竟然有着黑乎乎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内里还一阵阵地波动着,此起彼伏地闪着点点荧光—— 在那大片黑影的左近,赫然排列着一大两小三艘蝙蝠形状的星空战舰,貌似舰首都装配有高耸的巨炮,让阿黄看得直愣神,心道你嘛这不是修真文明所在的星系吗,怎么还有这种科技文明的产物?—— 他已明白刚才那团火光是怎么回事,看来定是其中最大那艘星舰用能量巨炮轰出来的,有没有打到那些黑影则不知道,反正不会是轰到这边山岭来的—— 阿黄眼神很灵,而今星空背景已经被恒星照亮,看得见最大那艘星舰舰首明晃晃地伸出一具直径很宽的炮管,可能属于那种打一发需要不短时间充能的能量巨炮,专做攻击对方旗舰或者作威慑用的—— 他虽然是修炼者,但也在俗世生活几十年中了解到很多科幻常识,同时在小麦出异能战队任务时,也学到过不少科技文明的东东,连科幻带现实,观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和三艘蝙蝠状星舰面对面的那一大片黑影,阿黄凝目远眺也看清楚了是什么玩意,倒是让他吃惊不小,那些竟是一只只巨大的蜘蛛状虫类生物,在没有有益空气、寒冷无比的星空中,还能浮空运动着—— 看来那一炮震慑住了成群的类蜘蛛虫生物,让它们一直在逡巡不前,貌似是那三艘星舰要挡住它们,不让它们踏上这个星球,先轰一炮镇住它们,让它们觉得对方厉害,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这群虫类生物还算属于智慧生物,居然懂得审时度势,不会胡闯瞎撞—— 阿黄一边站在星球最高峰看热闹,一边想着那些虫子欲往脚下这个行星来做什么,被震慑住还磨蹭在那里,迟迟不肯退去—— 自从那些星舰发那一炮之后,便没再有任何动静,只是动也不动地悬浮在离地很高的星空中,仿佛大眼瞪小眼那样,和类蜘蛛虫群对峙着—— 阿黄看了好一阵,见他们始终没有再动手,觉得没趣,便想离开这里,到别处去看看,既然有外星人类和虫类出没,这座死星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好货色才对,不然那边一家要冲过来,另一家要护住不让—— 他自从离开地球母星之后,一路见过不少外星生物,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类,判断标准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没有惹着自己,便没有那份心思,吃饱撑的帮东家打西家—— 阿黄刚想跳下山峰,突然觉得耳际传来几句很不爽的嘟囔声,却是听不懂说的是什么话,心思一转,便即回过头去,找寻发声之处—— 因为他很奇怪,这里一样没有空气传导,那几句话的语声是怎么传进自己耳朵的—— 貌似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那些嘟囔声的语气变得有点惊讶,声音也变得大了一些,仿佛在耳边响起一般—— 阿黄心下一惊,连忙转过身去,四处乱瞄,竟然发现就在身侧不远处,露出一个满是黑黄乱发的超大脑袋和胡子拉碴、皱纹密布的奇丑大脸,冲着他眨着豆子般的小眼睛,然后呲牙一笑,嘴里很有犬牙交错的风范—— 此物随后连身子也一起暴露出来,却是很消瘦,活像木乃伊一般,个子很是矮小,目测最多一米五多—— 原来这也是一个人类,就是形象太猥琐,看上去岁数不小,驼着背、支着八字腿,施施然跨过一块石壁,一边口里嘀咕不停,一边向阿黄走过来—— 自从此人一出现,阿黄意念便向他的大脑袋笼罩过去,立马听懂他在念叨着什么,见人就好办,可以用意念外放交流—— 那个怪人居然是用含混不清的语气对着阿黄问话:“你谁啊,一个土系金丹后期的小辈怎么能来到这里,咋不回答?听不懂星域通用语吗,那么,意传符文会吧?”—— 然后,阿黄惊奇地发现这家伙用意念将一串符文传过来,意思还是刚才那些话,不过要经识海扫过一遍,才能读出其中意思,比五行同伴拥有的意念交流尚有不如—— 阿黄也传意念问他道:“金丹后期怎么就来不了这里,你又是什么人?”—— 那怪人笑道:“你可以叫我老邪,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老邪?你嘛什么叫你家大人,老子一百五十多岁了,家里还有什么大人,”阿黄听得很不爽,不过想想自己二十多岁的外表,貌似家里应该还有大人的,不过人生地不熟的,贸然发飙可不是好事—— “我叫麦,”阿黄盯着他看一眼道,发现这家伙张着大嘴,露着一口黑黄色、歪歪扭扭的烂牙,好像嘴角还流着哈喇子,不由有点厌恶—— 他自从看复眼族人那两泡鱼蛋眼多了,心头对恶心之物总会有反胃的感觉—— “噢,麦,桀桀桀,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不要说是你自己飞来的,你一个金丹大成不可能做到,元婴期以上才能以肉身作舟飞过来。”—— 怪人老邪像飞速敲击键盘地挥动着枯瘦如木乃伊般的双手十指,桀桀笑道—— “我还有一个元婴初期的同伴,”阿黄谨慎地说,他之所以道出实话,是想探一探老邪有没有可能遇到过阿金,“我们结伴同游,不小心陷入空间乱流,莫名被甩到这里来,出来的时候失散不见。”—— “原来是这样,”老邪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问道,“那你来自哪个星域、星系?”—— 阿黄照说不误道:“我们那边的大星系叫银河系,只是我们自己这么叫的,你可能不会知道。”—— 老邪摇头道:“银河系?星域也叫大星系,我确实没听说过这个,不过我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肯定是越过某道空间壁垒,直接掉到这里的。”—— 他继而叹气道:“没趣,看来我又得搬家走人,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给这群虫子冲过来,这天底下,就没一个能让我安生睡觉的地方,唉!”—— 阿黄奇道:“搬家?”—— 老邪伸手指指天上默默地对峙着的星舰和虫群,无奈道:“快要打起来了,我哪里还能呆得下去。”—— 阿黄望望星空,又看看身后,貌似想到什么,出言道:“你都说这里已经很偏僻,还能搬到哪里去,难道你要穿越空间壁垒,搬到别的大星系去?”—— “不行哇,”老邪垂头丧气道,“我这修为尽失、苟延残喘之身,就算找到通道气漩,可也通不过空间壁垒。”—— “你修为尽失?”阿黄不禁有些吃惊—— 他一直看不出对方的深浅,觉得老邪既然能够看得到自己是金丹后期,修为境界应该比自己高才对,浑没想他竟是修为尽失、只有境界残存的人—— 老邪却是呲牙笑道:“桀桀桀,看不出来吧,小子,老夫觉着和你投缘,这才告诉你。”—— 阿黄登时脸有点黑,本尊、分身融合之后变成一副年轻样貌,竟然让人叫做小子,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便撇撇嘴,将脸歪过一边—— 老邪仿佛已看穿他的心思,晃着大脑袋道:“看你百多年进阶金丹后期,还特么到了大成,算是优等生,不过叫你一声小子,不算辱没你,知道老夫多大年纪吗?”—— 阿黄立时乜斜着眼,下意识问道:“你老多大?”语气貌似在问“你贵姓、你嘛贵姓”—— 老邪摇头晃脑着,露出很是怀念的神情道:“曾几何时,老夫乃是和天地同寿,与日月共辉,你说我多大。” 第三章 狂砸虫子 ——“哧,”阿黄哼哼声表示根本不信,“没想你倒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么长的岁月,怎么没人把你宰了?”—— “这王八、龟是什么玩意?”老邪听得一愣,转而现出一副笑模样道:“老夫是没了修为,可是境界还在,看得出来的高手却不会杀我,看不出来的低手则不敢惹我,老夫能活到今时今日,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着老邪这般猥琐衰败的样子,阿黄忽然想起以前地球的武侠小说提到过的,行走江湖别惹老人、残废、女人、小孩,还有僧和道,这货算是老人加残废吧,双料惹不起—— 阿黄刚想感叹几句什么,突然,老邪举头望向还在星空中对峙着的双方,嘴巴啧啧道:“麦,快看,那上边就要开始干架了!”—— 只见星空中原先还在微微波动的偌大黑云状虫群,蓦然像暴雨前乌云翻滚一般骚动起来,那种虫子器官摩擦振动发出的嗡嗡声,在没有空气传导的空中,仿佛也能让人感觉得到它们摩擦的声响,因为那一大片虫云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 刹那间,一直严加戒备的一大两小三艘星舰刹时灯光明灭起来,在阳光灿烂的背景下,显得很是耀眼,全部舰体缓缓地浮现出了一层荧光,见过新型飞碟打开能量护罩的阿黄知道,这些星舰外部防御能量罩开始启动—— 不仅能量护罩启动,三艘星舰上所有大小口径的远程能量炮抬高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已经离开原处向着他们冲过来的虫群—— 适才虽说是对峙,其实两者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现在虫群开始加速,但是双方真要短兵交接,还是得要过一段时间—— 此刻,阿黄和老邪不再交谈,瞪着双眼死死盯着朝星舰猛冲过去的类蜘蛛虫群,正当虫群快要接近星舰大范围密集炮击落点区域时,让人意外的情况蓦然发生———— 彷如大片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的虫群,忽然像平静的流水遇到大角度河湾,蓦地折一个大弯,改变了冲击方向,竟然径直地向星球地面奔涌俯冲下来!—— “我擦!”老邪见状一惊之下,大喊糟糕不已——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具外表斑驳的玉石棺椁扔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掀开棺盖,却见棺椁里面盛着一汪黑褐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药味—— 老邪很是熟稔地钻进棺椁,浸泡在药水里,伸手拉上棺盖,用意念传了一句:“小子,老夫先走一步,你自己慢慢看热闹吧。”—— 传音言罢,只见那玉石棺材蓦地“哧溜”一下,竟尔没了踪影,也不知遁去的速度有多快—— 淬不及防之下,眼看着怪人老邪居然会先开溜,阿黄愣了愣神,心中暗骂:“这老小子跑得倒快,也忒不仗义,难怪能活到现在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却是没曾想到,俩人不过只是一面之交,遇难人家不先溜,还管你死活作甚,找死选第二样—— 阿黄眼看着朝自己方向冲来的虫群,那股黑压压乌云盖顶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倒是艺高人胆大,反正息壤为体,遇到危险便往地下一钻,谁都找不着—— 那时的天空就像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间乌云密布,下起大暴雨一般,整个空中都被庞大虫群遮盖住,远处还有冲在前头的类蜘蛛虫直接撞到地面,扬起一片尘土—— 面对着阿黄站立的山峰这部分类蜘蛛虫群,不到一忽,便象天降陨石那样扑漱漱砸一大片下来,赫然将那座山峰砸矮半截—— 巨大的山峰倒了,没有什么惊慌的阿黄顺着倒塌的山峰往下溜,双脚却是牢牢地扎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在仰面盯视那些体积有大有小的类蜘蛛虫,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模样—— 每只虫子都有一个硕大的圆肚子,两侧各有四只弯曲的爪子,爪子前端竟然不是尖的,而是长着五指状的吸盘—— 它们的身上光滑无比,不像蜘蛛的肢体上还带着绒毛,圆肚子最前端竟然不是脑袋,而是一张长满獠牙的大嘴,还不住滴着深黑色的涎水,其体积近前了看,都有一辆数十吨大卡车大小—— 眼见有几只类蜘蛛虫擦着阿黄的边上,冲进泥土里之后,忽然刺斜里掠过一只小点的虫子,它居然发现了站立着的阿黄,肢体一转向,将淬不及防的阿黄一口吞进大嘴里,嚼都来不及嚼—— 正在看热闹的阿黄忽觉眼前一暗,身上倒着滑进一个圆乎乎的腔道,还有粘不溜秋的感觉,顿时一阵反胃恶心,心中登时大怒,便已知道发生什么事,心道,你嘛竟敢把老子给吞掉!—— 他立马祭出自家独门法器如意板砖,法诀一捏,当即分成了无数菱形石子,冲着任意一个方向猛甩出去!—— 随着噗噗连声,身前赫然打开一个数尺见方的大洞,便可以看见外界的光线—— 这一招还是昔年老麦逃出木楼时钻地的功夫,不过相比当初已是厉害太多,一个钻击便打出如此大洞,也不知道是铸铁板硬,还是这只类蜘蛛虫壳体硬—— 爬将出来的阿黄顿觉身上粘乎乎很不舒服,立时像狗抖雨水一般,将那些恶心的粘液甩去,身上本来是幻化成土黄色道袍的外形,一下子变幻成智多星人的紧身宇航服—— 给这只类蜘蛛虫搞得周身这么恶心,阿黄想想还是怒不可遏,再欲顺手砸死这只虫子出气,却发现那只虫子圆肚子顶门开了个大洞,趴倒在地,已经死地不能再死—— 居然没地儿出气?阿黄抬头四下望去,身周还是不断地有大肚子虫子俯冲下来,钻进地里,不禁将板砖法器凝聚回来,变成一块巨石,瞄着一只只虫子猛砸过去—— 从他刚才钻出来发现那只类蜘蛛虫已死来看,圆肚子顶门靠近大嘴之处,应该是虫子的要害—— 所以,阿黄全是驱动巨石照着虫子顶门砸,一砸一个准,被这个星球重力提升到百吨重的巨石,砸中顶门的虫子一只只翻到在地,立马死翘翘—— 他不知砸死了多少只虫子,满腔怒火早已平息,反倒兴高采烈地砸虫子玩起来—— 他一时兴起还驱赶起满山坚如铁石的岩块,施法运起“万兽无缰”群体攻击术,登时飞起漫天遍野的大石块,兜头朝刚落下地、未来得及钻地的类蜘蛛虫砸去,也不管它是不是砸中顶门—— 由于落下来的虫子似乎无穷无尽,阿黄就算能够驱赶起几座山的岩块,也砸不到万分之一的虫子,皱眉想了想,便运起小麦从前闲暇时独创的“万骨长倾”大范围法术—— 老麦以前玩电脑要么看股票,要么看道家修真常识,而小麦却是喜欢玩电脑游戏,尤其是那些用模拟器还原的任天堂、世嘉战斗游戏—— 有一个无限流的小游戏炸弹人,小麦最喜欢玩,最后还据此摸索出一个大范围群体法术,自命名为“万骨长倾”—— 阿黄双手飞快地捏起法诀,无数手法诀打出之后,只见他的身周百米以内,泥土石块缓缓地翻滚起来,土质也在变化着,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剧烈的变动,然后他向前迈出一步,喝了声———— “一!”—— 从阿黄迈步的位置为中轴,左右大约百米一条直线的地面,轰隆一声爆炸起来,掀起的泥土石块四下乱飞,纷纷砸中很是密集地落到地面的类蜘蛛虫,一下砸不死也给砸晕过去—— “二!”阿黄又迈出一步,再喝一声—— 跟着他的身周轰出一个十字形爆炸带,这下给砸中翻倒的虫子更多,在爆炸范围内,新落地的虫子已经无暇钻进地下,纷纷惊恐地躲避着突如其来、犹如战般的爆炸,像蚂蚁被炸了窝似的到处乱转—— “三!”—— 阿黄又迈出一步,那十字形爆炸带多了一条从右到左、穿过中轴的斜线,岩土爆炸范围内冲击力更加密集—— “四!”—— 刚形成的出头才字形爆炸带,便又多了一条从左到右、穿过中轴的斜线,使这个爆炸带变成一个米字形,在爆炸圈范围内的虫子被炸得无处可躲,立时炸死的也有不少—— 其实“万骨长倾”是一种土系法术,即时抽取地下可以形成爆裂的能量将地表岩土轰出来,但这是一次性、破坏性的能量抽取,他不能原地不动轰出一条条爆炸线,必须一步步走出去—— 说是一步一炸,其实也要跨出几丈远近,才能从地下抽取新的能量形成爆炸—— 所以,要轰炸成一个米字形地带,阿黄必须要迈出四步,四步成米字形,然后往下再迈步,就是另外一个米字形,金丹后期的阿黄也只能同时支撑四条直线的爆炸带—— 于是,他拖着一个米字形爆炸圈,四处跨步轰炸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四、四、四……”,到底是喊“四”字,还是喊“死”字,便不得而知,反正他没有继续喊到“五”—— 正当他前后左右、到处迈步,炸得那些还在纷纷落地的类蜘蛛虫四处翻滚,犹如人仰马翻似的,蓦然有一股极大的危机感袭来,令阿黄不禁抬头望向星空 第四章 死星被爆掉 ——只见追逐着成群结队类蜘蛛虫而来的三艘星舰,也已经接近眼下这个星球,远远看也就那样的星舰,近前竟然显得那样的巨大,一时仿如已将头顶的那片天遮住大半—— 阿黄看得有点骇然,这些星舰比智多星最大的飞碟不知要巨大多少百倍,而且那些星舰还是舰首冲着星球地面而来,要是横过来从侧面看,怕是能比得上一颗小行星,最大的那艘星舰起码能装载上亿人吧—— 也是难怪先前在星空中发的那一炮,火光一涌便吓得成万上亿载重汽车大小的类蜘蛛虫群,仗着虫多也不敢妄动,最后还是转头冲进星球地底去,貌似要像鸵鸟那样躲起来—— 阿黄看得有点疑惑,已经停止炸虫子玩,凝神直视冲向星球的那三艘星舰,想找找给他带来莫大危机感的源头在哪里—— 忽然,他警醒地发觉三艘星舰上所有大小炮口,都有着巨细不一的能量波动,心中下意识一颤抖,暗道:“不好!要坏事!”—— “风紧,扯乎!”—— 望着那些黑洞洞的巨型炮口,那种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阿黄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吓得冷汗直冒—— 你嘛这是要开炮的先兆哇,这么大的舰只,这么宽直径的能量巨炮口,万炮齐发,岂不是能将这个星球给轰成俩半边?—— 他即时心想,这么多炮轮番轰下来,别说自己是金丹后期大成,元婴后期也顶不住吧,你嘛不见阿金也曾被打残肉身只好放弃,逸出元婴夺路逃命,自己还没有元婴,靠小元神跑掉,没合适人体夺舍的话,能够活多久?—— 阿黄心念一动,霎时间腾起遁光,便即远远逃开,适才这一片峻岭山脉已经被他操纵米字形爆炸带,几乎炸成平地,此刻他逃逸不用弯腰下山,直接开溜就成—— 至于说要逃去哪里,星舰会不会将整个行星都炸成碎片,他还没有空想这么多,只知道逃到星球背面也许会安全点,地球上的武器有,这星舰上不会有穿星弹吧?—— 没等阿黄逃到星球背面,才跑了不到半路,那里只是这个星球的侧面,三艘星舰的破坏性攻击已然开始—— 最初只是那两艘稍小的星舰开炮攻击,一发发貌似有点像穿星弹直插入星球地底才爆炸开,估计是想先将岩土层犁松,再用巨炮轰开—— 也可能是照着那些钻进地底的类蜘蛛虫所在范围,覆盖射击一遍,将其先伤到,然后关门打狗一起剿灭—— 阿黄一边急速驾着遁光,夺路逃命,一边回头瞧瞧极远处冒起的细微火光,心中自己安慰自己—— 虽说是如此想象,但是逃命的遁速仍是一丝不减,多年前在异能战队锻炼出来的灵醒感觉,让他觉得这一回星舰炮击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的遁速已经很快,比地球大十倍以上的星球,阿黄在短短时间里竟然能够跑到星球的一侧,已经在地平线上看不到那些星舰凌空攻击地面扬起的火光——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研制出来的那种位移空间阵法,现在要是事先布下的话,应该可以每百里扔上一张符箓了吧,可是这里面积这么大,能布多远的路程,看来用作跑路不成,拿来脱险才行—— 阿黄一边急速跑路,一边胡思乱想,他所处的位置已经转到星球另一面,还没见那种能毁灭星球的巨炮开始轰击,大概是自己所想的深入地底、围剿虫子的结果吧—— 正在这时,忽见地面像地震一般轰隆隆地振动起来,吓了他一跳,难道真的是灭星炮开炮了吗?吗的真是晚上不能说鬼,现在转到这一边,没有空气留住亮色,看不见恒星的天色已经是完全黑暗,犹如漆黑的夜—— 你嘛真的开大炮?阿黄心中大骂,脑际识海里急速转动,看想什么办法应对,还想到了地球上是如何躲避地震的—— 他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找一块坚硬点的大陆板块呆着,再跑也没有什么意义,早点找到、设法加固一块最坚固的地方,自己就在那里蹲着,凭着纯土属性,有泥巴石头的地方,谁能把自己怎么样—— 除非是将整个星球碾成尘土,就算是这样,自己也可以再把尘土聚合起来变成一块陨石,去哪儿没地呆呢—— 法体同修、防御强悍的他,经过几次星空航行的锻炼,连—273.15℃绝对零度的地方都有体验过,在太空中无疑有一定生存能力—— 念及于此,阿黄心神安定很多,反觉得方才有点过于惊慌失措,导致遇事不够镇定,不过也是头一回在外太空、异星球出现意外遭遇,以后有经验就好应付—— 凭着他对星体大地物质属性和岩土结构的熟悉,很快找到一块全是铁石构成的山脉,光秃秃的毫无他物—— 阿黄绕着此地方圆百里转了一周,点头心道:“你嘛就这了,在地震还没有波及过来,够时间炼化。”—— 当然,他也不能像炼化石头做法器那样,因为里边还含有大量的各种金属矿物质,只能提纯出来,而不能一起炼化,金属性的玩意是他所奈何不了的—— 于是,阿黄在这块铁石之地中央觅处盘坐下来,全力运转土系功力炼化此处,浑然不顾远方轰隆隆地蔓延过来的大地波动—— 只是掌控性的炼化,虽说这块地盘有点大,毕竟也是凡土,很快便让阿黄给炼化掉,大约收缩成原先几十分之一的体积,如同一个不到百丈直径的陨石小行星,镶嵌在这个星球地表里—— 他还摸出很多早就做好的防御符箓,将这块人造陨石打上无数的加固禁制,相信那座灭星炮能将这个石块击飞,想击碎基本不可能—— 在阿黄做到最后关头的时候,那一头猛烈轰击星球引起的震荡已经蔓延到他的脚下,被加固缩小的陨石块像大海里的小舟一般,随着地面渐渐开裂和剧烈震动,此起彼伏着—— 阿黄除了继续打出法诀稳定石块,还不断地撒出各种符箓,在修补石块上的防御漏洞,他力图将这块密度收缩得很大的石块打造成铜墙铁壁—— 在他打出最后一手法诀时,地底传来一阵猛烈的冲击力,将石块顶上了空中,这时候,地面极大地出现开裂,从遥远的星空中看下来,整个星球像一只被土崩瓦解的大泥球,在太空漆黑背景中缓缓地分解着—— 阿黄坐在已经腾空的石块上,心感侥幸,要不是在这一刹那被星球分解的冲击力盯上天空,那一阵剧烈振动会让他身上连跳蚤都藏不住—— 他在急切之间布下了一个用于洞府防御的中型阵法,然后加以收缩,密密麻麻的防御禁制密布其间,先前还灵机一动,在地下掏空了一块地方,做成一个简单的洞府—— 反正置身的这个星球以后会不存在,总得有个安身之处先,今后要在太空中移动,没个工具也不行,让他只身跳上星空,他无法活动自如,但是有块土地就不同,能够驱使着快速漂浮移动,到别的星球去—— 阿黄在炼化这块巨石时,已经施法破坏性地抽取星球残存的土灵气储存起来,还顺手炼化了很多土系物质精华,用做一块大陨石的驱动灵源,在太空中能用不少年头—— 他身上储物腰带里有带着劳力士机械自动表,上面有年月日时显示,数字是万年历的,再用上数千年没问题,所以平常习惯上还用地球年来计时—— 大陨石布设大阵已经完毕,阿黄手一挥便即开启阵法,他是从修炼资源贫乏的地球起家,所用的驱动灵源也是能省就省,仅仅是运行阵法费不了什么灵源,受到攻击自启动防御禁制,这才会大量耗能—— 随着这个偌大星球分崩离析,地心引力也会烟消云散,阵法开启之后,外人就无法用肉眼看到其表面真实情况,这块人造陨石真正成了一块星空陨石,眼下还在悬浮着,只不过下一步不知道会陨到哪里—— 阿黄没有躲回洞府里,只是站在洞口外一方石台上,远眺着越离越远正在崩裂分解的星球表面,心里想到那个猥琐怪人老邪,到底去了哪里,他已是失去修为,不会还在星球上,躲在玉石棺材里随着泥石流翻滚吧—— 就像老邪遇险便溜之大吉一般,阿黄对他此时是不是在星球上,有没有遇到灭顶之灾,也是漠不关心、毫不挂怀,只是无所事事想起他而已,毕竟老邪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大星系,所遇到的第一个外星人,这一段时日简单的记忆中有他罢了—— 随着距离的远去,适才看过去像一只破碎大锅盖顶在天上的巨行星,慢慢地变远变小,最后成了一个朦胧的土黄色球体,然后有一边渐渐坍陷,就像圆月渐亏那样的光景—— 阿黄貌似对这个星球从有到无很是感兴趣似的,一直在外面站了好多天—— 直至离得太远,或者是那个星体已经解体完毕,完全看不见一点踪迹,他才回到洞府石室里打坐歇息,任由这块自制陨石随机飘荡,到哪儿算哪儿 第五章 土灵源 ——洞府的洞口已施下遮蔽禁制,没有弄一扇石门挡视线,外人也望不进来,还能省下一块石料做床板,洞府里的一切布置全然都是土系精华构成,拿出去肯定价值连城,从节约的角度来说,能省则省—— 阿黄回到洞府厅底,沾沾自喜地想了一阵,忽然醒悟过来:“你嘛我省个屁,宇宙空间什么土没有,稍一抽取就有大把的精华,当是还在地球上穷巴巴的吗,抽一把泥巴,就怕地板塌掉。”—— 他在厅底转悠一圈,其实在做设计,不到一会,便计议已定,挥手将大堆石料做成很是古色古香的八仙桌、太师椅、博古架等,还有摆供烧香的石案台、石香炉—— 正面的石壁还挂上老麦追悼会后取回来的黑白遗照,上面还有补上的繁体字:“故金石宗第十七代宗主、当代七祖麦讳加德宝像”,当然也早早打上重重禁制用于保鲜—— 阿黄还想装上三炷香,可是没有空气助燃,只好作罢,还自追悔没有买个电子蜡烛,却没曾想到,这玩意要用电所从何来—— 洞府其余石室除了有三个房间,分别为主卧、客房和书房,竟然还有厨房和卫生间,这些物事除了和老麦遗像一般体现出阿黄的恶趣味之外,也有怀念地球上母国家乡普通人居家生活的意思—— 阿黄的储物腰带里有十来个立方体积,基本上装满东西,看房间里能用的,便取出来摆上—— 一时间几个房间摆放得像模像样,主卧还有一张结实的矮脚四方大藤床,可以放得下厚大的蒲团,也可以躺下睡觉—— 最后从吊挂在脖子上的喻沐遗留给他的手镯里,拿出那个怪木盆景,放在厅底两张太师椅中间的茶几上,这个盆景依然故我地存活着,仿佛万年不变的样子—— 已经数十年了,自喻沐离世后,阿黄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现在甫一拿出来,立马很清晰地觉着有一股平安宁静的感觉围绕全身,怪木盆景居然在散发着她昔日的气息,好像从前喻沐还在身边的时候一般—— 阿黄不由得很是懊悔,知道早点拿出来就好了,自己在金丹后期大成境界困了数十年没有寸进,有时候心境会常常陷入焦躁不安的困局—— 要是一直把盆景放在外边,能使自己心境静谧如古井不波,说不定金丹期大圆满境界之临门一脚,你嘛早就跨进去了—— 他不禁再往手镯里瞧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点跳起来,里面赫然全是从前喻沐的个人用品,从衣着、鞋帽、饰物到各种护肤洗浴日用品,应有尽有,还有很多只箱包,好像准备搬家一样的架势,差不多全塞满几个立方的储物空间—— 阿黄心下嘀咕:“这三木明知命不久矣,还往手镯里塞这么多杂物,这是什么意思?”—— 回头想想喻沐在临终前,说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再和发出类似喻沐气息的怪木盆景联系起来,阿黄渐渐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事在期待自己去做—— 他站在怪木盆景前,呆立良久,这才回到卧室,在特制大蒲团上盘膝打坐,入定修炼的时候,竟然有往昔喻沐还在人世时的感觉—— 阿黄这一盘坐,劳力士表的时间无声无息地过了几个年头,他才睁开眼睛—— 他忽然怪异地展开神识,竟然发现自己随机漂浮的陨石洞府,居然来到一个陨石群里—— 只见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陨石块几乎是一块叠一块地拥挤在一起,自家洞府也挤在其中,动也动不了—— 让他感到惊讶,从入定修炼状态醒过来的不是洞府停住不动,而是这些陨石群散发出很浓郁的土灵气味道,其浓度是地球上任何地方都比不过的,更别说智多星那个天地灵气严重匮乏之地—— 阿黄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出外面去看看,一见之下,真是蔚为奇观,周遭尽是大大小小的陨石群,东一处西一处,一眼望不到边,都在围拢着一个小行星大小的巨型陨石—— 靠近巨型陨石之处,陨石群就密集一些,外围离得越远,陨石群便比较稀落,都是一块和另一块隔着一定距离,但是有一个趋向便是,陨石群总是在缓缓地朝巨型陨石接近着—— 阿黄的陨石洞府仿佛是捷足先登似的,钻进了最密集的那一群陨石中,加入了第一梯队,如今也卡在其中一动不动—— 他想一下便即明白,是什么驱使陨石洞府这么快钻进来的,因为他的陨石洞府一直被阵法驱动着,无意地向着这个方向走,其他陨石只是自然运行,当然被有阵法动力的陨石洞府超过,短时间钻进最靠近巨型陨石之处—— 凭着阿黄纯土属性对土灵气的敏感,他很快便发现土灵气的源头居然就在巨型陨石上,当然其他陨石也有土灵气的味道,但是微乎其微,不值得任何土系修炼者去抽取—— 在宇宙真空没有任何阻滞的情况下,阿黄展开神识,横跨数千里之远,也没有看到这一带陨石群的边在哪里,但是周遭四围,就只有中间这座巨型陨石有浓郁的土灵气味道散发出来—— 于是,他决定爬上去看看,跳过无数块大山那般的陨石块,终于站到巨型陨石边上,极目仰望上去,这座陨石几乎已经不能叫做陨石,它不知吸收多少陨石块融合进去,其形状已经近乎圆形—— 阿黄心想,这里会不会是某个高阶修炼者遗留的洞府,自然界里,只有生命星球上才会有如此浓郁天地元气之地,外太空陨石群像是被遗弃的小死星群落,不可能有这般存在的—— 他围绕着巨型陨石像一只卫星一样,贴地绕了很多圈,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岩洞,后来想到是不是会有禁制遮蔽住—— 就凭他精修阵法禁制百年有余,会有破解不了的禁制,但是基本上不会有发现不了的禁制—— 事实上,在他绕圈路途之中,也曾发现过几处自然形成的阵法禁制,但都不是遮蔽洞府门口的阵法,更何况是自然形成的呢—— 已经确认不可能有直接钻进地底的洞穴,阿黄便认着土灵气最浓处,展开土遁开始往地底钻去,是不是有前辈高人遗留的洞府,是否完全封闭了入口通道,到达目标物便可清楚明白—— 这座巨型陨石有着数百里的直径,其半径估计也少不了近二百里,阿黄越钻越深,认着土灵气越来越浓郁的方位,过了百里距离之后,他便能确认目标物就在地心—— 一般的星球地心不是岩浆吗,他立时想到分身小麦曾经到过的月球,虽然只是在月球表面找寻远古传送阵,并未深入进去,但是从网上看到很多有关月球的分析文章显示,月球内部有水汽,有可能月心是一团水或者冰块—— 那么这个只有月球百分之六七直径的巨型陨石,其地心是液状或固态土灵气,或者说叫土灵脉也不奇怪—— 阿黄离地心越来越近,他是息壤为体、纯土属性金丹后期大成者,在地底穿行如鱼游浅底那般灵活,一路上顺便自动吸纳浓郁得成浆的土灵气,隐隐然有突破到金丹期大圆满的感觉—— 地心终于抵达,阿黄眼睛虽然不能视物,但是神识却是清楚地看到一个半液态半固态的圆球,估摸着大约有里许直径大小,再仔细打量,貌似圆球中间还有一个小很多的圆环,难道这就是这个圆球的核心源头?—— 阿黄伸手碰触一下半液态的土灵气圆球体,立时感觉到大量纯粹已极的土系能量溶合进来,连忙将自家全身都挤进去,展开整个四肢八脉自动吸纳起来—— 也才那么一瞬间,奔涌进入他体内经脉终至金丹里的高纯度土灵气,即刻让他的修为臻于金丹期大圆满境界!—— 数十年来一直在他的金丹下方沉寂着的土黄色符皮,终于熠熠发光,一串串符文升腾而起,飘飞到伫立在他脑际识海里的功法树上,即刻融合进去—— 阿黄登时大喜,顾不上继续前进,立马沉入脑际识海功法树去看,会多了些什么玩意—— 功法树很明显多了不少东东,他现在还不想去数数,只想看功法树上有没有碎丹成婴之法—— 他困在金丹后期大成境界太久,给他无端多了沉甸甸的超常积累,他也羡慕了元婴初期的阿金很久,让他对进阶元婴期的期望近乎爆棚—— 如今忽然得以进阶金丹大圆满境界,竟自令他丰厚的积累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身周簇拥着的高纯度液态和固态土灵气托着他,一直到达金丹大圆满巅峰状态—— 阿黄想想碎丹成婴的功法,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灵气圆环,确认这玩意一定是个土系灵气源头,欣然心道:“既然身在宝山,当是先拾宝为上,刚刚突破大圆满,又要面临着碎丹成婴,别这么急才好,先稳住境界,你嘛收宝再说。”—— 他忍耐住立时碎丹成婴的积年诱惑,刚想迈步进入,忽然收住脚步,掏出一把阵法禁制类符箓,先顺着巨大圆球周边,上下左右布上一大圈防护禁制阵法,将圆球象粽子一般包裹起来 第六章 碎丹成婴 ——布阵完毕之后,阿黄搓搓双手,这才像游鱼一般快速来到那个中心圆环面前,站定细看之下,发觉就在圆环灵源里,还隐约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人形,只是像透明一般,彷如一个水中的倒影—— “这是什么玩意?”阿黄上下左右地看了几遍,那个透明影子仿佛在圆环里颠来倒去玩耍一般,圆环也随着它身形的变动转来转去,圆环划过的圆形空间还是一个圆球体—— 他已经确认此地并非什么大能洞府遗迹,而是一个天然生成的灵源,土系灵源,比深藏巨山大川地底的灵脉还要高级,因为灵脉是死的,挖出来用完就完,而灵源是活的,它会源源不断吸附别的属性物质,提纯生成灵脉、灵石和灵气,它的形体便是那个圆环—— 阿黄刚进来时没有注意,现在回头看去,却见圆球外围全被各阶灵石包围着,内里那些半固态土灵气,其实就是上品灵石的雏形,半液态土灵气便是灵源的分泌物—— 在他看来,这个土灵源分明已是产生灵性,还在缓缓地转化成灵智,这才会漂浮在这一片一望无际的陨石海里,悄悄地吸引周围的陨石,将其土性养分吸纳,通过灵源化成土灵气—— 圆球中央那个圆环里那个透明人影,估计没错的话,应该就是灵源灵性转化灵智的形体,一待它完全成形,像高阶修炼者的元婴和元神那样的存在,那么它就成为拥有灵智和形体的灵物—— 阿黄念及于此,心头一阵火热,没想到穿越空间屏障落地的星球被爆掉,自己无奈流落星际、游走太空,居然还有此等艳遇—— 这个初生灵智的土灵源藏身陨石海,广为吸纳陨石中的土性精华和零星灵气,自己炼成的假陨石也算是含量丰富的土系物质,误打误撞就给吸引了来—— 他过去对识海内功法树所藏典籍甚有披阅,了解到但凡灵物都可以收藏和认主,同源同种者还能够夺舍做成分身—— 想到自己现在便是息壤之体,要是再分出一点灵魂份额过去,是不是能够夺舍成自己又一个分身呢?从前有本尊、有分身时的行事方便,绝不是后来的单身寡佬可比的—— 于是,阿黄想先试试分魂夺舍,便分了一缕灵魂出来,向圆环中的小小透明人影轻轻触摸过去—— 却没想到,那个在圆环里悠闲地翻动不已的透明人影,蓦地像水里的游鱼触电那样,哗啦啦地翻滚起来,其疯狂程度,连阿黄的神识笼罩都无法看清它的运动轨迹—— 他无奈地运起金丹期大圆满功力,将神识凝聚成巴掌大的一束,就像架了一具显微镜在眼前一般,这才勉强看清透明人影在做什么,原来它是在通过剧烈翻滚,分泌出层层膜状物,形成一道灵性屏障,拼命阻挡外物的入侵—— 阿黄再试了一下分魂的渗透,发现还是不行,可能是那个初生灵物等次比较高,金丹期大圆满境界的分魂无法渗透进去,更别说要夺舍成自家分身,悻悻地只好罢手、另想法子—— 他遂收起那缕分魂,沉吟一会,凝出一个灵魂印记,企图想将这个初生灵物认主,先凝聚神识成一个针尖,然后突然刺向那道灵性屏障,悄无声息地竟然刺破层层膜状物,穿透过灵性屏障—— 阿黄登时大喜,连忙将藏在神识针尖里的灵魂印记,朝着透明人影的头部点过去,由于透明人影还在上下左右翻飞不停,他连点了好多次,这才点中了一次—— 却见被点中头部的透明人影飞速运动的形体猛然一滞,终于停了下来,在圆环中像一条海带一般顺水无力地飘动着,那股灵物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阿黄看得一怔,他通过点上去的灵魂印记发觉,这只初生灵物的那丝灵智异常稚嫩,根本禁不住自己如此凝实的灵魂印记覆盖—— 就像你可以对几岁的小孩子下灵魂印记,但要是对胎儿下印记的话,便有很大可能破坏其初生意识,让日后生出来的婴儿成为痴呆儿,甚至变成死婴—— 他想到这点,心头一颤,便收回灵魂印记,估计别说上印记,就算要夺舍的话,这个只有人影、尚未成形的幼生物,也是经不住折腾的,要是强行去弄,必然会弄成一个死物,那只会得不偿失—— 好在阿黄的灵魂印记点上透明人影头部,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放开收回之后,如海带般飘动的透明人影,渐渐从无力状恢复了一些自主能力,貌似感觉不到再有危机袭来,慢慢地又在圆环里轻轻翻动起来—— 阿黄沮丧地后退一步,静静地观察着这个初生灵物,脑海中不由翻腾起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它收了呢?—— 他泡在粘稠的液化灵气中,木然地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扮小丑、变兔子,还有变成大脑族人等等,但是,无论变成什么玩意,做什么搞笑的动作,那个灵物都是自顾在圆环中翻来覆去,看都不看他一眼,如果它有眼睛的话—— 阿黄最后很是丧气地盘坐下来,既然想不到收取的办法,就找点别的事做吧—— 现在,由于可以尽情地吸纳纯度很高的液化土灵气,他早已进阶金丹期大圆满,而且到了巅峰状态,也是进无可进,土黄色的金丹从一个鸽蛋大小涨到了两个鸽蛋大小,所修炼的传承功法自动地对体内真元力进行压缩,已为碎丹成婴做好充分准备—— 自动和自发是不同的,自发地压缩真元力,效率会更大,由于身周全是土灵源造就的灵石、灵气,使得他压缩真元力速度大大加快,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他压缩一日等于别人压缩一年—— ……—— 阿黄也不知在这里打坐了多少时日,看到金丹内的真元力已经压缩得差不多,便去翻看功法树上碎丹成婴的秘法—— 打开秘法看时,他却是楞了一下,相比于凝结金丹成法有两种选择,碎丹成婴秘法简直不成其为秘法,因为太简单,只是成婴时养婴所需土灵气数量太大—— 土系元婴成婴秘法只有一个,没有像结丹那样有二选一,其内容便是吸纳巨量土灵气,去滋养已经压缩完毕的大圆满巅峰金丹,然后在初步成形之时,将自己的形象及所需用神识凝练进去,冥想金丹就是一只蛋,在蛋中要孵化出自家元婴来—— 比如你是偏法修炼者,那么就在即将成形的元婴勾勒出所需的法系架构,要是偏体修炼者,就要勾勒出自家所需的体系架构,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原有修炼体系,复制进混沌新生的元婴里—— 新生出的元婴便是浓缩你本人精华的一个灵体,所以说首先要养婴,要养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然后养大成形破壳而出,元婴就是你的一个缩影—— 原来灵与肉合一的躯体单纯成为肉身,可以放弃去换躯夺舍,当然也不可能无限次夺舍,因为不是自己原有肉身的话,即使完全炼化也会削弱元婴自身的质地,到第三次夺舍,则有被削弱到元婴溃散的危险—— 碎丹成婴之后,元婴不再像金丹那样呆在下丹田,而是转移到上丹田,意即原来灵魂识海处,融合灵魂、识海坐镇于此,接管肉身原有的一切操控—— 也等于是说,金丹期及以前,一个修炼者只是一辆自动车,元婴期及以后修炼者便是这辆车有了一个司机—— 阿黄将这个简单结婴秘法,看了个通透明白,觉得简单是简单,难也是够难,难的不是过程,而是所需的巨大能量,不过泡在液态灵气的他,已可以将这个难题忽略掉—— 他神思敏捷、胡思乱想到的是,就算这个大星系的修炼资源比银河系强,也强不到哪里去,估计供应一个人修炼至元婴期就已到顶,毕竟还是同在一个原生宇宙里,不会厚此薄彼太多,那么,这个包裹着灵源、还有初生灵物的巨型陨石是哪儿来的呢?—— 很明显,此物灵气的浓度,已经突破这个宇宙空间拥有修炼资源的界限,极有可能不是此界之物,大概也许会是在什么异界冲破这一宇宙的空间壁垒,掉到此间来的—— 或许就是灵界之物,有了一丝灵智,无意中懂得趋吉避凶,破解溜到这里来的,如此这般才说得通—— 阿黄从功法树中将神识收回来之后,又瞎想了如此之多,忽然醒悟过来,暗骂自己走火入魔,眼下这个土灵源就在自己手里,自己刚好碎丹成婴亟需巨量灵气—— 自己老家小镇上有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拾得当买得”,管它从哪儿来的,你嘛先用了再说—— 他终于幡然领悟过来,遂闭目将心神沉入金丹,开始吸纳灵气开始养婴程序—— 只见圆球里不管固态、液态或是气态的土灵气,均皆围绕着在灵源前打坐的阿黄旋转起来,从慢到快,就像平地刮起一阵龙卷风那样,从他的四肢八脉冲进体内,绵绵然、泊泊然地滋养金丹、孕育元婴—— 许久之后……阿黄内视着自家金丹里,渐渐地出现一个缩腿抱头胎儿的雏形,运用神识仿照自己修炼特质开始凝练 第七章 丹田多了一物 ——老麦当初结丹时选择的是凝练成丹法,稍不留神、一时疏忽,给小麦顺手灌注的也是凝练成丹法,所以如今养婴也只好从凝练着手—— 他不免叹息一声,如果当初让小麦挑选吸纳成丹法结丹的话,自身的法体同修便可换成法体双修,这样攻防会更加均衡一些——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脱除掉老麦的凡胎,入驻小麦的息壤之体,原先偏重厚实防御的体质平添不少灵活性—— 比如息壤自动生长性带来的法力生生不息之能,息壤可以随意拿捏导致肉体可以随便变身,与土地同源能够随泥土隐形,以及更加顺手地操控大地岩土变幻攻敌—— ……时日一天天过去,阿黄养婴终于到最后关头,照着秘法所教,大力抽取身周浓郁的土灵气向元婴输送巨量能量,使元婴成长能量达到饱和临界点,然后注入自己的灵魂识海,以便激活元婴—— 养婴最后一道工序完成,阿黄的灵魂识海转移到元婴里,和他一模一样、但却小很多号的元婴蓦然睁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金丹内依然混沌一团黄乎乎的土性真元灵液,自动盘腿而坐,胖乎乎的双手可笑地捏起法诀—— 一时间金丹内真元灵液被一吸而空,坚韧的外壳立时多了很多裂纹,慢慢地皲裂开,落到下边那张四方符皮上,被符皮像水渗入地似的吸收干净—— 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面无表情地盘坐在符皮上,这便是阿黄新生的元婴体—— 至此,阿黄已算是晋入元婴初期境界,修为大增,就算赶不上夺舍两次的阿金也差不多—— 他心想,抵受能力同在一个水平上,起码不会再受阿金释放的灵压影响—— 他现在已经等于住在躯体里,原来灵肉一体的身体变成肉身,灵与肉分离的他元婴开始迁移,要从原金丹所在的下丹田—丹田穴经过中转站中丹田—檀中穴,一路抵达入驻上丹田,也叫紫府、泥丸宫—— 空置的下丹田便可以用作灵物储藏空间,所有可以收入体内的物事,都能够收进此间—— 同时,他晋入元婴期,也已可以开始炼制放得进体内的本命法宝—— 符皮跟着他的元婴一起入驻紫府,循序释放出第七层,亦即元婴初期的功法,飘飞进入功法树中,不过,阿黄也来不及查看,还要照着结婴秘法做收尾工作—— 但凡碎丹成婴之后,最后都要做元婴和肉身磨合,毕竟灵与肉已经分离,就像母婴那样,除了天生相得的部分,还要后天配合,以及肉身从金丹期适应到元婴期也总要有个过程—— 在他开始进行灵与肉相结合之时,息壤之体被元婴气息浸透,息壤土质原先赋予阿黄的那些特质,便无可阻挡地散发出来,一股生生不息的纯正土性元气向外扩散不已—— 这股气息竟然意外地惊动了一直在圆环中翻滚游动的初生灵物—— 它惊讶地停了下来,好奇地嗅着这一圈圈蔓延着的息壤元气,感到很是熟悉亲切,彷如大地的儿子回到母体的怀抱—— 在阿黄进阶元婴期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个灵物一直在玩耍般地炼化外界吸纳来的土灵气,它的灵体已经凝实很多,已经变成半透明状晶体一般的躯体—— 看来除了自主进化之外,阿黄在此进阶元婴期,搅动天地元气,炼化灵源灵气,从同本同源来说,也给它带来一定的好处—— 现在已经可以看清它的样子,活像一个浑身光溜溜、很是小巧的洋娃娃,在它停下翻滚之后,身周的圆环却是在绕着它不停地翻动,仿佛两者必须要翻滚才行,非此即彼—— 初生灵物被阿黄散发出的息壤纯土元气吸引,拖着圆环来到盘坐着的阿黄身前,吸着他的息壤之体没有敛息的元气,还很欢快地围着他转圈—— 阿黄终于掌控肉身完毕,像原来那样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这才收回一直运转不休的灵力,下意识地睁开眼睛,蓦地吓了一跳—— 身周原先一直像沼泽深处般满满当当的圆心空间,竟然已经空了一大圈,四周出现了一个数十丈直径大小的圆洞—— 那些很浓郁的高纯度灵液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洞壁之外的灵石、半固态、半液态灵气结晶,品相几乎都在中品以下——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个初生灵物带着圆环像一只卫星那样,围绕在他的身周不停地转动,让他大喜过望,方才想尽办法,都没法接触它,现在居然自己凑上来—— 阿黄看看自己身上息壤之体幻成的衣物,还散发着各种息壤特质的气息,分明就是方才灵与肉磨合时,无意散出来的,便即明白是什么回事—— 他的眼珠跟着作圆周转动的初生灵物转来转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他一下子将散发在外的所有气息全部收进体内,然后再看这个灵物有什么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在欢快转动的初生灵物在他身前突然停住,只有圆环在翻动自转—— 初生灵物怔怔看了他好久,转而又到处看看,还在这个圆洞空间转悠好一会,忽然如长鲸吸水般将周遭所有土灵气化物吸到身前来,嗅嗅再看看,很是疑惑地想想,便松手撒了一地,当如堆积成山—— 最后,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一直盘坐着的阿黄身上,再次近前来,靠近他的肚腹,阿黄的衣着是变化而成的一袭土黄色道袍,袍内挂着空档一无所有—— 不知这初生灵物发现了什么,竟自一下子钻进他的道袍里,还凑到肚脐处,自然也是拖带着圆环一起—— 阿黄不知道这个圆环是什么构造,居然能让灵物拖着钻进他的道袍里随意乱动,自己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正想它去看自己的肚脐干吗,蓦然觉得下丹田一涨,里面仿佛多了一只有点体积的物事—— 他连忙用神识内视,却是发现带圆环的灵物呆在丹田中央原来金丹的位置,还在不停地翻滚转动,貌似感觉地方不错—— 阿黄先前将吸引灵物的息壤气息收敛回体内,现在给灵物追着钻进体内,下丹田虽然没了金丹和符皮,却还是土灵气转化成真元力的中枢所在,那里息壤之体生生不息的元气气息最是浓郁—— 他不由在心里苦笑:“你嘛这小东西,早先费尽心力想捉住它认主、炼化而不得,现在倒好,自动自觉跑来做窝,看来非要扎下根不可了,这不,老子刚进阶元婴期,可以将灵性外物收进体内空间,先跑来的却是这小家伙,莫非这是猿粪不成?它常驻里边,吃喝拉撒咋办?”—— 没等阿黄想清想楚,那个初生灵物从他的丹田里又冲出来,发出一道土灵气龙卷风,将它适才刮过来铺了一地的土灵气化物,一时间全部吸进圆环,竟然涓滴不剩—— 吸完之后,初生灵物貌似胖了好多,圆环也随着大了一些,还会发出莹莹光芒—— 这灵物好像很是满意地翻几个跟斗,这才倏地回到阿黄的下丹田,继续霸占在那里自转不休—— 所有土灵气化物瞬间被席卷一空,偌大个里许直径的空旷圆洞赫然暴露出来,只剩下渺如草芥的阿黄惊愕地独自悬空盘坐着—— 过了半晌,他的脑子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这货竟然将里许方圆大的物事吸光,还自藏进自己的丹田—— 环视着空荡荡的巨型陨石中心,阿黄还是感觉到剩余不少气态土灵气,本着从地球带来的光盘心态,便叹口气,慢慢地运转功法,将这些剩下的土灵气一点点汲取干净—— 本来他就有在地球上练就的、将一座座山地底无论多少土灵气都吸光的本领,此地剩余土灵气相对于先前是微不足道,可是与地球任何一处相比,已是多得太多—— 于是,阿黄安然地悬浮在空洞洞的圆洞中央,一边汲取身周里许方圆的土灵气,一边施施然地运转功法,巩固着刚刚进阶的元婴初期修为境界—— 忽然,他感到有些不安,便想起留在洞府厅底茶几上的怪木盆景,心道要是随身带着,无论是进阶元婴,还是巩固修为境界,残存着喻沐气息的盆景,也许能让他更为顺利地渡过吧—— 他还想到,自己不论是结丹还是结婴,都没有引动天地元气波动,更别说有雷劫劈头、心魔侵体之类,难道这是因为传承功法的缘故吗?—— 结丹时期好解释,可能是因为地球上的天地元气过于稀薄,结丹悄悄就已结成,那点天地元气也搅动不起来—— 跟着老麦结丹的赵睿宗和滕几刀,都是修为到了,灵气一引,秘法一运,无声无息便即结成激活,连被宰掉的那几个伪金丹,也没见翻出什么大浪—— 阿黄一拍脑袋,懊悔当初没有详问阿金,以前他结婴时是怎么一个景象,没有雷劫也没有心魔,起码会搅动一些天地元气,以壮壮声势—— 修炼者分离灵与肉进阶元婴期,可是修真阶段第二个大坎,第一个大坎便是晋入先天之境,化后天回先天,从此脱除肉眼凡胎,可辟谷、可用神识、可转化真元,是为进入修真境界的筑基阶段 第八章 土妖!?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蓦然感觉圆形洞穴微微震动一下,细细一听,却又没有了动静,然后过了一会,洞穴又开始震动,这一回便是持续不断的震动,没了灵石灵气的洞壁也扑簌簌地掉碎石泥土下来—— 阿黄心中一凛,将神识往外发散出去,一见外面的情景便吃了一惊—— 他的神识穿过厚厚的陨石外壁,到达外界,一下便看到巨型陨石的上空,悬浮着几个形状各异的人影,观其服饰散发着防御阵法禁制的气息,大概是此间的修炼者—— 他能够看得透修为的,只有两个元婴初期和四个筑基中后期修炼者,还有一个看不透其修为境界,估计有可能是元婴中期,甚至是后期高阶修士—— 那个看不清修为的修炼者一脸白净、三缕长须,身穿峨冠锦袍,倒背着双手,一言不发地看着—— 一个元婴初期长相怪异的矮子,指挥着那几个筑基期怪模怪样的修炼者捏诀施法,对着厚实的巨型陨石猛烈地攻击—— 阿黄的神识观其攻击的方位仿佛只有一个点,看了一会,心道你嘛的,原来是想打个洞进来—— 他舒展一下身体,便收功站立在空中,依然是悬浮着,这里是巨型陨石最中心点,其重心引力的集中处,想掉到洞壁上都不行—— 他沉吟片刻,看看早已空无一物的巨大圆洞,便施展土遁朝自己进来方向钻去—— 自家移动洞府就在外边,里面还有很多从地球携来的物件,摆在厅底和石室里,当前还不知道是什么环境,故而先跑回去守住再说,见势不妙便席卷跑路—— 巨型陨石洞府方向的边上,阿黄刚一冒头,便给打洞的那几个修炼者发现,准确说是那个看不清修为的高阶修士瞧见他—— 在众人合力打算从巨型陨石外壁打个洞进去的时候,那人一直用神识笼罩着这座巨型陨石,显是行走星际经验十分丰富,到哪儿都不会给人钻空子—— 也是阿黄掉以轻心,如若他早有准备,敛息隐形,偷偷地从巨型陨石中溜出来,再借围拢过来的大群陨石藏身,大可一举潜回自家洞府—— 他却是存着钻出来看看热闹再说的念头,不是很在乎被人发现—— 所以,刚刚冒头,便觉察到一道比自己强不少的神识堪堪扫描过来,顿觉不妙,你嘛这么快就被人发现,肯定是那个看不清修为的高阶修士—— 既然已经给人看见,阿黄便站下脚步,仰头看向空中,漆黑的星空背景之前,有几个人影晃动,只是肉眼无法看清,于是便换成神识察看—— 由于陨石海置身于星际虚空,也一样毫无空气可以传导声音,他第一时间便即盯上那些人的意识外放,想从他们彼此的对话中,知道对方的来历—— 阿黄甫一站定,其余两个元婴初期修炼者也自发现他的存在,那个奇形怪状的元婴初期矮子,还惊怪地伸出爪子般只有四只指头的手,颤抖地指向阿黄所在之处,尖尖的嘴巴吱吱连声,貌似很是惊喜的模样—— 可是阿黄接受到其人外放的意识,却是心下一沉,原来那人对别人吱吱说的话便是:“看,看,那个大头人形的怪人,身上有灵物气息,莫不是他把灵物拿走了?”—— “坏事了,这是什么怪物,竟然能看出我有灵物,还说有气息散发出来,”阿黄忽然转念一想,心里奇道,“什么叫大头人形?”—— 他不觉低头朝身下看去,发现自己又莫名变成智多星大脑族人,不禁一阵苦笑—— 在运输飞碟和智多星上加起来有数十年,大脑族人形象早已深入心底,和自己地球人形浑然可以并驾齐驱,阿黄不知不觉中偶尔也会变成大脑族人形象—— 那个修为看不清的高阶修士,却是用很是锐利的眼光盯视着阿黄,忽然叽哩咕噜地对他传音一番,让他耳朵能够听到,不受虚空没有空气媒介的影响—— 阿黄听得一愣,这种语言听起来很耳熟,貌似就是怪人老邪最初对他讲过的星域通用语,初来咋到的他自然不可能听懂,不过用意念甫一接触过去,便即明白其语义,蓦地吃了一惊—— 那高阶修士是在问他:“你刚进阶的元婴初期?刚才是你进阶时引动天地元气波动?陨石里面是你的洞府?”—— 阿黄这才明白自己进阶时,并非没有搅动天地元气,而是他躲在巨型陨石里,心神沉浸在碎丹成婴过程中,没有外放神识注意到外界的动静—— 这时,那个尖嘴矮子又吱吱声嚷嚷起来:“它就是那个灵物,已经进阶元婴期,我的感觉是没错的,我们横翅家族传承上古的灵眼术,对灵物最有辨识力,它就是特等灵物那类的高阶土妖。”—— “土妖?还,还高阶!?”阿黄却是听糊涂了,就算是大脑族人也是人族,咋会和妖怪搭上关系—— 看那个尖嘴矮子的身后,还背着一双很像蝙蝠的透明肉翅,尖嘴尖爪,腰背佝偻,头上有几撮鹦鹉顶毛式的毛发,这般外形十足像妖怪,你嘛还说老子是土妖?—— 这时,另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人形元婴初期者,侧身对那个高阶修士说:“沮师兄,依贫道看,此物有混世星域没有见过的外形,应该是土妖状灵物,看来亏道友说得没错,他们的专门捕猎饲养灵禽、灵兽的传承家族,对灵物的辨识也很有一套。”—— 那高阶修士沮师兄沉吟道:“哆师弟言之有理,”然后他回头看身周几个元婴、筑基修炼者,下令道,“你们几个横翅的小辈继续打洞,进去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宝物,哆师弟、亏道友和我一起去捉住这个元婴灵物。”—— 阿黄的意念一直笼罩住他们的对话,一听那沮师兄这么说,立感大大的糟糕—— 自己元婴期息壤之体和大脑族人外形,还有那个初生灵物遮掩不住的外散气息,就要让这些悬在虚空的高阶修炼者,当成是高阶灵物来捕捉—— 他来不及多想,便一闪身形,即刻隐形到身边一块陨石里,施展土遁术,照着洞府的方位急速驰去—— 突然一道黑色影子飞驰过来,越过阿黄的前头,拦住他的去路,挥手便是一张金黄色的符箓,劈头盖过来—— 阿黄蓦地发现前头晃过一道人影,一直警醒的心理,让他下意识刹住脚步,放出神识一探,拦住去路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看不清修为的沮道人!—— 他不想冒险,侧身刺斜里一钻,全力运转元婴期灵力,飞速从一块块大小陨石中土遁而行,瞬间便从金黄色符箓的灵力笼罩下逃脱,不敢想先回到自家洞府,竟自远遁而走,不知去向—— 那沮道人刚挥出一张自己炼制的高级禁锢符,怎知被截住去路的元婴初期灵物心智甚高,看到灵符停都不停,立马横向加速,一道烟遁去无踪—— 他便心知此物不是一般的灵物,智慧高、反应快,档次一定很高,不是直接能够禁锢的,不由心中一阵火热,遂打算再祭出自家别的拿手手段,哪怕是击伤在先,也要活捉这个高级土妖—— 这片陨石海很是宽阔,当算是当地人士,也无人知道有多大—— 阿黄侥幸反应快,借着沮道人以为他真是灵物心智有限,很是轻敌地用禁锢符箓对付他,给他打横闪避飞遁跑掉,钻进陨石海仿佛无边无际的石头丛中—— 阿黄此刻已经遁远,彻底地隐蔽身形,藏在一块不大的陨石中,收敛住全身气息,半点也不予泄露,连神识都不敢放出来,等于将自己封闭起来,一动不动地猫着—— ……—— 时日一天天过去,自我封闭的阿黄一点也不知外界发生什么,将他追丢的沮道人三人误认为他是灵物的情况下,用错手段让他借机跑掉,跑遍所有有疑点的陨石块,却是再也找不到阿黄的踪影—— 沮道人最终丧气地带着其他两个元婴初期,也即哆道人和横乞回到那块巨型陨石,留下的那几个筑基期横翅家族人,早已将通道开出来,也进入空空如也的大圆洞穴转悠过,现在全都回到洞口等候—— 沮道人很是不爽地率先进洞观光,他自然能够看出,里边原来堆满土系灵液、灵石—— 尽管他并不是土系修炼者,只是一个偏金属性人,但是,就其已经修炼到元婴后期的境界,对于其他五行灵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他认为是高阶灵物的阿黄早已逃得不知踪影,这一带是土系为主的陨石海,其方圆大得无法想象,阿黄又是息壤为体的纯土属性人,远远一躲,随便藏到哪里去,收敛好气息,再高修为的人也不可能一块块陨石敲着找吧—— 眼前这个空洞洞的圆形洞穴,也让沮道人看得很不爽,瞄了几眼那些进过洞穴的横翅族人储物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拿到藏起来,便气哼哼地返身飞出洞穴,率先离开巨型陨石,往远处飞去—— 那个哆道人紧赶慢赶追上沮道人,传音问道:“沮师兄,我们还找那灵物吗?”—— “找个屁!”沮道人忿忿道,“吗的估计错误,没想那玩意这么灵醒,我的禁锢灵符还没来得及催发,它往旁边一钻就没影了,再找也是白费功夫,这便出去吧。” 第九章 幽铁磁石 ——陨石海是一个望不到边的庞大陨石群,里面的陨石也不是杂乱无章的,照着宇宙重力的分布规律,以那座巨型陨石为圆心,上下左右都是密密麻麻地大小陨石,在漂浮转动着—— 这一行人能够来到此地深入石海圆心,自然也不是自行飞来,前一程是坐着修真一脉炼制的飞行器—— 进入陨石海之后,恐怕不小心损毁很是宝贵的飞行器,便都收入储物界面,只身飞行进去—— 好在陨石海的左右方向非常辽阔,但上下方向却是扁平的,彷如一架超级飞碟的形状—— 他们一行数人一直朝上急速飞行,许多天以后,这才飞出陨石海,扔出飞行器在虚空中悬浮着,坐上去先歇息一阵—— “沮道长,”矮子横亏落到沮道人的灵舟飞行器里,在充满灵气、宽敞的船头,轻轻扑打着一双肉膜翅膀,吱吱声提醒道,“另一半酬劳该给在下了吧。”—— 站在一旁的哆道人却先插言道:“没捉到灵物,你还想要后面的酬劳?”—— 横亏乜斜着眯缝眼,瞟一下哆道人,貌似不甚害怕对方一个元婴后期、一个初期组合,缓缓道:“哆道长,话可不是这么说,鄙家族应承的只是带路和找到灵物,路是带到了,灵物也是找到无疑,至于捉没捉到,那可不在贵我双方协定中。”—— “行了,拿去吧,”一直满心郁闷的沮道人伸手阻住哆道人,掏出一扎陈旧的兽皮纸卷扔给矮子横亏,接着说,“捉不住灵物乃是贫道的疏忽,不怪亏道友,贫道还有一事想委托贵家族去办,还是先付灵石做一半酬劳,找到之后,再付一件下品灵器做另一半酬劳。”—— 横亏接过那扎兽皮纸卷,急忙展开观看确认真伪,须臾之后,便满意地点点头,随口应对沮道人道:“沮道长,还是老规矩,你写委托符,付一定的跑腿费,鄙家族先查找到下落,再谈总的价位。”—— 说着,他掏出七张颜色不同的空白兽皮符纸,一一展开,让沮道人挑选,颜色代表不同档次的委托层面,其找寻效率和跑腿价位也俱各不同—— 沮道人想了想,便将那张青色空白符纸抽出来,将自己的委托需求用神识转成符文印上去,然后交回到横亏手中—— 横亏接到手中一看,略为皱眉道:“原来是找矿石,鄙家族擅长找寻生灵物种,对于矿石却不是很在行。”—— 沮道人笑道:“亏道友,这种矿石也算是有灵性,说不定还会产生一丝灵智。”—— 横亏无奈道:“鄙家族受托寻物,诚字在先,既已写下委托符,在下也不会推却,必将勉力为之,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寻这些死物类,并非鄙家族拿手之事,以三年为限,如若毫无线索,委托自行取消,跑腿费可是不退还的。”—— 他们都是懂规矩之人,当着众人的面只提矿石,却不具体说是什么样的矿石,便是例证—— 沮道人闻言,无所谓地点点头—— 只见那矮子横亏举起尖尖的四指爪子,向着青色兽皮符挥过,那张青色兽皮符便即增加很多条款,然后递回给沮道人看—— 双方经交互订立委托条款,最后确认无误,打下各自独有的识别印记,便即成交,定下委托协议—— 然后,沮道人扔出一个装有灵石的日常交易用储物袋,矮子横亏接过瞄一眼,顺手收起,这便代表这单委托已然生效—— “沮道长,”横亏用爪子抚胸施礼道,“那么在下就先行一步,三年内如有消息,鄙家族必会即时告知道长。”—— 沮道人微笑点头道:“贫道也不会走远,就在这里附近专候道友佳音。”—— 横亏听得一愣,心想,这仙人族老牛鼻子,还真想在这一望无边的陨石海,找寻那逃遁掉的灵物三年吗?不过,这已经不是自己的事,自也不会多问—— 他在虚空中扔出一艘青黑色的飞舟,带着几个筑基手下匆匆告辞而去—— 看着横翅家族的飞舟没入漆黑太空之中,哆道人这才问道:“沮师兄,你这是要找什么样的矿石,让这帮养灵物灵禽的妖人去找,能找到吗?”—— “幽铁磁石!”—— 沮道人叹息道:“为兄困在元婴后期多年,近期才得到高人指点,原来我的偏金属性乃是偏阳性,需要幽铁磁山里提纯过的纯阴性幽铁磁石以炼化中和,变成中性体质,这才易于进阶后面的境界,甚至对后几层次的突破,也会帮助不小。”—— 哆道人是偏水属性修炼者,水属性乃中性偏阴,这些话对他来说貌似无用,他只是对沮道人委托这些养鸟的妖人,找寻矿石以示不解—— 沮道人接着道:“为兄之所以要他们帮着找,只是因为幽铁磁山年深日久,容易产生灵智,而且横翅族人属性偏阴,对找到幽铁磁山有莫大的帮助。”—— 哆道人恍然道:“噢,原来如此,”转而又问,“可是混世星域这么大,星球之间不借助传送阵短时间难以企及,他们又能到哪儿去找,这才给了区区三年时间。”—— 沮道人笑道:“我想这个难不倒他们,传闻百多年前,曾经有人在冲町星系找到过幽铁磁山,后来去到那儿的两伙人,相互火拼几乎死光,只剩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后来又遭到联手追杀,最后放弃肉身,掉到空间乱流里,不知生死,至今也一直没再出现过—— “只是冲町星系幅员广阔,谁都不知在哪个星球,有此幽铁磁山存在,百年来一直不断有人去寻找,也没见谁说找得到过,为兄偶然结识一位高人,经其指点,这才起意委托横翅族妖人去试探,不成的话,也只是损失一点灵石,成的话可就发了。”—— “原来是有此秘辛,”哆道人点点头,他一向总在宗门修炼,直至结婴,这才外出游历,的确是头一回听到这个传闻—— 其实沮道人和哆道人并非是从一个宗门出来,沮道人来自远方星系某个生命星球一大宗门,哆道人却是靠近陨石海的素邛星一个中等宗门元婴长老—— 俩人在这个星系几个星球游离寻宝时结识,性情甚是投缘,虽说年龄差之几百岁,但并不妨碍彼此结成忘年之交且结伴同游—— 一日,沮道人单独外出回来,无意中向哆道人问到,哪有寻灵物的高手可以雇请,哆道人便推荐他,去找位于陨石海边上雍启星的横翅家族,道是找寻灵物,在此星系唯有这些身背肉翅的妖人,最是拿手—— 因为出发地没有跨星传送阵,他俩只得乘飞行器沿着陨石海找路过来,元婴后期顶端的沮道人偶尔发现在陨石海的中心地带,竟然有天地元气激烈翻滚波动—— 一般出现这类元气波动有两种情况,一是有修炼者结婴,灵与肉融合时,必定会搅动一方天地元气,呈不规则的波动状态,二是有灵物出世,天地元气便呈纯粹属性的波动状态—— 阿黄在陨石海中心的巨型陨石里,突破晋入元婴初期,他本是土系宝物息壤为体,又偶然收了一个土系灵源的初生灵物,入驻体内丹田—— 其搅动外界天地元气的波动品相,极似灵物出世,难怪能远远吸引到路过的沮道人和哆道人—— 陨石海幅员广阔,其内满布各种形状大小、异常坚硬的陨石群,飞舟都不敢驶进去,不熟门熟路的人贸然闯进的话,也会被那些自然形成的石头禁制困住—— 所以,沮道人看此地已经接近雍启星,便让和横翅家族有联系的哆道人发信符,叫那边派人过来,有事相雇—— 刚好横翅家族的外事长老横亏带人外出办事,正值乘舟回星路过,接到家族内传信,很快便顺路赶过来—— 雍启星的横翅家族接受外人委托,寻找各种灵物和生灵,已有非常悠久的历史,而且以诚待客、信誉卓著,从无破坏规矩的行为,在周边一带的星系、星球声名非常响亮—— 横亏自有办法判断委托方贵客修为境界,见是元婴后期高阶修士委托办事,不敢怠慢,凭着多次深入陨石海的经验,很快找到一条进入圆心的安全通道,将俩人领进去—— 这对沮道人来说,有一举两得之功效,一则可以看看到底是甚灵物出世,能捉住最好,二则是从未和横翅家族打过交道,也算是提前探探他们老底,看其找寻灵物之能,究竟行是不行—— 这么一试之下,结果令沮道人甚是满意,虽然自己出手失措,最终让那个高阶灵物趁隙溜走,不免遗憾丧气—— 但是接下来的委托,横亏还是代表其捕灵家族接下,可见幽铁磁石得手有望,在他心中,也算是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算白来的感觉—— 于是,近期别无他事的沮道人和哆道人,便停留在一个能够用神识扫描覆盖陨石海中心处的外围方位,在飞舟中或坐或卧呆到两年多,不出意外地接到横亏穿越虚空发来的超远距信符,道是已经找寻到幽铁磁山所在之处,邀请两位贵客到雍启星家族迎宾馆,待客洽谈—— 沮道人大喜之下,回头看看守候两年多、一丝动静都没有的陨石海中心地带,未免有些遗憾,元婴期高阶灵物毕竟万年难遇,就这么离开,心中总有不舍—— 不过,为了幽铁磁山这一终极目标,俩人还是一步三回头地驱舟离开陨石海边缘,径直前往雍启星的横翅家族,做贵客去也 第十章 传承之提示 ——数年过后,在茫茫陨石海当中,有一块很是普通的小陨石,大概只有十来个立方大小,忽然裂成碎片—— 一个隐形的人影,从漫天飞舞的碎石之间显出身形,还大模大样地伸了个懒腰—— 原来他就是躲在陨石里很长时间的阿黄,看过储物腰带里的劳力士表,竟然已过几近六年光阴—— 将近六载时光,他也没有闲着,虽说藏身陨石里对外界总是封闭着,在等上一段时日,觉得周遭没什么动静,也不敢冒头出去—— 他便自练起功来,反正下丹田里有土灵源、土灵物,还窖藏着无数的灵石灵液,够用很长一阵子—— 数年时日,令阿黄不仅完全稳固元婴初期修为,还将修为提升到接近初期大成境界,再行循序渐进修炼下去,很快会进入中期—— 不过,他始终是窝在石头里,早就烦闷透了,这里又不是在洞府闭关,等若被关在囚笼里,心情自然不爽,所以,也不想修到进阶元婴中期才出关—— 还有的是,阿黄从突破元婴初期到修炼接近大成,消耗圆环灵源里窖藏灵液、灵石过多,那个初生灵物早就不爽已极,几次从下丹田老窝,跑到他的紫府元婴那里,吱吱啾啾地嚷嚷过几回—— 这个初生土灵物灵智还不高,灵魂之力薄弱,阿黄也还不能与之建立灵魂间的意念联系—— 但是它连续跑来唧唧咕咕过几回,是人都会明白什么意思,肯定是说灵源能量快给你耗光,只会用不会添加,最后只会坐吃山空,更多的意思便是,别蹲在这里耗着,赶紧麻溜的去找寻补给品—— 所谓的补给品,便是土性物质的精华,通过对其吸收可以转化成为灵石灵液,增补圆环的窖藏,这些也是阿黄通过对元婴期新增功法资料研读得知的—— 他在得到第七层功法融入树状之后,还发现一个最新提示,赫然便是有关五行同伴的传承说明,之前阿黄经常听早已进阶元婴期的阿金不住地唠叨过,现在却是自己亲自得悉,这个所谓天生同伴的信息—— 传承同伴的提示表明,他们共有金木水火土五个天生同伴,分别叫阿金、阿青、阿蓝、阿红和阿黄,都是纯粹五行属性者,分别携带有传承灵魂印记—— 每个传承者修炼到元婴期,就会从传承功法附带的资料中,得到这一传承的提示,从而务须去找寻其他几位传承者—— 一待五位同伴齐备之后,遂合在一起勉力修炼到元婴大圆满,共同开启一个传承任务,然后觅路抵达任务区域,设法完成任务—— 如若任务顺利完成,即可穿越到灵界,修炼到大乘期,飞升返回仙界,果位仙班,证道混元,要是完成不了,即时灰飞烟灭,重新投入轮回,转世凡间从头再来—— 阿金历次对阿黄说过的,只有天生同伴的事,后面半截从未透漏半句,想是不欲尚未进阶元婴期的阿黄,得悉这么多成不成五五开的破事—— 万一这一世的传承者老麦,宁愿老死地球,也不愿跟他穿越到这边来受这茬活罪,岂不是要等他羽化后的下一世,才有机会凑够五行同伴—— 阿金作为老大,想必会比其他传承者,多一个引导职责也说不定—— 阿黄念及于此,撇开旁的不说,觉得照着如此排列,自己岂不是老五,俗称小弟弟吗?心中自是一阵不爽,你嘛老子一向都是做上位者的,这小弟弟不做也罢—— 于是乎,他先前一直想找阿金的念头消淡很多,便自安然躲在小陨石中间,悠然地修炼起来—— 虽然没有喻沐气息的怪木盆景在身边,自家心态一但平静无忧,进境也跟着快起来,消耗那圆环土灵源很多能量,六年不到,便即修到元婴初期大成—— 要不是那初生灵物屡次催促,他就算离开藏身数年的小陨石,也要回到陨石海中心边上,进入自家石头洞府继续修炼—— 阿黄元婴初期大成境界的神识,能够覆盖上千里,扇面扫描可达数千里,要是点对点盯视,更是能远至万里之遥—— 在巨型陨石圆洞里,当初意欲给那个灵物点印记时,无意中发现能用神识穿刺精神领域,无惧实物格挡,只是当前功力尚弱,最多可及十丈八丈远近—— 他在做离去准备时,用神识窥视整个陨石海,长达数月时日,直至确认陨石海已无危险人物蹲守,这才粉碎小陨石出到外面—— 此时距离沮道人和哆道人前往雍启星横翅家族之时,已有整整三年,自然再无外人守株待兔—— 阿黄先是找路回陨石海中心那座巨型陨石处,当年他一路飞遁慌不择路,所藏身的小陨石离中心地带也不知有多远—— 他寻路回去的过程,也不是很顺利,当初也不知如何钻到这边来,现在回去竟然发现一路上,有很多自然形成的阻隔禁制—— 要是不破除的话,会绕来绕去,根本去不到中心地带—— 遇到有自然禁制,阿黄只好坐下来研究如何破除,幸好只是自然形成的简单禁制,虽说数量甚多,但是破除起来,对于研修阵法禁制上百年的他来说,费不了多少时日—— 不过,阿黄还是花费近一个月时间,这才回到巨型陨石旁边自家洞府中,加上在巨型陨石圆洞里结婴的时日,已经快有十年未回来过—— 洞府里早已是积满尘土,不过幸好无人发现,防护禁制完好,洞府里所有物件齐全—— 阿黄挥手将灰尘去除干净,一眼便看到的怪木盆景,还是不死不活地搁在茶几上,上面喻沐的气息依然浓郁,闻之令人元灵宁静、心旷神怡,便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吁一口气—— 一眨眼便是十年功夫,真是修真无岁月,转瞬之间,自己离开地球已近百年光景,迄今应该是公历二十二世纪起初十年,他却也只是蹭到混世星域的边缘—— 由于那个初生灵物从来不离开圆环,移动也是拖着圆环走,阿黄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环—— 照着小环本能上表达的意思,是要回到巨型陨石圆洞中,运用其天生灵源本能,继续汲取天地元气,补充几年来损失的土系灵石灵液—— 于是,阿黄先将小环扔回圆洞,让它自己去补充土灵源,自己则想法子炼化这个小行星大小的巨型陨石,还有修改移动洞府,不然想走也走不了—— 小环窝在自己丹田里,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被息壤之体环绕,无法对外汲取天地元气,它必须要借助这个不知哪来的巨型陨石,才能很好地抽取各种土系物质蕴含的土系精华,转化成为灵源—— 阿黄没事先是跑遍陨石海找寻土系材料,然后回到洞府打坐数月之久,这才凑齐将巨型陨石禁制炼化的符箓,走将出去,在巨型陨石顶上盘坐下来,开始炼化这个数百里直径的小行星—— ……—— 这一次炼化,凭着阿黄接近元婴中期的功力,竟然也要花上半年时间,这才将形似小行星的巨型陨石,炼化成一个直径三尺多点的石球,不过只能到此为止,再也无法压缩—— 他对巨型陨石所用之炼化功法,竟是凝练成丹法的进化版,对将小行星般大小的巨型陨石能够炼成三尺圆球,已是相当满意,至少可以放进储物界面,随身携带—— 小环平时住在下丹田,需要汲能才进石球去,它是能量体,任何体积都影响不了它—— 不然小环要汲取外界土系能量补充自己,转化为灵石灵液,总要像屎壳郎滚粪球那样,到哪儿都要推着这个庞大无比的陨石球,怎么说都不是个事儿—— 不过这个石球要放进自己很久以前炼制的储物腰带,未免有点不方便,这条裤腰带内空是甬道式的,刚好够放石球进去,可是一放进去就堵住路,对存取别的东西很不方便—— 必须得重炼储物腰带,不过再炼出来就不会是储物腰带—— 因为最初老麦需要穿衣着裤,故而须要裤腰带,而今息壤之体的阿黄体表衣物,都是变幻出来的,裤腰带已成多余之物,隐形时还得特意隐去裤腰带—— 元婴初期的阿黄炼制储物介质的功力和技艺,比金丹初期的老麦高明得多,他就着原来的储物腰带,添加进很多在陨石海里顺到的空间石材,重炼自家的储物界面,乃是从来没有炼制过的储物戒指—— 储物戒指炼成之后,外形只是一个灰扑扑的普通圆戒指,阿黄将它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以此纪念和自己从未结过婚、却跟他一辈子的喻沐—— 戒指里的空间,还是一个甬道式架构,不过宽敞很多,足有近百立方—— 随后,他还轻易地将移动洞府,炼成一块水泥砖大小,这样无论是小环的汲能介质那个石球,还是石头洞府,都能放进去,还余下很多地方搁置其他物事—— 连最早炼制的陨石法器如意板砖,阿黄也设法找来很多土系精华,再次精炼一番,重量从原来的十多吨增重到上百吨,拿在手中才算操控自如,反正可以收进储物戒指,缩小还不占空间—— 如此等待小环吸足能量,从石球里出来回到丹田里,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和汲能石球,便打算离开陨石海,去寻找附近的生命星球 第十一章 抵达素邛星 ——陨石海虽大,阿黄这些年也在里边转悠过无数遍,尽管很多地方没有踏足过,但是那些陨石里所含物质大同小异,他觉得该收集的东西也已足够,剩下的就留着给他人吧,竭泽而渔总不是好事—— 他也不想专程去找阿金,尽管在传承资料中的提示里,他们是天生的同伴,但是那个五行齐聚的劳什子任务,他闻之不喜,自己就算不去做这个任务,自行修至元婴期大圆满,或许能够飞升灵界,届时慢慢进阶—— 他不信自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晋升到大乘期,既然传承功法对于进阶并无瓶颈,元婴出窍、元神大成、灵肉合体、渡过雷劫、最终大乘和飞升仙界,应该是一脉相承的—— 既然有如此进阶路子,何必去冒险做什么任务,万一完不成飞灰湮灭,凭着那点灵魂印记再次轮回转世,估计那便已不再是自己,自己这百多年来,一点前世记忆都没有觉醒过,此其谓也,管他干个鸟—— 修炼者修至元婴期,已是具备横跨星空的资质,阿黄是从传承资料里知道这点的,他还是变化无穷的息壤之体,修炼到元婴初期大成,紫府中的元婴体早已凝实无比,偶尔出窍兜几圈,还是很随便的事—— 此次离去出行,他做了很是充足的准备,该搜刮的物事也很是不少,汲能石球和石头洞府都带着,经过多日辨认星空方位,已经定下前去的方向,那一边定然有人类居住的生命星球—— 当年第一次看到阿金利用液体记忆金属变身,那是变成一架大型航模凌空而去,跟着神华异能小队队长们送行时,阿黄亲眼看到阿金如此潇洒飞去,说他不羡慕那是假的—— 这一回,阿黄业已进阶元婴期,也拥有可以随便变身的皮囊肉身,于是,他将息壤之体变成一架地球上见过的微型宇宙航天器,样子就像A国制造飞向冥王星那种模式,施施然离开呆了十年的陨石海,飞向星光璀璨的外太空—— 息壤之体变成的微型航天器,在虚空之中匀速飞行不已—— 阿黄是从发展科技的地球出来的,自然明白在外太空既无重力、又无阻力的情况下,加速到一定的宇宙速度,航天器即使没有动力,也会照着最后的速度匀速航行—— 他从小环那里顺了一笔灵液,将自家身体推进加速到亚光速之后,便让肉身变成的航天器自动飞行,还哄着灵智长大一丝的小环,和元婴体的他一起到驾驶舱看星空风景—— 其实不是不能加速到光速状态,而是怕到达光速、甚至超光速会出什么意外,犹如时间倒流或者栽入次元空间之类,从前没有试过的东西,暂时还是不要尝试—— 目下最要紧的是去找一个人类星球转转,而不是玩空间跳跃、穿越什么的—— 在息壤之体航天器驾驶舱里,照例凭着他从前的记忆,做成到处都是仪器仪表,还有控制台和转椅—— 其实最多的是,模仿那个年代捕获大脑族人新型飞碟里的布置,小小的航天器给阿黄用空间阵法弄成一个超大空间,就像大脑族那架新型飞碟控制大厅那样—— 有兴趣的时候,他的元婴体就像一个很小的幼儿,拉着同样是幼生体的小环,坐在控制台前,透过玻璃窗遥看一千河,坐也坐不安稳,时不时到处攀爬玩耍,还拖着圈着圆环的小环到处乱转—— 当阿黄有肉身的时候,肯定是成年人,现在他只是最小的元婴体,早就远去的婴幼儿时期那股童心勃然而生,于他当前而言,小环便是他的儿时玩伴—— 他不但拉着它到处去玩耍,还想着如何用意念和小环建立一个可以交流的平台,更是想引着它学会发音开口说话—— 宇宙航行无疑最是沉闷无聊的,每天面对的总是漆黑太空里无数的点点繁星—— 所以,阿黄只有用这种小孩子把戏来打发时日,幸好还有浑浑噩噩的小环陪着他,像一条小尾巴一般,跟着他转来转去,很是乐此不疲—— 经过阿黄无比艰辛的努力,终于和小环建立起一点意念联系,教导它发声说话,但是小环只有像小猫小狗般的幼生意识,无法完整地表达过长的言语,只是能发出一些细细的声音—— 它就如同婴幼儿刚学说话时,会说上一些短句,例如“咿呀”、“好看”、“哇哦”、“是喔”、“什么”、“石头”等等—— 就只这样,已经让阿黄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交流,不至于总像带个小猫小狗在身边那样,鸡同鸭讲无法对话—— ……—— 经过数月的太空航行,阿黄化身航天器遥遥抵达一个很像生命星球的行星附近—— 混世星域不像银河系,生命星球寥寥无几,不跑上数十年,穿越无数空间跳跃点,根本找不到半个踪迹,这个星域可以有着很多个遥相呼应的生命星球—— 这一行星便是哆道人出身的素邛星,只不过阿黄不知道叫什么星球而已,只是远远看到它正在围绕一个恒星公转,半个星球表面发出灰蓝色的荧光,上面仿佛有山脉还有海洋,便知晓它定是一个生命星球—— 阿黄和小环一齐趴在控制台透过舷窗看出去,四只眼睛瞪得老大,小环的身形更是清晰,酷似人类的五官俱全,形体就像金色的冰种黄翡,身周的圆环就像环形节能灯管,发出莹莹的光芒—— 阿黄好像突然看到什么,立马从元婴肉眼转成神识点对点视物,一眼看过去,一个宏大的战争场面,登时展现在红外线般的视线里—— 一片黑压压的生物死命地朝这个生命星球外围冲击着,数量何止亿万,一团团火光在生物群中不断爆炸,将那些黑色生物炸得肢体离散,到处翻滚不停—— 但是,整体的黑色生物群还是缓缓地向前压进,仿佛它们全都悍不畏死似的,一只只前赴后继,貌似不死剩到最后一只,那是绝不后撤—— 黑色生物的正前方,错落地排列着无数的大小星舰,每一艘舰只都在此起彼伏地喷射着大团的火光—— 虽然在外太空中没有空气,听不到传导过来的声响,观之可以想象得到,数以万计的星舰巨炮射击发出的轰鸣声,是何等的激烈震响,近之仿佛可以耳闻—— 阿黄化身的航天器很快临近战斗的场面,他谨慎地变回自己的躯体,慢慢地漂浮在虚空里,向星舰和黑色生物中间地带接近着—— 他已经看清楚那些黑色生物的长相,有点像自己小时候在家乡小镇上树捉到的牛角虫,黑体覆翅,头顶有一支黑色弯曲尖角—— 但其体积超大,目测过去,但见一只只体积赛过火车车皮,更有巨型的个头,就象远洋巨轮大小,大概是这些类牛角虫的头目—— 星舰群和类牛角虫群一攻一守,相对的距离不断在接近着,他们的中间地带,密布着一条陨石河,排列很是整齐,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人工布就的土系石质防御带—— 阿黄就在防御带的一头停下来观察,陨石河上好像有人在蹲守,什么样的形体都有,有人形的、有非人类的、还有全然是兽形、禽形的—— 他的神识扫过,发现这些稀奇古怪形状的生物,俱各都有修炼者的气息,从筑基、金丹到元婴期无所不有—— 最大一块陨石上,还有一个阿黄看不清修为的类人形修士在频频挥手,貌似正在讲话—— 他已经确认自己看不清修为的修炼者,肯定是元婴后期以上境界,因为元婴初期大成的他,已可以辨识出中期修为者,气息强他一点半点的便是—— 修为是功力,境界是认知,修为高,境界则强,境界高,修为不一定强,就像阿黄修炼的是莫名传承功法,境界和神识能比得上元婴中期,但是修为还是初期大成,得看各人各的机遇和资质,是眼低手也低,还是手低而眼高—— 既然这里有比自己级高的修炼者在,阿黄不得不多加慎重,看清楚才过去接触人—— 毕竟他才来到这个星域,先是帮忙砸虫子无辜被炮轰,后来进阶元婴刚出来,就给高阶修士追杀,心里自然对此地无论凡人还是修炼者,都有一番戒惧之心—— 第一次飞逃想起位移传送阵的事,那时一个是路途遥远,从星球这边到背后那边,另一个则是没有想到,再加路程过长布阵也没有用,可以原谅自己—— 但是,第二次被沮道人拦截,仓皇逃窜,当时想起后悔的是,最初找路进入巨型陨石之前,就该先布下位移传送阵,吃一堑没有长一智,诚然不可原谅—— 现在是第三次遇到意外状况,事不过三,可一可再不可三—— 阿黄暗下在虚空中扔下一张阵法定位符箓,打上固定禁制,使之不可移动,这才缓缓前行,过了千丈,再扔下第二张,存心先布下位移传送阵,然后看情况前去接触陨石河上的修炼者—— 其实他不去接触别人也可,但是眼前这个星球就是生命星球,自己既然有意进去玩玩,摸摸混世星域的情况,那么,接触这些正在御敌的各阶修炼者,显然就很有必要—— 忽然,陨石防御带那边,有修炼者已经看见他,冲着他的方位扬手呼喝起来 第十二章 激战虫族 ——当阿黄每隔千丈,便扔下一张传送阵符,扔了十来张之后,已是接近陨石河的边际,有人发现他的身影,朝他传音呼喝几句—— 不过,他还是听不懂星域通用语,身形继续接近着,直至自家神识能笼罩对方脑际,意念拾取起作用,这才留意听他们在嚎个什么劲—— 自从那一回从巨型陨石钻出来,无意中变成智多星大脑族人形体,被横亏误认为是灵物,然后遭到沮道人拦截追杀—— 他此次必须长一智,除了剪大平头和颌下髭须依然不改外,体表变化成一身土黄色道袍,足踏长筒白袜和十方鞋,俨然整一个正宗道流修炼者—— 这种装扮,他早年听阿金说过,算是人族宗门修士的普通打扮,不过鉴于息壤之体的稀罕,阿黄还在身体打上无数的遮蔽禁制,完全掩盖自己肉身的性质,让人看上去,只像一个偏土属性元婴初期修炼者,因为在同阶或高阶修士眼里,他的修为无可掩饰—— 阿黄已用意念听懂对方喊的话,便是“那位道友,你是哪个宗门的,怎么称呼哇,如此姗姗来迟,我等防御阵都布好,各人都已站好位。”—— 他看到向自己喊话的是一个元婴中期的人族高大老者,便用意念回复道:“在下名麦,来自外星系,乃是一个宗门外事长老,今日云游路过贵星,看贵星遇事危急,想帮把手。”—— 阿黄对木青子拉他入门一事,还记得很清楚,要是说自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事后肯定有当地宗门,意图拉他入伙,毕竟元婴初期也算是此地修炼中人的老祖级数—— 胡乱报个宗门,倒是好蒙混过去,混世星域生命星球众多,大小修炼宗门数不胜数,谁知道你的宗门叫什么、在哪儿—— 他这么一回答,却是让高大老者立时摸不着头脑,哪里别的星球,嘛宗门外事长老,只得讪笑道:“原来是外星宗门长老麦道友,哈哈,这个,久仰大名,贵客偶尔路过,也来帮忙施与援手,足感盛情,快快,请到这边来。”—— 你嘛久仰我麦道友大名?老子还是麦道飞机捏,阿黄心下暗笑,足下却是加快速度,瞬间落到最外围的一块无人陨石上,邻近之地便是那个高大老者驻足的陨石—— 阿黄刚刚拱手和高大老者施礼,耳际便传来适才站在陨石河防御带中央讲话的那位高阶修士语声:“多谢外星贵客前来施与援手,尚请道友入阵,伺后一起进攻虫族。”—— 这种传音,阿黄虽然直接听不懂,但是高阶修士在虚空中的传音,不同于在空气中的震荡传音,其实还是以参合使用意念之功为主,让他连猜带蒙听个差不离—— 阿黄在高大老者的传音指点下,跳到陨石河防御带一块大型陨石上,那一块巨石已经站着好几个筑基以上修炼者—— 这里领头的是一个金丹后期,还有几个金丹和筑基期的修炼者,似乎都是一个家族、宗门中人,看上去彼此十分熟捻—— 领头那个金丹后期看见一个陌生的元婴期高阶修士落下来,连忙上前施礼,口称前辈不已—— 阿黄看是比自己低阶的修炼者,没有多大兴趣,点点头并不言语,转身看向对面布满星空的类牛角虫群,他进阶元婴初期之后,很自然拥有起高阶修士的傲气—— 陨石河星空防御带全然拦住类牛角虫群的前进之路,身后数以万计的星舰依然在狂轰不已,那种震荡波在陨石带上能够感觉得到,像背后有万马齐奔一般—— 阿黄看得出这个防御带阵法,布得虽然不是很高明,但是横向很宽阔,远远观之何止万里之遥,直像一条战地壕沟,牢牢地截住前方涌来的类牛角虫群,让身后的星舰巨炮不停地狂轰滥炸,使其在未能突破防御阵的情况下,成片地死伤累累—— 陨石河防御阵法并非只有一条带状,主阵是一溜大块陨石直线排列,阵前密布着一圈形状大小不一的陨石群作为外围屏障,还有很多各系阵法禁制参杂其中—— 类牛角虫群一直前赴后继地向前冲击着,那真是踏着前辈的尸体,没法包扎自己的伤口,不计伤亡地一直向前挤着,貌似一只只都没有脑子似的—— 原来是一只接一只连在一起的虫群,经过星舰巨炮猛烈轰击多时,径往前方生命星球的最后路段,蓦地截然被带状陨石阵法拦住去向—— 密密麻麻的虫群在虚空中拥挤不堪,仿佛要凝结成团,轰隆隆的朝着防御阵那圈外围屏障滚来—— 星舰巨炮轰出的一道道火团,在虫群中不断爆炸,但是仿佛在水中爆炸一般,炸开的虫群瞬间便被填上,貌似这点伤亡根本不算什么,大把的虫子可以前赴后继,前面死一片、自有后来虫—— 望之很遥远、很悠长的陨石防御带缓冲禁制圈前,几乎都有黑乎乎、密麻麻的虫群在冲击着阵前禁制—— 黑色的虫子和更黑色的天幕仿佛已经融合在一起,黑压压地朝着貌似脆弱的防御带缓冲禁制圈倾倒下来,看着令人手冷心寒不已—— 被阵法笼罩着的大小陨石都是固定悬浮着的,不再自主地翻转不停,但是缓冲禁制圈最前端布下禁制的大块陨石,在庞大无比的虫群亡命撞击下,已经开始有脱离禁制的倾向,有一些陨石已经被撞得翻滚起来—— 防御带中央站立的那个高阶修士又开始传音喊话,大概这一带的修炼者习惯于在虚空中活动,自有一套大范围运功传音之法—— 一时间他传音喊的话,在防御带上空轰隆隆地震荡着,让所有筑基期以上修炼者,都能听个清楚明白—— 那高阶修士喊话的意思是:“各位道友,外围缓冲屏障禁制快要顶不住了,除了守住阵眼的固定分组,其余照着各个宗门、各个家族原定的分派,听贫道号令,一待星舰炮火延伸射击,一起结阵杀出去,尽杀阵前之虫子。”—— 阿黄通过距离最远的点对点神识视物,终于看清那个高阶修士的样貌,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此公竟然不是纯粹人类,而是一个类似豹头人身的妖修,只是像模像样地穿着一袭黄色道袍,还结着发髻、带着束带道冠,一副很是威严的外貌光景—— 只见那个豹头高阶修士仰首狂吼一声,彷如虚空中打了个晴天霹雳—— 登时,从漫长的防御带上飞出一伙伙成群结队的修炼者,越过前面陨石缓冲禁制地带,冲出圈外,猛然向着虫群扑去—— 阿黄神识扫视这下,蓦然瞠目结舌地发现,这一伙伙飞出去的修炼者真特么是奇形怪状,什么光怪陆离的模样都有—— 有类似面貌中庸的黄种人形,有高鼻深目的白种人形,有满头虬发、身躯类猿的黑种人形,有半人半兽半禽的形状者,还有完全还是兽身或禽身形状者,让他观之大开眼界不已—— 看着大批高阶修炼者们冲上前去,与撞击着缓冲带禁制圈的类牛角虫群作殊死搏斗,阿黄作为远方来援手者,也不好过于怠慢—— 虽说土系修炼者离不开土地,但这是在外太空,星球重力影响甚微,他踏着一块块陨石,瞬间也跑到乱哄哄的虫群里去—— 临行前,他暗中交待过小环,让它设法吸引几块没有被阵法固定、犹自翻转着的陨石,跟在身后慢慢飞过去—— 这也是小环的独特能力,身为土系修炼者有了小环,就不惧没有泥巴、石块用—— 由于是群战,阿黄想着先做做滥竽,看群豪顶不顶得住,再作打算,于是,祭出上百吨重的板砖法器,分成九块大小一般的菱形石头—— 虽说元婴期还用法器,有些显得低端,可是架不住它沉重无比,用来敲打智力低下、只会猛冲的类牛角虫是最好的武器—— 阿黄早就发现这些类牛角虫在智商上,远远不如他以前杀过的那种类蜘蛛虫—— 类蜘蛛虫群在人类星舰发炮警告之后,会审时度势停下来对峙良久,后来还会选择冲进星球里,强行狂吃掠夺资源,最后虽说被打爆星球全部歼灭,可也不失为虫族中的智慧种族—— 现如今,这伙类牛角虫数量虽多,体积也超大,可是脑子不如类蜘蛛虫多矣,一路横扫过来,像飞蛾扑灯般,死都不怕、照直往前冲,被人痛击也不知还手,只顾扎着堆、乱哄哄地向前拱动不已—— 自从修炼者群体越过缓冲禁制陨石圈,冲进虫群中狂杀虫子之后,星舰照着舰队指挥者和修炼者协调过的做法,将炮火延伸到虫群的后方—— 虽说后方也一望无际,不知还有多少虫子亡命涌来,作为星球护卫舰队只能尽职尽责,尽力轰击—— 阿黄开始还拿三个一组菱形石头运起单体法术“用摧不休”,三个三个地击杀这些虫子,结果走过一片虚空之后,发现这些炮灰类牛角虫根本不经打,一组石头过去往往总给打穿过去,呈现的都是贯穿伤口—— 后来,他将菱形石头收回来,重新变成九九八十一颗菱形石子,悠闲地运起群体法术“万兽无缰”,每一颗准确命中其独角下的头部,都是一击毙命,一把撒过去,便能成片地击杀虫群 第十三章 星球的危机 ——最后,阿黄还将小环勾搭过来的大堆小块游离陨石,像高山滚石那样用,看上去直如天外成片陨石飞落,纷纷掉到密密麻麻的虫群里—— 所以,他所经之处,类牛角虫群立时尸横遍野,让别的修炼者看得骇然不已,哪有这么杀虫子的,连攻击法宝最是锐利的金系高阶修士灭杀虫子数量,都远远比不上他—— 经过素邛星当地的晨昏变换,数十个日日夜夜的搏杀,陨石河防御带外围缓冲禁制圈前,堆满着漂浮着的类牛角虫残骸—— 过于巨量的虫类尸骸,倒是像在禁制圈外多加一道屏障,令后面冲击进来的虫子们,感觉来到自家坟场一般,茫然地驻足逡巡不前,良久迟迟没法进攻—— 只见神色萎靡的豹头修士放出一支火符,飞上星空炸开,就像地球上过节放的烟花,开成一朵璀璨的巨大菊花—— 一直不停地艰苦战斗数十昼夜、早就疲惫至极的各阶修炼者们轰然发出一阵无声的欢呼,纷纷支撑着退回外围屏障以内—— 各个宗门家族组合的领头人不顾身上异常疲累,率领队伍里的阵法师,对之前被虫子冲击撞坏的缓冲地带阵法禁制进行修补—— 有着小环提供土系法力支持的阿黄游走击杀虫子无数,时日一长,虽然不比他人疲累,精神上也是萎靡许多,由于法体同修的缘故,撤退之后,他只是打坐片刻,便已恢复—— 过后,他见到旁人的阵法造诣实在一般,看不过眼也过去动手帮忙尽点力—— 其他战力人手俱各自寻觅平整之处,进行打坐恢复,一刻不停地和亿万虫子搏杀,功力高低不论,尽皆出过全力,任谁都难免疲惫不堪—— 还有偶然出现过伤亡事故,有些人也在救死扶伤,被虫子撕成粉碎,便无可设法救回肉身,但是逸出的元婴或是小元神还是要救回,以待夺舍复活,他们可都是抵抗虫灾的功臣,不可不理,以免冷了热血的心—— 虽说筑基以上修炼者不一定用吃东西果腹,灵力的消耗一样需要灵石和辟谷丹来补充,消耗过甚一时间补充不及,只得拖着空虚的身子骨勉强迎敌—— 好在死伤虫子实在太多,大片的空间被阻塞,自行堵住它们的去路,让智力低下的类牛角虫群渐渐地停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这才为早已极度疲惫的修炼者们,留出一线喘息之机—— 此时,陨石河防御阵后方的星舰群炮火也已弱下去很多,长时间高强度的发射,很多星舰巨炮的圆筒炮管,被持续高热毁于一旦,多数炮管也是勉强使用,延伸到虫子后面的炮火,已经变得零零星星,起不到什么打击作用—— ……—— “终于给挡住鸟,乃乃地,本王的身子骨都快要散架鸟,”一个元婴中期黑色的巨大老鹰操着意念传音,对身边一个元婴初期、浑身雪白的胖头大熊骂骂咧咧道—— 胖头大熊裂开血盆大嘴笑道:“鹰王,俺们这伙妖王就数你最厉害,一嘴啄穿一只虫子,还能吃个饱,其他妖就不成,咽不下只好饿肚子打虫子。”—— 巨大老鹰转嘴瞪眼道:“我擦,老熊,你这不是笑话本王是食腐动物吗,那些虫子还真像蛆虫养大的,浑身上下没几个地方能吃,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胖头大熊做个嫌弃的鬼脸道:“好歹你还能咽下不少,俺可是一闻那味道就想吐,不是生鲜血肉,俺宁可饿死也是不碰的。”—— 一只元婴初期大成的金毛猩猿从旁边一块陨石跳将过来,嚷嚷道:“饿可真饿呀,这几十天光吸灵石,没点荤腥下肚,饿的肚皮早就咕咕叫,你们看看都瘪了不少。”—— 巨大老鹰桀桀笑道:“那么多虫子,这多好哇,你老猿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金毛猩猿垮着脸道:“那玩意就你老鹰敢吃,臭得像从饿洞府的五谷轮回之所刚掏出来一般,那些虫子什么垃圾都吃,就算硬壳里有点肉,那也像木屑一样矬,吃个屁。”—— “桀桀桀桀,”巨大老鹰笑得更开心,还在振动着翅膀比划着,“本王不怕臭,臭就是香之极的表现。”—— 胖头大熊听得恶心至极,抱着大肚子转身大吐特吐起来,可是早就腹中空空,干呕半天什么料都吐不出来—— 金毛猩猿皱起一张苦瓜大脸,转头不理睬满嘴胡柴的巨大老鹰,嘴里念叨道:“饿艹,食腐动物就是嘴臭,赶明儿过大年,饿把淹死在饿家茅坑的死鸡死鸭,送给你当过年饭吃。”—— 阿黄帮着整好一片防御禁制,正走到这边来,偶然用意念拾取到那三个妖王闲扯的话,不禁失笑,心道,这仨夯货倒是甚有乐观主义精神—— 他随手拉住身边一个人类筑基期阵法师,问它们几个是谁—— 筑基阵法师连忙恭敬地答道:“回前辈,那三位妖王是大王岭三圣山的元婴老祖,大王岭是咱素邛星最大之山脉,方圆覆盖整个星球四分之一地域,仨妖王可是那一带绝对说一不二的统治者,手下妖兵妖将数以亿万,势力大得很呢。”—— 这位低阶阵法师一直跟着阿黄修补阵法禁制,已是知晓他来自别的星球,乃是路过本星志愿来援手的,心下敬佩之余,接着还给他介绍一些素邛星基本地域情况—— “咱素邛星自古分为四大地域和星洋西海五处存在,除了东大陆大王岭之外,还有南大陆、北大陆和中大陆,南大陆修炼资源贫乏,现在都是凡人国度在那边生存,修炼者一般都分布在北大陆和中大陆,和南大陆相隔着星洋西海—— “神人族一般分布在北大陆,巫人族则分布在中大陆,咱们仙人族都在中大陆和北大陆之间建立宗门、家族,还有妖人族分散在各地,和各个纯粹人族杂居在一起,东大陆大王岭主要是纯粹妖族,靠近山脉那一带,还有不少人妖,临近西海边据说也有一些不容于世的人魔暗地活动,额,这个,前辈,您那边星球的人类和妖类也是这么分布的吧?”—— 阿黄正听得新奇不已,忽然被这个筑基阵法师如此问得一愣,胡乱敷衍道:“我们那边只是个小星球,人类比较单纯,主要是以仙人族为主,其他的种族比较少。”—— 他只知道在此地黄种人被称为仙人族,也是修炼者大军的主力,至于神人族、巫人族,还有妖人、人妖甚或人魔,就搞不懂该如何区分,心下暗自懊悔,早知道先前战斗期间,抓一个被虫子杀伤濒死没得救的修炼者搜下魂,什么都可以搞个清楚明白—— 他恐怕泄露自己是来自遥远外星系的小白,所以,不好直接问得这么清楚,也不好在修炼者众、人踩挤挤的陨石带上,公然捉人搜魂摸情况—— 那筑基阵法师也是个机灵之人,眼见这位外来的元婴老祖没兴趣多谈自家星球的事,便讪讪地笑下不再多话—— 阿黄神识意念从三个妖王身上一移开,便已听不到他们继续调侃什么,将眼光投向远处站在最大一块陨石上的豹头修士—— 只见豹头修士一直看着禁制屏障外的虫群尸山,貌似他的目光已是越过尸山,在注视着虚空中密密麻麻与漆黑天幕融为一体的庞大虫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黄有些好奇,遂将神识凝成一丝,点对点地轻触豹头修士微微外放的意念,拾取到一些他无意念叨出来的话—— “难道还有大家伙来吗?成群结队的虫子毁灭性地啃光星球,不是偶然现象,定是有什么阴谋在里头,”豹头修士全神贯注盯视漆黑的天际,并未留意有人在远处拾取他无意外放的意念—— 突然,星光衬托下一层层乌云般的类牛角虫群,犹如黑流翻滚,分出一条宽阔的大路来,仿佛蓦地出现一道星河从它们中间穿过—— 数以百十计、每只约有十万吨远洋巨轮般大小的巨虫一起自远而近地向前拱着,很快便挤到虫群尸山上,齐齐平铺开来,变成一个宽敞的高台—— 然后,任何人都看得见,一只像座巍峨大山般大小的巨虫出现在星河尽头,迅速地沿着星河之路爬到高台上,庞大的身躯竟然几乎占满整座巨虫搭成的高台—— 虫族与人、妖、魔诸族不同,它们看起来并无修炼体系,靠着天生的消化能力和皮实庞大的身躯到处横冲直撞,观其实力大小跟它们的体积有关,身形越是庞大,实力越是强大—— 那只最大的巨虫爬上高台之后,便仰队长嘶一声,一股能量般的冲击波,照直向着陨石缓冲禁制带袭来,立地将受到冲击的那一带陨石群吹得七零八落—— 紧接着,那只巨虫嗡嗡地振动起厚厚的盖翅来,仿佛在向对方宣示武力或者是传达一种意思—— 阿黄仰头紧盯住它那巨角下的脑部,发现其内部有意识流活动的迹象,尽管那只是很初级的,而且还断断续续,他通过神识穿刺、意念拾取,勉强读取到它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不禁大吃一惊 第十四章 珙大长老 ——那只超级巨虫振翅嚎叫出来的意思,赫然便是———— “你们肉虫…滚,滚开,主人…意志无上…一定,要,俺们要吃光光…这大,大泥丸!”—— 阿黄运起意念,得到这只超级巨虫所表达出的意思,不禁满腹疑问—— “大泥丸?难道是这个生命星球?你嘛这只巨型类牛角虫就把行星当做大泥丸吗,它发话提到的主人又是谁,唔,那个豹头修士果然不愧是高阶修士,一眼就看出虫群进袭定有文章,那他又该如何应对?”—— 那位豹头修士显然也捕捉到这只超级巨虫要表达的意思,连忙发出传音,召集其他元婴中后期的高阶修士,迅速到他脚下的陨石集合商讨对策—— 趁此超级巨虫振翅宣战完毕,依然停留在高台上,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大家都来议一议该怎么办—— 虫族体积庞大,外壳坚硬,其战力不是能用人类修炼体系来衡量,如果无人能破掉它的防御,只能任由它冲进星球地盘大肆破坏,如此再有更多高阶修炼者,也是无济于事—— 顷刻之间,人影闪动,数十名元婴中后期高阶修士飞快地集合到一起,大家一碰面,便即七嘴八舌地大加议论对策—— 有的说想法子击穿它的外壳,再用法术轰爆它,这是一个火系的周身火红元婴中期妖人—— 有的说集中全部百余名元婴老祖的战力,一起围殴它,这位便是大王岭三圣山为首的元婴中期妖王巨大老鹰—— 有的说既然此物只是吃大泥丸,也就是星球,并不屑于和人类为难,干脆就搬家一走了之,这位是一个元婴后期的仙人类,修为虽高,貌似不擅对敌斗法—— 有的说他可以集中所有高阶祈神祷士和引神力士,尝试将巨虫困住,再行攻其一处,最终应可击杀,这位是一个高鼻深目的白种人,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人族—— 还有的说先稳住它,然后将周边的陨石群全调过来,做成一个绝杀困阵,然后驱赶它进困阵,最终高阶修士集中杀大的,低阶修炼者群体杀小的—— 这是一个元婴中期人类老者,貌似一个高阶阵法师,方才率队不顾辛劳、修补陨石缓冲带禁制圈,便是他领的头—— 这便是集合商议最突出的几种提议,俱各都有不少支持者,大家吵吵嚷嚷、莫衷一是,听得身为御敌于星球之外领衔者的豹头修士,毛茸茸的眉头皱成一团,不知该听从谁的话好—— 最后,他听到提出困杀阵一议,忽然想起适才各宗门、家族阵法师们修补阵法禁制时,一直在旁边帮忙的外星来客“麦”—— 他连忙叫过最先和阿黄打交道的那个高大老者,去请那位贵客过来,道是有事相商—— 那个元婴中期高大老者领命去请阿黄之时,阿黄正在不远处一块陨石上盘坐,双眼死死盯视那一大片虫群尸体,不知在想什么,竟然没有留意有人往他这边来—— 原来他正将神识内视和小环用意念交谈,小环面貌、体态已经清晰得和玩具娃娃无异,言语也流利很多,已会造不少句来对答—— “老黄,”小环把阿黄叫做老黄,跟它小环的小字区别开来,言语之间显得很是焦躁,“那边很多黑皮壳,有很多好东东,偶要去,偶的圈圈空了很多,偶想装满圈圈……”—— 阿黄知道小环身在自己丹田里,能够施展一定的神念,感觉到外界它所喜欢的东西—— 如今的它,便是感觉到外头堆积成崇山峻岭的类牛角虫群尸体里有无数土系精华,急欲过去吸纳一番—— 但是它的吸纳工具“石球”收在阿黄的储物戒中,它拿不到手,于是正在和阿黄交涉,取出石球给它,让它钻进类牛角虫群尸体堆里,吸纳虫尸中的土系精华—— 这些炮灰虫族全是靠啃巴星球存活,体内储存的金系和土系精华最多,小环可以将土系部分吸纳进圆环灵源里,转化变成灵石灵液存放起来,直至存满为止—— 阿黄收回内视神识,瞄着距离不近的一座座虫尸巨山,估算着自己要是遁住身形冲过去,会不会惊动那只超级巨型、已有一定智慧的类牛角虫—— 这才想得一会,下丹田里的小环又翻滚闹腾起来,弄得他无奈地决定,怎么着也得冒这一次险—— 那高大老者这才接近阿黄打坐的陨石,忽然觉着眼睛一花,便即不见阿黄的身影,连忙凝神看去,却是发现阿黄展开遁法,急速冲向对面高耸广阔如山脉般的虫尸大山,蓦然吃了一惊,不知道他独自一人跑过去做什么—— 他心里不免产生疑问,这个自称来自外星的仙人族元婴初期大成修士,乃是突如其来,谁也不知来历,现如今突然向着虫族一方匿形奔去,莫非有什么隐情?—— 虽然虫族和其他星域各个种族向来都是强仇大敌,不可能有什么可资调和之处,自然也不会有互做叛徒、内鬼之虞,只是阿黄的行动实在令人不解—— 高大老者已是元婴中期后段修士,他的神识强度明显优于初期大成的阿黄,他紧紧地盯着阿黄隐约遁去的身影,心想,务必要弄清他过去干吗,免得出什么岔子,影响到整个素邛星拒侵克敌大计—— 只见遁速飞快的阿黄一闪身形,倏地钻进一座虫子尸山中,一晃便即回身出来,不假思索地往回赶,不到一会,便回到原先打坐的陨石上—— 在那个倾刻之间,钻进虫尸堆中的阿黄早已将石球取出,和小环一块塞进最大那座尸山中间,迅疾往后退回原地—— 这几下动作做得兔起鹘落,既避开超级巨虫的视线,也没有让己方的任何人看到,自然也包括高大老者在内—— 当阿黄回归陨石之后,这才发现那高大老者正站在陨石上看着自己,便点头打个招呼道:“这位高道友,你也来这边看风景吗?”—— 阿黄所在这块陨石位于缓冲禁制带最前端,来此之人自然是想看对方的虫子清楚一些,所以他故有此问—— 高大老者接到他的意念便是一愣,露出笑容问道:“在下不叫高,叫倰,麦道友,方才我见你冲到虫子尸山那边,可是捡到什么好东西吗?”—— 阿黄“噢”一声道:“原来是倰道友,在下有个修炼用的土系宝器,需要埋到虫尸底下,汲取那些皮壳碎片中遗留的属性能量,所以就去冒一趟险。”—— 高大老者倰笑道:“呵呵,原来如此,麦道友,在下有事叨扰,鄙宗大长老有请,请贵客随我前往一叙。”—— “贵宗大长老是?”阿黄随口问一句—— 倰老者道:“鄙宗乃本星最大宗门之中炎宗,大长老珙乃是这次御敌修士最高者,方才他发号施令之时,相信道友也曾目睹耳闻过。”—— 阿黄恍然大悟道:“噢,就是那位……”说着还做出一个豹头的手势—— “对,”倰老者点头道,“珙大长老是妖人族,身具高贵的豹王血统,是我素邛星最有名望的元婴后期老祖之一,呵呵,麦道友,事不宜迟,这便请动身吧。”—— “素邛星,珙大长老,妖人族豹王,果然是元婴后期中人,”阿黄点点头,心下嘀咕着,随后跟上倰老者步伐,凌空越过无数陨石,朝豹头修士所在之处飞去—— 珙大长老所在的大块陨石上,原先召集的元婴中后期修士一直在讨论如何御敌之事,还在争执不休,见到倰老者带着一个元婴初期大成的仙人族修士上来,也浑不以为意,继续扯他们的蛋—— 阿黄甫一飞到陨石上,那位珙大长老便即迎上前来—— 阿黄虽是初期修士,却也是元婴老祖一个档次的高阶修炼者,珙大长老召见于他,自也不便大喇喇地等着,当然要上前迎他—— “在下外星修士麦某,见过珙大长老,”阿黄看到珙大长老很是客气地过来迎迓他,也不好怠慢,先自拱手为礼—— 珙大长老笑呵呵地抱拳还礼道:“麦道友不必客气,此地简陋,无法就坐,我等只好站着叙话一二。”—— 他们一个说着星域通用语,一个讲着地球汉语,在虚空中通过高阶修士之间意念交接,居然也能流利地鸡同鸭讲、彼此交谈—— “……联手在陨石缓冲禁制圈里布下大型困阵?”阿黄听罢珙大长老所提出的想法,略为吃惊地问道,“珙道友可是认为,在此布下困阵,真的能够阻住如此庞然大物吗?”—— 珙大长老摇摇头,信心不足地说:“只能说试试,成不成还自俩说,不然此虫冲阵一成,照直冲向我等之共同根基素邛星,最终结果,我等也会是玉石俱焚。”—— 阿黄抬头看看对面高高在上、静默不动的超级巨虫身影,皱眉道:“现在那个大家伙还没有后续动作,显然在等着什么,我等如若布置困阵,尚需时日,不知可否有足够的时间?”—— 珙大长老思虑道:“依贫道之所观察,此物甚有智慧,知道我等之防御阵法不是好轻与的,还在集结冲阵力量,我等可趁此间隙,快速布阵。”—— 阿黄方才一直在算计让小环去汲取虫尸残存属性能量的事,并未认真观察对面虫族的阵势情况—— 他如今展开神识穿刺过去一看,果然那些密密麻麻的类牛角虫一直在蠕动不休,从天边到阵前,仿佛在排兵布阵一般 第十五章 幻灵困阵 ——阿黄思量片刻,随后便问:“依珙道友所观,这些虫族还在积蓄力量,能够拖延多少时日,它们方才会启动攻势?”—— 珙大长老道:“根据贫道所历之经验判断,虫族大阵若要一举冲开我方防阵,直冲至星球表面,估计需要积蓄多日力量,这个阵势那只超级巨虫很是明白,故而它声言威胁之后,一直没有动作。”—— 阿黄问道:“那么,它约需积蓄几日力量?”—— 珙大长老不确定地回答:“贫道估摸着,该当三五日不等。”—— 他们交谈时提到的几日,便是素邛星上计算时辰的日期,阿黄看着比地球大上很多的素邛星,心道三五日大概会相当地球的一两个星期吧—— “珙道友,”阿黄忽然问到一个问题,“超级巨虫的皮壳防御,元婴期修炼者真的破不了吗?”—— 珙大长老道:“基本上破不了,混世星域一直以来,都是智慧族群和野蛮虫族共存的局面,我等万千年来一直和虫族打交道,虽说无法用修炼体系去衡量虫族的等级,但是照着体形,也能相比一二,此虫的形体,已有我等修炼者出窍期以上的防御实力。”—— 阿黄瞧着体形庞大、皮糙肉厚的超级巨虫,心中很想拿自家独门秘法“用摧不休”去试试,可否钻破它的皮壳,言下却是问道:“若是布设困阵,在这儿需要几日才能完工?”—— 珙大长老笑而不答,扬手招来一位元婴中期老者,阿黄顺势瞧过去,看到来者是个人类修士,发觉适才已经见过,便是虫尸迟滞攻击之后,主领修炼者们维修禁制阵法的那位—— “这位是鄙宗高级阵法师‘缔’,布设困阵之事,便是他提出来的想法,麦道友有疑虑问他便可,”珙大长老将来人介绍给阿黄认识—— 缔老者也是土黄色道袍打扮,清癯面相,三缕长须,身材不高却是一派仙风道骨—— 他近前拱手道:“原来是麦道友,方才修缮缓冲阵法之时,贫道也瞧见道友在一旁帮忙来着,观之指点布设禁制的手法,道友想是在阵法禁制一道,可是造诣不低啊。”—— 阿黄钻研阵道百余年,却不知自己阵法禁制水平,在这个世界能达到什么程度,见对方是个高级阵法师,便即谦逊几句道:“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在宗门学的阵法之道,不能登大雅之堂。”—— 双方虽说都在用意念交谈,但是阿黄的言语却令对方感到奇怪,在混世星域,身在道流宗门之人,习惯自称贫道,只有家族或者江湖中人才会自称在下—— 阿黄身穿道袍,也自谓源出宗门,却是自称在下,不免让他们这些素邛星修士觉着疑惑,不过回头想想,这或许是外星的风俗也说不定,没有必要深究或者纠正不是—— 阿黄却是不明白这个习俗,言语之间兀自“在下”不断—— 他对缔老者道:“缔道友若是领衔布设困阵,在下定会相帮一二,昔日在下参与布设过鄙宗宗门大阵,多少还有点经验,缔道友能不嫌弃在下阵法造诣低下便好。”—— 缔老者闻言呵呵笑道:“麦道友此言差矣,道友阵道水平并不亚于贫道,有道友大力襄助,贫道便有信心布下能够困住超级巨虫的幻灵困阵。”—— 阿黄这才想起原先想弄明白的话题,便问道:“缔道友,不知布设一个可困住超级巨虫的禁制,需要多少时日?”—— 缔老者沉吟道:“照着这只巨虫打算冲撞过来的方位,原来的缓冲带禁制圈有一定的纵深,大多数禁制还可以沿用,贫道想将其改成一个大型幻阵,因为这只巨虫的冲撞力太强,没有什么禁制可以挡住它,只有将其困入幻阵,让它在里边团团转,方可困住它一些时日,故而所需时间不多,仅仅数日即可。”—— 阿黄点头问道:“那么,道友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缔老者道:“委屈麦道友给贫道当当助手,一则是帮忙配合构连各种禁制,二则是发动大阵之时,须要阵法水准与贫道相类者,一起启动幻灵禁制总阵眼,在场余者均无有这等能力,故而需要劳烦道友。”—— 一直静立侧畔的珙大长老看到两位高级阵法师口径已然达成一致,心下甚是高兴,便即出言道:“甚妙,困阵一事就这么地了,有劳两位辛苦这一趟。”—— 然后,作为御敌主事者的珙大长老,便正式召集其他高阶修士过来,大声宣布道:“诸位,抵御超级巨虫一事,当下众人计议已定,首先,在防御带的缓冲禁制圈布下困阵,勾引巨虫入阵,用幻灵阵困住它,然后,照着原先的布置,继续冲出去击杀其他虫子,至于后来构筑平台的大虫子,贫道打算从星舰那边调来飞天机械兵,专事打破其皮壳,尔后由修炼者施法击杀。”—— 素邛星最大修真宗门中炎宗的大长老珙,在高阶修炼者之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甫一发话定音,余下人等便无人敢于发出异议,俱各凝神听讲—— 随后,珙大长老便即布置经由高级阵法师缔领衔,外星贵客麦道友副之,前去修改缓冲禁制圈,布设幻灵困虫大阵—— 其余修炼者照着宗门、家族原先序列,结阵准备御敌,最后,交待身材高大的人族倰老者,速与星舰方联系,派出最强阵容的飞天机械人前来破敌—— 如此事急从权,普通人类便不能只躲在后方,利用星舰炮击虫族,也要派遣全副武装到牙齿的机械人,奔赴前线和虫子们肉搏一番,当然,也是要处在能够飞天遁地的高阶修炼者掩护之下—— 当一队队飞天机械人像铺天盖地而来的轰炸机群一般出现在星外防御带上空时,还在协助缔老者布设困阵的阿黄惊愕地发现,原来他们便是地球科幻电影上出现过的机甲一类,只不过混世星域叫做飞天机械人而已—— 阿黄在给缔老者当布阵助手,也一直在仔细观察此老的布阵手法—— 他精研阵法禁制过百年,基本上都是自己摸索,大小各种阵法都布设过,但和自己同一水准的阵法师却是没有见识过,因而也是从中学到不少—— 缔老者布阵倾向于固定防御和反击,阿黄向来想的都是,利用阵法禁制加强自己的攻击力,则偏向于移动和攻防一体—— 缔老者在布设幻灵阵引导走向的精妙之处,不免看得阿黄大开眼界,心道这一幻阵,要是自己进去的话,也要团团转上半天,方能找到阵眼破除走出来—— 珙大长老分派任务完毕,只身盘坐在最大那块陨石顶端,就像一具雕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一直静止不动的超级巨虫,以及巨虫所卧平台之后、不断地像蛆虫一般拱动着的庞大黑色虫云—— 已是一天一晚过去,此老外表虽说一动不动,心下却是焦虑地翻滚不已,他很是担心缔老者和阿黄带着一群阵法师布置阵法,在时间上来不及,没等幻阵布好,巨虫便领着齐集阵前、组成冲阵的虫群蜂拥而来—— 又是一天一晚过去,珙大长老盯着巨虫的环形豹眼忽然眯成一道弯,发现对面巨虫周遭的虫云开始有所动作,他心中莫名一紧,这一阵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 他回头看看分别带着一群阵法师,还在一大片漂浮陨石上奔忙着的缔老者和阿黄,急忙传音让几个攻击力最强的各族元婴中后期修士,准备飞起攻击—— 尽管一群元婴中后期修士朝着巨虫发出最强攻击,也无法击破巨虫身上的粗厚防御,但在能阻滞巨虫的幻灵困阵尚未结成之时,希望能够先延缓一下它的脚步—— 只见对面铺天盖地的虫群已经集结完毕,在超级巨虫的振翅指挥下,形成一个冲击状的庞大阵势,发出漫天嗡嗡声振翅响动,活像天空铺开成千上万的轰炸机群,烘托着超级巨虫,仿佛天崩地裂的预兆一般,即将冲撞下来—— 经过几天调整的星舰炮群率先开始发炮攻击,一发发炮弹呼啸过来,在连接着天边的黑色虫群中爆炸开来,观之彷如细微雨点落入池塘,却只泛起点点水花雨痕—— 一队队的飞天机械兵团密密麻麻、静静地漂浮在缓冲陨石禁制圈之上,严阵以待星舰炮火延伸,然后冲上去用穿甲弹攻击构筑平台的大虫子—— 珙大长老眼看着超级巨虫振翅发出嗡嗡声的音波,连忙接收过来分辨其意,听到的话赫然便是———— “嗷呜,主人下令,要俺们去吃掉素邛星,孩儿们,快跟着本老太爷冲锋,去吃掉这个大泥丸,大家伙都能吃个饱,俺们不用再饿肚子!”—— 珙大长老觉得不能再等,必须马上动手,于是,他仰天长啸一声,传音所有高阶修士,即刻起飞,施用各自最强手段,直冲超级巨虫攻击而去—— 于是乎,在场过百的元婴修士一个个像大鸟一般,从一块块陨石上飞上虚空,纷纷擎出各种法器、法宝,有的还拿出灵界才有出产的特异灵器,乱哄哄地朝着超级巨虫轰去—— 一只只法系攻击器具发出火焰、冰焰、锐器、石器在超级巨虫身上爆裂着,但仿佛只是给它挠痒痒,却是一点也破不穿其坚硬厚实的皮壳防御 第十六章 引巨虫入阵 ——还有一个偏木系元婴后期修士,在巨虫的身上催发一枚黑色藤蔓种子,粗大诡异的树藤爬满巨虫头部,却让那巨虫随意抖抖大头巨角,便纷纷断裂成各种碎枝,漂浮在四周—— 超级巨虫丝毫不理睬人们花样繁复的攻击手段,就当是下毛毛雨,一直在振翅号召它的孩儿们,整好队列,朝着前方素邛星发起冲击,别管这些渺小、没皮毛的肉虫—— 在星外防御带上,人们仰首远眺看到的是,头顶远处连成一大片的虫群,簇拥着一只巨大的类牛角虫,轰隆隆地朝着前面陨石缓冲禁制圈冲过来,令人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异常压抑的感觉—— 大群的飞天机械兵团也已启动,因为自从超级巨虫开始挪动之后,其下构筑平台的那群巨大虫子已是散开,围绕着它们的虫祖宗向前拱动而来—— 一个个机甲兵无视大片的虫云,奋不顾身地直冲向那种远洋巨轮大小的巨大虫子,手中扬起的炮筒发出一发发穿甲弹,射向那些大虫子—— 几发弹头击中巨大虫子的头颈部,毫无例外地将其皮壳打得破碎,镶嵌在里头发生爆炸—— 然后,一直盯着巨大虫子外壳出现缺口的高阶修士们,扬手发出各种爆炸法术,从虫子破防的裂口击打进去,将虫子头颈内部搅得粉碎,一只接着一只地击杀这些巨大虫子—— 珙大长老率领元婴中后期的最高修炼力量,疯狂地施展各种高爆烈法术,拼命地攻击着聚众前行的超级巨虫,企图能够延缓一下它越来越快地行进的速度—— 但是众多元婴期高阶修士的阻击都没有凑效,带着成群虫子的超级巨虫依然朝着陨石防御带直冲过来,眼看着距离正在构筑着的幻灵困阵没有多远,几乎立马就要触及到陨石缓冲禁制圈外围似的—— 珙大长老一边施法攻击巨虫,一边急切地传音呼叫高级阵法师缔老者:“缔师弟,怎么样,怎么样,好了没有?我等无法阻滞巨虫的脚步,它还是照直冲过来,没有多少时间就快到边上啦!”—— 其实,缔老者设计构筑的幻灵困阵已经到尾声,最后布全那个总阵眼,便可启动阵法,但是超级巨虫庞大的身影,已经逼近陨石缓冲禁制圈外围的边沿—— 阿黄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超级巨虫,忽然发现有点不对,那只超级巨虫直冲过来的方位有些偏向左侧,要是给它照直冲过来的话,不但进不来幻灵困阵,反倒对着阵沿顶过来,弄不好会将偌大个阵法禁制给冲垮—— 他急忙运起意念传音给缔老者:“缔道友,巨虫冲过来的方位不对,它不会冲到这里,方向偏过左侧阵沿,会将阵法冲乱的。”—— 正在布设总阵眼构造勾连布局的缔老者闻言,回眸一看,登时急出一头白毛汗,跺脚嚷道:“唉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它不入彀,这阵便是白布了哇。”—— 阿黄死盯着巨虫的身影,忽然急中生智,手上一扬,一张符纸飞落身边的陨石上,然后蓦地飞起身子,扑上前去,中途还未忘记传音一声道:“缔道友,你继续布阵,麦某前去引他进来。”—— 缔老者听得大吃一惊,从珙大长老时不时急躁地传音来看,他们一众元婴中后期高手都无法阻滞巨虫一步,你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又有何德何能,将巨虫引进困阵中来—— 阿黄发现超级巨虫临近之时,下意识想起早先自己的想法,去试一试巨虫的皮壳,用自己的独门“用摧不休”法术,看看可否打破巨虫皮壳坚固的防御—— 阿黄飞到虚空中,祭出重新炼成的如意板砖法器,分成九颗三组菱形钻头,瞄着超级巨虫的颌下运功击去!—— 从凝练结丹开始,阿黄的防御和功力都非同小可,其力量远远高于同阶修士,进阶元婴初期之后,这一回乃是首次全力施为,一下连续三组“用摧不休”击发过去,直中超级巨虫的颌下—— 那只巨虫看上去步伐蓦然顿了一下,巨大的头角朝着阿黄的方向转动,沉陷头骨的眼窝瞄一眼过来,速度稍有减慢,背部的羽翅嗡嗡振动不休—— 不过也是才一会功夫,超级巨虫便即平复下来,继续率众往前冲击,并没有改变路径,轰隆隆的虫云随着蜂拥而来,庞大无比的虫群冲阵距离布设幻灵阵法的陨石禁制圈已是不远—— 虽是间距隔得远,阿黄眼神很好,看见被“用摧不休”连击三次的巨虫颌下凹了个小坑,尽管没有皲裂的痕迹,这也说明“用摧不休”的超强力度,是有可能击穿巨虫粗厚皮壳的—— 阿黄看得一阵兴奋,便内视吩咐小环,将原先招来一直没用的那堆陨石,向超级巨虫砸过去,自从虫群开始蠕动前,已经吃饱的小环悄悄回到阿黄身上—— 顿时之间,一堆小山大小的各色陨石,像下陨石雨那样,从空中出现,经阿黄用“万兽无缰”群体法术一催,纷纷落到巨虫头角之上,差点将超级巨虫给埋起来—— 紧接着,阿黄第二轮三组“用摧不休”又再击到巨虫颌下的原位,他还是看得很清楚,它被持续击打的颌下那个小凹坑开始出现裂纹—— 阿黄兴奋得无声大笑几下,因为他的笑声,连自己耳朵都听不到—— 他接着急急运转功力,反复施为“用摧不休”十数次,终于看到那个小凹坑向内瘪进去,已是变成一个圆洞破口—— 突然之间,一阵陨石雨落下,淬不及防的众位元婴中后期高阶修士有些躲闪不及,身上也挨刮蹭几下,一时间大家纷纷闪开躲避,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便即发现超级巨虫的颌下,被莫名击破一个小洞—— 功力超绝的珙大长老早已发现阿黄在远处施法攻击,当即明白这个小洞是他给弄出来的,就不知他居然有这么锐利的法宝,能够击穿有着类似出窍期以上防御的巨虫皮壳—— 他也没加多想,便急急传音给其他高手,尽量将各自拿手的法术往那个小洞灌进去,一时间猛火、锐器、毒水、危化品……等等,尽皆飞进那个破开的小洞—— 被破开的那个颌下小洞,大概是穿透进巨虫的咽管,不仅阿黄分成九份的如意板砖掉进去,随后而至的各种法术也跟着钻进洞去—— 刹那之间,腐蚀的腐蚀,爆炸的爆炸,穿刺的穿刺,弄得巨虫庞大的体内五味俱全,感到浑身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无比,不禁仰天长嘶起来—— 突然,它深陷头骨细细的眼孔里,闪出两道精光,直直盯上阿黄的方位,庞大的身躯略略掉转前进的方向,猛然朝着阿黄的那一边,也就是幻灵困阵开口处,照直冲撞过去—— 阿黄正在发愁,怎么才能将掉进巨虫体内的如意板砖弄出来,忽然看到一座大山般的巨虫远远朝自己冲撞而来,蓦地吓一大跳,下意识捻动法诀,一个闪身,从自己惯用的位移传送阵法,几个跳跃便即回到幻灵困阵总阵眼处—— 连续吃过两次掉以轻心的亏,现在的他一遇到什么事,便先撒开符阵,造一条退路先,如此轻易地躲开巨虫突如其来的冲撞—— 缔老者蓦地见到阿黄现身,登时大喜道:“贫道刚完成阵法布置,道友回来得好巧,来来,你我一齐施法启动大阵。”—— 很显然,缔老者也已远远看到那只巨虫,正被阿黄吸引过来,刚好可以伺机启动大阵,一待它冲进来,便可困住它在里面转圈玩耍,可就是没曾想到,阿黄竟然回来得这么快捷—— 阿黄并不假言辞,便与缔老者相对站位,双手飞舞着捏起法诀,瞬时之间,几百手法诀飞向总阵眼处,双双启动这个方圆广阔的幻灵困阵—— 此时,已是非常暴怒的超级巨虫堪堪闯入阵中,远远看见阿黄站在阵法禁制中央,便即猛冲过去,可是待它刚刚跳过一块陨石,已然不见阿黄的踪影,不禁忍着体内的痛楚,到处茫然张望不已—— 此时在外面御敌的修炼者们尽皆振臂高呼,终于将超级巨虫困进大型幻阵里,尽管阵中的巨虫看不见有人,阵外之人还是能将呆呆地停留在一块陨石上的超级巨虫其行动看得清清楚楚—— 珙大长老也自兴奋不已,他猛喝一声,大范围传音出去:“诸位道友,加把劲,杀尽那些小的!”—— 远远地星舰的炮火还在猛烈攻击着,一发发曳光弹落到虫群中,派出去近身接战的机甲人,也在持续不断地攻击那些巨大虫子,打出缺口,让高阶修炼者上前去击杀它们—— 珙大长老率领各个宗门、家族数千修炼者像碾压一般,收缴着低级虫子的性命,因为领队的超级巨虫已经被困,余下的虾兵蟹将没了指引者,茫无头绪地在四周乱转着—— 阿黄此刻还站在阵法总阵眼处,虽说此阵启动之后,只需缔老者控制阵法禁制枢纽即可,其余的分阵眼俱各都有人手守护着,不再需要阿黄帮什么忙—— 他本想先歇息歇息,再行出阵去杀上几轮,可是没等喘上几口气,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被盯上的感觉,仿佛远处有眼睛扫描到自己,停下来死死盯着,身上不禁阵阵毛骨悚然 第十七章 被追杀 ——幻灵困阵的中空,在恒星的阳光照射下,莹莹地弥漫着一重重飘荡着的白雾,折射光线很是强烈—— 被幻阵困住的超级巨虫,在无数漂浮的陨石之间跑跑停停,巨虫看不到总阵眼这边的动静,但是阿黄能看得见它的身影—— 阿黄用神识扫过一遍,隐隐感觉到,这只巨虫能够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 那大家伙可是已进化到智慧层次的高端虫族,灵识不是这么简单的,自己隔这么远打中它,别人也参与击中伤害到它,可是这货不去追别人,倒是不依不饶地认着自己追杀而来—— 他不用照看阵法运转,自顾盯着那只巨虫瞅个究竟,忽然心头一跳,便即发现那只巨虫已经认着他的方向,照直冲过来—— 阿黄心下无奈叫一声“哎哟妈耶”,急急意念传音给缔老者道:“缔道友,那虫子能认出麦某所在方位,要直冲过来,在下得要找个地方躲躲去。”—— 缔老者听得他如此说道,蓦然吃惊不小,连忙传音道:“麦道友,如此甚是不妙,如果它总是认着你的方位,照直冲撞的话,定会破坏掉一些幻阵阵基布置,你只能在它直线上没有阵基之处逃走。”—— 阿黄闻言心中大骂不已:“我丢,自己没事干出什么风头,现在被这货盯上,要逃走还不能拐弯抹角,和它成一条直线跑,不如老子跟它龟兔赛跑算了。”—— 他从在地球上做凡人老麦开始,便是这样的性格,平时难免有很多私心杂念,可是一旦到危急关头,便会头脑发热、挺身而出,过后又懊悔不已,深感自个没搞清楚状况,便自出头兽血沸腾一番,事后准会后悔前事—— 心下想归想,阿黄身形却是不慢,纵身一跃便跑出去,瞄上几眼,发现与巨虫之间已是没有阵基阻隔,这才停下来,思考自己该怎么折着弯跑,还要让巨虫冲过来,然后给它撞进下一个幻灵分阵里—— 超级巨虫体积过大,缔老者设计的幻阵过道也很是宽阔,对陨石群的利用,更是每一块石头都隔得甚远,阿黄跑路的话,基本上也是只能走直线,或者说是兜大圈—— 巨虫感知到阿黄的身形已经跑到一边去,它庞大的身躯像一列火车头一样挪动着调转方向,然后振翅嘶叫一声,直冲过去—— 当超级巨虫轰隆隆地冲撞过来,早已不见阿黄的踪迹,那巨虫晃动着硕大头角继续感受仇敌的方位,预备再次冲撞过去—— 巨虫虽说凭着感知将阿黄视为强仇大敌,因为从未有过人类击穿过它的皮壳,给它带来这么多的苦楚,但是它并非灵活自如,可以随意闪展腾挪—— 它那庞大的身躯,令它甚至像海洋上的巨轮那样,只能微调着方向,然后直来直去地冲过去,撞不到人,又再调整方向,再次冲撞过去,周而复始—— ……—— 几个日夜过去,阿黄一直和这只巨虫跳来跳去,玩着捉迷藏游戏—— 起初,他还选择一些陨石扔下符纸,做位移传送符阵,渐渐位移得烦了,便丢出石头洞府,变成桌子大小,盘坐在上头,像下棋的棋子一般,时不时动一动,遁到别处去,闪避着巨虫的冲撞—— 超级巨虫貌似更有耐心,一感知到他的踪迹,便即冲撞过去,来来往往的几天时间,一人一虫沿着很是固定的轨道转悠过无数遍,巨虫还是很机械地追踪着—— 阿黄烦闷得不行,抓取陨石重炼如意板砖分成钻头,抽冷子又给巨虫的皮壳增添几个破洞,还施法用意念强行侵入它的意识,破口大骂不已—— 巨虫身体早被各种法术爆裂、烧灼得疼痛不止,也不在乎皮壳多加几个破洞,而且对于阿黄侵入自家意识里大骂,貌似根本不能理解其意—— 它一直犹自反复嘟囔着:“这个肉虫可恶,打烂俺漂亮的皮壳,本老太爷要踩扁他,踩成小泥丸、小泥饼吃掉,噢!肉虫太小,还不够俺塞牙缝的。”—— 这句翻来覆去的话,阿黄早已感受到腻味不已,懒得再侵入它的意识,自顾坐着石头洞府变成的石盘飞来飞去—— 在那几天里,他跑路的路线早已是设定好,照着固定的轨迹转来转去,深感无聊至极,无奈地盘坐修炼起来,好在幻灵困阵里游离的土灵气不少,倒是不缺修炼吸纳用度—— ……—— 一直在阵法总阵眼之处蹲守的缔老者,对阵中发生的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 缔老者不免心想,早知麦道友能够打破巨虫皮壳,牢牢吸引住它,还费这么多劲道布阵干吗,让麦某人在虚空中牵着它兜圈子得了,说不定还能引到远处去,连那群无穷无尽的虫子们,也一齐领走完事—— 他将困阵里发生的事,传音告诉珙大长老,一直没工夫注意阵法里发生什么事的珙大长老,闻之也是十分惊奇—— 外面战况正隆,修炼者们只道是困住超级巨虫在里头乱转出不来,他们可以从容地剿灭周遭的各色大小虫子,却不知阵中困兽犹斗的巨虫,兀自一直在追逐着阿黄犹未停歇—— 珙大长老只得吩咐缔老者,安抚一下阿黄,毕竟人家是外来者,让他稍稍坚持一下,一待他们搞掂虫群,再去想法救援他—— 此时战事正酣,几乎都在打乱仗,星舰的炮火只瞅着虫群密集的地方轰去,再也不顾那里是否还有自己人在战斗,能发的炮火全然不要命地打出去—— 飞天机械人机甲战队早已完成击穿巨大虫子外壳任务,便三三两两进行编队,自顾前去击杀那些离散的小型虫子,不敢接近炮火密集区域—— 修炼者群体都是筑基期先天以上的修士,会自行在虚空中躲避炮火,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冲进虫群,狠命搏杀不已,浑然不顾身边是否有炮火轰来—— 混世星域乃是人妖两族和虫族共存并居之所在,万千年来,双方有事无事经常无端发生冲突,一遇到便即捉对互杀不止,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完全没有一丝调和余地—— 现如今,虫族群体莫名大肆入侵人妖两族星系地盘,破坏两族生存根基,如此强仇大敌,出战的修士们不管平日有什么恩怨,早已是俱各放下,共同奋勇对敌—— 战场之上,每一个人或者妖都在拼死和虫子搏斗着,尽管虫子们守强攻弱,但是发起疯来还是能撞死人、妖的,在数日战斗里,已有部分低阶修炼者死于类牛角虫的头角、爪子或者碾压之下—— 但是,在珙大长老忧虑的环形豹眼里,却是看出自家的后劲维持不了多久,毕竟人力有时尽,自己能够组织起来只有这么多人、妖,先天以上的修炼者还好些,那些星舰和机甲上的普通人更是不堪持续战斗的煎熬—— 虽然这一次杀虫,已经杀过这么多天,然而,从天边一直源源不断地涌来的虫群,几乎是无穷无尽、杀不胜杀,举目望去,大片的黑云层层叠叠,就是看不见虫源尽头在哪里—— 珙大长老一边施法击杀各色虫子,一边深深叹息,自家就这么些人手,还能够顶得多少天?—— ……—— 阿黄在阵法之中机械地位移着逃命,已是近乎一个月,那只超级巨虫仍是不依不饶追逐着他,仿佛他是一个黄花大闺虫一般,也根本不管那些幻灵禁制,只就认着阿黄的方位,照直冲撞过去—— 他一边跑路,一边和阵法总阵眼处的缔老者闲聊,还时不时瞅瞅远处人妖两族和虫族的殊死搏斗,貌似这已是他唯一可以消磨时间的法子—— 珙大长老看出的人妖两族当前困境,他也一样看得出来,但更多的是考虑到,如果这只巨虫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甚至年复一年地追着他不放,自己总是呆在这个困阵里,也真不是个事—— 于是,阿黄问起缔老者道:“缔道友,虫子要是盯上一个人,是否总是盯住不放?”—— 缔老者答道:“据故老相传,已有灵智的大型虫子,要是被人激怒,那是不会松口的,就算追到天边,也绝不会放弃,道友好在只和它在困阵里转悠,要是出到外面,它会一直追着你不会停歇。”—— 阿黄道:“如果在下逸出阵外,它是否只能在阵中乱转,无法出去?”—— 缔老者道:“若是它感知不到你的存在,自然困在幻阵中出不去,可如今你的方位,便是它的目标,你要在阵外的话,它也会认着你的方位,照直冲撞过去,此乃幻灵困阵,经不起它的野蛮冲撞,只需几次冲击,必破无疑。”—— 阿黄闻之甚是烦恼,狠拍大腿道:“难道麦某这一辈子,就要困在此地,一直与它周旋不成?”—— 缔老者无奈道:“道友如若有击杀它的能力,便可随之脱困。”—— 阿黄瞄着巨虫身上无数的小圆洞,那全是在他无聊时,抓取困阵之中无用的陨石,抽取其中土系精华重新炼成三组钻头,甩出“用摧不休”所造成的—— 但是这些圆洞只是小破口,算不上什么伤害,对超级巨虫而言完全不值一提,在巨虫强大生命力的自疗下,皮壳上的圆洞竟然在慢慢愈合中—— 阿黄忽然想起一事,自己最初打穿出巨虫皮壳圆洞时,后来是珙大长老率领高阶修士们施法,从圆洞中将法术射进去爆炸、腐蚀,这才令它感到受伤,从而激怒于它,最终追逐而至困阵之中 第十八章 绝杀阵法 ——阿黄思忖到此,便有点莫名的兴奋,立马与缔老者意念传音道:“道友也能看得见,在下已将此虫打得千疮百孔,它的皮壳防御优势已然无存,可否让珙大长老领些高手、高高手进来,与在下一起击杀它?”—— “在这里杀它?”缔老者迟疑道,“恐怕不妥,此处一旦被破坏,等于整条星外防御带门洞大开,如若它一时发狂,直冲到星球上,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阿黄心里烦躁起来,心道,你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老子自己牵着这只巨虫,转悠到天长地久吗?—— 缔老者仿佛感觉到阿黄语气里的急躁,连忙赔笑道:“麦道友稍安勿躁,贫道只是一个阵法师,向来没有什么对敌经验,请待我将此议转达珙大长老,兴许他有应对解决之法呢。”—— “好吧,”阿黄一时无奈道,“那就有劳缔道友与珙大长老商议一下应对之法,麦某再与这只瘟虫多转几圈消磨时间。”—— 缔老者不敢怠慢,遂一一将阿黄所言,传音告知一直外面指挥战斗的珙大长老—— 珙大长老一听外星贵客麦道友竟然在困阵中,将那只巨虫身上再行打穿出很多破口,对于阿黄聚众围剿的提议,心下颇为意动,沉吟良久,便即决意搏它一回—— 当今虫灾的形势,由不得他另有想法,此巨虫不除,留在当地,源源不断、随之而来的虫群,简直是无穷无尽—— 虫族但凡智慧种族则是数量不多,像先前阿黄遇到的类蜘蛛虫群,初看上去个数虽多,但数量也有时尽,它们自己一起钻进死星里找死,几轮星舰巨炮炮火,便能连星球一道全灭—— 像如今遇到的这些类牛角虫非智慧种族,只有寥寥几只高端虫祖一类开启灵智,属下浑噩愚昧的虫子数量可是太多,数不胜数,杀不胜杀,而且全是唯虫祖之命是从—— 故而,要不先搞掉虫祖,便也无法驱散这些数量过盛的虫子,总是嗡嗡地围绕着被困虫祖,不予早日驱散,一待虫子数量剧增,便有可能也及到近在咫尺的素邛星—— 珙大长老心意已决,遂召集其他元婴中后期高端战力过来,将阿黄的提议一说,听者都是一愣,然后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有部分人极力赞同,这伙全是那些好战之徒,早先一味杀小虫子杀得手麻,早想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大干一场—— 也有部分人甚是犹豫,担心一旦杀不死它,会留下莫大遗患,在混世星域里,任谁都知道,要是招惹激怒高端虫族的话,对方定会不依不饶,势要追杀你远到天涯—— 还有些人不同意专门去杀巨虫,主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这样杀杀这些低能虫子好了,反正巨虫被困阵中,只要重重加固困阵,不予它能够跑出来,外面来再多的虫子,也只能停留在阵前给人杀—— ……—— 可是,珙大长老召集他们前来,不是给他们讨论的,他平素就知道,无论要议什么事,这班元婴老祖定会分成几种意见,彼此争执不休,根本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决议—— 珙大长老此番招来,只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然后,他便决然传音宣布道:“鉴于虫群蜂拥而来,数量无穷无尽,久拖不是办法,要么拉出来打死它,要么赶走它,别无他法,故尔贫道心意已决,将其拉出来打。”—— 德高望重的珙大长老既然如此发话,在场数十位元婴中后期高阶修士只得止住乱纷纷议论的语声,悻悻地听讲—— 珙大长老早已确定围剿超级巨虫的战场何在,随意颁下几道令旨给各个家族、宗门以及人类星舰群落,让他们各自为战,将大群虫子牵制好—— 他决意率领十数名战力最是强悍的元婴中后期修炼者,布下一个攻击型绝杀阵,一起围杀超级巨虫,不成功则成仁—— 珙大长老虽然不是专门阵法师,自家还是藏有一个绝杀阵的,该阵也可在陨石带上布阵,共分为内外两层,各需八位攻击力超强的高手驻阵,连主阵的他,一共需要十七个人,构成绝杀阵法—— 他速速分派已定,便传音通知缔老者,务必让阿黄再拖几天—— 因为要针对体积庞大的巨虫,布阵尚需时日,一待自己将绝杀阵布好,便可引那只超级巨虫出来,再行带入绝杀阵中,大家一起击杀它—— 缔老者将珙大长老最后的决定告知阿黄,阿黄闻言,心下安定许多,起码有点奔头,浑不像原先那样,不知何年何日才能脱困,遂悠悠地带动超级巨虫,再行跑起路来—— 几个昼夜过后,珙大长老那边终于传来音讯,绝杀阵已经布好,地点便在幻灵困阵之阴为程不远,并指明引路途径,让阿黄准备好之后,便可将那只超级巨虫勾引过去—— 阿黄和超级巨虫百般周旋,已有月余功夫,对它直来直去的冲撞法子熟稔无比,接到传来的路线指引,熟悉一下,自行设定几条弯角折线,确保勾引到这只巨虫,照直落到那边绝杀阵中—— 只见阿黄身形一动,已经来到幻灵困阵的生门出口,略为停留一会,一待那只跟随已久、默契无比的巨虫冲撞而来,便即朝远处遁去—— 然后,他又站在途中一块陨石上,等候超级巨虫认准方位奔袭而来,伺机再行奔走他方—— 如此几个起落,阿黄顺利地将超级巨虫拉到一个巨大的陨石圈里,然后自己跳出来,落到一块辅阵陨石上,接收珙大长老传音过来的控阵法子,他也是高级阵法师,如此说法一听便即明白—— 阿黄的修为只在元婴初期,但是他的攻击力能够击破巨虫皮壳,所以,珙大长老也预了个阵位给他,参与进十七个人的攻击阵容里,而且还是在靠前的内圈位置,对他不惟不重视—— 随着珙大长老一声令下,绝杀阵中各位高阶修士开始对陷入阵中的超级巨虫展开攻击—— 只见各种攻击朝着巨虫打去,阿黄收起新做的如意板砖法器,招来陨石雨,一块块小山般大小的石头兜头往巨虫头角砸去—— 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对它有所损伤,而是延缓其移动速度—— 被各种大威力法术击中皮壳破口的巨虫,在绝杀阵中狼奔豕突着,不仅被阿黄拖慢行速,还给其他延缓法术阻碍脚步—— 珙大长老阵旗一挥,绝杀阵中场景变幻,成排的尖锐铁器专挑它的皮壳破口而去,趁机扩大它的伤损部位—— 其他高阶修士除了维持阵法稳固,还借机施用自家拿手法术、符箓和器具,枪林弹雨般的朝巨虫身上一个个破口冲击而去—— 超级巨虫身上的皮壳表层,到处都是阿黄“用摧不休”击穿的破洞,绝杀阵中十多名各系高阶修士纷纷施法,将法术穿透其皮肉进去,持续爆裂、腐蚀着它庞大的肌体—— 任它的身躯再是巨大,也禁受不住蚂蚁啃大象那样的侵蚀,巨虫终于长嘶一声,暴跳起来,像瞬间服下兴奋药剂似的,到处乱撞乱跳—— 由于它的身躯过于庞大,冲撞之力也太过凶悍,临时临急布置起来的陨石绝杀阵,被撞击得摇晃不休—— 同时,绝杀阵里特有的雷火轰击,也在不间断地袭扰着超级巨虫,陨石陷阱令它不断地踩空、摔倒,漫天飞舞的小块陨石,加上阿黄招来的陨石雨,直砸得它东歪西倒,一路趔趄—— 本来珙大长老布下的绝杀阵法,还有很多精奇的妙用,但是对于体态过大的巨虫煞是无用,只能启用猛力和范围的轰击,起到延缓和阻隔的作用—— 主要的攻击效果,还是依靠修士们瞄准其身上破口施法攻击,饶是如此,也能给它带来莫大的伤害—— 现在的超级巨虫已然处在发疯状态,脑中初级灵智在念叨什么,却已是无人听得懂、明的白—— 只见它身形越奔越快,撞击到那些设做阵基的陨石,便即回旋转向,再向另一处撞去—— 阿黄除了施法驱动陨石雨,没有再做其他攻击,他观察良久,发觉巨虫不管怎么奔跑撞击,其方向总是朝着自己而来,只是半途被陨石阵基折射到别处,然后经过几次角度反射,又再斜斜地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 ……—— 对超级巨虫的绝杀攻击,已经整整持续三天,三天之内,绝杀阵中各人全是不休不眠地施法攻击着,一刻也没有停歇—— 本来射入巨虫体内的各种爆裂、腐蚀法术一直在起作用,待到第三天貌似伤害停止下来,不再有所进展—— 在对类牛角虫甚有研究的珙大长老神识扫视之下,他赫然发现,由于巨虫体态过大,各位高阶修士对其伤害进展甚慢,它自身的超强自疗能力,渐渐地跟上被法术伤害的进度—— 如此三天一过,修士们对它的法术伤害与它的自愈能力已是相等,故尔无法再行增加更多的伤害,这便是攻击体积庞大虫类生物的悲哀—— 这股悲哀,现时已然传到珙大长老的脑际,他的豹脸额头紧紧地拧起来,心里老在想着往下该肿么办—— 不仅是他,其他元婴中后期的高阶修士,也自渐渐发现到这个问题,三天过后,自家拼命的攻击均皆已成无用功,其中也包括一直飞砸陨石雨的阿黄在内 第十九章 巨虫发飙 ——众人全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活过数百个年头的高阶修士,任谁只须稍加查探,便即获知缘由是什么,你一边杀伤它,它一边自愈,相互抵消,俨然没完没了这是—— 一直用着一支支铁棱法翅,穿刺巨虫皮壳破口的巨大老鹰首先感觉不对,连忙施用神识扫描,便即发现其超强自愈能力,已是能够抵消外来伤害,抢先传音问珙大长老如今发生这回事,往后该咋办—— 先是巨大老鹰起头,接着其他的高阶修士一个接一个,全都逐个传音过来,问到同一个问题,弄得珙大长老有点焦头烂额,无法作答—— 原先只有阿黄一个人,在幻灵困阵被超级巨虫缠住成个月,现在看来,围剿巨虫的现状也是如此,赫然多加上十六个人,被巨虫纠缠在绝杀阵中,显然脱身不得—— 这些可是素邛星的中坚力量,一旦全部长年累月被拖住在此,另一边牵制住绝大部分虫群的各个家族、宗门和普通人战士,能够抵挡虫灾到什么时候?—— 如果这个绝杀阵因为时日拖延,再被渐渐包围过来的虫群困住四周,这帮虫族的王者在此,慢慢地虫子总会归拢过来,到那个时候,素邛星的高阶修士们又该如何自处?—— 正当众修士围杀超级巨虫双方处在势均力敌之时,阿黄早已发现这个问题,也在苦思对策中,忽然感觉到小环呼唤他,先砸下一片陨石,这才内视看小环想说什么—— 小环急切地诉说道:“老黄,偶发现有好吃的东西,就在不远,这一阵偶的库存减少很多,要补充补充,偶上去看看先。”—— 阿黄不明白它说的是什么东西好吃,只得让它从下丹田出来,来到紫府泥丸宫,通过自己的神识往外看—— 小环一眼便看到东奔西突的超级巨虫,跳脚用手指着大喊:“就是它,它的肚子里,有很多好吃,放偶出去,偶钻进它肚子里吃。”—— 阿黄想起小环往日自行发觉虫尸残骸里,有着丰富土系精华的事,心道,遮没这只巨虫给众人施发各种法术在中心开花,大范围地弄残肚子里的东东,难道有很多土系精华析出了吗?—— 他沉吟一会,问小环道:“你钻进去吃东西,里面可是有很多法术钻进去,它们随时爆炸,会伤着你的,那样你该怎么办?”—— 小环乃是灵源成形产生灵智,现在早已凝实成人形,遇到一般的法术攻击,有石球挡住,尽管不怕物理攻击—— 但是狂轰滥炸、无差别式的各系法术范围攻击,某种法术还是能够穿透汲能石球,伤害到它新生的形体,就像受到核子辐射那样—— “介个,偶想想先,”小环瞪大眼睛直视乱窜的巨虫,将圆环拨弄转几个圈,甩甩头,然后道,“介个大虫很大,偶钻进石球滚进去,会先找地方躲起来,在炸不着、射不到的地儿再吃东西。”—— “那好吧,我送你出去,”阿黄确认小环的灵智足以躲避危险,便取出石球让小环进去—— 再行招来一块陨石,给它依附上去,抛向奔突着的超级巨虫,整好砸中一个很大的破口,感觉到小环趁势滚着石球,已经潜进巨虫体内,这才放心收手—— 小环钻进巨虫内里猫着,开始汲取它体内被法术破坏而析出的土系精华,时间一长,便稍稍打破其躯体受伤害和自愈之间的平衡,因为很多土系精华被吸走,无法加入自愈的供能范畴—— 超级巨虫是虫族一个大类的祖辈王者,天生依靠啃吃星球过活,其实也是偏向土系属性,体内土系精华远远超过它系精华,它给小环这么透过石球一汲取,俨然损失不小,以至无法给自愈提供足够的土系能量—— 绝杀阵里其他正陷入纠结中的高阶修士,也渐渐察觉到双方力量此消彼长的变化,蓦然兴奋起来,早已无力的捏诀动作又再灵动起来,各种法术爆裂再次飞快施出不已—— ……—— 经过几天的持续攻击,身上早已千疮百孔的超级巨虫,渐渐变得萎靡不振,却令绝杀阵中众高手们精神大振,大家都乐观地估摸着,再有个几天时间,说不定便能拿下它—— 也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太受刺激,还许是受创过重,超级巨虫浑然在某一时刻,突然暴动起来,身形速度蓦地加快,到处毫无章法地乱撞乱碰起来—— 临时搭建、却是已经使用许多时日的绝杀阵,十七个阵基被巨虫发狂的撞击,擂得摇摇欲坠,毕竟是在虚空陨石上布设的杀阵,根本无法布得很牢固—— 发疯也似的巨虫虽说看起来就像丧失理智,但貌似它最初确立的仇敌模式依然存在—— 它蓦然到处翻滚碰撞之处,目标还是始终不离开阿黄站立着的那个阵基,再加阿黄的位置还是处在阵法内圈,如此数番反复撞击之后,巨虫竟然距离阿黄越来越近!—— 蓦然,超级巨虫庞大的身躯弹跳起来,像一座大山那样,直向阿黄所在的阵基猛压下来,阿黄冷不丁抬头看去,不禁大惊失色—— 绝杀阵并非防御阵,也不是幻阵,只是攻击阵法,巨虫如此强压下来,阵基不碎也会被撞飞,露出阵法上的破绽—— 阿黄见势不妙,什么阵法不阵法的,你嘛先躲再说,便即启动自家独有的位移空间传送阵,从身下的阵基移开身形,一下便跳到阵外—— 巨虫的超大型身躯轰隆隆地倏忽落下,直砸得充作阵基的陨石翻滚到一边,它的躯体也受到反作用力,接连翻滚起来,适好滚向阿黄逸出阵法外的方位—— 只见翻到正面的巨虫狂嘶一声,借势朝着阿黄冲过去,刚好在阵法松动的间隙擦过,一下便撞出到阵外,像一座翻转成底朝天的大山一般,赫然伫立在阿黄跟前—— 阿黄牙疼似的呲牙抽搐一下脸颊,下意识地沿着自己早已布下的位移阵法路线,一步步地逃脱出来,途中还不忘召唤小环回来,生怕它会出什么意外—— 已经逃出阵外的超级巨虫,无比疯狂地仰天长嘶不已,照样下意识地奋蹄直追阿黄而去,几乎再行重复昔日的一人一虫追逐战,直让立时撤阵跟踪出来的众修士们追之不及—— 阿黄沿用位移空间传送,几下连跳,已是到达距离幻灵困阵不远之处,心下还在想着,是不是再将这条大虫勾引进幻阵里,小环还在它肚子里胡吃海喝呢—— 这时,阿黄意念里接到珙大长老的传音:“麦道友,不能再引它进幻灵困阵,困阵万一给它撞破,它会直接穿过防御带,冲到星球上去的。”—— 这话貌似他也听过,那是早先缔老者说的,许是缔老者远远看见阿黄又将巨虫带回来,急忙传音给珙大长老,让珙大长老阻止阿黄再行带巨虫回到阵中,自己却是不敢再说—— 阿黄想想这倒也是,他早在地球上修行时,便是顾全大局之人,如果因为自己只顾逃逸,致使无辜的人遭殃,自家修行道心会出现心结,影响修行念头的通达—— 他远远瞧着超级巨虫身躯从小变大、由远及近,突地一咬牙,便即回头沿着经过的位移阵点,重新往外跳跃而去—— 珙大长老和缔老者都是眼睁睁看着阿黄去而复返,甚至和正冲撞过来的巨虫擦肩而过,不免松出一口大气,尽管虚空中没有空气,吸气不行,吐气还是可以的—— 眼瞧着阿黄的身影,通过位移阵法一跳一跳地远去,返身回来盯住他的巨虫也跟着追逐而去,珙大长老精神一松,神情便即萎靡下来—— 良久之后,他心中愧叹道:“麦道友,今日,你引开巨虫,给素邛星以存活机会,救命之恩,善莫大焉,他日,贫道必定为你树碑立传,感激你为本星所做的一切。”—— 因为他知道,众人淬然追之不久的超级巨虫,定然不依不饶地跟住阿黄的踪影,只要还在这个星系里,那可是不死不休的追杀—— 珙大长老很是清楚,自己浑不敢想,一直远去的麦道友有什么希望,能够逃脱巨虫在虚空中的亿万里追杀,除非阿黄能够反杀巨虫,然而,这又是可能做到的事吗?—— 随着超级巨虫追逐阿黄离去,无尽天边潮水泛滥般的大片广袤虫云,渐渐地认着巨虫离去的庞大背影,洪流过湾似的蔓延着跟随过去,跟着它们的老祖也自脱离素邛星这当口的战场,一波接一波地远远离去—— 偌大个虚空战场慢慢地寂静下来,在尸横遍野的陨石防御带外围虚空,素邛星派出拦截虫灾的各种战士们拖着疲倦的身躯,麻木地收拾着战场上的东西,诸如战友的遗体、散落的物件和虫子破碎后尚有价值的东东—— 方才一起结绝杀阵围剿超级巨虫的众位高阶修士们,一齐站在幻灵困阵外围的几块陨石上,冲着早已遁去不见踪影的麦道友和巨虫方向,久久凝望着,任谁也不传音说话—— 缔老者一一将原先布阵的家什收拾进储物手镯,缓步来到珙大长老的身边,情绪低落地传音问道:“大长老,你说麦某人最终能够逃脱巨虫的追杀吗?”—— 豹头环眼的珙大长老摇摇大头,沉吟道:“麦道友所修之道法甚是奇特,此去难说啊。” 第二十章 不战而胜 ——阿黄逸出最后一个位移空间传送阵点,瞅着超级巨虫距离尚远,便扔出石头洞府,想了想,变成一个观音庙里常见的莲台,跳上去盘腿坐下—— 他一点没有犹豫地驱动莲台,奋然离去,待得超级巨虫来到,敌手已是不见踪影—— 不过它特有的感知存在,凭着高阶虫族借以横跨星空的感知力,只要敌手不是超长距离传送走,任其跑到哪里,都会脱离不开这种感知力覆盖—— 于是,巨虫和阿黄又再一前一后地展开周而复始的追逐战—— ……—— 小环调用自身的灵源帮着阿黄,把莲台加速到亚光速,就向阿黄提出道:“老黄,那只大虫身上的好东西很多,偶还没有吃饱,还想过去吃。”—— “还要吃?”阿黄心想自己唯恐狂怒的巨虫会产生什么毒素,对小环不利,早先将它召回,现在它还提出要回去继续吃,不免让他甚有顾虑—— 小环呆在阿黄的识海里,容易理解他心中的顾虑,便出言安慰道:“没事的,老黄,偶在它的肚子里,里面很大很大,任什么东东都伤不了偶滴。”—— 阿黄心想这倒也是,又再掏出石球,将小环塞进去,连附着陨石都不用,直接往后抛去,让小环翻滚推着石球,自行去找超级巨虫的晦气—— 看着石球滚滚离去,他不免心想,知道最初给小环起名屎壳螂就好了,天天推石球找吃的,叫做小螂就很是不错—— 他自己坐的石球已是推进到亚光速,再加上布了一层土罡御体,俨然像一架远程飞行器,风驰电掣地航行在外太空里,如是没有巨虫追杀,这光景乃是最美妙不过的事—— 虽说小环已经离开,阿黄自家身上的元婴期真元储备,完全够他用做莲台推进能量,比之上次以肉身作舟,浑然灵动得多—— 阿黄的飞行莲台在急速飞行,追逐在后的巨虫奔速竟也不慢,不愧为横行太空、能从一个星球吃到另一个星球的霸道虫族—— 如此一追一逃过得几天时间,遁在巨虫体内狂吃不休的小环,忽然感到自家和阿黄之间的距离开始缓缓拉远,它懵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急急呼唤起阿黄来:“老黄,你走太快,偶这里跟不上你。”—— 因为已经没有位移阵法可资利用,阿黄和超级巨虫全是在虚空中靠着自身前行,一前一后只隔着数千里之遥,小环的意念传音是阿黄造就的,距离不算远,他自然能随便接收到—— 阿黄很是疑惑,亚光速在这几天里定然走过很长的距离,那只巨虫一直缀在他的后头,一点也不落后,他猜想它是打算耗光自己的能量,最终一脚踩扁吃掉自己—— 可是才过这么几天,巨虫自家就已经不行了?难道早先打得它筋疲力尽、能量不足了吗?—— 阿黄给巨虫设想出几个可能性,却没有一个能够证实,最后还是小环给出正确的答案—— 小环随后解释道:“是偶把它的肚子吃得太多,它没力气追上老黄你了。”—— 阿黄这才醒悟过来,自家还是太低估小环汲能的厉害—— 最初它刚生出灵智,就能远远地吸引这么多陨石过来,形成一个大范围的陨石海,早先在绝杀阵中刚进去吃的时候,没过多久,便自打破阵中攻防平衡,直让巨虫的自愈出现供能不足—— 于是,阿黄心中生出一个希冀的主意,先期放慢速度,等着巨虫追来,双方隔着几百里,然后匀速飞行,看看巨虫能够再跟到几时—— 又再数日过去,被大量吸纳土系精华的巨虫更是虚弱,飞行速度逐渐放慢,四周俱是空荡荡的环境,只有宇宙射线四下飞舞,浑然没有可供它补充的能量—— 阿黄坐着石莲台,慢慢放缓行速离巨虫不足百里,他摸着下颌黑髭,心下知道到今时今日,巨虫已是无法爆发出加速度蓦然追上他,所以不慌不忙地在前头回顾—— 茫茫太空似乎都是永夜,在没有遇到恒星的时候,周遭总是今夜星光灿烂—— 漆黑的虚空,只有璀璨的星光点点,近前看去,绝对的黑暗笼罩着行进中的一人一虫,阿黄肉眼也是看不见巨虫,他靠的是点对点的神识触觉,牢牢锁定巨虫飞行的轨迹—— 忽有一日,阿黄发觉巨虫完全失去动力,都是靠着惯性移动,觉得自己的机会已到,便即回返来到巨虫跟前,细细地观察一座崇山峻岭般超级巨虫的庞大躯体—— 它那凹陷在坚硬皮壳里的小眼睛已经失去润泽,显是离死不远,原来甚有光亮的皮壳,色泽变得很是暗哑,上面坑坑洼洼地布满被“用摧不休”穿刺的孔洞,还有被各种法术轰炸扩宽的破口—— 阿黄摸着下巴上的黑髭,心想这货大概是要死了,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小环在里面汲能,最多让它慢慢虚弱,没有个把月,不至于到这般田地—— 他想了又想,忽然记起以前接触过的天体物理常识,宇宙空间总是充满着许多能够杀伤各种肉体的射线,心道大概也许有可能便是这样—— 巨虫在虚空中追逐阿黄,身上的各种破口,令它失去坚固皮壳的保护,各种有害射线一路上源源不断地射入它的体内,造成它的肌体逐渐坏死—— 阿黄正在想着巨虫之将死,船烂还有三千钉,自己能捞取点什么好处,便即记起自己最初打出的如意板砖,如今还在巨虫体内,连忙施法召唤法器回归—— 只见“琤琤”几下,巨虫皮壳破口处,飞出九颗菱形尖石,回到阿黄手上悬浮着—— 阿黄凝视着这些多日不见的板砖成分,发觉它们有了一些显著变化,更加的黑亮无比,仿佛已是渗透进去什么东西造成的—— 忽然想起自己也该炼制一件法宝,自从进入更为广袤的星域空间,看到别人金丹期都有法宝、甚至灵器可用,自己晋入元婴期,仍然还是用着最低端的法器,觉着不够与时俱进—— 他翻出功法树里的传承炼器方式来看,里面提到炼制本命法宝,需至元婴期方可炼制,这是传承一脉特有的法子,而且纯土属性修炼者的本命法宝,只能用土系精华来炼制—— 阿黄看着大山一般的巨虫躯体,心道,从里面抽取土系物质,也该足够我炼制一件本命法宝了吧—— 他并不想将如意板砖炼成本命法宝,就算升级成法宝,也是用做一把趁手的武器—— 于是,阿黄收起石莲台,跳上巨虫的背脊,找个地方摆放上一张大蒲团,安坐下来,冥想自己该炼制什么样的本命法宝好—— 他和小环意念沟通过,小环还在巨虫的中心位置汲能,便让小环抽空帮自己,提炼一些纯粹点的土系精华出来,反正巨虫体积这么大,小环也吃不完—— 阿黄苦思冥想半天,这才想到一个法宝形状,便是一个十字架,他想配合“万骨长倾”群体功法使用,拿实体的十字架,来加强米字爆炸圈的威力,元婴期的他,已经能走出两个米字—— 就像如意板砖法器那样,十字架法宝不是固定形状的,也会随着使用的需要,适时变化无穷—— 盘坐在匀速运行的巨虫躯体上,阿黄照着功法树上的方法,拿着小环提供的纯粹土系精华,粗粗炼制成一个十字架本命法宝雏形,滴上心头精血,让其认主,便可收入体内丹田储物空间—— 然后,看着前后两副如意板砖,思索良久,觉得还是将它们合并到一起,用传承法子炼制成外用法宝—— 其实能够变化多端的如意板砖法器,早已有法宝的雏形,只是没有法宝的炼制方法—— 法宝与法器所不同之处,一是在其变化属性,在应用中会随心所欲地变成认主之人心中所想,二是在其成长性,能够认主的法宝,多数会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 法宝还有一重功能,便是将来有一定的成数,可进化成灵器以至灵宝,灵器施法威力比法器大上许多,灵宝比法宝更加灵动,在使用上有如臂使指般的方便,心念便可指挥,完全不用手掐法诀—— 阿黄花费一些时日,也将两副板砖法器炼制成一件初具功能的法宝利器,坐在巨虫背脊上,捏着法诀,上下翻飞地实验着板砖法器的功用,只觉得攻击力要比法器阶段大得多,同时也更加操控自如—— 这时,已然吃饱的小环拖着更加发亮变粗的圆环,回到阿黄的身边,它自己那电脑动画般的身形,貌似也长大不少,已经变成一个大胖小子,显是已经吃撑太过—— 小环营养充足,暂时不想回到丹田去,在圆环里自转,还围绕着阿黄公转个不休—— 阿黄将两件法宝炼制成功之后,把十字架收进丹田,如意板砖收进储物戒指,觉着无事可干,便自打坐修炼起来—— 自从元婴初期大成,到素邛星帮助当地修炼者保卫家园期间,貌似功力也随之长进不少,距离元婴中期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干脆在此借助巨虫躯体上的土系精华,一举进阶中期,然后再行觅路离去,这么乱闯乱冲,已是不知方向,身在之处距离素邛星或者陨石海到底有多远—— 正在修炼冲关中,阿黄忽然感觉到,一直围绕着自己公转的小环啾啾地叫唤起来,连忙睁开眼睛,看看小环在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猫冬 ——经已停下绕着阿黄转圈的小环拨动圆环,手指着远处的天边,原来一直星光一片的天际,突然被遮住一片,仿佛有着黑乎乎的潮水霍然蔓延过来—— 阿黄顺着小环所指看去,那一边,正是他们来时的方位,眼瞧着那一大片莽莽黑云,已是意识到出现这一状况,乃是这只超级巨虫族群的子子孙孙已然赶来—— 原来,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虫群,一直跟随着它们的巨虫老祖宗,速度追不上,凭着血脉感应远远觅途跟来,直到巨虫被小环蚕食、被宇宙射线杀伤,速度慢下来之后,这才一波波地接近过来—— 阿黄遗憾地感觉着只差临门一脚的元婴中期门槛,将小环收进丹田,掏出石头洞府变成的石莲台,刚自想走,转念一想,反正虫云离得尚远,巨虫也是惯性高速移动的,还不急着走先—— 他赫然祭出本命法宝十字架,一下溜进巨虫皮壳上一个很大的破口里,施展开“万骨长倾”群杀功法,“一、二、三、四”地抽取大量土元素开轰起来—— 巨虫伤到如此地步,阿黄也不知道它死透没有,要是没有死的话,待它的虫子虫孙一到,万一复活过来,再行亿万里追杀他,那便很是麻烦—— 他心意既定,便自一不做、二不休,先将它轰杀成渣再说!—— 阿黄从那个大破口钻进巨虫的体内,大范围地展开土系能量轰炸,不到一日,便将巨虫体内所有的地方犁过一遍—— 他正在一个个轰隆隆的“米”字上,“一、二、三、四”地走着方步,忽然之间感觉自家体内出现异常—— 一直被元婴坐在屁股底下的符皮,自动闪起荧荧光芒,一阵阵熠熠生辉的符文,向着功法树飘飞过去,原来是元婴中期突破了!—— 阿黄舒一口气,心道,你嘛这中期境界猛练不破,一轰起来就自行突破,看来到哪儿都是一样,往后还是多去施法打架才行—— 眼见元婴中期已至,他便停下米字轰杀阵,大力吸纳起巨虫被轰残析出的土系精华来—— 这一阵子轰杀过程中,他也没有忘记观察虫族群体的动静,由于巨虫虽死也还在高速运行中,缓缓地接近的虫群,就算想马上赶上它们的老祖宗也不可能,只能慢慢地拉近距离—— 阿黄吸纳修炼一些时日,觉得中期修为境界基本稳固,打算就此离开,虽说还不算将巨虫轰杀至渣,也已将其体内搅得乱七八糟,就算它还能复活,也不再有继续追杀自己的能耐—— 只是遗憾偌大个巨虫体内各系能量不少,放弃自然很是可惜,可是不放弃也不行,后头有大簇虫群跟着呢—— 若果虫群不将它搬回去,这只巨虫尸体最终也算是一个宇宙生物死去形成的天体,在宇宙中流浪飘荡,到哪儿算哪儿,就像海上的幽灵船一般—— 坐着石莲台悄然离去的阿黄却是没有听到,在遥远的宇宙深处隐然传出一声巨吼:“是谁,是谁?毁了老爷我的打手,老爷我要杀了你!好不容易才养大的卒子,尼玛又少了一只……”—— 此位大人物,大概便是巨虫生前将要冲击素邛星时,提到过的“主人”,不知为什么要指使巨虫,率众捣毁混世星域的星球—— 不过,这也不是阿黄该去搞清楚的事,他正在御驶着石莲台,全速觅路离开巨虫所在位置,免得给虫群缠住,再行招惹麻烦—— 元婴中期已至的阿黄,不靠小环圆环灵源储备的帮忙,也能自行轻易地将遁速提高到亚光速,飞快地离去,无视越追越近的虫族群体,一忽便即消失在茫茫虚空之中—— ……—— 经过几个月的虚空飘荡之后,阿黄终于在莽莽太空中,找到一个生命星球,舒气心想,混世星域的生命星球真多,走不多时便发现一个—— 这也是一个灰蓝色的行星,貌似生命星球都是灰蓝色的,给可以让生灵类呼吸的大气层包围着,上次远远见到的素邛星是这样,自己出来的地球……—— 貌似不是这样,他记得离开地球时,回眸看见的地球却是灰黄色的,难道是因为大气污染的问题吗?—— 上回抵达素邛星,便即遇到抵御外敌入侵,自己白忙活一阵,结果没能进去转一圈,这一次,阿黄可不想再遇到这种事—— 他担心有高阶修士发现自己座下的石莲台,便将它变回一块陨石,外太空上的陨石很多,随便一块陨石飘过,都不会引人注目—— 这个生命行星外围很是安静,没有陨石防御阵阻挡,也没有星舰巡行星空,更是看不到修炼者到处遁飞—— 阿黄收起石头洞府,遁去身形,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像一颗流星一般,飞快地落到行星地面,一路上,感觉到已经可以呼吸空气,甚是清新无比—— 他是纯土属性人,在空中施法不是很得劲,落速太快,一个收刹不住,轰然砸进一座长满森林的山中—— 他的落点处直砸得树木、泥土、绿苔乱飞,当下蓦然出现一个深深的孔洞,惹得很多林中动物“吱吱啾啾”跳到洞沿来张望—— 深陷山中的阿黄从一堆岩土中冒头出来,发现置身之处是一个高大的山洞,身体已被他砸下来的岩土埋了半边—— 他升上泥面,站着吸上几口带泥土味的空气,刚想迈步走开,便觉得身边的岩土耸动起来—— 忽见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露出来,劈头便是一声刺耳的大吼,貌似在说什么拗口的语言,并非是星域通用语—— 阿黄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带虎纹的白头,不禁失笑,非狮非虎,还真像一只大猫,就是未免太大了点—— 他用意念拾取这只大猫头外放的意识,无视它说的妖言,其意原来竟是破口大骂:“那个衰佬打破我老猫的洞府,还把老猫埋起来,我艹你八十八辈祖宗!”—— 巨型大猫抖掉头上的泥尘,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人族站在那里,不由分说,呲牙喷出一颗白莹莹的物事,兜头便砸过去—— 阿黄顺手接过来看时,却是一颗高尔夫球大小的珠子,就像大颗的夜明珠,心想,莫非这便是大猫的妖丹不成?—— 大猫见状一愣,此人居然轻易将自家修炼多年的妖丹接过去拿在手上,这、这修为定是比自己高得多,心下一抖,用星域通用语念叨着恭声问道:“前、前辈,是化形妖王,还是仙人族老祖?”—— 阿黄展开神识扫描大猫的妖丹,确定其修为约为人类金丹中期这样,便即扔回去给它,份属小辈的物事,他也不想拿—— 他随即用意念问道:“大猫,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什么所在?”—— 大猫下意识接过妖丹一口吞下,大脑袋有点发懵,瞥眼瞧瞧上面那个大洞,撇嘴心道,你是从上头砸下来的,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么?—— 面对着比自家高阶的修士,它却不敢怠慢,露出一副谄媚的笑模样道:“这里是小猫我的洞府,唤作猫儿山猫耳洞,晚辈名叫猫冬。”—— 大猫自称小猫,名叫猫冬?这天气也不像冬天,阿黄觉得有点搞笑,继而又问道:“附近可有人族居住的城镇集市?”—— 猫冬已是确定此人并非化形妖王,而是仙人族元婴老祖,挣扎着钻出埋身的泥土石块,趴在上面喘气道:“前辈,这里是黄丛森林,离人族居住的地方很远,路也不好走。”—— 阿黄道:“人类城市在哪个方向,你指给我看。”—— 猫冬坐起来想了想,伸出爪子指着一个方向道:“大概是那个方位,平时出入转来转去的,小猫我辨别方向,不是很清楚。”—— 猫冬的坐姿活像一只屁股着地的大象,比站立着的阿黄高大得多,阿黄抬起头看看它,点点头,转身便打算往外走—— “前辈,”猫冬忽然叫住他道,“外面的森林,路径很是复杂,不如小猫我带你走出森林吧”—— 阿黄对这个被打破洞府还好说无比的大猫有点无言,想想动物一般没有多少心机,便即点头同意—— 猫冬兴奋地一跃而起,蓦然一阵恶臭袭来,让阿黄立时皱眉屏住呼吸,心想,这家伙还真的没错就是一只猫—— 他知道就算是野猫,身上一般不会有臭烘烘的兽味,只有屁、眼是臭的,这阵臭味,证实这夯货是一只名副其实的野猫—— 猫冬站起来之后,连尾巴都是竖起来的,那股臭味更盛—— 走出猫冬的洞府,显现在眼前,便是大片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一望不见边际,顺着高大的山势蜿蜒起伏—— 阿黄深吸一口外面林间清新得过分的空气,感觉到这里各系灵气很是充足,尤其是水、土、木系灵气,心下感叹,此地真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 猫冬不知是打算放弃自家洞府,还是怎么样,拱着巨大的身形也一起走出来,什么东西都不收拾,挨着阿黄站下,长着斑点的鼻子打着呼噜,仿佛很是亲热的样子—— 它还很是殷勤地邀请阿黄坐到自家背上去,道是山道崎岖,或是根本没有人走的路径,不如骑上它,三两下就能跑出森林之外—— 阿黄仗着自己的实力,倒是不虞有他,扔出一块小点的蒲团,落到猫冬两块肩胛骨之间,跳上去稳稳坐下,随便猫冬怎么左串右跳地穿行在林间,犹自嵬然不动 第二十二章 来到乎琢星 ——猫冬凭着猫的灵动和速度,舍命一般奔跑上几天,便即到达莽莽黄丛森林的边沿,一旦穿出森林,展现在阿黄眼前的,便是一片丘陵地带—— 不过浑然不像森林里面几乎没有道路,这里已是能看见远处的山间,蜿蜒地露出一些山间草地可供行走的自然小道—— 走出森林之后,猫冬已是放慢脚步,却也没有让阿黄下来,阿黄觉得一只金丹期大猫,驼上自己这么百来斤,不算什么事,这个星球的地心引力,在他的感觉中比地球还小些—— 他就这样骑着大豹一般大小的猫冬,施施然沿着一条山间矮草小道前行,还一边拍着大猫头和它意念传音聊天—— 可谓人妖有别,猫冬浑然不觉得阿黄问起那些混世星域的常识有什么不对,如此阿黄在这个陌生星域混迹十数年,这才懂得那些人人都了解的基本情况—— 混世星域其大小无人知晓,只是知道分成两个大区域,一半是虫族横行的地方,一半是人妖两族占据之处—— 虫族所在之处也无人深入过,那边算是比较偏僻的星系集合,适合虫族啃吃生存的死星极多,几乎是无穷无尽,所以,平素只有和人妖两族边界处,偶尔发生一些有限冲突,大宗虫族一般不会大举侵入另一边的星系—— 对于这一回,部分虫族发疯地冲入人妖两族腹地,到处啃吃星球,猫冬听说过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虽说它经常藏身洞府,对外界发生的大事,多少有点了解,毕竟它也是金丹期的妖怪—— 这个生命星球叫做乎琢星,和混世星域其他星系一般,都是人妖两族共存的地方,是一个纯粹修真文明蜗居之处,不像阿黄最初遇到却是没能去成的素邛星,乃是科技文明和修真文明共存之所—— 妖族有兽禽修炼成妖,也有草木甚至其他无机物种修炼成妖的,最稀罕的是纯粹五行成妖,那是捕猎家族的终极目标—— 除了纯粹的妖修,还有妖人族,那是妖修修炼到化形之后,和人类结合产下后代形成的族群,可以同时修炼人类和妖类的功法,神通甚是广大—— 据猫冬的解释,妖修也有与人类相似的修炼体系和阶层,普通物种通灵成为妖兽或妖灵,便是通灵期,意即生出灵智,会自动修炼,相当于人类炼气期—— 接下去是炼骨期,主要是妖兽已经炼去横骨,可以说话,俗称小妖,相当于人类筑基期,再者是内丹期,也即修炼到已经凝结妖丹,俗称妖精,相当于人类金丹期—— 还有化形期,可以化为人形,俗称妖王,相当于人类元婴期,妖丹随意出窍遨游,即为元丹期,相当于人类出窍期—— 然后就是元神期,也即妖丹炼成元神,相当于人类分神期,后面是大妖期,元神合体遂成妖怪,相当于人类合体期—— 后面是万劫期,合体大妖肉身元神凝固,便可以渡劫成仙,相当于人类渡劫期—— 最后是妖仙期,大妖渡过天劫,遂于渐变成仙体,相当于人类修仙之极致大乘期—— 同时,猫冬提到这里仙人类的修炼体系,和阿黄在传承里和地球上知道的一模一样,只是其他人类种族修炼体系的区分有些奇怪—— 混世星域人类共有仙人族、神人族、巫人族,因为都是圆形星球生长起来的,根据所在纬度日照不同,其实仙人族就是黄种人,神人族就是白种人,巫人族就是黑种人—— 仙人族黄种人走的都是修真体系的路子,从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直至大乘圆满飞升—— 神人族白种人走的却是引神之路,膜拜虚无之神灵,引来神力修炼成神,最终依靠的是信仰之力,不过两极分化严重,初成神灵之后威力无穷,但是未成神灵者只是略强于普通人,能够施展引来的神力而已—— 巫人族黑种人的修炼体系类似召唤术,通过以身饲物和苦练咒语,便可与灵物合体,或者是勾引、驱使灵物,其功法称之为巫术,极其难以掌握,一旦掌控则妙用无比—— 最后,还有一种人类种族叫做人妖族,其实他们也是人类,因为没有修炼根基,只能用秘法改变身体结构,使之能够修炼妖族功法,以求能修长生—— 变体修炼之后,其人也会变得人不人、妖不妖,和妖人族是人妖两族杂交而成的族群,有着本质不同—— 人妖族的人多为俊男靓女,修炼功法怪异,但是自主性不强,难以集合成族群,都是依附人族或者妖族世家生存居多,所执职业也多为随从、优伶、侍者,甚至为勾栏中人—— 据传还有一种魔人,潜迹在环境恶劣的深山地底,修炼的是非常神秘的魔功,一说是魔界渗透进来造成的,一说是域外天魔袭扰心灵生发出来的—— 猫冬只是一个内丹期妖修,常识的东东说得清楚,再加深入便摇头表示,不明白其所以然—— 饶是如此,也让所知甚少的阿黄听得津津有味,对日后要融入这个世界,感觉心里才有点数—— 这一人一猫沿着各种自然形成的小道走上大半天,边走边聊,大豹似的猫冬一直驮着收敛功力、只有百来斤重的阿黄,很是轻松地小跑走出这一片丘陵地带—— 在丘陵地带之外,赫然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块草生平原,回头望时,身后蔓延的层层山岭却是被一片薄雾笼罩着,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山头,阿黄心下甚是啧啧称奇—— 猫冬解释道:“这是山中自然形成的原生禁制起作用,自行保护山中林木生灵环境不受外人糟践,”末了它还说到一句奇怪的话,“据说是这一个原生宇宙的天道规则使然。”—— 阿黄并未细究猫冬说的这句话,他此时隐隐听到远处有响动传来,貌似是连成一片的声音—— 猫冬的听觉也是挺灵,它发现背脊上的阿黄一直没有搭它的腔,习惯性地竖起毛茸茸的尖耳朵,四向听了听,好像也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事要发生—— 阿黄终于听得出来,那些连成片的响动,原来是马蹄声—— 因为那些声音仿佛就是冲着这边过来的,偌大的平原远方已经扬起一片尘土,不用神识,只用肉眼也能看得见,有一块杂色物体飞速移动而来—— 猫冬忽然脖子伸得老长,隐隐有点畏惧的意思,脑子里喃喃道:“喵,这回怎么来这么多人,死啦死啦。”—— 很快地,那块杂色物体已经移动到不远处停下来,原来是十来个人类骑士,全都骑着一种头上长着两只弯角的长脖子动物,其身体倒是很像地球上的高头大马,样子似羚又像马—— “猫冬,他们骑的是什么马?”阿黄挺直身躯,看清对方的坐骑,然后问道—— “喵,”猫冬连忙回道:“前辈,那是奔牛,一种低阶妖兽,速度很快,擅长于长途奔袭,它是我们乎琢星这里人族修炼者常用的高级坐骑。”—— “这叫牛?高级坐骑?”阿黄感到很是怪异,羚羊和马的合体叫做牛,似乎和地球上马与驴杂交,生出骡子一样的德性—— 他看出对方十来个人当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元婴中期修士,其次是一个初期修士,其余都是金丹以下的修炼者,不是后辈便是仆从,估计是一个修真家族中人,因为没有哪一个身穿道袍—— “这个星球的人族修炼者,都爱上坐骑赶路的吗?”—— 在阿黄的认知里,遑论修炼到元婴期,就算是金丹中人,谁没有飞天遁地之能,不施展遁术,也会弄一架飞行器代步,现在咋一看这个家族的修炼者是怎么回事,全是骑马,噢不,骑牛—— “喵,那倒不是,”猫冬解释道,“一般只有人类低阶修炼者爱坐牛上路,因为他们遁速不高,金丹以上的修士赶路,还是用遁光或者是用飞舟。”—— 阿黄问道:“那这是咋回事?”—— 猫冬干笑道:“喵,这是在家族领地里巡视的缘故,这一带的山外是一个很大的修炼世家地盘,这伙人就是那个家族的高阶修炼者,大概是出来转悠的。”—— 阿黄不想也会知道,元婴和金丹修士已是一个修炼家族中高端修炼者,你嘛扎堆出来转悠,亏猫冬说的出口—— “喵,”猫冬忽然颈毛直竖、身躯发抖,只见适才还停在数十丈之外的奔牛队列,一下子起动冲上前来,踏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扬起的尘土,朝着他俩围拢过来,直吓猫冬一大跳—— 坐在猫冬背脊蒲团上的阿黄看得清楚,这些奔牛不愧为这个星球常用的长途奔袭坐骑,刚刚还远在那边,倏忽一下便到自己的跟前,仿佛是刻意扬起尘土包围过来—— 在蹄声踏踏的奔牛坐骑群中,一个金丹后期的驼背瘦子勒住缰绳,扬声高叫道:“大猫,这回你跑不了了吧!”—— 这一伙骑奔牛的十来个修炼者大半是仙人族面孔,还有很少几个是神人族白人和巫人族黑人,一个个穿着粗布紧身服,还戴着宽沿帽子,装束俨然堪比北美西部牛仔—— 阿黄听到这个瘦子的话,感到事情不简单,对方显然认识这只大猫猫冬—— 他现在已经习惯使用意念拾取,不管什么语言都没有障碍,任谁都要意识外放表达意思,意念一扫便即搞掂 第二十三章 擎老祖 ——只是猫冬一时看到对方这么多人直冲过来,心下便有点怕怕,可是后来它定睛一看,心里立马安定下来—— 看见那十来个人当中,修为比猫冬高的不过三五个,最高的那个散发出来的境界气息也高不过阿黄,估计只在伯仲间—— 于是它便定下神来,挑衅似的一个个看过去—— 阿黄看清对方最高修为境界只与自己相仿,加上一个元婴初期和几个金丹中后期,多这些添头他也浑然不惧,只在静静地等对方看那瘦子吼过一声以后,能有什么后招—— 仿佛他们围拢过来之后,这才发现猫冬身上骑着一个人似的,连那瘦子也发楞一下,不再吭声—— 那为首的元婴中期修士身材魁梧,骑在奔牛上就像一只狗熊,比阿黄的前世老麦横多了,只见他瞪着大眼珠,抱拳拱手道:“敢问这位道友,这只大猫与足下有何关系?”—— 猫冬闻言身上漱漱颤抖几下,貌似在央求阿黄为它说话,却是不敢传音,怕自己修为低下被对方察觉说过什么—— “这是猫吗?”阿黄貌似惊异地侧头看看猫冬,然后摇头道,“它不是猫,它是我的坐骑,是一头变异猎豹。”—— 他决意保下猫冬,不管它和这伙人有什么纠葛,反正自己就一过路人,孑然一身,打不过就跑,对方也奈何不了他—— “猎豹?”那个狗熊似的中期修士一听便有点糊涂,在混世星域里,熊、虎、狮、豹乃是妖族中的王族,就算是妖人族彷如豹头人身的珙大长老之流,也是最高贵的妖人种族,这只妖豹几时成了人类修士的坐骑?—— 这也是阿黄对混世星域了解不深的缘故,他除了途听道说,便是适才与猫冬聊天所知,俩人还没有聊到妖族的构成,便遇到直冲过来巡视属地的修炼人群—— 这时,那个最先发话的瘦子插言道:“不对,擎老祖,这只就是那只大猫,不是什么变异猎豹。”—— 阿黄闻言眼光一凝,直盯向这个金丹后期的驼背瘦子,元婴中期的灵压骤然而起—— 修真界到哪里都是论修为说话,元婴中期看似只比金丹后期高两个小境界,却是隔着一个大境界,高阶修士的威严不容藐视,那个瘦子这么说话,分明是不把阿黄看在眼里—— 阿黄纯土系的灵压何等庞大,只压得驼背瘦子“哎呀”一声坐不住,登时从奔牛背上掉下地去—— 眼看着自家手下被陌生的对手只用灵压,便将之轰下坐骑,开始说话平和的魁梧元婴中期修士擎老祖,忍不住施出自己的灵压,凛然抗住阿黄的灵压—— 不过此人灵压一出,阿黄便知他是偏金属性人,但却是接近中期大成的修为,由于纯度不够,也只能堪堪抵住自己刚进阶中期不久的灵压,势均力敌而已—— 双方仿佛一言不合,欲呈大打出手之势,对方十来个修炼者纷纷擎出自家的法器、法宝,还有灵器什么的,一时间便即如临大敌起来—— 阿黄手一挥,一圈形状尖利、大小不一的陨石群出现在空中—— 这是小环挑选放在石球里的,这些陨石形状嶙峋,坚硬异常,而且早被吸干灵气,只要一灌注土系真元力,从空中俯冲下来,被碰着擦着,可是要命的紧—— 擎老祖抬头看着上空铺天蔽地的陨石圈,心下甚是吃惊,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要是全砸下来,自己虽说不怎么怕,但是家族这群手下怕是不剩几个—— 他连忙挥手制止自家手下,然后对阿黄拱手强笑道:“在下家人不懂事,冒犯道友,还望见谅,尚不知道友如何称呼,身属哪家宗门同道?”—— 阿黄见他前倨而后恭,也不以为意,点头道:“这位应该是擎道友,贫道叫麦,乃是来自素邛星中炎宗,刚刚云游来到乎琢星,此处看似道友家族的地盘,这便冒昧打扰了,不知道友还有何见教?”—— 他现在已经知道,混世星域家族中人自称在下、宗门中人自称贫道的习俗,自己又常穿道袍,自然是入乡随俗,自家改称贫道,同时看现下已是打不起来,便即挥手收回那些陨石—— 擎老祖打哈哈道:“原来是素邛星过来的麦道友,久仰,久仰,在下率家人一直在追捕一只妖族窃贼,外形酷似道友这头坐骑,看来真的是认错,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阿黄仿佛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者不罪,妖族中人同族外形大抵相似,认错也是常有的事。”—— 擎老祖貌似有点期艾道:“道友这只坐骑,可否相让?在下可以出到令道友十分满意的价钱。”—— 阿黄笑道:“很是抱歉,这头坐骑乃是贫道自幼在宗门养大的,感情十分亲厚,尚请恕我不能转让。”—— “是这样啊,道友真是念旧之人,”擎老祖干笑道—— 他转而看似不解地问道:“麦道友乃是从素邛星远道而来,怎么会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此地距离跨星传送阵甚是遥远,路途叠嶂难行,道友是如何来到这边的?”—— 看样子,素邛星到乎琢星之间还有跨星传送阵,这个事阿黄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是能搭上该种远程传送阵,星际之间的遨游可是省事多矣—— 阿黄含糊道:“贫道来到乎琢星已有一段时日,此地乃是辗转多时无意中过来的,看到山中薄雾弥漫,心中好奇,便钻进去看看,结果迷失在其中好一阵,好在有坐骑认路,慢慢才行得出来。”—— 他这一番糊弄忽悠的话,擎老祖闻之却是相信几分—— 因为黄丛森林及其周边丘陵地带,乃是乎琢星上一个神秘之地,常年雾霭笼罩,自然禁制重重,除了妖族中人和各种动物,人类进去的话,迷宫一般的山间小道重叠不已,基本上找不到路出来—— 擎老祖还想说什么之时,位于他身后的元婴初期修士,忽然传音跟他说几句什么话,他眯起眼睛,貌似无意之间细看一眼阿黄,咧起大嘴笑起来—— 只见他笑呵呵地对阿黄说:“麦道友,鄙家族离此不远,道友甫一得脱此山困绕,定是十分疲惫,可否到蜗居一坐喝杯粗茶,稍稍歇息恢复精神,要肯多住几日更佳,让在下稍尽地主之宜。”—— 古语云:棍棒不打笑脸人,阿黄自是笑吟吟道:“多谢擎道友美意,甚是抱歉,贫道甫脱困绕,还有要事急欲离去,贵家族只待将来得闲,定会前往拜访一二,如今却是要先期离去了。”—— 擎老祖始终留着笑脸,也不加阻拦,只是拱手道:“也罢,道友记得下次有空来鄙家族盘桓数日,如此在下便祝道友一路顺风。”—— 阿黄见对方貌似客气一下,并未阻拦,也不再提起大猫的事,心中诧异,却也不想多事,朝着擎老祖及其家人俱各拱拱手,手中微微一扬,不知扔掉什么垃圾,拍拍一直僵立着不敢动弹的猫冬,迈步施施然向远方而走—— 眼看着阿黄和猫冬一人一猫渐渐地走远,擎老祖一行人静静地待在原地不动,也没人说话,直至他俩的背影消失在草原深处—— 擎老祖忽然一把将头上的大沿帽抓下来,露出一个大光头,直视远方不见人踪处,问道:“莪老弟,你确定此人是纯土属性修士?”—— 那位“莪老弟”便是方才传音给他的元婴初期修士,样貌甚为年轻,只是戴大沿帽压住眼眉,显得有点阴沉—— 只见他侧过身探头道:“擎老哥,小弟传承横翅家族独有的灵眼术,饶是那人身上打有无数遮蔽禁制,也能看得出来,而且他还是只土妖。”—— “土妖?”擎老祖沉吟着,嘴里念叨道,“要真是只土妖,擒住送往高盟本星分理处,我等俾氏家族可就发了。”—— “莪老弟”急切道:“小弟看得非常清楚,那自称麦的必是土妖无疑,如果他身上没有秘密,又何必打上这么多禁制遮蔽身份。”—— “唔,有道理,”擎老祖转念一想又狐疑道,“麦某人却又声称他是素邛星中炎宗人,看他初晋元婴中期修为,至少也是个内门长老,素邛星为兄去过多次,知道中炎宗乃是那里第一大宗,要是被那边知道我俾氏家族捕捉他,岂不是自招横祸?”—— “莪老弟”笑道:“擎老哥,无妨,回去找老大他们出手,尾随到远离家族之处,骤然秘密捕捉,马上送走,神不知鬼不觉的,有谁会知道,又不是杀掉他,就算事后中炎宗有人找来,我等一样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好,就这么办!”擎老祖捏紧拳头决然一握,然后转头对那个爱出头的驼背瘦子道,“瘦槟,你带擅长追踪的翀一起跟上,不能惊动他们,悄悄尾随跟着,随时发消息回家。”—— 早在一边探头探脑的驼背瘦子瘦槟,应声和一个金丹初期叫翀的矮胖子策牛即时离去,远远地跟踪去缀着阿黄和猫冬的足迹—— “莪老弟”哈哈笑道:“到时,将有变异豹王血脉的大猫一起擒拿,这可是能在横翅家族亮相的。”—— 擎老祖大光头下满脸横肉抖动几下,吐出一泡唾沫,沉声道:“走,事不宜迟,回家找老大说去!”—— 他双腿一夹高大体健的奔牛肚腹,率先领跑而走,余下人等纷纷策牛跟上,闷雷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扬起大片黄土碎草,一行人便即绝尘而去 第二十四章 缚灵阵 ——阿黄和猫冬离开伊始,只是闲步走着,直至确认离开那伙人的视线,猫冬猛然加速疾跑起来,其身型和速度,比之地球上的猎豹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黄好像在一直在计算里程,走过数十里,便扬手扔掉一次什么东西,待得猫冬跑过数百里,这才拍拍它的大脑袋,传意念给它道:“行了,可以悠着点了。”—— 猫冬这才缓步下来,像老虎一样探着头走着,忽而又回头望望,不放心道:“前辈,小猫我总是有种不妙的预感,虽然那些奔牛跑不过我多矣,只是觉得他们会盯着我们不放。”—— 阿黄还骑在猫冬背脊上,有坐不坐,自己走路才是笨蛋,他听见猫冬的话,悠悠道:“说吧,你到底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人家一见你出山,立马追过来截住你。”—— 猫冬立时恼怒道:“我老猫偷个屁,是他们总想抓我去卖钱,看见前辈级高不敢直说,就捏造出个烂借口。”—— 阿黄奇怪道:“你就是一只大猫,还是妖族修炼者,也算是没家族宗门的散修,又有什么值钱的?”—— 猫冬干笑着期艾道:“小猫我在那些捕猎家族眼里,当然值点钱了,我体积比一般的猫要大得多,称斤能卖不少钱呢。”—— “捕猎家族?”—— “对,”猫冬点头道:“他们是俾氏家族的人,这个家族是雍启星专捉灵物的横翅家族人族分支,看似年轻、不知修为的那个叫俾莪,驼背那个内丹中期的叫瘦槟,数年前小猫我被他们追捕,不得已才钻进黄丛森林寻洞暂住。”—— 雍启星什么的阿黄没有听说过,可提到横翅家族,他已经想起,当初在陨石海巨型陨石钻出来,看到的那个背上长有肉翅的尖嘴矮子,便说他是横翅家族之人—— 当时的矮子横亏就大声嚷嚷过他是“土妖”,那一回,阿黄无意之间变形成的智多星大脑族人,令横亏很是大惊小怪一阵,叫他做大头怪人—— 现在遇到的这个俾氏家族,竟然是当初那个横翅家族的分支,阿黄念及于此,心中忽然有了危机感,便即收起蒲团,跳下猫冬的背脊—— 阿黄想了想,对猫冬说道:“猫冬,多谢你陪我走出黄丛森林,我想自己可以走了,下面无需再麻烦你,如此你也自便吧。”—— 猫冬听说阿黄要分开走人,立时慌了,连声道:“前辈,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一走开,那伙人准定会将小猫捉走的,你不知道他们的习性,遇到猎物从来不会放过,他们肯定会在后头盯梢。”—— “会这样吗?”阿黄皱眉心道,“还真是遇到麻烦事了。”—— 猫冬频频点头道:“会的会的,带着我一起走,小猫行速快,还是驮着前辈,很快就能跑到安全之处去,到了圩市就好办了。”—— “圩市?”阿黄问道,“这附近有集镇?”—— “有,有个圩市叫洳淂,”猫冬见阿黄不再抛开它自己走,很是兴奋道,“不过几百里路程,小猫一个时辰便可跑到那里。”—— 阿黄展开神识一探,不过几百里还在他的视线之内,便点点头,重新骑回猫冬的背脊,放出蒲团安坐,任由猫冬觅路飞驰而去—— 其实,他的遁速比猫冬全速奔跑要快得多,只是要费自己的气力,还是坐上心甘情愿的猫冬做的坐骑好过,真要遇到危险,自己养足精气神,再行动腿不迟—— 这一人一猫就这样极其猫速,往着远方的洳淂圩市觅路而去—— 待得再行穿过一个山坳,洳淂圩市用肉眼也能遥遥在望,忽然,在山坳中升起一个黑衣蒙面人,悬浮在半空,稳稳挡住他们的去路,这时的猫冬已是迈过山坳几步,猛然刹住停下来—— 阿黄没加注意,差点从猫冬背脊上让惯性摔下地去,他此刻也已瞧见对面半空的黑色人形,心下一凛,收起蒲团,在猫冬背脊上站立起来,顺手扔掉一张符纸—— 山坳前面适好是一个半圆地形,随着山坳之中升起黑影,左右和后方也一下升起三个黑色蒙面的人影,此时正当烈阳当空,直晒得山野之间树木青草发蔫—— 阿黄暗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蒙面大盗打劫,瞧其身形,气息不露,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修为,估计不会亚于自己,至少与自己持平—— 他蓦然发意念冲入对方脑际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打劫老子?”—— 那四个蒙面黑衣人只是缓缓接近着,并未发动攻击,也一言不发,只是手中不停地捏着法诀—— “启阵!”熟习阵法的阿黄见状,便知对方正在发动一个阵法,感觉不到杀气,大概是个困阵—— 他终于感觉出对方收敛不住的气息,这四者竟然是一个元婴后期、两个中期和一个初期修为,此刻也觉着一阵阵束缚感传来,困阵已在向着自己合围过来—— “这是缚灵阵,他们是俾氏家族的高手!”猫冬惊恐地嚷道—— 猫冬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尖利,那四人肯定也听得见,却仍是一言不发,兀自不住地加快捏法诀的手速—— 阿黄感到空气中的束缚感一下下增强,他未及想那么多,当即挥出石球中所藏部分陨石,蓦然铺天盖地而出的陨石挤到眼前,倒是将自己先给埋住—— 猫冬突然之间感觉进了石堆里,还以为阿黄带着自己土遁到大石山,一想也是不对,俾氏家族高手尽出布设的缚灵阵,岂是这么容易出去的,忙问:“前辈,怎么眼前全是大石头?”—— 阿黄皱眉道:“陨石阵,之前你见过的,我布不出去,全挤在他们的阵法里。”—— 施法收了这些陨石,看着对方渐渐逼近,他感到束缚感越来越强,不禁看看左近,那边刚扔过一张位移阵法符纸,心道没法抵抗还击,只好先逃,日后找机会再算账—— 心下计议已定,阿黄坐到猫冬背上,策动它欲向符纸落地那个方位挪移过去,怎料猫冬一动也动不了,那股束缚力已是强到能限制住这只大猫活动—— 阿黄心下一急,跳下来用力一推,勉强将猫冬推开几步,移到符纸落地处,自己贴住大猫躯体站好,捻法诀就要启动位移传送阵法—— 捏诀之下,眼见地下微微可见的漩涡稍为一转,立即消失,阵法未能启动,阿黄连捻法诀,依然还是老样子,不由心下大急—— 此时,四周的黑衣蒙面人距离阿黄已经不足十丈,他仿佛已经感到他们蒙面巾后面得意的笑容—— 猫冬诧异地瞧着阿黄的举止,情知他要激发传送阵,叹口气道:“没用的,俾氏家族的缚灵阵,能束缚的地方太多,操控也复杂,不可能传送出去的。”—— 阿黄焦虑之下,试了下土遁,竟然也走不动,仿佛地下已经不是泥土做的,而是变得像钢板一般,他一时间急得团团转,忽然想起小环和石球—— 他连忙将石球和小环掏出来,把小环塞进石球,吩咐它几句,便即冲着一边没人的缓坡扔出去,本来只是病急乱投医,情急一试,浑没曾想,居然可以将石球从围困者间隙,远远滚将出去—— 那些俾氏捕灵家族的蒙面黑衣人,只是瞥一眼被扔出去的三尺有余直径大小的石球,却是丝毫没有移动自家方位,继续捻诀收紧缚灵阵困围圈—— 阿黄对阵法极熟,情知石球一旦滚过蒙面黑衣人身后,便已脱出缚灵阵法的笼罩范围,连忙传音给小环道:“赶紧飞起来,往阵法圈里砸石头,快快!”—— 只见已经滚出缚灵阵外的石球蓦地变大,直升到高空中,球体上忽然飞出一块块精炼过后尖利不已的陨石,冲着下方的缚灵阵兜头照砸下来—— 下落加速度极快的陨石一忽便形成群,啾啾的笼罩着无形缚灵阵,陨石雨一般劈头盖脑落个满地,刹那间山坳下彷如堆成一座小山,连淬不及防的俾氏家族四位元婴高手都给埋在里面—— 不过,陨石雨只是自由落体,并未带有什么阵法在内,尖利的石棱角自然也无法伤着这四人,就是将他们正在施的禁锢法决给横加打断,兼之弄个灰头土脸—— 陨石雨落下堆成的小山,也是相对于乎琢星上的山脉而言,其实还是体积挺大的,大到能将悬浮半空施法捻决的四个蒙面黑衣人埋起来,可见此座星球上的山岭更是高大—— 四个蒙面黑衣人捏诀虽已被打断,然而先前所布的缚灵阵并未被破去,最多就是隔断一会—— 当他们四个从石山堆中击碎扫飞无数陨石,爬将出来,重新施法捻决,便即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四人结成的缚灵阵法,原已收紧到某个位置,但该处却是埋在石山堆—— 要从那个位置接续施法,催着缚灵阵禁锢下去,必须先清掉这大堆尖利沉重无比的陨石群,只见领头的那个元婴后期修士恼怒地手一挥,清理起这堆小石山来—— 毕竟是元婴后期中人,无形的手影舞动之间,只见被阿黄精炼过的尖利陨石粉碎乱飞不已,不到一会,便即清除出一块平地来—— 其余黑衣蒙面人等定睛一看,尽皆愣住,平地上竟是空无一人,再抬头瞧瞧空中,方才一直在投掷陨石块的石球也已不见踪迹 第二十五章 石球被掠走 ——缚灵阵包围得好好的黄土地面,被围困禁锢住的阿黄和猫冬,却是毫无踪影,这一人一猫到底遁到哪里去了?—— 原来,当小环把陨石群砸下来,堆成小山将缚灵阵埋起来,早撑起土罡御体罩护住自己和猫冬的阿黄,感觉到缚灵阵法蓦然一滞,放松少许,连忙捻决启动位移传送阵—— 只见土罡御体笼罩下的地面,出现一个漩涡圈,竟然能维持几秒钟,阿黄急急兜住猫冬钻了进去,瞬间便去到来路最近的一个传送点,已是远远脱离缚灵阵所在的山坳处数十里—— 阿黄又再腾挪几次,跑上几个阵点,这才舒一口气,既是离开缚灵阵的范围,就算俾氏家族的高手们随即追来,对方最高修为不过元婴后期,自己打不赢还跑不脱吗?—— 他心下暗暗咒骂这可恶的捕灵家族,才骂得几句,忽然想起当初忘记先收回石球,再行启动传送阵法,竟然将小环和石球拉在后头,不禁用意念呼唤起小环来—— 不到一会,小环意念回音说它落下地表,已经认准阿黄遁去的方位追过去,只是它不会遁法,也不会传送阵法,只能在石球里转动圆环,驱动石球一直向前滚动—— 阿黄展开神识,看见偌大个石球正在山间草丛中快速滚动着,心下稍安,只是石球离开那些黑衣蒙面人还不是很远,又有点担心,心想,自己就在这个阵点等着它过来—— 正在此时,已经回过魂来的俾氏家族黑衣蒙面人,一阵怒骂过后,已经四散开去寻找失去踪迹的一人一猫—— 他们认为,土妖带着大猫就算是使用瞬移符,能够跑开个几十里开外算远的,因为在混世星域,还没有见上百里的瞬移符出现过—— 忽然,一个黑衣蒙面人偶尔发现远远移动着的石球,认得这便是从他们合围之间扔出去的石球,还知道就这个石球,自行变大飞上空中,扔下大堆的陨石,这才破了他们的缚灵阵,让土妖和大猫趁机遁走—— 他有点喜出望外,纵身一个虎跳,掠过半空,飞落下地,一把按住那个自行滚动的圆形大石球,石球登时被压住,动弹不得—— 此人虽然身穿黑衣蒙面,却是遮掩不住无比魁梧的身段,他将蒙面的黑布掀开下摆,吐出一口粗气,可以看得出,竟是当初为首拦住阿黄骑大猫的擎老祖—— 擎老祖喜滋滋地左看右看这只大石球,心想,这定是土妖的宝物,如今可是归本老祖了,冷不防松了下手,石球蓦地脱手,又再继续向前滚动,慌得他连忙出手按住,再也不松手—— 石球里边的小环发觉无法再行滚动石球,急得吱吱叫唤:“老黄,老黄,不知道卡到哪儿了,大石球滚不动了!”—— 它自家手忙脚乱的,也顾不得透过石球,看看外面的动静—— 阿黄已在那个传送阵点,布了个遮蔽禁制御体罩等候着,忽然听到小环急急的意念传音,心中一抖,连忙用神识朝小环滚石球的方位看过去—— 却是见到那个大石球,正给黑衣蒙面的擎老祖死死按住不放,在打量着怎么处理,还看看手上的储物手镯,貌似想将石球收进去—— 阿黄心中大急,若是给此人将石球收进储物界面,里头的小环必会陷于休眠,时间如果过长,它稚弱的灵智非受损不可,到时认不认得自己还是俩说呢—— 他急忙给小环传意念道:“小环,大石球被坏人抓住动不得,那人不知道你在里面,你赶紧逸出大石球,钻下地去,钻得深点,在地下穿行过来,不要冒头,快快!”—— 小环这才张大小嘴,将视觉穿过石球,立时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人一边用右手按住石球,一边打量自己左手手腕,显是要将手镯凑近过来—— 它登时吓一大跳,飞快地辨认一下方向,飞转着圆环,游鱼翻身一般的头朝地面一扎,当即钻到地下去—— 当时的情况确是很危险,小环只要犹豫半晌,便自逃不出去,从而落入擎老祖的储物手镯,小环逃出石球和擎老祖将石球收进储物手镯,赫然便是同一个时点,分秒不差—— 下一刻,擎老祖将石球收起,四顾看看其他家人没见踪影,偷笑一下,便认着自家需要追寻的方向,遁行而去,浑然没有留意跑了貌似石球器灵的小环—— 小环虽是深入地底,遁行速度却是比滚着石球快上许多,过不多时,便已追上阿黄他俩,绕着阿黄打圈公转起来—— 阿黄撑着有遮蔽禁制的御体罩,看远处无人追来,便不急着走,安慰小环几句道:“你人能逃脱出来,就是好事,大石球没了,往后咱再做一个好了。”—— 小环扁着嘴巴道:“不行的,这一界没那样的石头,它是小环从天上带来的,没了它,偶就没法吃喝好的了。”—— 小环是圆环灵源生出的灵智化形,巨型陨石缩炼而成的石球又是圆环灵源的饭碗,没了石球,拖着圆环的小环也只能像阿黄一般,吸收常态土系精华为生—— 阿黄于是便哄它道:“好吧,咱一定将大石球给夺回来!”—— 他情知将石球收进储物界面的人,功力不会在自己之下,想要夺回石球,必须擒住他,或者杀死他,这样才能从那人手镯里夺回石球,击败和赶跑他都无济于事—— “嗯,”小环这才兴致高上一些,道,“一定要夺回来,不然偶的饭碗就没了,没了细粮吃,只好跟你一样吃粗粮。”—— 阿黄一听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自己平素和小环胡扯的话,它倒是统统记下,还自适时运用出来,于是再哄它两句,便将小环收回丹田里—— 坐在一旁的猫冬竖耳听他们相互说话,却是一句也听不懂,感觉其发音怪异之极—— 其实小环会说话是阿黄教的,阿黄只会说南方口音很重的汉语普通话,教给小环的自然也是这种语言,猫冬又如何能听得懂—— 忽听猫冬厉声“喵”了一下,一个黑影由远及近俯冲过来,卜的一声,瞬时击破阿黄撑起的土罡御体护罩,将隐身其中的阿黄他们露出来—— 土罡御体护罩是阿黄早年练就的小型单体护罩,时至阿黄进阶元婴中期的今日,早已不是很实用,因为一直没有遇到什么险境,他也就没有做与时俱进,现在也是加上隐蔽禁制暂用而已—— 护罩蓦然一破,阿黄反应极快,顺手牵过猫冬侧身躲过,跳到一旁的传送阵中,这才眯眼细瞧,看是什么人直冲过来,击破他布设的护罩掩体—— 只见一个人影掠过之后,发现猎物没有到手,一个转身回过来,阿黄看见其黑衣蒙面的魁梧身材,顿时想起一个才分别不久的人,意念传音过去,试着问道:“擎老祖?”—— “本尊便是,”那人立时应了声,如果阿黄问的是擎道友,他还不一定会回答,只是其家人叫惯他擎老祖,他自己也当惯老祖,阿黄这一意念直达其识海,他便自习惯性地应声—— 阿黄这时也自认出,他便是收走石球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当时在神识里看到其人身材,与现时的很是重合—— 他立马暴喝一声,手下飞起几串菱形石子,直奔十数丈开外的擎老祖而去,人影也随着飞去的石子,直扑上去—— 阿黄施展“用摧不休”打出的石子,破风之音甚急,发出一阵刺耳的刮风声,直让擎老祖心神大凛,未及拿出武器,立时先擎出一面小盾牌,迎风晃成丈余宽窄,挡在身前—— 只听“当当当”几声震耳欲聋的的巨响,却是阿黄三组菱形石子击打到盾牌上,虽是没有击穿,也将很是坚韧的盾牌打出三个碗口大的凹洞—— 擎老祖持着盾牌的手被震得有点发麻,心下甚是骇然,这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老祖这面千锤百炼的盾牌,竟然给打成这样—— 紧接着一道黑影扑来,擎老祖慌忙闪开身形,收起盾牌,掏出一根方形长棍,朝着黑影过来的方向捣过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震响,扑过来的阿黄影子和捣棍的擎老祖,都被相反力道冲开几步—— 擎老祖定睛一看,对方正是从前见过的“土妖”麦道友,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阿黄手执一块长方黑石,已是扑将过来兜头便砸—— 这是阿黄得道之后,第一次近身接斗,平时都是保持距离施法攻敌,他也只是修真,没有修过武,什么招式都不会,只会沿用幼时打架的架势,板砖、石子劈头盖脑照砸过去—— 擎老祖乃是偏金属性修炼者,手持方棍近身接战无数,却没见过如此无赖打法,对方手执长方黑石,像砸核桃似的猛击自己不已,他只得左支右拙、守多攻少—— 阿黄虽说看见抢自己灵物饭碗的人就在跟前,心头一阵恼火,却也不是莽撞乱击,他知道对方与自己同是元婴中期,功力还稍高过自己一点—— 他只好采取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一套,打出“用摧不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取得优势,然后摈弃常用的远程攻击,猛冲上前死缠烂打,力求一举破敌—— 擎老祖也不是好轻与的,他擅长物理攻击、近身接斗,虽在阿黄暴风骤雨般的猛击下,还能守得住阵脚,时不时反击几下 第二十六章 洳淂圩市 ——两人正在互殴之间,忽然一声刺耳的呼哨传来,让久攻不下的阿黄心下一凛,连忙偷眼暼向声响的来向—— 一时间,两人都缓了下手脚,不约而同地望向呼哨之声的方向,不同的是,阿黄那是露出惊色,擎老祖却是面露喜色—— 远方有三个黑点正在飞速赶过来,很明显,那是擎老祖起先已经偷偷发过传讯,将其家族中人招过来帮忙—— 此刻,只听得阿黄大吼一声,双手分持一块板砖法宝,乱舞得像打油锤一般,将擎老祖一时压制住,然后,突然往后一个翻滚,立时回到位移传送阵的圈内—— 擎老祖反应过来,拔腿正要追上,忽觉三道带着疾风的光影迎面扑至,心中大震,已是不及拿出盾牌来,只得顺手舞动方棍去格挡—— “叮叮当当”地几下磕飞阿黄使出“用摧不休”砸过来的三组菱形石子,双手持棍的擎老祖立时两臂阵阵发麻,咂舌心道,尼玛,这土妖好大的手劲!—— 但见阿黄扬手收回所有石子,顺手捻起法诀,在擎老祖眼睁睁的见证之下,带着猫冬一起,慢慢的消失在不远一处地面上—— 待得俾氏家族其余三人赶到,此处已是空荡荡的,再也不见“土妖”和大猫踪影,只有擎老祖尴尬地将来人称呼为“老大”、“畀哥”和“莪老弟”—— 元婴后期的“老大”虽说也是黑衣蒙面,看得出身形却是一个老者,只见他皱眉问道:“擎弟,你看清楚它是怎么遁走的了吗?”—— “看清了,”擎老祖恭声答道,“肯定不是用瞬移符,倒是像坐传送阵跑的,身形那是慢慢消失那种。”—— “唔,”“老大”沉吟半晌,摇摇头道,“如此还捉不住它,往后估计会有麻烦,元婴中期的土妖从素邛星过来,还打上遮蔽禁制到处乱跑,一定有点来头。”—— “莪老弟”道:“它要真是土妖,就不一定是中炎宗的人,混世星域几大生命星球有哪个宗门,没有接过捕捉纯属性修士任务的呢。”—— “老大”点头道:“莪老弟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这次让它跑了,有了警觉,往后再想捉住它,可就难了。”—— 擎老祖忽然将小环那个大石球拿了出来,道:“这是那只会掉陨石的石球,小弟偶然捡到的,老大,你们看看。”—— 三尺直径有余的大石球就搁在地上,四个人全然围拢过去,仔细看着,怎么看也就是一个土系修炼者压缩过的石球,谁都看不出什么名堂—— “老大”问擎老祖道:“擎弟,你是在哪里捡到它的?”—— 擎老祖道:“当时在我追击的方向,这颗石球自动朝着他们逃逸的方位快速滚动,给我拦下按住,直接收进储物手镯,这不,我也是顺着石球滚动的去向,最后找到他们的下落。”—— “老大”有点惊异道:“看似一颗普通的压缩石球,竟然还会自动滚动去找主人,那么,兴许是个宝物,我们这里都没有偏土系的修士,得带回去找人给看看。”—— “对,对,”在场众人尽皆点头称是,然后“老大”便让擎老祖将石球重新收起,准备回家—— 临行之际,“老大”忽然问“莪老弟”道:“你说这个石球要真的是土系宝物,那个土妖会不会舍不得放弃,终究会回来找的?”—— “莪老弟”道:“真是土系宝物的话,土妖不止是会不会的问题,而且是准会回来找。”—— “老大”扭扭脖子伸伸腰,道:“唔,那就好,我们回去吧,在家等着它的到来。”—— 于是,俾氏捕灵家族的四个高人,一起施展遁光腾空而起,联袂返回家族,准备布置守株待兔的事宜—— ……—— 阿黄趁远处掠来那三人尚未来到,抢先一步逼退擎老祖,抓紧时机遁入位移空间传送阵,只用一忽便传送到下一个阵点—— 当他显身在阵点地面时,左右看看,不觉一愣,原来却是传回靠近洳淂圩市这一头,下面最后一个阵点便是原先传送的尽头,正是那个山坳旁俾氏家族曾经布设缚灵阵的地点—— 他想了想,用神识扫描周边千里范围,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而来,便又笼罩上猫冬,从脚下的阵点,传送到山坳那边最后一个符阵—— 甫一出阵看时,阿黄却是大吃一惊,显身出来的阵点周边,尽皆堆满大小不一、尖利无比的陨石—— 那便是俾氏家族四人刨出来的,当初意欲挖开,继续施展缚灵阵捉到他俩,结果堆成小山似的的陨石群,被四散扔了一地都是—— 阿黄心想,这伙强盗找不到自己踪迹,定是不会继续走这边的路—— 不远之处便是洳淂圩市,他也不用再骑猫冬,一把笼罩上它,展开遁光,绕过山坳,径往洳淂圩市而去—— 须臾之间,他带着猫冬便即到达洳淂圩市的外围,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一下这个集镇—— 这是阿黄穿越空间屏障,进入混世星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生灵聚集之所—— 只见这个集镇圩市周边围着片石和篱笆,隐隐在里边传出禁制阵法的灵力波动,连接道路之处,有一个木制的圆拱大门,门口敞开着,不断地有各色人等进出—— 阿黄用意念问猫冬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猫冬点着大头道:“几年前来过,这里是个自由圩市,没有圩长,连守门的都没有,里面只有两家大户镇着,家主修为最高不过化形、呃,元婴初期。”—— 阿黄有点狐疑地瞅瞅隐没在篱笆中的护阵禁制,道:“外围还有护阵,不像是没主的集镇。”—— 猫冬振振六根猫须道:“就是一般的护阵,内丹初期都能布出来,凡是有人、妖聚居的地方都会有。”—— 阿黄道:“你是妖修,也能布出这种护阵吗?”—— 猫冬尴尬笑道:“小猫我布不了,那是人族修士才能做到的事。”—— 阿黄沉吟一会,转而问道:“洳淂圩市是自由圩市,我等进去避难,能躲过捕灵家族的追捕?”—— 猫冬道:“这里是有规矩的,捕灵家族只能捕捉野外无主的灵物,能进入圩市的生灵,起码也有点来头,就算俾氏家族有再多的化形后期修士,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阿黄想想这倒也是,随手扔下一张位移阵符,便翻身骑上猫冬,施施然地向圩市大门走去—— 到得片石篱笆簇拥着的圩市大门口,果然如猫冬所言,人们自由进出,并无守卫守门检查或者收取入市费什么的—— 进出圩市的人们有骑奔牛的,有骑其他形状古怪坐骑的,也有步行的—— 他们身上的穿着极其简陋,俱是一身麻布短打,简直就是几块布料胡乱扎着,相比起来,早先见过的俾氏家族人等穿着已算很是讲究—— 当然也有身穿素色道袍的,就是人数很少,说明这是宗门中人,如此阿黄身上幻化的土黄色道袍,便不算惹人注目,只是他的发型让路人多看几眼—— 这里的人男的要么随意扎起长发,要么披散长发,还有秃顶的,女的要么扎马尾,要么用夹子夹起头发,像阿黄这种剪成大平头的发型就没有见过—— 但是,阿黄刻意泄露出的一丝元婴中期气息,让身边经过的修炼中人凛然回避,不敢多看,只有一些没有修炼根基的凡人好奇地看看他—— 穿行进圩市之后,看到里面横七竖八都是青石板铺路,星罗棋布般一间间房舍店铺林立,有单层的也有数层高的,临街铺面门前打着售货幌子,卖什么的都有—— 阿黄骑着猫冬缓缓在青石街道上走着,略有几分好奇地看着,这像地球上少数民族聚居点一般的洳淂圩市街景—— 猫冬既是扮作坐骑,不好肆意喵喵地说话,用意念传音道:“前辈,我们可以先找个客栈住下,再看不迟。”—— 阿黄一连声问道:“这里有客栈住宿?环境如何?什么价位?”—— 猫冬答道:“有好的,也有一般的,好的套间上房,布有简单遮蔽禁制,要一块灵石,差的一般单间几个盾币就行了。”—— 阿黄点头道:“好吧,找个好点的先住下,找那种不显眼地段的客栈。”—— 阿黄知道这里的修真界以下品灵石计价,一块灵石指的是下品灵石,盾币什么的第一次听说,还没有见识过,不知与灵石比价如何,不过盾币他没有,土系灵石倒是有很多—— 现在到了圩市,他不想再露出小白本质,也就不好问猫冬,猫冬虽说是只野猫,却也是个内丹中期妖修,基本见识还是很广的,有甚疑虑慢慢套问即可—— 这个圩市猫冬明显是来过,它屁颠屁颠地穿街走巷,找到一个门面甚是偏僻的角落,冲着紧闭着的门扇喵了几声—— 阿黄看到门顶镶嵌着几个古怪的符文,拾取到意念里一看,却是“猫來阁”的意思—— 不到一会,门内有叽里咕噜的应答声传出来,阿黄跳下猫背,收敛起灵力气息,静静地站着看—— 只见大门开处,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灰花猫头人探头出来,见是猫冬,明显一愣,用妖言笑道:“又是你这只大猫,几年不见,猫到哪里躲起来了?”—— 猫头人笑问完话,这才注意到一身道袍的阿黄站在猫冬旁边,感受到他的气度不凡,便改用人话即是星域通用语,凛然拱手恭声问道:“不知这位贵客,是否与猫冬兄同来?” 第二十七章 捕灵追至 ——猫冬轻步走到猫头人身前一屁股坐下,举起前爪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佤老板,这位是仙人族麦前辈,与我结伴同行到这里,想在圩市暂住几日,这不,我就带路过来帮衬你的生意。”—— 任谁都看得出佤老板是个金丹初期妖人族修炼者,此人隐居在这开设地处如此偏僻的客栈,倒是让阿黄有点诧异—— 一听猫冬说是前辈,佤老板便知是化形元婴期的高阶修士,连忙让开身形,延手肃请阿黄入内—— 阿黄顺手扔下一张位移阵符,这已是他吃过几堑养成的老习惯—— 他刚一走过门楣,便即感到里外浑然是两重天,有种进入洞天的感觉,店门更像是一个传送入口—— 但见门内显入眼帘的是一个显得甚为宽敞的院子,几条小径通往一幢幢紧挨着的独栋客居小楼,和门外的偏僻狭窄绝然不同—— 一栋客居小楼每天住宿价钱也是一颗灵石,阿黄打算先住个十天,照着十比一的兑价,抛了一颗土系中品灵石给佤老板—— 佤老板接过一看是中品灵石,登时大喜—— 虽说十颗下品灵石可兑换一颗中品灵石,可是在混世星域这等偏僻的修真界,各个矿星灵石矿脉稀少难觅,出产的多数是下品灵石,中品灵石很是少见,黑市上一颗中品灵石可不止换得十颗下品灵石—— 猫头人佤老板心里立时觉得,这位仙人族前辈大方之极,捋着六根猫须笑眯眯的表情更是恭顺,亲自给阿黄选下一栋位置最好的客居小楼,开门领他进去—— 待得阿黄入住小楼之后,佤老板便即躬身退出去,还拉走猫冬说去叙叙旧,留出安静空间给贵客歇息—— 客居小楼里只剩下阿黄自己四处打量着,这是他首次住进外星域生命星球上的房屋—— 眼看上去和故土修炼者的居所也没有太大不同,土木建筑的楼舍,底层是待客厅,二楼是住宿修炼之所,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可供歇息闲步—— 不管底层还是二楼,内里都只有蒲团和桌几,卧房还有一张木床,地球上常见的桌椅板凳一概全无,地板和墙面俱是木板做成,彷如用桐油清漆涂抹过,表面到处是木纹节痕—— 阿黄看得一阵苦笑,乎琢星是修炼星球,不走科技文明路子,难怪居停住所尽皆如此简陋以极,这还算是上房,那种一般的住所可想而知,定与树洞无异—— 道家修己身不修外物,求得长生之道,些许外在享受又算得什么,自家在故土凡俗之地修成的道心,兴许要变上一变了—— 阿黄自嘲地想想,顺手布下一些禁制加强房间的防护,然后扔出一个大蒲团,自顾在二楼正房中间盘坐调息起来—— 自从他在天上穿过乎琢星大气层,轰然落下地表,经过长途跋涉这么长时间,才得以坐下喘口气—— ……—— 一个多时辰之后,阿黄运转周天调息完毕,收功站起身,看看外面日色尚早,便想出门走走,发觉猫冬还没有回来,展开神识四处一扫,就已看到猫冬之所在,却见那大猫变成牛犊一般大小—— 在一座有屏蔽禁制的小竹楼里,变形缩小很多的猫冬和那位猫头人佤老板正在席地而坐—— 地上铺开一张油布,油布上摆着一条形状古怪的大鱼,鱼眼暴突,嘴巴长着尖利的牙齿,还有着坚硬的腮帮,鱼身却是露出根根肋刺—— 这半人一猫俱是手托石盅,用尖利的爪子从鱼身撕下一条条鱼肉,放到地上一个大石碗里,蘸蘸里边青绿色不知名的酱料,一边塞进猫嘴大嚼,一边喝着石盅里估计是当地酿造的酒水—— 阿黄何等的阵法禁制功力,随意一眨眼,便能透过遮蔽禁制,用意念拾取到这俩位说的话,竟是在时不时谈论到自己—— 只见佤老板打了个饱嗝,道:“猫冬兄,你既然招惹到那些捕灵家族,往后怎么打算,一离开圩市难免会有危险。”—— 猫冬喝下一口酒水道:“老猫我想先跟随着麦前辈,直到渡过化形之劫,我一介野猫,没亲没故的,要度化形劫难没有高手护法,也是难过得紧。”—— 佤老板舌头打卷道:“我知道你们猫族狗族都一样爱亲近纯人类,可是经常卖猫卖狗的也是纯人类,你还是有豹王变异血脉的,就不怕他临时将你卖了?”—— “不怕,”猫冬满不在乎道,“一路上我早看出他的为人甚好,而且老猫我甘为坐骑,他不会为那点蝇头小利卖掉我的。”—— 佤老板点头道:“那就好,……哎,我俩只顾在这里吃喝,你怎么不请麦前辈一起来尝尝,我等猫人族的特色吃食。”—— 猫冬摆爪道:“人族哪里吃喝得下我族爱吃的鱼生和青酒,待他调息完毕出关之后,我再带他到圩上人族酒楼吃去。”—— 阿黄看到这里不觉一愣,鱼生?清酒?这不是地球上小鬼子的特色酒菜吗?莫不是小鬼子与猫人族有亲缘关系,故而有此同好?—— 忽然之间,他蓦地支起耳朵,隐约听到客栈大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停下来—— 紧接着佤老板听到有人在叫门,连忙显露歉意对猫冬道:“又有熟客来了,猫冬兄你自己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猫冬知道猫來阁专做熟客生意,平日里大门总是关闭着,有人来敲门才出去应声,甚至连个伙计都没有,一应杂活全是佤老板单人包圆,这是他独自一人开的客栈—— 猫冬心道,佤老板一旦走开,自己还能多吃不少,便不在意地自顾蘸酱吃鱼生、喝青酒—— 他这才吃喝得几口,便即远远瞧见佤老板带着三个身穿熟悉的粗布衣裳的客人,向客居小楼那边走去—— 它蓦然睁大猫眼,这、这不是俾氏家族的服饰吗?还有其中一人背影异常魁梧,这不就是那个擎老祖吗?—— 一时间它身上的豹纹白毛都炸了起来,背脊也高高弓起,酒菜自然也顾不上吃喝—— 还在客居小楼二层盘坐的阿黄,更是看清佤老板刚带进来那三人,除擎老祖以外,还有一个老者便是蒙面黑衣人中领头的,另外一人只是个面貌年轻、筑基初期的低阶修炼者—— 他心中凛然,却是依然安坐没动,还抱有一丝奢望,希冀这些人只是来住宿而已—— 不一会,佤老板领着三人经过阿黄住的客居小楼前,只听得领头的“老大”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元婴中期修士带着一只大猫住进来?”—— 佤老板闻言一愣,浑然不知这位贵客老者如此问法,他算是大猫的熟人还是来追索它的,一时间答不上来,下意识地瞟了阿黄所住小楼一眼—— 老者“老大”只是目视前方,好像随意地问问,神识早已锁定佤老板的表情,察觉他的眼光有异,便即霍然回头,看向阿黄所住小楼—— 佤老板虽说修为不高,江湖经验却是很足,他看见这等形势,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大猫来的,说不定就是捕灵家族中人,尽管他只熟悉三人中那个一直自称散修的筑基初期年青人—— 那个年青人一直恭顺地留意着“老大”的脸色,此时伸手指着阿黄所住小楼,出言问道:“佤老板,这座客居小楼是否有客人住宿?”—— “这、这楼,是、是空着的,尚无人入住,”佤老板有点支吾道—— 他希望阿黄发觉来者是敌会自行避开,要是熟人也会主动迎出来,到时不管好歹,谁都不会过分怪罪于他,这也是混迹俗世历久的猫人滑头之处—— “老大”斜视佤老板一眼,缓缓道:“既然无人住宿,那我等就入住这座小楼,那边的小楼就不必过去看了。”—— 擎老祖连忙道:“老大,我先进去看看,要是干净的话,再请老大入住。”—— “老大”微微颔首,和筑基初期年青人一起袖手站在门外,看着擎老祖自己一人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佤老板眼睁睁看着擎老祖上前推门,不敢过去阻止他,毛茸茸的四爪手心早捏着一把汗—— 擎老祖推了推楼底木门,没能推得开,再加把劲推得木楼有点摇晃,依然没有推开门扇—— 佤老板也自发现至此屋内还没有动静,心下稍安,连忙上前几步,笑道:“此楼无人居住,布下的禁制尚未关闭,故而推不开,让在下关掉禁制,这便请贵客进屋。”—— 他捻决解除原有的房门禁制,伸手一推房门,仍然推不开,不觉一怔,好在脑子转得快,回头尴尬地干笑道:“各位贵客,许是上一位住客自行布下禁制,走后忘记解除掉,依在下的解法,却是打不开。”—— “老大”扬手叫擎老祖退回来,自己亲自上前去推门,确实感觉门上阻滞甚大,遂加大功力,只听门扇喀拉一声,登时被大力压得粉碎—— “老大”迅捷地穿过破门,飞快地在底层和二楼转了一圈,还不忘往后花园瞄了一眼,确认小楼范围内空无一人,便退了出来—— 他看一眼擎老祖,擎老祖摇摇头,表示周遭适才并无他人逸出,便咬牙出言道:“我们走!”—— 擎老祖扔出一枚下品灵石给佤老板,道:“佤老板,我们先不住宿了,这颗灵石权当赔你的木门。”—— 浑然不再去管佤老板当时的容色如何,俾氏三人迅即返身出门而走 第二十八章 猫冬终被捉 ——佤老板抄过那颗下品灵石,知道这是刚才准备入住小楼的资费,面无表情地收起,待那三人夺门而出后,再回到小竹楼去找猫冬—— 其实,阿黄在发觉俾氏家族几个人确是追踪而至时,便第一时间启动位移传送阵,连人带蒲团一下便即传到圩市之外,—— 他不但没有来得及收起所布禁制,连猫冬也无暇去叫它,只是想自己这么一跑,那些人必定跟出来追踪,如此引走他们,猫冬在主人家小竹楼那里也便安全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先打一架再跑,只是考虑到此地相对封闭,打架会毁了众多客居小楼不说,自己面对一个元婴后期、一个中期,弄不好就是找抽,故尔心念一转,走为上计—— 自从上次不得已动用小环扔陨石,结果失掉小环的饭碗大石球,这次如若不先跑路,妄自与之斗上一场,不知还要丢掉什么宝物—— 不过自家也没有什么宝物,要是将息壤之体丢了更是大大划不来,阿黄来自功利主义盛行的地方,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不过他有点纳闷,俾氏捕灵家族中人鼻子真的有这么灵吗,他和猫冬才进圩市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追踪而至,要说是佤老板通风报信,也觉得不可能,他貌似没那动机—— 那么,问题估计出在那个没有见过的筑基初期年青人身上—— ……—— 阿黄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个没有见过的筑基初期年青人,便是俾氏家族派来圩市采办生活物品之人—— 他没有看出阿黄纯土属性之身,却是认出猫冬曾被家族追捕过,尽管最终逃逸,但其影像尚留在家族中,族里尽人皆知—— 阿黄骑着猫冬一进圩市,便给此人看见,一眼认出来人的坐骑,就是昔日追捕过的变异大猫,虽说对有人族修士骑着它感觉奇怪,也没有妨碍他立时用俾氏家族最快的传讯法子,通报家主“老大”—— 俾氏家族原先围捕阿黄的那几大高手,这时尚在归家途中,接到传讯后,“老大”命其不要惊动对方,只许远远跟踪,自己带上擎老祖,即刻赶去洳淂圩市,其余人等继续自行返家—— 最先“老大”的初衷是,进入圩市,尾随其后,择机下手,紧接下来的奏报,却是那一人一猫已经住进地处偏僻的猫來阁—— “老大”闻报大喜,他知晓猫來阁属于那种设有半封闭结界、对外隔绝甚好的高级客栈,入住所费不菲,但是若果在内与人动手,只要小心一些,其响动必定不会惊动到外界—— 他心念一动,便有了个瓮中捉鳖的想法,领着擎老祖速速赶到洳淂圩市,与那个采办年青人会合之后,前往猫來阁门前叫门—— 可是,浑没想到对方这么滑溜,自家只是近前,还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那个土妖和大猫已是闻风溜之大吉、不见踪影—— 尽管“老大”当机立断追出门外,却也辨别不出土妖和大猫已经逃往何处—— 他们刚在外头的巷道走几步路,没有见识过阿黄位移传送之迅捷的筑基初期年青人忽然开口道:“家主,晚辈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老大”转头向他示意道—— “家主,”那年青人道,“晚辈在此盯视他们进门良久,虽说未曾见有人出门,照着那土妖元婴中期之能,会躲过晚辈的眼睛,悄然出去也说不定。”—— 擎老祖皱眉瞪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点说,少拐弯抹角的。”—— “是是,”筑基初期年青人原想在老祖们跟前卖弄一把,给擎老祖瞪一眼吓得缩回去,老实说道,“晚辈想、想他们并非望风而逃,而是、而是避过晚辈的耳目,去趁圩了,说不定晚点还会回来。”—— 所谓“趁圩”乃是当地逛街购物的通俗说法—— “老大”和擎老祖听得年轻晚辈的话,不由一愣,觉得脑子被自家思维定势左右住,浑没料到这点,光顾联想上土妖诡异的瞬移传送,便即断定他已闻风而逃—— 擎老祖有几分兴奋道:“老大,这小子说的有道理,大猫熟悉当地不假,可土妖是外星人,初来此地觉得已经安全,安顿好住宿之后,出去转转看个新鲜,也是大有可能的。”—— “老大”沉吟着点头道:“唔,回去再等等看。”—— 说完,他率先一个短距瞬移,回到刚刚走出来的猫來阁,一忽功夫,众人便进到客栈前庭侧畔一个凉亭里,依次围坐在条凳上—— 由于事出意外,佤老板和猫冬不敢再吃鱼生、喝青酒,正在商量接续下来怎么办,忽然发现俾氏家族之人又自回到客栈里,均皆吓一大跳—— 佤老板忙道:“猫冬兄,你先变小找地方避一避,我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走了还回来。”—— 猫冬明知麦前辈已经走脱,自己还来不及逃走,现在被堵住门楣,吓得浑身颤抖,二话不说,缩小成一只体形略大的白色家猫,往竹楼底下一钻不见踪影—— 佤老板见猫冬跑远,心下略安,便迎到凉亭处拱手道:“各位贵客去而复返,是否打算先住宿下来?”—— “老大”没空搭理他的话,自顾问道:“掌柜的,本人且来问你,现时猫來阁中尚有几人住宿,是否在屋?”—— 佤老板陪笑道:“敝处小楼加上厢房共有二十来间,大约有半数住有客人,他们是否在屋,房里都设有遮蔽禁制,在下可不敢随便偷窥住客隐私。”—— “老大”想了想,闭目展开神识笼罩住整个猫來阁,只有一瞬功夫,便即看清所有十来个住客,竟然清一色全是金丹以下修为者,一个元婴期的都没有—— 他才刚皱眉收回神识,忽然神色一怔,连忙往一个方位瞧去,竟然看到一只白色家猫悄悄地从一栋小楼的屋后,向远处飞跑而去—— “老大”蓦地凌空伸出一只虚拟的大手,迅雷般抓过去,一把便将飞奔中的白猫捏在手中,揪住它的后颈,把它捉了过来,扔在木制的地板上—— 擎老祖惊奇看着这只白色家猫,不由说道:“这不是那只大猫吗,怎么它还在这里?”—— 缩小版猫冬浑身颤抖蹲在地上,瞪着绿莹莹的眼珠,朝一个个人脸看过去,心想这回可玩完了,好在死了也是个饱鬼,总算鱼生青酒没白吃喝—— “老大”静静地看着猫冬道:“说吧,你的主人去了哪里?”—— 猫冬眨着眼睛道:“不知道,住进来后,他进屋歇息,小猫我一直在外面玩耍。”—— 它确实不知阿黄传送去到哪里,只知他已经不在小楼,至于和佤老板一起吃喝鱼生青酒一事,它也不想说出来,免得连累猫來阁一起受罪—— “老大”现出一丝笑意道:“他会不会自己出去趁圩了?”—— 猫冬心道,麦前辈要趁圩也会找老猫我带路,不会自己傻走的,嘴上却说:“小猫我只是坐骑,住都住下了,主人家要去哪里逛,怎会告诉我。”—— “老大”不再吭声,瞧了擎老祖一眼,后者会意地掏出一只灵物袋,将猫冬装进去,然后掖在腰间—— 灵物袋是捕灵家族专用的灵物盛器,里面刻有生机,可储存一定量的氧气,照着制作等级,能够盛装各种生灵入内,在一定长短不一的时日里休眠无事—— 同是空间介质,它比只能盛装死物的储物袋,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猫冬被装进灵物袋之后,俾氏家族几人重新坐在凉亭里,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只有站立一旁的佤老板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吭声,他已知道这些高手便是大名鼎鼎的捕灵家族中人,很多有名的修炼宗门、家族都不敢主动招惹他们,宁可井水不犯河水,有事去求着办,无事敬而远之—— 佤老板呆立半晌,终于长叹一声,孓孓孤单地回转自家小竹楼,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找到麦前辈来救出猫冬—— 不过,他见那麦前辈看到这些人也要望风而逃,又如何有能耐救得猫冬出来,最后只能大叹其气、摇头不已—— 擎老祖眼望着佤老板走远,传音问“老大”道:“老大,我等还要在此守候那只土妖多久?”—— “老大”喟然叹气道:“土妖也许不会回来了,只管等到天黑,便知它是否还会回转。”—— 筑基初期年青人也自传音问道:“家主,咱们今天捉了这只变异豹猫,那猫人族佤老板亲眼看见,要不要顺手灭掉他,以防后患。”—— “老大”摇头道:“这不过是一只金丹期的野猫,猫人族不会管闲事的,只要不当着人面捉拿住土妖,将消息泄露出去,就不用去动猫來阁。”—— 擎老祖侧身道:“小子,猫人族都是阴人,以暗中出卖情报消息为主业,这里是他们族群的一个窝点,端掉它势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懂吗?”—— “懂了,谢过擎老祖提点,”筑基初期年青人连连点头应道—— 俾氏家族这三人真的一直在猫來阁前庭凉亭内坐到天黑,业已确认土妖不会再回来,这才动身走人—— 在自家住所偷窥那三人的佤老板,亲眼见到他们离开,又等上半个时辰,不见他们再次回返,这才松口气、擦把冷汗—— 他心里还在纳闷:“那麦前辈到底是怎么开溜的,一下跑得没影,让捕灵家族中的高手连背影都够不着。” 第二十九章 独创俾氏庄园 ——那一刻,阿黄茫然站在圩市之外一个没有人迹的阵点上,心中甚为懊恼,因为没能连猫冬也一起带出来—— 尽管他自己摆脱俾氏家族中人追捕并不困难,但是猫冬还留在猫來阁里,不知是否能安然躲过捕灵家族的追捕—— 他相信那些人肯定会返身追逐出来,但是追不到他之后,会不会再回去搜查,这便难以预料,只能寄希望于猫冬吉猫自有天相—— 最初,阿黄是想和猫冬分道扬镳,但是偶然听到猫冬想跟随他的想法之后,心下已是改了主意,决定带它一起行走星际,助它渡过化形劫难—— 他自与阿金失散以后,数十年时间里总是独往独来,在这一片陌生的大星系,犹如瞎人骑瞎马,乱撞乱混终究不是办法,能有个本地通的伴比什么都好—— 可是,早先丢了石球,小环一直窝在下丹田不出来,现在又丢了猫冬,尽管不晓得猫冬是否安然无恙,阿黄心头有股无名之火不知往哪里发泄—— 他有心祭出十字架用“万骨长倾”狂轰乱炸一番,出一口胸中愤懑之气,但是又担心那些捕灵者发现有大动静追逐而来,如此又要亡命奔逃不已—— 阿黄扔出一直都呈莲台形状的石头洞府,盘坐上去生了好一阵闷气,毕竟是百多两百岁的人,过得一会,心境便自慢慢平复—— 他环顾四周,远远可见洳淂圩市上空袅袅的炊烟,想了想,此刻不宜再入圩市,等等再说,于是便在附近找了座大山,将莲台洞府埋进去,先闭门安静歇息几天—— 数日以后,阿黄出山收起洞府,凝望一会洳淂圩市的方向,将外形变幻成一个长发飘逸、脸色苍白的青年样貌修炼者,一身粗麻布衣着,施施然向圩市遁去—— 进入圩市之后,他还认得去路,径直往猫來阁方向而走,路上行人感受到他隐约的灵压和周身的冷意,纷纷避让不敢过于接近—— 其实,阿黄原来布下的位移传送阵还在,只是不知当地会有什么变故,故尔不敢直接传送,只是步行前往,不到一会,便即到达猫來阁所处那个偏僻的角落—— 他没有敲门,用土遁避开遮蔽禁制,便进到客栈院子里,冲着佤老板自住小竹楼那边一望,果然看到佤老板的猫头在里边晃悠,好像自个坐着独酌饮酒—— 阿黄身形一晃变回原形,随即出现在佤老板身前,直吓他一大跳,睁着醉猫眼看见是阿黄,横着六根长须的猫嘴便咧起来,带着很重的醺意,笑道:“是、是麦前辈来了,坐、坐,在下等你几天了,桀桀桀。”—— “猫冬呢?”阿黄发意念问道—— 佤老板低下猫头,半晌才叹气道:“被他们捉走了!”—— 这个消息对阿黄来说,真是一个意外,他原想俾氏家族的人会满世界追索自己,因为他们已经认定自己是土妖,身份比变异大猫重要得多,浑没想到还会返回捉住猫冬—— 不管他们捉住猫冬是不是作饵诱捕自己,反正已有一只大石球在手,料定自己这个土妖必定会去找他们要回,何必多此一举,杀一个回马枪—— 阿黄颓然坐下,问道:“猫冬会变成小猫,可随处躲避,怎么给他们捉住的?”—— 佤老板打着酒嗝,嘟囔道:“呃,他们很快的去而复返,那领头的用神识扫描客栈的住客,无意中发现猫冬踪迹,呃,好像他们以为前辈有可能独自外出,估计会再回来,还、还逗留在院子里,等到天黑才走。”—— 你嘛原来如此,亏得自己没有贸然当即回来看看,不然就会一头撞进陷阱里,阿黄都觉着有点庆幸—— 自从他穿越空间壁垒,踏足混世星域,步步留神、处处谨慎,这数十年走到今天,凡事不得不多加小心—— 面对着捕灵家族,相继失陷大石球和猫冬,让阿黄有种势孤力单的无助感,自己的功力提升已经足够快,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没有帮手的自己真是步履维艰—— 阿黄一眼盯住佤老板爪中握着的石制酒缶,招手将酒缶拿过来,凝视着表面光滑的石质—— 酒缶在他的目光中渐渐变化,不到一会便变成一只透明的玻璃樽,里面淡青色的酒水晃动着,有种清冽之意—— 他稍振一下酒樽,从瓶口飞出几滴青酒,进入自己嘴巴,咂了咂,感觉是酿造的果皮酒,度数中等,味道有点像威士忌—— 阿黄向来喜欢蒸馏的米酒,不喜欢酿造的果子酒,尝过几滴之后,便将玻璃樽塞回佤老板手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把猫冬找回来的。”—— 然后他站起来,拍下屁股转身离去—— 佤老板怔怔地看着阿黄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手中变成透明的酒缶,恍如刚做过一个不真实的梦—— ……—— 阿黄展开遁光离开洳淂圩市,感到胸中充溢着阵阵愤懑之意无法排遣—— 自他中年得道以来,修炼路上一直顺风顺水,从没遭遇过如此憋屈之事,只能不断逃逸,不敢接战,还相继失落随身之物—— ……一路走着,他渐渐心意已决,必要去闯一回俾氏家族,不去心结不解,胸闷难消,不仅为拿回石球、救出猫冬,更是为平复自家受到抑郁的道心—— 俾氏家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捕灵家族,有着一个很大的祖传庄园,距离洳淂圩市仅有数百里之遥,阿黄在道上询问路人,不难找到去往那边的路径—— 过不多久,阿黄站在一座险峻的山岭之上,远远地望着一座占地甚宽的大庄园—— 那便是俾氏庄园,内里房舍林立,走道纵横,外围周遭布设着护庄防御大阵,很明显,外人没有庄子里的人引导,不可能进得去—— 不过,这不包括阿黄,他已经确认自己和这一片星域顶级阵法师水平不相上下,素邛星上的首席阵法师缔老者也无出其右—— 经过细察,他相信用三颗石子施展“用摧不休”穿透护阵壁膜,打中其中一处阵基,使之稍稍移位,便能打开一个避开困杀禁制、随意进出的破口—— 待到日色西沉,一派火烧天褪去,夜幕降临,山风阵阵,天边升起两轮小小弯月,这是乎琢星伴生的两颗天然卫星——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阿黄嘴里念叨着这俩句,隐去身形,落下山峰,潜行到俾氏庄园边缘,挥出菱形石子,在较为隐蔽之处将庄园护阵破开一个进出口,静悄悄地遁进去—— 庄园中间有篱笆隔断,将整个园子分成两部分,前面乃是各种集会、议事、修炼、储藏等公堂,后院便是私宅,以供家族成员分家庭居住之所—— 此刻正值晚膳之际,公堂那边一片寂静,只有几盏风灯照亮路径,后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家人聚餐,其乐融融—— 阿黄潜身而入,四顾没有发现猫冬的踪迹,便自锁定擎老祖家宅位置,因为他看见擎老祖正与几代家人共坐一起,享用着家庭晚宴—— 他心里气哼哼道:“你把小环饭碗抢了,弄得小环天天躲起来闷闷不乐,自己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挺快活,老子今天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已经接近擎老祖家的院子外围,用神识细细察看里面的动静,这处庄园后院其实很大,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独立的大院,几个元婴老祖的宅院更是宽大无比—— 擎老祖家膳堂老老少少几十号男女,都围坐在一个火塘边吃着晚膳,自然是擎老祖居中,两边排下去还有他的子子孙孙,大家边吃边说着闲话,大概是讲一些土著语言,就算阿黄会听星域通用语,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话—— 阿黄没有用意念去拾取他们说的话,只是盯住其中一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仿佛他最是得宠,大家都爱逗他玩,神识扫描之下,发觉小男孩根骨超卓,有着纯粹的火属性,修炼天赋很高—— 他心念一动,动身蹿进膳堂,扬手将那个火属性小男孩抱在臂弯,退到一旁,和淬不及防还有点发懵的擎老祖打招呼道:“擎道友,别来无恙哇?”—— 阿黄抱住小男孩远远站立,面无表情,嘴巴不动,只用意念与擎老祖说话—— 膳堂里众位吃饭的家人尽皆愣住,怎么回事,蓦然摸进一个散发着和自家老祖一般气息的高手,劈手便夺去他们最宠爱的小孙孙—— 元婴中期的庞大灵压避开小男孩,从阿黄身上散发出来,压迫得除擎老祖以外的众家人动弹不得,几个大概是小男孩父母亲眷的男女想大声惊呼,也自喊不出声—— 擎老祖终于镇定下来,缓缓地站起身来,冷冷道:“原来是麦道友,请问道友不请自来,闯入我家膳堂,欺凌弱小,意欲何为?”—— 阿黄笑道:“你把大石球还给贫道,换回你家小宝贝,”说着将臂弯的小男孩摇了摇,小男孩倒是不怕人,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看着阿黄在笑,还用手去摸他的鼻子—— 擎老祖没有吭声,魁梧的身形并未遮去他性格的精细,他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显是在做着什么衡量—— 阿黄道:“石球乃是贫道精炼之物,外人得之无用,可你家小宝贝就不同,天赋超卓,假以时日,将来必成大器,成就不会亚于道友今时今日。” 第三十章 乱炸庄园 ——擎老祖依然没有吭声,紧盯住阿黄片刻,稍稍吁一口气,叹道:“你赢了,拿回去吧。”—— 他扬手抛出一颗大石球,落在炼制过很是坚硬的木地板上,但见木屑乱飞,直砸出一个半圆的洼坑—— 自从捡到大石球,擎老祖也找过偏土属性的修炼者一起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很无奈,让他甚为沮丧—— 结论显示这是别人拿石质精华用独特手法炼制的,换个人根本无法使用,就算勉强炼化能用,充其量只能给土系修士当作储物介质,他一个偏金属性者拿着也是鸡肋—— 当然,石球还可当作引诱土妖来投陷阱的饵,现在阿黄前来索要,做饵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给回也无妨,只是被对方挟持小孙儿要挟自己,令他极其不爽,怎么着也要回点面子才给回去—— “擎道友果乃识时务之俊杰,”阿黄欣然一笑心想,“终于把小环的饭碗拿回来了,”手中忙不迭将大石球收回储物戒,顺便通过意念和小环说一声:“你的饭碗石球已经拿回来。”—— 他将小男孩托向空中,缓缓飞向其父母亲属那一方,然后对擎老祖拱手道:“擎道友,贫道尚有一事有劳动问。”—— 擎老祖露出一脸冷酷的笑意道:“土妖,不必再说废话,你当你今天还跑得了吗?”—— 这就不客气起来了?!阿黄听得皱眉一怔,刚想说什么话,忽听外面有人在用星域通用语喊话,心念一动,身形便即逸出擎老祖家膳堂之外—— 只见夜幕下的半空中,俾氏家族“老大”当空悬浮着,对现身出来的阿黄微笑道:“麦道友,束手就擒吧,我等保证不伤你的性命,待到地方你就会知道,于你只有极大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未待阿黄有所回答,一侧忽地闪出一个高瘦人影,他便是俾氏家族另一名元婴中期修士“畀哥”,至少擎老祖这么称呼他—— 只见“畀哥”一语不发,扬手打出一朵超大蒲公英,向着阿黄笼罩过来,在空中倏然变成一顶伞状的大罗盖,兜头将阿黄盖住—— 阿黄顿足便要施展开土遁逃逸,却是发现脚下已变成大片池塘,一张张可以立人的荷叶漂浮在水面—— 他那只踩向荷叶的脚一触即收,因为那片荷叶忽然变成一张密实的绳网,倏忽朝自己收紧过来—— “畀哥”这才沉声发话道:“在我俾氏家族‘天罗地网’围困之下,土妖你必定在劫难逃,速速束手就擒,方可少受苦楚。”—— 阿黄心下大骂道:“吗的,这狗屁捕灵家族还有特么这道道!你当老子就没有后手了吗?”—— 他用神识一扫,认准自己扔下阵符之地,闭眼一脚踩进去,果然站稳到位移传送阵中,法诀一捏,身形已是不见—— 此刻,擎老祖也已追将出来,正好看到阿黄的身形消失在当地,他楞了一下,不由看向家主“老大”—— 俾老大冲他一笑道:“擎弟,畀弟已经开启‘天罗地网’大阵,今夜此妖无论如何逃不出去,我等一齐去阵心看看热闹。”—— 这时的高瘦“畀哥”也自随着阿黄的消失而消失,身影已不在当地显现—— 擎老祖闻讯大喜,当即跟随俾老大前往天罗地网大阵操控阵心,那叫“畀哥”的俾畀也在那里,原来方才向阿黄投掷超大蒲公英的高瘦人影,只是他在阵法中的一个投影—— 阿黄从下一个位移传送阵点显身时,当即发现又有一个俾畀拦在自己身前,扬手又是一朵超大蒲公英,变成一把伞状罗盖劈头罩下—— 当他脚踏实地想逸向下一个阵点时,地面又自变成水光潋滟的池塘水面,当间漂浮着一片硕大的荷叶,一忽便演化成一张密实的绳网,朝他兜将上来—— 他心中暗骂一句,遂闭起眼睛,用神识探路,站稳传送阵点,又再传往下一个传送阵点,果不其然,再次显身露面遇到的,还是那老一套,罗盖罩顶、绳网兜底—— 在那天罗地网大阵的阵心处,可以将大阵中所发生的一切,全方位地看个清清楚楚—— 俾老大见状赞叹道:“与我等同阶修士,无人可以如此随意逃脱‘天罗地网’大阵,这土妖此套身法可谓神出鬼没,如能夺到手,天下之大,谁能拦我。”—— 擎老祖陪笑道:“老大说的是,捕捉此妖累次给他逃脱,小弟领教过多次,其身法真心不凡,不过现在我家外部防护大阵里,他就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跳,怎么也跑不出外阵去。”—— 俾畀也笑道:“他的身法虽好,我家内外大阵合二为一,任他再瞬移有方,最终都会落入我手,届时这套身法,或者说是瞬移秘法,必将移主。”——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风凉话,甚觉胜券在握,尔后抚掌相顾大笑—— 忽然,俾畀盯着阿黄身影的目光一凝,狐疑道:“老大,擎弟,你们看,那土妖停下来了,他想干什么?”—— 阿黄来回在几个位移传送阵点蹦跶过几次,感到有点烦,他不是不能溜出去,早已做好的阵法破口摆在那里,只要顺着来时的阵点一一传出去即可—— 当时的他只是想破掉这个劳什子天罗地网大阵,朝着庄园的正主结结实实地砸上几个板砖,然后才施施然溜之大吉—— 如今除了在自己早就布好的阵点跳来跳去外,对于庄园内一切物事竟是无法可施,更别说和里面的人交手,出一口恶气—— 最后,他在公堂那边一个阵点停留下来,打算用强给点厉害对方瞧瞧,先扔出大石球,将小环招出塞进去,交待几句,便踩上大石球,再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十字架—— 阿黄一停下来,地上的绳网便张牙舞爪收拢过来,他横移一点,避开绳网,手持十字架振臂一推—— “一!”—— 一个长达十数丈的一字爆炸带轰然炸开,被波及到的房舍、树木、假山、墙体和路面,随着轰隆巨响变成各种乱飞的碎屑—— “……二、三、四!一、二、三、四!”—— 阿黄一轮头的催发土系爆炸带从一字到米字,然后再行周而复始,爆炸波及面甚广,也已伤及到部分天罗地网阵基—— 原先像头悬之樑的头上天罗、刺股之锥的底下地网,一样被炸得歪歪斜斜,根本罩不住他的动作—— “这、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狂轰乱炸,瞬时惊呆了俾氏仨元婴—— 在他们素来的认知里,爆炸仅限于火系和水系变异属性雷电系,现在土系也会造成爆炸,还是接连不断的米字交叉炸点,让他们看到眼睛全都发懵—— 阿黄迈着“一二三四”的步伐,一个个米字爆炸带铺天盖地炸过去,端的是有如轰炸机一般连番乱炸,连演武场上高竖的旗杆都被炸成数截—— 以往他只是自行抽取地下土系元素混和成,随地轰炸,现如今,加上大石球由小环滚动着,直接抽取地脉中的土系能量,形成连环爆炸圈,米字炸点威力何止大了几倍—— 眼看着土妖快要狂轰乱炸到庄园议事正堂前的台阶,俾老大再也站不住,腾地飞出阵心,凌空飞向公堂上方—— 只见他挥手祭起一只形状奇古的铜瓶,瓶口倒转变大,即时涌出一道汹涌的水流,兜头将阿黄所在之处注满洪水,也将他所在的爆炸圈淹没在内—— 阿黄连忙撑起土罡护罩阻隔洪水,感到压力甚大,情知是元婴后期的俾老大出手—— 在一片汪洋泽国中,他也不方便再行乱炸,遂收起石球,遁迹传送到另一个阵点,那是公堂后方的库房,又再继续引发爆炸,一连炸塌几座连排的房舍—— 擎老祖看见自家老大出手,最后却是不见土妖身影,忽而又发现,他竟然跑到另一处再炸起来,便冲出去,扑向库房方向的爆炸带,掏出盾牌,变大成十丈见方,凌空扑将下去—— 阿黄见是擎老祖袭来,这一回懒得与之交锋,便即闪身传送走人,又跑到接近后院私宅外围之处,再次轰隆隆地展开米字爆炸—— 剩下的俾畀要掌控大阵阵心走不开,眼看着自家兄弟接连被土妖瞬移避开,还到处乱跑乱炸庄园内各处,心急如焚,忙传音给二人道:“老大、擎弟,土妖跑近后宅院了,赶紧过去拦住他,别让他闯进去。”—— 适时天已入夜,公堂这边除了些许灯光,全是暗黑之地居多,在偌大的庄园范围内,只有出现爆炸声,俾氏的元婴老祖这才获知阿黄究竟跑到哪里—— 待得二人飞速赶到,他便早已无踪,再在远处又轰响起隆隆的爆炸声—— 阿黄对闯庄捣乱一事,在山峰上筹划良久,潜入庄内又在各个地点,有针对性地布下位移阵点,所以,他能随意在各个阵点跳来跳去,让俾氏二人无法追上他—— 凡事留一线,他只在公堂这边闹事,并未涉及到家宅那头,这一回阿黄只是前来讨要石球和猫冬,并不想恣意杀人结下深仇—— 俾老大和擎老祖经过几番兜转,给阿黄绕得头晕目眩,反复追逐十次八次之后,尽皆感到这样不是办法—— 俾老大甩甩头,极力让自己冷静,左右看看,发觉爆炸范围全在夜晚无人的公堂这边,并未波及人口众多的后院,情知对方已是留手,遂传音大呼道:“麦道友请停手,在下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势必要救 ——阿黄在预定的地点全用“万骨长倾”米字爆炸带犁过几遍之后,忽然远远听到俾老大的传音,通过意念辨识,便知对方意欲求和,他也自停下身形—— 既定袭击目的已经达成,此来的任务完成过半,他也想听听俾氏家族会有什么屁放—— 不过停在原地等候不行,太过靠近庄园中心,他选择遁到离护庄大阵外圈最近的那个位移阵点,这才立在当地等着他们过来—— 俾畀接到家主传音,也已暂停天罗地网大阵的运行,阿黄在那个阵点上显身之后,并未再遇到罗盖压顶、绳网兜底的事—— 阿黄一旦停下不动,俾老大便自得知他的位置在哪里,方才还在偌大的庄园内接近后院之处,只是一瞬便即到达外围,如此瞬移传送功夫,实在是骇人已极—— 如是相对而斗,只有元婴中期初段的阿黄,在一个元婴后期和两个中期大成的围攻下,早已束手就擒—— 但是,他就像一只跳蚤那样,根本不予正面接触,东一跳西一跳的,咬得对方满头大包,如此局面便不是对手所能控制的,故尔碍于自家地盘受损的俾氏除了求和别无他法—— 俾老大和擎老祖远远的面对着阿黄悬浮在半空,阿黄却是一直站在地上,作为纯土系修士悬空对他更不利,只有脚踏实地才有进退自如的把握—— 阿黄对着俾老大意念传音道:“阁下一定是俾氏捕灵家族的家主,贫道久仰多时,俾家主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俾老大看着一片狼藉的庄园公堂地表,只能压抑住不忿之意,对自己一个元婴后期无法压制得下一个中期初段也自感到悲哀,他吁出一口气,沉声道:“麦道友,你可否就此离去,今晚这事在下就当没有发生过。”—— 阿黄点头道:“贫道离去不难,适才在擎道友家中,贫道有一句话尚未说完,一旦说完,贫道便走。”—— 俾老大望一眼擎老祖道:“麦道友有话但讲无妨。”—— 阿黄道:“贵家族将捉去贫道的坐骑归还,贫道即刻这便离去。”—— 擎老祖上前一步拱手道:“道友有所不知,那只大猫现已不在本家族内,它早于数日之前,被人带走。”—— 阿黄瞳孔蓦然收缩,问道:“给带走了?这是为何?”—— 俾老大淡淡道:“因为那只大猫早先曾盗取要送往横翅家族的一件宝物,已经融合到体内,家族总部下令捕捉并移送过去,数日之前,已由在下族弟俾莪携往雍启星。”—— 他们这一对一答均未提到坐骑二字,显是俾氏俩人从不相信猫冬是阿黄从小养大的宠物,说到偷盗宝物一事也貌似言之凿凿,却令阿黄闻之将信将疑,只好也不再提坐骑的话—— 阿黄思忖着心道:“瞧他们说的看来不假,修为到了混世星域的顶端,已经没有必要说谎,实力才能决定一切,不过既然我决意带猫冬走,它偷过什么也不关我事,一定得要救他出来。”—— 他沉吟片刻,遂拱手道:“既然如此,适才贫道得罪了,这便告辞,”甫一说完,闪身传送穿过护庄大阵破口,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间—— 随后赶来的俾畀刚好看见那土妖的身形隐去,急忙对俾老大道:“老大,就这样让土妖走了不成?”—— 俾老大叹道:“事不过三,三次都留不下他,我等对其显然无能为力,只好让雍启星家族总部的高手,来抻量一下他的身手了。”—— 他所说到的三次,第一次是设缚灵阵,第二次是闯猫來阁,第三次便是当下的天罗地网大阵,还是在自家地盘之内,明显奈何不了他们所说的“土妖”阿黄—— “噢,这个,家主高见,”俾畀还未反应过来,人粗心不粗的擎老祖却是连连点头,对家主如此深刻的心机深感佩服—— 俾莪不仅是俾氏家族的同宗子侄,也是雍启星横翅家族的入室弟子,他给横翅家族带去了猫冬,同时也带去了土妖现世的消息,凭着主人和坐骑的亲密关系,他笃定土妖必定会去打救大猫—— 届时,将会有一个更为高明的捕灵陷阱,在雍启星上迎候着土妖,当前只需俾氏家族将土妖来过和他已知大猫去向的消息,传往雍启星即可,这也是俾老大留不下阿黄便即放他离去的真实缘由—— “马上给小莪传讯息,他为人机灵,得知此讯应该懂得怎么做,”俾老大摆手道,继而又皱眉看看一塌糊涂的地面,想了想又说,“算了,明儿再派人修复公堂,顺带请阵法师查查护阵受损几何。”—— 俾畀颔首应命之后,俾氏三人随即离去,遂于一夜无话,次日请来一位阵法师修补护庄大阵时,却令该阵法师大吃一惊,断言此种阵法伤损,定是阵法大家所为—— 俾老大闻言暗道:“阵法大家?那么雍启星设伏,不知鹿死谁手,不过与我俾氏已是没有任何关系,何妨坐山观虎斗,看下热闹。”—— ……—— 阿黄倏忽之间踏着位移传送阵,最后一步传到俾氏庄园左近那座山岭之巅,这才停下来,回身遥望山下灯火通明的俾氏庄园,心下忖道:“要救回猫冬,往那雍启星跑上一趟势在必行。”—— 可他是一路星际漫游经过这方天地,从天上自由落体到乎琢星的,至于怎么去那雍启星,路径上的事还真是茫无头绪,思前想后,觉着还是走一趟猫來阁,找那猫头人佤老板问问—— 在回程路上,既已拿回石球,阿黄专程绕路到那个山坳,将散落一地的陨石捡起装回去,此乃特意炼制过的利器,丢弃太可惜,然后,再行遁回洳淂圩市,走进那条偏僻巷道,来到那道位于角落的门前—— 见到阿黄这么快再回猫來阁,佤老板既惊且喜,连连拱手道:“想不到前辈这么快就回来了,打探到猫冬兄消息了吗?”—— 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也不相信阿黄能够在手段老到的捕灵家族嘴里救出猫冬,对方可是元婴中后期高高手都有好几个的—— 阿黄有点沮丧道:“贫道闯了一回俾氏家族,得知猫冬早被他们移送走了,我一路赶去还是慢了一步。”—— “什么,送走了?”佤老板登时大惊失色道,“这下糟了,那猫冬兄肯定是被送往雍启星横翅家族总部的。”—— 阿黄点头道:“不错,俾氏几个人就是如此说的,相信这话不假,佤老板,你知道他们将猫冬送去雍启星,目的是什么吗?”—— 佤老板叹气道:“还能有什么目的,要么拍卖,要么配种。”—— “配种?”阿黄觉得有点讶异,忽然令他想起家乡小镇附近的农村,经常有农民开着手拖,车斗装着一条后部吊着两只大丸子的公猪,应邀上门给别人家母猪配种,赚俩小钱—— 佤老板摇头道:“没错,猫冬兄是妖族变异豹猫,体内豹王血脉很浓,天赋甚高,又是内丹期妖修,正是捕灵家族改良所豢养灵兽的良种,要是拿去配种,它可就遭罪了。”—— 阿黄早知猫冬是只公猫,浑然不解道:“配种该是件很爽的事儿,咋会遭罪?”—— 佤老板耐心解释道:“前辈有所不知,灵兽配种与男欢女爱可是天壤之别,他们先用灵药专养种物精华,然后无限制地让它去配种,最后准会落个精尽妖亡的下场,扔出来连食肉宰杀坊都不愿收。”—— 这一席话,让阿黄联想到自家记忆里,那手拖车斗上骨骼粗大、瘦骨嶙峋的公猪,最终老去时不知农户该是如何处理的,又再记起古代宫廷有关给皇后治病的“药渣”传说,蓦然感觉不寒而栗—— 佤老板又叹道:“但愿不是抓去配种这么惨,就算是拿来拍卖,最终给人拉木车,也能有个全须全尾的结局。”—— 阿黄沉默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佤老板,贫道没有去过雍启星,你可知道如何过去最为快捷?”—— 佤老板吃惊地张大猫嘴,呐呐道:“这、前辈,你、你不会还想去救猫冬兄吧?”—— 阿黄垂首道:“贫道言出必践,哪怕它被送到天涯海角,我势必将它救回。”—— 佤老板楞了半晌,吁出一口气道:“唉,难怪猫冬兄说前辈为人甚好,它可算是遇到真主了。”—— 在混世星域的妖族里,猫族和狗族惯于与纯人类亲近,不管是不是妖修,向来都爱依附纯人类生存,就算是杂交变异的猫人族和狗人族,大多也是与人族毗邻甚至杂居—— 但是,纯人类能对依附者如此之好,甚至结下过命交情,佤老板还真是没有遇见过,所以阿黄的话,已是大大感动到他—— 于是佤老板沉声道:“好吧,前辈一定要去雍启星打救猫冬兄,晚辈定当助一臂之力,众所周知,我等猫人族乃是以搜集出卖情报消息为主业,暗地里,我族也接偷渡各种生灵货物的委托,且在各个生命星球上都有可靠的传递渠道。”—— 紧接着,他掏出一块暗绿色的玉牌,道:“这块是我族的委托令牌,持有它可以我族中人身份,一路畅通无阻到达雍启星,并委托当地我族留守站点之人,帮前辈设法潜入横翅家族。”—— 阿黄接过那块玉牌,反复看了正反面,正面刻画着一个笑嘻嘻吃拇指的猫头,反面一个花纹框内刻着几个弯曲的妖文,点点头收进储物戒内 第三十二章 重临素邛星 ——佤老板瞧着阿黄收好猫人族委托玉牌,便道:“前辈,从乎琢星去往雍启星,最快的方式只有搭乘跨星传送阵,那种传送阵仅在塔城才有,前辈从素邛星过来之时,应已经过那里,现在只能原道返回,最终才传送到雍启星。”—— 他似乎从猫冬嘴里知道阿黄修为虽高,但却是初出茅庐之辈,自出素邛星,就不知四周方位何所往,跟一路痴差相仿佛,于是说起话来,便不厌其烦地交待个透彻—— 阿黄只好含糊地说自己这一回离宗出来云游,本想随意所之,只道是路在嘴边,身上也没有带什么星图路引之类的物事—— 自己可没曾想,“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偶尔来到乎琢星,三转两转像没头苍蝇一般,转道到这一带,还好靠着猫冬带路,这才走出黄丛森林以及周边布满自然禁制的丘陵地带—— 佤老板有猫冬先入为主的说法作解,点头表示理解—— 阿黄原先住过的小楼尚无他人入住,当夜便在里面歇息一晚,反正也是交过十天住宿费的—— 佤老板早将灵石收了,也不计他到底是否住够天数,反正多还定是不会,少补更是用不着,因为次日贵客即将离去,日后是不是再来也难说得紧—— 明日天亮,在阿黄动身之前,佤老板还送给他一块玉瞳简做的星图,并跟他索要百枚灵石,道是公是公、私是私,偷渡转运费不得不收,那是要入公帐的—— 佤老板还特地交代他,到各处地方与猫人族留守点的人联络,必须化形成猫人族,携带那块玉牌,对方才不至于认为他是外人—— 元婴修士或者是化形妖修都有随意变化外貌体形的能力,这个佤老板是知道的,他所不知道的是阿黄拥有息壤之体,金丹甚至于筑基期都可以千变万化其形体—— 阿黄有点怀疑佤老板想私吞那百枚灵石,变成猫人族便是自家人,还用得着收灵石偷渡吗?心下暗骂无商不奸,遂数了百颗下品灵石递给他,不再故作大方给十颗中品灵石—— 天色大亮以后,阿黄便悄悄离开洳淂圩市,照着佤老板给出的去塔城的路线,展开遁光,进入一个个城镇找寻猫人族留守点,由他们安排搭乘城际传送阵,一路赶去乎琢星有跨星传送的塔城—— 沿途有猫人族的妥善安排,一路上很是顺畅,阿黄不日便即抵达塔城—— 塔城的确名副其实,很宽大的城池中央,耸立着一座高达百余丈的石塔,塔顶便是跨星传送阵所设之处—— 据称,跨星长距传送要穿越次元折叠空间,所需抗拒空间撕裂之力的设置甚多,故而必建高塔减少星球地心引力,才不至于受到意外的影响出现差池—— 其实不止是乎琢星,所有修建跨星空间传送阵的星球,包括一些采矿的死星,都建有一座差不多高矮的石塔—— 最后一站,领着阿黄前往跨星传送阵的金丹期猫头人甚是健谈,无意中说起很多阿黄所不知道的故事,甚至是著名典故—— 那人还告诉他,只有筑基或者炼骨之上的修士,才能搭乘跨星传送阵,不然受不了那种长距折叠空间的撕裂之力,再次让他大长见识—— 当然,阿黄的外形也是变做猫头人,还装作一副傻兮兮东张西望、没见过市面的乡巴猫模样—— 当他们来到占地甚宽的石塔塔基之下,准备交纳传送费用入塔之时,看到塔门之内涌出一群各族高阶修炼者来,其中有很多个修士阿黄也曾见过,那些人都是在素邛星外围防御带一起共同战斗过的—— 其中,领头的便是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族修士倰老者,看他神情焦虑、一言不发地带头走着,阿黄看着觉得很奇怪,难道是素邛星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黄当下还是猫头人的装扮,不便上前寒暄打招呼,只得收起狐疑,由那个正宗猫人族人领着前去目测修为,然后交费一百灵石,或是若干天文数字的盾币,并领取传送玉牌—— 刚好有一拨人从素邛星传送过来,往那边去的传送阵尚未启动回返,只有零星几个人在等候传送—— 阿黄现在这才知道,欲要传送去雍启星,必须要途经素邛星,素邛星就处在去往雍启星的中途,混世星域各类星球之间的跨星传送阵,都是做成网格化的—— 他交过百枚灵石,与做导引的金丹期猫头人作别,自行搭乘升降梯,升往位于塔顶的跨星传送阵—— 塔顶是圆弧形的,分别伫立着两架跨星传送阵,上面写有星域通用文字,可是阿黄看不懂,只看到传送阵之间站有几个戎装卫士,还有两个身着貌似公务服饰的人族筑基修炼者,在查验传送玉牌—— 阿黄走上前去,将传送玉牌随便递给其中一人,那人只瞄了一眼,便示意他交给另一个人查验,他这才知道这俩人一人分管一架传送阵—— 他验过传送玉牌,顺利进入去往素邛星的传送阵等候启动—— 这架跨星传送阵比城际传送阵规模要大很多,地面刻画着一圈圈的符文花纹,阵壁上也是插满灵石,密密麻麻的不下数百枚,只有靠外圈一个弧形可以站人,估摸着能站下二十余位—— 地上还伫立着一根根不知什么材料做成有握环的杆子,显是用作给人站稳的把手,因为跨越空间会出现失重和牵扯之力,必须要有物件给人借助企稳,这个道理阿黄一看便懂—— 阿黄拉住一只连杆握环,觉着无所事事,便研究起传送阵中的符文花纹来,觉得和家乡母国那个地底远古传送阵甚有相似之处—— 他等了有小一个时辰,传送阵这才陆陆续续地凑够二十余人,只见分管素邛星这边传送阵那个筑基修炼者站在阵外,双手捻动法诀,一道白光射向阵壁,开始启动传送—— 阿黄还注意到那人嘴里叨咕着,这一阵子咋这么多人跨星传送,往日的话要数天才凑够这么一拨,不过,他很快便被笼罩在传送阵外的五彩波纹吸引住目光—— 他知道这是保护传送阵的阵纹,跨越超大长距空间专用,防止过强的空间撕裂之力破坏传送阵基,乃是城际传送阵所没有的—— 这几日,从洳淂圩市沿途传送到塔城,阿黄倒是领略到不少空间传送阵法的奥妙,与自家一直以来精研的空间阵法相类比,平添许多额外的心得—— 在传送过程中,空间撕扯之力对筑基期低阶修炼者影响甚大,传送阵中几个低阶修士全靠其长辈护着,这才勉强熬得过去,金丹期的也是马马虎虎自个能行,对于元婴期修士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阿黄只是感到有点失重和挤压的感觉,很是安然地渡过这个次元传送空间,在仿佛时间静止的环境里,经过一阵子黑暗无比的工夫,便即看到新的光亮—— 那自然是传送目的地到站,可是,当他走出素邛星一方的跨星传送阵,便给吓一大跳—— 素邛星的石塔顶上竟有三架跨星传送阵,周遭还满当当地挤满等待传送的各族各阶修士,一个个面带焦虑表情,就跟已经传送过去的倰老者那伙人一般—— 阿黄看不懂星域通用文字,不知另外两架传送阵通往哪个星球,估计其中之一定是传往雍启星,还有一架跨星传送阵去往哪里,便自不得而知—— 忽然他举目看向天空,在蓝天之上有着无数的星舰悬浮半空,很多小型飞舟正往星舰上运送人和货物,还有不少满载之后的星舰鸣笛起航往外太空飞去—— 这不像是去战斗或者航行,倒像是在逃难,好像一艘艘满载难民的星舰驶离素邛星,貌似素邛星即将遭罹大难,星球上的人们纷纷各找渠道离去—— 阿黄满腹疑惑,却又不知怎么回事,只得跟随一道传送过来的各阶修炼者,搭乘升降梯传至塔底,然后走出传送塔—— 他来此的目的不是停留,而是中转去往雍启星,走出塔底之后,正想找找看跨星传送交费领玉牌之处在哪里,蓦地却被远处一座高大的石质雕像吸引住目光—— 那是一个占地相当宽阔的广场边缘,赫然竖立着一座数丈高花岗岩雕成的直立人像,雕像身着道袍抱腹而立,令人惊奇的是,头顶乃是留着大平头,颌下留有髭须,方正的样貌与阿黄一般无二—— 当初阿黄迫于无奈孤身引走超级巨虫,令中炎宗珙大长老十分唏嘘,遂发宏愿要给他树碑立传,以旌其德—— 这座雕像正是珙大长老事后专程为“麦道友”而立,雕像下方石台还镌刻有大版铭文,记述麦道友守护本星之莫大功绩,留待后人景仰—— 不过,阿黄并不知珙大长老当初的想法,此时看见雕像,倒觉得很是怪异,看石质不像有年头,怎么看也是刚落成没有多久,况且形象酷似自己,难道自己前世是素邛星的守护神不成?—— 阿黄顾不得去找跨星传送交费处,几步上前走到雕像之下,仰起猫头,细细打量这座像极自己的高大雕像,雕得活像真人一般,端的是形似神也似—— 他正在瞧得有趣,忽然听到身旁有人说话,貌似正跟自己打招呼,回头看时,却是一个筑基期的猫头人 第三十三章 再遇横亏 ——阿黄打从乎琢星一路传送过来,一直没有改变猫头人的形象,也是为了方便与猫人族留守点联络—— 此时看到有猫头人和自己打招呼,这才想起自己该当先找当地猫人族留守点,然后由他们派人带去办妥跨星传送手续方为正理—— 那个猫头人只有筑基后期,看不透阿黄的修为,拱起猫爪施礼道:“敢问前辈是专程来瞻仰麦圣遗容的吗?”—— “麦圣?遗容?”阿黄不觉愕然,敢情与自己真有点关系,“这个麦圣乃是何许人也,贫……在下刚从乎琢星过来,看到这里多了一座雕像,感到好奇便过来看看。”—— 猫头人笑道:“呵呵,难怪前辈有所不知,麦圣也是来自遥远的外星,乃是一位仙人族元婴老祖,云游路过本星,仗义出手助拳,灭杀虫族无数,最后以一己之力引走大群虫族,救下本星不受荼毒,善莫大焉,珙大长老率众为其树碑立像封圣,以彰其功。”—— 他最后面的话,还是照着铭文读出来的,阿黄听实了真的是为自己树碑立像,遂有点哭笑不得,你嘛要是老子玩完则不必说,问题是老子还好好的活着,这座遗像算是什么事—— 猫头人叹道:“麦圣是好人呐,明知激怒巨虫会不死不休,还自毅然决然引走它,这么几年过去,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回,类牛角虫群会合类沙虫群卷土重来,我等素邛星人再无麦圣前来救援,只好弃星而逃了,唉!”—— “弃星而逃?”阿黄指指天上的一艘艘悲壮远去的星舰,问道,“那些便是要远走的吗?”—— “没错,”猫头人沉重地点头道,“筑基以上的修士可以从跨星传送阵走,一般修炼者和凡人只能坐星舰或者飞舟离开,好在麦圣为我等多争取到数年筹备时间,在虫群袭来之前,大家都能安然撤走。”—— 阿黄一时间便即恍然,原来一路上看见素邛星人尽皆仓皇焦虑,是因为更大群的虫族即将来袭,无可抵挡的靠近前线的星球如素邛星只好弃星而逃,岂能不惶惶不可终日—— 他从佤老板临行前赠送的星图玉简中,已然得知混世星域各类星球与虫族区域的布局位置,素邛星算是距离与虫族分界线较近的生命星球—— 从虫族身后还有主人来看,很显然这次虫灾乃是人为的,究竟是什么大能想挑起人族和虫族大战,却是不得而知,现时阿黄的心思也没空索求这个答案—— 他只想尽快赶到雍启星,设法救出猫冬,完成自己的心誓,因而岔开话题问猫头人道:“道友可知乎琢星驻此塔城的本族留守点在哪里吗?”—— 猫头人道:“晚辈乃是本星人士,并未去过贵星本族在此地的留守点,不过晚辈可代为一问,请前辈稍候。”—— 他对阿黄称自己为道友有点奇怪,但是他从未离开过素邛星,以为这是乎琢星那边的习惯,平时猫人族里同阶修为都是兄弟姐妹相称,长辈称呼晚辈也是如此—— 猫头人发信符给他的族人询问,很快得到回复,获知乎琢星猫人族留守点的位置地点,然后很是殷勤地架起遁光,领阿黄过去—— 那个留守点也不是很远,一会便到,那里也是一个客栈,像佤老板那家一样,位于偏僻之处,门面窄小可是内空很是宽敞—— 阿黄谢过那位热情领路的猫头人,掏出玉牌和留守点客栈老板接上头—— 留守点这位猫头人叫做酩老板,也有金丹初期,他听说阿黄要去雍启星,显得十分惊讶道:“前辈现在就要过去雍启星吗?恐怕有所不便。”—— 阿黄忙问:“有甚不便?”—— 酩老板解释道:“据说陨石海一带空间不稳,虫子族群云集,唯恐传送出意外,故而停运素邛星去往雍启星的传送阵,只有往乎琢星和直邴星方向可以传送。”—— 阿黄暗道:“难怪石塔跨星传送阵那里挤满人,原来是停运一架传送阵,”接着再问,“你说的不便,是指不能直接传送雍启星,意思是还有别的迂回之道了?”—— 酩老板道:“前辈执意去那雍启星,只能转道直邴星,看看那边有无传送阵可通雍启星。”—— 阿黄不解道:“直邴星有没有传送阵去雍启星,你还能不了解吗?”—— 酩老板叹道:“平时里照着跨星网格化的布局,那定然是有的,只是现如今虫族入侵,四处告急,就是不知还通不通传送阵,雍启星刚好接近陨石海的边缘,属于随时封禁之地。”—— 阿黄听得心头焦躁,皱眉道:“我有很急的事要去雍启星办,实在不行,就先转道直邴星看看,总好过耗在素邛星不能动。”—— 酩老板见他去意坚决,只好表示自己尽力帮去联系一下,看直邴星方向有否空位可搭乘传送,然后便出门而去—— 少时,酩老板回返告知道:“明日可搭乘直邴星方向的传送,前辈先在此歇息一晚,天明之后,由晚辈领路前去传送塔。”—— 阿黄只好在客栈里住宿一晚,当然宿费仍是一颗灵石不能少,遂一夜无话,既是转道于此,他不想也没有空去拜访中炎宗珙大长老及高级阵法师缔老者等老友—— 次日,酩老板凭着猫人族的关系将阿黄送进传送塔,验明修为之后,被收取的传送费竟要一百五十灵石,言明去往直邴星行程比到乎琢星远了将近一倍—— 直邴星已是外部冲町星系的生命星球,阿黄查看星图这才知晓这一带乃是叫做窝巢星系,拥有素邛、雍启两个生命星球,乎琢星则是属于卜兰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 阿黄自从小环入驻丹田之后,一直不缺灵石,随意交付灵石之后,便与酩老板道别,施施然进了升降梯,到塔顶等候直邴星方向的跨星传送阵开启—— 塔顶三架跨星传送阵前仍然有很多坐等的修炼者,他们都是排队传往乎琢星的,雍启星方向路径不通,直邴星一方则距离太远,位置适中的乎琢星便成其避难的首选去向—— 前往直邴星的跨星传送阵由于距离过长,容纳搭乘的人数便少上许多,限于十五人以下,其实启动传送的当时只有不到十人,还都是金丹期以上的修炼者,其中元婴期大修士占了过半数—— 阿黄在传送阵里看见一个牛头元婴后期妖修,便安心地化形为猫头人进到阵中盘坐,也知在混世星域里,人妖各族人士都是相安无事的—— 由于人少的缘故,大多数乘客都拿出蒲团打坐,还有拿出凳子来坐的,甚是令阿黄诧异,这地方的人还会用凳子—— 也因为人少,传送过程中的失重和挤压感较从乎琢星传过来为轻,阿黄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便即到达直邴星—— 从跨星传送阵出来之后,阿黄特意拦住一个过路的内丹期妖修,询问传往雍启星的事宜,得知直邴星可直达雍启星的有跨星传送阵也已关闭停运—— 他忽地有种抓瞎的感觉,好在顺便搞清楚还能传送到姿楚星,那边还有可以传送到雍启星的跨星传送阵,据说还没有被关闭—— 阿黄只好先去找当地猫人族留守点,他自己依然无法自办跨星传送手续,还是需要族人常设机构作保—— 猫人族作为贩卖情报和偷运人货的主,阿黄无意中通过猫冬结交上他们也算是一件幸事,跨星出行甚是方便,所以一路上一直都是猫头人打扮,不曾做甚改变—— 通过当地猫人族留守点办妥传送手续,阿黄再行传送到达另一星系生命星球姿楚星,他还没有细看姿楚星属于那个小星系,基本上一个小星系只有一颗生命星球—— 也就那么十几天时间,阿黄辗转经过四个小星系,虽然还在混世星域这个大星系范围内,算是走过比自己近二百年生命经过的地域还要多—— 他不由地感概万千,一个大星系里有这种跨星传送阵真的是方便之极,就算是凡人和低阶修炼者无法搭乘,对于高阶修士可谓居家旅行之利器—— 阿黄施施然从姿楚星传送塔走出来,未及看清塔城的景色若何,眼睛瞳孔忽然一缩,便即看到几个面貌有些熟悉的人漫步而行—— 虽然时日已是过去十数年,修炼者的记忆浑然不会受到时间影响,他登时认得这是在陨石海结婴之后,追杀过自己的那伙人,沮道人、哆道人和横亏以及几个随从—— 他还是猫头人的形象,那些人并未注意到他,只有尖嘴背翅的矮子横亏忽有所感地转头看他一眼—— 阿黄也没有多想怎么会在此遇见这伙人,自己办正事要紧,便匆匆离开去找寻猫人族留守点,早点办好直传雍启星的手续—— 当他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便在意念中察觉有人在后面跟踪,展开神识一瞧,竟然是沮道人那伙人,正在好死不死地追过来—— 阿黄心中狐疑,自己都已变成猫头人,他们还能认得出来?当即也不容多想,掏出阵符当街一抛,展开遁光飞奔起来—— 那伙人居然也追得不慢,在阿黄扔下十来张阵符之后,已是拦在他的身前,将他拦截在一个死胡同里—— 横亏摸着尖嘴嘻笑道:“在下眼力是不会错的,这就是一只高阶的土妖,竟敢打上满身遮蔽禁制,满世界乱跑,难道不知高盟索求五行妖愈加急切了吗?” 第三十四章 大荒星 ——只见横亏皮膜包裹的枯爪一挥,几个金丹期的跟身随从当即四散开来,立马形成一个对阿黄的包围阵法,将他紧紧围困在当间—— 阿黄摸摸下颌的髭须,若无其事地站在当地,脚下便是他刚撒下的位移传送阵符,手指一捏便可开启,当今的他,已不再是最初慌不择路、逃之夭夭的大头怪人—— 横亏就当阿黄已是笼中之鸟,肆无忌惮地自顾说话:“忆往昔数百年间,一只五行妖的半根毛都没见过,这十来年运道转了还是怎么着,竟然接连遇见两只土妖,一只是怪人,一只是猫人,桀桀桀。”—— 衣着依然华丽的沮道人皱眉道:“这会不会是别人追赶过来的,要是得罪别的背景深厚之人就麻烦了,我等就要上传送去大荒星,可别节外生枝。”—— “是啊,”哆道人接口道,“师兄所言有理,亏道友,咱们等这趟传送等到身上发霉,好不容易才得以开启传送,你可别把这机会给毁了,那样得不偿失。”—— 横亏尖着嘴桀桀笑道:“二位道友放心,不管是谁追赶他到此,我横翅家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是说一不二的,将土妖捉住,我等均可分润到莫大好处。”—— 阿黄这才明白,原来只当他是土妖,想要捉住送往何地去邀功请赏,但凡五行妖物都要抓,并非认得自己是当初的大头怪人,便裂开猫嘴冷笑几下,看他们如何捉自己—— 看见那几个随从捏起法诀,阵法波纹微微一起,阿黄便知这是缚灵阵启动的征兆,稳稳地踏上一步,一个“万骨长倾”当即轰出,一条横线,直炸得两旁高耸的建筑物土石乱飞,也吓得正待启阵的几个横翅族人急忙闪避—— 未料土妖二话不说便即动手,还在元婴后期的沮道人连忙扔出一张禁锢灵符,妄图再施十余年前失过手的那一招,他显然还不知道化形猫人的阿黄已见识过—— 阿黄这时才踏出第二步,炸出一个十字,看见一张闪着金光的灵符飞起,心知那个华丽丽的老道又特么再来那招,便即身形一沉,开启位移传送一下不见踪影—— 正在捻诀的沮道人忽然看不到阿黄身形何在,连忙停止施法,挥手收回那张禁锢灵符,暗骂这个元婴中期土妖比以前那个刚进阶初期的更是滑溜,根本不用跳脱,随即一闪而没—— 横亏施展他那横翅家族独有的灵眼术四处察看,最后沮丧道:“那厮竟然跑远了,这是什么瞬移功夫。”—— 沮道人沉吟道:“那只土妖如果一直在姿楚星上活动,总会有机会捉住它,还是正事要紧,我等赶紧回去传送阵那里,等候传送吧。”—— 哆道人一连声道:“对,没错,去往大荒星都等了十几年,回来再找土妖不迟哇。”—— 横亏眼看着土妖在自己手掌心逃逸掉,悻悻道:“好吧,回来再找它,我等先去大荒星。”—— ……—— 阿黄刚炸了他们两下,便借着躲避禁锢灵符传送而走,正如他们急着去等候传送那样,他也要赶紧去找猫人族留守点,同样没有功夫空耗这么多—— 他找到照样位于偏僻之地的猫人族留守点,急急将那里的猫头人派出去打探,那径往雍启星的跨星传送情况—— 少时,留守点猫头人出去很快问清情形,回禀道:“前辈,别人去不了雍启星,只有横翅家族中人和他们邀请的客人才能传送到雍启星。”—— 阿黄当即想起,适才主张追捕他那个叫横亏的尖嘴矮子,便是正宗的横翅家族中人,还有那沮道人和哆道人很明显便是横翅家族邀请的客人—— 那么他心想,去往雍启星的跨星传送阵之所以没有被关闭,大概便是留给这几个人的,自己若要前往雍启星,估计非要和这几个人打交道不可—— 他连忙谢过留守点猫头人,立马赶回传送塔那边,要暗中跟踪那几个人,看他们去往哪里—— 作为可以搭乘跨星传送阵的高阶修炼者,传送塔其实是可以随便上去塔顶,只是真要进行传送的话,必须在塔底交费处缴费领取玉牌,方可进入传送阵—— 阿黄此刻想起昔日分身小麦自发形成的一项技能,那便是隐身,他进入传送塔之后,找到一个无人注目之处,藏起身上如储物戒指等外物,仅剩息壤之体便可隐身进入到塔顶—— 果不其然,就在塔顶等候传送之地,他一眼便发现沮道人那一伙人,正在传送阵对过的几级台阶上闭目打坐,仿佛在等待去往哪里的传送开启—— 阿黄靠在一根不会出现阴影的石柱旁,仔细打量这一伙人,思虑着自己该如何跟随他们前去—— 现如今也只有跟随他们,待他们办完事回归家族时,才能借机跟进雍启星,除此之外估计别无他法,因为阿黄已在星图上得知,其实雍启星就是横翅家族的私家星球,外人进出都受其控制—— 他忽然心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便即盯上在横亏身后低头打坐的一个金丹初期偏土属性随从,当机立断地遁入地面的青石下,慢慢向他们打坐的地方游动过去—— 阿黄游动到那个随从下方,将变化无穷的息壤之体缓缓升起,无声无息地侵占那个随从肉身,飞快地置换成自己,把那具肉身扔进储物戒指,只留下外面的衣着—— 他自然也变成那个随从的模样,将修为收敛到金丹初期,再打上几个遮蔽禁制,依旧低头打坐—— 由于阿黄是从地下潜行过去的,修为高如元婴后期的沮道人也没有察觉有异,毕竟都在安心等候传送之中,他也没有刻意去查探什么,只有横亏觉得背后气息有点异变—— 不过横亏也没有回头用灵眼术看他,只是觉得后面的随从可能是打坐运功修炼的缘故,导致气息波动有点异常—— 阿黄终于混进这伙人当中,足足等候一天一夜—— 下一刻,便见一直守着传送阵的一个筑基修炼者走过来,躬身禀道:“横亏前辈,大荒星那头传消息过来,跨星传送阵已经可以使用了,您看——”—— 横亏立马站起来,吁一口气道:“乃乃地,十余年过去,终于建好这该死的传送阵了,——沮道友,我等这便出发吧。”—— “嗯,进去吧,”沮道人领头先往跨星传送阵门走去—— 阿黄瞥眼望望其余三个默不作声的金丹期横翅家族随从,也照样垂着头,跟在横亏身后,一起走进去往大荒星的跨星传送阵—— 他为避免被横亏的灵眼术扫中,一直躲在横亏的背后,好在他原先观察得仔细,被替身的这名随从便是固定跟在横亏身后的—— 早知道横翅家族直系家人和入室弟子都会修炼灵眼术,但知灵眼术与神识无关,完全是肉眼所练,不落入肉眼注视范围,便不会被灵眼术识破身份,阿黄历经多次遭遇,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进了传送阵中,阿黄一直坐在横亏身后,心中还在暗骂,横翅家族独有的这个灵眼法术,比之董专员的灵眼术可是强大得多,差不多能顶一面照妖镜的功用—— 跨星传送阵很快启动,一阵流光溢彩的阵纹波动过后,传送阵法便进入次元传送空间,在绝对黑暗中众人均皆一动不动,也没人吭声,时间静寞的感觉,仿佛很短暂也很漫长—— 终于一道光亮射进来,大荒星一方的跨星传送阵已经抵达,一个负责传送的低阶修士打开阵门让他们出来—— 走出来看见的塔顶却是新建的,一块块青石貌似还渗着水迹和苔痕,就像从地底挖掘出来刚刚切割成型一般模样—— 这座传送塔一点也不像其他星球的石塔,它就像一个平顶菱形的高塔,升降机不是设在塔内,而是挂在塔沿暴露在外,倒像是运送石料的塔吊—— 除了传送塔自身,一望无际的塔外星球表面之景象,更是让阿黄吃惊不小—— 极目望去,能看得见的山川平地,仿佛给无数犁过多次一般,可用满目苍夷来形容,到处都是黄黑色的岩土,看不见哪怕一根植物,尽管这里勉强还能直接呼吸空气—— 不仅阿黄,连其他几个随从也是甚为惊讶,需要何种力量才会将大荒星地表打烂成这个模样,难怪跨星传送塔要重新修建,估计其他地方也不会保留什么原样—— 沮道人睹状唏嘘道:“这便是星空联军和大宗虫族战斗的遗迹,随即联军还是败退后撤到陨石海,这才驻足与虫族重新对抗,那边的连番大战,据说轰得空间都不甚稳固了。”—— 横亏尖声笑道:“想当初,我等还深入过陨石海中心,那块空心大陨石现在不知还在不在,那只土妖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哆道人道:“大荒星乃是通往极漠星带的跳板,希望飞过去没有残余的大群虫族挡道。”—— 横亏忽然道:“哆道友,你是素邛星当地人族修士,据说全星都要撤离,贵宗门也要搬家的吧,你不回去看看,到底往哪搬迁吗?”—— 哆道人叹道:“宗门自会迁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贫道也顾不得这许多,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 “走吧,但愿此行能如我等之初衷,”沮道人扔出一架灵舟飞行器,招呼众人全坐上去,打开护罩,放入驱动灵石,这架飞舟便即朝着远方的星空飞驰而去 第三十五章 冰封之地 ——变身的阿黄一路上默不作声地跟在横亏身后,直至登上沮道人的飞舟,依然安坐在横亏后头,力图避免被横亏视线扫中—— 同时,他也很好奇他们不在被打烂的资源星球大荒星上逗留,却坐上飞舟往星外疾飞而去,到底要去哪里?—— 毕竟是元婴后期大修士驾驭的飞舟,速度极快,行走几天时间,飞快地掠过几个小行星,飞向一颗形状扁平的中等行星—— 眼见那颗行星的地表越来越近,在天空星光映照下,晶莹雪白一片,竟然是一颗覆盖亘古恒冰的残破死星,自然也不存在可供呼吸的大气层—— 飞舟降落临近地表,沮道人收起飞舟,与众人一道悬浮在半空,然后各自自由落体,站到冰层之上—— 甫一接触到大片冰面,一阵极寒酷冷袭来,阿黄将土系功力暗暗运转一遍,直接抗住临近绝对零度的极度低温,启用内循环呼吸,仍然站在横亏的背后—— 横亏看自己的金丹期随从有人貌似耐寒性较差,便吩咐道:“顶不住寒冷的,吃一颗保炎丹,可抗住四个时辰极寒,你,还有——”他忽然转身叫背后的阿黄,立时感觉有异—— 一直站在他背后的那位随从,其实是他最主要的跟身,横亏素知这个跟身最耐不得寒冷,故而要提醒一声,但是转身一瞥,见到这位竟然一点都不怕冷,身上散发气息也强大很多—— 没等横亏多想,站在对面的沮道人突然低喝一声道:“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 他们这一伙七个人朝夕相处十余年,元婴后期大成的沮道人对每个人尽皆熟稔无比,如今偶然留意看见阿黄化形那个,立时感到有种不熟悉的感觉—— 一时间其余人等尽皆看过来,阿黄一看你嘛暴露了,手疾眼快地扔出石球,掏出十字架,急速地“一、二、三、四”一步步大喝起来—— 众人脚下的万丈亘古恒冰,立时被一个巨型米字炸成一行行冰壑和一阵阵冰雾,只见淬不及防的沮道人等数人,瞬时间便被轰隆隆地炸开的冰层深埋进去,一时不及挣扎爬起来—— 待得他们忿怒地奋力扫开碎冰,全部腾空而起时,阿黄早已收起石球,变成一个黑点在远处跳跃遁行—— 横亏愣了一下,大声尖叫道:“是它,是那只土妖,它跟着我等一起来的,它杀了我的阿三,扮作阿三模样混进来,捉住它,捉住它!我要它偿命!”—— 哆道人喃喃道:“这只土妖够大胆的,我等要捕捉它,它还敢偷偷乔装跟来。”—— 沮道人二话不说,拔腿随即飞驰而去,直追阿黄逃遁的方向,其余人等一下醒悟过来,跟上一起追击不已—— 阿黄的身影也不是照直逃跑,而是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地折着弯四处逃窜,隔着几乎相类的距离,每到一地还施法炸出一个窟窿—— 不到一会,他就已纵横来回穿梭方圆数十里的冰面,最后还放慢脚步,似是要等待敌手追来—— 沮道人看他的情形,心知有异,也自放慢追逐的步伐,心下警醒很多,毕竟对方也有元婴中期修为,和自家相差不是太多,得留神这只土妖会出什么妖蛾子—— 横亏的肉翅扑棱着,遁速飞得挺快,一下便朝着停步回过身来的阿黄扑将上去,还挥手祭出一只网兜状的法宝,蓦地变大,兜头朝着阿黄罩下—— 可是网兜只是扁扁平平地落到冰面,里面却已空空如也,甩出网兜的横亏只顾看网兜,没留心脚下极其滑溜的冰坡,结果一脚踩偏,收刹不住直摔个四仰八叉—— 阿黄的身影却在远处慢慢地显现出来,一副笑模笑样地看着他们,这时的他,已经恢复纯人类本体模样,方脸平头黑髭,一袭土黄色道袍—— 看见所谓的土妖镇定地站下看着他们,沮道人知道不可小觑此人,和哆道人对视一眼,并排缓缓前行,互为倚角朝阿黄走去—— 元婴初期大成的横亏竟然大意给摔得晕头转向,被随从们扶起之后,暴怒也似地猛冲过去,瞬间超过沮道人俩人,出现在阿黄身前不远处—— 只见阿黄迎着他,甩手扔出一具白色人形物事,照着横亏头顶丢过去,随后跟着还有一扎靛蓝色的麻布衣饰—— 横亏见状一愣,下意识正想躲开,只听身后的其他随从那谁谁喊道:“那是阿三,爷,快接住他!”—— 横亏这才挥出一道灵力去延缓那具白花花人体的飞速,让冲上前来的一名随从伸手抱接过来—— 那名随从用力摇摇阿三,看他肤色发青如同冻僵一般,可犹自开始呼吸,毕竟被阿黄收进储物界面不久,没有窒息很长时间,肌体并未坏死,如此看来还能救得活—— 抱住阿三的随从喜极而泣道:“爷,阿三没死,活过来了!”—— 横亏忙道:“赶紧给他穿衣、服丹、保温,”然后,怒火冲天地看向肆意站着的阿黄,随时要扑上去—— 阿黄面露笑意地传音道:“高阶土妖在此恭候,你嘛过来活捉老子吧。”—— 这颗覆盖着亘古恒冰的死星没有大气层,任谁到此说话,也只能是意念传音—— 忽听阿黄这么一传音,沮道人倒是谨慎很多,脚下放慢步子,土妖既然敢这么镇定站下等他们来捉,必定有厉害的后手候着他们,他甫一走慢,也自示意哆道人放慢脚步—— 捕灵积年而骄横无比的横亏倒是不虞有他,恶狠狠地盯着阿黄的身形,蓦跳起来大踏步向前走去—— 就在此时,天空上忽然映着天光和冰面反光,快速飞过来一具银白色的飞行器,远远看去形状细细小小,不像有人乘坐似的—— 阿黄也顺势看上去,不觉便是一愣,这玩意真像地球上私人操控的无人飞机—— 那架疑似无人机只在倏忽之间,无声地从他们一干人等头上呼啸而过,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随即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还没等他们再行恢复对敌状态,蓦见远方又飞来一个人形状物,仿佛是追逐适才那架无人飞机而来,临近看时,竟然真的是一个人,一身白衣白髯,还是一个仙人族老年男修士—— 此人显是看见冰面上停留着几个人,意外地慢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照着方才无人机遁去的方向直追下去—— 阿黄下意识用神识扫描此人一下,发觉自己居然无法识别他的修为,心下猛然一跳,下意识看一眼元婴后期的沮道人,意即看他是不是能看出天上飞过那人的修为境界—— 却见双眼紧盯住天上的沮道人露出狂喜膜拜的神情,对哆道人兴奋道:“哆师弟,你看,那位、天上那位,便是我与你提到过的高人、出窍初期的郢前辈,偏阳体质可用幽铁磁石修正,加快修炼进阶的道理,正是郢前辈所授。”—— 阿黄并未注意到他俩在传音诉说什么,看那沮道人的表情,显是认识天上那位看不清修为的高人,心下更是凛然,左右看看自己适才仓促之间的阵法布局—— 他在蓦然开炸之际,发现这颗死星表层的亘古恒冰,在此冰封只有数丈厚薄,下方便是含铁质很高的红色岩土,心念一动,便即窜将开去,绕着这一方土地布设一个偌大的幻阵—— 阵基都是用“万骨长倾”米字法术轰炸出来的,在地表看不出来,草草布妥幻阵之后,阿黄便放慢脚步,等待这伙人一起走进阵法,届时便可启动幻阵困住他们—— 浑没曾想,天上飞过一架无人机和一个高阶修士,打扰到阿黄的诱敌深入计策,只有横亏带着几个随从接近阵门,那俩便宜师兄弟尚在阵门之外—— 阿黄也不好抽身离开,要是不能将这伙人从此处阵门引入,让他们在别处闯进来,会影响到幻阵的逐级开启,毕竟只是匆匆布就的阵法,有着很多破绽可寻—— 此时沮道人和哆道人也已回过魂来,看见阿黄在站立之处楞不动弹,只有横亏和二名随从恶狠狠地冲过去,只留一名随从守护着尚自昏迷未醒的阿三—— 横亏带着二名金丹期随从仿佛急红眼似的,一起冲将上来,挥出几具法宝法器,直望阿黄击来—— 阿黄不禁发笑道:“一个元初、二个金丹也敢来捋老子这个元中的虎须,我艹你乃乃地!”—— 他也不拿别的器具,只顾操起偌大的板砖法宝,劈头盖脑地冲着横亏三人敲去,还顺手击飞那几具法宝法器—— 横亏可没想到对方竟会像小混混打架一般,操起板砖就上前砸人,蓦然想起己方几人修为都比对方低,立时后悔之前太冲动,忽觉肩膀被砸到一板砖,疼得他眼泪都要飞出来—— 余下那二人的头肩同样也挨上几下板砖,登时歪倒到一旁,抱头搂臂呼痛不迭—— 阿黄这下连板砖都收起不用,飞起一脚将横亏和那俩随从踢到一起,只用脚下变幻出来的十方鞋猛踩三人,直踩得他们咿呀鬼叫不已—— 沮道人眼看着对面双方四人打成这副惫赖模样,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而且自己身为雇主,让工仔给外人这般打法,面子不免尽失—— 于是沮道人便道一声:“哆师弟,我俩上去看看,这般打法太有失体统,这位是土妖还是土鳖,打法如此惫赖,究竟是如何修到化形中期的。” 第三十六章 金牌无人机 ——沮道人和哆道人刚一动身,阿黄便即停下拳脚,警惕地后退几步,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们俩—— 沮道人看见阿黄的作派,心下定了大半,心道土妖也是妖类,心性终究还是以动物性为主,随即加快脚步,几下便来到被践踏得狼狈不堪的横亏三人身前,伸手扶起横亏—— 横亏站起身,尖嘴里“呸呸”地吐出几口污泥冰渣,狠狠道:“抓住土妖,我非咬他几口出气不可。”—— 他抬头看见阿黄就站在前面几丈远近,脑子一热便又扑将上前,这才走得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神情茫然起来,貌似已是看不见对方身在何方—— 沮道人见状,一时满心狐疑,站立当地一动也不敢动—— 哆道人一直凝视着阿黄的外貌,忽然忆及什么往事,忙道:“沮师兄,师弟我想到他是谁了,数年前鄙宗门传讯给我,提到虫族突袭素邛星之事,当时有一位过路的高人力挽狂澜,大义引走虫王,救下星球未遭虫灾。”—— 他哆嗦着举起手来,颤抖地指着几丈外的阿黄道:“就是他,来讯形容的发型、体貌、道袍、鞋袜一般无二,他就是那位高人,据说还是堪比缔大师的高级阵法师。”—— “引走虫王,他没死,定是虫王死了,厉害哇!还是高级阵法师?”沮道人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忽然心下一颤,不由低吼一声,“高级阵法师!”—— 沮道人这才意识到对方竟然是个高级阵法师,顿觉大大不妙,拉着哆道人正想往后退,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冰封之地蓦地变成大片苍茫的红土地,四下里全笼罩着土黄色的雾霭—— 他不禁深感一阵心寒,在这种接近绝对零度极寒之地,陷入修为功力不比自己差多少的纯土阵法师布设的土系幻阵,还真的是雪上加霜—— 要是自己一伙人被困上几个年头出不去,自家就算还剩一口气,其余人等非冻成冰雕不可,这、这也太特么衰了!—— 沮道人登时急中生智,认着阿黄的方位意念传音大呼道:“这位道友,贫道可否和阁下打个商量,贫道等人认栽了,愿意赔偿道友一二。”—— “你们就先呆着吧,知道什么叫听天由命吗,”阿黄充满笑意的意念回话悠悠传来—— 接下来,不管沮道人如何焦急地接连传音,均皆接收不到任何回音,仿佛阿黄早已走远听都听不见—— 其实阿黄还站在阵外,守在阵门方位,防着他们有谁粗通阵法,凑巧打破阵基跑出来—— 他能看见沮道人焦虑万分地连连传音,也能看见彷徨无助的哆道人原地打转,更看得见横亏和几个随从已经分开,就在阵中到处乱转,不住地开合嘴巴,无声的咒骂个不休—— 不过,阿黄是真的没有在听沮道人的意念传音,因为他正惊愕地接收到,另一个直接进入脑际识海的意念交流—— “阿黄,是你吗?我是阿金!”—— “阿金?正是老子我!”—— “真的是你,阿黄!哇哈哈,格老子,大爷我终于找到你啦!”—— 一轮头熟悉的意念交流,守着阵门的阿黄吁出一口大气,在此能遇上阿金,不知是该当庆幸,还是该认不幸,下一刻便在脑际识海中问道:“阿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阿金叹道:“唉,一言难尽,等我摆脱郢老贼先。”—— 阿黄连忙问道:“你刚才看到我在哪了,对吧?”—— 阿金道:“不错,刚才经过你们那里上空的那架无人机,就是我变身的,后面那郢老贼紧追不放,我只好亡命奔逃,这不,绕一圈又回来了,哈。”—— 阿黄道:“那就赶紧回到我这里来,我设了个幻阵,已经困住几个蠢货,郢老贼要是不熟阵法,估计也能困住他。”—— “太好了!”阿金欣喜道,“那老贼就懂点本体禁制,对幻阵一窍不通,我这便飞过去。”—— 顷刻之间,远方天际赫然出现一颗白点,瞬间在视线里变大成一架银白色的无人飞机,倏地一下冲到阿黄的身边,钉在坚硬的冰层上,迅速融化在冰面,然后拔地而起,缓缓变化成一个液化金属人—— 这正是阿金一直以来所沿用的,A国影星罗伯特帕特里克的外形,而智多星大脑族人的形象,据他所说的话便是,用得太多,早就恶心不已—— 阿黄也是来到混世星域,这才知道阿金为何不排斥地球西方白种人形象,因为在这里高鼻深目、蓝眼睛的白种人并不少见,还被称之为神人族—— 照着阿黄的理解,可以凌空吸纳借助自然神力为己用,并且能够生生造出神灵,自身还能进阶成神灵,如此种族岂非真神人也—— 阿金变化完毕,看他那装束,还真像地球中世纪欧洲武士的打扮,一身集束服饰、高筒皮靴、束腰皮带,船型帽上还插着一根羽翎,背着弓箭、箭壶,腰间还挂着一把银剑—— 阿黄怎么看都觉着他不伦不类,但却惊异地发现,阿金已是初晋元婴后期的修为境界—— 阿金嘻笑如昔,攀着他的肩膀道:“阿黄,终于找到你了,快二十年了,找得我好苦。”—— 这时,一身白衣白髯飘飘、追逐而来的郢老贼,已经出现在天空视线之内,阿黄瞄了一眼过去,拉着阿金后退几步,站在当地,看着那位身形越来越近的出窍期高高手—— “特尔小子,不跑了吧,这样才够聪明,噢,这里还有一个纯土小子,啧啧,老道今日可是赚大发了,一次捉俩,桀桀桀桀!”—— 白衣老道郢老贼大笑着落下冰面,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一点都不怕对方两个元婴期联手抵抗似的—— 阿黄斜睨郢老贼一眼,扳过阿金肩膀,转身就往后走,貌似一点都不在意对方赶过来一般—— 郢老贼见状一愣,赶紧几步追上前去,正想伸手抓住阿金的肩膀,忽然抓了个空,面前两个猎物一下便不见踪影,眼前的景色也自大变样,从皑皑坚冰变成大片红土地—— 他急忙往前行进几步,一阵土黄色的薄雾飘过,发觉自己竟然站在空无一人的沙漠戈壁之中,周遭仿佛无边无际,往那边走都没有尽头似的—— 郢老贼情知自己遇上阵法高人,可是已臻出窍初期的他,除了一些可以炼化到法宝和本体上的小禁制外,偏偏不会任何外设的阵法禁制,胡乱转上一阵,感到身上不由生出一种毛躁的感觉—— 跟随阿黄退出幻阵的阿金,乐哈哈地瞧着深陷幻阵、乱走乱碰的郢老贼,拍着阿黄臂膊笑道:“看这老贼,尼玛也有这一天,哇哈哈!”—— 继而又对阿黄提议道:“要不要我给加点料,改成一个幻杀阵?”—— “可别,”阿黄阻止他道,“此人功力高绝,我等元婴期杀伤力奈何不了他,给他有了对手,伤不到他,反倒会伤及幻阵阵基,就让他在里面转悠吧,找不到可以击打的,功力再高也只能团团转出不来。”—— 阿金点头道:“嗯,有道理,那么,我们是守在这里,还是趁机溜之大吉?”—— 阿黄有点犹豫道:“本来困住你的强敌,理应悄然远引,可是里头还困住我的几个敌手,我还想靠他们,带我进入雍启星,去救出猫冬。”—— “雍启星?”阿金不解道,“可以搭乘跨星传送阵进去的,尽管那是个私人改造星球,可并不禁止外人进入,只要有担保就成。”—— 阿黄遂将跨星传送的现时实情述说一遍,叹道:“今时不同往日,姿楚星的传送阵之所以还能用,估计也只是为这一拨人设的,所以要去雍启星,非得用上他们不可。”—— 阿金问道:“你非要去雍启星不可吗?”—— 阿黄点头道:“对,我必须要救出猫冬,尽管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它执意要跟随我,我就不能丢弃它,不然道心有亏。”—— 无论是哪里的高阶修炼者,修为越高,境界的提高越是困难,境界与道心密不可分,都说修炼者可随心所欲,其实修炼境界的道行最是依赖道心,道心稳固、念头通达,方为修炼进阶之根本—— 这些道道阿金尽皆明白不过,他所不懂的是,说了半天这个猫冬到底是谁?—— “一只变异的、内丹中期的大猫,”阿黄笑道,“可以当马骑,走得很稳当,不过可笑的是,这一带把马叫做牛,比如羚羊和马的合体叫做奔牛。”—— 阿金摆手道:“我知道,这是混世星域的习惯称谓,我的家乡那边也有这种奔牛,只不过名叫骡马,就是用来驮东西,因为跑得比它快的马有的是。”—— 阿黄闹不明白外星域的这些诸多称谓,换个话题问道:“阿金,那郢老贼干吗叫你特尔小子?”—— 阿金解释道:“发音如此而已,其实相当于汉字的‘忒’,我前世的家族是为谢氏,我的前生就叫谢忒。”—— 阿黄不觉莞尔道:“噢,你原来叫虚特(shit),哈!”—— “No,No,不是虚特,是谢忒,”液金躯体内集成地球大量语言数据库的阿金,只好郁闷地纠正他的发音—— “对了,阿金,”阿黄再换话题问,“郢老贼干吗要追杀你?”—— “哼哼,”阿金恨道:“不是追杀,尼玛这老贼是在追捕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七章 阿金的遭遇 ——阿黄摸着后脑勺道:“一路上,听横氏那拨人说,这里是极漠星带中一颗冰封死星。”—— 阿金道:“这里是冰封死星没错,你可知道郢老贼为何在此追捕于我?”—— 阿黄摇摇头,在这个混世星域,他从来都是外人,自然不知道这个究竟—— “告诉你吧,”阿金气哼哼道:“这里便是,我昔年专程寻觅找到幽铁磁山的地方。”—— 阿黄记得百年前阿金跟他讲述的往事,一时恍然大悟,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出窍初期高高手郢老贼,会依依不舍地追捕于他?—— 可是阿金话头一转,却提起别的事来,问道:“现在我们是走开,还是留下?”——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犹豫道:“我这幻阵可以困住横翅那拨人一年半载,但困不住郢老贼多久,可我又想盯住他们,是走是留,难以抉择。”—— 阿金道:“这好办,我最近琢磨出一个,可以暂时避开被人发现纯属性的法子。”—— “什么法子?”阿黄立时转头问他—— 阿金道:“很简单,咱俩合体。”—— “合体?”阿黄撇嘴道,“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不好男男那一口。”—— 阿金板起脸道:“我擦,你说什么屁话,我所说的合体,就是我变成一副铠甲,穿在你身上,纯土性和纯金性便可相互遮掩,大可蒙蔽高阶修为和有灵眼术之人。”—— “铠甲?哈,”阿黄对此忽然有了兴趣,笑容满面道,“那好,你就变来给我穿上试试。”—— 只见阿金一身地球西方中世纪的装扮,瞬间回复成全身银白色,然后渐渐融化,落到下方的冰面,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又再沿着阿黄的双脚浸上来—— 阿黄饶有兴致地低头看着这一片液金,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起来,最后变成一副亮银铠甲,除了没有头盔,护臂、胸甲、护心镜、护膝和战靴等的应有尽有—— “怎么样?还行吧,”阿金的声音在阿黄脑际回荡—— 阿黄自我感觉一下气息和灵识,觉得纯土属性和纯金属性散发的属性气息交织在一起,在神识扫描之下,变得像土又像金,非土又非金,绝不会被人看成纯属性者—— 他显是很满意,在意念中点头道:“还真的有效,现在看起来,我本人可以是偏土属性者,也可以是偏金属性者。”—— “啊哈,那就好,”阿金笑道,“我早已发现离此千里之外,有一座杂金矿山,我们去那边,结阵呆在那里,足以隐蔽不被人发现。”—— 阿黄点头同意,遂展开遁光,朝阿金所指方位飞速而去—— 过不多时,阿黄穿着银光灿烂的铠甲,已是抵达一座山岭不高却很是宽阔的冰原丘陵—— 他选了个神识能随时够得着幻阵那头的地方,剖开坚硬的冰层,在露出五彩矿石的实地,布了个多用防御阵,可防寒气浸透、可防外人窥探,还能防范莫名遇袭—— 然后扔出一只蒲团,穿着烂银铠甲,阿黄就在上面打坐下来,吁出一口气道:“好了,这里已经足够安全,阿金,继续说你的遭遇吧。”—— ……—— 原来,当初穿越空间壁垒之末,阿金奋力破开最后一层壁膜,把行将被乱流卷走的阿黄甩出去,自己随即跃出外界,却发现先扔出来的阿黄,已经失去踪迹—— 他将液金之体变成一架微型航天器,在附近的太空星域能看得见、够得着的各类星球上,到处寻找阿黄,几年过去,依然找不见阿黄的影踪—— 他曾经远远看见那颗被星舰爆掉的死星,事后也飞过去看过,上过星舰询问那些凡人战士,还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当时的星舰上,不会有谁注意到混杂在类蜘蛛虫群中大肆杀戮的阿黄—— 在破开空间壁垒周边的各类星球,阿金转悠找寻将近十年,终究还是找不到阿黄,心想金丹后期大成的阿黄,想必不会这么容易遭遇不测,定是顺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说不定已经去到有人类生存的生命星球—— 阿金想到生命星球,也另起一番心思,十年时间他也很快恢复修为进阶到元婴中期,已是彻底炼化液金躯体,还到处搜寻加进很多有用金属,让这块凡铁进阶成为元婴期肉身—— 于是他打算一个个生命星球找过去,一边找寻阿黄,一边筹划复仇大业,当年参与围攻、毁掉他肉身那些某宗门、某家族元婴老祖,记得一共有五人,一个元后、两个元中和两个元初,他切齿暗道必将杀之而后快—— 可没曾想,二百多年过去,当初那个元婴后期,几年前已经寿元终结而羽化归墟,两个元中其中一个进阶后期,两个元初也有一个进阶中期—— 阿金花上几年时间查清仇人去向,百般设计各种巧妙陷局,用在地球上改造过的金属攻击技能,以元婴中期大成的纯金系犀利功力,悍然手刃二元中、一元初等三人—— 最后,正和进阶元婴后期那人对拼之时,出窍初期的郢老贼蓦然出现,庞大灵力压制得阿金喘不过气,他拼着两败俱伤,重创仇敌,乘隙亡命奔逃而去—— 但是,阿金没有逃得多远,便被修为高过他一个大境界的郢老贼轻易擒住,可郢老贼并不想杀他,只要他带路去找昔日发现幽铁磁山的地方—— 阿金回答带路去不难,只是要有条件,便是须先杀掉那个进阶元婴后期的仇人,郢老贼仅是沉吟片刻,便即出手让那个元后形神俱灭—— 尽管那人是他的宗门后辈,但是接近千岁才勉强进阶后期,已是没有多大前途,自己修行千载,修为已经超过混世星域的顶阶,郢老贼对宗门不宗门的早已没有归属感—— 能够顺利拿到幽铁磁石,方便日后再行进阶,这比什么都重要,郢老贼可不想阿金暗中出什么妖蛾子,尽量示好于他,灭掉一个等着老死的宗门后辈,就像踩死一只蝼蚁那样简单,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阿金看见郢老贼随手灭掉一个元后大修士,暗暗吃惊,表面上却显得甚是欣喜,大爷我终于大仇得报,便即殷勤地上前领路,去往找寻幽铁磁山埋藏之地—— 其实他不会忘记幽铁磁石埋藏之地,就在这座残破的冰封死星—— 为拖延时间,尽快修炼进阶元婴后期,好让自己有更大的自保之力,他迂回带着郢老贼跑了很多金系物质最多的星球,拼命吸纳金灵气,快到进阶临界点,这才来到冰封死星—— 经过在高低险峻的冰原峰谷兜兜转转,最终找到幽铁磁山之时,阿金也悄然进阶元婴后期,并在幽铁磁山边沿,暗算了那郢老贼一把—— 阿金虽说现在夺舍更换的躯体,是从地球顺来的科技力量做出的液金,看似一块凡铁,但在出窍初期的郢老贼眼里,怎么也阻隔不住他纯金属性的灵力气息—— 他早知道,即使郢老贼顺利拿到幽铁磁石,最终也不会放过自己,纯五行属性者向来被视之为妖,在哪都会受群起而捉之,那老贼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所以,在即将走入幽铁磁山之时,阿金蓦地蹦跳而起,爆发出全部功力,以百米冲刺之势,猛然一把将郢老贼撞进山中—— 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郢老贼淬不及防一下跌进山中,立时被幽铁磁山吸附住好一阵,阿金见状大喜,拔腿就跑,几下金遁便即消失无踪—— 然而,这座自然生成的幽铁磁山,浑然不同于地球大脑族基地异度空间里,那座被废弃的金字塔状幽铁磁石法宝雏形—— 它还没有孕育出哪怕一丝灵智,只有一点混沌的灵识,吸附金系阳属性物体的能力便强差人意—— 所以,郢老贼硬扛偌大座幽铁磁山的吸附力,撑住小半个时辰,终于摆脱幽铁磁山吸附力的范围,心有余悸地喘息阵阵,觉得此山放在这里又跑不掉,便返身先去捉拿那叫特尔的金妖—— 只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钟点,阿金能遁到多远,还没有跑出这座死星,便被郢老贼发现踪迹,一举追杀而至,他只好使出各种神通亡命奔逃—— 最后,阿金发现变成流线型的无人机形状跑得最快,于是摇身一变,和那郢老贼一前一后像流星赶月似的,在冰封死星上空,到处迂回追逃不已,直至看到阿黄在某地冰原上布设幻阵困住那几个人……—— 阿黄一直默不作声听阿金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惊险遭遇,心中唏嘘不已,要是棋差一着,阿金不免得去转世,他的元婴似乎已禁不起再次夺舍—— 听完阿金有惊无险的讲述,阿黄也投桃报李地跟他讲述起自己这十来二十年的蹉跎经历—— 让阿金大感兴趣的是,不仅捡到灵物小环和坐骑猫冬,还在即将遭到虫灾的素邛星塔城广场,被竖起一座高大的石质雕像,并勒石铭文,封为圣人,以供世人景仰不已—— 当阿金听讲到阿黄人未死却被立了一座雕像,在脑际识海里捧腹大笑不已,要是在外面,他必定会笑得满地打滚—— 这让阿黄很是郁闷地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部二战老片,片名叫做《第八个是铜像》,暗下嘀咕,人死了才会树碑立像—— 俩人在识海里用意念说说笑笑,一晃过去多日,让阿黄一直孤寂的思绪得到部分缓解,心境宽松许多 第三十八章 幽铁磁山 ——正在一味瞎扯的阿金忽然静默,仿佛发现什么异常,阿黄这才注意他不再言语,阿金却是说了一句:“快用神识看看,那边好像有动静。”—— 阿黄闻言,连忙运起神识看千里之外的幻阵,在没有大气层真空状态下,看到的景象真切无比,幻阵正散发着晃动的波纹,显然至少有一个阵基被发现—— 只要有个阵基让人发现,接下来其他阵基便容易接连被破坏掉,然后,距离中位的阵心暴露亦不远矣—— 没过多久,阿黄临时临急布设出来的这个幻阵,被功力超绝的郢老贼一轮头乱轰乱打破坏殆尽,眼前幻化出来的红土地烟消云散,变回白皑皑的冰原—— 郢老贼上千年修炼岁月积累的处世经验不容小觑,过不几日,他发现眼中看到的红土地,其实还是冰原,但是,总有些地方凹陷下去,脚踩会接触到冻土—— 于是,郢老贼便施法乱轰那些露出冻土之处,结果误打误撞将第一个阵基破坏掉,紧接着便是第二个,最后毁掉的是阵心,整座幻阵终于告破—— 幻阵被破,蹲在千里之外的阿黄和阿金也自无能为力,只能乖乖地合体躲在防御阵中,看着那边几个人慢慢显露出身形—— 那郢老贼脱困之后,当即升空乱看,暴怒地狂吼几下之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过不多时又再返回来,然后再选另一个方向奔去,如此反复多次,这才停下来,降下冰面—— 随后走出幻阵的沮道人一伙人站在一个相对高地,不敢远走,只看着郢老贼来来往往无数遍,似乎将这一带数千里冰面都查了个透—— 那个当口,郢老贼也在阿黄俩人头顶经过数次,只是阿黄精心布设的阵法遮蔽甚严,俩人又自合体屏息,他不懂阵法无法看透其中奥妙,自然给忽略过去—— 郢老贼最后在那伙人跟前降落下来,未曾开口问话,只见沮道人上前施礼道:“晚辈参见郢前辈,昔日曾蒙前辈谆谆教诲,今日得见前辈尊颜,实乃万千之喜。”—— 郢老贼点头道:“原来是沮道友,你们结伴来此作甚?”话语中甚是客气,显是他和沮道人位于远方星系的宗门定然有所交情—— 沮道人恭声道:“晚辈便是受前辈指点,来此寻找幽铁磁石的。”—— 郢老贼闻言一愣,心道,我只是告诉过你,幽铁磁石可以修正金系阴阳属性,助益修为进阶,可没说过这里有幽铁磁山,况且,我得知幽铁磁山在此,还是几年前捉住金妖才自获知,指点你的事却在十数年前,难道此前你和金妖有过接触不成?—— 郢老贼一时想不通这个问题,却是想起自己在幽铁磁山被吸附寸步难行一事,心下生出一个主意,笑道:“原来如此,本人也是来此寻找幽铁磁山的,而且已经找到,待会尔等都跟我一起过去。”—— 沮道人听得大喜过望,躬身道:“晚辈谢过前辈恩典。”—— 郢老贼摆手道:“这么大一座幽铁磁山,任谁来都搬不完,说不上个谢字,人多力量大,届时收取幽铁磁石,彼此都可助力。”—— “前辈说的是,”沮道人等一伙人尽皆点头称是—— 远处千里之外的阿黄和阿金直着脖子望半天,终于看到他们动身朝幽铁磁山方向而去,直至神识也扫描不到人影,这才解除合体,打开防御屏蔽阵法,走上冰原驻足远眺—— 阿金问道:“阿黄,你打算怎么盯住他们,跟踪过去吗?”—— 阿黄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阿金回头看看方才一直躲在里面的防御屏蔽阵法,赞道:“看得出来,你的阵法水平很高哇,测定过没有,达到什么等级了?”—— “还有测定的说法?”阿黄惊异地摇头道,“这个我连懂都不懂,测什么定,不过要比拼阵法,在混世星域,无论谁来,我至少都能打个平手。”—— 阿金吃惊道:“那起码也是高级阵法师水准,厉害,我充其量只有初级水平。”—— 阿黄道:“你是金系,不擅长阵法不奇怪,对了,这片星域阵法等级怎么划分?”—— 阿金道:“阵法师分初、中、高级,往上便是阵道师,也分初、中、高级,这里的元婴修士能修到阵法师顶端,一般都会有初级阵道师的实际水平。”—— 阿黄道:“那么,在哪里可以测定阵法师的等级?”他对这种相当于职称的技术等级还很是重视的—— 阿金道:“在每个大的生命星球,都会有一个修真联盟,里面有相关的修炼技能测试和等级证章授予。”—— 阿黄点头黯然道:“可惜,素邛星已被放弃,不然凭我和珙大长老的交情,可以找他帮忙测定一下。”—— 阿金笑道:“要是你真的达到初级阵道师水准,在混世星域测定没用,这里最高只能测定高级阵法师,要测定阵道师,必须要到中央星域去。”—— “还有这样的事?”阿黄惊讶地看向阿金—— 阿金道:“这一块只是穷乡僻壤,就跟你的母国常提到的‘老少边山穷’地区一般无二。”—— “明白了,”阿黄点点头—— 阿金忽然拍脑袋道:“说说就走题,刚刚我说到哪?噢,对了,我就想问你,你精通土系阵法,可还兼修空间阵法吗?”—— “嗯,空间阵法我也很熟,”既然是五行同伴,阿黄也不想对他隐瞒实情—— 阿金大喜道:“那太好了,我这几年被郢老贼先胁迫、后追捕,一直在想个什么妙计,好好和他做过一场,出口恶气,我早有想法,这便与你合计合计。”—— 然后,他便把思虑数年的计策说与阿黄听,阿黄一听,觉得用上自己独有的位移传送阵法,便有可能实现此计—— 既然如此定计,他们便不用随后跟踪,可以先行潜入幽铁磁山布置阵法,临行之前,阿黄将撒在冰原还能用的阵符尽可能地回收,一则等会用量太多,二则这一阵只顾赶路根本停不下来,存货实在不多—— ……—— 顶着凛冽的酷寒,郢老贼领着沮道人一伙人穿过无数的山丘冰原,避开一丛丛自然形成的天生禁制,渐渐接近那座占地甚宽、黑黝黝上面一点冰雪都没有的幽铁磁山—— 郢老贼站在幽铁磁山的边沿,默默地望着山上,其余人等傍在他的左近站着,没人敢于吭声—— 他回头看跟来的这七个人,扫视他们的五行属性—— 沮道人是偏金属性,哆道人是偏水属性,横亏是偏火属性,回过魂来的阿三是偏土属性,还有其余三个衣着一致的缚灵阵手,估计叫阿大的是偏金属性,叫阿二的是偏木属性,叫阿四的是偏水属性—— 然后,郢老贼沉声道:“此山便是幽铁磁山,所含幽铁磁石乃是金系阴属性物,金属性男子偏阳性,不可接近,近之会被吸附难以脱身。”—— 这一席话,听得横亏一伙人里的金属性者面面相觑,沮道人想到自己也是偏金属性,不由色变,呐呐道:“前辈,如此我等该当怎样入内采集幽铁磁石?”—— 郢老贼摆手道:“此山对金属性人有影响,对非金属性人该当无事,你们派个其他属性者,慢慢走过去看看究竟。”—— 这下轮到非金属性人面面相觑,包括哆道人和横亏在内,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吭声—— 突然,郢老贼回手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横亏领口,挥手将他甩进山中,一跤摔倒在黑黝黝的幽铁磁山上,只见他手舞足蹈地狼狈爬起,方向莫辨地到处乱跑—— 郢老贼哈哈笑道:“果不其然,此山此石对非金属性人毫无影响。”—— 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几个非金属性的缚灵阵手连忙跑过去,将横亏搀扶出来—— 横亏偷瞄郢老贼一眼,满心的敢怒不敢言,悻悻地站到一旁—— 郢老贼倒是毫不在意道:“本人早知没事,只是让你小子上去练练胆长长见识,”虽说横翅家族在这一方天地势大,他作为当地绝顶高手,还不至于怕他们找麻烦—— 然后,他指点几个非金属性人道:“金属性的留下,非金属性者全部进山采矿,四个时辰之内必须回来,否则易被阴气侵蚀,采到的幽铁磁石按需分配,人人有份,这便进去吧。”—— 郢老贼表现得如此大度,令在场几位俱各兴奋不已,连横亏也自忘记方才被甩出去的耻辱,撸起衣袖,带头走入山中—— 他们这伙人原先也为收取幽铁磁石作过充足准备,开凿山岩和盛装矿石的器具各自带了不少,此刻一个个奋勇争先地爬上山去,四散开来,选取看上去含量高的矿岩,狂挖不迭—— 原地只剩下郢老贼和沮道人,还有偏金属性的缚灵阵手阿大,尽皆站在那里,目送着进山那几个人到处攀爬,渐渐不见人影—— 郢老贼回头找到一块适中的冰坨,一缕指风射出,将冰坨削成一个平台,扔出一个蒲团,跳到上面盘坐闭目养神,白衣白髯的活像一座冰雕—— 沮道人和阿大见状也有样学样,各自找了块冰坨,削成平台放上坐垫打坐起来—— 未过多时,忽见一个身穿土黄道袍的平头短发元婴修士,施施然绕过几个冰坨削成的平台,直向幽铁磁山迈步行去—— 郢老贼缓缓睁眼一看,登时瞳孔一缩,眼帘眯缝起来—— “吓!是那只土妖!” 第三十九章 封印郢老贼 ——来人正是所谓的“土妖”阿黄,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却是不见那个“金妖”的踪影—— 郢老贼轻轻一跃而起,没用任何法宝,只是伸出右手,径往阿黄身后抓去,一个元婴中期的土妖,他随意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阿黄蓦感一股强横的灵压从后袭来,心中暗骂:“我丢,话都不问一句,你嘛就动手,乃乃地!”他不外早有防备,突地转身将扣在手腕的板砖倏地放大,往前顶去—— 只听“咣”的一下巨震,门板大小的板砖法宝被抓出五个凹洞,郢老贼也被震得手臂有些发麻,心想:“这土妖和金妖还真的有所不同,防御超强。”—— 纯金属性的阿金那是攻强守弱,纯土属性的阿黄却是攻弱守强,阿金经不住郢老贼一抓便即就擒,阿黄只是后退几步,还能用板砖法宝挡住郢老贼的擒拿—— 郢老贼自恃级高,再行飞扑上前,将欲抓住阿黄,忽然一股阴森的吸附之力涌来,他心头一颤,急忙停下脚步—— 阿黄大笑传音道:“老贼,追不过来了吧,且看你老子我的手段,”说着,飞起一串石子直望郢老贼脸面击去—— 郢老贼听对方不但称自己为老贼,还自称老子,不由怒火中烧,翻掌掏出一把铜牌一般的法宝,望空中一抛,倏地变成三只利箭—— 他正欲捻决施法,忽觉一阵凛冽的锐意袭来,情知对方击来的法宝不易抵挡,便即收手闪避过一旁—— 阿黄打出的一组“用摧不休”,飒然从郢老贼耳边擦过,虽然此地并无空气,但还是让他有种风声掠过的的感觉,心中瞬时谨慎起来—— 郢老贼忽然想起什么,挥手收起那块会变三支箭的铜牌法宝,再次取出一杆无缨长枪,轰然变长达三四丈,枪尖对准阿黄,缓缓直刺过去—— 阿黄立时感到自己被长枪散发的灵力气机锁定,身躯无法动弹,忙运起全身功力,正想将对方锁定自己的灵力爆开,忽见上空银影闪过,爆出一下令冰面有点抖晃的巨震—— 原来是阿金发觉阿黄遇险,从不远的躲藏之处冲出,变身成一架大型航模,像发射一般射出一颗金属尖弹,瞄准郢老贼一炮射过去—— 郢老贼正在激发自己庞大的灵力锁住阿黄,意欲用长枪缓缓压上,一举挑中阿黄,将他拉出幽铁磁山吸附范围,忽觉脑后有种锐利的危机传来,连忙回手挥舞长枪挡住—— 由于没有空气传音,尖弹和长枪激烈碰撞发不出爆音,却将冰面震得猛然一抖—— 阿金变身的小飞机一掠而过,给阿黄解了围,便已闪身远去,未待郢老贼起意去追击他,却见能够活动的阿黄扔出一个大石球,跳上去手持十字架轰起“万骨长倾”来—— 刚才三人交手那几下如同兔起鹘落,犹自在冰坨平台打坐的沮道人和阿大均未反应过来,阿黄瞬间“一二三四”一个米字轰出,却已炸到他们身下的冰坨平台爆裂成大片冰雾—— 沮道人慌忙腾空而起,祭出一把扇形法宝,大呼传音道:“郢前辈,晚辈来帮你。”—— 看见阿黄竟敢走出幽铁磁山吸附圈外玩爆炸,郢老贼一把收起长枪,狞笑道:“不用你帮,沮道友只须在一旁掠阵,防止那只金妖再来偷袭,看我怎么活捉这只土妖!”—— 阿黄还在不住地轰着一个个米字,周遭的冰层被炸得大如冰块、小如冰屑尽皆凌空乱飞,如同一时间搅动万丈雪花,四围顿成白茫茫一片迷蒙—— 沮道人移动着脚下方位,频频挥扇驱赶袭来的冰雪,茫然四顾,却是怎么也看不到,适才还在一起坐平台的阿大掉去到哪里—— 漫天迷蒙的冰雪阻隔不住郢老贼的眼睛,他早就认准阿黄所站的方位,趁阿黄正在走“一二三四”步法之际,蓦地一下飞掠过去,伸手紧扣住阿黄的肩胛骨—— ……阿黄轰起的冰屑雪雾很快散去,沮道人顾不得再看阿大在哪里,连忙四下找寻郢前辈和土妖的身影,早先他看到郢前辈已然扣住土妖的肩膀,估计怎么也跑不掉吧—— 可是一旦冰雾散去,四周空空荡荡,不单止土妖,连郢前辈也是踪影全无,要是有空气,他定会倒吸一口冷气—— 却见一旁的冰缝中,窸窸窣窣地爬出一个人来,满头满脸冰屑、一身狼狈不堪,坐到稍为平整点的冰面,无声的大喘气—— 沮道人急忙看去,却是刚才一开战便告失踪的缚灵阵手阿大,原来他面对阿黄轰出的米字爆炸带,一下淬不及防,掉进一条被轰出的冰缝中,如今才爬得出来—— 阿大喘得两口气,便即捂住嘴巴不敢再喘—— 因为没有空气呼吸,喘出的都是本身的真元气息,吐一口少一口,天知道还要在此逗留多久,他只有金丹中期,绝对零度低温下顶不了多长时日—— 沮道人看到阿大貌似已经回魂,便蹲下传音问他道:“阿大,你有没有看到郢前辈和土妖去了哪里?”—— 阿大摇头传音道:“土妖一开炸,晚辈就掉进冰缝里,刚爬得出来,啥都没看见。”—— 沮道人四顾看看,却有一种甚为不妥的感觉,一拍膝盖正想站起来,忽然一句传音进入他的耳际:“两位道友,蹲在这里聊天哪,好兴致。”—— 沮道人和阿大立时被惊得腾地跳起来,发觉眼前大咧咧地站着阿金和阿黄—— 传音的自然是阿金,他懂星域通用语,可以传音到别人耳际,要是阿黄的话,就只能用意念传进对方脑际—— 沮道人颓然心想,土妖既然已经脱身,还敢这么招摇站在这里,说明郢前辈已遭遇不测,定是中了他们圈套,被困到一个起码暂时出不来的地方,他可不认为对方能杀死郢前辈—— ……—— 当时的真实情形是,郢老贼一把扣住阿黄的肩胛骨,正想催动法力一举封住阿黄全身功力—— 忽然,他下意识瞥眼看见地下出现一个不大的圈形漩涡,立感眼前一黑,便即陷身无法目视的空间,仿佛只有一瞬间,就在一处所在停留下来—— 那地方的环境自然全是纯粹黑暗毫无光线,郢老贼急忙展开神识一看,这是一间只有一丈大小的小黑屋,只有四面墙一顶一底,没有开门,不仅自己陷在里面,那只土妖也在身边站着—— 只见那土妖一抖肩膀,轻松挣脱郢老贼的掌控,笑眯眯地上下瞧了他几遍,传音道:“老贼,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安度晚年吧,老子先走一步,有空再来看你。”—— 只见脚下地面圈形漩涡现处,土妖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郢老贼心中大急,纵身便欲扑将上去,忽然发觉自己的动作奇慢,就像在一团极稠的粘液里游动一般,可小黑屋里的空间状态却是真空的—— 他突然明白,小黑屋就在幽铁磁山中,困住自己的便是幽铁磁石的吸附力,给他的最大佐证,就是一阵阵围拢过来的金系阴属性慑人气息—— 他就算想大声喊叫也做不到,真空状态根本不传音,焦急冒出的冷汗瞬间也会自行化去,最后只好颓然盘坐下来,苦思脱身之法,还能有什么脱身之法,只有破壁一途可以尝试—— 下一刻,他运起全部功力去死推四面墙体,墙体却是纹丝不动,屋顶和地面便更不必说,情知此处已被布下足够紧固的阵法禁制,等于一个坚实的结界,自己已被封印……—— 其实,之前阿金的定计很简单,他被郢老贼胁迫多年,早想利用幽铁磁山算计之,只是不知如何将郢老贼诳进山中,当初之一推,也仅能困住一个钟点—— 直至阿黄显露过人的阵法水准,阿金立时看到自己多年筹划成功的可能,俩人一拍即合,抢先径往幽铁磁山处,由不惧磁山吸附的阿黄潜入山底,凿出无门窗小黑屋,布设困阵结界—— 然后,阿黄便在郢老贼一伙人必经几处山口,广布位移传送阵点,待得郢老贼来到,伺机内外夹击,外加诱敌,务使郢老贼踏入位移传送的陷阱……—— 这壁厢,阿黄笑着意念传音道:“沮道友可是想找郢老贼?那老贼已被贫道封印进幽铁磁山中,一时半会出不来,往后能否打破结界,得看他的造化。”—— 沮道人闻言大惊,郢前辈果真中了土妖的毒手,一时间手足无措,沉默良久才道:“麦道友阵法手段十分高明,贫道佩服已极,可是,贫道想要远走高飞,相信二位道友也无从阻拦吧。”—— 尽管沮道人已臻元婴后期大成多时,修为比对方俩人俱各都强不少,但对土妖神出鬼没的阵法造诣,现下还有新晋元后的金妖帮他,心下已萌退意,说的尽是服软的话—— 阿黄笑道:“沮道友误会,贫道此番过来,并非想与道友为难,只想请道友帮个小忙。”—— “什么,帮忙?”沮道人的脑际一时转不过弯来—— 阿黄道:“是这样,贫道有点急事想去雍启星,可是虫族入侵跨星传送早被关闭,是故想请沮道友行个方便,回程时顺便携带贫道则个。”—— “啊,呃,”沮道人甫一听明白,心神也便放松下来,展露笑容道,“原来如此,只是贫道师兄弟并非雍启星人,乃是外来的委托人,如今想要传送雍启星,还得找亏道友疏通才行。” 第四十章 传送雍启 ——阿黄闻言甚是意外,在一旁的阿金立时将横翅家族接受捕灵委托的事宜,传音告知他,这才知晓自己没找对正主—— 不过,阿黄一怔之下,想了想笑道:“那就烦请沮道友代为说项,想必亏道友也会乐于助人的。”—— 沮道人脑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点头笑道:“没问题,贫道和亏道友交情不错,定会帮忙劝服亏道友,捎带道友这一程。”—— 阿黄遂拱手相谢,只是横亏等人入山采矿,要过几个时辰才能出来,在场几个人假惺惺见过礼之后,各自打扫出一个冰面平台,安坐守待那些非金属性的矿工满载而归—— 几个时辰过去,横亏等人终于在入山的四个时辰之内赶回来,储物囊中自然是装载得满满的,待得看到阿黄和阿金也一起盘坐在当地,郢前辈却是不见踪影,便将几人吓出一头白毛汗—— 沮道人连忙将阿黄的来意和横亏传音述说一遍,其中还说过别的什么,阿黄和阿金也不妄加猜测,自顾安坐稍待横亏的反应—— 横亏听罢,眼珠一转,尖着嘴巴桀桀一乐,转而对阿黄拱手笑道:“麦道友意欲去我雍启星,在下岂有不欢迎之理,姿楚星暂启传送阵,即是留给在下办事返回,届时在下与道友携手搭乘便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好像他从来没有追捕过土妖,也不是捕灵家族出身似的,只是一个喜好交友、经常邀友共谋一醉的好客之士—— 阿黄抱拳微微笑道:“如此贫道便谢过亏道友盛情。”—— “好说,好说,呃,”横亏想到什么停顿一下,转而说道,“只是在下等人辛苦采到的矿石,依二位道友之意,该当如何处置?”—— 这一回却是阿金出言道:“我俩用不着这种石头,只是既入宝山空手而归,也是不妥,就各拿一点留作纪念,余下的你们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哎呀,如此多谢二位道友,”沮道人闻言大喜,横亏等人也是俱各喜滋滋的,拱手道谢不已—— 原先郢老贼还在之时,言明要各取所需,真要让郢老贼按需拿走大部分,他们只能吃上点残羹剩饭,如今这二位牛人大度不要大头,岂不是他们每人都能分上不少—— 阿金挑了两块一尺见方个头、含量很足的幽铁磁石,扔了一块给阿黄,往自己那块打上几手封闭禁制,遂收进储物戒指—— 一行人就地将幽铁磁石分赃完毕,遂心满意足地踏上归程,照样是沮道人拿出飞舟,兜上所有人,也包括阿黄和阿金—— 看到阿黄和阿金毫无防备地坐进飞舟里,沮道人与横亏暗中相视而笑,便自驾驶飞舟冲天而起,飞往大荒星,然后在大荒星传送至姿楚星—— 在他们离开冰封死星的当口,幽铁磁山一侧忽然滑出一具外表斑驳的玉石棺椁—— 只见棺盖开处,露出一个满是黑黄乱发的超大脑袋和胡子拉碴、皱纹密布的奇丑大脸,下颌还滴着黑褐色的液体,原来竟是修为尽失、东躲西藏的“老邪”—— 他目送着远去的飞舟,一口黄黑烂牙的嘴里不住地嘟囔:“乃乃地,本王在此呆得好好的,那谁谁,特么硬给我塞了个蠢货做伴,啧啧。”—— ……—— 姿楚星塔城可直接传至雍启星的跨星传送阵,非常时期不再开放付费转送,只有预定过的横翅家族才可使用,而且只有一次机会,随后便告关闭,何时开放待定—— 阿黄和阿金跟随横亏、沮道友一伙人,从雍启星一方跨星传送阵门走出来,负责传送的低阶修士随即关闭阵门贴上封条,阿黄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横亏连忙解释道:“当前虫族大军和人妖联军在陨石海连番大战,星际形势危如累卵,跨星传送阵暂时封闭,届时二位道友如要离开,在下自会亲送二位启阵出去。”—— 阿黄颔首道:“原来如此,多谢亏道友美意。”—— 众人搭乘升降梯下到塔底之后,横亏尖着嘴笑盈盈道:“不知二位道友去办什么事,可否需要在下助一臂之力?”—— “这倒不必,”这回是阿金说话,他昔年云游来过雍启星,不像阿黄只会到处抓瞎,便说了个与横翅家族相反的方向,“我俩只是去某地寻访一个老友,借上一件宝物而已。”—— “噢,呵呵呵,”横亏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阿黄忽然转身问沮道人道:“沮道友和亏道友一起传送过来,莫非也是雍启星人士吗?”—— 沮道人笑呵呵道:“非也,贫道是因亏道友完成委托,一道来此支付另一半酬劳而已,这一半酬劳不是实物,需要当面向横翅家族交付。”—— “原来如此,”阿黄心道,原本想膈应你这老道一下,浑没想你却回答得滴水不漏,有趣得很—— 在塔底门口送走阿黄俩人,横亏得意地对沮道人笑道:“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招关门打狗,看他们往哪跑,这下不但铁定能捉到土妖,还加上金妖这个搭头,赚大发了,桀桀。”—— 沮道人淡淡道:“亏道友,到时可别忘了分润些好处过来。”—— 横亏打哈哈道:“就凭着我等多年的交情,那是一定的,等在下回家禀告高祖父,便可设计将他们一举擒拿,届时在下会呈上二位的苦劳,有福大家享,哇哈哈。”—— 沮道人和哆道人微笑相视点头—— 话说阿黄和阿金一齐走到对面街巷深处,在横亏灵眼术望不到之地,找个避开人眼的角落,合体变成身穿一袭靛蓝粗布短打、腰扎烂银腰带的猫头人—— 阿黄和阿金所化猫头人走出无人的街角,咳嗽一声,捋捋六根猫须,大模大样地穿街走巷,去找寻猫人族留守点—— 凭着洳淂圩市猫人族客栈佤老板所赠的星图路引,猫头人很快找到猫人族留守点,一位名叫鸫的内丹初期老板开门接待他—— 阿黄既达雍启星,便不再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告知鸫老板,来此目的便是想救下猫冬,楞让鸫老板大吃一惊—— 妖族和妖人族之间种族的联系还是很密切的,妖修进阶化形期之后,与妖人族并无太大区别,就像猫族和猫人族,彼此之间熟稔的话,通常会视同一家人—— 阿黄化身猫人族要去救猫族的猫冬,并不会让鸫老板吃惊,他吃惊的是,选在这种风头火势去救,那可就过于胆大包天—— 但是,阿黄一进来便显露化形期的顶级修为,鸫老板苦笑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照阿黄的吩咐办事—— 阿黄料定横翅家族想捉住自己,必然会通过拍卖会加入拍卖猫冬,因为他与阿金合体之后,横翅家族不可能找出他来,只能拿猫冬作饵,引诱自己前往—— 鸫老板恭声道:“禀前辈,横翅家族的灵物拍卖会,向来都在其家族城堡举行,最近不知什么缘故,竟然迁到塔城举办,说是为安全起见,塔城阵法禁制众多,拍卖场结界更是固若金汤。”—— 阿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吩咐道:“鸫老板,麻烦你走一趟,打听打听最近一次拍卖会打算新增拍品的消息,还有开拍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以及猫冬的消息。”—— 他从阿金那里顺了只交易用的小储物袋,装了些中下品灵石交给鸫老板,以为找路子、走门子之用,阿黄知道阿金刚宰了几个元婴期的仇人,从对方身上收获不小—— 鸫老板接过小储物袋,即刻出门打探消息,悄悄打开小储物袋一看,便给吓一大跳—— 小储物袋里边竟然有数百颗下品灵石,数十颗中品灵石,五行各系都有,下品灵石也就算了,他百多年修炼到内丹初期,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中品灵石—— 鸫老板喜滋滋地心想,最后起码剩点,便是自己跑腿的酬劳,忽然,一个意念传音钻入他的识海,再吓他一个激灵:“事情办好了,剩下全是你的,办不好就没你的份。”—— 惊得他在脑际识海连连作答:“是是,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 毕竟是猫人族在攫取情报消息上的好手,不到半日,鸫老板便返回禀报道:“前辈,都摸清楚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晚辈查到拍卖会新进有一只内丹期变异豹猫参加竞拍,排在最后一位,估计就是前辈要救的猫冬。”—— 阿黄听得一愣,排在最后一位?挠头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横翅家族的用心—— 这次拍卖会是货真价实的,参加竞买的贵客也很有身份,得让他们走完拍卖程序,将所有珍贵的拍品买走,然后再将诱饵放出来,专程擒拿土妖和金妖—— 鸫老板接着将拍卖会的时间、地点、人物尽皆一一作了禀告—— 拍卖会开锣定在五天之后,地点在塔城大横氏拍卖场,由横氏驻拍卖场的元婴初期总管事横乞主拍,预与竞买的各路贵宾甚众—— 已变成裤腰带的阿金,在阿黄脑际识海中嘀咕道:“届时说不定有我喜欢的物事,拍下一俩样玩玩。”—— 鸫老板最后期期艾艾道:“晚辈、晚辈找熟人办事,灵石没、没花多少……”—— 阿黄并未追问鸫老板花掉多少灵石,反正也不是他的,只是拍拍对方肩膀,夸赞道:“鸫老板,事办得很好,剩下的你就留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替我办事,酬劳自然不会少。” 第四十一章 拍卖会 ——鸫老板闻言,喜得直抓六根猫须道:“多谢前辈,这个,去拍卖会,前辈若要贵宾包厢,晚辈可托熟人定一个位置好的。”—— “嗯,很好,再说吧,”阿黄说完,然后道是自己还要做些外围的布置,便即出门而去—— 他一时间跑了塔城很多地方,连塔顶传送阵也自隐身进去转了一圈,最后看过圆顶的大横氏拍卖场周边环境之后,正要转身往回返,忽然看到一个老熟人从拍卖场大门走出来,后面还有个中年人笑脸相送—— 一只像大袋鼠一般的走兽,拉着一辆四轮敞篷车停在大门外,两人走到车旁,中年人上前几步替他打开车门,还不住地传音说什么话—— 只见那人一身灰色道袍,发须花白,元婴中期修为,看相貌竟是从素邛星撤离出来的高级阵法师缔老者,送他出门一路不住传音说话的那个中年人,也有元婴初期的修为—— 阿黄现在是合体状态的猫头人,要是现出原形去见老熟人的话,势必会被遍布塔城的横翅家族探子发现自己的踪迹,可是已办完它事的他,又好奇那人在说什么,还用得着传音这么私密—— 他想了想,便转成隐身状态,缓缓地靠近过去,直至能够拾取对方意念传音为止,一听之后,变得有点若有所思起来—— 原来那个中年元初修士在致谢缔老者帮忙加固拍卖场的阵法禁制,还恭问他拍卖之日会不会也来赏光竞买一两样拍品,缔老者回答既没有阵法师专属珍稀阵材,自己尚需闭关数日,便不会再来叨扰云云—— 看着缔老者自己驾车离去,阿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便即隐身跟随而走,绕过几条街巷,到了一家规模不小、门面堂皇的客栈—— 缔老者在门口跳下车,自顾走进门去,把兽车单独留在门外,阿黄盯着看也不见客栈里有伙计出来拉车,才过一会,那只走兽却自行将车子拉走远去,便禁不住好奇地问阿金这是怎么回事—— 呆在裤腰带里的阿金失笑道:“拉车的走兽是灵兽,身属租车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使用多久将灵石或者盾币放进它胸口的袋子即可,别的不用管它。”——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点头道:“如此一来,我已知怎么混进拍卖会场了。”—— ……—— 五日之后,形状象一个倒过来的锅盖、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横氏拍卖场张灯结彩,一次大规模的灵物拍卖会即将开锣—— 拍卖场大门外弧形台阶上,站着数名身穿单色麻布服饰的侍者,跟在一个金丹初期管事的身后,恭敬地接待前来参与拍卖会的买家宾客—— 陆续到来参加拍卖的人客,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夹杂其中,他自行赶着一辆四轮兽车来到拍卖场大门前,下车塞了颗下品灵石,让兽车自行离去—— 老道刚踏上台阶,那个丹初管事便一步迎上前来,躬身施礼道:“缔大师,您来了,乞总管还说您钻研阵法,要闭关不能来了。”—— 此老赫然正是早先帮助拍卖场加固阵法禁制的缔老者,只见他摆手道:“贫道是在研修阵法,忽然想起先前所加固的结界某几处有所不妥,心里一急便即赶过来,希望没有影响拍卖开张。”—— “没有,没有,您老来得正是时候,人客这才开始进场,”丹初管事连声应道—— 缔老者点头道:“你去与乞总管通传一声,然后派个人陪贫道转一圈,弄一下结界那几个阵基。”—— “是,是,”丹初管事即时指派一个侍者去禀告乞总管,那个侍者应声转身往里走,这才走得几步便又退回来—— 只见迎面有个人大步走过来,拱手笑道:“哎呀,缔大师,您要来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好让在下派人迎接。”—— 此人正是五日之前恭送缔老者出门的拍卖场总管事横乞—— 缔老者对横乞抱拳道:“乞总管,贫道有礼,早先加固贵拍卖场结界,贫道有所心得,匆匆回到客栈研修,才修炼得几日,忽然想起原先的加固有几处不妥,便又出关赶来,打算修补一二。”—— 横乞陪笑道:“呵呵,如此便有劳大师,感激的话在下自不必说,大师修补完毕,在下准备一个最好的包厢,让大师稍作歇息,顺带看看热闹。”—— 他接着应缔老者所求,让丹初管事领缔老者去走上一圈,自己拱手致歉连道失陪,然后亲自守在大门前,迎接其他宾客—— 只见缔老者点点头,延手让丹初管事带自己去修补阵基,在吩咐结界大阵关闭之后,很快在拍卖场内部防御结界大大小小一堆阵基的位置走上一圈—— 缔老者熟练地捻着布阵法诀,用一缕缕指风将土系精华弹入阵基之中,修补阵法禁制种种不妥之处—— 这让在一旁作陪的丹初管事赞叹不已,暗道缔大师不愧为高级阵法师,这一招布阵手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只用小半个时辰,缔老者便已完成整个结界阵基的修补,让丹初管事告知拍卖场控阵之人打开大阵,只见一阵浮光掠影闪动,结界大阵随即开启,重新笼罩整座拍卖场—— 最后,丹初管事恭敬地延请做完修补大阵的缔老者,入座拍卖场最好的五座贵宾包厢之一四号包厢,缔老者也自不推辞,施施然入坐其中—— 此时,整座拍卖场所有包厢尽皆入座满人,下边一圈的散座也上坐得差不多,已是接近拍卖会正式开锣之时—— 只听得“哐、哐、哐”三声铜锣敲响,拍卖场总管事横乞满脸笑容,手持一只小铜锣,走上被一圈坐席半围着的拍卖台,作个团团揖道:“热诚欢迎众位道友,屈尊前来参与鄙家族举办的灵物拍卖会,本次拍卖会还是依照旧例,只报数量,不报灵物品种。”—— 他忽然提高声调道:“本次拍卖会将拍出珍稀灵物一十九只,为增添惊奇乐趣,珍稀程度也不做顺序排行,乃是随机抽取,现在——拿出第一号拍品展示!”—— 一个身着短打麻衣却露出四肢晶莹肌肤的年轻貌美女子,手托一只灵物袋从后台盈盈走出,交到横乞手中—— 横乞接过灵物袋,从中拎出一只两尺见方的竹编笼子,放在拍卖台上,台子颇高,能让所有宾客看得清楚上面的物品—— 竹笼里关着一只长着黑色长毛、眼珠也是全黑的犬类动物,脖颈上拴着一个非铁非木的项圈,双眼闪着幽光,好奇地四下打量场中宾客—— 横乞中气十足地扬声道:“这第一件拍品,乃是物灵,名曰‘攫金’,是为野生灵物与鄙家族犬类灵物杂交而成,成活率非常低,目前仅剩一只,还是幼仔,不过已是可以独立养活,它是金系物灵,鼻子对金属性物异常敏感,对于寻访金系宝物会有绝大助力。”—— 然后停了一会,估计在场宾客看和听俱已明了,他便再道:“现在开拍,这首件拍品的起拍价,也还是沿用惯例为零起价,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灵石,请众位宾客出价,价高者得。”—— 横乞左手执铜锣,右手拿槌子,“哐”的敲击一下,表示此物拍卖开始—— “一千灵石!”—— 锣声方落,立马有人报价,声音乃是从后头贵宾包厢传出,包厢私密性甚强,无人知晓是谁率先出价,不过这个报价也让散座上很多宾客发出牙疼似的吸气声—— “五千灵石!”—— 未等横乞重复第一声报价,第二声报价接踵而至,还是来自后面的贵宾包厢—— 如果说第一声报价马上过千,让人心理尚能承受,这第二声报价却是令人窒息,一下翻过五倍,已然断绝大部分人的奢望—— 这五千灵石报价一出,整个场子登时静寞下来,一只人工培育的寻宝物灵,报价一上五千,几乎已至它的价值所在,往下是否再行竞价,便即有点费思量—— 拍卖场里冷场不过数息,便又响起横乞兴奋不已的声音:“三十七号贵宾包厢报价五千灵石,魄力惊人哇,端的是好气势,诸位还有加价的吗?……”—— 一直闭门无声无息的四号贵宾包厢里,却有两个人在意念中嘀咕不已,一个兴奋道:“阿黄,我修炼进阶需要大量的金系物质,我想将这只‘攫金’拍下来,正好用得着。”—— 另一人无所谓道:“你想拍就拍吧,反正你杀掉仇人也赚了不少灵石宝物,拿点零头出来就差不多了。”—— 但包厢里真实的人体只有缔老者一人,却有两个人在意念中说话,竟是阿黄和阿金,俩人合体扮成缔老者,以修补结界堂而皇之地进来,以阿黄阵法高手的范儿,居然演得天衣无缝—— 再听阿金道:“我杀的前面几个穷鬼加起来也就万把灵石,最后那个元后是郢老贼杀的,储物袋的东西全给他吞没,反正一会灵石不够你得支援点。”—— 阿黄道:“行了行了,不够我补,你赶紧出价吧。”—— 阿金喜道:“我就买个玩玩,你看其他合适的,也拍下一两个凑凑趣,知道你有小环,灵石唾手可得。”—— 此刻,拍卖场上又有两家加入报价,攫金犬的竞拍价位已是跃升至八千多灵石,基本上是稍一冷场,横乞问三次有无人加价,然后就开始数数,可没等他数到第三次,便有人接续加价 第四十二章 最后一件拍品 ——最后竞价的两家有一家居然是坐在散座一六五号上的,那是一个面目冷峻的金丹后期中年男人,是否经过敛息术遮掩,隐藏其修为则未可知,他最新报出的价位是八千九百灵石—— 如今已有一家退出竞价,剩下另一家乃是最先报出五千灵石的三十七号包厢,轮到他继续报价时,似乎有点犹豫,没有立刻出价,结果横乞问过三声之后,又开始数数—— 忽然,在位置靠前的四号贵宾包厢里,突兀地传出缔老者苍老的声音:“一万灵石!”—— 拍卖场中登时响起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声,这首件灵物拍卖经过几轮争夺,已臻白热化,几乎到了尾声,有人突然加入争抢,还是位于最好五个贵宾包厢之一的豪客出价,岂能不引人注目—— 横乞闻知是缔大师出价也是一愣,心想土系阵法师要这种找金狗做什么,不过再想对方也许还杂有金属性部分,便也自释然—— 他接着大声道:“四号包厢的贵宾突然加入竞价,为本次首件灵物的争夺,增添了莫大的变数,竞争越来越激烈,太扣人心弦了,那么,下边还有哪位要加价的吗?”—— “一万二千灵石!”出价的却是那个面目冷峻的一六五号丹后中男,似乎后面三十七号贵宾包厢的宾客已经放弃,毕竟这个价位已经超出攫金犬实际价值翻倍,不由他不偃旗息鼓,因为下边还有更多灵物拍品可选—— “一万五!”阿金仗着有阿黄的灵石财力支持,第二次出价,便加价到将近攫金犬实际价值的两倍—— “……一万五千灵石,第一次,”横乞看到面目冷峻的丹后中男一直沉默不再吭声,便问他一声是否还会加价,见他没有反应,就立马数起了数,“一万五千灵石,第二次,一万五千灵石,第三次,成交!”—— “哐”的一声锣响,横乞十分兴奋大声喊道:“恭喜四号贵宾包厢的宾客旗开得胜,拍得首件灵物!”—— 登时拍卖场里响起阵阵掌声,既是祝贺竞得者,也是为自家参与往后的竞拍鼓劲,在掌声中那个麻衣美女重新走出,将竹笼装回灵物袋,袅袅走去敲门进到四号贵宾包厢,现场交割钱物—— 阿金将所有非金属性灵石全然拿出,也才只有一万三千多灵石,阿黄只好大出血给他补足一万五千灵石,阿金收下灵物袋和一块操控项圈的御灵玉简,将玉简喜滋滋地贴到脑门上看起来—— 横乞又敲一下铜锣,扬声喊道:“下面第二件拍品,它是一件水系植灵,名叫……”—— 所谓植灵乃是植物性的灵物,都是横翅家族用秘法嫁接而成,植物成灵比之动物成灵更为珍稀—— 不过阿黄和阿金对此不感兴趣,外面是谁参与竞拍,尽皆不予关心,只顾聊自己的天—— ……—— 拍卖会经过大半天的竞拍,已经来到第十七件拍品展示,令人奇怪的是,此件拍品竟是用储物袋装来的—— 取出让人看时,却是一块形若小型假山的赭黄色怪石,约有三尺见方大小,上面有无数深浅不一的凹窟,氤氲着灰褐色的烟雾—— 横乞介绍说这是一块采自深山大川之中的奇石,坚硬无比,估计内里蕴含奇异的土性物,有产生灵智的可能,但不知是为何物,唯恐破碎不敢用利器切割,故而取出付诸拍卖,以待有识之士—— 此石起拍价只有很是一般的一千灵石,不过应者渺渺,显是无人识是何物,横乞面色尴尬看着宾客出价缓慢地升至二千四百灵石,便不再有人加价,他只好有气无力地问了数声还有无人加价—— 忽然,在四号贵宾包厢里传出缔老者的语声:“二千五百灵石”,令横乞精神一振,他不看位置也听得出这是缔大师的声音,难道阵法大师也对这块奇石感兴趣吗?—— “三千灵石!”—— 未等横乞报出四号贵宾包厢出价数额,却见首件物灵拍卖时与四号贵宾包厢争抢的一六五号丹后中男举手出价—— 原来那块奇石从储物袋取出之后,一直在阿黄下丹田里安静地睡觉的小环忽然躁动起来,一连声对阿黄传音道:“老黄,老黄,偶感觉到有一件奇怪的东东,偶很想拿来看看。”—— 阿黄不敢给小环出来,生怕它一旦出现在外界,会被善于发现灵物的横翅家人察觉,想把那块奇石拿来给小环看看,唯一只有将其拍下—— “五千灵石!”这是阿黄的最新出价—— “一万灵石!”那位一六五号丹后中男貌似偏要与他别苗头似的,一下便将出价加到上万—— 阿黄有点恼怒地将神识探出包厢之外,看看是谁故意与自己为难,发现竟是首件拍品输在自己手下的一六五号丹后中男,想了想,便有意沉吟一下,以示犹豫之意—— 那人看四号贵宾包厢静悄悄没有再出价的意思,眼神有点闪烁,右手拳头攥了又攥—— 阿黄心中有数,在横乞喊出“……一万灵石第二次”之际,接着开口出价:“一万二千灵石,”然后再行细察一六五号丹后中男的神情—— 此刻,一六五号丹后中男神色倒是镇定下来,居然慢吞吞地出价:“一万、四千、灵石!”—— 眼见四号贵宾包厢从此陷入沉默,不再出声,横乞很是遗憾地喊出:“一万四千灵石第一次,……第三次,恭喜一六五号宾客拍得十七号拍品!”—— 小环此时已经来到阿黄的紫府,看到奇石被人拍走,不禁吱吱乱叫:“老黄,偶们又不是没有灵石,你干吗让人拍走那东东?”—— 阿黄微微笑道:“放心,不用咱花半枚灵石,那人自然送上那块奇石,你先回去睡觉,东西到手再叫醒你。”—— 小环灵智稚嫩,丝毫不懂大人心理世界的那些弯弯绕,狐疑地翻了几个圈,随即返回它的老巢继续睡大觉—— 第十八件拍品还是一件物灵,很快被一位元中修士以八千五百灵石的适中价格拍走—— 紧接着,横乞神色有点紧张地宣布,将第十九件也是最后一件拍品拿出来—— 所有人尽皆十分期待地盯着那个麻衣美女袅袅婷婷地手托灵物袋走出来,交到横乞手中,到底本次拍卖会的最终压轴拍品是什么,谁也猜不出它会是嘛—— 在众目睽睽之下,横乞将灵物袋搁在拍卖台,从中取出的物事竟是一只白毛花斑小猫!—— 众人不觉面面相觑,一只小猫算什么压轴拍品,莫非横翅家族没料到了,要出此一着以博一笑吗?—— 小猫托在横乞手上,脖子上依然套着御灵项圈,未等横乞发话,小猫竖耳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倏地一下跳到拍卖台,貌似很害怕似的,重新钻回灵物袋里—— 横乞见状一愣,心道这只缩小的大猫怎么这么害怕,自己倒钻回去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只听得嘎吱吱的刺耳响声,拍卖场圆弧顶盖居然打开一条尺许宽的大缝,一个银白色人影跃将进来,一只右臂闪着寒光延长得像一把银色的利剑,赫然直取灵物袋方向—— 与此同时,三道散发元婴中后期灵力的掌风,倏忽之间从三个靠前的贵宾包厢轰出,交叉拦截住银色利剑,四者撞击到一起,发出轰隆巨响和耀目强光—— 遭遇突发事件的宾客们登时混乱起来,纷纷离座往边上靠过去,连很多包厢里的人都推门离开,手脚快的某些人已经走出入场甬道,快要逃出大门—— 毕竟很多宾客只有金丹、筑基修为,在元婴期高手对轰的危局下,可经不住一挨一擦的,突如其来的搏斗一起,还是保命要紧,能早跑绝不慢两步—— 场内很快只剩下一些元中元后的高手,站在一边袖手看热闹,只见一二三号包厢俱各轰破门板,跳出三个元婴中后期的大修士,犹如老鹰捉小鸡般的,腾空朝着银白人影飞扑过去—— 这时,那位主拍人横乞总管事虽有元初修为,也被互拼的强横灵力带偏到一旁,当他想起要去捡台子上的灵物袋,却是眼睁睁地看着石台上的灵物袋,慢慢地融入石质台面失去踪影—— 蓦然一阵从一字到米字形状的巨爆响起,须臾之间,拍卖场中央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米字沟壑,瞬时间乱石沙尘飞舞,令人视线迷蒙—— 已被三道庞大灵力笼罩的银白人影,却是趁势掉进一条沟壑中,从此没了踪迹,三道神识急忙探进去看,沟壑其深无几许,就是不见其人藏在哪里—— 这几下袭击阻隔只发生在顷刻之间,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即很快尘埃落定,几个元婴大修士均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 从三个最好贵宾包厢出来的是三个麻衣鸠皮背翅老者,两个元后一个元中,只见那个元中老者对中间那个元后老者拱手道:“曾祖,给他们跑了!”—— 那被称为曾祖的老者冷笑道:“整座星球都是咱家改造过的,他们往哪跑,传送阵一日不开,他们就得留下一日。”—— 另一个元后老者插言道:“不错,父亲,我等得撒网一般去搜,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找出。”—— “嗯,”曾祖点头道,“传令下去,开启所有阵法禁制,全面封锁塔城,家里人也要大部出动,派出所有嗅灵犬,挨家挨户搜查土妖、金妖。” 第四十三章 当街截击 ——待得这俩人领命而出,横氏曾祖这才拱手做个团团揖道:“众位道友也自请回吧,今日有敌手作祟,破坏最后一桩拍卖,实在是对不住,来日鄙家族还会举办拍卖会,拍卖更多更好的拍品,以表歉意。”—— 尚自在场的那些元婴期大修士俱各抱拳客气几句,便也陆续走人—— 正在此时,忽见四号贵宾包厢门板被推开,一个元中道袍老者施施然走出来,正是阵法大师缔老者,让未走之人齐崭崭很是意外地看向于他—— 缔老者有点尴尬地笑笑,然后冲着横氏曾祖拱手道:“贫道见过横氏道友。”—— 横氏曾祖颇为意外地还礼道:“原来缔大师尚未走脱,幸得未曾受损,可是受惊了,在下真是抱歉得紧。”—— 缔老者摆手道:“不妨事,贫道不擅打斗,闻得外头有人斗法,便即施法加固包厢,躲在里面甚是安全。”—— 横氏曾祖想起什么,回头看一眼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后的横乞,问道:“乞儿,你不是说缔大师会前曾加固过结界吗?”—— 横乞躬身道:“是的,曾祖,缔大师专程在会前赶来,特意加固过场内结界。”—— 缔老者干笑道:“贫道是加固过结界阵基,没曾想到,对方竟然能破之而入,可见其背后定有能人,阵道一途不亚于贫道。”—— 横氏曾祖黯然点头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也怪不得缔大师,我等三人联手,也自留不下他。”—— 缔老者趁机提出要返回客栈,正在思索如何找出土妖、金妖的横氏曾祖并未留难他,抱拳目送其离去—— 缔老者迈着正常步伐走到拍卖场大门台阶,正想步行下去,蓦觉如此不妥,便招手让站在门口的侍者,帮叫一辆四轮灵兽车,片刻之后兽车自行来到,他坐上车去策动前行,这才吁出一口气—— 只听阿金摇头道:“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横氏曾祖真是厉害,我差点就被伤及肺腑。”—— 阿黄也自叹道:“是啊,方才我拼命仿着缔道友的气息,真怕被他发现,导致难以走脱。”—— 两人在意念中聊着天,兽车徐徐走过几条街巷,忽然拐角处走出一个面目冷峻的中年人,在车前躬身施礼道:“在下拜见前辈,但凡有事俱听凭前辈吩咐。”—— 阿黄一见是他,便自笑道:“道友无须多礼,请上车同行吧。”—— 四轮敞篷兽车上的坐凳乃是半圆弧型,可以坐得下三四个人,那人拉开车门,跨进车厢,在下首挨着半个屁股坐下—— 阿黄点头道:“道友有话不妨直说。”—— 那人恭声道:“在下名洫,乃是冲町星系直邴星人氏,来此雍启星已有多年,为的就是找寻购买攫金兽,所以不敢动问,前辈所拍得之攫金犬,可否换与在下,不能换取借用一段时日也可,在下宁愿拿拍得的那块奇石换取一用。”—— 阿黄微笑道:“洫道友竞拍攫金兽之用意,贫道能猜得到,可是为了找寻幽铁磁石吗?”—— 名洫那人霍然一惊,随即想到对方比自己境界高得多,颓然承认道:“前辈果然目光如炬,在下用秘法压制阳极之躯,实是不能维持太久,须得早日寻到幽铁磁石用以修体。”—— 其实看出那人亟需幽铁磁山乃是阿金的眼光,因为他早年也有同等遭遇,此人身具偏金系丹后修为,受极阳属性困绕,阿金也已化作阿黄身上的道袍,近前一看便知—— 阿黄悠然道:“如果贫道告知道友,去一个地方便能得到幽铁磁石,洫道友还坚持要换取攫金犬吗?”—— “什么?”名洫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黄还是用意念传音给他,话意更是令他震撼,“前辈知晓哪里有幽铁磁石?或是前辈自己就拥有幽铁磁石,在下、噢不,晚辈愿以那块奇石,换取足够修体的数量即可。”—— 阿黄闻言却是沉吟不语—— 名洫那人一时性急,脱口而出道:“晚辈还有如何离开雍启星之法,也可一并送上换取,前辈之意若何?”—— 阿黄笑道:“换给你自是不难,只是目下并未随身携带,贫道是个阵法师,乃是素邛星人氏……”—— 名洫那人一听立时蔫了,在混世星域谁不知道素邛星早被放弃,活人全然撤离,随后估计已给大群虫子啃个透亮,幽铁磁石留在那里,跟直接喂虫子差不多—— 阿黄莞尔道:“洫道友莫急,尚请听贫道把话讲完,由于幽铁磁石过于阴寒,不宜在生命星球上存放,贫道在离素邛星不远的陨石海边沿,找了个稳妥之处保存。”—— 名洫那人闻言这才松一口气,急忙表示自己有办法传送离开雍启星,到达陨石海的边沿—— 其实阿黄所讲的话,全是阿金教他说的,阿金昔年游历混世星域,为的就是找寻幽铁磁石,曾多次逃脱别人的追杀,如今名洫那人也是如此,岂能没有若干保命逃亡之法—— 照着阿金的说法,阿黄婉言几句便自试出,那人果然拥有逃离雍启星的办法—— 幽铁磁石奇石就放在身上,阿黄和阿金各有一块,以名洫那人丹后修为只需修体,随便哪一块的四分之一便已足够他用—— 但是,必须要名洫那人将自己二人一兽带出雍启星,方能交换给他,所以,藏宝地点便照着缔老者的来历身份,设在陨石海的边沿,据阿金所说,之所以去陨石海还有更大的奥妙—— 四轮敞篷兽车自行走着走着,忽然停在巷道当间,不再动弹—— 阿黄抬头望向前面,忽然瞳孔一缩,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形物事躺倒在路中央,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歪着,却是一动也不动—— 忽地一下,阿黄跳到地上,扔下一张阵符,一步步朝着横躺地上的那人走去,他已经认出,那是一个猫头人,其人正是鸫老板,显是刚刚死去不久—— 前边转角不远处,便是真正缔老者旅居的豪华客栈,这条巷道乃是通往该处最便捷之道,有人将鸫老板杀死,抛尸于此路中,其意用都能想象出来—— 忽然,半空浮现出三个衣饰形体各异的人影,赫然竟是横亏和沮道人、哆道人师兄弟——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面含笑意盯着尚作缔老者打扮的阿黄、阿金合体人,当然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土妖,就是不知金妖已何所往—— 阿黄站住脚步沉声问道:“是谁杀的猫人?”—— “正是本人所杀!”蓦然从一旁的屋顶跳出一个中年尖嘴背翅蝠人,竟有元婴后期修为,挥手一撒,一张大网兜头朝阿黄盖过来—— 大网闪着游离的精光,显是横翅家族一种上品捕灵手段,不过对付擅跑的阿黄还不够看,只是网住阿黄的影子,阿黄身影一闪,早就遁回下车便扔的阵符那里—— 横亏高叫道:“辟叔父,他便是土妖变的,人很滑溜,不易捉住,还是和他硬拼为好。”—— “有道理,”尖嘴背翅的横辟收起捕灵网兜,取出一根竹竿形的法宝,远远朝着阿黄捅过来,看来他是个近身接战的好手—— 瞬时间,缔老者模样大变,阿黄变回原形,手持板砖作盾牌挡住横辟突兀刺来的竹竿法宝,分离出来的阿金赫然挎着一挺加特林改进的“米尼岗”六管机枪—— 随着“铛”的一声震响,阿黄豁然挡住横辟的法宝直刺,双方蓦地僵持住—— 阿金手中的六管“米尼岗”突突地朝着半空中的横亏三人急射而去,没有喷射的火焰,也没有飞泻满地的弹壳,只有乱飞的银光,将淬不及防的那三位打成满身蜂窝,从空中直挺挺掉将下来—— 横辟没有见过阿金从地球上学来的新鲜玩意,看到侄子被打中满身暗器倒地,吓了一大跳,连忙跳回去看个究竟—— 只见横亏振臂一抖,满身尖利的弹头漱漱往下掉,吐口唾沫道:“我呸,这是什么玩意,就这一堆凡铁,也能将我肉身打成蜂窝。”—— 沮道人和哆道人也从地上甩掉大堆弹头,站起身来,各自拿出法宝,准备上前厮杀—— 阿黄和阿金不由互视一眼,阿黄笑着摇摇头,阿金尴尬地收回“米尼岗”六管机枪,苦笑道:“这鼓捣来的玩意得改进,打金丹期估计能行,元婴期的肉体还真穿不透。”—— “打吧,”阿黄斜睨对方渐渐围拢而来的四个元婴修士,道,“你顶住那个元后中男,我去干翻那三个贱人!”—— “好,你小心点,”阿金说罢,便即虎跳起来,手臂直伸变成一柄铁杆长枪,劈头直抽向横辟,横辟连忙舞杆抵住,俩人腾地斗在一起—— 阿黄身形一缩,又自传送到适才遁回来那处,已是到了横亏三人身后,反手甩出三组“用摧不休”,还顺便将鸫老板的尸身收进储物戒指—— 沮道人眼睁睁看着阿黄身形消失,心知有异,一忽之间立觉身后风声飒然,他功力高、身法快,手一划撑起金系护罩,三颗尖石噗噗是击打到护罩上,几乎将其击破—— 横亏却是老江湖,应急经验极为丰富,一听风声立马祭出一面钢盾法宝,缩在其后,只听当啷一声,尖石穿透钢盾法宝,划过他的右臂肌肉,差点挂断臂骨,鲜血奔涌而出—— 没什么争斗经验的哆道人却是被横飞而过的尖石,倏地割断喉管,双手捂住颈部,身形摇摇欲坠 第四十四章 逃往陨石海 ——此时,忽见一旁的街楼石墙,轰隆一声倒下一面,却是横辟和阿金激斗太甚,灵力鼓起的疾风将其刮倒,尘烟立时布满半条街道—— 在弥漫的尘土中,阿黄飞快地招回三组尖石,合成整块板砖法宝,再朝哆道人甩手而去,意欲爆掉哆道人首级,将其元婴毁掉,让他一下便形神俱灭—— 沮道人瞥眼瞧见,登时大惊,一个短距瞬移,抄起哆道人已经断了大半的脑袋,避开飞来的板砖,也无暇理会他的肉身,掏出几张符箓贴住他的头部,收进储物手镯里—— 阿黄眼见沮道人手疾眼快,一忽已然收起哆道人首级,便即遗憾地召回板砖法宝,却是看到横亏坐倒在一旁,圆形钢盾斜搁身侧,心念一动,蓦然伸手抓过去—— 横亏被尖石划开的臂膊出血甚多,他连忙服下一颗丹药,用一张止血生肌的符箓捂住伤处,无暇顾及的钢盾也滑落一旁,此刻阿黄的大手蓦然伸过来,他便被一把按住天灵盖—— 阿黄也没想一向滑溜的横亏给他一击得手,为防着失去师弟的沮道人发飙,将横亏推到位移阵点,一下即刻传送遁回适才四轮兽车之前—— 阿金一直手持长枪与横辟大呼酣斗,直打得周遭的建筑物土石乱飞、纷纷倒塌,却也没有放弃观察阿黄的动静,毕竟阿黄要对付一个元后和两个元初,比自己这一方要凶险得多—— 此时一见阿黄擒住横亏不杀,作为五行同伴易于心意相通,一下便即明白阿黄的用意,这一场一时赢不了的争斗当须尽快脱身,不然对方大拨援兵到来,再想逃离就难上加难—— 阿金一时金气大作,几枪将木气纵横的竹竿法宝逼开,往回跳到阿黄身边,掏出一个像幼儿园儿童玩耍的手铃那样的法宝,从阿黄手里接过横亏,把手铃如同戴花环一般按到横亏头上—— 突然被逼退的横辟一眼看到自己的侄儿落到对方手中,心中一凛,只得缓下手脚,紧盯着阿金手上的动作,喝声问道:“兀那金妖,你一个元后如此胁迫我这才元初的后辈,意欲若何?”—— 放开横亏的阿黄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将神识朝身后扫扫,发现四轮兽车已经不见,只有面目冷峻的名洫那人直愣愣地站在当地,不闪不避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连忙意念传音道:“洫道友,你可有办法将我等传送走?”—— 名洫那人似乎早被一分为二、面目大变的阿黄惊呆住,此时一听阿黄传音,一时间慌忙回道:“在下、晚辈只有那张长距随机挪移符,可以直接把我等数人传出星球之外。”—— “不能确定大概到达方位?”阿黄皱眉问道—— 名洫那人道:“分个东南西北还行,要准确到哪里可不成。”—— 阿黄点头道:“那好,你瞄着陨石海方向,赶紧激发吧。”—— 名洫那人道:“晚辈需要十数息的时间激发此符。”—— “嗯,”阿黄叮嘱道,“我俩给你争取时间,就快要激发成功之时,你倒数几声。”—— 名洫那人应声掏出一块泛着金光、布满符文的暗黄铜牌,颤抖着手,捏着法决念起驱符咒—— 阿黄当即开声让阿金拖延时间,反正俩人用地球语言对话无人能听得懂,以为彼在讲妖言,阿金一听,随即叽哩咕噜地用星域通用语与对面尖嘴背翅的横辟扯起皮来—— 横辟浑然不顾一脸愤恨、急欲动手的沮道人,貌似不懂阿金在拖时间,也是一板一眼地和阿金对答着,仿佛在大讲放掉横亏的条件—— 阿黄见状冷笑一下,知道横辟早已发出传音符告知家族,也想拖时间等待大拨人马过来,虽然不知对方有无暂时羁绊自己的手段,也不得不顾忌几分—— 名洫那人终于将长距随即挪移符激发成功,开始倒数起“八、七、六、五、四、……”—— 只见阿黄手一挥布下一个土罡御体护罩,这是他刚刚改进过不久的法术,足以防御同阶之敌的突袭—— 横辟还在唾沫乱飞地和阿金讨价还价,忽然发现对方多出一个护罩将数人盖住,然后惊愕地看着那个护罩缓缓地干瘪下去,里面几个人尽皆消失不见—— 原来正是阿黄为防范横辟有什么无形手段阻滞己方,在名洫那人开始倒数,便即用护罩笼住几人,开启位移传送,一齐遁到对方的身后,不过,所对应的方位依然不变—— 适在他们几人身形从那边的阵点升起之时,长距随机挪移符轰然发动,一阵无形的旋风掠过,没人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即时飒然传送而去—— 原地只留下瞠目结舌的横辟和沮道人,以及哆道人横躺地上的无头尸体—— 横辟发愣半晌,蓦然语无伦次地大喊出声:“噢不,亏儿,他们竟然跑了,还把你带走,这不可能,居然是长距离传送符,快,快,来人——”—— 貌似他喊得很是及时,长空中忽然飞来一串黑点,振动着肉膜翅膀,很快降落到地面,领头的便是横氏曾祖,带着十数个元婴、金丹期的家族高手骤然赶到—— “祖爷,”横辟在横氏曾祖跟前垂首禀道,“孙辈无能,无法留住土妖和金妖,被他们用难得一见的长距离传送符逃掉了!”—— “长距离传送符?!”横氏曾祖闻言,仿佛牙疼似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他们有可能传送出星外远处,如此这般的话,吾等已是鞭长莫及。”—— 横辟吃吃道:“是是,还、还有,他们抓走了乞儿。”—— “什么?”横氏曾祖登时失惊不已,横乞辈分修为虽然不高,但也是家族行走外界很是得力之人,深得家族高祖喜爱,一旦被人擒去,便无法跟高祖交待—— 他遂恨恨道,“二妖如此了得,单凭我家奈何不了,看来务须禀报高盟分理处,让其派高手助我才行。”—— ……—— 传送符与传送阵不同,长距传送和短途传送更是迥异,被阿黄土罡御体护罩包裹着的四个人给传入折叠空间之后,感到一阵阵猛烈撕扯和天旋地转,仿佛有多维空间在身周高速旋转—— 阿黄和阿金尚可,阿黄惯于传送,阿金则功力高,受伤的横亏和级低的洫便有点承受不住空间之力挤压,体貌像被疾风劲吹一般变化着形状,胜在还有土罡御体护罩,要不然更是不堪—— 好在这一过程并不长久,在时间、空间转换中仿佛也就一忽功夫,几个人便一下子停留在真空状态的虚空里,处于宇宙射线纵横交错之中—— 只有漫天星光的黑暗空间,肉眼看不到任何物体,阿黄和阿金均皆展开神识,四下察看不已,很显然,他们已是如此简单地传出雍启星,原先在塔城所做的事前布置尽皆白费—— 阿金忽然捏紧拳头,和阿黄意念交流道:“此处显是已经远离雍启星,可神识还是扫描不到陨石海在哪里,不会传错方向吧。”—— 阿黄将那块星图路引玉简贴在额头细细瞧着,不禁心有灵犀道:“我记得好像走过这里,当时离开陨石海找路去往素邛星,曾经过这片虚空。”—— 他伸手一指道:“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就是去往陨石海的路途。”—— 阿金走出土罡护罩,扔出一只巴掌大的飞舟,施法一指,立时变成小帆船大小,自己先跳进去—— 阿黄收起护罩,将横亏和洫一起拉进飞舟,顺手布下一个笼罩整艘飞舟的防御结界,感觉一下,看见飞舟走得甚快,已是接近亚光速,便不再做什么加速动作—— 阿金得意道:“这是我报仇缴获的战利品,其他的不行,就是速度很快,不亚于混世星域最快的飞行器。”—— 一起进到飞舟舱内的横亏双眼乱转,呐呐问道:“两位大人,这、这是要带小人去往何地哇?”—— 阿黄懒得理他,早就收起手铃,封住他全身功力,此时一把将他推到船舱一个角落里呆着,自顾和阿金意念交流—— 名洫那人看见自家高价购得的长距随机挪移符传送有效,心下暗暗松一口气,觉得这一刻不是说话的时候,也自找个位子坐下闭目调息—— 阿金驾驭的飞舟航行经过一些时日,穿行大片虚空,当下已是接近陨石海,幅员辽阔的陨石海遥遥在望,用肉眼也可以看到那一片侧面映着恒星光芒的碎星带—— 既近陨石海,打坐中的阿黄也即站起身来,与阿金并肩一起透过舷窗目视着越来越临近的大片碎星陨石—— 飞舟最终进入到处大小不一、高低不等地漂浮着的陨石群落,阿金挥手收起飞舟,几个人立时悬浮在虚空中,还被大块的陨石自身引力微微拉动着—— 四顾无人,不会存在什么人为的危险,阿黄也便不再撑出土罡护罩,默然领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阿金不知他意欲去往何处,见他不说,也只好提着横亏,和洫一道尾随跟上—— 阿黄兜兜转转最后找到一块面积很大的陨石,选了处背阴的凹地,挥手轰出一个长方体的石槽,然后将猫人族鸫老板的尸身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入石槽—— 阿金这才看得明白,原来阿黄在挖墓穴,用地球人类的习惯礼仪土葬鸫老板,因为混世星域的人类不是这么安葬死人的,至少修炼者不是这样—— 阿黄在墓穴上加盖一块石板,然后传音给阿金道:“把横亏扔过来,我要用他给鸫老板殉葬!” 第四十五章 何所往 ——阿金一听便有点发愣,他想不到阿黄对鸫老板之死有这么大的怨恨,提溜着横亏走过去,问道:“你真要活埋横亏,为鸫老板出气吗?”—— “嗯,不错,”阿黄闷声道,“反正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如果不是他,他们那一拨人也不会在那边设伏,还将鸫老板给杀了,就让横亏给鸫老板守灵赎罪吧。”—— 横亏双眼乱转看看阿黄,又看看阿金,还瞄几下陨石凹地的石棺,虽然他不知道阿黄和阿金在传音说些什么,但是,阿黄安葬猫头人之后,还对自己指指点点,显是不安好心—— 他登时感到头皮一阵发炸,猛然跪下来抱住阿金双腿,嚎啕大哭起来,尽管听不见哭声,也看不见眼泪,却将阿金弄得尴尬无比,知道横亏在哀哀恳求自己—— 阿金无奈地与横亏传音对话几句,然后对阿黄意念交流道:“横亏察觉你想杀他,苦苦求我帮求情放过他,总说猫头人之死与他无关。”—— 阿黄阴沉道:“我知道杀人与他无关,可是他们有所怀疑,去往缔老者住处察看,定是他所主使,不杀他,我对不起鸫老板,是我派人家去盯住客栈的,遭遇不测也是因我而死。”—— 阿金摇头续道:“横亏还说,他们在半路设伏一事,是因为沮道人有所猜疑,力促前往求证,他只是应邀叫上横辟一起而已,发现鸫老板在客栈外围盯梢的也是沮道人,那个横辟捉人审问未果,这才动怒失手杀人,他发誓赌咒自己说的全是真话。”—— 阿黄的确很想为鸫老板立报此仇,同时也是想消弥负疚的心结,但是,高阶修士的誓言是不能随便乱发的,如若真的与横亏无关,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他沉吟一会道:“算他说的是真话,我们还要逃亡,带着这货也是累赘,不如你来杀,然后抛尸荒野。”—— 阿金低头瞧着横亏,似笑非笑地传音道:“你不拿来殉葬,也是个累赘,最终难逃一死,他不杀你,我也要杀掉你。”—— 横亏一听,哭得更是厉害,不停地摇晃阿金双腿,苦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人愿意为奴为仆,伺候大人。”—— 阿金撇嘴道:“都说你是累赘了,为奴为仆还是累赘,我们还要赶路,不好带走你,嗯,放了你更是不妥。”—— 横亏一听貌似有门,一收哭相连声道:“不累赘,不累赘,小人是妖人族,可以放进灵物袋带走的,待得安全了再放我出来不迟。”—— 阿黄见状,便无所谓道:“阿金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不想再行理会横亏的事,自顾捻决砌起鸫老板的坟茔来,须臾便建成一座圆顶坟包,周围一圈石栏,前头立起墓碑,上面用符文书写“故友猫人族鸫兄之墓”—— 阿金推开横亏问道:“亏道友,你真心愿随我为仆?”—— 横亏死里逃生,急忙双手抚胸,连连躬身道:“愿意,愿意,小人亏拜过大人。”—— 阿金掏出一张空白符纸,在写上些什么,然后往横亏头上一帖便即消失不见,阿黄瞥眼看去,貌似跟自己给谭志端贴过的定位追踪禁制差不多,看来也是传承之物—— 在外星域,为奴和为仆还是有所差别的,为奴者乃是要施加奴印,不可解脱,至死方休,对家主须称主人,得自称奴才,为仆者最多下点约束禁制,对家主只称大人,自称小人即可—— 阿金扬手一搜横亏身上,捡出一只较大的空灵物袋,看了看内里容积,便提起横亏脖子将他塞进去装着—— 阿黄见会泄露自己幽铁磁石来源秘密的横亏不在,便回头对名洫那人传音道:“洫道友,请随贫道去取幽铁磁石,”说罢领路朝着陨石的另一头飞驰而去—— 被闷了半天的名洫那人惊喜莫名地随阿黄而去,阿金懒得看阿黄故弄玄虚,便留在原地等着—— 阿黄随便找了个石窝子,挥手现出一个空间漩涡,煞有介事地从中掏出一块一尺见方、黑黝黝的幽铁磁石,打量一下切下四分之一,递给名洫那人,交待他先打遮蔽禁制,再收进储物介面—— 名洫那人慌忙接过幽铁磁石,立感一阵逼人阴寒袭体,不禁打个寒噤,急急捻决打上遮蔽禁制,快速收进自己的储物袋,然后掏出一块假山似的奇石,恭敬地搁在阿黄身前,请他收下—— 阿黄失笑道:“洫道友带我等逃离雍启星,贫道送你足量幽铁磁石,交易已经两迄,道友再送奇石,那就过了。”—— 名洫那人拱手恭声道:“与前辈离开雍启星只是顺带而已,前辈赠晚辈幽铁磁石,救我性命、助我进阶,晚辈当再献此石以表谢忱,此石当初拍下乃是欲与前辈交换攫金兽,如今幽铁磁石已得,留之无用,万望前辈收下。”—— “好吧,土系奇石于贫道也甚有用处,”阿黄和颜点头道,“贫道便以原价收下它,可不能让你吃亏。”—— 阿黄翻手收起身前地上那座假山奇石,不顾名洫那人再想分说什么,扯起他飞回鸫老板的石墓前,然后让阿金掏出一万四千金系灵石交给名洫那人—— 阿金浑然不解道:“你买奇石,干吗叫我付灵石?”—— 阿黄解释道:“洫道友拿到幽铁磁石,定会就近找块陨铁潜藏修体,正需金系灵石用度,我这里都是土系灵石于他无用,我知道你其他灵石虽然清空,金系灵石还多得很。”—— 阿金翻翻白眼摇摇头,用一只小储物袋数了一万四千灵石扔给名洫那人—— 名洫那人本来竞拍奇石已是耗尽身上的灵石,如今不但修体用的幽铁磁石到手,日后进阶的金系灵石也自足够用度,手持小储物袋傻笑不已,不复一副冷峻模样—— ……送别名洫那人之后,阿黄问阿金道:“当初是你提议,要传送到陨石海来的,你有什么计较,不妨说来听听,”他边说边从袖筒里掏出那只装有猫冬的灵物袋,打算把猫冬放出来—— 阿金劝阻道:“你要放猫冬出来?还是别了,那只猫我看见是偏木系的,陨石海这里真空状态太冷,它才有内丹中期可禁受不住,到有空气的地方再说吧。”—— 阿黄点头道:“那你就直说,打算去哪里吧,我没事了任凭去哪里都行。”—— 阿金笑道:“我的计划是,准备穿越陨石海,到对面匹弘星系囹喾星去,那里是个生命星球,匹弘星系乃是混世星域的边沿星系,在囹喾星的附近,有空间屏障可以穿越去往辰普星域,就像银河系那边的智多星周边那样。”—— 阿黄无所谓道:“没问题,我正好到处看看,不过你要穿越空间屏障去什么辰普星域,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吧。”—— 阿金叹道:“我的前世肉身,乃是辰普星域白亚星系宇凌星人氏,我想回去看看,那里修炼胜地不少,五行灵气充沛,争取再次进阶,也顺便了却一下俗缘。”—— “俗缘?”阿黄有点惊讶,摇头晃脑道,“你原来就有元婴初期的境界,在那一边是宗门长老,还是家族耄宿?”—— 阿金感叹道:“我只是一个大家族之普通一员,当初为了一些事情远走他乡,最后穿越空间屏障,去找寻幽铁磁山,浑没曾想,遭遇意外接连夺舍,我已经不复原来的我了。”—— 阿黄好奇道:“你居然还有俗缘,那么一定有精彩的故事,左右无事,不妨说来听听。”—— 阿金沉闷道:“唉,家族琐事,不足以为外人道,要想知道的话,随我走一趟,慢慢都会清楚的。”—— “噢,那好吧,”阿黄极目远眺辽阔的陨石海,精神一振,回过头问道,“我们就先穿越陨石海,放你的飞舟出来坐吧,我还没有这种代步玩意呢。”—— 阿金摇头道:“陨石海里大小石块到处乱飞,还有不少自然禁制,飞舟很难飞得快,不小心还会碰撞到陨石,如今也只能踩着一块块陨石自己飞过去,当初,我就是这么从囹喾星飞到雍启星的。”—— “靠自己慢慢飞,去到囹喾星,那得要到何年何月?”阿黄在陨石海转悠过数年,自然知晓其宽其阔—— 阿金老实应道:“我大概自己飞了十来年功夫吧,是用我前世家乡星球公转的算法,可宇凌星是比地球大很多。”——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阿黄只得取出很久不用的石头洞府,原样就是一块陨石模样,扔出去变大成为一块荒凉的陨石,与陨石海所有形状各异的大小石块没有什么两样—— 用不着自个走路,自然再好不过,可阿金是头一回见到这个石头洞府,腾空一下跳上去,到处乱瞄个不休—— 阿黄撇嘴道:“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进洞府去坐坐,让小环出来推它走。”—— 小环前不久曾经出来过,也见过阿金,不过阿金没有一点土性,它不爱亲近他,打个转便又回去丹田里猫着,这回阿黄让它出来,它更不理睬阿金,自顾坐上大石球鼓荡灵力,推进石头洞府—— 阿金无语地笑笑,跟随阿黄走进他的洞府,尽管洞府里升温不少,阿黄没有放出猫冬,阿金也懒得让横亏出来,俩人便在洞府厅底铺开蒲团,相对打坐 第四十六章 阵前访故人 ——石头洞府一直都是缩小状态的,里边不属于石质的陈设早已另行收起,不可能随着洞府的缩小而压缩留在里头,所以,当下的石头洞府里,除了石几、石凳等物事,其余陈设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阿金好奇地左瞧右看,未等他开口说话,阿黄忽然做侧耳倾听状,然后神色凝重道:“阿金,小环发现有情况!”—— 阿金转一下眼珠,随着阿黄一个眼色,俩人便即匆匆走出洞府外头,去看小环发现什么—— 只见石头洞府顶上伫立着一块石壁般的陨石,这是小环应阿黄吩咐将大石球变成的伪装,不再是圆球状,小环在石壁顶端打着转转,激发灵力推动石头洞府,正在陨石群的缝隙中灵活地飞速移动着—— 可能小环也在利用自己的饭碗汲取周遭陨石的土系精华,路过的一块块翻转不已的陨石,缓缓向着石头洞府靠拢过来,不过石头洞府沿途极速一飞而过,倒是没有与之碰触之虞—— 小环看见他俩走出洞府,连忙用小手指指遥远的前方,与阿黄意念传音道:“老黄,看看,前面,有一大片黑乎乎的东东。”—— 看过去无边无际的陨石海镶嵌在点点星光之中,漆黑无比的星空背景,用肉眼无论如何也看不见,远处究竟有些什么玩意—— 他俩展开神识点对点照直扫视过去,竟达万里之遥,只见隐约在神识视野里,浮现出大片各种奇形怪状的虫族大军,漫天遍野,仿佛将那一片陨石群全然覆盖—— 在虫族大军的对面远方,也自悬浮着成千上万、块状结队的星舰群,分布在一大片已被固定、不再翻滚的陨石之间,在精通阵法的阿黄看来,显然已是筑起莫大范围的防御阵法禁制—— 整个星舰群的最前方,有数块巨大的陨石顶上,站立着很多或道或俗之人,都是没有穿宇宙防护服饰的,显然是高阶修炼者,他们尽皆在观望,或者在商谈着什么—— 在巨石延伸开来的两边,无数大小陨石上也站立着数以百万计的先天以上修炼者,看来与巨石上散立的人们浑然不同,貌似均已结成各种攻击阵法,正在等待伺机进击的样子—— 看样子,人、妖联军已经摆下偌大的决战阵容,代表科技文明的庞大星舰群落,代表修真文明的无数修炼者,数以十万计的舰只,数以百万计的修士,可谓“临兵斗者,皆列阵于前”—— 陨石海的另一片,布满黑压压的虫族战斗群落,种种形状、不知名的各色虫子,密密麻麻分布在凌空翻滚飘荡的陨石群之中,有爬在陨石上的,也有自行漂浮在真空中的—— 那态势看似凌乱,但细看之下,虫族也是尽皆分成族群、自成部落,一堆堆的虫子分属不同部落,绝不参杂在一起—— 那一拨拨虫族类别,有类牛角虫群、类瓢虫群、类乌蝇虫群、类飞蝗虫群、类蚂蚁虫群、类飞蛾虫类、类蜈蚣虫群、类马蜂虫群、类蜘蛛虫群、类蚊虫群、类蚕虫群和类螳螂虫群等,不一而足—— 其实类什么虫群,只是人妖两族对虫类族群的习惯称谓,两族与虫族毫无一丝瓜葛,彼此绝无往来,语言意念统统不通,根本不懂对方真实的学名叫什么,就像虫族将人妖两族中人都叫做肉虫那样—— 横行混世星域历久的虫族族群大多仅依本能行事,只有少部分高端虫族进化出初等灵识,但形不成修炼阶层,只以勇力体态自成等阶,遂独立于妖族之外自为虫族—— 有自己修炼功法、修行阶层的妖族,也不会承认它们属于妖类,拒绝与之交往并视为寇仇,但却与也是独立于妖族之外的人族为善,相互杂居,还有杂交形成妖人族和人妖族的,其渊源甚厚—— 目下双方都在虎视眈眈地对峙着,虽然尚未最后动手,全在调兵遣将,做着攻击之前的备战事宜,望之可以看出彼此紧张氛围日益浓厚,战争疑云直直笼罩着辽阔的陨石海上空—— 漂浮在虚空的石头洞府,依然朝着虫族大军和人妖联军对峙的战场中央飞驰而去,阿黄没有给小环新的指令,小环仍旧照直驱动着石头洞府—— 阿黄和阿金并肩站在洞府外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来越近、火药味十足的双方即将大战之地,就似两具人形雕塑,其中阿黄还真像珙大长老为他在素邛星塔城广场立的那座石雕—— 阿金忽然失笑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冲过去?”—— 阿黄和阿金一个元中初段、一个元后初段,在混世星域也算是高端战力,冲进一个大混战的星空杀场,要想全身而退、甚至浑水摸鱼,还是能做到地,所以,他俩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当然不,”阿黄忽然想起什么,摇头道,“我们还得合体乔装一下,我想去见见珙大长老和缔老者。”—— “那个老阵法师不是还在雍启星吗?”阿金有疑问道—— 阿黄扬眉思忖道:“应该过来了,我曾想,他去雍启星不过是横翅家族的私请,大战在即,他不会再留下的。”—— 阿金点头道:“这倒也是,再说雍启星一定有单独传送阵来这边。”—— 此时,远远望见有隐约的两个人影,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显是已经发现有人靠近,估计是前来查问来意的—— 阿黄和阿金对望一眼,不由分说便即合体,随后收起小环和石球,将石头洞府缩成一座莲台,身穿阿金变身土黄道袍的阿黄背手站在上面,撑开护罩,昂首迎着当前来人—— 须臾来人已经近前,乃是一个元初男修和一个丹中女修,都穿着俗家衣装,貌似一对道侣,看见漂浮过来的是一具从未见过的石头盆子,上面站着一个道袍短发青年,修为貌似比己方高一些—— 元初男修拱手传音道:“前面这位道友高名,从何而来,欲往何去?”—— 阿黄抱拳还礼道:“贫道名麦,乃是远方星系云游者,欲往素邛星访友,乃是路径此地。”—— 元初男修疑惑道:“去往素邛星乃是往外走,道友如今却是往里走,方向已然反了。”—— 阿黄干笑道:“原来这样,难怪贫道越走越不对头,陨石海一带的环境,星图上标注得甚是模糊。”—— 元初男修道:“道友欲往素邛星一行,可以不必去了。”—— 阿黄故作愕然问道:“道友此话怎讲?”—— 元初男修解释道:“虫族大军大举进犯,我等人妖联军无法首尾相顾,故而早已放弃素邛星,全部生灵均已撤离,而将虫族大军引至陨石海,准备决一死战,素邛星现在估计已成废墟。”—— 阿黄大为惋惜地问道:“整座星球全然放弃也太过可惜,但不知其人都撤往何方?”—— 元初男修道:“撤去哪里的都有,不知道友欲访何人,若是有名望之人士,现如今素邛星星舰方队与修士方阵,也在此次大战突击阵中,可以去跟领队之士打听一二。”—— 阿黄通过星图路引知道向前行走的方位,自然知晓与去往素邛星背道而驰,故而捏造几句借口,然后托词不知素邛星现时情形,顺便打听珙大长老他们如今的情形—— 于是他再拱手道:“有素邛星修士在此甚好,贫道此次便是来拜访素邛星中炎宗珙大长老的,不知道友有否见过,他乃是豹人族元后修士。”—— 那元初男修笑道:“这正好巧了,在下是为姿楚星修士,修士方阵与素邛星修士方阵相毗邻,珙大长老正是素邛星阵队总领,在下与此公也有数面之缘。”—— 阿黄一副惊喜莫名道:“呵呵,的确很巧,不知道友可否带携贫道过去,与珙大长老见上一面,贫道现下乃闲云野鹤之身,在随后的大战中,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元初男修听阿黄一说见过故友之后,还愿意参战,大为高兴道:“这没问题,道友请随我来,在下这便带你去见珙大长老。”—— 阿黄朝着元初男修和一直微笑不言的丹中女修俱各抱抱拳,便收起石头莲台,跟着他们往位于最外围的姿楚星阵队方向飞去—— 此番大战乃是人妖两族与虫族开战,但凡非虫族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种生灵修士凡人俱是友非敌,故尔元初男修很是客气地对待阿黄,更何况阿黄能说出故友是谁—— 一般修士组队参战,并不同于俗世战队要求执律严明,尤其是高阶修士更是随意,除了结阵对敌,一般都是以个人勇武为主,所以彼此之间,讲究礼节多于讲求律法—— 元初男修经过姿楚星阵队指挥台所在的陨石旁,高声传音说上几句,然后带着阿黄穿过整个阵队分布的陨石群,径往素邛星阵队方向而去—— 可能是因为就要决一死战,故而星球阵队之间各阵相隔甚是密集,过不多时,元初男修便即到达素邛星阵队的边沿,同样朝着对面一块大陨石上的指挥台,高声传音呼喝几句—— 只见远处陨石上的指挥台人影闪动几下,随即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年男修腾空飘飞过来,其人尚未近前,阿黄已经认得他是谁,那人便是他昔年去往素邛星最先搭上话的元中修士倰老者 第四十七章 杀出一条血路 ——阿黄不待元初男修介绍来人身份,身形一跃浮空上前,笑吟吟地抱拳道:“倰道友,别来无恙否?”—— 身材高大、须发飘逸的倰老者接收到阿黄的意念传音,突地一愣,紧接着看清楚人脸便即大喜,咧嘴传音笑道:“哈,原来是麦道友,哎呀呀,蓦见道友安然归来,真是万千之喜,来来来,快随贫道去见珙大长老。”—— 倰老者一把执住阿黄的手,浑然不顾尚在一边不知他们传音说什么的元初男修,便要拉阿黄飞上素邛星阵队指挥台—— 阿黄可不像倰老者这么激动,先是轻轻挣脱倰老者,转而跟元初男修拱拱手,道是谢过贤伉俪帮忙引路之功,并与之互揖道别—— 倰老者此刻才尴尬地回过神来,也与元初男修客气几句,感谢他帮忙引来故友,遂和阿黄一道送别他们二人离去,俩人这才一齐携手飞回指挥台上—— 倰老者一路上还在兀自传音道:“大长老见到道友安然无恙,定会高兴坏了,这几日他还念叨过你,不知是否安在,你可知大长老见你一去经年无踪,道是已然遭遇不测,还在素邛星塔城广场边上,给你立了块石雕,封道友为圣人呢。”—— 听到树碑立像之事,阿黄兀自感到尴尬,更不好提到自己看见过雕像的事,还有在乎琢星塔城之下遇到过倰老者,加起来可是有得解释的,只好无语地笑笑—— 珙大长老就像第一次迎接阿黄一般,站在指挥台前等候,他显是得到倰老者的先期传音,一直盯着倰老者和阿黄飞驰过来,嘴边的豹须微微颤抖着—— 阿黄一步上前朝着珙大长老躬身施礼道:“在下见过珙大长老,”他并没有忘记最初来到素邛星外围之时,乃是一直自称在下的—— 珙大长老呵呵大笑还礼道:“果然是麦道友无恙归来,真乃令贫道喜出望外,来来,我等一起去往台上坐坐,好好叙叙旧。”—— 他的传音话语未落,忽然从背后转出一个老者人影,也是笑呵呵道:“真的是麦道友,竟然全须全尾回来了,啊哟,还进阶到了元中,可让老道我惊喜莫名啊。”—— 阿黄一看此老,正是刚从雍启星过来没多久的缔老者—— 缔老者显是不知阿黄也去过雍启星,还冒充他混进大横氏拍卖场打劫过,也是横氏不欲家丑外扬,根本没与他提到过这桩糗事,他对此竟是一无所知—— 阿黄在珙大长老延手引领下,心下暗笑着与缔老者拱手为礼,然后四人一道说说笑笑,径往指挥台内里行去—— 指挥台里也是四面无栏的露天布置,中间圈圈可放下几个蒲团,想喝茶更是不成,真空状态下的陨石表面,也仅能传传音、说说话和咧嘴笑笑—— 四人俱各在蒲团上坐下叙话,阿黄轻描淡写、偷工减料地述说自己拖死超级巨虫、最后弃虫而走的经过—— 这一席话直让缔老者听得懊悔不已,大拍双腿道:“贫道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就让道友在素邛星附近兜圈子算了,巨虫一身都是土系金系的宝材,竟然给虫群拖回去,可惜可惜。”—— 闻言众皆大笑,珙大长老抚须笑道:“缔师弟却也太贪心,不远远引走那只巨虫,那数以亿万计的虫群留在星球周边,迟早是个大祸害,麦道友将其远引,乃是功德无量。”—— 倰老者也感叹道:“虽说如今已放弃素邛星,尚自得归功于麦道友引走巨虫,为我等赢得充足撤离的时间,不然当日早就生灵涂炭,素邛人口必定十不存一。”—— 珙大长老郑重道:“吾等素邛星人,均皆该当感谢麦道友活命之恩,道友尚请受贫道一拜。”—— 他说着便即站起,缔老者和倰老者也随之站起,团团围住阿黄,抱拳躬身深深一揖—— 阿黄左右无法避让,只得受此大礼,也自躬身还礼不迭—— 众人再行坐定之后,珙大长老问道:“麦道友得脱大难,辗转到此,可是有什么打算吗?”—— 在场素邛星的遗老都是年高德劭之辈,阿黄也不想尽数隐瞒他们,只得半真半假地说:“在下自晋入金丹大圆满伊始,出门云游宇内,最终来到混世星域,得以碎丹成婴,如今还进阶到元中,细数起来,离家已有百年光景,思乡之念横生,打算就此离去,回归家乡潜修。”—— 倰老者笑问道:“记得道友讲过,乃是外星系一个宗门外事长老,出门云游,如今返程来到陨石海,可是对面的匹弘星系囹喾星人氏否?”—— “呵呵非也,”阿黄即将随阿金去往其母星游历,干脆直接忽悠道,“路途还要更其遥远,务须穿越空间屏障到达辰普星域,在下乃是白亚星系宇凌星金石宗门人。”—— 珙大长老三人听得有点云山雾罩,因为他们从未出过混世星域,连素邛星也很少离开,星图路引只有本土星域的标注,对域外星系基本上一无所知,只得频频点头,并祝阿黄一路顺风—— 不过他们聊了这么久,也没人主动提起素邛星塔城广场为阿黄树碑立像之事,一则阿黄还自活着,雕像已是不需要,二则素邛星也被毁掉,石雕定会荡然无存,再提也已无意义—— 四人聊得尽兴,已然忘掉时间流逝,某一刻忽见在一块巨大陨石上的中央最高指挥台飞出一支巨大的火箭,耀眼的银光在虚空爆裂,周遭的各个星球联军所有修、凡阵队,尽皆看得很是清晰—— “此乃决战总攻开启的讯号!”—— 珙大长老率先站立起来沉声道,豹嘴两边的横须漱漱抖动,然后对缔老者和倰老者各点一下头,再行看向阿黄—— 阿黄笑道:“在下与各位道友共同杀上去,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再渡陨石海。”—— 珙大长老郑重其事道:“麦道友要横穿陨石海,本来就凶险无比,如今虫族挡道,路途更是艰难,道友可要多保重,如若不成,还望全身而退,再做打算,吾等素邛星遗民尚可自保,少不了道友一席之地。”—— 阿黄早就知晓这几位皆是厚道之士,心怀感激道:“多谢大长老厚爱,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一礼而已,”说罢,便对着珙大长老深深躬身一揖—— “不敢当,道友请起,”珙大长老连忙扶起阿黄道,“吾等三人尽量远送道友一程。”—— 这一刻,人妖联军各个阵队已经整队准备出发,只见位于后方的星舰队列群落率先开炮,缕缕曳光如同丝线般地投向虫族大军,在黑压压的虫群之中爆炸开来—— 庞大的虫群开始有些骚动,但在其首领镇压下很快排列整齐,一个个族群分成无数方阵,朝着人妖联军最前防御带汹汹拱动而来,就像暴雨前夕翻滚着的乌云一般—— 成群星舰炮火足足轰击将近一个时辰,然后才往远处延伸,自由射击最是密集的虫群,这便到了修士方阵出击的时候—— 珙大长老站到脚下的陨石最高点,用素邛星特有的群发传音下令属下修士开始进击,然后退下来,对其余几人点头道:“吾等这便往前冲击。”—— 他领头一个虎跳到半空,缔老者与倰老者随后跟上,三人竟自形成一个攻击阵法,珙大长老主攻,倰老者助攻,缔老者护住侧后翼,提供押后支援—— 只有阿黄自己一人位于侧旁,脚踩大石球,还掏出大石球中存着的精炼尖利陨石,撒向空中随身滚动,与他们互为倚角,齐头并进,浩浩荡荡,一同杀向虫群—— 刹那间,人妖联军与虫族大军轰然对撞到一块,相互穿插成一团,形成一派混战局面,人妖一方胜在技艺精湛,虫族胜在数量繁多,一时间杀得天昏石暗—— 仿佛大片陨石群落在无言地沸腾一般,毫无传声的宇宙虚空,不死不休的双方种族甲士在静悄悄地杀戮着,虫族破肢碎壳,人妖残缺尸身,一时间在陨石之间四处漂浮着—— 阿黄勃然驱动尖利的陨石群,劈开一头头体形巨大的虫子,直直杀出一条五颜六色的血路,脚踩石球,照碾过去,很快进入大宗虫群的中间—— 珙大长老等三人结成的杀阵一直不离阿黄身右,帮着他清除挡道的各色巨虫,浑然不顾被更多的虫子团团围住,依然狠杀不止,凌空操纵着法宝在虫子的残肢废液里翻飞不已—— 他们虽然深陷虫群中央,但是虫子们均是受到族群首领约束,须得一直往前冲击,并不理睬钻进来的几只小肉虫,故而四人就像坐在汪洋上的小舟,经历惊涛骇浪,依然顽强漂浮前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击,阿黄发现已经来到昔日陨石海的中圈,周遭陨石地势,他很是熟悉—— 往昔巨型陨石尚未炼化之时,陨石堆全是缓缓向中轴漂浮移动,如今巨型陨石已无,陨石都在原地翻转不已,一眼便能看出是什么地方—— 尽管大群的虫子在陨石块之间密密麻麻飞驰而过,但是他们若是不主动攻击,虫子受指令约束也不会理会他们,所以,四人找了一块地势偏凹的陨石停留下来—— 阿黄深深一揖道:“在下已有法子不让虫子袭扰,各位道友不劳远送,还是尽早返回带领阵队杀虫子吧,在下就此告辞。” 第四十八章 沮道人授首(第四卷终) ——“既如此,那么麦道友多保重,祝一路顺风,愿道友平安回归家乡星球,”珙大长老抱拳回礼道,缔老者与倰老者接着也俱各道了一句祝福的话—— 毕竟珙大长老三人还是素邛星阵队的首领之人,不可能送出阿黄太远,还有他们的部属需要指挥,遇到突发变故也要及时处置,所以,送客到陨石海中圈也已尽到心意—— 阿黄拱手目送他们三人的背影飞驰远去,随即收起大石球和里边的小环,施展出土遁身法,避开层层叠叠的虫群,一块块陨石跳将过去—— 直至接近离开陨石海中圈,阿黄看见已经远离双方混战的杀场,便停留在一块陨石上驻足,打算解除与阿金的金土系合体,以便能够轻松自如地横穿陨石海—— 正值阿金的液金肉身变形顺流而下之时,突然间,陨石上空金光一闪,一张流转着五彩符文花纹的符箓飘荡而出,瞬时暴裂开来,化成一只有着金系禁制的牢笼,直朝阿黄罩来—— 阿黄一时间淬不及防,当即被这只金牢禁制兜头罩下,一阵强烈的束缚感传来,立觉动弹不得—— 今时不同往日,仓促之间没了位移空间传送的方便,他当即想要立马土遁,却是挣脱不出金牢的束缚,只能定定地立在当地,脚下的陨石连个坑都踩不进去—— 只见当空闪出一个衣着华丽、面白长髯的中年元后修士,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传音道:“桀桀桀,麦道友,别来无恙否?”—— 被牢牢束缚住的阿黄眼瞳一缩,立时认出这个修士竟是老熟人沮道人,他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自己脚下,然后抬起头来,只是目视沮道人一言不发—— 沮道人一个跨步走到阿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道:“在无人之处,你才会随意展露出土妖本色,贫道不知当初你是如何瞒过横翅家耳目的,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始终无可遁形。”—— 尽管识得此人便是杀害鸫老板的元凶,阿黄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不说话,眨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 沮道人捻着长须左看右看阿黄,续道:“贫道在中央指挥台上便已远远发现你,就是始终不见金妖身影,你们大概是随机传送失散了吧,不过有你在就成,你毁了哆师弟肉身,现在落到我手里,算是恩怨已了。”—— 突然之间,一直悄无声息的阿黄腾地爆发出全身功力,一阵金黄色光芒闪烁而起,直撑得沮道人符箓所化的金牢禁制哔啵震荡,外层波动不已,貌似有爆裂的危险—— 沮道人倏然而惊,连忙集中精力,飞快地打出几手法诀,意图加固金牢上的禁制,恰在此时,忽觉有一股刺骨奇寒从脑后侵来,瞬间袭遍他的全身—— 他立感不妙,要祭出防护御罩已是来不及,下意识将身形一顿,便欲展开短程瞬移躲开,却见眼前一道银光斜横划过,自己的身体从右肩到左胁蓦然与头部与左肩分离开来—— 沮道人一时间便觉魂飞天外,竟然有人突然偷袭,而且其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适才那一出已是毁掉自家肉身,他急忙从紫府泥丸宫匆匆逸出一个鹅蛋大的元婴,还自怀抱着一个储物戒—— 虽是微缩形状、五官身材仍然很像沮道人的元婴体急急出窍,立时被真空地带的酷寒冷得打个寒噤,他蓦然受寒显是慢上一步,刚想瞬移逃开,只见一根闪着寒冽银光的尖刺,忽地穿透其肚腹,将他这元婴体高高挑起—— 悄然动手的那个人,正是液金状态的阿金,阿黄被金系符箓所化牢笼罩住之时,他刚好解除合体状态,化作液金流到脚下的陨石上,堪堪避开金牢的束缚—— 阿黄既然被缚无法动弹,于是便传音让阿金隐蔽身形,伺机偷袭,当阿金准备停当之际,阿黄立马爆发功力欲要挣脱金牢,以为吸引沮道人的注意力—— 沮道人打法诀给金牢作加固时,肉身背部空门大开,立时给阿金变出一把锋利的双手长刀,刺斜里劈成两半,逼得沮道人不得不放弃肉身,无奈逸出元婴—— 早就等着他元婴出窍的阿金手形一变,五指瞬间化成一根尖刺,将沮道人的元婴体挑在其中—— 阿金接着手疾眼快地单手打出几手禁锢法诀,马上把沮道人元婴体困住,下一刻便即扔进一只灵物袋里—— 灵物袋乃是专用于盛装物灵、植灵一类灵物的器皿,横亏自谓妖人族也可盛装,自己也已装在里边,如今阿金将沮道人元婴体投入内里,便是想试验一下纯人类是否可以盛装进去—— “阿金,赶紧放我出去!”阿黄被沮道人专门制来束缚“土妖”的金系牢笼死死困住,自己无法挣脱,只好叫阿金来解套—— 阿金细细察看这只金系牢笼好一会,挥手刺中金牢几个束点,只见金牢光芒一暗,自行分裂开来,变成一张流转着五彩金芒的符纸—— 他接在手上观看不已,啧啧笑道:“这老沮好本事,竟然能将符箓制成困阵法器,亏得在外面好破,不然还得花上一些时间,才放得你出来。”—— 已经恢复自由身的阿黄动动手脚,闻言懊恼道:“我没想里边会有阵道,只以为是金系符道,不然再细看一下,自己也能破掉它。”—— 阿金一边在沮道人尸身上掏摸,一边与阿黄论道:“既有阵道,又有符道,不过他的阵道不行,只是专门制来困住土系的,我身为纯金系,很简单就能破掉它。”—— 阿黄若有所思道:“我向来专攻土系阵道、符道,对其余四系不甚了了,看来得空也要研究一下五行相生相克才行,哎,你方才不把老沮元婴劈了,留下他做什么,不会想吃掉他吧。”—— “当然不会,”阿金貌似在沮道人尸身找不到什么有价值之物,便即收手道,“你当我真是金妖,会吃人吗,我留他自然有用。”—— 阿黄抬眼看着陨石凹地的周边,还是有着一群群各色体态庞大、相貌凶恶的虫子飞掠而过,仿佛已于漆黑的天幕融为一体,貌似这一带便是虫族老巢似的—— 阿金拍拍双手上的尘土,将一团尘雾挥散,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于是,俩人各自施展属性遁法,沿着虫群的间隙,踏着一块块翻转不停的大小陨石,朝着陨石海另一方向急驰而去—— 陨石中物质成分虽说主要为土系,但也含有不少陨铁金质,俩人借助陨石中包含的五行属性,一个土遁、一个金遁,一路闪着遁光飞跑,遁速倒也不相上下—— 十几天过后,已是来到陨石海另一侧的外围,这里四处活动的虫族也已很是稀少,貌似可以放出飞行器具搭乘使用,基本不怕撞中陨石或者虫子—— 不过,阿金的飞舟还是不方便在此行走,阿黄扔出石头洞府,变成一个菱形陨石状的石台,再将小环和石球扔出来,让它做驾驶者和动力炉—— 小环朝后方瞄瞄,撇嘴传音道:“老黄,你早该叫偶出来,偶的石碗在陨石海里行走,比你这石棺什么的,都要快得多。”—— 阿黄倒是不知小环的石球有此能耐,以前只知石球在山地上滚动,行速甚是缓慢,现如今已经来到陨石海边沿,这一招却是用不着了—— 阿金掏出一只星盘,掐指计算着方位,然后一指某个方向,示意径往那边走—— 阿黄便让小环对准这一方向,加速驱动石台,哄它道:“那就下次逃命再用石球吧,现在快要行走虚空了,陨石比较不引人注目。”—— 小环的土灵源圆环装满灵液,动力充足,它把石球搁在石台尖端,在上边转着圈,很快便冲出陨石海,驰入广袤的太空—— ……—— 经过几个月亚光速的太空航行,他们来到一颗死星附近,阿黄和阿金展开可视万里之遥的点对点神识,能够看到死星之上有着一座座正在开采的崇山矿脉—— 近前还能看见一辆辆采矿和运载机械在运行着,也有着很多身穿防护服的凡人和只穿麻衣的先天修炼者四处活动—— 阿金介绍道:“这是一座矿星,到此离囹喾星已经不远,死星上一定有传送阵,我们可以借助传送阵进入囹喾星。”—— 阿黄问道:“你当初从辰普星域过来,就是走这个方位吗?”—— “不是,”阿金答道,“我是从囹喾星直飞陨石海的,当时我从空间屏障穿越过来,直接进入囹喾星,还招致了一点麻烦,这才知道混世星域每个生命星球,对外来人口都会有所盘查。”—— 阿黄随口道:“这个我知道,混世星域里的生命星球,管理之严密,堪比地球上的各国,没有当地人的担保,进不去跨星传送阵。”—— 阿金道:“我来自其他星域,到此才知道混世星域并不混乱,管理上反比其他星域要严密得多,届时你到得那边就会明白。”—— 阿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得装扮成当地人搭乘传送阵,这才不会招致别人注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正是,”阿金道:“我们只是路过,就像当初在智多星上面一般,找到空间屏障入口,便即一走了之。”—— “对了,”阿黄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说的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它们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章 捞上一把 ——“嘿嘿,当然有区别,”阿金呲牙答道,“空间壁垒要厚很多,穿越起来很是凶险,不达元婴期以上不易通过,空间屏障则薄上许多,一般先天以上便可穿越。”—— 阿黄点头道:“噢,明白了,难怪智多星那边叫空间壁垒,这边的叫空间屏障,那边的壁垒能够挡住元婴期以下的修炼者,确实可以拦截大多数强者进入相对低阶的空间去打劫。”—— 阿金笑道:“走吧,我们隐身进入下边的矿星,找到传送阵,再行合体变化成某个当地人,不过这一回的合体要以我为主,囹喾星上的周边环境我还记得,毕竟也是呆过几年,有事我来应付好一些。”—— “那好吧,”阿黄挠挠平头道—— 即将接近死星上肉眼就能看见的距离,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小环和石球,和阿金一道施法隐身,飞快地落到死星地表—— 他们的飞落,照样在冷冰冰的岩土地面撞出两个大洞,好在死星上没有空气传导声响,俩人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座矿星并不大,直径比月球小很多,只比原先石球的前身那个巨型陨石大上一倍这样,引力更是小得可怜,就算是凡人也可以在上面随便跳跃飞行—— 俩人展开神识在死星表面交叉查探,很快发现一具小型传送阵的所在位置,就在一座大型矿山的山腹之中,乃是利用矿脉中的游离空间灵气资源充作传送灵源—— 这座矿山竟然有一条储量很大的空间灵石矿脉,在地处偏远的混世星域里实属罕见,如今给阿黄和阿金碰巧瞅见,也不禁啧啧称奇,阿黄还自想起地球母国那座缺乏空灵石的地底远古长距空间传送阵—— 阿黄不由流口水道:“我怎么也得弄点才行,往后依托传送阵跑路乃是我们星际旅行的主调,这玩意可是多多益善。”—— “好吧,”阿金细细察看传送阵那边的情形,“现在还没有人去传送,我们先找个靠近传送阵的地方,挖洞藏好,再想法子开采空灵石。”—— 阿黄诡笑道:“这很简单,我们只管去找地方藏身,采矿自然有人代劳,”说着就将小环和石球掏出来,往一个山窝一扔了事—— 只见小环绕着石球转圈,一下滚进山窝之中,便即失去踪迹—— 阿金啧啧道:“你这圆环灵物,还真是居家旅行、顺手牵羊的好帮手。”—— 阿黄嗤笑道:“那你也去找一个玩玩。”—— 阿金摇头道:“这个灵物显然不是这一界面能生出的,你甫一进到混世星域就能拿到手,可谓命数,不是谁都会有这样的幸运。”—— 阿黄沉吟道:“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拿到小环,仿佛就是冥冥中的安排。”—— 阿金思忖道:“当前有些诡异的现象,或许要等到我们五行传承者齐聚,才会水落石出。”—— 他俩自然便是隐身行进,一边走一边意念交流,过不多久,便已抵达那座大型矿山的脚下—— 这是一座很是巍峨雄峻的矿石巨山,其高几达万丈,宽度更是绵延辽阔跨过数百里,其实整个死星基本上没有什么平地,都是横亘经纬的大小山脉,座座相连,就像一颗圆形的超大陨石—— 阿黄自觉发挥本能,钻了个地洞到达山腹之中,超低温和真空状态照样对他的施法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灵力消耗稍大一点—— 阿金跟着他钻进新开出的数丈见方的地窖,扔出一个金丝蒲团盘腿坐下,死星内外全是毫无空气的真空地带,呆在地表和藏在地底没有分别—— 阿黄也自放出个大蒲团和阿金相对而坐,自从钻进藏身洞穴,便不再意念交流,俱各闭目定神打坐不已—— 当然,俩人的神识还是时不时关注着传送阵那边的动静,尽管一时间还不会有人前来坐传送阵去往囹喾本星,总归会有朝一日的,除非这个矿星已被关闭甚至废弃—— 俩人安然在洞穴里打坐过十好几个时日,平时就算传送阵那里连个看守都没有,可见此地承平日久,守卫何等松懈,他们不必警戒也可随意呆在此处—— 忽有一日,他俩一齐发觉通往传送阵的某条巷道有动静传来—— 阿金和阿黄一样拥有意念拾取别人外放意识的能力,俩人的神识透过不算厚的一层岩壁,看到一个身穿麻衣的中年瘦个丹初修炼者和一个穿着防护服的高个凡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只听瘦个丹初甚是焦虑道:“矿师,矿上仪器是否真的显示异常,本人发功查探也查不出有甚变化,要是真的有所异变,可是要出大事的。”—— 高个凡人在面罩里吁气道:“仙师,监测仪器一直在记录采掘空灵石的进度,如今忽然显示空灵石矿脉含量浓度大幅下降,可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定然有所异常。”—— 瘦个丹初跺脚道:“长久以来,为掩盖宗门采掘空灵石的真相,一律不准用信符或电讯通信,只能使用直达总堂的传送阵来往,本人也只好亲自跑这一趟,禀报宗门资源主管大人。”—— 阿黄一听才过十来天,竟然有人要从传送阵走,机会真是难得,立时连声呼唤小环回来—— 小环像滚粪球一般踩着石球在矿山内里,到处吸纳空灵石矿脉精华和伴生的土系灵原石,早将石球中空处堆积如山,它还自舍不得走,到处找寻值得一拿的各色灵原石予以扫货—— 阿黄已是再三催促,小环这才依依不舍地飞遁回来,他瞄上一眼石球里的堆积品,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偶的妈,这也太多了吧,天天跑传送,一万年都用不完,基本上将这座矿山挖了个空,其余的就剩点边角皮毛—— 阿金不知究里,便问收获如何道:“怎么样,小环挖到多少空灵石?”—— 阿黄苦笑道:“这座矿脉基本扫光,多到能让你一辈子住在空间传送阵里,喏,还有一些是你的,”说着顺手拿只小储物袋,装上一袋金系灵原石递给阿金—— 阿金接过一看,脸颊仿佛牙疼似的抽搐一下,就这些金系灵原石也足以价值十数万灵石,当初替阿黄付给名洫那人一万四千金系灵石,那叫肉疼,现在翻上十倍不止地收回,他却是牙疼—— 灵原石便是大块的灵石原矿,可按纯度品质划分成上中下品,然后切割成标准的四方体,那就是修炼者日常所使用的灵石,既可用于自我修炼,也可用作界面货币,折价换取它物—— 阿黄收起小环和石球,道了声:“走吧,那丹初小辈快到传送阵那里了。”—— 俩人隐身飞遁抢先插到瘦个丹初的前头,只待他与高个凡人道别进入传送阵,便即变身入侵到其肉体,将他置换到储物戒里,如同昔日阿黄在姿楚星塔城顶上,置换成阿三那样—— 那瘦个丹初抱拳与高个凡人道别之后,只身进入那座小型传送阵,在阵壁镶嵌上三块空灵石,打出法诀启动传送—— 包裹住阿黄息壤之体的液金之体阿金忽然转念一想,便即放弃置换此人身体,保持着隐身透明状态从他脚底下流过,一待传送起效,趁机遁入传送空间—— 那瘦个丹初一路上心神不宁,加之修为较低,对化身流液的阿金丝毫没有察觉,直至传送到站,打开阵门匆匆走出去,浑然不知他的后面忽然分成两个透明影子跟随出来—— 阿黄忽然停住脚步,传音问道:“要不要看看这个宗门有什么好货色,顺手牵羊打劫一把?”—— 既出阵门,就感觉到一阵浓郁的天地元气缠绕过来,还有清新的可呼吸空气,几个月的内呼吸直让阿黄给憋坏了,跑出来看到的是一进进古色古香的原木殿堂,心想这里一定有好货色,便用正常的入密传音和阿金说话—— 阿金透明的影子一晃过来,摆手道:“算了走吧,我之所以不置换此人身体,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暴露我等行迹,这便一走了之,让他们去死星矿脉那边,慢慢查探好了。”—— “行,走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到哪都可捞一把,”阿黄透明的影子挠挠头应道—— 凭着阿黄精湛的阵道技艺,俩人很快穿过该处布设密集的护宗大阵,待溜出到外面,阿黄左右一看,却是有点傻眼,发现这一带竟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并非修真宗门洞府所在的名山大川—— 阿金解释道:“囹喾星也是以修真文明为主的生命星球,修炼宗门有建在大山里的,也有建在俗世城池的,有一点根本不会变,那便是不论大山还是城池,宗门选址总会在灵脉之上。”—— 阿黄点头道:“此地天地元气充盈,城下肯定有灵脉,而且不止一条。”—— 阿金道:“当然,最好的地方是有五系灵脉,这地下起码有三系,你有感觉而我没有,那便是土系有份,金系没份,其他的估计还有水系和木系。”—— 俩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也还保持着隐身状态,要是双双现身的话,天知道这里有没有能够看透纯属性的人才,若要现身便只好合体方能遮掩过去—— 不过,他俩总是隐身也不好钻到人群拥挤之地,因为透明的隐身状态在紊乱的光线折射下,不免会被路人看出端倪,从而泄露身份 第二章 虎、鹿、羊三妖 ——俩人在行人稀少的街巷转悠半天之后,阿黄想到繁华的街区看看,那样只有合体才行,最后他变成一条兽头扣的皮制腰带,由阿金系上带着走去热闹之地—— 当然,裤腰带是不可能有眼睛的,阿黄变成腰带去逛街看热闹,也只好一直开着神识扫视街景,比立体视角的双眼多出一点好处乃是全方位视野—— 阿金还是一副帕特里克的长相身型,俨然就像混世星域神人族的模样,头戴羽翎帽,腰挂长剑,紧身衣着,独自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闹市街区—— 街区清一色的木石建筑,犹如中世纪的商贸闹市区域,街巷里行人如鲫,川流不息,仙、神、巫什么人种都有,还有不少顶着各种兽头兽角的妖族和妖人族,阿金一个神人族装扮的旅行者走过去,丝毫不引人注目—— 囹窖星乃是纯粹修炼星球,其中人妖两族生灵几乎都是修炼者,所享寿元动辄几百上千年,故而人口众多,数以百亿计,但凡生灵聚居之所,无不都是人潮侪侪、摩肩接踵—— 在街区里虽无高楼大厦,大多的建筑物最高只有四层上下,可是鳞次栉比的各类商铺、客栈、酒楼、茶馆遍地开花,也全都是挤满各色人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阿黄尽管已经变成阿金的皮带,脑袋却是位于皮带扣处,外形呈现出一只装饰兽头模样—— 他此时没有眼睛,展开神识将四围纳入视野里,看到四通八达的街区尽是各色各样的人群,甚是好奇,这场景让他想起家乡小镇上的赶圩日,想了想,便在皮带扣上变出两颗黄翡,充作眼睛使用,毕竟红外线效果的神识扫视近看并不真切—— 他一边到处打量,心下一边暗骂,这外星域有毛病,好好的到处捕捉纯五行属性人做什么,闹得自己没法完全现身出来,很多东东不能亲身接触—— 阿金没有进任何店铺,在大街上转上几圈之后,便走进一家四层高的酒楼,在众多食客之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坐下连声叫上特色酒食—— 阿金虽说已是液金之体,也不妨碍他吃喝吸收,点了一壶酒、几色菜肴,悠闲地吃喝起来,仿佛在吃久违的家乡风味—— 阿黄缩在皮带里,看着别人都在吃喝不休,不免有点眼馋,忙叫阿金一样给自己尝点—— 阿金传音道:“这些酒食你肯定不爱吃,味道跟你地球母国的菜色酒水差远了。”—— 不过阿黄坚持要尝,他也只好无奈地往皮带扣上变出的一个小孔,每样扔上一点,连酒水也倒上几滴—— “我丢,这菜什么味道,连酒都是馊的,”阿黄嚼了几下,连酒水一起喷吐出来—— 阿金暗笑道:“这是地方风味,好在你不用吃东西过活,不然的话,呆久了一准受不了。”—— 阿黄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那个智多星特色饮品‘咔褚’还有吗,很久没有喝到了。”—— “咔褚”乃是阿金从智多星上特意搜刮的当地特色饮品,当时存在飞碟上的大半壶,还送给上级特派员做养生之用,之后在回归智多星的复眼族飞碟上,阿黄还能经常喝到,自从俩人失散,数十年间没这个口福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戒指里还有几壶,”阿金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壶,直接塞进皮带里,还搁了一壶在餐桌上留自己喝—— 阿黄变出一根吸管从壶中滋溜溜喝了一口,叹道:“已经喝不出当初的味道了。”—— 阿金笑道:“你结婴之后,肉身与金丹期迥然不同,自然喝不出原先的味道。”—— 阿黄再喝一口道:“总好过喝你那壶酒糟,就当清凉饮料喝好了。”—— 阿金放在餐桌上“咔褚”壶散发出的清香,竟然引来了邻桌一个长着双角的汉子—— 只见那人手持玉杯,趋前抱拳道:“这位道友请了,道友所饮不知是何酒水,竟然会发出与众不同的香味,在下从未闻到过。”—— 阿金一眼看出此人是一只化形初期的麋鹿,并非妖人族,乃是妖族中人,便往那人手中玉杯倒了半杯,笑道:“此饮品乃是在下从家乡携来,所剩不多,尚请道友品尝一二。”—— 那人慌忙一饮而尽,咂咂舌头叹道:“果然风味独特,饮之令人提神醒脑,在下鹿力,与城外虎牢山中兄弟虎力、羊力一道来卞砉城中游玩,不知道友大名可否赐告?”—— 阿金笑道:“在下谢忒,乃是辰普星域来此云游之人。”—— 鹿力恍然道:“原来道友是外星域游客,久仰,久仰,不知忒道友的家乡饮品可否让我家兄弟也来尝尝?”—— 阿金顺着鹿力的手势望去,看见那边一桌还坐有一个长着尖尖猫耳的大汉和一个头顶一双弯角的瘦子,都是化形中初期的妖族修士,看到阿金望过来,也自抱拳拱拱手—— 阿金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咔褚”壶递给鹿力,做了个请的动作,鹿力连忙接过,回身给虎力和羊力斟上两杯,让自家兄弟也尝尝鲜—— 虎力持盏一饮而尽,皱着眉头咂舌,没有吭声,那羊力喝完之后,羊眼都突了出来,连忙递过杯子还要第二杯—— 鹿力只好给羊力再斟上第二杯,之后便将“咔褚”壶收起,给回阿金,以免唐突初识之客让人笑话—— 虎力、鹿力和羊力都是化形中初期的妖修,自然知道阿金肯定是修炼者,但看不出他的修为,也自明白对方比自家几人层次要高,故而不敢太过造次—— 阿金笑笑接过“咔褚”壶,看那三个妖修的表情,明白虎力乃是食肉的老虎修炼化形,自然不爱喝纯植物制成的“咔褚”,羊力却是一只羚羊化形,平素喜食草本,喝这个“咔褚”正中下怀,不免想要多喝—— 如此这一壶“咔褚”便让相邻的两桌食客,渐渐熟稔起来,阿金觉得自己还有几壶,便将跟前这大半壶全送给那三个妖修,喜得鹿力和羊力挠耳挠腮不已—— 在说说笑笑之中,阿金和鹿力三人吃完酒食,凑在一起走出酒楼,正待道别,羊力随口问起阿金欲要何往,阿金便道自己在混世星域云游已久,打算穿过空间屏障回归故土—— 虎力瓮声瓮气道:“这就巧了,咱家虎牢山后的空间,就有一个通道口,可以穿越到辰普星域那头去。”—— 羊力接口道:“对,对,还经常有外星域的修炼者从那里穿越过来呢。”—— 阿金拱手道:“有如此便利,那就烦请三位道友带路了,一路相伴还可多聊两句。”—— 羊力笑道:“不烦不烦,那是那是。”—— 四人一起出城之后,阿金扔出一架飞舟,因为虎牢山说是在以城立派的卞砉宗附近,其实出城还得走一段不近的路途,坐车而走总比自己遁行要好—— 三个妖修看见外表小巧实则内部空间甚大的精致飞舟,眼睛俱各放光不已,内内外外到处看个遍,嘴巴啧啧连声—— 妖修全是以自身特性修行,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是从自家的体貌引申出来,不像人修那样能够炼药、炼器和炼制法宝,所以,它们就算拥有外来法宝、器物,不是人族赠送,就是抢劫人族的—— 阿金捻法诀启动飞舟,顺着三个妖修指引的方向向前飞去,瞬间穿过几座高耸辽阔的山岭,过不多时,便即来到一座高达云端的巨大山脉跟前—— 羊力看飞舟已经到达山下,便道:“忒道友,可在此处停下,待我等给你指明路径,即可找到穿越空间屏障的通道口。”—— 阿金不疑有他,依言收起飞舟,与三妖一起降落到山下的一个岔道口驻足,抬头却见羊力桀桀笑道:“喔呵呵,忒道友有否听过一句俗话?”—— 阿金只顾左看右看身前这几条岔道,闻言随口问道:“羊力道友所提的是哪一句俗话?”—— 只见虎力鼓起突兀的虎眼,沉声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欲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阿金听得皱眉一愣,尼玛这叫什么俗话,他的液金躯体集成各国语言俚语虽多,貌似里头并无这句俗话,此言好像是打家劫舍的强人常用语一类—— 下一刻,却见虎力、鹿力和羊力三个化形中初期妖修忽然站成一个三角形,顿时将阿金团团围住,一个个露出得意的诡笑—— 这一幕倒是让阿金有点摸不着头脑,伸手摸着下巴问道:“原来如此,那么,你们几个都想留些什么买路财呢?”—— 羊力抢先出言道:“把你的那种喝的都交出来!不要说没了哇,本羊可不信这个邪,”它说着还掏出那个已经空了的“咔褚”壶在手中晃晃—— 虎力闷声道:“本虎,这个,呃,你有火系灵石全都拿出来!”—— 鹿力笑吟吟道:“本鹿最不贪心,给我几件土系法宝就成。”—— 阿金这才注意用神识看他们的属性,一个是偏火系者,一个是偏土系者,还有那个羊力是偏木系者,貌似卞砉宗门所建城池内外的修炼者,基本上都是这三种属性人,地底埋藏的自然也是这三种属性的灵脉—— 忽见他腰间上带兽头扣的皮带自动脱落下来,掉到地上,看得虎力突兀的虎眼连眨,咧嘴心想,话说大了,是不是唬着这个人族了?这才一妖一句,便吓得他连裤腰带都掉了 第三章 空间屏障 ——“至于那个‘咔褚’饮品嘛,大爷我说,就只剩下这壶了,你们还别不信。”—— 阿金双手一摊,接着将横亏从灵物袋里拎出来,搁在地上,笑道:“想要火系灵石的,问他要,土系法宝吗,你得问——咦?”—— 他这才发现自己腰间的裤腰带已是掉落地上,未待刚被扔出灵物袋、还自晕头转向的横亏清醒过来,只见掉在地上的兽头皮带忽然变成人形站立起来,却是一个身穿土黄道袍的元中人族修士—— 看见对方一下子变成三个元婴期修士,貌似实力比三妖一个化形中期、两个化形初期还高一点,虎、鹿、羊三妖登时傻眼不已,原先还以为是三打一,就算阿金是人族元婴后期修士又能怎么样,双拳不敌四手不是吗—— 阿黄现身之后,笑嘻嘻对鹿力说道:“‘四不像’,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土系法宝,”说着便将大石球掏出来,凌空倒出一堆陨石,登时轰隆一下将三妖埋起来,立地变成一座小山—— 尖嘴背翅的横亏这一刻已经清醒过来,吃惊地望着眼前这座乱石小山,貌似方才还没有的,仿佛一转眼功夫从地上刚长出来,空中还散布着阵阵尘埃—— 过得一会,棱角尖利的陨石小山中响起骨碌骨碌的石块挪动声,却见三妖一只接一只地从石隙中钻出来,噗噗地吐着石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喘着大气,嘴里还不住嘀咕着无人听懂的妖言—— 阿黄盯视着三妖问道:“阿金,这三个夯货怎么处置?”—— 阿金转头对阿黄笑道:“这三头都是好坐骑,你要不要挑上一头?”—— 阿黄想起灵物袋里的猫冬,猫冬虽说不是属于收服的骑宠,却是自愿当自己的坐骑,遂摇头道:“我已有猫冬做坐骑,这些就不要了。”—— 那边三妖已经回过魂来,凑在一起正在吃惊地看着阿金和阿黄俩人,只听羊力呐呐道:“你们、你们原来是高盟分理处要悬赏捕捉的金妖、土妖!”—— 虎力瓮声瓮气接口问道:“莫非,捉住他们便可向分理处领取一大笔奖赏?这么说吾等要发大财了?”—— 鹿力点头应道:“嗯,正是,有一大笔横财正等着我等三人去领呢。”—— 阿金原来扎着阿黄所变的裤腰带,无人能辨识出他的纯金系属性,现如今阿黄已经脱离出来,一个纯金系者,一个纯土系者,一齐分立在三妖跟前,让它们一眼便认出其纯属性身份—— 阿黄侧耳一听,情知是横翅家族无奈被他们借随机远程传送符逃逸,便即报告所谓的盛法高盟,已在各个星球分理处悬赏捉拿他们,皱眉道:“不管要不要它们当坐骑,都不能放跑它们,免得暴露我们的行踪。”—— 阿金点头道:“不错,吗的我们只要一解除合体状态,任谁都能认出我们的纯属性,所谓指证为妖,无外乎想顺理成章捕捉我们。”—— 然后他转向横亏伸出手道:“拿三个灵物袋给我,我先将它们装起来,以后再慢慢驯服。”—— 横亏连忙掏出三个灵物袋,还有三只非铁非木的项圈,施礼道:“大人,此三妖乃是高阶化形妖族,小人这里有可收服化形妖族的高阶御兽圈,套上颈项便可收服,不用另行驯化,既可自用,也可出售牟利。”—— 阿金拍拍横亏肩膀,笑道:“横亏,你的有用价值终于体现出来,不枉大爷我救你一命。”—— 横亏谄笑道:“是是,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阿金道:“好吧,你去将它们套上项圈,装进灵物袋,就放在你身上好了,用得着之时再拿出来。”—— “这……”横亏面有难色道,“奈何小人功力不够,捉不了它们,修为起码要高上它们一阶才行。”—— 阿金看横亏的修为这么多年过去仍是元初,那边的三妖却是相当于一个元中、两个元初,便想了想,翻手祭出缴自沮道人那张修复过的禁锢符,突然将陨石小山上的三妖笼罩住—— 那三妖还自凑在一起埋头嘀咕如何擒拿金妖、土妖领赏,被蓦然降临的金牢罩住,急切之间挣脱不得,慌得在里边团团打转—— 三妖尚自不住地厉声叫唤:“尔等想要做什么,吾辈乃是虎牢山三大化形妖王,手下有百万妖兵妖将,快快将牢笼打开,不然百万大军一到,定将尔等压成齑粉!……云云。”—— 阿金懒得理会它们穷叫唤,放出纯金系元后庞大灵压,直吓得笼中三妖瑟瑟发抖,然后伸出右手,蜿蜒变成一把尖利的钢爪,挂上御兽项圈,给三妖一一套进颈项,再行捉拿塞进一个个灵物袋,最后抛给横亏收执—— “走吧,一起去找空间屏障通道口,”阿金亦不将横亏收进灵物袋,都已快要离开混世星域,浑然不怕横翅家族追来,就算带着他一起走也没甚问题—— 阿黄只是一言不发在旁边袖手看热闹,这时也便跟上阿金和横亏之后一起走—— 其实已经来到这里,即便不用三妖指路,光凭阿金积年穿越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的丰富经验,在虎牢山后方找寻一个开放式的通道口,也是一件很是轻易之事—— 他们在山后转上几圈,便已找到一个直径丈余的空间漩涡,周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显是不常有人从此通行—— 阿黄乃是首次穿越空间屏障,上一次穿越他的修为才是金丹后期,穿越智多星到混世星域那个空间壁垒,可是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现在想起还有点后怕—— 如今这个空间屏障通道里面也有折叠空间,但是通道很是稳固,对于已是元婴中期的阿黄来说,感受上比坐传送阵还安定,没有什么眩晕感觉,便已穿越到辰普星域一方的星空—— 那一方的星空中,也赫然悬浮着一片茫茫无涯、无边无际的陨石海,回头再看原先钻出来的通道口,已是看不见踪影,显是被什么阵法禁制之类的掩盖住—— 他们一行三人穿越空间屏障之后,尽皆茫然地悬浮在冰冷黑暗的虚空中—— 阿金给阿黄传音道:“辰普星域是比混世星域还要高级的大星系,从低级星域到高级星域较为容易,在高级星域去低级星域就有点难度,现在要想回到混世星域,得花很大工夫去找寻穿越通道口,还是相当于逆行回去。”—— 阿黄点头道:“屏障里面的折叠空间尽是虚空状态,没有先天胎息真的是过不去,要是像当初你逆行空间壁垒去到智多星那边那样,如果你不是元婴体的话,元婴初期的肉身想来逆行也是相当困难的。”—— 阿金难免忆及不堪回首的往事,叹息道:“想当初可真是九死一生,差点就过不去,看见智多星的那一刻,我就像重获新生一般,故尔回转混世星域之后,一时找不到你,就立马去设计斩杀那些追杀过我的人渣,他们不死,我心结难消。”—— 阿黄沉吟道:“那倒也是,呃,接下来往哪里走?”—— 阿金道:“我来指路,代步器具得看你的了,记得小环说过,用它的饭碗大石球,行走陨石海最是快捷。”—— 阿黄失笑道:“你竟然还记得它吹过的牛,”遂一边说一边掏出大石球,将小环招出塞进去,交待它放大石球驮人穿过陨石海—— 小环自然会意,在石球中央一圈一圈旋转起来,随着它的转圈,石球便像被吹足气一般鼓胀开来,直至有数十丈直径大小,它平时进出的孔洞变成一个拱门,散射着阵阵荧光—— 阿黄对阿金和横亏招呼一声,率先跳起来投入孔洞进去—— 横亏蹑着阿金的脚步,跟着进到大石球之中,环顾四周,甚是觉着有点熟悉,因为阿黄在炼化巨型陨石时,并未动到陨石内部架构,只是将整个外形炼成一个可以放大缩小的石球—— 横亏自然跟随过沮道人、哆道人进到巨型陨石里面,阿黄甫一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忍笑问道:“亏道友可是认出这是什么去处了吧?”—— 横亏有点尴尬道:“麦大人,小人愚鲁,观之确实感到十分熟悉,只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曾经在哪里见过此景。”—— 阿黄哈哈一笑道:“你可还记得混世星域那片陨石海中央,曾经有一块小行星大小的巨型陨石吗?当初你和沮道人、哆道人第一次见到本人的时候,嗯?”—— 横亏自然不是笨人,经阿黄这么一提醒,他立马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种石质内空架构,裂开尖嘴笑道:“哎呀,多谢麦大人提醒,小人终于记起来,这里和那块巨型陨石的中空环境完全一模一样。”—— “呃,可是,”横亏不免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惊愕地问,“莫非,这个空间便是那块巨型陨石的内空?”—— “你也很是聪明,”阿黄笑道,“就是那块中空的巨型陨石,最终被本人炼化成这个样子。”—— “啊?”横亏马上谀词如潮道,“麦大人真是高才,小行星般大小的巨型陨石块,也能随心炼化成为绕指柔,小人实在是惊羡之致哇。”—— 阿黄面有得色道:“亏道友也不愧为横翅捕灵家族的个中翘楚,当初是你发现的巨型陨石上有高阶灵物,其实也没有搞错,只是你弄错了对象而已。” 第四章 怪木盆景的奥秘 ——横亏因为阿黄动不动就拿自己给人殉葬,心下很是骇怕他,故尔听他这么一说,也自不敢反驳,唯有点头赔笑不已—— 阿黄用手一指正在石球空间绕大圈的小环,传音道:“你所感应到的高阶灵物是它,而不是老子我。”—— 横亏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在陨石海上感应到的土系高阶灵物应该是谁—— 他虽然只是偏火系元初修炼者,但是长年修炼家族秘传灵物辨识功法造诣甚深,这么一眼看去,便很是惊愕地发现,小环竟是一只连他都看不清品级的高阶灵物,就像此界从未出现过的品级—— 阿黄有点感慨地回忆道:“本人就是在此遇到小环,所以才这么快速结婴,尔后又顺利进阶元中的。”—— 其实他的话也没有说全,至少留着防上一手,既没有说到吸空这里边的灵气灵石,也没说其实小环可能不是这一界的灵物—— 横亏点头哈腰道:“那是那是,麦大人天资卓越,巧遇小环大人也是与生俱来的命数,此等鸿运,不是吾侪所能企及的。”—— 阿黄伸手敲了横亏一个暴栗,笑骂道:“本人的事老子自知,用不着你来拍马屁。”—— 横亏畏缩地用手爪心摸摸额头,心里在想,这个“拍马屁”是嘛意思,因为混世星域并无“马”的说法,所有大众化的坐骑都叫做“牛”—— 他们一行人自从进来石球内空,便自悬浮在空间中央,石球虽说已被炼化,但其原先巨型陨石的质量并未改变,只是密度大上许多,照着宇宙引力规律,里边的人总是自然悬浮在中央,不会掉落到边上—— 阿金貌似对一直悬浮着不太满意,便对阿黄说道:“把你的洞府拿出来,我们到里边去坐坐。”—— “好吧,”阿黄遂于取出石头洞府,一下子几乎将整个石球中空占个遍,难免会影响到小环驱动石球飞速移动的公转轨道,它只好嘟着嘴将石球再次放大,让自己在中空边上有足够的公转空间—— 于是三人便进入石头洞府内摆出蒲团安坐下来,阿黄看洞府厅底全是冷冰冰的石几、石案,又将早已收进储物戒的各色摆设取出来一一放好,看到有点像人气十足的洞府这才罢休—— 后来他想了想,又将久违的怪木盆景拿出来,放到青石案台前面的石几上面—— 阿金的眼睛一接触到怪木盆景,一下子便睁得老大,伸手将怪木盆景一把抓在手上,还凑到眼前闻闻味道,然后仰天长叹道:“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哈哈哈!”—— 阿黄不明白他突然之间发什么神经,乜斜着眼看他还要咋个表演—— 阿金瞬时间激动得眼圈发红,如果不是身在虚空之中,他的眼泪早已盈眶,此刻颤抖着手问道:“阿黄,这株建木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阿黄疑惑莫名道:“这就是建木吗?和我的息壤之体并列的五行神物之一?”—— “正是!”阿金兴奋得不可名状—— 阿黄沉闷地回顾前事道:“它是在我的母国一个博览会上顺来的,最初是为我师兄木青子所有,他羽化之后传给我前身老麦的女友喻沐,三木去世之时留给我的前身做纪念。”—— 阿金在地球时只与老麦和小麦打过交道,也只去过金石宗的洞府,见过部分金石宗门人,但是从未见过喻沐,如果他当时见过喻沐的话,定然会有另一番说法—— 阿金抖抖索索地传音道:“阿黄,你知道吗,阿青转世的神魂就在这株建木里边没错了,难怪我能打听到中央星域有阿红和阿蓝的消息,还有冥冥中的指引,让我去往地球找到你,可就是找不到阿青的任何行迹。”—— 阿黄拿过怪木盆景左右察看,除了有发现里面隐约存有喻沐的气息,没能看出有什么不妥,至于阿青什么的,自家传承里也没有什么提示—— 阿金很是兴奋道:“这就对了,通常都是以我为首,我的传承里有提示,阿红和阿蓝一火一水会常凑在一块,相互转化能量,你阿黄和阿青也自形影不离,无土不生木,只有我是孤魂野鬼、独自一人。”—— 阿黄一直以来对什么劳什子传承任务并不感冒,这只是他自己的秘密不方便说出,因而也对五行同伴能不能找到不甚关心,一时间将手中的怪木盆景搁到石几上,依旧不言不语—— 阿金续道:“果不其然,阿青就在你身边,藏在你的储物戒里我察觉不到,只是或许她转世并不完善,神魂寄托到这株建木上沉睡,这株建木正是母株,它里边的神魂定是阿青没错。”—— 阿黄心想昔年木青子也曾说过,因为这个怪木盆景是母株,所以木兔之身的喻沐接触它才感到很是亲切,故而男性的木青子接近它之时,总会被其吸扯灵魂之力—— 阿金眉飞色舞道:“根据游离的气息判断,我敢肯定阿青的神魂就在建木之内,而且神魂完整,只要氤氲条件许可,她便可苏醒,然后依托这株建木生成肉身,结丹结婴不在话下。”—— 这话直让阿黄听得一愣,说到气息他也能感觉到,但是他熟悉的这个气息却是喻沐的—— 难道喻沐与阿青有所关联,可是三木妹妹天生生理器官残缺,身体发育不良,更是无法修炼,与纯土系的自己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怎么可能与天资卓越的五行同伴相类呢?—— 阿黄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没有根基不能修炼的喻沐早已去世,肉身已然焚化葬于尘土,留在怪木盆景上的,只是她多年怀抱盆景残存的气息—— 忽然,他回想起百年前喻沐辞世之际,断断续续地讲的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 “……”—— “麦哥哥,你送我的这个手镯一定要拿好,随身带着,不要丢了,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等我死以后,火化的骨灰葬到树墓园去陪伴爸妈—— “……”—— “麦哥哥,你说过我们这一世,不会再转世,永远会在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你真的能做得到吗?—— “……”—— “麦哥哥,时辰到了,让我自己呆一会,你一会再进来拿手镯,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 当时喻沐交待的话,重点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好那只手镯,不管出什么状况,也要守住不能丢弃,在现在看来,肯定就是保存好放在手镯里的这个怪木盆景—— 还有那句不再转世的话,仿佛喻沐知道只要老麦做得到,俩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貌似也懂得她自己将来会有长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阿黄手脚一阵痉挛,心下却是炽热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株盘根虬结的建木,仿佛喻沐下一刻就会从怪木盆景之中生长出来一般—— 他虽然已经更换躯体,如今更是结成元婴,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前身老麦的一点没变,昔年对于喻沐的关爱丝毫没有减弱,如今看到怪木盆景,能感受到喻沐过去的气息,彷如三木妹妹依然就在身边—— 如果照阿金的说法,喻沐留在建木中的气息,就是阿青气息的话,那么阿青有可能就是喻沐的前世,但是没有修炼根基、生理残缺的喻沐,怎么可能与五行同伴中的阿青搭上调呢,始终是阿黄想不通的命题—— 但是,喻沐总是感到怪木盆景很是亲切的那种感觉,又该怎么解释呢?—— 阿黄想多了感到有点头疼,阿金刚才还说到阿青的神魂是完整的,就寄托在建木之中沉睡,这个说法与生理和心理乃至灵魂都有残缺的喻沐,明显也是不着调的—— “我有办法唤醒阿青,”阿金很是肯定地说,这句话又将阿黄雷得不轻,令他从建木上抬起迷惘的目光,瞳孔收缩看向阿金—— 阿金语气很是笃定道:“辰普星域的边沿有一个翀坰星系,那里边有一颗纯木系的星球,叫做木易星,其实就是一株巨大的绕成球状的古树,外层云雾缭绕,它是一颗生命星球,还有维系木系生存的水土元素,据说上面有不少生灵,也有各种各样修炼者存在。”—— 所谓木易星,别说阿黄没有听说过,就连最熟悉各系灵物分布的横亏也没有听说过,只不过横亏无法参与他们之间的传音交流,说不出自己的意见—— 阿黄问道:“那么,阿金,你去过这个木易星吗?”—— 阿金道:“我自然没有去过,不过知道怎么过去,木易星是真实存在的,但它无法直接进入,必须从翀坰星系一个生命星球叫吇啄星的跨星传送阵过去,据说木易星还是一个捕猎的天然猎场。”—— “天然猎场?”阿黄皱眉问道,“人们都去捕猎些什么玩意?”—— “木灵!”—— 阿金续道:“木灵乃是木易星特产之物,最是适合木系高阶修炼者晋级之用,可以帮助木系中人稳定修为、突破瓶颈,总之用处大了去,如今对我们而言,最大的好处便是,木灵可以唤醒阿青的神魂,帮助她用建木凝聚肉身。”—— “那好,我们就先去木易星!”阿黄一拍大腿喝道—— 先别管阿青究竟是不是喻沐的前世,这一神魂是不是三木妹妹的灵魂前世,现实是喻沐已经辞世百年,唤醒阿青总归没有坏处,说不定还能弄清喻沐和阿青到底有嘛关系 第五章 全木城 ——只有横亏傻傻地看着阿金和阿黄互抢着一只怪木盆景,你来我往、唾沫乱飞地不知在传音说些什么—— 自顾转圈的小环很快接到阿黄的指令,让它照着阿金在星盘上给出的方位,略调去向,直接飞往一个名叫蒲砣星的生命星球,据说那个星球就在陨石海外围,只有冲出陨石海,再飞行几个月路程,便可抵达—— 在漫无边际的辰普星域陨石海上,仿佛漫天都是飞舞旋转的大小石块,在璀璨的星光衬托下,漂浮转动,其中有一颗肉眼几乎看不清的石球,就在一块块陨石上跳跃着前行—— 果如小环所言,石球在陨石海比任何飞行器跑得都快,它不是跑而是在跳,闪电般的飞速在路过的陨石表面滚动,小小的影子稍纵即逝,在星光下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大石球终于飞出纷乱的陨石海,蒲砣星已经遥遥在望,所谓“看山跑死马”,真正要飞抵那颗星球,起码还要捱上数月时光—— 没有陨石可资助力的石球也已缓慢下来,阿黄遂将石头洞府挪出外面,变成一叶石舟,让小环绕着缩小的石球,在舟首驱动石舟前行—— 一行三人乘坐石舟继续在太空航行,时间一点点流逝,星点一般的蒲砣星在视线中缓缓变大,所在的星系恒星光照日渐充斥映亮整个空间,石舟在慢慢接近着看上去遮盖整个星空的蒲砣星体—— 呈灰蓝色的蒲砣星上已看得出有山脉、有森林、有海洋、有草原,还有城池、楼宇、山庄和道路—— 阿金跟阿黄介绍说蒲砣星人文环境和素邛星相似,人类历史十分悠久,乃是修真文明和科技文明共处的生命星球,直让阿黄想起已经被虫族毁灭的素邛星,心下一阵唏嘘—— 经阿金的指点,石舟在蒲砣星的塔城外面不远降落,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和建木盆景等一类摆设杂物,三人一起驾起遁光,径往塔城城门驰去—— 塔城位于修真文明地域,四围修筑有高耸的城墙,城门是一个高大的石拱门,门内有数名手持剑戟的低阶武修守护,不过行人可以自由出入,并未受到盘查,更没有被收取入城费—— 三人临近城门,便即收起遁光,跟随着路上舟车行人一道,缓缓步行入城,看那些蒲砣星人的装束,五花八门,什么料子式样都有,不像混世星域主要以素色道袍和麻衣短打为主—— 阿黄心想自己一行三人都是元婴老祖级数的高阶修士,步行入城有点掉份,跟阿金道声:“我等还是骑马进城为好”,然后便将猫冬从灵物袋中抖搂出来—— 猫冬被闷在灵物袋里不知有多长时间,形似一只小猫掉到地上时,还自迷迷瞪瞪的分不清方向,待得阿黄捏住它的后颈提起来,吩咐道:“猫冬,变回原形,跟我们一起进城。”—— 猫冬晃晃毛茸茸的脑袋,依言变成外形如猎豹、体积似猛犸的巨猫,蹲坐在地上,用前爪揉揉眼睛,不解地问:“前辈,咱们这是到了哪里?”—— “外星域,蒲砣星,”阿黄踢踢它的屁股,让它站起来,在背胛骨放上一只蒲团,然后跳上去盘腿而坐—— “喵,貌似很是遥远的去处耶,”猫冬感觉阿黄在背脊上已经坐好,不敢再随意蹲下,回头看看从未谋面的阿金俩人,当看到尖嘴背翅的横亏时,堪堪吓了一跳—— 阿金从横亏收执的灵物袋放出早已套上御兽圈的羊力,照着横亏所教的咒法,掐诀一指,看似瘦小的羊力在地上打个滚,赫然变成一只披着鬃毛、长颈鹿般大小的魔羚—— 横亏却是有心卖弄,挑出那只化形中期的虎力,现出原形乃是一只巨型火虎,一道道虎纹全是火红色,显得甚是威风凛凛,他一个元初修士骑上相类元中修为的化形中期火虎,想不拉轰都不行—— 其实在进出塔城的蒲砣星人车马拉车骑乘的牲口,俱各稀奇古怪,高矮肥瘦,什么奇特模样都有,他们三人的坐骑算不得如何出奇,至少在放出坐骑到一一坐上,并没见有谁注目过来—— 猫冬看那边俩人的坐骑俱是化形期妖族,心下骇然,悄悄给阿黄传音道:“前辈,那神人族的高人是谁?还有一个竟然是横翅家族的高人。”—— 阿黄笑道:“神人族打扮的那位叫谢忒,是我哥们,没他帮忙,我还救不出你来,嗯,横翅家的那个是他的仆人。”—— 猫冬既没见过阿金,也没见过横亏,听阿黄如此解释,觉得甚有道理,迎着阿金给了个谄媚笑容,看他们也已准备停当,便即领头往城门走去—— 一行三人三骑施施然通过城门进城,没有遇到任何状况,坐骑们也是顺溜无比,猫冬自然很是乖巧,带上御兽圈的虎力和羊力两只原形更是无法翻起什么大浪,只得驯顺地充作脚力—— 他们只是路过,没有歇息一宿的想法,直接径往传送高塔而去,传送塔形状很是醒目,直接穿过几条大街,便即到达塔底,收起骑宠在塔底缴费处问询传送事宜—— 正如阿金所言,辰普星域的生命星球管辖甚松,不像混世星域搭乘跨星传送阵须要本地人作保,他们以阿金为主打着白亚星系宇凌星修炼者的旗号,在缴费处交足灵石,便可上塔等候跨星传送—— 没有类似横翅家族的识灵秘法,自然也能无人辨识阿金和阿黄经过几重掩饰的纯五行属性,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走上高塔去搭乘跨星传送阵—— 去往翀坰星系吇啄星的中途,尚要转搭数次跨星传送阵,不过这一神人、一仙人、一妖人组合甚是寻常,丝毫没有引起路人留意,再加上三人俱是元婴老祖级人物,等闲之人也不敢随意招惹,故尔他们几番转乘,最终顺利地传抵吇啄星塔城—— 在塔城里,他们打听到去往木易星的传送阵不在高塔之上,而是在吇啄星另一侧的全木之城,顾名思义乃是木属性修炼者聚居之地,而木易星既是木灵的捕猎之处,也是木系修士的试炼之所—— 待得他们几番传送赶到全木之城,眼中看到的是一座全木质、兴建在平原上的城池,外有栅栏,内有阶梯,木制城门有数名骑士护卫看守,进城的话,不单止要查验身份,而且非木系修士勿进,还要每人交纳五枚灵石—— 即令匆匆来到全木之城的阿金三人不禁有点傻眼,这叫什么事,非要木属性修炼者才给进去,就算骑宠也必须是木系的,当然只是偏木系者,纯木系者不被直接捉拿,送交高盟分理处才怪—— 全木之城周边并非荒芜之地,乃是依着城池边缘建成无数木石结构的小圩市,既有各色商铺、酒楼也有各样客栈、作坊,天已入夜还是十分热闹,人来人往,稍一打听,便知多是外来意欲传送到木易星试炼和捕猎之人,当然也有来游历和做采买的—— 他们无奈只好找家客栈开个小院暂且住下,再想法子混进全木之城,参加某支试炼或者捕猎之队,最终传送到木易星那一头—— 时值天色已是入黑,阿金安顿好宿处之后,便要出去逛街饮酒,阿黄算是领教过外星域的吃食风味,不想再去遭那份口舌之罪,只让他将猫冬带上,加上横亏一起,去找酒楼吃喝一番—— 在阿金走后,阿黄盘坐在自己的住处,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化妆成木系修士,混进木易星去,可是进城人家要查验五行属性,外形、修为都可以作假,唯独属性不行,稍加查探便知—— 阿金和阿黄,另加横亏那厮,一个纯金属性,一个纯土属性,还有偏火属性,都跟木系不沾边,如何能够变成木属性呢?想破阿黄的土疙瘩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羊力和猫冬虽说都是偏木属性,可它们都是坐骑,更无法让主人变成偏木属性者—— 少时阿金在外吃饱喝足归来,先让横亏回房歇息,然后带上猫冬,推门直进阿黄的房间,进门直说他已找到一个好法子,听得猫冬眼睛直眨,心下嘀咕这俩前辈又在说外来语—— 之前它曾听过阿黄与小环的对话,说的就是这种外来语,小环之所以会说话全是阿黄教的,自然只会讲地球语言—— 猫冬早就发现阿黄说话有一个特点,就是除讲外来语以外,从来不开口说话,全都是用意念传音—— 诚然在外星域没人听得懂地球语言,故而阿金与阿黄说话全然不避外人,阿黄只有面对阿金和小环,才会开口讲话而且也只说地球语言—— 这一刻,阿金对抬眼看他的阿黄笑道:“我在外面喝酒时,忽然想到可以用五行相生相克的法子,金克木,土生木,加上与木系坐骑属性互动,造成一个偏木系的假象,以蒙骗城门的查验,你看此计如何?”—— 阿黄摇头道:“这些我什么都想过了,坐骑属性能为我等遮掩不多,五行生克除非有一具偏木属性的躯壳容纳,不然无法做到以木系为主,因为我俩都是纯五行属性,属性太过纯粹,根本没法突出木系属性。”—— “对了阿黄,”阿金突然提议道,“你把那株建木再拿出来,待我看看,还有无其他法子可想。” 第六章 混入木城 ——阿黄无所谓地摸一下储物戒,正要将怪木盆景取出摆上,忽然手上一滞,貌似感觉到戒指空间某件久违的物事—— 下一刻,只见阿黄随手扔出一具黑乎乎、着灰袍的干尸,突然横躺在木地板上,看得阿金一愣神,却将缩小蹲坐一旁的猫冬吓一大跳—— 总说猫是最为好奇的动物,俗话言道“好奇心会杀死猫”,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这连猫冬都不例外,它定下神后,好奇地慢步走上前去,伸长鼻子乱嗅一通,瞄瞄乱叫—— 阿黄一把揪住猫冬的后颈,将它扔开,传音斥道:“没你的事,一边玩去。”—— 阿金摸着鼻子,盯视那具干尸片刻,忽然断言道:“这是一具不超过金丹期的干尸,貌似还是木属性的肉身,而且是寿元耗尽之后的死体,五行修炼者只有木系中人寿元既尽,才会自行留下遗蜕,就像枯死的树桩那样。”—— 阿黄点头道:“不错,这是我金石宗一位远祖遗世的肉身,他道号玄机子,是金丹后期纯木属性修炼者,寿元尽时自闭于山中石室,遗蜕被我偶然遇到收起,滞留手中至今。”—— 阿金沉吟道:“莫非,它可以用做木属性躯壳,用五行生克之道改造类似木系傀儡之后,能够瞒天过海,混入木易星。”—— 阿黄道:“我突然之间也是这么想的,尽可一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终究要去木易星的。”—— 阿金决然道:“说干就干,你用土系能量养护它,我用金克之道改造它,尽量做成一个寿元将尽、亟需木灵延寿的耄耋老道。”—— 阿黄尚自在心中念叨道:“玄机子老祖,您在天之灵保佑晚辈手到功成,这也算是您为宗门克尽最后一点绵薄吧,阿门。”—— 当夜,他俩整整忙活一晚,天色渐白,这才弄清楚一点头绪,还抓猫冬过来做一番兼容互动,经过几天几夜的试验,终于令玄机子表面上活过来,当然还得阿金和阿黄化形躲在里边操控才行—— ……—— 一天傍晚,全木之城边上一个小圩市的某家客栈门口,有个干瘦的灰袍老道骑着一头毛驴大小的白猫,施施然走出来,径直向着全木城门悠悠而往—— 除非发生意外事件,否则,城门无论白天黑夜都会洞开不闭,城门内外一无例外地像竖木桩子一般,站立着几个武修门卫,还牵着几匹俗称草泥马的羊驼模样的坐骑—— 此时天已入夜,但依然有修炼者进进出出,门里乃是试炼之地,没有食宿之所,须要食宿的修炼者尚需外出到圩市去操办—— 照阿黄的想法,估计这些圩市俗业也和全木之城管理者脱不了干系,门里赚你修炼之资,门外坑你衣食之费,不管哪行哪业都不好混哇—— 干瘦骑猫老道自然在城门口被拦截下来,一个穿戴盔甲、金丹中期的年青武修手持一具圆形法盘,握举到他的胸前,只见法盘上纵横繁杂的符文立时亮起一道道青色光芒—— 这是偏木系的青色之光一点没错,而且看上去此老道修为甚高,不下于元婴期,年青武修疑惑地上下打量须发灰白、面容枯槁的干瘦老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测试属性此老道确是偏木系,修为已达元婴期也是一目了然,但视其形容外表,浑然不像结婴之人,年青武修尽管只有金丹中期,却是受过辨识境界修为的训练,一眼便能看出有所不妥—— 年青武修犹豫片刻,终于出言问道:“请问道长,你从何而来,进全木之城,可是有什么贵干吗?”—— 干瘦老道神情木然,牵动一下嘴角道:“贫道来自白亚星系宇凌星,因寿元将尽,意欲进入木易星觅得吉地修炼,以图延长些许寿元。”—— 他说的正是星域通用语,年青武修不愧为资深门卫,当然能听出老道操的是白亚星系那边的口音,替老道做语言应答的自然是阿金,用家乡星系的口音作答一点问题都没有—— 年青武修眼看着人之将死的干瘦老道,撇嘴心想,看来这老牛鼻子已没几天活头,甭说觅到吉地修炼,就算捉到一只木灵生吞活剥下去,也多撑不了几年,何必再花灵石来遭这份罪,你当木易星上是世外桃源不成—— 操控干瘦老道活动的阿金和阿黄俱是可以意念拾取别人外放意识的高人,这个年青武修的狷介心思如何看不懂—— 于是,干瘦老道瘪着嘴巴道:“这位道友,吾辈修炼者修的便是长生之道,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多活一年是一年,古人云:‘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贵介法盘测试无碍的话,可否给贫道行个方便?”—— 年青武修尽管对干瘦老道存有疑虑,手中法盘却是没有报错,他也不好再行阻拦,毕竟全木之城对所来的木系修炼者尽数开放,并非隐秘持重场所,须要隔绝外人进入—— “既然如此,道长请入城,”他略加思虑,便侧身让开道路,延手请干瘦老道入城,对方虽然老迈,却还是元婴老祖级次,既然属性没甚问题,那便是贵客不宜得罪,木城管理方还是要赚取灵石的—— 干瘦老道在城门口被阻滞这许久,终于有惊无险地进了城—— 全木之城,一言以蔽之,进得城里,望之满眼尽皆是木制建筑,包括道路全是木式廊道,就像一个原木筑就的城堡,到处都是高低起伏、曲折迂回的阶梯,桥接一个个迷宫式的带顶回廊—— 走廊上钉有一块块符文标注的路向牌,指明道路通往何处,阿黄虽说不懂外星域通用文字,可他看得懂符文,一眼看去便知这是各种去向示意牌—— 这些牌子指向有通往修炼室的,有通往炼丹房的,有通往藏书阁的,还有通往交易场的不等,最醒目的那块牌子,便是指向通往试练场传送阵的,所谓试练场指的就是木易星—— 干瘦老道病恹恹地催动白猫,一跃跳上通往木易星传送阵方向的拱形阶梯,此处全然不禁止骑宠走动,只要你的坐骑能够通过各种回廊和阶梯,而且不能损坏这些木构建筑—— 顺着指向路标,干瘦老道准确无误地找到木易星传送阵的所在位置,它正处于木城的最中央,那里有一块宽敞的圆形木质平地,传送阵就伫立在其中,却是一座金字塔式的高耸木塔,有宽幅的阶梯可以拾级而上,台阶尽头乃是一个正方形的木构门洞—— 看到有三道斜檐棱角的金字塔型木塔,阿黄心下便自暗笑,联想到昔日阿金曾化身狮身人面像一般,倒趴在金字塔棱角上的情景,不过,接下来看到的景象不免令他讶异,圆形木制平地的周边,竟然有着一个个的门店,不舍昼夜的都在开门做生意—— 那些门店有经营各种丹药的,有经营材料售卖的,有经营宝物收购的,有经营捕猎器具的,有经营试炼组队的,还有经营探险咨询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在木质平地上,还自一丛一丛的有人竖着五彩小旗,显是在招兵买马,意欲寻人一起组队前往木易星探险猎奇,让阿黄一眼看去便即想起,地球母国那些旅游点带团女导游握举的团旗—— 不过,干瘦老道可不想和别人组什么劳什子队,那些竖旗招人合伙的,见他只是一个快死的老道,也自无人愿理睬他,他没有发现此处有缴费处一类,便自催猫朝金字塔底的台阶起处走去—— 台阶起处也无人看守,近前看时,却是一级级宽幅的木式阶梯,每一级的跨度都不小,只要是蹄兽就不方便跨登上去,故而坐骑能直接上去的没有一头蹄兽,全都是爪兽—— 干瘦老道所骑乘的白猫便是爪兽,爬上大树都没有问题,何况只是登上木制台阶,它只须三下两下便即跑完所有阶梯,最后一跃来到四方门洞前—— 金字塔型的传送阵木塔,不但是阶梯高大,而且临到门洞前面一看,其门形莫不有数丈宽高,粗大的门框上刻满弯弯曲曲的各式符文—— 在夜色之中,门内映出明亮的灯光,可以看见里边有瞳瞳的人影,干瘦老道直接骑猫迈步进去,这才看清里头或坐或站有数十人,俱在等待传送—— 看见有新来的人,一个身穿皂色公务服饰的年青人迎上前来,也许看到干瘦老道虽然老朽却是高阶修士,便略为恭敬地施礼道:“在下乃是传送阵导引者,竭诚愿为贵客效劳,借问道长可是前来传送去试炼之地的?”—— “正是,”干瘦老道木着脸点点头,也并未下坐骑,显是仗着白猫与别的爪类动物不同,轻手轻脚的不会妨碍别人—— 那个导引者看一眼他骑着的白猫,微笑道:“既是如此,请道长随在下过来办理传送手续。”—— 在侧旁有个缴费窗口,一个相貌普通的女性收费者站在窗后,看见导引者引来新的传送客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乘客每位双程传送费用,须交纳木系灵石一万枚,坐骑减半,如无足够木系灵石,交纳其他各系灵石须加两成。”—— 藏在干瘦老道体内的阿金闻言甚是咂舌,乖乖,光是传送双程就要灵石万枚,连骑宠也要半数,这木城可真会做生意,难怪来者不拒,不过这点灵石,对在死星矿脉扫货收获甚丰的阿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第七章 去往木易星 ——小环在囹窖星畔的死星矿脉之中,偷采到的尽是空灵石以及土、金、火三系灵原石,没有一块是木系和水系灵原石,阿黄、阿金身上原有的少量木系灵石也早已当做钱币花个精光—— 故尔此次交纳跨星传送费用,只能按多加两成各系灵石来凑足数目,藏在干瘦老道体内的阿黄摇摇头,只得数够一万八千枚各系灵石,装进一只小储物袋—— 只见干瘦老道抖抖索索摸出一只装着各系灵石的小储物袋递给女收费者,喃喃自嘲道:“贫道穷得只剩下各系灵石,木系灵石早就用光,希望此番传送木易星,别让老道失望才好。”—— 那个女收费者面无表情地收下小储物袋,瞥眼点清灵石数目,收好之后便又袖手站下木立不动,继续守候下一个缴交灵石者—— 那个导引者看这位干瘦老道似乎甚是老朽潦倒,极像是真的贫道,但缴交灵石之时却很是爽气,口袋里一点也不贫瘠,神色不由得恭敬很多,连忙引他过一旁找块空地安坐—— 他还很殷勤地问:“道长只身前来,要否加入一个队伍一起过去,此事在下愿意效劳。”—— 干瘦老道扯扯嘴角道:“那倒不必,贫道此去木易星,乃是觅地修炼,欲借助纯木之气,争得一线生机进阶元后,与他人无涉,只此一人前去更方便。”—— 阿金和阿黄改造玄机子遗蜕,乃是阿金负责架构操控,阿黄负责养护肉身,其修为境界自然体现为阿黄的元婴中期,故尔干瘦老道自谓欲要进阶元后的话,也不全是瞎说—— “那是那是,”那个导引员显是话多之人,看见天色已晚,短时间内并无他人上来,三言两语便与干瘦老道尽情攀谈起来—— 干瘦老道话虽不多,但每一句都会问到传送木易星须留意些什么的点子上,那个健谈的导引员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尽数道出去往木易星试炼该如何如何的关键事项来—— 原来,欲要传送去往木易星,也不是随便说去就能去的—— 在木易星上,一直以来生存着大量的原住生灵,乃是战力作风强悍堪比高阶虫族的原木妖,它们的栖息地分布在星球地表各处,外人如是直接飞渡进入,要么会惊动它们受其围攻,要么会陷入笼罩整座星球的自然氤氲大阵,难以挣扎脱身—— 经过吇啄星无数先人拼死查探,终于找出木易星原住生灵的活动规律,艰难地开辟出一个安全之地,好不容易架设上一座跨星传送阵,以供踏上木易星探险之用,久而久之,木易星代代相传成其为试炼之地和猎奇之所—— 从时间上说,全年并非所有时段都可进入木易星,木易星距离翀坰星系的恒星较吇啄星为近,天气不像吇啄星那样四季分明,乃是只分为雨季和旱季—— 雨季来临之时,便是木易星原住生灵最为活跃的季节,那些原木妖到处乱窜,最是危险不过,据传还有相当出窍期修为以上的巨妖频频出没,这一时节为期半年,不宜传送进入试炼之地,属于传送阵休歇期—— 雨季过后便是旱季,极度干旱寒冷的天气对原木妖活动极为不利,原木妖包括那些高阶巨妖尽皆躲藏进木洞里,彷如动物冬眠一般,这一时节,便可传送进入木易星,试炼、猎奇和采集植灵系的宝物—— 木易星地表长年弥漫着纯木之气,这种气息对木属性修炼者甚有助益,但对其他各系修炼者伤害尤大,故而无论何种情况,木易星传送阵都会拒绝其他各系修炼者进入,这便是全木之城门口查验属性的来由—— 阿金依托干瘦老道听完导引者的述说,这才明白全木之城为何不予别系修炼者进入,原来乃是出于好意,尽管全木之城借着传送阵死要灵石,但也不是全无品行—— 他遂将听来的信息转告阿黄,阿黄闻之不免有所担忧,坐骑猫冬和干尸傀儡都是木系属性的倒无所谓,可他俩却是纯粹金系、土系,没接触过纯木之气,浑然不知对金系、土系影响会有多大—— 阿金叹道:“时到时为吧,总不能不去,到时纯木之气实在不好抵挡,还有这具傀儡藏身,操控他骑猫走路便是。”—— 阿黄只好点头,俩人一直藏在干尸傀儡体内,就这便让他想起希腊神话里的特洛伊木马,干尸傀儡比木马强上一点半点的是,能走能跑,还能说话—— 如今这一时节,便是可传送木易星的旱季半年,故此,吇啄星上陆陆续续有元婴、金丹期的高阶修炼者来此搭乘跨星传送阵,去往木易星猎奇—— 可是跨星传送阵也不是随时都可开启,由于木易星上空笼罩着一个厚度很大的自然氤氲大阵,那些氤氲之气对传送空间影响甚大,每次传送总要等待出现稀薄的空洞,才能安全传送过去—— 故而,每人次传送收取万枚灵石,也不是白收的,木城管理方除了用于开启传送阵外,还要监测天象、途径和往返空间,避免传送之时出现险情,这些都得花费灵石驱动—— 在传送阵木塔枯坐几天几夜后,终于等到可以启动跨星传送,干瘦老道临行前还听得导引者交待,在木易星千万不要离开传送阵太远,尤其不要去接近原木妖的栖息地,以免惊醒那些巨妖惹来危险—— 干瘦老道拱手谢过导引者,跟随众人踏进去往木易星的跨星传送阵,他仍然骑着白猫进阵门,白猫体积不大,也是交过传送费的,故此无人管他—— 参加传送木易星的这拨修炼者,在进入跨星传送前夕,曾得到导引者谆谆告诫,务必在四个月之内回到木易星一方的木城,等待回传,因为这个旱季只剩下四个多月—— 跨星传送阵一般都是大中型传送阵,每次传送至少可传送五六十人,阿金和阿黄早已习惯远程传送,虽然操控着干尸傀儡有些不便,但元中、元后的他俩并无什么太大为难—— 一阵阵穿越长距传送空间造成的浮光掠影在眼前迅速飞过,一段不长的时间过去,待得压迫、眩晕、虚浮等不适感觉消失,跨星传送便已到达木易星方的传送阵—— 传送阵门甫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和全木之城传送木塔一模一样的场景,走出正方形的塔门,看到的又是一座全木之城,只不过规模小上许多,只有中央一圈建筑,没有周边门店,圈子之外乃是重重木系禁制,构筑阵法用以防御外敌来袭—— 搭乘跨星传送阵的数十人分成一个个小队伍,通过木城外墙一个高台上的吊笼逐一离开,四散而去,仿佛他们全然熟门熟路,早已来过数次不等,这木易星面积不小,众人一旦走散,想再遇到也属不易—— 最后剩下干瘦老道独自一人一骑,貌似十足犹豫木讷,眼望着远处百般缠绕的怪木枝干,浑不知从何走起,身后的运载木笼,待他最后走出,已是高高吊起—— 干瘦老道看似发呆,其实阿黄和阿金正在里面商议如何往外走,争取在四个月之内找到木灵,用以唤醒他们第三个同伴阿青,眼看着外界如此古怪的原木环境,确实让人有点挠头—— 要是升到高空,肉眼可见的木易星竟是一个像凌乱毛线般的木质星球,表层一条条木干枝桠虬结不已,咋一看还以为是满布大型动物朽骨的墓园,到处都是枯骨纵横一般的乱枝盘根,连一张树叶、一根绿草都没有—— 看着四周几乎全是同样的乱枝盘根的木易星地表环境,浑然没有明显的道路痕迹,阿黄、阿金俩人遂一合计,干脆就不寻路,随便朝着一个方向先去探探—— 于是,干瘦老道骑着白猫,猫爪踩下一张阵符,慢悠悠走进一片虬结盘根的古木丛里,彷如阿凡提骑着他的小毛驴走在戈壁滩上,在近看高大无比的枝桠、虬根、横干之中渐行渐远—— 一时间已是走出百十里地,要从传送阵塔上用肉眼也已无法看到他的身影踪迹,干瘦老道忽然在一株章鱼般形状的巨大木根处停下,瞄瞄木根底下的空洞,一催猫冬低首钻将进去—— 此时听得阿黄的声音说道:“就在这里出去看看什么状况,”然后只见他的息壤之体倏忽逸出干瘦老道的身体,站立在巨大虬结的木根之下,到处乱瞧不休—— 木易星的地面就像一个毛线团般的大木球,由各种根须曲干纠结而成,内部自然富含水分,根须间隙密布各色土壤肥力,所谓肥力,乃是半年雨季来临,星球地表大气外层的氤氲之气交汇凝结,化成甘霖雨水,洒落大地滋养木性,从而形成的养分能量—— 到得旱季,没有一滴雨水降落,地表便会逸出大量游离的纯木之气,在星球表面飘荡不休,木系修炼者身处其中,肉身修为会得到较佳助益,但对于其他各系修炼者,无疑便是有害气体,会破坏肉身,侵蚀修为—— 离开干尸傀儡体内的阿黄,此刻便感觉到受纯木之气侵袭的刺骨奇寒,身上各处皮肤瞬间像被一根根木刺穿扎一般,肉身上各种外放孔洞窍穴也犹如塞满冰镇过的木糠,一时间冷冷涩涩的难受得紧 第八章 被惊动的原木妖 ——阿黄急忙布下一重土罡御体,这才感觉好些,但还是感受到纯木之气无孔不入,无端压迫自己的神经末梢,直要他动不动便激灵灵打个寒噤—— 还好这里有可呼吸空气,氧气混杂二氧化碳,所占比例貌似还挺高,吸之感觉很是清新,阿黄捂着手心深呼吸几下,再打上几重土罡御体,尽力隔绝纯木之气的侵蚀—— “阿黄,外面的感觉如何?”阿金在干尸傀儡里边出声问道,此地既然有空气,便可传导声音—— 阿黄闷声应道:“还好,就是身上要包裹严实些,要是遇到打斗可是不方便得很。”—— 阿金闻言,猛然一下从干尸傀儡之中跳将出来,干尸傀儡内里便已腾空出来,一动不动地僵持在猫冬背上—— 猫冬一看前辈们全跑出来,一抖背脊,把僵硬的干尸傀儡甩到一旁,伸了个懒腰,这种纯木之气对偏木属性者的增益,令它感到十分舒适—— “啊、啊、阿嚏——!”阿金出来后紧吸一口干冷的空气,蓦然被纯木之气刺激得打个喷嚏,揉揉鼻子,这才感觉到液金之体也防御不住纯木之气的侵蚀,一时间抖索不停,连忙布下一个金系御体罩防护身体—— 但是他的防御罩明显不如阿黄的土罡御体,只好盘坐下来运功抵御纯木之气的持续侵袭,想要走出去的阿黄只好坐到一根弯木枝上,等他适应过来—— “喵,前辈,”猫冬在巨大木根底下兜了几圈,舒服得要开口说话,“这里空气真的很是清新耶,小猫我很想出去跑动跑动。”—— 阿黄知晓它的心意,传音道:“你可以出去转转,不要走得太远,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会有未知的危险。”—— “小猫晓得厉害,不会去远的,”猫冬连连应声,便自走出木根底下—— 阿金在运功途中想了想,也将偏木系的羊力扔出来,让它现出原形,和猫冬搭伙出去转转,反正颈项上套有御兽圈,不怕给它跑掉—— 阿黄空坐觉得无聊,干脆也将小环招出来,想看看它的适应性如何,小环甫一出现便自嚷嚷道:“老黄,介个是嘛地头,怎么空气味道这么冲滴?”—— 阿黄道:“我们已经来到木易星,这里全是木性物质,空气中有很多纯木之气。”—— “噢,难怪了介个,”小环吸吸鼻子,伸手索要那个大石球,拿到手之后,便像屎壳螂那样,滚着石球往外走—— 它在周边坑坑洼洼的蜿蜒木根地转了几圈,忽然连石球都忘了捡起,连忙跑回来兴奋地叫唤道:“老黄,介个地底下有好东东,好多土系精华,偶想要去吃吃。”—— 跑了这么多的路,它的灵源能量耗费不少,还没有机会补充,偶然发现此处地底根须之间,土系精华储量不小,一时间兴奋得要去填饱肚子—— 阿黄当然会让它自由行动,只要不是遇到捕灵者,小环肯定很安全,而且它每次出去吃东东,总会带回不少好玩意—— 阿金运转功法搬运周天足足耗费一个多时辰,这才停功站起,吁口气道:“四肢八脉,奇经八脉,几乎所有外放穴道都封闭了,加上护体防御罩,勉强抵御住纯木之气的侵蚀,乃乃地。”—— 阿黄笑道:“我也是加上几重土罡御体护罩,现在行动就像连穿几件宇航服那样笨拙。”—— 阿金道:“能走就行,还是赶时间去找寻木灵吧,把坐骑召唤回来,快点上路。”—— 猫冬和羊力其实就是找了个纯木之气很是浓郁地头,趴在木根下享受木系养分,阿黄、阿金各自甫一传音召唤,它俩便即很快跑将回来—— 阿黄收起干尸傀儡,扔下一张阵符,俩人俱各骑上坐骑,顺着地下原木生长的根须纹路,随意往前走去,漫无目标地到处行进,希望能够“瞎猫遇到死老鼠”,凭空捡到一只木灵—— 猫倒是有一只,而且一点不瞎,可就是遇不到死老鼠,就连活的都没有,茫茫原木大地,除了粗大弯曲的枝干、根须,甚至连一只虫子也见不着踪影—— 两人两骑这一走就是几天几夜,连木灵长什么模样,全然没有见识到,倒是发现不少木枝遮挡下的根须沟壑,往深里看去,竟然会有湿润的土壤和冒泡的水源存在—— 光是这么乱走也不是办法,阿金提议找个深入地底的木沟先歇歇脚,在背风之处可以小范围驱散纯木之气,就着水土过滤出新鲜空气,暂时宿营一时—— 阿黄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停下来,没有打斗影响土罡御体护罩的隔离效果,他可走可停倒无所谓—— 自从抵达这一带,距离传送阵那边已有很远的里程,周遭都有不少根须之下的木沟,经仔细勘察过,最后找到一条看起来很深的木沟,直扎到潮湿的土壤中,于是阿黄便在那条沟底将石头洞府埋进去—— 进入石头洞府,便感受到一股水土的腥味传来,阿黄做好隔绝过滤空气的阵法,掏出蒲团,和阿金一起在厅底盘坐下来,已经走了几天几夜的路途,晓是高阶修士,不免也有点疲累,先喘口气歇息歇息再说—— 阿金很是羡慕道:“阿黄,你的洞府还真是方便,等我彻底完善液金之体后,一定收集足够的金系精华,也做一个收放自如、随身携带的金属洞府,我们是五行同伴,功法都是传承来的,你能做我自然也能。”—— 阿黄斜睨他一眼,没有答他的话,却是掏出那株建木盆景搁到石几上,知道阿金一直想好好研究它,由于赶路没有空闲,如今放松歇息,就摆出来让他看个够—— 阿金看到建木盆景一摆出来,果然转移掉方才对移动洞府的艳羡之心,连忙拖过蒲团,坐到石几跟前,仔细察看起那株建木来—— 阿黄也不理会他,自顾盘腿而坐,闭目养神,想起自家心事,这一阵几乎全是跑路,没时间理清修为功法进阶的事,进阶元婴中期之后,修为境界便自停滞不前,须得想法加速进阶才行—— 猫冬和羊力乃是偏木属性者,自然不愿呆在被隔绝纯木之气的地方,早早不知跑到哪里享受木气抚慰去也,小环自从深入地底找吃找喝一直没见回头,故而石头洞府里只剩下阿金和阿黄各想各的心事,相对无言—— 如此过得几日,阿黄忽然收到小环的匆匆传音,道是被一只满身根须的怪物追杀,正在逃窜回来,让他赶紧过去接应—— “阿金,小环有危险,可能遇到高阶原木妖了,我去接应它回来,”阿黄知道这里没有金系物质可以凭借,阿金遁速不快,帮不了忙,只有自己才能过去接应小环—— 阿金从建木盆景上抬起眼睛,应声道:“那你过去小心点,惊动原木妖可不是小事,最好别交手,躲开它就传送回来。”—— 阿黄点点头,照着阿金的法子封闭外放穴道,只保留一重土罡御体护罩,以好让自己灵活些,然后感应着小环的方向,离开石头洞府,直接从地底木干根须之间的土壤遁行过去—— 他在土壤中的遁行极快,过不多时便感觉到接近小环的位置,传音召唤小环往自己的方位跑过来,只觉一瞬功夫,小环像闪电般飞窜过来,扑的一下钻进他的丹田,只余下那只石球在原地转动—— 阿黄顺手收起石球,忽觉泥土抖动,一支木桠破土而出,直向他的脸面抓来,他急忙生生挪开三尺,这才避开对方的偷袭,展开神识扫视,蓦然发现有一大团根须众多的树头在漱漱抖晃,正朝自己袭来—— 他历年养成的老习惯一丝未变,早在路上布下位移空间传送阵,趁那团树头尚未包围紧密,捻诀化出传送漩涡,倏忽一下传送远去,激得那桩多须大树头立马暴怒无比团团打转—— 大约此处是它的地头,只见它才转得数圈,强大的木系灵识便即发现已传送到数十里之外的阿黄身影,滋滋连声挥动满身根须,直追而去—— 阿黄只在这一阵点停留片刻,还来不及问清小环遇险时的状况,立时发现原木妖追踪而至,考虑到自己随时可以借助位移传送阵逃走,故而镇定地先观察一番—— 须臾之间,大树头原木妖已经杀过来到,映在阿黄的神识里,虽然看不透它的修为等次,只觉得对方甚是强大—— 尽管当场没有凌空出现逼人的灵压,但是那种强者的压迫感甚是惊人,就算比不过郢老贼也自差不多,最起码相当于人族修士元婴大圆满修为境界的程度—— 阿黄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要是与之动手的话,不出几招自己唯有逃走而已,心下既定走人,便要捻诀传送而去,忽然脑际识海里接收到一道话语讯息,让他一时间迟疑住手—— 那道讯息竟是如此道来:“人类,你竟然收走了我刚刚好不容易寻到的土灵,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阿黄闻讯便有点讶异,觉得这只大树头原木妖可是真心不简单,竟会如此说话—— 他遂试着意念传音道:“道友此言差矣,那只灵物乃是贫道的灵宠,偶尔出去乱跑惊扰到阁下,贫道深表歉意,不过它已被我收回,自然不能交给你。” 第九章 激战大树头 ——那只大树头很明显已收到回传的意念,发出暴怒的意念道:“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元婴人族竟敢贪图我的土灵,我乃是晋入元丹期的巨妖,杀你如灭蝼蚁,那就先杀你,再取回土灵,吱吱喳喳!”—— 阿黄一听,觉得自己感觉没错,这只原木妖果然堪比人族出窍期修为,只是妖族修为比之人族稍差,但也不是自己区区一个元中所能抵御的,当下一言不发,捻诀传送而走—— 大树头原木妖发觉对方再次逃逸,更加显得暴怒,整个根须躯干漱漱发抖,呼啦啦地转一个圈,细细感受对方的逃逸方向,遂施展开自家木遁术,飞速追赶起来—— 阿黄这回不再中途停留,遂直接传回石头洞府所在的沟壑之中,大吼一声急急唤出阿金,将建木盆景和石头洞府一并收起,喝道:“敌袭,赶紧准备战斗!”—— 阿金莫名被阿黄叫出来,正自有点头懵,忽然感觉远处一阵漱漱抖索之声传来,精神头乃是一个激灵,手中便即幻出一柄长剑,皱眉凝视身前那一片杂乱的木根地—— 阿黄急道:“阿金,把能打的帮手都扔出来,来的敌人可不比郢老贼差多少,乃是一只树头状的原木妖,我等要一起围殴它才行。”—— 阿金甫一闻言,便不假思索地将几个灵物袋中的横亏、虎力和鹿力全扔出来,也不管它们能否受得住纯木之气的侵蚀,连不知跑哪里去享受的羊力也传音召唤回来,至于仅有内丹中期的猫冬只能忽略掉—— 他们栖息的这一道沟壑,正是窝在几十株粗大木干合围之中,蜿蜒延伸以及周边一带,横亘覆盖范围还是相当大的,适合做阻地打斗的场所—— 阿黄急急掏出一把符纸,东一张、西一张地布起一个困杀阵来,心里还自感慨,你嘛得空还得多搜集材料,制作一些阵旗和阵盘,遇事单靠这些符纸做的符阵,力道难免弱了一些—— 困杀阵尚未最终布妥,阿金扔出来的横亏那几个尚在晕头转向,还被纯木之气刺激得欲仙欲死,突然近前一根大肚子木干暴裂开来,从中挤出一桩满身根须的大树头,嗡嗡作响打着转兜头盖来—— 与此同时,还有群发式的突兀传音蓦然袭过所有人的识海:“吱吱喳喳,人类,竟敢抢我土灵,你们都特么去死吧!”—— 阿黄不敢上前抵御大树头,他还得完善匆匆布下的困杀阵,只见阿金手中长剑当空一挥,化成漫天剑雨,金气大作,哗啦啦的朝着大树头叮叮当当地砍下去—— 剑雨纷纷扬扬地砍到大树头的身上,它那木干部分显是坚硬异常,只被砍出一道道印子,其余被真正砍掉的,只有一部分细小的根须—— 大树头看到竟然有人敢攻击它,勃然大怒,一个转身划圈,坚韧的木干像会弯曲的橡皮一般,环绕着向四周挥击,其中一根木干还照着阿金头上砸下来—— 阿金慌忙举起双手变成一道盾牌挡住,只听咣当一声震响,那根木干沉重地敲击过来,正击中他的手盾当间,将他逼退十数步,他只得缩手祭出一杆金色长枪,蓦然刺出!—— 枪尖立时爆发出一团金气,内里仿佛包含着无数细小的刀片,倏忽一下将大树头全然笼罩,灵力大作的金气拂过那些木干,将木面割出一道道创口,成片渗出乳白色的木浆—— 白色的木浆乃是原木妖的血液,流浆对于原木妖来说是一种精力的流失,大树头发觉躯干竟被修为低于自己的人类伤害,更是恼怒万分,飞速旋转身体,照直朝着阿金冲过来—— 恰在此时,阿黄喊了一声:“阵成,阿金你们四个按四象站位,我去抗住此妖!”—— 此话他是用地球语言喊的,只有阿金听得懂,意思是让阿金城横亏、虎力和鹿力站到阵位去,当时也只有他们四个在场,羊力不知去了多远,尚且未见回返—— 阿黄撒出一圈符纸,约为十丈见方,再行喊道:“站位不要进入符纸圈内,全力用你们的功力、法宝尽数攻击它。”—— 然后,他跳进圈子中央,没入木枝杂陈的地面泥土中,祭出一个伞形的法宝,却是板砖法宝变化而成,发出阵阵土黄色的灵力,从下而上地扛着,牵制盾击大树头—— 四象困杀阵从此启动,随着阿黄的硬抗引导,四象站位的阿金四人俱各运出拿手的攻击手段,猛烈地攻向大树头原木妖,经过困杀阵的增幅,就算元婴初期的横亏挥出的带刺长鞭,也是凌厉无比—— 双方轰隆隆的攻防过一阵,这时候羊力和猫冬才赶回来到,阵中散发出狂飙似的各系强力灵风,逼得化形初期的羊力无法靠近,内丹中期的猫冬更是不堪,连忙躲进一个木坑里猫着—— 大树头在意念传音之中发出一声狂笑:“敢跟我斗,你们还不知死字怎么写!”—— 它呼啦啦地延长数条枝干,旋转着抵挡反击周遭数人的大力攻击,直击打得四围木皮、泥土乱飞,满天弥漫木干和土石的碎片—— 众人围攻大树头几近一个时辰,仰仗着四象困杀阵的禁锢助益,和大树头拼命搏杀,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毕竟是与相当出窍期的大修士全力相搏—— 短时间倚仗困杀阵相助,还能取得一些优势,时间一长,此消彼长,感觉到大树头脱出困阵的抗力愈来愈大,便有点束缚不住的触感—— 阿黄虽然防御极高,也只是抗住此妖而已,但长此以往,就算与大树头势均力敌也奈何不得它,更何况如今处于每况愈下的境地,阿金很是焦急,赶忙问余下几人有什么克敌妙计—— 虎力、鹿力,加上只能外围偷袭的羊力都是妖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肚里一向没什么货色,哪里会想出什么妙计,倒是横亏嗫嚅地说:“大人,小人现有一个想法,就不知能不能成功。”—— 阿金听得甚是惊喜,连忙催促道:“你先说出来,然后我等大家再合计合计。”—— 横亏这才说道:“小人家族有一个缚灵阵,如由四个元婴期大修士全力施为,就算我家出窍初期的高祖爷受困其中,急切之间也难以脱身,当初麦大人曾被困于此阵中,定然知晓其不凡之处。”—— 被困于俾氏家族四元婴合围的缚灵阵一事,阿金也曾听过阿黄述说过,此刻听闻此事重提,便一时大喜,连叫横亏先说应该怎么做—— 横亏有点迟疑道:“在此布阵不难,就是要点时间安放阵盘和阵旗,这些小人囊中尽皆带有,只是小人必须抽出手去专程布阵,余下这个困杀阵位,须得有人来顶。”—— “没事,”阿金招手让羊力过来站住横亏的阵位,接着挥手道,“横亏,你尽管去布阵,我等再怎么难受,也能撑过这一时半会。”—— 横亏道:“还有些部位须在符纸圈内布设的,得要麦大人出手才行。”—— 阿金便将横亏的话直接告知阿黄,得到回应之后,说道:“麦回话说没问题,他是阵法大家,你自己跟他说明,肯定布得准确无误,”阿黄、阿金只是五行同伴彼此间的称呼,对其余人等还是沿用先前的叫法,譬如麦、谢忒之类—— 阿黄接过横亏掷过来的阵旗、阵盘,听毕布阵之法,立时了然于胸,他要抵御头顶上的大树头,没有多余的手脚去布阵,可是丹田之内还有已逃回来的小环,便即指点小环去做此事—— 相对于阿黄指点小环,须臾之间便将内阵布设而成,负责外圈布阵的横亏却是花上不少时间,方才布设停当—— 此时的大树头原木妖一时间全力久攻,还是奈何不下对方人妖五六个,性情显露得更是暴烈无比,树桩形状的身躯旋转得飞快,将一阵阵木性功力扩散出来,加上木干的大力挥击,直让周遭且战且挡的阿金几人难以抵挡—— 横亏紧接着将驱动缚灵阵的咒法传给一干众人,怎料传授到虎力、鹿力和羊力三妖时,修炼妖族功法进阶的它们,却是听得莫名已极,总觉牛头不对马嘴,对人族咒法完全无法接受—— 横翅家族虽说是妖人族,家传功法尽管多涉及捕捉灵物方面,但其功法却实实在在是属于人族修炼的界别,并不适合真正的妖族修炼—— “这、这个听不懂念不会,可我家的缚灵阵法,须得四人方能驱动,少一人都不成,大人,您看该如何是好?”横亏一时间头大顶三个,连忙找阿金讨要应对之法—— 阿金一听妖族中人居然无法运用缚灵咒法,那便是六个人少去三个,必须四人驱动的缚灵阵竟是三缺一,他霎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应对之策,只好将意外发生的窘境告知阿黄—— 阿黄甫一闻言,眉头便即紧紧皱起,这该咋办呢—— 他本来就在主控困杀阵法围困大树头原木妖,兼之还要动手抵御吸引住对手,尚自不一定能分出神去驱动缚灵阵,如今三妖靠不住,等于仅剩两个半人可用—— 忽然,他急切之间想到小环和干尸傀儡,不假思索便即招出小环让它钻进干尸傀儡之中,意念传音教会它如何操纵,便远远地将干尸傀儡甩手扔出去 第十章 自爆 ——只见那具干尸傀儡一下子飞撞到远处一丛弯曲的木干,直挂在上面,然后手脚并用挣扎爬下,嘴里发出清脆的童音,嘟囔几句他人听不懂的话—— 阿金一听便即喜出望外,竟然不用自己操控,干瘦老道又自复活过来,没想却是小环进去操纵它,心下暗叹这一回凑足人手有望矣—— 一个将死的干瘦老道居然会说童言,端的令人感到诡异,他说的话竟是“介个死老黄,塞偶进了介个肉身还这么扔偶,偶的老腰都快要扭断乐”—— 一起围攻大树头的其他人,其实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怪异的一幕,与大树头激战正酣,只有阿金和阿黄抽眼去看小环快速适应干尸傀儡的身体—— 小环身为疑似外界的高阶灵物,身上完全没有人、妖两族的修为层次,跟它相处日久的阿黄,也从没感到它身上有过类似痕迹—— 但待得小环很快适应干尸傀儡的肉体后,跟着一步步走回来,阿黄惊奇地发现,它居然呈现出金丹后期大成的修为境界,即时心想,若是给它一具出窍期以上的躯体,是不是也可以保持原有修为层次?—— “金丹后期大成?”阿金也看得有点傻眼,他知道这是干尸原身羽化之前的修为层次,也知道灵物不存在修为,可没想小环这么进去一操纵,竟能将原有肉身修为还原出来—— 这一刻,阿黄传音问横亏道:“亏道友,金丹后期大成境界的傀儡,可能顶替一个人的位置驱动缚灵阵吗?”—— “这个,”横亏迟疑道,“驱动缚灵阵法所需灵力消耗过大,一般没有元婴初期以上修为者,后半程功力就会难以为继,四个金丹后期修士肯定不成,现在只有一个金丹后期大成的傀儡,试过才知行不行。”—— 阿黄闻言断然道:“要只是灵力消耗的话,那便不会有问题,”平时行走星空,成年累月全是小环从不间断地做灵源驱动,它难道还怕灵力消耗过大不成—— 横亏一想这倒也是,只要灵石管够,不惧消耗,灵物驾驭干尸傀儡肯定不成问题,遂退而指点大家的缚灵阵法站位,该站位也是与阿黄的困杀阵交错在一起—— 缚灵阵法与困杀阵法完全不同,困杀阵只要固定站位自施攻击便可,缚灵阵除了站位正确,还要捻诀施放咒法,不能固定站位,必须随着咒法灵力的压迫,紧紧地朝着被束缚的目标,步步进逼过去—— 除了虎力、鹿力和羊力三只妖族夯货还站在困杀阵的原位,竭力向着大树头兀自攻击不休,阿金、横亏和操纵干尸傀儡的小环便移步站到新的缚灵阵位—— 阿黄将如意板砖法宝变成一团乱糟糟的丝网,横绕竖穿到大树头所有的枝桠之间,企图阻延它片刻功夫,然后自己猛跳出来,飞快站到缚灵阵位—— 横亏一声令下,四人同时运功逼出自身灵力,通过咒法开始由外而内地束缚大树头,使得几下便能挣脱板砖所变丝网、并将其击碎四散的大树头,开始感到有股隐隐收紧的束缚—— 大树头动作甫一变慢,阿金立即察觉,下令给三妖加紧攻击节奏,专事羁绊大树头企图挪移身形,掩护他们四人施发缚灵阵咒法—— 由于和大树头鏖战良久,原来被弯弯木干遮盖住大半的沟壑,已被狂飙激扬的各种攻击力量掀翻开来,竟成为一个深凹圆弧木质盆地形状的格局—— 大树头貌似发疯也似的自转圆圈,全身干枝都在急速飞舞,庞大的木系功力拼命鼓荡,四散打击敌手,空中横飞各种尖锐的木枝,遍地铺满大量割人的木屑—— 早已现出原形的虎力、鹿力和羊力被横亏输入一道御灵功力到御兽圈里,追比一般的催促它们更其卖力攻击大树头,貌似双方已然打出真火,嘭嗙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当空响彻这一带纵横的沟沟壑壑—— 火红色的虎力如同吐痰那样,呸呸的口吐一团团炽热的火球落到大树头躯体枝干上,开始燃烧没有效果,久而久之,慢慢便能引燃那些细枝,一直燃烧到躯干上,渐渐引起刺痛的烧灼感,让大树头开始觉得阵阵痛楚,便在意念传递中胡胡大呼,更加激烈地旋转身躯,甩动肢干挥击敌手—— “四不像”的鹿力乃是用硕大的屁股直冲大树头,猛力喷出一股股土黄色的气劲,轰击大树头,令大树头一直笼罩在一团黄雾之中,黄雾混杂莫名的沤臭怪味和酸液,直让大树头感觉呼吸不畅、身受侵蚀—— 身躯高高挺立着的羊力,乃是三妖中功力最浅的,刚刚化形不久,但其争斗姿态甚是奇特,只见它伸直脖子、张着长嘴猛吸场中的无形气体,直让大树头时时觉得有轻微灵力消失的虚弱感,无端被减弱自身攻击的力度—— 阿黄早年炼制过分身,习惯一心多用,既要顾及困杀阵的运行,又得配合缚灵阵的收紧,还能瞥眼去看三妖攻击,一观之下甚觉愕然—— 这三妖攻敌的招式让他感到很是奇特,竟然全是法系攻击,吐痰一般射出火球的虎力姑且不论,那鹿力居然是用放屁来攻击,喷出的气体俱是沼泽深处沤出的腐毒,让大树头如浸强酸,防不胜防—— 最奇特的便是羊力,它的攻击方式根本不是直接伤敌,却像是一种吞噬,而且身为木属性的妖族,在木系环境要比功力较高的虎力、鹿力自如得多,每吸一口都令得大树头周身颤抖直抽抽—— 三者看似配合既久,一烧灼、一施毒、一吞噬,施展出来俱是阴毒的招数,可执此招式的,却又是三只不搭调的浑妖,不由不令人深感这一幕真是奇异无比—— 此时的缚灵阵已经运转进展过半,本来就被困杀阵迟滞身形、被三妖既烧灼又毒害再吞噬的大树头感到身处泥淖一般,转圈变得慢腾腾,挥动的枝干犹如风中杨柳,杀伤力越来越弱—— 横亏尖声顿喝一声道:“各位大人,再加把劲,这木妖已然中彀,如无外物相救,必然束手就擒。”—— 这一缚灵阵乃是由横亏为首,引导阿金、阿黄和小环主持,横亏自是熟手,阿金和阿黄功力输出高,小环虽是丹后肉身,但是,灵力输出竟然绵绵不绝,从不拖整体后腿—— 在横亏熟练的操控下,缚灵阵犹如一条条无形的锁链,一圈一圈地将功比人修出窍期、身法却甚为笨拙的大树头原木妖层层围困包裹—— 时间一长,大树头终觉情形不对,它尽管是木易星原生木妖,既能修炼到相当于出窍期境界,其智慧灵识自是不弱,性情虽是很暴躁,但其心智并非像身法这么笨拙—— 它愈发感觉身如深入泥淖,挪动是那么的艰难,只得无奈放弃攻击,运功转动树身,拼命挣扎,企图摆脱越来越紧迫的束缚,但是此时已然迟了,身躯再转还是那么缓慢,肢干再挥也是那么费力—— 阿黄除了维持推进缚灵阵,还时不时打上几张禁绝符,封堵缚灵阵上下方的通路,再就是抵消扩张出来的木系灵力—— 横亏步步引导四人的灵力,一圈接一圈往大树头身躯上绕,步步捆扎过去,眼看大树头的动作慢慢趋于迟缓,心头一阵狂喜,缚灵阵法终于缚住一个出窍期高手,这可比请高祖爷试阵更具现实意义—— 此刻大树头的肢干几乎已经动不了,扩散出去的木系灵力受到结结实实的禁锢,无法施放出超过一丈开外,整个缚灵阵也已收缩到三丈以内,束缚力几乎达到最大,已然开启连横翅家族出窍期高祖都挣脱不开的禁锢阵法—— 大树头身为高阶原木妖,如今已是亲身体验到记忆中的外人捕猎场景,它虽无大脑,但修炼出来的灵识提醒它,千钧一发的时刻已至,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成为人族修士的猎物—— 灵光一闪之下,它遂下定决心,不再向外扩张灵力,根须树头状的身躯也已停止转动,木系功力在体内疯狂地全力旋转,须臾之间,粗大的肢干蓦然出现细细的裂纹,体态也渐渐趋于鼓胀—— 此时的大树头突然发出一声厉嚎,袭遍在场诸人的识海:“吼——可恶的人类,一起死吧!吱吱喳喳!”—— 捕灵经验丰富的横亏对于物灵、植灵的身形变化最为熟悉,正自疑惑,蓦地听大树头的嚎叫,蓦然心惊不已,急忙嚷道:“不好,原木妖想要自爆!”—— 阿金一听立觉不妙,他从前见识过高阶修士自爆,如今可是一只功力相当于出窍期的妖物自爆,要是近前被波及到,后果不堪设想,立马用两种语言大喊一声:“它要自爆了,快闪!”—— 阿黄虽说没有见过修士自爆行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闻讯不假思索地挥手朝干尸傀儡隔空拍去,将小环拍出干尸体内,伸手抓起,迅即退后往外跑去—— 阿金毕竟见多识广,沉着指使横亏收起三妖,最后自己也将横亏收入灵物袋,这才撒腿就跑,急切之间也顾不上什么遁法—— 一瞬间围攻的人手早就飞散,大树头酝酿的自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也无法收敛,躯体高高鼓起,灵力激荡,活像被吹胀的皮卡丘状气球,轰隆一声自爆开来! 第十一章 融化的木灵 ——早先他们宿营过的那条沟壑,经过一轮头的大战,已经变成一个狼吭无比的木屑盆地,如今在这个木渣满地的窝窝,蓦然发生一场空前惊人的大爆炸,光是响动便已造成声震天外的效果—— 只见炸裂的碎枝木块疾飞当空,一团庞大的木气鼓荡而起,横扫周边百丈以内的木枝须根,直将盆地炸成一只深凹的锅底状,面积已然扩大好几倍,半空中弥漫着无数的碎木和尘烟—— 一股冲天而起的木系灵气,带起一条凌空百丈高耸的云气,经久不衰,从远处望见,犹如一支直刺长空的巨大剑戟,直让霎时间飞逃出数百丈远的阿金、阿黄回头看来,不免惊叹不已—— 大树头的自爆一旦炸响,虽说横向冲击波及范围依然不小,几乎追及俩人的背影,但他们此刻知道已经不用再跑,遂停下脚步回身看个究竟,还能看到爆炸发生之后充斥当空、尚在漫天飞舞的断根、碎须、木皮、枝渣—— 他俩瞬移般的飞逃只此一会功夫,便已跑出这么远,如今停下脚步,两人不免气喘吁吁,直愣愣盯着远处的爆炸现场张大嘴巴—— 这一个可类比出窍期高高手的自爆,它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瞬间作用出来,不亚于一颗小型核弹裂变的威力,姑且不论炸飞满天的断枝木渣和木气充盈的当空,光是轰出一个直径宽达数十丈的木锅底,也已足够惊人,要知道这些不知存活多少岁月的木干根须是何等的坚硬似铁—— 看着空中的木渣乱枝渐渐散落,纵横乱窜的木气缓缓飘逸,阿金嘘口气道:“阿黄,我们走回去看看吧。”—— 爆炸现场残存的冷冽木气加上纯木之气,使当地的空间环境比之周边更是恶劣,他俩既要返回去,须再行加固御体护罩,才能保证不被浓郁的木气侵蚀—— 未待他俩收拾完毕,忽见远处原先自爆的中心地带,倏忽一下飞出一条深青色的蜿蜒木气,凌空而起快速投反向远方而去,偶一品味还能隐约感觉有微弱的生命力存在—— 阿金看得一怔道:“飞走的那是什么玩意?”—— 阿黄道:“不知道,既然飞走也没法阻拦,过去自爆那里看看,还有什么剩的。”—— 俩人一道返身飞回炸成巨大锅底的沟壑木根地,正在飞遁途中,忽然听到微弱的喵喵叫唤,阿黄猛然一愣,缓下脚步四处看顾,还自展开神识做扇面扫视,终于发现声音是从一处塞满木屑的残根下传出的—— 阿金也已看见喵喵叫声的出处,挥出一只虚幻的金色大手,朝那处地面一抓,扒开厚厚的一层残枝木屑,便即现出一条木枝沟壑,探身望进去,却是密密麻麻布满弯曲怪木的深沟—— 可以看见沟底隐约有一只虎纹白猫缩在一条蛇形木枝后面,还在瑟瑟发抖,阿金见状失笑道:“阿黄,怪道你的骑宠打斗时一直不见影,原来早早躲避到木沟深处去了。”—— 阿黄摇头道:“它修为低,元婴期以上的争斗还不会躲,抛头露面出来找死吗?”—— 阿金哈哈笑道:“自古猫都有九条命,看热闹就算受到波及,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阿黄没有理会他,自发意念传音给猫冬道:“没事就不用躲了,上面现在已经安全,赶紧上来。”—— 只见眼前白影一闪,身变小猫的猫冬从木沟底下几步窜跳出来,落在外面地上,迎风长成本体大小,正待呲牙陪笑,阿黄却也不理它,转身便往自爆过的木根地迈快步去—— 展现在他们眼里的,不外是那铺满残枝断根锅底状的自爆中央,变成被一个青色的半圆形木气团覆盖着,从圆心自外而内,环绕着一层层的青色木气,就像一个很大的反扣漩涡—— 木气团青色的色泽从中央向外递减,最里的青色最为浓郁,貌似刚才那条深青色的木气,便是从其中心逸出而去—— 阿金怔怔地瞧着青色木气团中央,忽然叹气道:“阿黄,我明白方才飞走的那条深青色木气是什么了。”—— 阿黄闭目吸口气道:“一定是那只原木妖的元灵,借着自爆轰开我们的束缚阵法,自顾逃逸掉了。”—— 阿金道:“先天以上的人类修炼者,濒死之时都能逸出小元神,结婴之后还可以元婴出窍而逃,相当于人修出窍期的原木妖,不可能没有压箱底的逃命招数。”—— 阿黄道:“是啊,也难怪它会这么轻易自爆,一定有其保命绝招,说不定比人类夺舍还要轻松地修回躯体。”—— 他们甫一接近青色木气团边缘,便不敢再多行进,在不远的前方,纯木之气的刺激性更为明显,尽管他们早做重重防护,依然感觉到木性的强烈排斥和恶性侵蚀,在脚下之地停步已是最佳选择—— 阿金突然蹲坐下去,静静沉默许久,阿黄不知他在想什么,眯起眼睛凝望不远处的木气团中心发呆,只有同是木属性的猫冬轻手轻脚在纵横交错的木气之中遛达,神情甚是愉快—— 阿黄的思绪忽然一动,翻手将那个怪木盆景取出托在手上,反复细看那株建木扭曲骨突的大肚肢干和几片万年不变的枝桠叶芽,发现它在木气的萦绕下,从枝芽上会发出绿莹莹的晶光—— 沉吟良久,阿金忽然停止思考,掏出一只灵物袋将横亏放出来,给他罩上一层金系防御罩,不予此处过盛的木气侵蚀到他,不然单凭横亏元初的修为,势必难以抵挡已是变成青色的木气—— 阿金一待横亏回过魂来,便道:“横亏你来看看,那前面就是原木妖自爆过后留下的木气团,能不能瞧出什么名堂?”—— 横亏饶是刚给被阿金加过防御罩,依然激灵灵打个寒噤,自己也自施放一层防御掩体,这才紧盯木气团瞧上半天,口气不确定道:“看起来有点像灵物释放出来的灵雾,不过要浓郁得多,活像整只灵物融化在里面,然后层层释放属性能量。”—— 阿金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大爷我心中的想法,那就确定得多了,没错,这就是木灵,还是一只融化了的木灵,阿黄……”—— 他转而用地球语言对阿黄说:“你把那株建木拿到木气团中心放下,然后再返回这里,我们一起就近看它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阿黄一笑道:“我刚刚还这么想来着,”说着正待迈步向木气团中心走去,转念一想又停下来,挥手捏诀,往身上再多加几重防护,这才提步而行—— 他越走越是深入,手上那株建木枝芽发出的青莹莹晶光越发透亮,身周萦绕的青色木气,对他的刺激和侵蚀也愈发厉害,甚至有种气泡被针尖压迫的感觉—— 越是走到接近木气团中心,木气的青色便越是浓郁,对于非木系生灵的排斥刺激也更加厉害,饶是阿黄防护重重,自身还拥有超强体表防御,也感到木气袭体如同排针疾刺—— 好不容易到得最后的中央之地,趋于深青色的木气已经浓郁得有点黏稠,甚至到了会阻碍物体移动的程度,再者深入其间,视线更是模糊不堪,不展开神识,根本看不见物—— 阿黄额头仿佛有点冒汗,强行借着神识探路,最后找到一个木气最为浓郁之处,勉力将已像一盏青灯那般明亮的怪木盆景放在地上,打上一道防止盆景被冲击移动的禁制,这才貌似大汗淋漓地匆匆退出—— 阿金眼看阿黄喘着大气蹒跚退回原地,便问道:“怎么样,在那里头很是难受吗?”—— 阿黄用双掌撑住膝盖喘过一会,抬头嘘口气道:“不难受,老子从没这么爽过,阿金,要不你也进去转悠一下。”—— 阿金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又看,摇头道:“算了,我的护体防御可不如你,无福消受这个,还是呆在外边看看就好。”—— 阿黄“咕哧”哂笑一声,扔出一只蒲团席地而坐,再行吐出一口大气,仿佛适才往木气团中心走上这一遭,已是耗尽他浑身功力似的—— 阿金失笑摇摇头,然后专注地看向木气团中心那盏发出幽幽青光的建木盆景灯具,心想要是能成的话,就不用再行特意去找寻木灵,便在四个月到来之际,能够圆满完成心愿,退回木城传送阵—— 集齐五行同伴,这是作为领头羊的阿金之使命,传承之中只有他记有这个说法,连阿黄的传承里都没有显示,所以,阿金最是责无旁贷,不像阿黄一旦想到不好混,便要打退堂鼓另辟蹊径—— 他们呆的时间稍稍长点,横亏便有点抵受不住,盘坐着全力运功也是勉强捱过,阿金只好再将他收进灵物袋,叹道,想让这捕灵传人享受目睹阿青重生的好运都办不到—— 突然,阿黄嗷的一声跳将起来,连连用手拍打屁股,貌似误坐针毡一般,阿金惊讶地看向他,发现他原先一直坐着的大蒲团,已然不知去向—— 阿黄一边拍打屁股,一边呲牙骂道:“我丢,这狗屁木根地,竟会吃外来蒲草,没有坐到半会,蒲团全给木根吸光啃尽了。”—— 阿金沉吟道:“怪道在这整一座木易星上,只有横七竖八、胡乱纠缠的树干木根,甭说树叶,连一根草都没法生长,这木性也太过邪性了。” 第十二章 守待重生 ——“不错,”阿黄终于吁口气,遂气哼哼道,“外面世界那是弱肉强食,这里自也不例外,根干木性如此强横,除了横干、竖枝、虬根,余者一概无法生长,难怪能孕育出那么逆天的原木妖,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也是堪比出窍期的高高手。”—— 阿金只得闭嘴默然点头,表示深有同感焉……—— 俩人相互嗟叹咒骂过得好一阵,这才安静下来,继续观察放置在木气团中心的那株建木有何变动,毕竟在于无数岁月以来,这株建木一直呆在盆景之中,始终毫无变化—— 一个白天过去,夜晚接踵而来,木易星仍是属于翀坰星系的行星,平素一直环绕恒星公转,也还会进行自转,旱雨两季和昼夜更替乃是必不可少的自然规律—— 遥观怪木盆景之中,那株建木发着青莹莹的晶光,在夜色中更加鲜明,不复白天青幽幽的感觉,仿佛映照到的范围扩大不少,一眼看过去,那些细细的枝芽依然如故,但是给人新的印象,貌似生命力强盛许多—— 阿黄经过细致观察,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貌似这团木灵融化之气功效并无缺失,那株建木自有活络的迹象,但这一天一晚时间,就算有所变化也进展甚微,显然不是几天功夫能够搞掂的—— 而且他认为,总是呆在这种木气充盈之地,不但要全副武装加强防御,还要运功抵御木气无孔不入,费力、费神、费劲,没有水磨工夫则无法看到明显效果,不如到附近另觅吉地安营扎寨,也好一边修炼一边守候,反正这个盆景已被禁制跑不掉—— 阿金一想这倒也是,四个月试炼期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还有仨月时日,反正这一带空无一人,只要不再去惊动其他沉睡的原木妖,木气团中心定无旁人前来打扰,另觅吉地安放洞府,安安稳稳地打坐修炼也好—— 于是,他便也很是苟同阿黄的提议,离开袭体扰人的木气远点,安稳渡过这段唤醒阿青的重生期,反正俩人神识随时可以顾及,有事瞬息可至,浑然不怕发生任何突发事件—— 如此阿金和阿黄便即离开原地,寻到十几里远一条深达水土层的大木沟,在那里安放好石头洞府,就此安营扎寨—— 阿黄在石头洞府外布设好隔绝纯木之气的禁制,便回了自己的石室,很长时间没有正规修炼,气息难免有些不稳,他打算利用这几个月好好调整一下—— 在石头洞府里边,除了主人石室与储藏、修炼、藏书等功能石室,还有不少空置石室,阿金随意挑上一个,让从灵物袋中放出的横亏也挑一个,还有三妖只是坐骑,给它们共有一个大点的就成,至于猫冬,阿金认为它既是坐骑也是宠物,便扔在厅底,从此不管它钻到哪里趴着睡觉—— 最早关进自己石室的阿黄却是不知,就这一会功夫,他的石头洞府空置石室,已然被阿金随手瓜分精光—— 不过木属性的猫冬和羊力却是不想躲在洞府呆着,在这里可是享受不到纯木之气的洗礼,它们要到外面去找木气浓郁之地修炼,包括最先闯祸的小环,也要出去继续吃它认为好吃的—— 阿黄无奈只好告诫猫冬和小环几句,让它们出去小心再小心,不能又去惊动那些沉睡的原木妖,谁知道还有什么大家伙在附近躲着—— 而且,木气团中心那株建木还在孕育着将欲重生的阿青,更加不能让外人打扰,除此以外,要是遇到这次一道传送而来的其他人类修士,也要警告、劝离、驱离什么的,还得赶紧告知自己人—— 猫冬、小环跟着羊力一起出门之后,阿黄和阿金等数人,包括横亏、虎力和鹿力这些非木属性修炼者,便自在各自石室里闭关修炼起来—— 时间一晃过去将近两个月,由于一向平安无事,周边环境也是清静得很,阿金和阿黄也不怎么看顾自行在木气团内孕养的那株建木—— 反正他们认为阿青要是重生成功,必然会惊动自己二人,要是万一不成功的话,接近四个月的试炼期结束,他们也会出关去收起那个盆景,期后另觅它法再行去激活她—— ……—— 忽然有一天,木气团那边当空的气机被莫名牵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一个灵气漩涡,俨然连接到地面上的木气团,然后缓缓转动起来,而且旋转速率越来越快,甚至会搅动到周边的纯木之气,渐渐地将波及范围往外扩散,最终传达到阿黄、阿金他们的宿营之地—— 在石头洞府内闭关修炼的这几位全都被惊动,一个个推门而出,步出洞府厅底展开神识,扫视察看外面有甚异常,想知道因何发生气机变异—— 阿金凝视片刻,忽然失声道:“这是建木那边有动静了,可能是阿青驻留的建木要化形,须要吸纳周边空间的纯木之气为养分塑形、锻体,还有聚丹然后结婴,最后——啊,不好,兴许还会有化形劫难!”—— 阿黄展开神识看得清楚明白,原先那团半圆形层次分明的青色木气已经变得极淡,仿佛只留下一层薄雾般的存在,已是无法像当初那样,可以遮挡视线—— 被阿黄施法禁锢在木质地表的怪木盆景,内里那株建木已经长高到两尺多,不复枝干型如扭曲大肚的形状,而是像一株初生未久却又长高挺拔的小树垭,还有一支支藤条一般垂着的长枝,上面点缀着一颗颗细小的青色叶子,颇有婆娑婀娜之态—— 可是那个盆景体积依然还是原来那样的大小,里边的混合息壤却是呈现变白的倾向,显是一直被那株已经长高的建木汲取成为养分之一—— 不管是外部充盈的纯木之气,还是内部早年被老麦用土系精华混合过的半块息壤,全都成为建木长成的培育养分,而且营养的汲取还在继续当中,建木仍然在不断长高—— 阿黄沉吟半晌,问道:“阿金,我们用不用过去看看?”—— 阿金断然道:“不用,这时候的各种木气混合起来,非木系中人靠近更易受到伤害,不过可以让偏木系的猫冬、羊力靠前接近去享受一下属性的增益。”—— 待得传音告知猫冬和羊力过去享福之后,阿黄也即问道:“阿金,刚才你说到建木重生成为阿青,可能要渡化形劫难,这不是妖族之身才用去渡的化形劫吗?”—— 阿金笑道:“建木化形为人身,其实就是妖身,万物除人身之外,尽皆俱是妖身,现如今纯土的你,与纯金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阿黄失笑心想:“这可不是吗,自己已是息壤之体,阿金乃是液金之体,紧接着将要出现的阿青,又是建木之体,看来当初在混世星域,那些捕灵者将我等称之为土妖、金妖,也不能算是无稽之谈。”—— 继而他又掉转话头问道:“那么,阿青最后化形之时,要是有劫雷落下的话,我们该如何去帮她渡过难关?”—— 阿金摇头道:“妖族要渡过化形劫,最后遇到劫雷的话,只能自行去抗,旁人无法相帮,要是硬性去帮挡雷电,定会加重雷电烈度,比之自行抗雷更为凶险。”—— 阿黄嘴巴啧啧几下,便不再说话,只顾凝神盯住还在缓慢生长的那株建木,仿佛能看清它在变高变大似的—— 阿金安慰道:“自然界里很多动植物修炼以至化形,都能安然以其肉身肢体渡过化形劫,如今阿青乃是以五行神物之建木为体化形,再强的劫雷也是打不动她身体的。”—— 阿黄狐疑道:“照你这么说,动植物化形不难渡过,怎么我听人说过,却是妖族的化形劫最是难渡,生者十不存一呢?”—— 阿金一声叹息道:“化形劫之所以叫做劫难,因为难渡的不是渡劫本身,而是难在其护法上,妖族渡劫基本上无人护法,都是悄悄躲起来渡劫的,就算躲得再深,雷劫一来,那些有心人很快蜂拥而至,其实,很多妖族渡化形劫者,都是倒在被他人偷袭上的。”—— 阿黄闻言,这才有所恍然,一知半解地默然点点头—— 阿金续道:“待到猫冬渡化形劫,你就会亲身体验到那种另类的疯狂,人族的渡劫过程只是普通的人身煅炼,妖族渡劫却是珍禽异兽灵株的煅炼过程,经过雷劫锻打的妖身,即时便会成为无数奇珍异宝一般的高端材料,就像拍卖会上的奇珍那样,绝对会引致很多高阶修士来哄抢。”—— 阿黄听到此处,便已完全明白妖族要渡化形劫真正的凶险在哪里,也已知晓猫冬自从获知自己的品性之后,决然跟随他做骑宠的真正缘由—— 不过,当他想到那三个很是轻易被捉来当坐骑的夯货,心中新的问题便又再涌出来,问道:“如此说来,虎、鹿、羊那三头苦力,能渡过化形劫,还真是历尽千辛万苦、倍加幸运了。”—— 阿金哈哈笑道:“这也不尽然,混世星域那边的情况有点特殊,地处偏僻,能人稀缺,高端材料用得不多,而且妖族在修真界统治领域占有重要之一席,与人族可以平起平坐,况且各大星球的管理异常严密,妖族本身安全感也强上许多。” 第十三章 四九化形雷劫 ——阿黄沉思过得一会,便又问道:“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身在其他星域的妖族,待到要渡化形劫时,都会想法穿越空间屏障去往混世星域,便能安然渡过劫难?”—— 阿金摇头道:“其实要去混世星域渡劫也不是容易的事,一则逆向通道口子难寻,二则须要加入当地人妖两族的重大势力,渡劫时才能获得族群庇佑,你当那三个夯货都是没背景的散修吗?要不是我们马上就能离开的话,当时哪里敢收取它们。”—— “噢,原来如此,”阿黄甚是理解地颔首称是受教—— 阿金貌似自言自语道:“你一路过来也曾亲眼见过,沿途都是人族修士居多,高阶妖族很少会在人前出现,低阶妖族却又是多数依附人族,要么当坐骑、宠物,要么做随从、仆役,还有专事去从军或者干护卫的。”—— “嗯,这倒也是,”阿黄听得不由连连点头—— 俩人站在石头洞府顶上随意聊谈半天,眼看建木要进入最终化形还需一些时日,便将横亏几个赶回石室,自家也回到石室,继续打坐修炼—— 再过得几日,蹲在石头洞府里修炼的一干众人突然被天上隆隆的雷声惊醒,心中俱各一凛,纷纷跑出洞府之外,放出神识远眺放置那株建木之地的动静—— 一眼望去,只见消散得近似于无的木气团所在地,却是静静地停留着一个藏青色的椭圆形木纹大茧,就像一只竖立着的巨蛋,足有近乎一丈高矮,先前一直都在那里的盆景和建木俱各无影无踪,貌似已被木纹大茧取代包容在内—— 笼罩着厚厚氤氲之气的天空之上,高空晶莹的白云被大片乌云渐渐遮挡,乌灰的云层翻卷着,缓缓打开一个漩涡似的云洞,肉眼也可看得见内里隐隐闪动雷电之光,随着轰隆的雷声渐次密集,一条条电蛇喷吐将出—— 那只蕴含雷电的空中云洞,凌空正对着木根地上的那只木纹大茧,突然闪投出一根电蛇般的超长银刺,笔直地射向木茧尖形的顶端,随即轰隆一声劈雷炸响开来,那长长的电刺正正击中木茧的弧顶—— 被雷电击中的椭圆木茧摇晃几下,一圈银色夹杂青色的电蛇花纹滋滋闪动不休,在木茧圆形的表面游动而过,熠熠闪烁一阵,随后便即消失无踪—— 然后青色的木茧便又安静下来,这才过得一会,天空上的那个云洞又再射出一道更粗的垂直电光,直击木茧弧顶,这一回散开的电蛇花纹铺开得更大,木茧也自多摇晃几下—— 在阿金、阿黄他们伫立注目之下,就在一个时辰之内,垂直而下的雷声电光一共朝着木茧劈击九下,最后的一下还直劈得木茧摇晃不已,就像一个不倒翁那样—— 眼看着椭圆形的青色木茧表面已经现出一些细细的裂纹,这一刻的天空上却是瞬间雷息电消,连云洞也自变小收缩回去,再也不见痕迹—— 阿黄一直看得很是无语,转头问阿金道:“这就算是化形劫雷,稀松平常这么几下就结束了?”—— 阿金摇头道:“哪有这么快,妖身化形雷劫,一般是为四九劫雷,现在的一九才是第一道劫雷,还有二九、三九和四九三道劫雷随后等着呢。”—— 阿黄回想曾经读过传承功法树上的修炼史料,的确有过四九劫雷的说法,却是人族修炼层次进阶到渡劫期首次劫雷—— 他不知妖族渡四九劫雷要提前到化形期是何道理,一时间也不好详加询问,只得点点头,袖手站立继续等待下去—— 过得一个时辰以后,天空上的云洞又再打开,不紧不慢地击下九次雷电,将青色木纹木茧身上的裂纹劈得更宽一些,就像一只花纹满身的彩蛋—— 这一单调的渡劫场景,直让阿黄看得甚是无聊,忍不住问道:“这个劫雷到底是劈击渡劫者呢,还是帮她劈开茧包呢?”—— 阿金听得一愣,应道:“呃,大概是兼而有之吧。”—— 阿黄转头再问道:“阿金,你当初结婴之时,曾受过雷劫吗?”—— 阿金道:“没有,除了搅动过一点风云灵气,当时还是烈日当空、天高气爽的。”—— 看他说得跟自己结婴之时所遇无二,阿黄再次摇头袖手无语—— 椭圆形青色木纹大茧在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里,稳稳地经历过四九三十六下雷电劈击,终于迎来雷电隐去、云洞收缩、乌云彻底消散之际,氤氲之气浮空形成的朵朵白云衬托得这一劫后空间清爽无比—— 那只竖立当地的木茧,在遭到三十六下雷电直击之后,椭圆形青色的外表也自布满各种弯曲裂纹,更加像一只被细细敲碎外壳的彩蛋—— 随即远远听得一阵“刺啦啦”的皲裂声响,木茧的表皮一小片一小片地落下地来,须臾之间便堆满地上四周,赫然露出一只青檬檬的木皮蛋壳,然后在皮壳之上,忽然被人从中戳破一个小孔,小孔里面漱漱地伸出一只晶莹的尖尖手指—— 阿金、阿黄几个俱各将神识点对点视物运到极致,想努力看清随后出来的会是什么样貌的生灵,是不是自家急切盼望中的阿青?—— 尽管谁也没有见过阿青长什么模样,尤其是阿黄,他脑际意念里描绘出的期待中人,一无例外便是三木妹妹的样貌—— 在远处的众目睽睽下,木皮蛋壳随即被手指划开一道裂缝,紧接着首先伸出来一条修长的人腿,再伸出来一只光洁的手臂,然后便是头首、身子和另一边的长腿和手臂,此刻整个人体全然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西洋景,直让阿金和阿黄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尤其是头首,竟然和全身一般都是光溜溜的,也没有头发、眉毛,看上去就像商场里的人体模特道具,只不过不是塑料做的,而是全木质的—— 阿黄看得更是诧异万分,从木皮蛋壳钻出来的全光猪无毛发人体竟然和三木妹妹的身材比例一模一样,甚至脸蛋也是和喻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有一点完全不同—— 这一点连阿金也看得很是明白,那便是这个光猪人体,乃是一具彷如动画电影里的女性木偶人,一个长得很像当年喻沐样貌的木偶人—— 当阿金看清木偶人样貌之后,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阿青吗,她怎么就长这般木头木脑的模样?”然后他转向阿黄问道,“你觉得这就是阿青吗?”—— 阿黄口气郁闷道:“是不是阿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和我原先的三木妹妹一般模样,身高、体形和相貌,全然一模一样,就像给是她量身打造的蜡像。”—— “什么?”阿金一时间觉得脑子有点发懵,虽然他并未见过喻沐,但也听阿黄说起过她,如今一听木茧孵化出来的女性木偶人竟然跟喻沐一模一样,便先收起自己的外放神识—— 然后,他便对阿黄说道:“那你自己看吧,要真是你的三木妹妹转世之身,虽然咱们都是五行同伴,我也是不方便看的。”—— 阿黄没有搭理他,自顾用神识扫视着木偶人,看她下一步该做些什么,至于是不是真的三木妹妹转世,当前这具木偶人体并不能说明清楚问题,再说她当下还不是真人,只是动画一般的木偶人而已—— 下一刻,却见那女体木偶人钻出木皮蛋壳以后,茫然四顾片刻,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是全光的,慌忙用手臂遮住不宜给外人看到的部分,伸腿一勾,将木皮蛋壳变成一件青色道袍,盈盈披上身来,这才全部遮住春光—— 之后,她再摸摸光秃秃的头顶和眉骨,咬咬嘴唇,便撕下一幅衣襟,盖到头上赫然变成一顶青色系带道冠和细细的眉毛、亚麻色长发,全身上下装扮得俨然像一个得道女冠—— 然后,她看看赤着的双脚,歪头想了想,却又不再变出鞋子来穿,只是身子一顿,凌空半尺悬浮着—— 阿黄看到这一幕,连忙捂住眼睛,无奈心想,三木妹妹你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来到这里就要像女鬼那样,以后都要飘浮着走路吧—— 阿金一见阿黄忽然捂住眼睛,情知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盯着他问道:“阿黄,你怎么捂住眼睛了,昔年你和喻沐可是实际夫妻,有什么看不得的?”—— 阿黄努嘴道:“那你自己看吧,没什么看不得的,只是我突然不想看罢了。”—— 阿金听得甚是好奇,连忙展开神识再次看过去,一见就失笑道:“嗐,原来阿青扮成了道姑模样哇,可是,怎么她不穿鞋子这般行走,岂不是像那个、那个……”—— 阿黄放下捂眼的双手,耸耸双肩道:“就是像女鬼走路了,三木这傻妞要搞什么鬼。”—— 就在阿金展开的神识里,正好看到那女性木偶人整好装束,便又漂浮着绕地上的木茧碎片转一圈,电脑动画般的脸蛋出现皱眉的表情,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自行收起一半木茧碎片,也即收手—— 然后,她开始左看看、右看看,貌似对到处都是木质的地面很是好奇,还自蹲下身来,伸出莹白纤巧的手掌,延变成一根木棍,指指戳戳,翻撬着地下的各种残枝断根,好像要试图找出什么好玩的东东 第十四章 木青子复活 ——忽然之间,那女性木偶人止住手上的动作,那根木棍也自收缩回来变成原先纤巧的手掌,却又见她一时间咬着嘴唇,往前走到一处木渣甚多的所在,凝神盯视起来—— 才过片刻之后,只见她双臂一扬,立马变成两根犹如长鞭一般的柔软木枝,飞快地连挥数下,一下子扫开大堆木渣,继而还在地面挖出个木洞,行事为人甚有已经自爆身亡那只大树头原木妖的风范—— 最后她悠悠伸长木枝,从木洞之中霍然扯出一具疑似干尸来,直接拉到剩下那半堆木茧碎片之前放下,尔后嘴巴一动一动地在嘀咕什么—— 阿黄和阿金还在远处木沟里用神识扫视,一旦看见俱是一怔,发现刚被那女性木偶人扯出的疑似干尸,这、这竟然正是小环逸出逃回阿黄丹田之后,那具被它随手丢弃的干尸傀儡—— 阿金遂不再去想女性木偶人摆弄那具干尸傀儡意欲何为,转身对阿黄说道:“走吧,进洞府捡自己的东西,然后你把洞府收了,我们该过去了。”—— “好,我们走,”阿黄应声点头称是—— 他们将石头洞府塞在此处一个多两个月,在石室里随手放置有不少日常修炼用品,各人各回石室便是好一阵忙乱,这才收拾完毕,一一退出石头洞府—— 阿金最后将横亏、虎力和鹿力几个装进灵物袋,再行扫视一遍洞府内各个石室,看看还有没有被各人疏忽遗漏的物品,他倒不是怕被阿黄给吞没,而是怕收缩洞府会将其压成齑粉—— 他确认无误之后,甚是遗憾地对阿黄说道:“要是你能早日融入须弥芥子之术,将洞府炼成洞天法宝就好了,往后进进出出就无须这般麻烦。”—— 阿黄哈哈一笑道:“阿金,我比你更想把洞府炼成洞天法宝,只是目下还做不到,等有空的时候,我尽快再鼓捣鼓捣吧。”—— “嗯,我也很期待,”阿金看阿黄收起石头洞府后,传音给外出的小环和猫冬,自家也传音叫了一声羊力,然后俩人从深幽幽的木沟一跃而出,落到地表上面,径往建木化形那一边急驰而去—— 这十几里的路程,对他们俩人来说,也就须臾而至,眨眼工夫,当下便即站在那处木根平地之前,可是,展现在眼前的一幕奇异场景,一时间令他俩望之尽皆愕然不已—— 但见当时当地只有一具干尸傀儡躺在地上,剩下的那半堆木茧碎片也已不翼而飞,原来早就失踪的盆景倒是明晃晃地摆在当间,却已是变成一只空盆,就是那女性木偶人已经不见人影—— 就这一个盆景器皿而言,阿黄早已知道它是一具法器,所起到的作用乃是空间收纳,最早用以盛装那块息壤滋养建木,后来息壤被阿黄偷取过半,还加进过土系精华变成混合土鱼目混珠—— 女性木偶人全然汲取盆中息壤等土系养分用之于化形过后,自然余下这只空盆,这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刚才还在团团乱转的她,如今该是跑到哪里去了?—— 地上却是大模大样地躺着那具女性木偶人从木渣底下木洞扯出来的干尸傀儡,这时阿金忽然突发奇想,遮没重生的阿青不会脑子蓦地秀逗,钻进干尸之中玩去了吧?—— 阿黄仿佛感觉到什么,方才往远处的怪木丛林凝望一会,在无意中便觉地上的干尸傀儡貌似动了一动,心下一阵骇然,转念暗道,难道是三木妹妹躲进玄机子老祖干尸里去了不成?—— 貌似一应阿金和阿黄即时所想,躺倒在地的干尸傀儡忽然抖抖索索地乱动不休,好像还想爬起来坐着,他们俩人见状,连忙弯下腰,瞪大眼睛,盯着看干尸傀儡如何动作—— 只见干尸傀儡好一阵动手动脚,终于还是感觉无力坐起,好像叹了口气,再行伸腿躺倒不动,又再过得一会,很勉强地抬得起手臂,竟然出声说话:“师弟啊,你拉为兄一把,这具肉身我还操控得不够灵光。”—— 这一蓦然发出的声音竟然很是苍老衰败,与适才水灵灵的女性木偶人迥然有异,却是让阿黄听得吓一大跳,显然不是三木妹妹的声音,而是、而是疑似羽化归天已有百年的木青子老师兄说话的口音!—— 阿黄满心狐疑地走近尚自抬着手臂的干尸傀儡,上下打量一下,这才伸手握住干尸傀儡冰凉枯瘦的爪子,缓缓将他拉起来,待他慢慢做好盘坐姿势,便蹲下身形,仔细看着对方的死鱼眼—— 那双一直定定不动的眼珠开始发出浑浊的光芒,眼皮费力地眨巴一下,干瘦的脸上勉强呈现一丝笑意,牵着嘴角似笑非笑道:“师弟,我是你木青师兄啊,今儿个算是借尸还魂了,唉,都过了多少个年头哇,呃,为兄这是在哪儿?”—— 熟悉的母国北方口音,直让阿黄的思绪一下回到百年前的市郊别墅山庄宗主宅楼后堂,那壶木青子珍藏武夷大红袍母树茶叶泡出的褐红色茶水,还有俱各添加土、木灵气散发出来的飘散茶香—— 他一时不免现出几分激动,连忙伸手扶住干尸傀儡的双肩,急切地问道:“你、你真的是木青子师兄,你从哪里来?魂界?还是转世?”—— 占据干尸傀儡体内的木青子艰难地转头看向地上的空盆,勉强笑道:“师弟,其实为兄并未真正归天,当初,我拒绝冲击筑基后期,乃是在专心修炼灵魂秘法,潜心计算灵魂最是强大之时,待躯壳就木之际,借着母株怪木吸纳之力,将魂魄移入这个盆景之中,故而陆续沉睡至今。”—— “师兄,你哪来的灵魂秘法?什么叫陆续沉睡?”—— 阿黄一时脑子有点发懵,他的修炼一直都是传承而来,靠着符皮传功的提点,完全没有接触过有关灵魂功法的修炼,就算那个灵魂力穿刺之法也是无意中获得的—— 木青子缓缓笑道:“为兄根骨虽然只有中人之姿,但心思活络,甚爱胡思乱想,经过苦思冥想,反复调试,自创出一个灵魂秘法,其实也是参考过先天之体孕育小元神的凝结之法,不过此法有点独特,连不到先天的凡人都可以修炼。”—— 阿黄此时已然想起,当初木青子羽化之夜出现的种种诡异情景,—— 当时的老师兄身体衰败已极,但是双眼极亮,灵魂之力显得异常强盛,一点也没有寿元终结即将辞世的悲凉和绝望—— 随即,他又想起喻沐临终那一晚的诡异景象,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话语,还有令自己似曾相识的古怪气氛,终于有种明白过来的感觉,难不成连喻沐也有如此经历吗?没错,她的晚年一直都在修炼那个莫名的灵魂摆渡功法,所谓的魂魄固体功—— 下一刻,又听木青子续道:“为兄的灵魂起先刚移入盆景内,开始并未得到安稳多久,还得抗拒怪木的汲取同化,直到你开始偷取泥土,维持怪木生机的养分供给降低,它要同化为兄灵魂之力渐渐减弱,也无暇再顾及我,我才得以稍息—— “后来之所以会陆续沉睡,乃是因为不久以后,喻沐小姑娘晚上将盆景放入储物介质,白天又拿出来摆着外面,进去就沉睡,出来便惊醒,是以很长时间都是断断续续地睡睡醒醒—— “许多年以后,喻沐小姑娘寿终正寝,她的灵魂依着为兄所教的修炼秘法,终于也进入盆景之中,却是渐渐和那母株怪木融合一起,这才再也没有一丝同化之力袭扰我,为兄自此才得以放松—— “之后,她的储物介质定是交与你,盆景也一直放在里面,为兄这才陷入长时间的沉睡,中途虽然感觉到你有短暂取出盆景数次,但还是搁在储物介质里居多,我这便一睡就睡到如今。”—— 阿黄早知木青子根骨虽然不是上佳,属性也是一般,但性格沉静,天资聪颖,擅长接受新鲜事物,平素很是与时俱进,如今道出能自创灵魂秘法,闻得此言一点也不觉奇怪—— 只是木青子不但打算寿终之后,将自家灵魂遁入奇特的怪木盆景内,还先期预了喻沐一份,一道躲过寿元的限制以致今日,却是大出阿黄预料之外的奇事—— 至此,阿黄不但已经明白当初为何会出现那种诡异景象,而今还获知喻沐的魂魄得以延续至今,依阿金的说法,尚且转生化形而成五行同伴之一的阿青,心中便不胜感慨唏嘘之致—— 木青子继续述说道:“可没曾想,喻沐小姑娘竟然就此用这株怪木化成人形,方才还是她唤醒的为兄,道是无意之中找到这具经过炼化的纯木属性无主干尸傀儡,让我入驻其中,还把一堆木性精华塞进来给我以为炼化之助,这不,正在炼化当中,你们就过来了。”—— “噢,对了,三木呢?怎么一会就跑没影了?”阿黄堪堪想起要问化形之后的女性木偶人如今却是跑去哪里—— 木青子道:“她让为兄在此炼化躯体,道是发现远方有奇异的木灵气波动,要过去看看究竟,然后自己走了,她也才离开一会,你们就到了。”—— 阿黄失笑道:“我俩将怪木盆景搁在这里,为的是孕育一个同伴转生,自己却是找了个地方远远守候,看到转生大功告成,这才跑回来的。” 第十五章 追踪深入 ——木青子这才注意到,就在阿黄的身旁,还有一位用金系护具、护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族修士,遂抱拳施礼道:“这位道友,贫道与师弟多年未见,过于激动,一时疏忽了道友,还望见谅”—— 阿黄也才想起阿金还站在一旁,连忙给木青子作个简单介绍,说他是自己最好的同伴谢忒,木青子连忙拱手口称见过谢道友,他不懂外星域的命名规矩,只当阿金姓“谢”,却不知谢氏只是家族称谓—— 阿黄既是没空跟老师兄解释,阿金也自含笑抱拳回礼之后,尔后转身跟阿黄说道:“要不,你在这里给木道友护法,我自己追过去看看,你意下如何?”—— 阿黄也不放心留下炼化躯体到半拉子的木青子,便即点头同意,阿金最是在意阿青是否顺利转世,况且他还是元婴后期大修士,就算追去遇到危险,若想脱身自也不难—— 阿金立马召回羊力,沿着女性木偶人去向追踪而去—— 阿黄仔细察看木青子炼化干尸傀儡的情况,发现木青子其实炼化得甚是顺利,只是到须要融合金丹后期肉身之时,却很是难为—— 原来的木青子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境界,如今要跨越一个多大境界,融合金丹后期的肉身,先不说修为差得远,光就境界见识上,也很是懵然无知—— 尽管经过阿金和阿黄对干尸傀儡的修护,就算毫无修为的小环入驻,也能轻易掌握这具肉身,但须要这具干尸做肉身使用的木青子不能光是入驻,必须要完全炼化融合它才行—— 阿黄也知道木青子欠缺什么,其实便是最缺时间,但此时却是身在人地两生、危机四伏的木易星,不可能长时间呆在当地慢慢炼化,他还要去赶路,和阿金一起找回千辛万苦才转生出来的女性木偶人—— 就此他想助木青子一臂之力,让老师兄在沉睡中也能缓慢炼化干尸肉身,便将当前面临的危境和自己的想法,跟木青子和盘托出,征询老师兄的意见—— 木青子既已在怪木盆景里以灵魂状态呆过百年,对此并不为己甚,遂于任凭阿黄操作—— 于是,阿黄将入驻干尸傀儡的木青子灵魂,逐一与干尸肉身各种经脉对接,并找出残留体内已经干瘪的木系金丹加以养护,还有加强灵魂意念与紫府泥丸宫的联结,等等—— 他忙活了大半天,终将木青子与干尸傀儡之间的连结弄得妥当,便把木青子收进那个原来盛装猫冬的灵物袋里,让他在里面沉睡,即可自行缓缓炼化干尸肉身—— 当这一切尽皆完工之后,阿黄舒出一口气,这才想到方才过于忙乱,一时忘记将这具干尸的来历告诉木青子,却没想到,自己竟是第一个将纯人族收进灵物袋里的,浑然没考虑过,会有什么副作用—— 不过好在木青子以灵魂之体已在储物介质呆过多年,如今顶着的皮囊也是修复过的干尸,而且进入的是富含氧份的灵物袋,就算阿黄耽于疏忽,浑没想到从未装过人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黄收拾停当之后,便即传音叫回趴在附近一个木根窝睡觉的猫冬,一跃骑上,追逐着阿金的足迹急驰而去—— 这一轮头追跑的路途,竟有千里之遥,好在他与阿金有意念交流上的便利,最后在一处怪木嶙峋的拱状木根地,才追上已然放慢坐骑步伐的阿金,却发现阿金正在侧着头,极目远眺什么—— “阿金,你在望什么呢?”阿黄纵起猫冬,飞跳到骑着羊力迤逦而行的阿金身边,好奇地问他—— 阿金手一指左侧道:“你运起神识,只管往那边看。”—— 他们所走过的这一带拱状木根地,其实就是一片弯弯曲曲的杂生怪木丛林,木干根须分布得比较浓密,到处都被弯枝曲干遮挡视线,欲要往外看,只能施展神识视物—— 阿黄运起神识扇面扫视,便在约摸百十里之外一片木干林立之地,看到一支奇怪的队伍,其成员全是千奇百怪、长着枝桠的树头妖和木头桩子,偏偏又排成很是整齐的队列,速度很快地往前行—— 粗数起来,那支队伍足有上百树头妖和木头桩子,排成两行队列,在队伍的中段,还有一个巨大木墩做成的圆台,下有八根木头桩子顶着抬走,在圆台之上还自盘坐着一个人,而不是妖,这是一个彷如木头刻成的木偶人—— 阿黄看得此景不由大吃一惊,那个木偶人正是他们利用木灵能量孕育出来的女性木偶人,阿金认为是阿青的转世,阿黄还认为是三木妹妹的转生—— 他倒吸口气问阿金道:“你说三木是不是被这伙树头妖捉住了,要抓到哪里去?”—— 阿金摇头道:“我看不像是被抓,阿青也不像是给捉起来的样子,阿黄,你看圆台周边的那几个树头原木妖,全然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样。”—— 阿黄这才细看过去,看到木墩圆台的前后左右,各自走着一个大树头原木妖,粗壮的木身一片焦黑,仿佛曾被雷火劈过,看样子是比自爆那个大树头更加高阶的树头妖,一个个仿佛很是肃穆而又毕恭毕敬的姿态—— 他再行倒抽一口凉气,那个自爆大树头已是堪比初入出窍期修为,这些被雷劈过的大树头看上去更为厉害,那它们的修为岂不是比出窍期更高?—— 阿金道:“那四个雷劈大树头,想来便是木易星原木妖族长老一类的妖物,你看,圆台前后还各自走着四个和自爆那个差不多的大树头,然后,它们的前后又走着八个中等树头,之外便是更小的树头人各有十六个,其余位置更前更后的便是那些木头桩子,大概只是喽啰兵士。”—— 阿黄默然点头,遂目测那些原木妖的修为,除了四个雷劈大树头看不清之外,大树头档次相当于出窍初期,中树头档次约莫相当于元婴初期,小树头档次便是相当于金丹初期,修为最低的那些木头桩子,只有初入先天筑基的样子—— 眼看女性木偶人一动不动地盘坐在木墩圆台之上,阿金皱眉道:“眼前这一幕过于诡异,貌似一种迎送仪式,看来无甚危险,我想我俩是不是先跟着,看它们抬着阿青去往哪里,再做打算。”—— “那好,就先跟着,”阿黄点头应道—— 那一队百十人的原木妖队伍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侧旁远处窥探,自顾飞快地埋头走着路,倏忽之间走过数百里的路程,自然在一侧亦步亦趋的阿黄和阿金,一样远远缀着它们的行踪—— 正在走着,阿黄忽然问道:“如果是我们在埋头赶路,有人在百十里外窥探,你会察觉得到吗?”—— 阿金沉吟道:“要是我的话,应该有所察觉。”—— “嗯,”阿黄点头道,“那些大树头比我俩修为都高,雷劈过的就更高,没有理由不会察觉我们在一旁跟踪,更何况,这里原本就是它们的地头。”—— 阿金摸着下颌想了想,却是问起另一个话题道:“你觉得我们能将一个类似出窍期修为的大树头逼得自爆,是很正常的事吗?”—— 阿黄道:“我也觉得此战过于轻易,尽管自爆未能让大树头灵肉俱消,最后它的元灵跑了,要是郢老贼的话,绝对能与我等拼个两败俱伤,最终自己也能逃脱掉。”—— 阿金搔搔脑瓜,噗哧一声笑道:“我怎么把这里的季节忘了,现在是旱季,乃是原木妖们沉睡熬过旱季的时节,原木妖既要沉睡才能渡过旱季,说明旱季对它们有伤害,至少会极大地被压制实力。”—— 阿黄点头道:“此言甚有道理,大树头实力已被旱季自然削弱,所以容易为我等所迫,最终会自爆就不奇怪,同理那些赶路原木妖队伍中的高手们,也属被严重削弱过的,故而无法察觉有人跟踪,那就顺理成章了。”—— 阿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撇开这层不说的话,到了雨季来临的时节,这些原木妖恢复正常了会是何等的恐怖,难怪吇啄星雨季会封阵休猎,不敢传来招惹它们。”—— “是啊,看那自爆的大树头那么凶狠,便可知晓,”阿黄忽然接着问道,“阿金,你说那大树头宁愿自爆,也不愿被擒,难道给我们抓起来,比自爆身亡还要不幸吗?”—— 阿金沉思道:“嗯,我等来此木易星,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情根本不知底细,凡事还得小心为上才好,大树头宁愿自爆,虽说最后元灵飞走,但是,要想修回这等修为的木身,必会耗费诸多岁月,树木该比人类长得慢的,因此,此事必有蹊跷。”—— 俩人边走边聊,一直只在百十里外缀着对方踪迹,施施然跟着走,竟然走过几天几夜,还没有到达地方,阿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感到越来越深入原木妖的腹地,有种危境凶险、前景难测的感觉—— 阿黄无奈道:“三木转生之身在它们手里,跑到哪里,我等都得跟着,不然面对着这伙出窍期以上的高高手,你敢去将人一抢就跑不成。”—— 阿金一拍脑袋道:“唉,当初就是晚了一步,要是能早早和她接上头,现在就可以对此情此景问个清楚明白,她真是阿青的话,我们所拥有的意念交流技能,她肯定也会有。” 第十六章 三木要封王 ——这句话一时间直让阿黄回忆起前尘往事,当初的喻沐竟能自我觉醒意念交流的技能,也自说明她与阿青定然有莫大干系,但如今从建木转生出来的这个女性木偶人,到底和三木还有多大关联,他也不敢肯定—— 从木青子的话语中,他们在盆景里尚处灵魂状态之时,这么多年定是会经常交流,不然三木转生之后,就不会先给木青子找个躯体才走,只是木青子已经沉睡,不然可以放他出来详加问问—— 阿金的想法他自也明白,俩人都是一直看着建木化形的,这个女性木偶人仿佛就是纯粹的木质人体,丝毫看不出有何修为,看不出是否结丹,也看不出有否结婴—— 五行同伴个体觉醒的首要条件,便是吸收符皮包裹的先天能量迅速予以筑基,还有要获知五行同伴存在,必须要有结婴的修为境界,才可能从符皮得到传承提示—— 故而,无论阿金还是阿黄都不敢造次,若是那女性木偶人一无所知,脑际识海里还是混沌一片,纵使贸然与之传音,导致惊动那些大树头们回身围剿,己方二人跑不跑得脱还是两说的事—— 面对着初生以后一无所知的阿青或者三木,阿黄和阿金也只能郁闷地屁颠屁颠远远跟着,想像着待到地方,守得那个女性木偶人一人独处之时,再行用意念跟她悄悄交流—— 这一路上也不知跑过多少路程,直跑到猫冬和羊力喊累哀求歇息,有猎豹血统的猫冬和本体为魔羚的羊力都是百米冲刺的好手,如此长途奔袭非其强项—— 阿黄和阿金只好一一收起它们,也不便取出非木系不适应的虎力、鹿力骑乘,只得自行动脚跑路,好在不用争斗,仅仅需要脚力,裹着厚实的护罩,施展御气法术不成问题—— 他们自也不敢公然施展遁术,一则遁术速度过快,无法与那支只是走路的队伍同步,二则生怕遁光会被比自身更高阶的原木妖察觉,只能用最低阶类似武修的轻身术跑路,原木妖的队伍既然放弃飞遁,只用几条枝桠木腿跑路,他俩也只能如此跟着—— 估摸着约为跑了数千里路,这支原木妖步行的队伍终于到达一座全是弯曲木干构成的木头山,从一个弧形木干拱门,将木墩圆台抬进山去,在大门口两旁,还杂陈着很多木桩兵丁守卫—— 隐藏在一个木枝窝的阿金和阿黄伏好身形,远远盯视着观察木头山上原木妖的各种动静,面对诸多高阶原木妖,为防万一声音会泄密,他们只能用入密传音相互商量事情—— 阿金有所顾虑道:“看来这里是这伙原木妖的老巢,它们把阿青的转世抬到此地,纯木系建木为体的木偶人,估计对它们会有莫大用处,只是这座木头山中定然是禁制重重,非木系的我们甚是不易潜入。”—— 阿黄点头应道:“木头山的内外都布有很多木系阵法禁制,我想不惊动它们将阵法破除,难度甚大,好在山底下还有潮湿的土壤,我可以偷偷通过泥土潜入,要避过木阵不成问题,只是你也要进去的话,那就会很是麻烦。”—— 阿金道:“那么,我就先不进去,由你一个人偷偷潜入找到阿青,先建立相互联系再说,从她还会照顾木道友的情况看来,至少之前两人相处的记忆尚在,她定已融合先前灵魂,就冲这一点,你比我更易于与她接触。”—— “好吧,”阿黄掏出装有木青子和猫冬的灵物袋交给阿金,然后郑重交待道,“我师兄和猫冬你先帮我拿着,我这便进去找寻三木,如若事有不谐,现在距离四个月结束,还有不到一月功夫,届时我只能将三木抢走,收进储物戒指带出来。”—— 阿金神情肃然点头应道:“嗯,你见机行事吧,我在外面做好接应准备,你要是摆不平她的话,那就强抢,我们接到阿青便迅速撤离,能回到木城就好办了。”—— 阿黄先扔下一张阵符,然后施展土遁一头扎进木枝窝深处的泥土里,便即远远去了,阿金抬头看看头顶明媚寂寥的天色,无奈地坐到一根木干上沉思起来—— 一直在泥土深处遁走的阿黄不敢过快地接近木头山底下的杂乱木根,以防那些木系禁制被触动,总是先用神识开道,待得看清看楚才走过去,磨叽半天,这才穿过层层阵法禁制,来到山底下的正中央—— 他找了个地方蹲着,小心翼翼用神识扫视木头山内的一切,对同一个点的妖物不敢过多注目,尤其是大树头级别以上的高阶原木妖,生怕被对方发现有神识扫描,从而惊动它们—— 在神识的扫视扇面,阿黄看到的木头山内部乃是一个蚁巢般的原木妖驻地,密密麻麻的弯曲走道和大大小小的圆形木窝到处都是,里面还有很多的各阶原木妖正在沉睡,周遭生长的怪木根须尽皆很是古老,也不知有过几个亿万年的存活期—— 经过几轮施展神识扫视,阿黄通过神识已经找着那个女性木偶人的去向踪迹!—— 她也已下了木墩圆台,正在几个雷劈大树头躬身护送下,走进一个不小的木窝坐下,大概是要暂歇片刻,然后几个雷劈大树头后退出来,留下几个小树头在门外守候,自家几个转道走向木头山顶端一处突兀的所在—— 那个地方是一个嶙峋怪木构成的木质殿堂,看上去年代很是久远,很多木面都印着干枯的青黑色苔痕,很多木头桩子在里面忙活着布置什么—— 堂中央有一个木制祭坛模样的高台,堂顶扎着纵横交错的弯弯木枝,往下垂下缕缕根须,最里的内壁有一面木框,里边布满很多古怪的木枝,也不知是什么远古图腾式样—— 那几个雷劈大树头走进殿堂之后,便挥舞着身上的枝条,跟那些布置场地的树头妖指手划脚似的说些什么话,由于原木妖没有嘴巴和声带,因而不能说话,彼此之间的交流全靠意念传递,故而深藏地底的阿黄无法知晓它们在对什么话—— 不过此时的阿黄也无暇去运用意念拾取,既然女性木偶人正在那处木窝暂歇,已是落单无人打扰,恰是他趁隙与之沟通的良机,便即运起意念瞄准对方的木头木脑呼唤起来—— “三木妹妹,三木妹妹,阿青,阿青!”—— 阿黄几次催动意念冲击呼唤过去,不到一会功夫,居然得到了女性木偶人悠悠的回应:“是谁呀,是谁在呼唤我?三木这个称呼很是熟悉,是我的小名吗?可是,老师兄一直叫我喻沐小姑娘的,还有呀,阿青又是哪个?”—— 阿黄一听此话便即明白,她由于初生的缘故,脑际依然一片混沌,老师兄木青子在盆景里肯定与她经常交流,一直叫她喻沐小姑娘,以前经历的记忆她虽然显得有所缺失,但多少还是有点印象—— 木青子看来保持灵识一直不失,是因为他有筑基中期修为,喻沐一个凡人女子的灵魂藏在盆景多年,没有修炼者的灵魂境界,意识变得浑沌势所难免,再加上与深藏建木之中的阿青神魂融合,最后的重生灵魂乃自混沌起始,很多往事的记忆定是尚未找回—— 阿黄继续意念传音道:“三木妹妹,我是你麦哥哥,你还记得我吗?”说着便在识海里凝出一个最初老麦平头方脸光辉形象的影像发送过去—— 女性木偶人在脑海里感受到老麦的人物影像,显得有点搜索枯肠的样子,轻轻意念传音道:“麦哥哥?这就是麦哥哥?好熟悉的模样呀,可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阿黄听到她还有自己的基本印象,大是兴奋道:“对,我就是你麦哥哥,是我们带你来这里转生的,还有阿金,你有印象吗?”—— 女性木偶人眼珠转动几下,歪着头道:“你是麦哥哥,我有印象,阿青、阿金什么的,没有印象,还有转生的事,我知道我是刚刚生长出来,以前我和老师兄一直呆在一个青黄色土木空间,我躲在一棵怪木里,老师兄就在周围游荡,然后感受到阵阵木系生气,我就自动生长出来,然后结成木茧,最后长成这个模样,这就是转生吗?”—— 阿黄点头道:“对,你这样子就是已经转生成功了。”—— 阿黄知道现时不便多说,女性木偶人如今就是一个只有记忆碎片的稚龄幼儿,五行同伴阿金、阿青、阿黄什么的以后再说,只要有木青子在,详加引导她那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脱离险境,回到木城等待传送—— 阿黄耐心解释道:“你呢,是我们一起带到这里来转生的,如今转生完全成功,说好完成转生我们就会离开这里,离开木易星,你现在就偷偷出来吧,和我们一起走。”—— “要走?离开这里?不不不不——”女性木偶人忽然瞪大细细的眼睛,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道,“我才不要走,那些大大小小的树头妖要封我为它们的王呢。”—— “这、这……封王?”阿黄听得猛吃一惊,原本以为三木被木头桩子轿夫抬到木头山上来,是原木妖逼着要她做圣女什么的,甚或是用来献祭,浑没曾想,竟要封她做此地原木妖的王 第十七章 封王仪式 ——只见那女性木偶人鼓着嘴巴道:“那些树头妖说呀,它们是木易星上的一个大部落,星东部落,还说只要部落有了王,就可一统整个木易星,我要做了王,便是这里唯一的王,可以君临天下,一呼百应,既有这么好玩的事,我干吗要走,哼,我不走!”—— 这些话语确实令阿黄听得十分头疼,原先身体发育不良、灵魂尚且缺失的喻沐智商、情商其实都很正常,人也很是乖巧,现如今已和藏在建木的阿青神魂,融合成其完整的灵魂,却是变得像一个爱任性使气的公主,遇事全凭好恶、率性而为—— 阿黄的前身老麦从前与小孩心性的喻沐相处多年,对长不大小女孩心态的理解甚有心得,知道再苦劝下去已是无用,便意念传音给守候在木头山外的阿金,遂将这一接触经过告知于他—— 阿金听毕不由怔住,他从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他向来只知阿青乃是五行同伴之一,可未曾想,她会是如此任性的一个小女孩,更没有接触过此种类型的小女孩,如此于他根本无法可想—— 阿黄无奈,只好挖空心思再行去哄三木妹妹,用大灰狼的口吻劝道:“三木啊,你做这个王很辛苦的,要日理万机,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天天都要做事,你想哇,这么好玩的王,那些大树头干吗自己不做,非得千里迢迢把你抬回来呢?它们一定是不怀好意的,不要被它们骗死人不赔命啊。”—— 他这番痛心疾首的话,即令女性木偶人听得将信将疑,柔肠百转心思思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心想,当王要是辛苦的话,那肯定是不爱干的,要是很威风的话,嗯哼,倒是不妨当一阵子玩玩—— 在木窝那边的对方只想不传音发话,身在地底的阿黄便自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依然苦口婆心地意念传音劝说个不休:—— “三木妹妹,听麦哥哥的话,你想找好玩的东东呢,外面的世界也很精彩的,到处都是五光十色,比在这里全是青色的木头好玩上百倍千倍哇,只要你愿意走,离开这里,我们就会到很多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任你尽情玩耍,喜不胜收,乐不思蜀,桀桀桀桀。”—— 这一时间的阿黄仿佛又回到前身老麦的当口,昔年时常忽悠喻沐的流金岁月,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自感叹不已,哪什么?俱往矣,还看今朝—— “三木妹妹哎,我们呢都是从大千世界过来的,这里跟那边比起来,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没法比的,只要你去上一趟,连回来这里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哇。”—— “是不是真的呀?”女性木偶人两颗闪着青光的眼珠子,在细细的眼睛里滴溜溜乱转,咬着嘴唇,可能是阿黄心急讲得有点过火,她浑然有点不信的样子—— 阿黄一听觉得有门,连忙说道:“哎呀,麦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绝对是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哪,不信你现在就跟我去看看,就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这一番说话,颇有当年时常忽悠喻沐的传统风范,只听得已经融合喻沐残缺灵魂的女性木偶人将信将疑,到底是留下当原木妖王,还是跟去大千世界玩耍,遂于一时难以委决—— 过得一会,才听得女性木偶人毅然决然道:“嗯,那我就决定了,先当一阵子的妖王,要是觉得不好玩,我就跟你们走,去那什么大千世界玩,我记得有句古话叫做‘鱼与熊掌可以兼得’,此事就这么地了。”—— 本来还自满心希望三木妹妹能听从自己忽悠,见猎心喜,立马跟着走人的,怎料她这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阿黄满头直冒黑线,要不是坐在泥土里,几乎就地摔倒—— 阿黄楞楞地呆坐一会,随即直挺挺躺倒在潮湿泥土上,长叹一声,不再言语,直到阿金等候得不耐烦,呼唤传音过来询问,这才有气无力地将三木妹妹自作聪明的决定告知于他—— 阿金一时间也是听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沉吟片刻,只得交待一声要有别的消息再行传话,然后自己伸出银色刀具,就地掏了个木洞,躲进里边隔绝纯木之气侵蚀,自顾打坐修练不迭—— ……—— 阿黄在地底、阿金在外围,苦候几天数夜之后,木头山内所有沉睡的各阶原木妖俱被一一唤醒,从一个个木窝里鱼贯而出,一行行地列队前往山顶那座木头殿堂—— 原木妖与会者何止成千上万,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围绕在木头殿堂周边阵列着,就像大型伐木场一捆挨一捆的贮木池,兴奋而隆重地有幸参加本部落有史以来首个封王仪式,也是木易星第一个封王仪式—— 能够进入木头殿堂出席仪式的,都是大树头级别以上的高阶原木妖,领头者除了已知四个雷劈大树头分别为左右护法、上下祭师,尚有一个略为高阶的雷劈大树头称总树头,乃是部落酋长—— 在星东本部落木众之外,还有紧急邀请前来观礼的另外三大部落贵客,俱是一个雷劈大树头首领带两个大树头随从,此时也俱已抵达,就站在木头殿堂内所设的宾位处—— 据阿黄通过与女性木偶人传音问答了解到,木易星现有星东、天南、木西、地北四个举足轻重的大部落,分布于星球四块最大的木根地,各有割据一方的庞大势力范围—— 这一次,“瞎猫碰到死老鼠”万分侥幸地请到初生妖王的主,乃是本地原木妖大势力“星东大部落”—— 这一刻,星东大部落原木妖总树头带领本部四个雷劈大树头昂立在主位,在等待封王吉时来临,这是上祭师数天之前早已算好的,日期就在当天,时辰也已即将到来—— 只是总树头和俩护法、俩祭师的木头木脑,仿佛不是很兴奋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忧伤的兴致早在围绕着它们,令它们即将走运拥有妖王的同时,彻底失去自己远大未来的光景那样—— 就在这几天忙于布置封王仪式和邀请外宾闲暇之际,总树头也曾率领护法、祭师们私下觐见过在大木窝歇息的初生妖王,新晋妖王乃是母株化生,正合原木妖母株优于公株的存世传统—— 它们此来正是意欲请益妖王晋身之法,当浑浑噩噩的女性木偶人将自身属性和建木之体,一一亮给它们看清以后,令其一个个大失所望、嗒然若丧,就像蓦然失去生存信念一般—— 原木妖虽属妖族的一份子,但是久困木易星中,早就形成自身的修炼体系和层次,自从灵木觉醒生出灵识,可以相互意念交流,待得削去顶段便成为小树头,可以拔出根须自行移动—— 小树头经过修炼便可进阶中树头,历经勤修再行进阶大树头,最后尚要努力苦修至于能引来雷电洗礼,幸存下来没被雷火焚毁的,便即进阶雷劈大树头,犹如人妖两族修士渡劫成功一样—— 诚然,能够达到引雷程度者和雷电劈击下幸存者同样极度稀少,原木妖四大部落每个族群,亿万年来也只有三五个存世而已,可也就只到此为止,往后不管功力再高的雷劈大树头,均皆不会有进阶的可能—— 在部族里,一般都会存有远古流传下来的木皮典籍,曾经登载过具备特定条件才会诞生更为高阶之妖王的记述,四大部落之中很多高阶原木妖都有听过此说,只是千秋万载以来,从无一妖见识过妖王的诞生—— 如今的星东大部落竟于无意之中捡到一个初生妖王,那是何等的万幸之事,埋在这些高阶原木妖心中的亘古疑难,如何能不早早奉出请教妖王,万望妖王拨冗指点如何进阶之迷津—— 未曾料到,一旦女性木偶人将自己的传承神魂和建木之体展露出来,即令这伙高阶原木妖登时傻眼不已,如果它们有眼的话,这才知道流传中的说法,所谓的特定条件很是简单,只是材质问题,还有传承问题—— 如若自身没有具备特定条件,纵使再其努力也是无用,一句话,你有神魂传承吗?两句话,你有建木为体吗?没有的话,那就一边凉快去,老实当这雷劈大树头终老于斯吧—— 众妖甫一闻言只得哑口无言、绝望而退,不敢再想自家也能进阶妖王之事,只待下一刻将这位大王侍弄好了,如此本大部落也算有个独一无二的王了,东边不亮西边亮,这也算一个安慰不是吗?—— 这些方方面面的情形言语,全是阿黄通过女性木偶人一五一十地打听到的,然后再转送给阿金听听,阿金听罢甚是唏嘘,瞧这些原木妖雨季一到就能在此称王称霸,原来背地里也是绝望可怜妖!—— 随着上祭师传音告知总树头一句,告祭天地开始封王仪式的时辰已到,只见总树头闻讯将身上数条木枝高高扬起,木头殿堂内排列整齐的数百高阶原木妖,尽皆相应高举身上桠叉的木枝—— 只见左右护法站立到祭坛式高台的两侧,高举木枝的总树头正对高台而立,接着便是上下祭师移步走到后方那个图腾式的乱枝木框两端,甚有节奏地漱漱挥动身上的数条木枝,好像已在开启告祭什么玩意 第十八章 变生肘腋 ——就在告祭开始那一刻,却见总树头挥舞木枝旋转起来,左右护法也跟着一起旋转,随即便是上下祭师接着旋转,接下来在场无论主宾原木妖尽皆纵体转个不休,彷如殿堂之内刮起一阵阵团团密密的木旋风—— 一刻钟之后,总树头的旋动蓦然停下,率先结束旋转告祭天地的仪式,又在原地像装上弹簧似的,踢踏蹦跳起来,在场所有树头妖也随即停下来,一个个直戳在地上,接续跟着总树头像踏脚一般立地蹦跳不休—— 这个蹦跳方式已经不是告祭仪式,而是敦促族群首领上位的传统仪式,就在这一大群原木妖一轮头踢踏蹦跳动作起始之后,只见祭坛式高台之上,缓缓映出长出一个人形头部的影子,如同拔地而起一般的渐渐抬高身形—— 当这个人影停止拔高,便如一个木偶人那样,站在高台之上亭亭玉立,正是被树头妖们不远万里抬来充任原木妖王的女性木偶人,名曰叫阿青或者三木—— 待封之王一旦站定身形,高台下方周边和殿堂之外层层叠叠的大群原木妖,纷纷嗡嗡声地婆娑摇曳鼓噪起来,除了它们之间总是以传导意念进行交流,能够发出体外的声音便是如此—— 两个雷劈大树头级的左右护法,就像刚砍起根的古树头一般昂然戳立两旁,只见那总树头即时垂下所有枝条,后退两步,然后再行扬起身侧的枝条—— 适才站在后方的那两个上下祭师倏地出现在总树头退出的位置,遂一左一右站定,齐崭崭地摇摆起全身枝条,仿佛在演奏一曲祭祀上的调调,发出嚓嚓嚓、嚓嚓嚓的声音—— 百无聊赖的阿黄已经躺在地底深处多日,这一刻却是支起耳朵努力运着意念拾取,在收听上面的木头殿堂里,到底在鼓捣些什么说辞—— 此时他一听到嚓嚓嚓、嚓嚓嚓的声调,不禁想起小时候看过越南黑白片《森林之火》中,那个巫婆一边嚓嚓嚓地摆手脚踩瓦片,一边念叨着咒语:“阿灵乖、阿灵乖,什么鬼怪都离开”—— 阿黄躺着不动多日,早已等得不耐烦,不断地和阿金传音唠叨着:“乃乃地,我特么真是烦透了,早知就在三木还呆在木窝时,劫了她就走,能省多少事,现在还得看猴子耍把戏,我丢!”—— 阿金安慰他道:“阿黄,算了,反正还有得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你的位移空间传送阵法也是时刻可以用上的,就等它们把封王仪式搞完吧。”—— 阿黄只得悻悻地再把注意力投到封王仪式那边,此刻忽然感觉空中有异,就像出现一道青光闪过,很有耀眼的感觉,心下蓦地一愣,连忙将神识覆盖范围扩大到木头殿堂周遭去—— 只见在木头殿堂外面,突然飞临一只很是奇怪的大树头,体积比雷劈大树头还要大些,下半身还是木质根须依旧,上半截却是一个戴着木冠的褐色半身人形雕像,竟然有头有手,还能活动自如—— 这个半人形大树头落到木头殿堂的窗棂之前,狼吭的身子探一探感觉进不去,便伸长光溜溜的木头手臂,一把将站在高台的女性木偶人拽在手中,仿佛高兴得周身漱漱抖动不已—— 阿黄在神识中看见此景,蓦然心知不妙,赶忙传音通知一声给阿金道:“有意外发生,一只怪木妖突然出现,要将三木捉走,快点随我来,”说着便以最快的遁速,朝木头殿堂飞窜而去—— 待得阿黄赶到木头殿堂的外围,那里的场景已经乱成一片,没有一只原木妖注意到突然现身的阿黄,密密麻麻的木头全然朝着数十丈远的一片弯弯木林焦急地张望—— 只见那只半人形大树头用根须捆绑住女性木偶人停在一根弯木上,周边有八只雷劈大树头摆开一副包围阵势,赫然封堵住此妖的去路,它们便是星东部落五个雷劈大树头和前来观礼的其余三大部落领头的雷劈大树头—— 阿黄正想直接冲上去,忽听阿金传音道:“阿黄,我来了,也看见阿青被抓走,那古怪大树头看样子已被围困住,暂时走不了,要抢人你我得想个法子,可别贸然往上冲,那些树头妖的功力全都堪比出窍期,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自己也被困住。”—— 阿黄瞥眼瞄瞄身侧各种紧张张望的大树头和木头桩子,收敛气息传音道:“那好,我们就先变化一下形象,慢慢摸上去,那个商量的事边走边说。”—— 他的息壤之体本来就能千变万化,说话之间就已变成一个普通的树头妖,遂于混杂进了乱哄哄往前方拥挤的原木妖群之中—— 液金之体的阿金也自变成另外一个普通树头妖,已从侧旁混入原木妖群—— 不过脱去金系护罩的他受到纯木之气侵蚀袭扰,活动得有些艰难,想到如果没有两个人一起配合,光靠阿黄一己去抢人,显是勉为其难,只好强忍痛楚,勉力前行着—— 他俩都是有着意念拾取天赋的,俱各变身之后,相互传音商量抢人办法之余,一边挨擦着往前边钻,一边还能听到那些结阵的高阶原木妖们好像正在打什么嘴仗—— 此时只见那只奇怪大树头嗡嗡传话道:“我等五家势力传承木易星,如今我老易功力最高,地位最尊,这个初生的王,理应归我家供奉,前往我家族安居,当然,初一十五也不是不给你们来朝拜,更不是不能去巡视,只待大家一起定个章程便成。”—— 那星东总树头忿忿道:“易大,不要以为你功力最高,你就能力压我等四大部落,王是在我星东地域自然生出的,就只能归我部族策立,你赶紧将王归还我族,不然我等这八木八头阵定然耗死你。”—— 奇怪大树头仿佛发出一阵漱漱抖动的大笑声,道:“要是雨季的话,我老易怕你们这八木八头阵,现如今可是旱季,彼此功力全被大大消减,只怕你们还耗不死我,到最后,老易我定能全身而退。”—— 这一刻,却见前来观礼的其它部落贵宾之一雷劈大树头忽然出言道:“我刚接到我族总树头的令旨,他大的意思是,建议我们五家共同策立王,大家不偏不倚,一道供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星东总树头一听便自急了,看见发言的乃是天南部落的上祭师,便气冲冲道:“上祭师,你们天大的话差矣,我等四大部落虽说同气连枝,但也有铭文约定,各族自扫木前雪,莫管它族根底霜,在我族地面生出的王,只能由我族策立,初一十五一样给你等几族朝拜的。”—— 还未等天南上祭师再接上话,其它的几族也自纷纷争相一一表态,这个说我族的木大也是这个意思,那个说我族的地大附议天大的倡议,直让星东总树头气得浑身木纹干裂、木气短缺不已—— 化形隐身在一旁的阿金和阿黄,听上半天这才明白,木易星其实不止星东、天南、木西和地北四大部落,还有更为强大的易中家族,那位前来抢王的“我老易”便是易中家族的总树头—— 木易星最大的原木妖族群,乃是一共分为东西南北中“四部一家”五大势力,其总树头均皆尊称为“大”,像易中的被称为“易大”之类—— 等到阿金、阿黄他俩才刚商量出一个抢人之法,那边五大势力也已达成各方妥协之议,本来想独占策立封王之运的星东总树头,自从别家共同封王倡议出笼,大义名分便即落在下风—— 原先易中总树头突然出手夺王,师出无名,与会四大部落高手及时出手将它拦截,星东总树头总领大阵,满心以为夺回王有望,却没曾想,变生肘腋,一向同气连枝的其他部落,会趁机提出共同封王一议,打了它“星大”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活了成千上万个年头,星东总树头不单止功力高绝,智力也是不凡,稍一转念便即明白是咋个回事—— 当初接到星东封王观礼邀约,从而得到初生的王出世的消息,几家之间定然有过商量,难怪不哼不哈没提什么条件,便即应允前来观礼—— 如今看来,不但另外三家私下都串过供,一定还与老易达成过损它利己的协议,星东总树头思虑及此,心下满腔悲愤,遂后悔不迭地暗道:“早知道我族偷偷将王封了,暗地里自家培育,待王羽翼已成,功高势大,这才号令天下,四家莫敢不从,此时才后悔已然迟了。”—— 经过各方一阵嗡嗡不休的争吵商议,“四部一家”五方最终达成共识,五家共襄盛举,一道封王,同振木易星,并议定如下:—— 约定王都就设在星球中央区域,也就是易中的地域,这是给实力最强的“易大”面子,但不能是在易中现有的木头山,而是择地新建木头宫殿,以为王宫,让新封的王日常驻锡,并由五方一比一地派员派兵辅助及拱卫王室—— 在一年之内,除了初一十五准允五方朝拜之外,新封的王还要分别到五方总树头驻地巡视各自一段时间,以示安抚和赐福五大势力,并且在随员、时段的安排上,须要一视同仁,不可厚此薄彼 第十九章 再施幻阵 ——木易星原木妖五方最大势力最终达成的一致协议,躲在一旁有意念特异功能的阿黄和阿金,也都能将其意拾取到脑际—— 它们这一妥协的结果,让阿金想到的是,既是如此,即会将阿青困死在这里,那可就麻大烦了,令阿黄想到的是,这伙原木妖你嘛竟然还会搞君主立宪,将来出现“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局面亦不远矣—— 不过,他俩对此也只是随意瞎想而已,将五行同伴之一的阿青留在此地,给她做什么劳什子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阿青自己想留也不行,俩人已经商议好计策,要把她一鼓作气劫走他方—— 阿黄早已混迹在拥挤的原木妖群之中,绕着五方势力木影乱晃的谈判场合四处游走,悄悄布设一个笼罩这片的迷幻阵,要对付这些功力比己方高很多的雷劈大树头们,俩人没法硬碰,只能采用布阵方式来对付—— 因为到处都是木系的玩意,不利布设土系阵法,他也就估摸着,自己用阵符短时间引出地底深处的土壤灵力已是尽其所能,再加上杀伤力也已做不到,故而只能布设迷幻阵,而不能布置幻杀阵—— 他还是化身为一个不起眼的普通树头妖,借着大群树头妖的瞳瞳身形掩护,慢慢地探索哪里有可引导地底土壤灵力之处,然后偷偷安放下一张张土系阵符—— 这一带显然是星东部落木头山的最高处,距离地底深处的蕴含水土之所可是不近,计算能够引导土壤灵力的距离,勾连出来的土系灵力足够支撑阵符运行,才能布设下一张阵符—— 阿黄耗费很大功夫,偷偷地绕着五方谈判场所转上整整一圈,用去一百零八张阵符,这才勉强布下一个禁制企及方圆数十丈的迷幻阵—— 自从在素邛星外的陨石防御带前侧,与缔老者一道布设幻灵困阵之后,阿黄得以融入外星域的布阵理念,幻阵的布设水平有很大提高—— 此次幻阵涉及的范围、纵深比与缔老者布阵那一回要小得多,不用那么多时间和人手,尽管布成的幻阵很是勉强,却是光他一个人便能布成—— 当整个幻阵即将布成之时,他忽然发现有个不妥的问题,那便是启动阵法的中心阵眼,必须安放在那伙高阶原木妖谈判之处下方,那下边没有任何树头妖敢于靠近,他只身想要接近那里,去安放阵眼甚是显眼—— 稍稍与阿金商量过之后,便决定先由阿金发动一次障眼袭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唯恐对方应变过快,没法提供完全掩护,阿黄还打算祭出他惯用的杀手锏—— 在准备停当后,阿黄便偷偷掏出他的杀手锏,小环和大石球!将其掩在满是根须的化身之下,直待阿金先期启动偷袭,立马放到空中去扔陨石往下砸—— 霎时间只见一道道银光横空闪过,阿金已是化身成无数根尖锐的长矛,呼啸着飞射向五方谈判之地,一时间金气大作,整个木头山顶上空充斥着一阵阵凛冽的金系萧杀之意—— 阿金发动的蓦然突击,不过是行掩护阿黄布阵动作之实,自然不会去和高阶原木妖们硬碰硬,看上去如同万炮齐发,其实也是徒有其表,一阵电光火石的效果过后,便即突然消散—— 就在受到旱季天气影响功力很是木讷的雷劈大树头们,被银光闪得一愣一愣之时,一颗小小的石子悄然飞向天际,一边飞一边放大形状,最后在高空中化成一只圆形的大石球—— 但见大石球的身上瞬时打开很多孔洞,从孔洞中漱漱掉出无数大小不一、很是尖利的陨石,这些经过精炼的尖利陨石凌空劈头盖脑地飞落下来—— 尽管这些高阶原木妖刚被阿金发出的阵阵银光吸引住视线,它们也即立时感觉到天空上正在落下的大堆陨石,发怔之下,也会下意识撑起自己的木气护罩,先挡住再说—— 原先四方高阶原木妖围困易中总树头设下的八木八头阵,所占地方不是很大,现在一下子又被一个个木气护罩撑住,活像一朵朵大蘑菇,接连不断乒乒乓乓砸下来的陨石块,不到一会便将它们埋成一座石山—— 这座石山几乎将木头山顶埋起大半,被埋的不仅只有参加五方谈判的高阶原木妖,还有站位比较靠前的那一圈树头妖,整个树头妖簇拥的偌大场合,登时便已凌乱起来—— 木易星亿万年来一直包围在氤氲之气当中,天上除了下雨就是冰雹,哪里见过这么多当空落下的大块陨石,被埋住的树头妖自不待说,外围被砸中挨擦蹦到一边的尽皆惶惶不已,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 更外围还有大群的树头妖和木头桩子,也自清清楚楚看见天空突然升起一个圆圆的天体,然后莫名地狂吐石块飞落下来,瞬时间将山顶给埋住大半,还以为是突如其来的天灾—— 陨石群纷纷落下之时,阿金收起虚张声势的金系银光,化形缩进还在一层层堆积着的陨石群中,去找寻被易中总树头用根须捆扎的女性木偶人阿青,这便是他诱敌之后的下一步行动—— 阿黄看着小环扔完大石球内空的精炼陨石,下令让它落下来藏到地底深处,然后自己潜进去安放幻阵的中心阵眼,待得幻阵发动,便叫小环将陨石一一收取,留待下次再用—— 借着陨石堆的掩护,阿黄很快找到适合安放阵眼之处,飞快地扔下一张阵符,还掏出一块上品土系灵石附上去做灵源,几把法诀捻出之后,整个幻阵嗡的一声开始启动—— 那些陨石虽然数量颇大,毕竟还是凡品,根本无法长久困住堪比出窍期修为以上的高阶原木妖们,这才过得一会,九只雷劈大树头便已纷纷击飞压在顶上的陨石块,钻了出来—— 待得它们全都挣脱出到外面,发现周遭已是土黄色茫茫一片,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连那些堆积成山的陨石也自忽然不见踪影—— 接下来,它们还没有来得及相互交流对答,便见一缕缕黄色气流扫过,将它们一个个分隔开,彷如瞬时间变成落单的个体,再也看不见别人,唯有互相用意念哇呀呀呼唤不已,一时间尚未得悉陷入幻阵—— 阿金早就盯着上半身雕刻成人形的易中总树头,他当然不会受幻阵的影响,借机潜在这个半人形易大下方木根处,一待易大落单,便倏然出手,变出几把锋利的锯片,同时划向女性木偶人身上捆绑着的根须—— 女性木偶人虽然一直被捆绑着,但是灵智未失,总在不住挣扎着,此时看到几把闪着银光的锯片倏然飞来,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突然惊动到还在茫然四顾的易大,它蓦然转过头来,挥起枝条将几把锯片击飞,同时也发现藏在底下还是树头妖形状的阿金—— 易大心中猛然发出一声怒吼:“星东小小一只树头妖,竟敢偷袭本大,看本大不活剥你的木皮!”—— 它一时发狂,并未分辨出对方并非木系的树头妖而是一具化身,以为星东的原木妖一边假意和谈,一边布局偷袭自己,愤懑万份地挥起木枝,直向对方袭去—— 阿金眼见已被易大发现自己的偷袭动作,情知不可匹敌,连忙缩身躲到一边,让弥漫过来的迷幻阵法掩住身形—— 女性木偶人的尖叫声不但惊动易大,也已惊动到其他被突然分隔开的树头妖,彷如给茫然不知所在的原木妖们指明方位,一怔之下,便即慢慢向着易大所在方位靠拢过去,众妖必然得之而后快的初生妖王就在那里—— 这一幕让阿黄看得心中大急,忙给女性木偶人传音道:“三木,别再嚎叫了,是我们前来救你,你得镇定点,自己也想法挣脱绑住你的那些根须。”—— 女性木偶人忽然听得阿黄的传音,心中惶惑之意尽皆释然,低头看起缠绕自己的重重根须来—— 阿黄这才看着那些渐渐围拢过来的高阶原木妖,捻出几张阵符,四向一撒,只见阵中土黄色气缕飘动不休,缓缓地将各种场面方位置换开去,令得其他原木妖一时茫然地转向走开,不再接近易大的方位—— 阿金躲在一旁,让那易大连挥几次枝条,木气纵横,灵压强盛,却是无法袭中他所在之处,只是他再也不能施法,去割断捆绑阿青身上的根须,心中阵阵焦虑,遂向阿黄传音问计—— 阿黄接到阿金无计可施的传音,也在低头苦思解法,虽然已经启动幻阵,分隔困住这些高阶原木妖,但是,易中大树头实力虽遭季节极大削弱,却还不是他俩能够直接抗衡的—— 阿金忽然心中一横,立将横亏、虎力、鹿力和羊力四个全招出来,反正身置土系幻阵之中,纯木之气影响受到减弱,再加障眼术隐形,就算集火攻击易大,也不至于有危险及身—— 横亏站稳仔细观察一下易中总树头,禀道:“大人,这个大树头是变异的,有一半化为人形,实力估计比自爆那个强横太多,小人就算再布缚灵阵,也不能奈何它半分。”—— 未待阿金发话,阿黄便在远处意念传音过来,道:“不用阵法,布阵已来不及,我给三木加上厚实点的护罩,你们就全力用自身法力攻击即可。” 第二十章 树口脱险 ——只见被栓在易大身下根须的女性木偶人,飞快地被裹上一团土茧一般的土黄色护罩,跟着有一块墓碑似的黄黑色石板从天而降,刷的一下,直砸到易大的人形头上,发出笃的一声敲击响声—— 这一下中的,让易中总树头呆了一下,接下来更其暴怒,身形蓦然飞转起来,身上的枝条凌空飞舞,逼人的木气飘飞不已,凌厉非常,要是被它挨擦中,定然非死即伤—— 阿金他们几个都躲得远远的,呆在幻阵的生位,只用远程法术攻击一下一下地击打在易大身上,要是锋利之术的话,还照着女性木偶人身周的根须切割过去—— 不过,无论何种切割方法,都无法割破易大那些根须半分油皮,更甭说能够割断一根木须,他们一伙人攻击过得好一阵,貌似什么效果也没有—— 阿金知道,那是他们的功力和易大并非一个档次,所有攻击基本上破不开易大身上木干根须的御体木力,他一时焦急之下,忽然想到一个笨办法,忙不迭地跟土茧之中的女性木偶人传音道:“阿青,你试着缩小身形看看。”—— 女性木偶人马上回答道:“怎么缩小,我不会呀。”—— 阿金立马想到初生的阿青可能还没有激活木系符皮,没有符皮传功的话,她的确什么功法、术法都不会,如今看来为她着急也没甚用,他只得一阵挠头—— 横亏虽然听不懂主家几个人在传音说些什么,但是他向来很是擅长察言观色,这一看之下,便即知晓他们在着急让女性木偶人脱身之事—— 他适时建言道:“大人,小人看见那只大树头只是用根须捆绑女大人,并非有什么禁制约束在内,如果有人能够变小钻进去,用灵物袋收起她,再立即钻出来,岂不即可一举脱身。”—— 阿金一听便觉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己方几个人包括自己和阿黄都能随意变形,但是变形为同样体积大小则容易,变大变小就有点困难,想了想还是将横亏的提议传给阿黄—— 阿黄闻言,立时想到的是小环,不过让土性精纯的小环靠近木气太重的易大,此消彼长,反倒会缩手缩脚,无法施展妙手,继而又再想起还收在灵物袋里半路上跑到脱力的猫冬—— 猫冬乃是偏木系妖修,易大身周浓郁的木气对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不会束缚它的动作,阿黄心道,嗯,就是猫冬了,遂从灵物袋掏出猫冬,对它传音吩咐一番—— 猫冬甫一出来,木气、土气混杂的杂木环境令它精神大振,听完阿黄的吩咐,便即点头变小身形,用嘴巴叼上那只灵物袋,小小的白斑猫身一闪,倏忽不见行迹—— 阿黄的神识一直跟踪盯着猫冬,看着它一路飞窜,不一会便抵达易中总树头的木根身下,这才松一口气—— 易大那一带翻腾着四处横溢的木气,虽说对偏木属性的猫冬甚有好处,可也像一阵阵惊涛骇浪一般,将前行的猫冬小小身形冲击得东飘西荡,几乎稳不住步伐—— 阿黄又一次将板砖法宝朝易大扔过去,再一次砸中易大的木头脑瓜,趁着它一愣神,挥手打开包裹女性木偶人的土系护罩一个小口,让猫冬借机钻进去—— 另一边的阿金早就接到阿黄的传音,也眼看猫冬白色的花斑猫身钻进那个土茧里,便即大吼一声,让所有人加强远程攻击力,以掩护猫冬在土茧里边收人—— 阿黄也自看到猫冬已经完全钻进护罩中,再次招来小环,让它滚动大石球,朝易中总树头飞扔陨石,虽说伤不着易大一丝半点,光是让其挥舞枝条格挡,也够它烦半天的—— 再者,被困在动不动景色就会变化的幻阵里,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各种法术打击,已让这位易大火冒三丈,早就失去所有理智和判断力,只顾团团转东格西打,忙得不亦乐乎—— 它发出的任何攻击虽然很猛烈,但也全然击打在空地的木干枝根上,到处木皮残枝乱飞,阿金他们都躲在阿黄指定的生位里,只要易大这些攻击没有触及到他们,就对幻阵本身产生不了影响—— 其实,阿黄匆匆布就的这一幻阵丝毫没有困敌、伤敌的功能,也是阿黄知道无论何种阵法,真要困住比自己高上一个多大境界的敌手,那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只布仅能迷惑无法阻敌的幻阵,是因为无论何等功力的敌人发出多么猛烈的攻击,只要不影响到轻飘飘的符纸做的阵基,以及埋入杂木根干间隙里的阵眼,其多大的攻击力对阵法本身则毫无作用—— 要是用这个幻阵对付人族出窍期高高手,自然阻挡不了多久,就像当初诱使郢老贼走进冰封之地的幻阵那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被他暴力破阵而出—— 但是,这些只对阵法有简单理解的原木妖,一旦陷入幻阵便只有茫然四顾、一筹莫展,木易星旱季的恶劣气候不仅会影响它们的功力,还影响到它们的脑力发挥—— 这一刻,不仅易大陷入疯狂而杂乱的攻击之中,连被分隔在其他区域的那四方原木妖们,在幻阵的影响下,也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乱闯,其实就只在原地打转,根本找不到离去的路—— 木头山顶纵横交错的各种弯曲木干枝根,原本就让可资走动的路径更其曲折复杂,如今让幻阵这么一笼罩,俨然就像一个天生的迷宫,只要幻阵不破,在里头转悠的任谁都出不来—— 阿金一边施放大量的铁锥,密集攻击原地团团转的易大,一边暗赞阿黄心思缜密,短时间布个幻阵连周遭环境都予深虑在内,别说只困住几个雷劈大树头,就算再加多几倍大树头,一时间也没谁能突得出去—— 和被幻阵所迷惑的原木妖不同,阿金放出来的几个帮手全站在固定的生位,对周边被困敌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它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团团转,尽皆想到阵法一道对功力不足弱点的弥补,可不是一点半点—— 阿黄眼看猫冬早就钻进土茧之中,可就是迟迟没有出来,心里着急,用神识透进去只能看到三木还是稳稳地被捆着,却是侧着身,也看不见猫冬在哪里,连忙传音问猫冬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猫冬气急败坏道:“前辈哇,这木偶人背后粘有一根细细的灰色根须,没法扯断,就收不了她进灵物袋,她自己用反手扯,小猫用爪子扯,都扯不断,我们全焦急着呢。”—— 阿黄一怔之下,脱口而出传音道:“你的牙齿不是很锋利吗,张嘴咬断它。”—— 猫冬真的张开嘴巴去咬那根灰色须子,咔哒咔哒几下一点也咬不动,只好停下嘴道:“不行啊前辈,小猫咬不动耶。”—— 阿黄有点恼火道:“那你就找到它生长出来的结头咬!”—— 猫冬呐呐地依言顺着灰色根须,去找寻其生长结头,结果就在一根粗枝上的疤口,找到那条灰色根须的结头,貌似还是嫁接上去的—— 它急忙一张嘴便朝疤口咬去,只听咔嗒一声,就像从泥土里挖出枝根一般,那根灰色根须应声被啃出来,还附带一只长着很多须子的圆茎—— 就在那只根须圆茎被咬出之际,易中总树头像是被触动伤口那样,猛然蹦起,整个树根飞速旋转起来,树墩一般的底部发出嗡嗡如蜂群的低频音,冲击着在场数人的识海—— 原来它正在吼叫:“是谁?敢偷本大的如意灵根!”—— 蓦地给易大一个蹦弹摔了个跟头、翻滚到一边的猫冬,无意中将那根连须圆茎吞了下肚,还像吃长寿面一般,将那条灰色根须滋溜溜一起吞没—— 没了灰色根须的禁锢,猫冬翻身起来,张开爪子上的灵物袋,倏忽一下将女性木偶人收进去,跟着一口咬住袋口,返身便从土茧开口溜出去,掉到一片杂木间隙里—— 就在此刻,反应有点迟钝的易中总树头这才伸出木头手臂,将身下那只土茧划拉开,惊愕地发现不但如意灵根被盗,连捆绑住初生的王也已不见踪影,树躯蓦然大振,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强烈嗡嗡声,令在场所有人的耳鼓膜突然刺痛异常—— 阿黄咬牙强忍住易大发出的刺耳低频音,紧盯住猫冬已经得手溜回来,便即传音给阿金,让他快点收起几个手下,立马撤退过来自己这边—— 他只待猫冬飞跑回来,一把接过它嘴里咬着的灵物袋,连猫冬一道收进去揣进自己兜里—— 阿金也即急忙叫上横亏收起三妖,尔后将横亏也收进灵物袋,把几个灵物袋揣进衣兜,一跃直往阿黄所在位置跑去—— 易中总树头就在阿金离开原先的隐蔽生位飞掠经过之时,突然发现他的行走轨迹,便嗡的一下飞扑过来,扬起长枝条,直抽向阿金的背后—— 阿金蓦临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有点慌不择路,忽然一个失足,便直直掉落脚下一条深深的杂木沟,尽管堪堪躲开易大长枝条的击打,可掉下去的深木沟却是一条死路,到处盘根错节,从下面均皆无法钻出去—— 一瞬时间,却见易中总树头一跳猛追过来,倏地伸长枝条去卷捞已掉下去的阿金,眼看像蛇身一般卷曲的长枝条,就要触及阿金的脚部…… 第二十一章 胜利大逃亡 ——忽见眼前场景一转,这位易大不觉一阵愕然,只看见自己伸出的长枝条前方,已然失去猎物的身影,却是指向另一处杂木丛生的空地,心里一窒,便又把长枝条收缩回来—— 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阿黄蓦然看见阿金掉进无路可逃的深木沟,连忙打出几手法诀,急速转换那一带的幻境,这才从突然生出幻觉的易中总树头的长枝条之下,堪堪救下阿金—— 趁着短暂陷入幻境的那位易大,还在乱舞身上的长枝条,阿黄叫一直在回收陨石的小环潜到木沟死路下方,掏空水土层—— 紧接着,阿金施放出刃形的金系法力,从杂乱交错的木根之中,劈砍出一条路来,这才好不容易从木根底下,三转两转,爬过阿黄这边来—— 阿黄一见他已来到附近,便即召回还要推着石球拾捡零星陨石的小环,将它和大石球俱各收回下丹田和储物戒,然后朝身边某一个木根空处打出几手法诀—— 只见那处木根空处,缓缓出现一个由小变大的空间传送漩涡,这便是阿黄早已准备好的位移传送阵门,乃是空间传送的起始阵点—— 阿黄见状,便招呼阿金一起站到传送位置,那个空间漩涡一下子包裹住他们的身位,就像一道圆洞口子那样,渐渐将他俩的身形吞没进去—— 在两人身影慢慢消失之际,一道半人半树根的狼吭身形,就像一个斜插过来的阴影那样,蓦然落到空间漩涡口子上,随着已经消失无踪的阿金和阿黄,也自渐渐陷入其中——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某处木根地,阿黄和阿金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此处乃是回程所设的第一个阵点,阿黄出阵之后一待站稳,便又打出几手法诀,启动下一站的传送行程—— 就在他俩再次踏入空间漩涡之时,易中总树头狼吭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身前,直让阿黄吓一大跳,他丝毫没有想到过,这位易大竟会踏入尚未收缩的空间漩涡,尾随传送过来—— 看着眼前形象渐次清晰、高过自己大半截的树头妖,阿金忙问阿黄道:“我擦,这家伙竟然能追踪过来,怎么办,你可有法子甩脱它?”—— 阿黄沉声道:“我等总是这么一站一站传送,出阵时都会有点眩晕感,它就算一起跟着传过来,待得它镇定下来,我们也打开空间漩涡走人了,它自然抓不到我们,等到下一站出来再想法子。”—— 他们站在阵点里说话,话才说完,空间漩涡便已将两人一时间吞进去传送走人,这才站稳镇定下来的易中总树头,只得再次蹑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尾随跟进这一站位移传送阵—— 往后别说传到下一站,一直传过好几站,阿黄还是没想出摆脱易大追踪进阵之法,他们此来那也是走过数千近万里的路途,阿黄也留下过数十处的阵符设下阵点,还有的是时间设想脱身之法—— 阿黄始终皱着眉头在想法子,位移传送阵一站一站地过去,已是即将接近当初女性木偶人化形渡劫之地,虽说当时他们都是跑着离开的,但那里也有一个阿黄习惯性布下的阵点—— 阿黄思虑及此,突然顿喝一声道:“就在下一站,我们只要一出阵门,便即炸掉那个阵点!”—— 阿金听得一愣,问道:“然后我们靠跑路回全木城吗?不怕被破开空间的易大追上来抓住?”—— 阿黄沉声道:“在那附近还有设有一个阵点,就在当初我们的宿营地,那条深木沟里。”—— 他这么一说,阿金也立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在守候阿青借建木化形之时,曾在十余里之外找了条深木沟,在里边安放石头洞府度过近二个月的修炼时日—— 女性木偶人化形之地的那个阵点,在他们短短几句话功夫转瞬即到—— 只见阿黄和阿金甫一出阵,未待眩晕感消失,同时祭出各自的攻击武器,在那个锅底形状、满是木屑之处,就地猛力劈砍起来,这一由阵符融入形成的位移阵点,瞬间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他俩正待住手走人,忽见附近的空间传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声,显是空间壁膜即将出现皲裂的危险—— 阿黄见状神色一呆,连忙攀住阿金肩膀,急急道声:“快走,易大被空间通道中断阻隔住,它怒极爆发功力,快要剖开空间腹壁出来了。”—— 他一把挽紧阿金的手臂,施法勉强勾连上当处地底的土壤灵力,施展起土遁术,驾起一道尘烟,朝远处的深木沟飞驰而去—— 听得一阵琉璃瓦片破碎的声音传出,只见半空中被剖开一道无形的裂缝,紧接着,一个半身木头人形奋力从裂缝中钻出来,随即也将下半截木墩根须挤将出来—— 这货,正是半人半木根的木易星第一高高手,易大易中总树头!—— 只见它挣扎一下落到地上,急急旋转数圈,木质头首左右甩动几下,圆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张得大大的木嘴发不出任何语声,只是胡胡的狂喘粗气—— 虽然没有瞳孔,易大也将视觉修炼到木头脸上的眼睛里,它转上几圈之后,也只看到左近已被破坏掉的位移传送阵点,却看不见那两个人族修士经已跑向何方—— 易大已是愤怒到极点,全身所有长短枝条,连同形如雕刻出来的手臂胡乱挥舞不休,一层层强横的木系灵力波纹状向四面扩张,轰得周遭木干枝根的木皮碎片横飞,使得地上木屑又多上一层—— 它还不住用意念大骂:“啊啊啊——这些可恶的人族肉虫,竟然把本大辛苦修来的如意灵根给偷了去,本大捉住你们,势要捣成肉酱,——啊啊啊!!”—— 可是它眼里的盗贼早已失去踪影,易大惊怒若狂地原地打转怒骂发泄,却是伤不到已经逃之夭夭的敌手半分,仿佛它就像要是不如此发泄,便得不到自我安慰似的—— 易大原地疯狂地发泄过得一阵,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心思渐渐趋于清明,它毕竟拥有相当于人族出窍期的高阶修为境界,灵识之中智慧之力不容小觑—— 当它冷静下来之后,忽然察觉到一件事,这个地方不久前貌似自爆过一只大树头级别的高阶原木妖,这一发现让它再生又惊又怒的心悸感—— 平素木易星上的高阶原木妖与前来试炼、狩猎的人族修士,基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试炼、探险则不用说,也知道所谓的狩猎,只是趁隙捕猎一些小树头妖,获取低阶木灵而已—— 小树头妖与木头桩子都是原木妖族群底层的低阶妖物,数量很是庞大,对于它们的死活,大树头以上的高阶原木妖并不在乎,人族试练狩猎者有本事就随便来猎杀,还能帮着减轻养家活口的负担—— 但如今,竟有一只大树头原木妖在此被逼得自爆,那便已触犯到原木妖族群的底线,更何况,逼其自爆的那俩人族修士非但夺走初生妖王,还趁机盗去易大的如意灵根,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怒极而无声大笑的易大,开始缓缓移动身躯,慢腾腾地在周边转圈搜索,势要找到那俩人族修士遁去的踪迹,既已看到被毁掉的传送阵点,它不信马上会有另一个阵点,让这两个可恶的人族修士传送而去—— 才过不久,扩大搜索范围的它,终于找到有人遁行的潦草痕迹,看起来就算不是刚才阿黄和阿金飞遁留下的,便是以前他们来往此地之时留下的,那便是他们通往先前那个宿营地的行迹—— 易大一旦发现敌手留下的行迹,便急急旋转起身躯,匆匆赶过去,那个位于深木沟里的宿营地,行程不过十来里路,它倏忽之间便即到达—— 当然那个地方一样也是空荡荡的,除了乱木,什么其他活物都没有,还能看得见早先取走石头洞府遗留下的木根空洞,还有左近激发过传送阵法的土系气息—— 发现这些人族修士留下的活动迹象,说明易大并未判断失误,那俩人破坏阵法之后并非立即遁走,而是转移到此地,再次搭乘传送阵,这才逃之夭夭—— 此地距离人族修炼者布设的传送基地,那座全木之城已经不远,易大早知道有这么一个所在,更晓得人族修士在这个原木妖被削弱沉睡的旱季,会偷偷传送到这一带搞什么试炼、狩猎—— 明知人族修士乃是传送而走,地面上也自残留有传送阵的痕迹,但易大却是无法激活阵点,自己也一道追踪过去,狠狠地转上几圈之后,它遂决定自行走路去那座木城—— 辨认一下全木之城所在方位,易大决然直冲全木之城而去,心想那两贼人定已传送到那座木城,尽管功力受到季节削弱,它就不信打不破那座木台—— 阿黄和阿金正是在这一处阵点传送而去的,而且阿黄深信,只要他们启动传送离开,一待空间漩涡关闭,慢上一步赶到的易中总树头不懂激活法诀,绝对打不开空间阵门闯进传送阵—— 他们接连顺利传送到倒数第一个阵点,一直衔尾直追的那位易大始终未曾追来,自是说明已成功甩掉它如影随形的追踪—— 此时似乎可以松口气歇上一歇,不料阿黄却为一件作难的事挠起头来…… 第二十二章 如何混进木城 ——当两人传送到最近全木之城倒数第一个阵点之时,阿黄忽然想起什么为难的事,连忙瞄上一眼自己那个装进木青子、女性木偶人和猫冬几个满当当的灵物袋,连声道:“哎呀,糟了糟了!”—— “什么糟了?”阿金不解地问他—— 阿黄一拍大腿,懊恼道:“那具干尸傀儡已给我师兄炼化,他早已陷入沉睡不醒,就算现在醒来,经他炼化的干尸也没法用做混进木城的皮囊,要是没有干尸傀儡打掩护,我等该当如何混进跨星传送阵呢?”—— “是啊,我俩要是就这么着过去,木城那边会接纳吗?”阿金一听也甚觉棘手,一时想不出可以蒙混过关的法子—— 这时,无忧无虑的小环从阿黄的下丹田爬到紫府上来,在识海里兜着圈子,打岔道:“老黄,放偶出去玩玩,刚才打架消耗不少,偶要出去找吃滴。”—— 其实适才小环只是飞抛陨石,没有多大消耗,它就是平素满负荷惯了,灵源空间一旦有空位,就要想法子填满,貌似这也是小环的一种自发修行方式,尽管谁也看不出它有修为—— 将小环和大石球从路边的木沟扔下去后,阿黄看时间距离满四个月还有不少时日,便不想再传送过去,也因为下一个阵点便是最后一个,是为干尸傀儡离开木城吊下的木笼之后,扔下的第一张阵符所在之处—— 最后的这百十里路,阿黄意欲坐上骑宠走过去,阿金也满口赞同,一路上还有的是时间,可以一边走,一边慢慢设想该怎样才混得进木城传送阵—— 于是,俩人各自扔出猫冬和羊力,骑上它们,施施然在杂乱无章、弯弯曲曲的乱木丛中,挑选稍为平直一点的杂木地当作去路,足音唰唰地朝木城方向驰去—— 两个多时辰以后,他们就在距离小号全木之城几里之外停下来,让两只坐骑自行到附近找地方溜溜,便在一个木枝丛中坐下商讨对策—— 远远望着那一片青褐色的木围子里高耸的传送塔,阿金吸口气转头问道:“阿黄,你想到什么好法子没有?”—— “没有,一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阿黄沮丧地摇头道—— 阿金沉吟道:“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一试。”—— 阿黄立时抬头问道:“什么想法?快说说看。”—— 阿金看向猫冬和羊力钻过去的那处纯木之气浓郁之地,亢声道:“方法很简单,那便是让羊力变成干尸傀儡的模样,它们都是偏木属性者,能装得很像,让它骑上猫冬扮干瘦老道,我们就钻进灵物袋里,如此混进传送阵,你看怎么样?”—— 阿黄惊讶地望望那一边,又回头看看阿金,犹豫道:“你觉得这样可行,不怕羊力反水?猫冬是自愿跟着我的,可以放心,可就是羊力只靠御兽圈约束,我俩要是都钻进灵物袋,就没人能控制他了。”—— 阿金道:“这我也想过,羊力戴着御兽圈,它自己肯定解不下来,没有我们,它无论去到哪里,御兽圈都是个大麻烦,也有可能被人捉住奴役,倒不如一直跟着我们,毕竟我们对它们三妖也算不错。”—— 阿黄笑道:“是啊,好吃好喝的从未亏待过它们,万一,我说的只是万一,羊力另有心思,到了吇啄星之后,先放出的是横亏,要知道横亏只是加了定位符,没有其他禁制,从前他可是因为追捕我俩,才被擒拿无奈跟随的,我俩可是他们捕灵家族千方百计都要追捕到的金妖、土妖。”—— “这个,要不,”阿金挠头道,“就先封住横亏的灵力,以我等的禁制窍穴手法,三妖肯定没一个可以打得开横亏封印的。”—— 阿黄蹇眉道:“那它还可以放出虎力和鹿力,就算封住灵力也不妨碍将它们放出来,然后再放出横亏打打商量,一拍即合,解除御兽圈和捉拿金妖、土妖各取所需,那我俩岂不是很危险吗?”—— 阿金吁口气道:“这倒也是,要是灵物袋能像储物戒指那样,可以认主封闭就好了,除了我们俩,谁都打不开,羊力到时不召出我俩,它也救不出虎力和鹿力。”—— 阿黄叹道:“灵物袋和小储物袋一般,都是专供交易用的,制作上从不作禁制,除非是由猫冬拿着,可惜它修为太低,比羊力低上一个大境界呢,抵御不了那只魔羚,更何况,猫身光溜溜的也没地方藏东西,唉。”—— 阿金拍拍脑袋问道:“我们,哎,可不可以研究出一个禁锢法术,将羊力禁制住,让它乖乖的过了传送,老实将我俩放出来,这才给它解除,行不行?”—— 阿黄摇头道:“算了,这么做实在太冒险,再说,灵物袋乃是专门制作用以盛装灵物的器具,我们是纯人族,一旦躲进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阿金讶异道:“哎,那横亏进进出出都没事,你不是也将你师兄装进去了吗,我们钻进去能有什么问题?”—— 阿黄正色道:“横亏是半人半妖的妖人族,再者他更是捕灵家族中人,熟悉物灵、植灵活动规律,对他家制作的灵物袋有适应性不奇怪,我师兄其实已是死灵,干尸更是死物,况且他一进去便陷入沉睡,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敢去尝试那玩意。”—— 阿金失笑道:“说的倒也是,我们进去一旦也陷入沉睡,那可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了,还是被一只妖羊掌控着的。”—— 阿黄也自笑道:“可不就是吗,羊力可是知晓我们就是那什么高盟悬赏缉拿的金妖、土妖,领赏发财,不比当别人坐骑强吗,羊力再笨会不往这上头想吗?”—— “呼!那就算了,你来想方设法吧,我睡上一觉先,”阿金一骨碌躺倒在一根宽大的木枝上,然后翻过身来,就像只树袋熊一般趴着睡觉—— 阿金乃是那种忠勇信直之士,性格有点像地球中世纪西方的骑士,不像阿黄外表平和,内心甚有城府,心思缜密,他自认可五行同伴以来,便自无由信任阿黄,遇难无解,便懒得操那份闲心—— 既然阿黄道出这一番说辞,矢口否决掉自己意欲利用羊力偷渡的想法,阿金也不想多所操心,便一味让阿黄去死死脑细胞,自己等着坐轿子便是—— 阿黄也不再言语,自顾盘坐在一棵弯曲木根上,一边展开神识,朝着几里外犹如近在咫尺的木城,上下左右扫视不休,一边拧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一个多时辰,阿黄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舒展几下腰身,对尚自趴在大木枝上的阿金道:“我有办法了,阿金,我们走吧。”—— “你想出什么办法了?”阿金是液金之体,趴在大木枝上时间一久,还真像一只树袋熊趴在那上面,四肢自然垂落下来,睡眼朦胧、头也不抬嘟囔着问道—— 阿黄甩头道:“你跟我走就是了。”—— “嗯,好吧,”阿金像一张熊皮一般从木枝上滑落下来,这才立起站稳,低吼一声传音将猫冬和羊力召唤回来,一人一只收回灵物袋,随后便看阿黄到底如何带他过去—— 阿黄把自己改进过数次的土罡御体护罩先给阿金笼上,然后挥手捏诀施法,在左近一个木根隙处打穿一个深达十数丈的孔洞,俯身便能看见地底的水土层—— 紧接着,他又将小环和石球扔出来,指着翻着破碎木皮的孔洞道:“小环你先下去,开一条路出来。”—— 其实阿黄刚才默默地扫视远方的木城,乃是暗中和小环商量,如何设法进入木城之中,在摸清从脚下到木城地底现有环境情况以后,便决定由小环前去开路—— 阿金看见能够开出一条通道,却不知阿黄为何要给自己打上土系护罩,既然阿黄先不说,自家也只有跟随就是—— 阿黄伸手将阿金一把拖上,跃下孔洞,站稳在湿润的水土层,只见小环早已开出一个直径一尺左右的甬洞,黑暗之中展开神识点视过去,便能看见前方的洞径就像蛇路一般,一路弯弯曲曲地通往木城方向—— 就这么个小洞直让阿金看得发呆,心道好一个小环,就开个像它自家身形这么小的老鼠洞,叵耐你大爷我还得变形缩小,才能钻得过去吧—— 阿黄一直拉住阿金的护罩,遂于一前一后径往洞口钻去,甫一进洞,阿金只觉得身周的护罩滑溜已极,浑然无视洞径窄小,滋溜溜地飞速左拐右转向前滑去—— 他正自感到奇怪,忽觉一阵干冷刺骨的寒气袭来,飒飒然几乎要穿破护罩壁膜,与此同时,一股针压般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挤迫自己的肉身,直让他感觉到,自家身子就像被大群刺猬拥抱那样难受之极—— 阿黄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感受,遂意念传音道:“知道我为什么用护罩包住你了吧,这底下有个纯木之气堆积成的灵泉,其浓郁程度完全可以反克你的金系护罩,我借水土层蕴含的土系精华,加强土系护罩的御体能力,才能抵御如此高浓度纯木之气的渗透侵蚀。”—— 阿金无比局促缩在护罩里费力点点头,却又问起另一个问题道:“小环只开这么小的洞径,我的体积又没有变小,你是怎么能连着护罩拉我挤过去的?” 第二十三章 木城被毁 ——阿黄道:“这便是我这个护罩的特异功能,昔年在地球经常要带三木出去,她又只是个凡人,外出就怕遇到危险,我经过反复琢磨,终于制成这个伸缩性很强的土系护罩,别说你这点个子,就算是一大块陨石,我也能包着拖过去。”—— 阿金失笑道:“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能有这等心思,不过凭小环高级土系灵物之能,不单止才能开这么小的洞吧。”—— 阿黄解释道:“在别处的确随便开多大的洞都行,就是在这里不行,这已经是允许开的最大直径了,还是我和小环反复盘算出来的,看出来了吗?这可不是木洞,正是土洞,再大的话,那些极浓的纯木之气会更多侵蚀进来,别说你没有倚仗肯定受不了,连我背靠土层也会难受得紧。”—— “噢,原来如此,”阿金不禁摇头笑笑,心里却在想,要是这里连土壤层也没有的话,那么,阿黄又该怎么样度过这一难关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不禁失笑心道,五行以土为基,哪里会离得了土壤呢,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区区地底这几里路在很短时间内顺利通过,最后小环将洞径打到一个天然的树根木洞里,木洞内原先尽是淤积的泥土,被小环清理干净之后,变成一个数丈大小的封闭空间,里面自然没有空气,得要靠内呼吸才能存活—— 阿黄将木洞四周的遮蔽禁制布设好,这才取出大蒲团坐下来,小环吃饱了不想呆在外面,他也将它和石球一道收起,转头对阿金说道:“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一段时日吧。”—— 阿金感到这个小空间经过土系禁制遮蔽,已经没了纯木之气无孔不入的侵袭,不用任何护罩也能以肉身呆下去,也自拿出一把金属椅子坐下放松放松—— 他环视四周一眼,问阿黄道:“我们如今就呆在这里吗,这是什么地方?”—— 阿黄坐着闭目养神,眼睛也不睁开地答道:“你用神识看一下就知道了。”—— 阿金展开神识上下左右一看,一时间看清头顶十数丈上面的情景,不禁失笑道:“喔,原来这里就是传送木塔的地底啊,你把窝安在此地,是打算从这里偷入跨星传送阵吗?”—— 阿黄点头道:“嗯,的确是有这个打算,要不是当初离开传送阵之时,忘记扔上一张阵符,也不用专程打个洞钻过来,在地面上只须两站传送,就能到达木城里面的跨星传送阵门。”—— 阿金问道:“那你准备从这里往上开路,一待传送阵开启,就立即上行冲进传送阵门?”—— 阿黄展露笑容道:“当然不是,先让小环打个洞,送猫冬上去,在跨星传送阵门之前扔下阵符,设个阵点,到时我们直接隐身传送上去,就掐着阵门关闭之际,一举冲进门里。”—— 阿金颔首赞道:“这个法子不错,才刚进阵门,传送当即开启,就算里面的人对我们有恶意,也不敢擅自动手,一旦动手便唯恐影响到传送轨迹,导致出现偏差的话,就不知会传到哪里去,发生更大凶险也是极有可能。”—— 阿黄道:“从吇啄星那边的跨星传送开启,我就一直在研究这个传送阵,最先发现的便是,传送开启和阵门关闭是同步的,接着谁都能注意到,传送阵很是自动化,一旦启动,便即一直传到这边才会自行停止,停止的同时,阵门自动开启,如此布设传送阵法,估计用以防备中途有人做手脚干扰传送行程。”—— 阿金笑道:“你不愧是阵法行家,躲在干尸傀儡里,也能看得这般清楚,我便没有注意过这些。”—— 阿黄摇头道:“往后我们利用跨星传送阵的时候会很多,想不多加留意也不行,能多掌握一点远程传送诀窍便是一点。”—— 阿金听罢,眼珠一转忽然说道:“那我俩自己隐身上去放阵符不行吗,非得要猫冬去放不可,它只有内丹中期大成的修为,能布得好你的位移传送阵吗?”—— 阿黄解释道:“我们身上都没有木系气息,在上面等待传送的可全是金丹高阶乃至元婴各阶的木属性修士,我俩再敛息也不易逃过他们的神识观察,猫冬则不同,它是偏木系妖修,现出原形随便走动也不会给人怀疑到—— “再者,猫冬的形体可以随意变大变小,蛰伏行动比谁都方便,至于说到修为,这个位移传送就是我的前身在金丹中后期时发明的,只要教会它捏法诀,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还要依靠猫冬掩护度过传送眩晕期呢,就算给人看见它也没事。”—— “嗯,我清楚你的意思了,”阿金虽说还是不明白具体该如何操作,但是涉及到阵法上的事,他始终选择无理由相信阿黄—— 他们歇息过得一会以后,阿黄同时召出小环和猫冬,在木洞遮蔽禁制上开出一个小口,先让小环滚着石球悄悄地去往上打洞,然后便手把爪地教起猫冬学习如何捏法诀来—— 晓是猫冬早就进阶内丹中期,由于人妖两族修炼功法迥异,人族偏法,妖族偏体,彼此难以交叉,待得猫冬勉强学会捻放置阵符的那几手简单法诀,也要接近一个时辰功夫,直教得阿黄额角仿佛已是微微见汗—— 小环与其说是去打洞,其实只是通过水土层和卷木间隙,掏出一条通往传送木塔周边某个隐蔽之处的小洞,精纯土系的它也打不破木系的各种坚硬根干,只能弯弯曲曲地掏洞开路—— 在阿黄费力无比地教会猫冬捻安放阵符的法诀后不久,小环也自掏完洞归来,阿黄让猫冬叼上一张阵符,跟在滚石球的小环身后,往上而去,并着重吩咐小环,领路便到洞口即可,千万不能出洞,以免遭上面某些神识强横的高手察觉有异—— 相比于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阿黄,阿金的神情显得更是担忧,他主要是生怕猫冬操着生疏的手法,一个不小心会将布设阵点的事给搞砸—— “阿黄,那大猫不会毛手毛脚给弄错的吧?”阿金用神识追踪一阵小环和猫冬的身影,不由回头问道—— 阿黄随意道:“不怕,就算它会弄错,多来几次就行了,一旦布成,阵符落地生根,不懂所设地点的人毁不坏阵点,况且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想要做什么。”—— 正在他们闲言几句之际,猫冬和小环已经飞快回到洞外,敲门进入遮蔽木洞空间,阿金一看见它们出现在洞中,立时很是期待地站起来问道:“大猫,这么快就布设好回来了?”—— 猫冬得意地左右捋着六根猫须道:“忒前辈,您也不看小猫我是什么速度,出洞一闪便到阵门之前,就躲在几个打坐的人修身后,偷偷捻几下法诀便安好阵符,再一闪那也进洞回来到了,喵,桀桀。”—— 继而它又自沮丧道:“不过就在来回的途中,有几道很强的神识扫到我身上,惊得我颈毛直竖,好在始终没人追过来,唉呀,直至回到这里,我的小心肝还在蹦蹦猛跳呢。”—— 阿黄和阿金对望一眼,便意念传音道:“没事,你是木系妖修,而且修为在来的这拨人之中,也算垫底,不是与他们势均力敌的对手,那些高手不会在意你的,就算给人看清也不打紧,反正我们那时抢阵而进,也要先让你现身掩护。”—— 猫冬听罢,这才扬着猫须笑道:“那,小猫我就放心了,两位前辈,不知那些人准备几时开启传送?”—— 阿金道:“现在还不满四个月,估计有些人没能及早赶回来,尚需一些时日吧,我们在这里安坐等待好了。”—— 猫冬陪笑道:“那小猫可不可以出外面修炼一会,这里纯粹的木气对小猫修行大有益处,我都快要进阶内丹后期了哑。”—— 阿金点头道:“那你去吧,我让羊力也跟你一起去,不过一旦接到召回传音,立马以最快速度返回。”—— “多谢前辈,小猫会的,”猫冬连忙咧嘴笑着称谢,便等刚出灵物袋的羊力清醒过来就走—— 由于阿黄一直不会说星域通用语,除了和阿金用地球语言对答之外,平时甚少开口说话,要交流什么事情都是通过意念传音,直让看熟阿黄这种怪状的猫冬和三妖甚感讶异,因而他也故意很少开口,多是让阿金代劳—— 待得猫冬和羊力联袂离去,阿黄挥手将出口暂时封闭,阻拦纯木之气的勃勃入侵,自顾闭目打坐,阿金眼见阿黄不欲与自己闲聊,便把金属椅子变成一张弹簧床,跳上去盘膝而坐、闭目假寐—— 时间过不多久,也才两天不到的功夫,俱各打坐内视修炼的阿黄和阿金蓦地被一阵山摇地动的感觉警醒过来,惊疑不定地对望一眼,尽皆不知周遭突然发生什么变故—— 当他们展开各自神识看向地表的木城之时,全都不禁张大嘴巴,惊诧地发现,上面那座被坚固阵法包围的木城,现已变成大片堆满残干断木的废墟—— 一见之下原来很是巍峨的小号全木之城,如今浑然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外围几进木墙被暴力打破一个缺口,里面所有木构建筑尽毁,连高耸的传送木塔也自倾倒在一片狼藉之中支离破碎 第二十四章 哪找传送坐标 ——蓦然看到这一突发景况,即令他俩大吃一惊,阿金急忙召回遁去外边修炼的猫冬和羊力,须臾之间,两只骑宠便即回到,俱各收起坐骑,才让他稍稍松一口气—— 下一刻,只听得阿黄用惊疑的口气喃喃道:“木城突然被毁掉,里面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金也用神识扫视过一遍,皱眉道:“真的是一个鬼影也不见,不但所有的木屋、木围子都毁了,连传送高塔也倾倒到一边,这会是谁干的呢?”—— 阿黄狐疑道:“跟我们一拨来的人,足有数十个,其中泰半已经回来守候回传,就算遇袭有死伤,也不至于连尸首、伤损都没有吧,莫非来者太强,这些人全被掳走不成?”—— 阿金摇头道:“此情此景确实有点诡异,不如我们一起隐身上去看看?”—— 阿黄点头道:“是要上去看看,尤其是那个已经翻倒的传送塔,不知还能不能够再用,要是不能用,我等难免会被困在此地。”—— 阿金一听传送塔可能会废掉,也便急了,率先撕开暂时封住的木洞护罩口子,连自身护罩也来不及布出,就变身为一道银色的金属流,直从小环先前开出的那条小洞径往上窜去—— 阿黄不像阿金那样可以随意变身,只能仗着肉身强横,照着小洞便硬钻过去,一路上碰撞得木屑乱洒、泥土飞扬,小小的一条洞径,直让他钻成一道形如狮虎体积都能通过的大洞—— 不到一会,他俩一起并肩站在传送高塔原先塔基的位置,望着周遭满目苍夷面面相觑—— 满地俱是碎裂的木头,仿佛刚被一阵强烈的龙卷风扫过,整个场面已是不复原先巍峨木城的模样,就像一堆残废木料的存放地,只有中间部位倒塌的传送塔横卧着,还能看得出一点木城的原样—— 阿黄长吁一口气道:“阿金,我们分头找找吧,我去看看跨星传送阵还能不能用,你去到处翻翻,看还有没有幸存者,哪怕只是尸首也行。”—— “嗯,也好,”阿金点头闪身而去—— 阿黄侧头打量横在自己面前的巨大塔身,一脚深、一脚浅地缓缓向传送阵的位置步行过去,还自一边细细察看着左近,貌似在观察塔身的断裂情形—— 阿金很快在整个木城废墟内横七竖八的断桓残木之中,仔细梳蓖过一遍,遂于满目失望之色,显是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当然也没有找到死难者,便呼口气摇摇头,返身遁回传送塔基这边—— 他立地左右看看,发现阿黄已是钻进横倒着的传送塔里,连忙一跃几步赶将过去—— 待得他钻进被几道巨大横木阻挡着的传送阵门,便即看到阿黄站在里面,呆呆地看着位于头顶的阵壁,身形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觉阿金的到来,一副深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德性—— 阿金再看向头顶阵壁上镶嵌着的三排空灵石,一颗颗满是裂纹,显是耗尽灵力暗淡无光,便自倒抽一凉气,不禁问道:“是有人刚用过传送阵吗?”—— 阿黄颔首道:“嗯,不错,我们来的时候,阵壁灵石镶嵌位是空的,现在放满已用过的空灵石,便就很是明显,那些早在等待的人早已传送走了。”—— 阿金道:“难怪,现在的木城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发生过打斗的迹象,全是被外来者大肆破坏的各种痕迹。”—— 阿黄低头打了一道法力,射向阵底那一圈圈往外扩散状的符纹,看得见有灰褐色的光芒一闪而灭,显是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然后瞥眼道:“阿金,看到了吧?”—— 阿金凝视着阵底那些圆圈符纹,皱眉道:“是那边封阵了吗?”—— “嗯,”阿黄点头,再打一道法力到阵壁中央并放三颗空灵石的阵眼,同样也是有一道灰褐色的光芒一闪而灭,转头向着阿金淡淡道,“那边将来和往都封阵了。”—— 阿金闻言,不由心下一阵焦急,飞快地问道:“这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未必,”阿黄有点蹇眉,他的心绪不算如何悲观,转而问道,“你有吇啄星塔城那个跨星传送阵的坐标吗?”—— 阿金摇头道:“没有,我不是阵法师,从不收集传送坐标,这个,是不是传送阵还能够用,可以传送出去,传送到别处?”—— 阿黄肯定地点头道:“传送高塔虽然倒塌,但这个木质跨星传送阵建得甚是坚固,最多木料之间榫头有点歪,结构并未被破坏,镶嵌上空灵石就能启动传送,就是没有坐标,只能随机传送。”—— 阿金一听传送离开有望,大是兴奋道:“公用的跨星传送阵,一般都储存有交往的星球坐标,往阵壁传送阵眼输入法力,就可以找到那些坐标。”—— 阿黄望着阵壁中央那三块平放一起的废空灵石,沮丧地摇头道:“我都找过了,没有别的坐标,这个传送阵乃是专门回传到吇啄星全木之城的,没有其他方向的传送坐标。”—— 阿金来回踱了几步,有点焦躁道:“难道只能这样随机传送出去,然后到达一个无法预知的地方,死星或者虚空,再行找路回白亚星系?”—— 阿黄抬头看看头顶的阵壁,沉声道:“势必只能传送出去,不然的话,就凭着木易星外围那层厚厚的氤氲之气,我们单靠肉身坐飞舟,还是无法强渡的。”—— 阿金也知道就算跨越空间传送,也要计算到氤氲之气稀薄之处才能顺利传送,如今亲眼看到上一次传送废弃的空灵石,显是强行传送离开,不知其穿过氤氲之气的过程会否遭遇不测—— 已经回到木城的那些试炼狩猎者匆匆传送而走,可以相见来袭之敌手何等强横,使他们不得不来不及计算时节,采取强传离去,那么,如今阿金和阿黄还留在此地,是否会有那个强仇大敌突然返回的危险?—— 阿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不免有点心悸,心想定是那个敌人闯进木城,发现里边的人已经传走,一怒便将整座木城毁掉,然后悻悻而去,就不知对方会不会再返回来看看—— 想想自己也只有比中树头强一点半点的功力,当地的雷劈大树头甚至一般的大树头都比己方要强横得多,再想起被半路甩掉的堪比出窍高阶修为的易中总树头,阿金不免心中一凛—— 木城这一次突然遭袭遇毁,定然是当地的高阶树头妖作为,说不定就是易大挟愤追来干的,自己几人将可做妖王的阿青劫了不算,还自抢走它的如意灵根,其怒至极可以想见—— 阿金思虑及此,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阿黄忽然回过身来,低声喝道:“有人来了!”—— 阿金连忙展开神识延伸到木城废墟外围,只见有四个人族修炼者的身形,就站在原先外墙垂下木笼吊篮之处,呆呆地木立着,脸上惊愕的表情显露得很是清楚—— 阿黄见状有点欣喜道:“算来差不多满四个月了,这几个定是最后回归的,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是否有吇啄星塔城的传送坐标。”—— “是啊,他们当中一定会有吇啄星本地人,想来都熟悉本星的跨星传送坐标,只不过——”阿金转念一想,问道,“我们可是都没有出现过的,而且还不是木系的修炼者,会不会引起他们怀疑?”—— 阿黄仔细观察一下外面回归的四个修炼者,沉吟道:“那几个木系的修士最强修为不过元中,还有两个元初,最差的一个只是丹后,那便无须畏惧他们,不过我想,我俩先隐身藏着,放羊力和猫冬出来会会他们。”—— “放羊力和猫冬出来?”阿金狐疑地问,“猫冬他们肯定见过,原先便是干尸傀儡的坐骑,可是羊力没有出现过啊,会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阿黄断然道:“就拿猫冬说事,去忽悠他们,我们就隐身躲到一边,我想,但凡遭逢灾祸,是人都会心神不宁,如今木城已毁,能不能传送回去还自两说,六神无主的他们定然不会刻意去为难羊力和猫冬的。”—— “好吧,要是——”阿金忽然问道,“哎,要是他们也没有吇啄星塔城坐标,那该怎么办?”—— 阿黄撇嘴道:“有用就留下,没用就干掉,大不了我们随机传送跑趟远路。”—— 阿金失笑心道,那几个货色,唯有传送坐标才能救他们的命,遂与阿黄一起召出羊力和猫冬,悄声吩咐它们,然后让它们走出传送阵,去到外面木城废墟高处,故意眺望外围那几个回归者—— 羊力外出的形象还是一个头顶弯角的瘦子,猫冬未曾化形,只变得像一只牛犊般大小,蹑手蹑脚跟着羊力走出去,一路上羊力还啧啧说废话道:“大猫,你该让我骑着出去,这才像样。”—— 猫冬呲牙道:“吓,论修为你虽是前辈,可和我一样都是骑宠,跑得一样快,也一样跑不远,你凭什么骑我?”—— 羊力嗞笑道:“不骑就不骑,看你小气得,我自己走路,比骑你要威风得多。”—— 猫冬哼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歪到一边,不再跟在羊力后面,紧跨几步与羊力并排而行—— 果不其然,正当羊力和猫冬的身形在废墟高处甫一出现,站在木城废墟外围的那几个修炼者便即跃到半空,迅疾朝这边飞掠过来 第二十五章 晚归者 ——倏忽之间,那四个来人便齐崭崭地落到羊力和猫冬跟前,其中一个元初喝声问道:“兀那带角的妖修,你是什么妖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次一道传送到木易星的妖修数量不多,可还是有几个的,而且辰普星域的入世妖修比混世星域要少很多,一般都不爱张扬,行迹多是遮遮掩掩,一起传送而来不被注目甚有可能—— 羊力当然无人见过,但也是木属性修炼者,看此问话情形,对方的疑心并非很深—— 羊力看对方和自己一般都是元初,有点恼火对方一见面便咋咋呼呼,遂爱理不理地应道:“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都是一起传送过来的,你没有注意到我,我也一样不认识你。”—— 对方的那个丹后修士忽然举手指着猫冬,回头恭声道:“前辈,我记得这只大猫,它是一个干瘦老道的坐骑,怎么只有它留在这里,那个老道去哪了?”—— 只见猫冬垂首道:“我等不幸遇到睡醒的树头妖,他当场陨落了,要不是我跑得快,也一样活不回来。”—— 对方的那个元中狐疑地打量跟前这两个妖族中人,忽然凝神问道:“这位带角的道友,你组的队也只剩下你一个了吗?”—— 羊力貌似老实地答道:“早先我们就失散了,他们估计先回来一步,等我赶回来到时,别的人一个也不见,只有这只大猫蹲在这里发呆,然后过不多久,便是你们几位回来到了。”—— 另一个元初忽然跨上一步,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木城是怎么会突然被毁了的吗?”—— 这一轮头的话语说过,对方也自没了怀疑羊力不是一道前来的传送同伴,遂将话头转向木城突然被毁的缘由—— 猫冬摇着猫头道:“我是半天前才回到的,木城就已是这般模样了,一个人也没了,全传送走完了。”—— 那个元中急忙问道:“你确定只是传送走完了,不是被杀完了,或是被掳走完了?”—— 猫冬撇嘴道:“当然是传送走的,传送阵里还镶嵌着用过的空灵石呢,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一个元初不禁焦躁道:“吗的,他们没到时间,就这么启动传送走了,看老子回去不投诉他们!”—— 那个元中倒是沉稳一些,只见他沉吟道:“木城被毁,事急从权,能跑的话,我也会跑的,只能怪我等回来太晚,赶不上趟。”—— 另一个元初道:“咱还是先到传送阵里看看吧,看它还能不能够用。”—— 那个元中皱眉道:“看看自然没问题,可是你会用传送阵吗?”—— 另一个元初笑道:“放上空灵石启动阵法,还是没问题的,那跨星传送阵不是只传回本星木城嘛,这一手我也会的。”—— 那个元中手一挥道:“那好,我等一道进去看个究竟。”—— 羊力和猫冬对视一眼,相互也不吭声,只跟在他们四人身后,施施然朝横倒在地的传送阵走去—— 阿黄和阿金自然已经找好地方躲起来,这一片乱七八糟的碎木残干,倒是藏身的好去处,他俩只用神识监视传送阵这边的动静,无须自己出面,相信羊力和猫冬会把事情办好—— 那边一行六个人、妖走进侧着翻倒的传送阵,齐齐盯着头顶的阵壁,尽皆明了先期到达的人们确已传送而走,镶嵌位上那一块块碎裂的空灵石便是明证—— 另一个元初倒是有经验,他打出一道法力到阵壁上,一闪而灭的灰褐色光芒,却是令他心中一窒,登时冷汗直冒—— 一直关注他动静的那个元中立时出言问道:“你怎么了?”—— 另一个元初声音发颤地答道:“惨了惨了,那边封阵了!”—— “什么?”那个元中浑然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我是说,本星那边已经封闭传送阵,没有反应了,我们传不回去了,”另一个元初嘴唇更是颤抖地重复述说一遍—— 修为最低的那个丹后脸容立时失色,颤声问道:“几位前辈,那我们怎么办,这岂不是要等到明年旱季重新开始,才会有人传送过来?”—— 一个元初青筋直冒地出言道:“如今不知出了什么事,木城已毁,明年还不知有否试炼狩猎之人士传过来,要是与当地高阶原木妖起了纠纷的话,那么,长年封阵也不是没可能的,乃乃地!”—— 那个元中当下也有些掌不住劲,连声问另一个元初道:“老弟,你有没有办法,将传送阵转传送到别的地方,比如说本星塔城方向的跨星传送阵?”—— 另一个元初苦笑道:“我也只会启动传送,不会修改传送坐标,更何况,这个传送阵是个定位传送阵,据说修改起来更是麻烦。”—— 那个元中忽闻噩讯,手脚都已开始有些冰冷,口中还想问他什么话,却是呐呐地张着嘴问不出声—— 这一刻,只听得猫冬忽然插言问道:“你们谁有吇啄星塔城的传送坐标?”—— 另一个元初无奈道:“塔城传送坐标是公开的,我就记录有,可有坐标没用,谁也不会修改这座传送阵的坐标导向。”—— 猫冬咧嘴道:“有传送坐标就好办,我会修改这座传送阵导向,不过就是身无长物,没有空灵石启动传送阵。”—— 那个元中瞬时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凑近到猫冬跟前,道:“妖族中人会阵法的可谓凤毛麟角,道友真的会修改跨星传送阵吗?”—— 猫冬斜睨那个元中一眼,随意道:“只要你能拿出三十九块空灵石,修改传送阵的事,尽可包在我老猫身上,我阵道修为高着呢,是为妖族的奇葩,不然也不至于影响自身修为老是提不高。”—— 那个元中眼看猫冬貌似年纪不小,自身修为却还停留在内丹中期大成的境界,一时间便信了它的话,大拍胸膛道:“空灵石是稀罕点,可也没问题,我等几个能凑得出来。”—— 猫冬胡吹大气一轮之后,正色道:“那么,前辈你得先拿出三块品质好点的空灵石,我要马上构筑阵眼,勾连对方坐标。”—— 那个元中几人相互传音商量一阵,先凑出三块高品质空灵石,交给猫冬,另一个元初还将吇啄星塔城跨星传送阵的方位坐标,刻进玉简递给它—— 猫冬用双爪兜过这样物事来反复看看,其实它什么都不懂,就是装装样子,然后撇嘴道:“行,还能凑合着用,你们先出外面稍息,我修改阵法之时,不能有外人打扰,成了再叫你们进来。”—— 那个元中盯着猫冬看上几眼,其实,他也知道阵法师的忌讳,雅不欲予有人在旁窥视偷师,随即便点点头,传音叫上其余仨同伴,一齐转身走出去—— 就连一直不吭气的羊力也陪着他们一同出去,它的任务便是盯住对方几人,甭让他们突然发神经闯进来,会坏主人们的修阵大事—— 这才过得一个时辰功夫,羊力还在竭力想弄明白,这伙人一直相互传音,会说些什么神秘的话题,只听猫冬远远地在传送阵里叫道:“各位前辈,可以过来了,老猫我已经修阵完毕。”—— 猫冬口称前辈还敢自称我老猫,无非是仗着后台比他们硬,自己还装扮成阵法师,它也知道修真界中人尽皆敬重阵法师,从不以修为论定身份层次—— 那个元中果然不在乎猫冬言语如何无礼,一听修阵成功,登时大喜,立时带上几个人,便即冲进还是横侧着的传送阵里—— 当众人进阵看时,却见头顶上的阵眼已是牢牢镶嵌着三块空灵石,发出灰蒙蒙的光,光芒虽然微弱,却是没有黯淡之意,甭说粗通空间传送阵法的另一个元初,就算是那个元中也明白,这已是接通对方的传送坐标点—— 那个元中急切地问道:“借问大师,修改的阵法既通,那么,何时能够开启传送?”传送阵既已实现改道勾连接通,不由那个元中不前倨后恭,称猫冬一声大师—— 猫冬显得一脸郑重地回道:“根据我的判断,现在上空氤氲之气尚浓,强行开启传送的话,恐怕半途会出问题,须要等待一些时辰,待得天空一个云气淡薄的空洞横移过来,到那时才好启动传送,可保万无一失。”—— 那个元中有些焦急道:“这个,可还要等上多少个时辰?”—— 猫冬有些无奈道:“方才看云估算,约摸还要等上二十七、八个时辰吧。”—— 那个元中听得只要还等大概两天多的时间,便觉不算长久,修炼中人眼睛一眯,周天一转很快也即过去,于是点点头挤出笑容道:“还好,那我等就坐在阵中稍待吧,只要时辰一到,镶上空灵石即可走人。”—— 猫冬陪笑道:“前辈说的是,我已在传送阵外布下一个高阶遮蔽阵法,呆在阵里自会很安全,就算外边突然有高阶树头妖闯进来,也发现不到我们。”—— 于是,进到传送阵中的这六个人、妖修士俱各在空地上找好地方,摆上蒲团安坐下来—— 猫冬和羊力还自有意无意地挡住两个角落的位置,不予别人靠近,好在偌大的传送阵,平时可以搭上五六十人,如今才有六个人,大可随便席地而坐,自然无人与它俩争抢坐位—— 如此安坐一天多之后,修为功力最高的那个元中蓦地听到外面有喀嚓喀嚓声响传来,心中猛然一凛 第二十六章 险境逃生 ——只见那个元中一撑双腿站起来,谨慎地走到阵门旁边探出脑袋,透过那些横七竖八的残木,小心翼翼往外边看去—— 远远望见外头废墟那一堆堆的断木残梁上面,一蹦一蹦地跳跃着一个身形很是奇怪的木头人,上身乃是光溜溜的木雕,下边是两条精光的木腿,中间却是一截满是根须枝条的树头,就像一只长大的木偶身穿夏威夷草裙在断桓残木上跳舞—— 那木头人三跳两跳来到倒塌的传送塔侧畔,没有瞳孔的木眼瞪着断裂成几截的阶梯,随后朝着传送阵门方向扫视过来—— 传送阵内的众人都已被惊动,只是给猫冬传音制止发出响动,因为它说阵外设有高阶遮蔽禁制,只要大家安静不动,外面来人必定无法看到里边是否有活物存在—— 猫冬和羊力俱是稳坐不动,那四众受到猫冬警告也自屏住呼吸,只是悄悄偷窥外头的动静—— 那个木头人旋转着身形,在横卧着的传送塔身周边兜了几圈,甚至还近距离经过传送阵门,用木眼扫视一下,最终还是旋转着离去,跳出木城废墟之外,使得在木眼逼视下的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来者看上去满身弥漫着很是强大的木属性灵压,浑然不是眼下这些元婴期以下的修炼者能够承受的,好在那一重高阶遮蔽禁制足够厚实,可以极大减轻对方的压强—— 一待木头人走远,那个元中便即回头急急问道:“大师,现今还有多长时间可启动传送阵?”—— 猫冬装作运起神识朝空中观察一下,垂下头沮丧道:“离那个空洞来到我等头顶之上,还有差不多十个时辰呢。”—— 那个元中抿嘴摇头,心中虽然焦躁无比,却是不再言语,他是吇啄星本星人氏,深知强行传送穿透氤氲之气的凶险,时候不到,也自不敢提强行开启传送的事,只得将惶惑之意强压回胸中—— 粗通空间阵法的另一个元初忽然发话问道:“大师,难道就不能将传送的方向角度,对准现在的空洞方向吗?”—— 猫冬摇头道:“不能,我能将传送坐标改到塔城,已经是尽力了,这个传送阵要传送出去,则须对准上空直传,整个传送阵就是这样修筑的,无人能改,除非毁掉它重建一座。”—— 众人尽皆不懂空间阵法,一概听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那个元中竖起眼珠,对那些手下一人瞧上一眼,冷冷的道:“莫乱问了,给我好好呆着,那个危险的高阶原木妖已经离去,十个时辰会很快过去的。”—— 依然横置着的传送阵内登时一片寂静,那伙晚来的几人闻言俱各肃然闭目打坐不迭,不再有谁敢于出言提出异议—— 羊力和猫冬装模作样地盘坐在两个角落,也不理会他们,反正已经说好,传送坐标沟通无阻,阵眼早就设置完毕,届时便由另一个元初镶上剩余的三十六块空灵石,开启跨星传送—— 差不多等于一天功夫的十个时辰终于过去,肉眼已经能看得见天上慢慢出现隐约的云层空洞,那便是漂荡的氤氲之气稀薄之处正在游离过来—— 原来一直盘坐着的众人尽皆站立起来,神情激动地盯着阵壁上那一个个木质凹槽,一瞬不瞬地直看悬浮着的另一个元初,将一块块灰褐色的空灵石镶到阵壁凹槽里—— 另一个元初的手势虽说有点颤抖,但神智还算镇定,一块一块地把空灵石镶入凹槽,还自不忘将其按紧,让阵法之力吸附住,由于传送阵的横向倾倒,原本竖起的阵壁变得就像横亘在头顶,不小心的话便会掉下一块两块来—— 那个元中眼瞅着另一个元初将三十六块空灵石全部镶入阵壁凹槽,还自不放心地悬浮上去,伸手将一块块空灵石摸过一遍,这才笃定许多落回站下,然后瞧向一直站在角落的猫冬—— 猫冬会意地闭目望天,数息之后便低下头来,颔首道:“再过片刻,就是最佳开启传送阵的时机,烦请听我号令,那位前辈即时打出法力,便可启动传送。”—— 恰在此时,外面犹如突然刮起一阵龙卷风,瞬间横扫整个木城废墟,一阵庞大的木系灵力当空而来,冲击得横置着的传送塔身摇摇晃晃,几欲翻滚倾覆过另一侧去—— 那个元中吃惊地转身向外,展开神识往外瞧去,但见凌空有一个身着根须裙装的光溜木头人挥起一道强盛的木气,悍然袭击传送阵原来的塔基—— 一团青蒙蒙的木气像巨槌一般,大力轰击着巨木加榫头构造的塔基,这才砸得数下,占地数百坪的原传送阵塔基赫然四分五裂,碎屑残木四散而飞—— 没有任何表情的木头人泄愤似的砸掉传送塔基,貌似还不够过瘾,木头脑袋嘎支支一转,没有瞳孔的眼睛直朝长长的传送塔身望去,仿佛显现怨毒表情那样的抿了抿嘴—— 那个元中惊恐万状地用神识察看木头人的一举一动,忽听猫冬喵了一声,喝道:“快,等不及了,那位前辈,马上开启传送!”—— 另一个元初虽然也在关注着木头人毁坏传送塔基的动作,但他更是留意猫冬随时会下达启动命令,适时一听猫冬焦急地发令,当即打出一道早就准备好的木系法力,直刺传送阵壁上的那只阵眼!—— 只见传送阵眼现出灰褐色的光芒一闪,周边的三十六块空灵石登时响应着发出迷蒙的微光,此时的众人尽皆看到头顶上的阵壁,有一片流光溢彩掠过,隐约闪现出的一道道符纹若隐若显,阵内一时间发出嗡嗡的声响—— 跨星传送阵至此完全开启,下面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直至将乘员传送到目的地,方始自行停止运转,只是远程跨星传送阵自启动至于起传,尚需一点缓冲时间—— 正值众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传送阵启动的征象上,准备开砸传送阵下半截塔身的木头人仿佛发现左近有灵力波动,貌似还是它不甚熟悉的空间法力,它那没有瞳孔的双眼,立时有一道锐利青光射向传送阵的方位—— 这个木头人显而易见便是被抢走初生妖王、给夺走如意灵根的易中总树头,它自从通道被毁无奈破出位移传送空间,从而失去阿黄和阿金踪影之后,便照直冲着人族探险基地、亦即那座木城匆匆而去—— 它没有可搭乘的短程传送阵,只得无奈耗费一些时间,方才到达木城之外,先用强大的灵识扫视木城里面,看到有不少人族修士呆在一座木制高塔之中,却是没有找到抢它东西跑掉的那两个贼子—— 这位倒霉的易大自认那俩贼子一定躲在里面,它悍然横立在木围子外面,用意念传音咆哮着,让里面的人立即开门,自己要进去搜查盗贼—— 已在守候传送回程的诸多人族修士甚是有眼力,看见外头来了一个功力高绝的高阶原木妖,虽然不知它为什么高喊要进来搜查,却知真要给它进来,稍有差错,所有的人绝对活不成—— 故尔罔顾外面喊归喊,里头的人族修士尽皆呼啦一下全跑进传送阵里,原来还要等待晚归的人,守候最佳传送时机,如今尽皆不管不顾,却是自家逃命要紧—— 易中总树头就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里面所有人族修士蜂拥爬上传送高塔,钻进传送阵,在它的木头脑子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启动跨星传送阵绝尘而去—— 最后才明白怎么回事的易大显得暴怒非常,施展狠命一击的功力爆掉木围子一角的超强防御禁制,一举冲进木城,将能够看得见的木构建筑全部砸毁,连高耸坚固的传送阵塔也被推倒在地—— 显是一无所获的易大最终还是悻悻而走,因为它亲眼看到木城里面所有人已经传送离去,留在这个残木废墟也无济于事,易大自谓还得去找到那俩贼子,它能肯定他俩没有进阵传送离开,方才看得非常清楚,进阵之人肯定没那俩人—— 它离开已成废墟的木城,到周边继续仔细翻找已不知逃往何处的那俩贼子,找了一阵子,忽然想到那俩贼子会不会趁自己在外找寻,躲到已经废弃的木城之中—— 当易大再次回到木城,依然没有发现有活人存在,当时的传送阵已经布设上一个甚是高端的遮蔽禁制,连它堪比出窍期高阶修为的灵识也无法察觉有人藏在里面—— 于是它又再次离开,就在外围兜着圈子翻找,这货已经怒不可遏、丧失理智,发誓非要找到那俩杀千刀的可恶贼子不可,它功力高绝,速度奇快,很快将方圆千里之地翻找个遍—— 易大最终还是恢复一点理智,觉得自己确系真的无法找到那俩极端可恶的贼子,满腔悲忿无从泄愤,蓦然想到那座木城废墟里还有东西没有完全砸毁—— 于是,它便又跑回木城废墟,看什么还算完整的,就出手砸碎什么,接下来的自然便是传送塔基被莫名轰碎,正当准备出手开砸横卧当地的传送塔身之时,突然发现左近有灵力活动异常的现象!—— 易大一时间圆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迈着刚刚生长出来的那双木腿,稍显笨拙地一步步朝着位于塔身前端的传送阵门走过去! 第二十七章 忽悠四众 ——易大还没走近看上去仿佛空空荡荡的阵门位置,忽见阵门之内突兀地出现一道灰光闪动不休,有一阵闷雷般的震动传出,它当即料定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挥手便是一道强横的木气击出!——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原本牢牢内嵌箍在塔身的正方形传送阵,立时被炸得四分五裂,连那截塔身也自变成无数断截残段飞散出去,先前还算完好的传送塔身,已是赫然断裂成仅剩下半截—— 紧紧赶上几步的易大没有瞳孔的双眼,紧盯着残缺不全、歪倒一旁的那面传送阵壁,那上面的凹槽全部镶满过空灵石,很多已经掉落下来,只不过刚刚已被传送阵强力抽取,灵石上面布满裂纹,色泽暗淡,显是蕴含的灵气所剩无几—— 要命的是,易大最是期望发现的人族肉虫尸骸但却一个也无,貌似它运足木气挥出的致命一击,也只是击毁一个空空如也的木头传送阵室而已—— 它不免浑身颤抖,索索地无奈呆立半晌,最后只得怏怏而走,连剩下半截还算完整的传送塔身,也再没兴趣动手毁掉,仿佛已是感觉得到,偷它宝贝的那俩贼子真的已经逃离这座星球,再也追不到,而自己是永远离不开木易星的—— ……—— 原来躲在被阵法遮蔽的传送阵的众人随着传送空间开启,一一被吸入传送通道—— 当这一拨人甫进空间通道还没回过魂来,便听得身后一声震响,貌似有什么很大体积的物事被蓦然粉碎,一团青色气劲袭进传送空间,将每个人都冲了个趔趄—— 他们感觉青色气劲的威力犹未消散殆尽,一阵剧烈的空间抖晃随即传来,令得每个人犹如打个寒噤一般,深觉身上每块肌肉都在颤抖,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过,传送通道很快恢复平静—— 这一刻,刚好响起猫冬惊魂未定的声音:“猫的娘!真是千钧一发,传送通道正巧擦着云气空洞的边缘过去,不然非抖得我等七荤八素不可……”—— 它的话音嘎然而止,一旦正式进入传送空间,虚空状态的折叠空间无法传导声音,猫冬嘟囔的声音很快被真空突然吞没,空间通道之中陷入一片黑暗的寂静,只有掠过通道外的模糊划纹闪动着—— 接下来的空间通道由于远离影响传送的氤氲之气变得稳定起来,一个个便放下心来刚想喘一口大气,这才发现通道内没了可呼吸的空气,只得转为内呼吸,还要运功抵御真空状态的压迫以及折叠空间的撕扯—— 一干人等终于定下神来,那四众开始相互传音,嘀嘀咕咕的不知在感叹些什么,猫冬和羊力也不参加他们的传音对话,自顾在听着那两个角落里的意念传音—— 一直隐身躲在角落中的当然便是阿金和阿黄俩人,虽说已经进了传送通道,可是还要在吇啄星塔城堂而皇之地走出来,他俩只能继续隐藏身形,用意念传音与羊力、猫冬说话—— 安静冰冷的传送空间时数过得飞快,只在不经意之间,仿佛转瞬便即抵达吇啄星塔城跨星传送阵一方—— 他们虽然是半道截胡传送过来,明里为猫冬实则是阿黄所为的这次修改传送坐标,显示的却是从附近星系一个叫奉虞星的传送而来—— 那边的传送坐标自然是阿金提供,他以前游历星际经常路过那个星球,刚巧存有奉虞星的传送坐标,故而这一拨人突然驾临吇啄星塔城传送阵,丝毫没有引致守阵之人起疑心—— 率先走出传送阵门的那个元中,几步走到阵外台阶下站定,回过身对猫冬拱手道:“这一回当真是多得大师巧施妙手,不然我等还不知要在木易星上困守多久呢。”—— 花斑白毛茸茸的猫冬竖起身形,拱爪回礼道:“好说好说,若不是前辈们有足够的空灵石,我和老羊也一样回不来。”—— 那个元中笑哈哈道:“我等既是共过一回患难,也算是好友了,日后大家还有相互提携的机会,呃这个,本人有一提议,我的家族在塔城设有别居,意欲一尽地主之宜,请众位好友前往一坐,稍事歇息,饮杯灵茶,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猫冬扭头看羊力一眼,咧起猫嘴笑道:“喵,呵呵,前辈厚意,我老猫恭敬不如从命,如此我和老羊这便前去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大师请!”那个元中听得猫冬毫不犹豫一口答应,心道妖族中人心性真是单纯,登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连延手敦请猫冬和羊力一道前去搭乘升降梯降下塔楼—— 在塔楼之外,有很多袋鼠形状灵兽拉的双轮或四轮车在候着兜客,此种场景与混世星域倒是毫无二致,而且数量比在雍启星上看到的还要多—— 施施然走出塔楼的那个元中指使丹后那个前去雇了两辆四轮兽车,笑吟吟地延请猫冬和羊力上第一辆车,自己作陪,然后剩下三人都上第二辆车,于是全部六个人、妖一道驱车拾道前行—— 塔城除了是跨星传送塔的所在地,多数还是一个占地不小很是繁华的城池,之所以说是城池,乃是因为塔城都建有高大巍峨而守御禁制密布的城墙,整座塔城就像一个装着很多建筑的大池子—— 那个元中家族的别居位于塔城的中央街区,其建筑乃是那种高门大户的格局,门前有数级宽幅的弧形台阶,白色玉石做的高大顶拱门,两扇黑漆大门上挂着紫金色门环—— 下了兽车付过灵石,那个元中便很热情地请猫冬和羊力进府稍坐,四个人簇拥两个妖修敲开大门,在一个中年管事引领下,一起进到大堂厅底,分列上下首坐下叙话—— 自从奉上灵茶喝过三杯之后,那个元中终于肃容道出邀请它俩来做客的原委,他热情含笑地对猫冬显露出条件非常优厚的招揽之意—— 这个意思在他看到猫冬是一个阵法师之时便已有了,因为如今其家族里连一个阵法师都没有,他能留下失去主人的猫冬的话,便是为家族立一大功—— 蹲坐在高背椅上的猫冬与羊力对视一眼,不禁失笑道:“前辈差矣,我老猫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实话了,其实会阵法的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元中浑然不解道:“另有其人?本人,呃,在下不甚明白大师话中之意。”—— “不错!”回答那个元中的声音,却是从厅底的大门外传进来—— 那个元中一时惊讶得不自觉站起身,愕然地看着从大门外缓缓走进一个身穿轻甲的神人族元后修士,那正是阿金的扮相,他忽然冲着外头厉声喝道:“管事呢?怎么乱放外人进来?”—— 貌似那个元中看不到来人比自己修为级高似的,对自行进入的阿金甚是恼火,接续喝问道:“道友乃是何人,何故擅闯我家厅堂?”—— 阿金微微一笑道:“在下卢比,正是这只猫和那头羊的主家,我说在塔楼怎么接不到人,原来却是擅自跑到别人家做客呢,在下乃是找寻它们来了。”—— “比——道友,主家?你是?”那个元中心下更是糊涂,“猫大——它的主人不是陨落了吗,何况猫道友和羊道友原来并非是一伙的啊。”—— 阿金也顾不得随意编造的借口错漏百出,仗着级高浑然不惧对方,一时胡乱遮掩道:“喔,它们都是在下家族的骑宠,借予别人参加木易星试炼之旅的,先前单独回来了一人,还有一人不知下落,就连坐骑都丢了,好在我留有跨星传信符给它们,能及时联络上,教给这只猫如何修改传送坐标,这才传得性命回来。”—— 猫冬在一旁连连点头道:“前辈说得没错,事实正是如此。”—— 那个元中犹如听天方夜谭一般瞠目结舌不已,满肚子云山雾罩的不是滋味,心下暗道,这位也太牛了吧,竟然有自己从未听说过的跨星传信符,能够隔着星球教会一只骑宠修改这么复杂的传送坐标,简直是匪夷所思—— 阿金只就站在入门的地方说话,没有再进一步,此时朝猫冬和羊力招手道:“你们茶也喝够了,谢过主人家便随我启程回返吧。”—— 于是,猫冬和羊力移步走下坐位,对着在座那四众抱拳道:“多谢前辈(多谢道友)所赐好茶,如今主家唤我等回归,不得已先行一步,尚请见谅,日后有缘再会”话一说完,便迈步朝阿金走去—— 那个元中显然事先有所安排,打算对猫冬劝其不成便即用强,早已在厅底布下困阵,绑也要绑回本家去邀功请赏,可是手握困阵操控权的中年管事,如今怎么传音呼唤也不见回音,显是已被对方制住—— 面对着比自己修为级高的阿金,他虽说敢于强颜却是不敢直接动手,此刻也只能肚里转筋、暗暗叫苦—— 待得猫冬和羊力走到阿金身旁,阿金的兽头腰带上忽然飞洒出一把土黄色的符纸,纷纷扬扬地落到那四众的身周,倏忽一下消失无踪,登时令得四人站在高背椅前一动不动地发呆—— 阿金掏出灵物袋一一收起羊力和猫冬,对那四众抚胸微笑施上一礼,随即返身走出厅门之外,在他走出去以后,忽听厅底的四周响起一阵噼里啪啦但声音不大的杂乱爆裂声 第二十八章 转道赴宇凌 ——被对方施出的束缚符阵困住一动也动不了的那个元中,一听到这个爆裂声,便情知对方早已发现此地布有困阵—— 对于暗中早就布好的阵法禁制,能够不动声色随手破之,对方那个阵法师不管是不是猫冬,肯定是个大师级的阵法高手,其身份不是自己一个普通元中能够觊觎的—— 他思虑及此,不由幽幽叹口气,沮丧地垂下脑袋,这一刻,忽然听到外面有句话飘送进来:“诸位道友好好歇会,束缚禁制一个时辰之后自解,”话音渐渐远去,说话的阿金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 时过不久,在先前当做过借口的奉虞星跨星传送阵,走出一个身穿轻甲的神人族高阶修士,大摇大摆的出阵走下塔楼,办好接续传送的手续,然后返回等候下一处的跨星传送—— 这位修士便是阿金,他继而不辞辛劳、连续不停地搭乘上几个跨星传送,最终抵达白亚星系最大的生命星球卒鲁星,白亚星系有两个生命星球,另一个小点的便是宇凌星—— 神人族衣饰装扮的阿金离开卒鲁星塔城传送阵塔楼之后,匆匆转过几条长长的街道,最后出城升空向远方疾飞而去,貌似要飞往天外—— 自从到吇啄星伊始一直呆在腰带上的阿黄,禁不住从带扣兽头往外张望,看到眼下全是一片荒原尽无人迹,不由出声问道:“阿金,现在是不是到了宇凌星?”—— “不是,还早着呢,”阿金闷声回答—— 阿黄奇道:“既然还没到宇凌星,你怎么飞到这里来,不继续去坐传送阵?”—— 阿金道:“去往宇凌星没有跨星传送阵,只能长途飞行,我现在找一个适合上天去宇凌星的方位,要从一颗死星方向飞行过去。”—— 阿黄不解道:“自从我来到外星域,生命星球之间无一不设跨星传送阵,怎么宇凌星就没有跨星传送阵呢?”—— 阿金只好解释道:“一时不好详尽给你解说,简单说吧,宇凌星乃是白亚星系另一个位置很是重要的生命星球,运行轨迹距离一个神秘所在很近,白亚星系又是辰普星域的边缘星系,历来星域高层为保星域安定,从来不许宇凌星架设跨星传送阵。”—— “噢,”阿黄听阿金如此说道,急促之间也不好细问,只好收声不语—— 阿金笑道:“呆在腰带这么长时间,一定觉得很闷吧,待我找到上天的方位,到太空就可出来乘坐飞舟了。”—— 阿黄郁闷道:“你带着我走,我还能省点力慢慢修炼。”—— 阿金失笑道:“你得了吧,我这么晃悠,你能修炼得下去?”—— 阿黄道:“那你就快点找路上天,我好放出石头洞府做宇宙飞船,让小环去做驾驶者,别说随便修炼,或坐或卧都成。”—— 阿金对阿黄皮里阳秋的说辞只得一笑置之,加快身法,如同利剑破空一般,斜刺着朝高空飞掠而去—— 几个时辰之后,阿金终于找到他记忆中的上天路径,遂化身为一道巨大的箭簇,直刺长空而去,待得离开卒鲁星的大气层,眼前一片熠熠繁星,有一颗显得特别大、反射着恒星光芒的行星突兀出现—— 阿金竖身恢复人形,看看自家腰间,不禁失笑,自己都已变成巨型箭簇,阿黄变身的腰带还死死扎在中间不放—— 于是,阿金将腰带解下扔进虚空,阿黄见状只好现出原形,从储物戒掏出石头洞府,变成一大块随波逐流的荒凉陨石,让小环踩着石球驱使陨石,朝远方死星方向飞去—— 阿金伸个懒腰,和阿黄一起走进洞府,将横亏、三妖全都放出,遣其进入原来占定的石室歇息,自己和阿黄留在厅底坐下,他有话要说—— 这些天以来全是匆匆赶路,一直没有时间顾及藏在灵物袋里沉睡的阿青,如今也该到招她出来的时候,与此同时,阿黄也要放他师兄出来看看情形,相信木青子也已将干尸傀儡炼化完毕—— 可没曾想,阿黄刚把女性木偶人从灵物袋里放出来,便出了大事!—— 他先将猫冬和木青子放出来,猫冬自然没事,木青子还在沉睡之中,需要施法唤醒,最后才放出的女性木偶人,放出来的她却是在沉睡着,一见此景直让阿黄和阿金暗暗后怕—— 木青子乃是阿黄伺弄沉睡才收进灵物袋的,可女性木偶人却是捆绑状态下神智清醒时,被猫冬收进灵物袋的,如今放出来却在沉睡,说明纯人族无论在何种情形下,进去灵物袋定会陷入沉睡—— 当初阿金和阿黄要不多想,就直接进入灵物袋藏身,肯定会陷入沉睡,万一拿着灵物袋的羊力起异心,级低的猫冬无法制止它,那么由此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阿黄和阿金睹物思人,心中暗惊犹未止歇,只见刚刚放出搁在洞府厅底的女性木偶人不但没有苏醒神智,反倒浑身乱颤,木质的皮肤登时变得惨白,竟有起泡开裂的迹象—— 阿金蓦然想到什么,道声“不好”,急忙捡起一只灵物袋,又自快速将她一下收将进去,这才做出大喘气的模样,那是因为石头洞府内部也是真空,一样无法呼吸—— 阿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疑惑地问:“阿金,这是怎么回事?”—— 阿金惊魂初定,摇头道:“就差一点,阿青又要去轮回转世,她刚刚借木转生,没有接触过木符皮,还未转为先天之体,根本承受不了极寒和真空状态,还好这是在洞府里,要是在虚空的话,刚一出来就会玩完。”—— 阿黄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嗐,早知道会如此,我等就先留在卒鲁星修炼一阵子,让她晋入先天,最好多进阶几级再走。”—— 阿金运用神识观察一下路程,一阵懊恼道:“如今已经快到死星附近,后悔也来不及了,干脆先收着她,待到宇凌星再说吧。”—— 阿黄道:“嗯,那我就先弄醒师兄,看看他炼化肉体的情况。”—— 阿金道:“也好,得一个个来伺弄,你先收拾你师兄,我进去歇一会。”—— 这话让阿黄听得一窒,我丢,这味儿不对哇,什么叫先收拾你师兄,一待转头欲瞪阿金一眼,却见阿金早已遁入他自己所占石室不见踪影—— 阿黄只好回头看蜷曲在地上的干尸傀儡,由于木青子的灵魂尚处沉睡中,这副干尸躯壳显得冷冰冰的一动不动,就像一段万年枯木—— 如今在洞府厅底只有他和干尸傀儡,便想了想,为免再度遭遇女性木偶人那样的突发状况,先传音让洞府顶上的小环小心驾驶,时刻留意周边环境,然后把干尸傀儡挥手摄回自己的石室—— 阿黄布上符阵将整个石室封闭,打上九九八十一颗上品土灵石,在室内满布浓郁的土系灵气,他还记得早年的木青子习惯自己用土系真元调理身体,然后再布下一个很小的聚灵阵—— 最后利用聚灵阵引导土灵气去滋润养护干尸傀儡,干尸傀儡先前一直被阿金和阿黄改造,已为偏金、木属性的木青子打下很好的融炼基础,给其灵魂契合提供很是完善的肉身条件—— 过得一会,阿黄运用神识探测干尸傀儡体内,看看木青子在沉睡中,将原有干瘪的金丹自动恢复得如何,展现在他识海里的影像显示,那颗后期金丹已经开始鼓胀润色,有种生机勃勃的样子—— 阿黄观之甚是感慨,当初玄机子在古代地球那种自然条件下,这颗纯木属性后期金丹也无法支撑他延续更多的寿元,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死,但在木易星特有的木灵滋润下,却是重新焕发生机,甚至日后碎丹成婴也不在话下—— 纯木属性肉身堪称所谓的“木妖”,乃是无价的木系修炼瑰宝,与阿黄的“土妖”息壤之体和阿金的“金妖”液金之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鉴此,阿黄打出一道柔和的土系法力,直达干尸傀儡的眉心,木青子入驻之后一直在干尸的脑颅构筑自己的识海,要唤醒沉睡的木青子,唯有从此处着手—— 过得片刻,木青子的灵魂在熟悉的土系真元刺激下苏醒过来,干尸肉身枯槁的肤色开始变得丰润,皮肤现出弹性,凹陷的双眼慢慢睁开,四肢挣扎活动一下,似乎想坐起来—— 阿黄连忙取出一个蒲团,扶起木青子坐到蒲团上,看他头上须发散乱,还替他挽了个道士髻,抚正一下花白胡须—— 木青子动动手脚,感觉比先前灵动得多,知道已经初步融合这具肉身,遂欲长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身周虽然盈满土灵气,却是冰冷异常,一点可呼吸空气也没有,不禁一阵诧异—— 阿黄用上入密传音道:“师兄,我等如今身在虚空,就在我炼制的移动洞府里,外表形如一块陨石,正在太空漂浮前行,此种航行不比坐宇宙飞船,到处都是真空冰寒状态,洞府内部也是如此。”—— 木青子原来就是筑基中人,不惧在真空状态中活动,如今融合这具丹后纯木系干尸肉身,初步具备金丹期肉身的适应力,闻言一愣,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稍稍运转一下久违的木系法力,感觉还算过得去—— 他随即摇头感叹道:“师弟啊,为兄这可是生受你了,我偷生之事瞒你这么久,心中实是有愧啊。” 第二十九章 前尘往事 ——阿黄看他木讷的表情一点不像有愧的样子,心中暗笑,便道:“师兄说哪里话来,师兄敢于借此藏灵法术躲过寿元大限,实属大智大勇,师弟我实在是佩服之致。”—— 木青子摇手道:“师弟就莫要笑话为兄了,对了,原先那个去处,乃是一个全木之地,如今此处又在虚空之中,眼下的灵气却是这等充沛,难道,你这是已经到灵界了吗?”—— 当初在木易星大树头自爆之地,俩人只是匆匆叙话,为赶时间,阿黄很快将木青子收入灵物袋里沉睡炼体,根本就没想到要告知他,这一带乃是到了什么去处—— 阿黄摇头苦笑一下道:“师兄,这些地方还不是灵界,只是外星域的一些修真星球,也就是修炼环境比地球优越千百倍,结丹、结婴者比比皆是,浑没什么难度。”—— 木青子点头道:“嗯,不是灵界也算很不错了,为兄白捡一条命,得知足常乐,我一个熬不到筑基后期的老朽,将来能够完全炼化融合这具纯木系金丹期肉身,也算是强爷胜祖、饶有成就了。”—— 继而他又问道:“师弟,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具肉身啊?还是纯木属性的干尸,这可是个稀罕物件。”—— 阿黄照实述说道:“其实这也是从地球带出来的,记得在师兄羽化数年之后,有一次机缘巧合,我在大西北深山老林的一处地底,偶然找到一个远古传送阵,后来又在那附近捡到这具干尸……”—— 他遂将当时探索地底洞穴远古传送阵和经盗洞偶遇干尸的相关情形,简略跟木青子叙说一番,最后笑道:“师兄,说起来这具干尸与我等宗门也自关联甚深,细数起来你当认得是谁,只不过让你猜的话,就不一定猜得出。”—— 木青子一听,呆滞的眼神忽然闪出精光,登时来了兴趣,不过他浑不愿意妄加揣测,只顾催着让阿黄照直说明来由—— 阿黄便将玄机子所有遗物掏出来,从中捡出一张写满符文的绢帛纸递给木青子—— 木青子接过运起神识拾取一看,神色立时一肃,继而一阵惊异之色从木然的脸上弥漫开来,眼睛仿佛有湿润的痕迹—— 这一张薄薄的绢帛,他足足读上小半刻钟,然后喟然长叹一声,将绢帛纸细细叠好,掏出一个储物袋,意欲放入其中—— 阿黄一看见木青子那个储物袋,一时恍然大悟,当即明白最初羽化之后为什么找不到储物袋,原来他是用灵魂裹着,一道藏进怪木盆景里—— 那时的老麦还自怀疑,当是他私下已经传给三师侄刘仲明,在分配其余储物袋之时,并未考虑给刘仲明预上一份,直到最后传承宗主之位,才留下那只扳指做宗主信物兼储物介质—— 在这一刻,木青子不由幽幽暗叹道:“弟子自幼皆谓玄机子老祖早已碎丹成婴,破碎虚空,飞升灵界,怎奈天不佑我宗,竟让老祖这等天资卓越之士,最终尚自归于朽木,噫兮,真乃可悲可叹也。”—— 他随即跟阿黄感慨道:“师弟真乃有福之人,玄机子老祖羽化在如此隐秘之地,你也能与之偶遇,现如今为兄一介游魂,得以托庇老祖肉身苟活于世,不但生受老祖遗泽护佑,也是托了你的鸿福啊。”—— 阿黄笑道:“师兄可别这么想,我辈修炼者,既论天道,也讲机缘,遇到了便是大幸,命不该绝,必有后福。”—— 木青子叹道:“师弟心性果然比为兄豁达,为兄这是着相了,罢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玄机子老祖之肉身,何尝不是因为托庇于我而能存世下去呢。”—— 阿黄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可算为一朝彻悟,于将来境界的修行甚有裨益。”—— “哈哈……”木青子一时间彷如恢复到往昔淡泊豁达之情怀,遂于当前的莫名伤感,付诸一笑以蔽之—— 他接续又问:“师弟,如今为兄入驻的肉身和培育回来的金丹乃是丹后级数,可我先前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可有什么速成法子,让为兄的修为境界迅速进阶金丹期,哪怕是丹初也成。”—— 阿黄蹇眉道:“师兄如今基本炼化丹后肉身和金丹,其实已经初步拥有金丹后期的修为,缺的只是功法和境界,如今我们尚在太空赶路,只能在抵达宇凌星以后,再找寻一些合适丹后修炼的功法。”—— 木青子点头道:“也好,为兄不着急,都在盆景里窝了上百年,也不缺这点时间,只是尚有一事令为兄甚是挂念,便是那喻沐小姑娘的魂魄,与为兄相处多年,彼此很是投契,如今她借助那株怪木转生,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呀,”阿黄笑道,“没有跑远,师弟我一直盯着呢,现已将她找回来,就在洞府之中,”同时也将如何把三木找得回来,一并施巧计逃离木易星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木青子闻讯大为欣喜道:“既然如此,师弟快请她出来见见,她如今已是纯木属性修炼者,有关木系功法一事,为兄也可与她多多请益。”—— 阿黄苦笑道:“师兄少安毋躁,她虽然也在这里,却只能呆在灵物袋出不来,因为她还是初生木体,尚未转化成先天之躯,无法忍受虚空状态带来的不适,就算她马上进阶先天,算起修为境界来,恐怕还不如现在的你。”—— 木青子一听便有点大失所望,他是恨不得立马有相应功法投入修炼,好去真正适应自己百多年来一直无比向往的金丹大道,侪身于金丹修士之林,却不知外星域的金丹期修炼者,在修真界不算垫底也差不多—— 阿黄遂安慰他道:“师兄,功法一事当真不急,目下你还是多在融合肉身上下功夫,通过操控肉身积累经验,这对你将来结婴会有莫大助益的。”—— 木青子勉为一笑道:“好吧,为兄就听你的,我看你的洞府好像石室甚多,可否腾一个给为兄暂住?”—— 阿黄笑道:“谢忒他们占了几个,现在还有几个空的,师兄可随意挑上一个使用。”—— 木青子闻言,忽然问道:“当初你的那个好友,额,就是谢道友,他是离开了还是留在这里的石室修炼?”—— 阿黄当即回答他,阿金就在其中一个石室修炼,还跟木青子解释一番外星域人族的命名和称谓习惯,他该叫阿金为忒道友而不是谢道友—— 木青子听得很是怪异地问:“人人都是单名,还没有姓氏,那岂不是有很多重名之人,还有,只要是宗门中人,不当道士也都要自称贫道,当真是奇怪的风俗。”—— 阿黄解释道:“此地人族语言与地球尽不相同,就算是星域通用语其发音也是繁杂已极,师弟我勉强照着音译成汉字,其实同汉字发音也有细微差别,至于说到宗门中人皆自称贫道,这里没有道教、道士,如此称谓只是当地习俗,无需介怀。”—— 木青子听得不住摇头道:“毕竟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也当入乡随俗,以后再慢慢学吧,接下来有机会的话,为兄还想建一个金石分宗,为的是还能自称贫道。”—— 阿黄闻言又忍不住失笑,已有百多年不见,他可没想到当初很是与时俱进的老师兄,如今竟还是如此有幽默感,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木青子想了想又道:“师弟,为兄还有几个问题,一直想问个清楚明白。”—— “没事,师兄请问,能回答的,师弟我一定知无不言,”阿黄知道老师兄就跟自己初来外星域一个样,定会有许多好奇的问题要问,所以毫不奇怪—— 木青子掐着枯瘦的手指问道:“先问两个吧,两个最大的疑问,能回答你就回答,呃,第一个,那株怪木到底是什么树种,喻沐小姑娘的魂魄竟会融合到其中转生为木体?”—— 阿黄没料到他会问到这个,不过自己所知道的也不想瞒他,便回答道:“那株怪木据谢忒辨认,乃是五行神物中的建木,里面原本就驻留有三木本体的神魂,原先的她只是分魂,所以最终会融合在一起。”—— 木青子大为惊异道:“那株怪木真的是传说中的建木?”—— 阿黄老实答道:“其实我也不懂,全是听谢忒说的。”—— 木青子难以置信地摇头道:“如此神木竟会在地球俗世之间出现,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身心残缺的喻沐小姑娘居然还是一个神魂的分魂寄体,说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晓是我辈修炼者,也当真不敢相信。”—— 阿黄蹇眉道:“师弟我也是将信将疑,现在还弄不懂,转生之后的她,到底该是谁。”—— 木青子毕竟也足够豁达,在传音里呵呵笑道:“不急,等以后有机会为兄再细细问清楚她,咱俩怎么说也做过百年邻居,她届时会好好跟我解释的。”—— 阿黄点头问道:“那是那是,额,师兄,你还有其他的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去给你安排一个石室”—— 木青子正色道:“当然有,这第二个问题便是,那一天喻沐小姑娘给为兄找来这具肉身,又再塞进一堆碎片状的木系宝材,不知那是什么玩意,却能加速灵魂与肉体的融合,养护肉身,滋养金丹,师弟你知道那些个是什么物事吗?” 第三十章 木偶人醒来 ——阿黄见他竟是问这个,一时沉思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初有个大树头级别的高阶原木妖被困自爆,炸毁自身死亡形成的木灵,我们借用尚未消散的木灵之气孕育转生三木,最后结成一个木茧,她转生成功破茧而出,自己吃掉一半茧皮,留下一半给你,就是那堆你说的木材碎片。”—— “原来如此,这堆碎片可是帮为兄大忙了,要不然我还真没法炼化丹后的肉身,”木青子听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最后俩人再行随意说笑几句,便去挑上一个靠里边的石室,让木青子入内自行修炼不提—— 在外面的太空中,很是忠于职守的小环认真驾驶石头洞府,沿着阿金提供的星盘路引,照着死星方向的那条星路,径直朝着宇凌星方向急速驰行—— 经过几近半年时间亚光速的极速航行,石头洞府搭乘着阿黄、阿金这一行人,终于用最短距的星途,来到宇凌星附近的星际虚空,远远地看着一颗灰蓝色的生命星球渐渐变大—— 在宇凌星天空大气层的上沿,阿金匆忙地收拾石室里的物件,还将横亏几个收进灵物袋,阿黄同样收起石头洞府摆出来的一切外物,包括木青子和女性木偶人,查清看明没有遗漏,这才将洞府缩小收入洞府—— 这样在天空上,就剩下阿黄和阿金,还有东张西望想要捡点陨石、绕着石球的小环,它每到一处新地方,都要单独出去搜罗一番,世界万物无不以土石为基,总能给小环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阿黄也不会管它,只要小环吃饱装满便会自行找路回来,他此刻只在想刚才收拾洞府手忙脚乱的情形,心里痛下决心,一待居停稳定下来,得要抽空研制洞天法宝,不然每次用完洞府都要收拾杂物,也太过麻烦—— 小环绕着石球转圈,倏忽一下消失不见,最后余下的阿黄和阿金相互对视一眼,正准备直接下降穿过大气层,忽见一架中型飞舟呼地从身边不远处掠过,直朝着外太空驰去—— 大气层之外游离的空气极其稀薄,那架掠过的飞舟虽然距离他俩很近,却没有排斥之力波及到他们,很快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虚空中—— 阿黄和阿金有点疑惑地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一起自由落体往星球地表飞扎下去—— 凭着他们超快的垂直加速度,笼着护罩的身体并不怕高速引起的摩擦高热,不到一会便降到地面,却是落到一座很是巍峨的雪山冰峰之巅—— 站在嵬嵬高山之巅,阿黄便有点感慨,看来在宇凌星上随便一座高山,一目以蔽之,尽皆堪比地球上的珠峰,山顶同样结着厚厚的冰雪,以他们的超强目力,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情况下,肉眼能看到非常远的距离—— 他俩一边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一边驻足极目远眺,又自看到高空之上,久不久便会升起一架大中型飞舟,朝着外太空急急远去,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阿黄转头问道:“阿金,宇凌星经常有飞舟飞出外太空的吗?”—— 阿金皱眉道:“我数百年未回来了,以前则是很少看到过这种情形,多是在低空见到有飞舟载人飞行,象这种能飞上太空的大中型飞舟,一年也见不到几架。”—— 阿黄沉吟道:“我能感觉出来,这几架飞舟走得很急,好像有什么追着他们似的,莫非这座星球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阿金摇头道:“我也有类似的感觉,离开得太久了,我也想象不出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阿黄问道:“且不管它是发生什么事,暂时与咱们无关,额,那么,你的家乡离得还远吗?”—— 阿金辨认一下周遭的各种地形地貌,道:“星球都是公转兼自转的,我们刚好落到的这个地方,离我前身的家乡相距最远,此地如今是白天,那边正是夜晚。”—— 阿黄眯一下眼睛,望望远处的山川林地,沉吟道:“目测起来,宇凌星比地球要大得多,单靠坐飞舟过去另外一面,恐怕也要不少时间,如果你不急着回家的话,我想找一片木灵气最丰沛的林地,稍稍歇息一阵。”—— 阿金哈哈笑道:“我已离开家乡数百年,如今回来哪有什么可急的,估计亲朋戚友要是没谁能结婴的话,全都早已羽化归天,这次回来也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未了之事,纯属路过捎带。”—— 阿黄点头道:“那就好,我已经看好千里之外有一片依山傍水的好林地,树梢上显得木气很是充盈,就到那边去,将三木和师兄的事安排一下。”—— 阿金也想早日落实阿青转生之后的传承事宜,便即颔首同意,当即扔出一架小型飞舟,提议坐飞舟过去,可以掩人耳目,还不用自己动用灵力飞行—— 阿黄看到这架小飞舟不是以前在陨石海拿出的那架中型飞舟,心中暗道,阿金的兜里一定有几架飞舟,得闲要跟他讨一架过来用用,石头洞府在星球地表之上飞行,受到地心引力牵扯,太过耗费灵石—— 俩人跨进小飞舟后,关上舱门,找位置坐好,阿金便主动解释道:“宇凌星只是一个不算大的生命星球,天地元气很是一般,能突破到元婴期的修炼者很少,元初修士已是超级大能了,我们一个元后一个元中,在空中一但高速飞掠,会引起灵力波动的。”—— 阿黄狐疑道:“怎么我看上去,这里的环境比地球强得太多,肯定也比古代地球强,会有什么样的限制,让突破元婴期这么难?”—— 阿金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宇凌星运行轨迹会经过一个禁忌之地的空间封印之侧,等于那个禁忌之地踏上辰普星域的跳板,在很久以前,便被中央星域派来的绝顶高手,施以高妙手段,将宇凌星用空间结界加以控制,出窍期以上的修炼者不能进入,所以,也弄得元婴期的突破非常艰难。”—— 阿黄不免问道:“禁忌之地?是什么禁忌之地,就是你曾经提到过的神秘所在吗?”—— 阿金点头道:“正是那里,我也不知是什么禁忌之地,古老传说那里封印的是一个空间通道,要是被破开的话,会有大麻烦的,不过我以前所在之年,也没见发生过什么事。”—— “会是邪魔外道的出口,或者是野蛮虫族的窝点?”阿黄一听,便即想起刚到素邛星之时,所遇到的虫族大规模入侵之事—— 阿金只管摇头道:“宇凌星上没人知道,我也不好妄加揣测。”—— 阿黄蹇眉道:“那些匆匆而走的飞舟,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飞出去求救的吧,你说过宇凌星是不准架设跨星传送阵的,离别的星球太远,也不可能用传信符求救,有事也只能派人亲自飞出去。”—— 他自从来到外星域,便已经历过素邛星遇袭被毁的惨烈事变,一旦发现有甚不妥,就会往突发重大变故方面去想,总觉得在外星域时间长了不发生点什么,就很不正常似的—— 阿金道:“虫族那倒不至于,邪魔外道嘛,我就是有点怀疑那个封印里,是一只恶魔什么的,年深日久,封印松动,它出不来,派些徒子徒孙出来搞事,那也是有可能的。”—— 阿黄道:“算了,再猜也不做数,我们先把师兄和三木的事弄妥,然后去往一些大的集镇圩市,打探打探消息。”—— 阿金默然点点头,然后将小型飞舟一收,俩人便凌空站在一大片茂密深林之上,那个阿黄早已看好的林地转瞬既至—— 阿黄张望一下前方,伸手指指远处道:“去那边,木灵气那里最重。”—— 两人很快飞到一个长着几株参天大树、林荫铺天盖地的丛林上空,一跃降下地面,在林荫之下清出一片十数丈大小的空地,然后阿黄将木青子和女性木偶人放出来,让他们盘坐在两个阿黄早年特制的大蒲团上—— 木青子先期被唤醒,然后,三个人目光炯炯地看着木偶一般散发着木质气息的阿青或者三木,她还在闭目沉睡,当初在虚空中的石头洞府受到的环境伤害,令她更像原木雕刻出来的人偶,盘坐在大蒲团上一动不动—— 阿黄用神识上下打量她几遍,觉得问题不大,只是外表受到真空和极寒的些许冰冻及压力伤害,便先打出一道柔和的土系真元蕴养她的身体,过得一阵,这才用法力唤醒她—— 片刻之后,女性木偶人慢慢睁开细细的眼睛,悠悠地醒来—— 看在阿黄的眼里,她就跟当初少女时代的喻沐毫无二致,身高、体形全然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熠熠闪光的青色道袍和木质肌肤,让她活像电脑动画里的萝莉人物—— 在她那细细的眼睛里,两只黑眼珠滴溜溜乱转几下,突然看见形容枯槁、满身死气的木青子,眼睛一下蓦然睁大,嘴巴也自张大起来,一时间嚷嚷道:“哎呀,怎么会有个死人在这里?”—— 还未待木青子反应得过来,阿黄习惯性地伸手敲了她额头一个暴栗,斥道:“傻妞,什么死人,这是你的老师兄!”—— 女性木偶人只得一缩头,伸手抚了抚额角,瞪着细细的眼睛,咬住嘴唇嗔道:“你又是谁,干吗敲我的头?” 第三十一章 途经宜都城 ——只见木青子牵动嘴角,肉笑皮不笑道:“喻沐小姑娘,我就是老师兄啊,这副躯体还是你找给我的呢,不记得了吗?”—— 阿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三木妹妹,我是麦哥哥。”—— 女性木偶人闻言神情一呆,小嘴微张,过得片刻才缓缓一点一点着头道:“噢,想起来了,老师兄穿上皮壳是这个样子,还有你,就是和我远远传音的麦哥哥,可是,可是,我是喻沐小姑娘,又是三木妹妹,哪,哪阿青又是谁?”—— “哈哈,阿青也是你啊,”阿金终于有机会插言进来,刚才他一直担心在木易星转生的女性木偶人无法直接交流,如今听到她能用地球语言对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没想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阿青这个名字—— 女性木偶人有些苦恼地挠着头道:“现在我脑子里的记忆好乱喔,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在虚空上飘荡过,在树木里住过,又在城市住过,还读过大学,好像,好像我是两个人,对,就是两个人最后合在一起。”—— 阿黄和阿金又再对视一眼,然后阿金问她道:“你想想看,过去有没有见过一张木符皮?”—— 女性木偶人灵动地转着眼珠,往阿黄和阿金脸上各瞄一眼,拧着眉心想了一会,尖着嘴巴问道:“那张木符皮是什么样的?”—— 阿金想到自己的金符皮那是铁灰色硬金属形状,阿黄的土符皮应该是泥黄色偏软甚有韧性的,那么,阿青的木符皮估计就是青色的桦木皮状,然后,他遂将自己之所想,跟女性木偶人描述一番—— 女性木偶人貌似原先在那株建木里早有储物空间,她低着头找了一回,最终掏出一张和阿金所形容差不多的青色木片,伸手递给阿金问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未待阿金伸出的手接过来,那张青色木片倏忽一闪已然飞去不见踪影,女性木偶人登时空着手立在那里发怔,浑然不知木片为何突然不见,却见伸手接个空的阿金和阿黄两个,同时瞪着眼看向自己的小腹处—— 她也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小腹,蓦感那里好像刚被贴了块凉津津的物事,连忙伸手隔着衣着一摸,竟然摸到一块微硬的薄片,正想伸手进道袍里掏它出来—— 她的这个动作却被阿金伸手阻止,阿金挡住她的手道:“别扯出来,这就是木符皮,你在原地盘坐下来,用意念去感应它,它便会传导东西给你。”—— 阿黄立时往她身后放下一个蒲团,女性木偶人犹豫着盘坐下去,闭目感受着,只有半刻钟工夫,一阵清凉之意从小腹向全身散发出来,她的全身感觉彷如浸入草木挤出的汁液当中……—— 这就是五行同伴最初转化成先天之体的过程,阿黄和阿金早就经历过,见状便招呼木青子一声,几人一起退到一旁,自顾找地方安放蒲团打坐,也为她做护法守候—— 一直到次日天色微微亮,女性木偶人这才清醒过来,睁开细细的眼睛,转动着眼珠子,打量在另一边闭目打坐的三个男人,她已经完全转化成先天之体,皮肤上的木质感消退不少,白皙的肌肤开始变得富于润泽有弹性—— 这时,阿黄也自睁开眼睛看过来,见到她转化先天之体这么轻松,不禁有所感概,自己那时候肉眼凡胎,转化先天之时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还昏死过去,哪有建木之体转化先天这么轻松—— “阿青,”一同睁开眼睛的阿金欣喜地用意念交流叫了一声,这是他们五行同伴特有的功能,不是入密传音,而是直接通过识海进行远程意念交流,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转世传承的神魂印记—— “三木,”阿黄也在意念中叫了她一声—— “我到底叫什么名?”女性木偶人咬着嘴唇,眼珠子从阿黄的脸溜到阿金脸上,不由意念传音问道,无论是沉睡许久的阿青神魂,还是昔年的喻沐魂魄,对意念交流并不陌生—— “你就叫阿青啊,”阿金笑吟吟用意念传递意思道,“不过阿青只在我们三个人当中这么叫,因为我们是五行同伴,这是内部自己的称谓,对外叫什么都行,叫三木妹妹,沐道人,沐仙子,都随你。”—— 随着女性木偶人出示木符皮并转化成先天之体,她的身份和称谓终于落定,她就是阿青!五行同伴之木—— 只见阿青闻言眼珠一转,皱眉道:“三木妹妹是麦哥哥叫的,木道人,去,老土,木仙子嘛,还行,嗯,就叫木仙子好了。”—— 这时,木青子也自运功一个周天完毕,收功睁开眼睛,讶异地瞧着跟前这两男一女,相互瞪着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语不发,忽听阿金开口对他说话道:“木道友已醒转过来了,哈哈,好教道友得知,沐仙子转化先天之体经已大功告成。”—— 木青子听得大为高兴道:“哎呀,建木之体果然不凡,一夜之间轻易筑基,可喜可贺啊,今后贫道可就有交流功法的人了,不过,喻沐小姑娘往后就叫沐仙子吗?”—— 他从前倒是经常听老麦叫喻沐做三木妹妹,也知道这是沐字拆分来念的,如今叫做沐仙子倒像是正式命名一般—— 阿黄点头笑道:“转生之后的三木,已不完全是以往的喻沐,入乡随俗还是叫单字名的好,师兄往后可以叫她沐师妹的。”—— 木青子大笑道,“要得,硬是要得,叫一声沐师妹,我这老师兄才名正言顺,哈哈哈。”—— 阿青咬住嘴唇,斜睨着木青子和阿黄,心下嘀咕,我如今是建木转生,从今往后不得不被叫做什么木仙子、木师妹了,还有那三木妹妹要多两个木,啧啧—— 阿金笑吟吟道:“木道友,沐仙子,都是木系一族,就可惜麦不是木。”—— 阿黄撇嘴道:“麦子也算是草木一类,怎么不是。”—— 阿金笑模笑样道:“对对对,你们都是师兄弟,唉呀,就我一个是外人了。”—— 在他们这一干人等说说笑笑之时,天空之上又有一架中型飞舟破空而过,朝着天外疾飞而去,轰隆隆的音波惊动到他们一齐抬头往天上看—— 阿黄沉声道:“看来宇凌星准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来到星球地表以后,就已看到七八架宇航飞舟飞出去了。”—— 阿金应声祭出那架小型飞舟,道声:“我们也走吧,坐飞舟去我前身的家乡,沿途经过大城市顺便打探一下消息,木道友和阿青就在船上修炼。”—— 众人一道上舟,阿金将他家乡那边坐标打入飞舟上的导航盘,让飞舟自行低空认着那边的方位快速前行,然后都去打坐修炼闲坐,各干各的—— 正午时分刚过,早已飞出庞大山脉地带的小型飞舟降临到一座较大规模的城池附近,一待众人走出,阿金当即收起飞舟,便道:“我等到宜都城里去转转,也好打探打探消息。”—— 原来这里叫做宜都城,既来贵地,便听地主安排,阿黄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一待放出所有的骑宠,也自听便让阿金安排坐骑之事,原先的坐骑都有骑主,只剩下鹿力“四不像”没人骑过,如今多上木青子和阿青俩人,坐骑不够让阿金就有点挠头—— 横亏也已出来,他是机灵之人,一眼看出阿青挺喜欢那头麋鹿,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卷起来的物事,递给木青子道:“这位老爷子,头一次见面,小的送老人家一样代步的小玩意,尚请笑纳。”—— 木青子听不懂星域通用语,看见这个矮个尖嘴的妖人递给自己一个毡卷般的东西,口中呐呐说不出话,浑然不懂该接还是不接—— 阿金已经看出这是什么玩意,上前接过那件物事塞给木青子,笑道:“木道友,他叫横亏,是妖人族元初修士,也是我的仆人,他要送你一件代步用的动物傀儡,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一听这个矮小的妖人还是前辈高人,木青子也即有点心慌,不过阿金已将代步傀儡交给自己,只好接在手中傻笑几声—— 阿金既然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知晓该怎么去用,便即现场教上木青子一手法诀,则可打开这具傀儡,傀儡一旦打开,直让木青子不免看得有点傻眼—— 这具所谓代步傀儡还真是仅供代步用的,外形就像一头灰色的毛驴,只不过比地球上的真毛驴大上足足一圈,跟马匹差不多,就是没有鬃毛,也没有缰绳,驴脑袋后头却有一对弯弯的长角,显是做扶手之用—— 弯弯长角不但是扶手,还是操纵杆,前推、横侧和后拉便是前行、转弯和后退,自然放开握手的话,驴傀儡就会立即自动停下—— 木青子自行操控一阵,已是用得顺手,喜得他对横亏一拱手道:“多谢横,额,亏前辈,如此厚礼无以为报,贫道生受了。”—— 幸得横亏听不懂他的话,不然就会闹出笑话,阿金不禁失笑道:“木道友,家族不比宗门讲究修为阶层,他只是个仆人,你直呼他横亏其名,或者亏道友即可,不用客气叫他前辈的。”—— 横亏虽说一句也听不懂木青子说的话,也知道他很是感谢自己送的礼物,也自笑嘻嘻地回上一礼,摇头不语,鸡同鸭讲,倒不如用姿体动作比划来得明白 第三十二章 城主府来人 ——这个傀儡乃是他横氏家族所制,却是给木属性者用的,里面封印有一只草木灵物做灵力驱动,而且在木灵气丰沛之地可以自行恢复法力储备,横亏也已想不起是几时塞在储物袋的—— 如今做见面礼送给木青子正好,可以给自己赢得宝贵一分,横亏自从主动成为阿金的仆人,虽已认命,却也不甘蛰伏,他总觉得这一团伙应该有不少搞头,内心深处也有意去争取大管家之位—— 阿金自然不懂横亏心里冒出什么小九九,看到大家都有了坐骑,便策动起变回魔羚原形的羊力,带头朝不远处通往宜都城的大路急驰而去—— 只是一旁的阿黄眼瞅着木青子骑上驴傀儡,活像阿凡提倒骑木驴,心底不由失笑—— 阿金骑着魔羚居先,阿黄骑着变大的猫冬,木青子骑着驴傀儡,阿青骑着高大的麋鹿,横亏骑着身材颀长的虎力殿后,一行人高坐在体态长大的高阶骑宠上,浩浩荡荡踏上大路,一步步走近宜都城高耸的城门,倒也很是引人注目—— 城门口有手持短兵的兵士把守,门洞里还有当值税官现收入城税,城楼上直挺挺地站着一排扛着长兵器的兵士,随着渐近城下,可以感觉得到这座城市周边耸立的一圈城墙,是何等的高大遮目,甫一站到城墙下方,有种落在井底的感觉—— 一个老年税官很是惊异地看着这队骑着罕见雄壮坐骑的外来旅人,但还是忠实履行他的职责,高声喊出一句:“非本城人氏,须交纳入城税每人一律五个盾币,车马每乘一律三个盾币。”—— 身为宇凌星本地高阶修士的阿金,情知先天以上修炼者入城是免税的,但自己一行人均皆掩饰修为气息,伪装成低阶旅人团队,为不受更多人关注,还是掏出一把不知放了多久的盾币交齐入城税,这才施施然入城而去—— 这座宜都城占地很是宽阔,高高矮矮的古式建筑鳞次栉比,大大小小的横直街巷四通八达,据阿金介绍,宜都城是一个大型王国的边塞郡城,城中人口有数百万,乃是蛮荒之地以外第一座雄城,城墙高大,守备森严—— 城外远远可以望见有一座横亘东西方向的多重大山脉,山势连绵,山口众多,却是无法布设关隘,对于蛮荒之地过来偷袭的蛮族宿敌,除了节节抵抗袭扰之外,最终只有倚靠高大城墙御敌于国门之外,故而宜都城也叫卫都城—— 阿黄问道:“阿金,此城离你前身的家乡还有多远的路程?”—— “已经不远了,”阿黄看着大路边一座门庭巍峨、装饰豪华的高级客栈,示意在此停下,然后转身对阿黄说,“往多重大山脉的上游走,还有数百里路,那边都是崇山峻岭居多,只有几个小公国存在,地方多是家族还有宗门占据,算是宇凌星一处小范围的修真界。”—— 他们一行人、妖便在这家高级客栈一个豪华大套间下榻,入住大套间高档客房的自然是阿黄、阿金、阿青和木青子,作为仆人的横亏只能住专供下人歇息的偏房—— 横亏将三妖收进灵物袋之时,嘴里嘀咕一句:“一入城待遇就变回来了,看来我一向流年不利,便是名字没能取好,取什么名偏偏叫做亏,还真是亏大了。”—— 这话被尖耳朵的虎力听到,它便嗡嗡出声搭腔道:“你就算亏还能住房子,我等三个妖王取名叫什么力,结果被抓来做苦力不算,不用我仨了,就装回灵物袋蹲黑牢。”—— 横亏蓦然听得三妖居然会搭腔,竟敢说抱怨的话,浑身一激灵,回头望望,却是看到后边墙角有只白影一闪便即不见,心下便有股凉意窜出—— 他自知是个死里逃生之人,一直以来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大人们,就算背后也不敢说造次的话和做过分的事,生怕一不小心让麦大人抓住把柄,一把土石给活埋了,横亏深知平素不动声色的麦大人是个狠人—— 他将头一缩,先收三妖进灵物袋,有点灰溜溜地遁回下人所住偏房歇息,心下还揣揣不已,不知那只死猫会不会听到他们几个的对话,跑去麦大人那里告一刁状,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话说闪身不见的猫冬还真的听到他们对话,便跑去告诉已经进房打坐的阿黄,阿黄闻言也是一笑置之,自从阿金收横亏做仆人,他不再管这个妖人的闲事,要管也是让身为主人的阿金去管—— 阿黄让猫冬始终保持小猫的模样,自己找地方蹲去,不要来吵自己打坐歇息,可是不到一会,猫冬又蹑手蹑脚跑进来,呲须小声道:“前辈,客栈前台好像有人在打听我们耶。”—— 阿黄看见猫冬又再进来,眼珠竖起正想斥退它,甫一听得此话,心下不由有点奇怪,己方几人虽说坐骑雄峻,人物并非特别突出,而且男女老少都有,只像一般宗门弟子历练之旅—— 据阿金的说法,只要身上的修为掩饰得好,这副身份行头不算突出,这一带乃是大国边疆,各路大豪经常出没,宗门高弟、鲜衣怒马比比皆是,他们仅能算是中游水平,谁会注意到呢?—— 阿黄想了想,便与阿金通下意念,看他怎么说—— 本来他们的神识覆盖完整座城池也是一件小事,何况客栈这么点地方,只是客栈乃是人来人往之地,进出逗留的各色人等不绝如缕,他们又是刚住进来,阿金一时也顾不到谁谁会有异常行为—— 阿金也是听到阿黄的意念传话,这才用神识透出外边,看到还自在客栈大厅前台厅底那里逗留着的两个人—— 那是两个衣着普通的年青人,身上有着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已经不再向前台咨客问话,一个站在门后像在等什么人,另一个坐在厅底的长椅上,眼睛不住朝里边张望—— 这时,一个身穿月色襟褂的短发中年男子从里边走出来,看上去有着金丹中期修为,他甫一出来便朝大门口走去—— 只见大门外头日色一暗,一个突兀而来的身影,像从空气中冒出来一般,直直地站在当间,伸腿一迈便走进厅底来—— 那个月衫中男看见这一人影进来,连忙抢前迎上几步,躬身抱拳说上几句话,就见那人挥一下手,好像叫他带路什么的,便即领着他往里边走,原先就在门厅的两个基后青年当即紧随其后—— 阿金这才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影是个灰衣老者,身上竟有元中的修为,元中境界在别的星系不算什么,但在修炼环境被大为局限的宇凌星上,要是本地修士的话,可就是最高修为那等档次的修炼者—— 月衫中男领着灰衣老者等几人动作很快,数息之间,便已来到他们入住的豪华大套间门前,由月衫中男上前打铃叫门—— 只听此人用恭敬的声调道:“借问房中贵客是否在内,在下乃是本客栈店东,如今宜都城主府有位前辈慕名特来拜访,不知是否打扰贵客歇息?”—— “慕名?”阿金皱了下眉,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看看是什么人来造访—— 这座大套间里的人,不单他要走出厅底,连身在侧旁下人房的横亏也被惊动,毕竟有着元初修为,神识一展对门前来人看得清清楚楚,身形一晃便赶在阿金身前,上去打开大门—— 房门开处,灰衣老者蓦见一个矮小的尖嘴背翅妖人出现,不觉一愣,但横亏自进屋后便没再收敛的元初修为让他看在眼里,心下也不好造次拿出什么犯忌的言行—— 他正想说句客套话,却见那个矮小妖人的身形闪过一边,正面一空便现出阿金神人族的身形容貌来,但是,同时呈现眼前的纯金属性元后修为,更是令他惊愕—— 在阿金数百年前的记忆中,那时在宇凌星上是没有捕捉纯属性修炼者行为的,现在有没有他不知道,就是想试探一下,不想再躲躲闪闪的,凭他和阿黄纯属性高人一等的修为境界,在此地就有着碾压之力—— 只见灰色老者脸上愕然之色一闪而褪,上前抱拳道:“在下晋囱见过道友,冒昧前来拜访,尚请恕罪。”—— 阿金回礼道:“在下谢忒,回乡途中路过宜都,入城暂住一二,不知囱道友造访有何见教?”—— 灰衣老者听到对方一个神人族高阶修士,不但有着纯属性修为,还自称仙人族氏和名讳,心下更是奇怪—— 不过查究对方并非他此来之目的,只听他续道:“原来是忒道友,本城闰城主有请道友大驾,定要光临城主宾栈下榻,但凡元婴期进城的道友,皆由城主竭诚邀请前往一聚,届时有事相商。”—— 阿金皱眉道:“闰城主只就邀请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前往吗?在下同伴还有不少元婴期以下的呢。”—— 灰衣老者晋囱笑道:“无妨,每位元婴期修士家人或随员皆可一同前往,入驻城主宾栈之后,到时便由元初以上修士与会即可。”—— “好吧,在下接受城主邀请,这便住过去,”然后,阿金吩咐横亏准备移居,晋囱才知道这个元初妖人乃是元后修士谢忒的管家—— 于是,阿金、横亏等几人自此离开客栈,坐上晋囱叫来的带蓬高级灵兽车,朝着位于全城中央门庭高大的城主府迤逦而去 第三十三章 元婴聚会 ——这一路上,晋囱从阿金说话的口音,听得出他是这一片区域的人氏,便问起他的家族或宗门,阿金也就从实回答,他便是不远处朋山地域谢氏家族中人,云游在外数百年,而今方始回到家乡—— 晋囱也自我介绍他自己,乃是本城附近晋氏家族长老,早年元初时也曾出游外域,晋入元婴中期才回的宇凌星,由于城主是他的至交好友,刚回本星便被聘为高级客卿—— 如今城主要广邀元婴期修士相聚商事,便帮着跑跑腿,邀请元中以上高阶修士,不过到底为了什么要搞这个聚会,城主连他也没有明说,只道是外边有高人到来,着本城代组一下聚会—— 灵兽车跑得飞快,说话之间,城主宾栈已经到达,那是位于城主府后院一处有着很多亭台楼阁的去处,大门开在城主府邸的正后方,有着传统式圆拱飞檐的门楣,门廊上各种雕花符纹满布其间—— 阿黄一下车就抬头看向那些门面装饰,心道,这些布局颇有地球母国边塞各族古建筑的风范,这是他来到外星域之后,首次看到和地球母国属地相类似的建筑风格—— 出于阿金的谨慎叮嘱,不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黄、阿青和木青子全是默默地跟着进入分给他们暂住的一个小院,小院里面有五六间客房,让横亏安排阿青和木青子进屋关门修炼之后,阿金便找上阿黄说是商量些事—— 阿黄望着阿金这副高鼻深目的神人族面孔,忽然问道:“你回到老家,怎么还用这副地球西方人的脸,恢复原来的形象不行吗?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你原貌长什么样。”—— 阿金苦笑道:“我这副躯体乃是记忆液金,当初A国的设定就用这副模样,我如今虽然已经炼化它多时,增补很多材料进去,但是原形如此,再怎么变化,最后还是回到这个模样,就像每个人的容貌,一旦素颜便回到老样子。”—— 阿黄一直坐在蒲团上,此刻仰起头盯着他看,笑模笑样道:“那你就打算带着一副面孔回家乡吗?”—— 阿金道:“当然不,回去见到熟人朋友,还有亲属的话,自然先变回原本模样,不然我这张神人族的脸,每见一个熟人都要解释一番,那多麻烦,先不说闲话,我们说正事要紧。”—— 阿黄依然笑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无非就是这个聚会是怎么回事嘛。”—— 阿金点头道:“对,我总觉得这里有点诡异,城主不会无端白事招来一群元婴期高手相聚的,晋囱的话里,提到有外来高手参加,还说这是对方的提议。”—— 阿黄听得神色一凝,问道:“那个外人你说会是什么人?”—— 阿金笃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从中央星域过来的,不过其修为不会超过元婴大圆满境界,超过了就进不来宇凌星。”—— 阿黄狐疑道:“既然已有中央星域的大人物来到这里,就算出了什么大事,也没理由一架接一架地派飞舟出去报讯吧,这不是人都在这里了吗?”—— 阿金猜测道:“我估计那人原来就在这里,不是之后来到的,一个元婴大圆满最多是个使者,没什么权力,说不定派遣飞舟外出还是他的主意呢。”—— 阿金忽然皱着眉头问道:“你说宇凌星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要涉及到向外星域报讯这么严重?”—— 阿金幽幽道:“宇凌星早被大能布阵封困,星球上各行各业发展缓慢,外面突飞猛进的修真世界和科技世界,在这里是不可想象的,此地的凡人世界,更是停留在类似地球中世纪那种蔽塞的年代。”—— 阿黄默默点头,心道这种情形看看城墙、街景和行人就知道,要比地球中世纪强上许多的,那就只有修真界的公开存在,凡人生活的一切衣食住行还是人工、手工为主—— 阿金续道:“要说会发生震动到中央星域的大事,除非是封印之地出现异常,或者爆发极烦,否则我想不出别的能有让本地遮奢人物频频派出飞舟直飞天外的缘由。”—— 阿黄一撑双腿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回踱上几步,蓦然回头问道:“就算是发生了不得的大事,那么,找我们这些出了宇凌星就不能算高手的元婴修士做什么呢?”—— 阿金摇头道:“算了,时到时为吧,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阿黄问道:“什么事?”—— 阿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准备带他们上街去逛逛,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食,你去不去?”—— 阿黄断然道:“我不去,你懂的,我嘴巴一直比较刁,除了家乡菜,别的吃食很难吃得习惯,你带他们去吧。”—— 阿金愕然道:“难道宜都城里的各种街景、市场也不看?”—— 阿黄悠悠道:“坐在这里一展神识,有什么看不见,店铺什么的我没东西要买,你也知道我们纯属性人除了原生材料,别的一概不需要,要是有需要的物事,小环早吵着要出去找吃的了。”—— 阿金无奈道:“那好吧,我就自己带他们出去转转。”—— 待得阿金离开后,阿黄又再盘坐下来,却是暗道,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什么都不感兴趣,有空只就懒洋洋坐下来运转功法,灵石什么的都不缺,随着时间推移,修为境界便会自然增长—— 阿黄一时想多了便甩甩脑袋,还自内视问一声小环,看它感应到什么能吃的,小环回话道是城内没什么好吃的,除非去到深山老林的野外还差不多—— 阿黄闻得不禁失笑,自己大概是被小环喜好搜罗土系物质的本性传染太多,只喜欢漫山遍地乱转,不再喜欢这种繁华热闹的都市生活,故而心思一定,便自安坐下去,无聊地运转起功法来—— 直到入夜时分,阿金和他们几个才回到宾栈小院,说起宜都城各种街景的游玩观感以及买到的本地特色衣物、小吃,你一言我一语的笑谈着,让安静没多久的小院热闹不已—— 自己都不知坐了多久的阿黄闻声推门而出,看他们都买到些什么玩意,结果是阿青买得最多,除衣物没买之外,各式新奇物事俱各买下不少,没买衣饰那是因为她有木壳外衣,可以变换成各种服饰式样—— 木青子倒是买了几件富有当地特色的衣服,有点像地球母国古代那种短打服装,用料也像是棉麻织物,也笑嘻嘻地拿给阿黄看看—— 他身上原来只有一件当年玄机子遗留下来的灰袍,不知什么织物材料制成,久穿不坏,也不会脏,不过另外备些服饰替换也未尝不可,他可不会变换衣着式样,老穿一件也太过寒酸—— 他们几人一连在此住了几天,都没有见着城主,只有晋囱时不时前来看望一下,代为致歉道,城主外出迎接贵客高人,稍后就回,如今邀请的元婴修士已经到得差不多,城主一旦回城便即举行聚会—— 过得两天,上午时分,有个青年侍者前来请阿金一行元婴修士去往聚贤阁,说是城主诚邀参与聚会,共谋大事,接着便躬身领着阿金、阿黄出门而去,横亏虽为元初却是仆人身份,不便同往,也自留守小院—— 聚贤阁是一个尖拱宽檐的高大型亭阁,足有两重百丈宽窄,四面敞开,到处挂着细竹帘,此地气候甚好,城名不愧有一个宜字,这时节气温不冷不暖,凉风习习,坐在如此宽大的亭阁里也是一种悠闲的享受—— 阁中面南背北的上首空置着两张白色玉石桌几,下首便是一排排大理石花纹的玉石桌几,看上去能坐下数十人,让阿黄一眼望去,有点类似从前金石宗别墅山庄议事大堂的格局—— 里面已经坐下十余人,外边还不断地有青年侍者领着别的元婴期客人到来入座,阿金和阿黄甫一进门,蓦觉有几道眼光直射过来,仿佛对他俩很感兴趣似的——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心下明白这些人的目光是什么回事,历经过许多回合被追捕的往事,让他们最熟悉的便是这种裸的贪欲眼神,无非就是看到金妖、土妖出现了嘛—— 在外星域到处都有可能出现出窍期以上的高手,让他们难以抵御,一旦回到宇凌星,最高修为只能是元婴大圆满,他俩就没甚可怕的,所以一直以本相出现,有着阿黄随时布下的位移传送阵,可打可走,有恃无恐—— 俩人大模大样地在青年侍者引至的桌几后座上就坐,接过侍女随即送上的灵茶自顾喝着,也不去理会旁人怎么瞧自己,以往躲避太多,胸中那股闷气便自无处发泄—— 那些人等看归看,见到他们一个元后一个元中,都是纯属性者有着超阶实力,己方几人碍着城主的贵宝地不好造次,看得几眼便自相互传音嘀咕起来—— 阿金和阿黄都有意念拾取的功能,想知道他们传些什么话轻而易举,只是懒得理睬而已,自顾随手喝茶、出声聊天,浑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反正他俩说的是地球语言,任谁也听不懂—— 过得一会,只见两个青年侍者一左一右地挑开正面的竹帘,有个大执事模样的丹后黑衣老者走将进来,拱手高声道:“城主携贵客即到,让众位前辈久等,尚请见谅。” 第三十四章 惊闻域外天魔 ——黑衣丹后老者说完话便转回身,恭候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麻衣老者迈着八字步缓缓走进—— 那个中年男子身穿公服,甫一进来便大笑抱拳道:“哈哈,哎呀呀,慢待众位道友,下官前往城外迎接上使来迟,无暇陪伴众位稍坐,万望多多恕罪才是。”—— 在聚贤阁内里下首座位之中,有着将近二十个元婴期的各阶修士,俱各纷纷拱手连称不敢当,城主大人百忙之身,某等稍候份属应当,阿金和阿黄也自装模作样地拱一回手—— 这位公服中男便是本城最高行政长官闰城主,身上浮现的灵力波动,竟有元后境界,看来并非一般人士,只见他谦虚几句过后,便自浅笑着介绍同来的那位麻衣老者—— “众位道友,这位便是中央星域修者同盟派驻宇凌星之按察副使,汀大人!大人您请上座。”—— 闰城主简要介绍完毕,恭请汀大人上坐上首左位,自己也随后落到右侧座位,这才续道:“汀大人一向在山中隐居不理世事,如今本星确有惊人大事发生,大人职权范围就在本城区域以及周边地域,今日来到本郡城,召集高阶修士聚会,乃是有要事相告,并宣示应变事宜。”—— 闰城主也不多废话,说完这几句后,便延手请汀大人训示—— 汀大人元后大成修为,一身麻衣打扮,恰如一个老年自耕农,束发长须,面目枯瘦冷峻,他扫视一圈下首近二十位元婴各阶修士,缓缓言道:“各位道友,本盟驻宇凌星按察司日前获知,本星公转轨道上那处封印之地的结界表面出现细小裂纹,似有魔气飞出,而且像是天魔之气!”—— 此言甫出,令得在场所有人尽皆大惊失色,众人全是修行数百年的老古董,很多远古传言无不记在心里,若是普通魔气犹是小可,魔人修为越高,体积越大,轻易不能从细小裂纹钻出,只是低阶魔人则不足为惧,群起灭杀即可—— 然则是为天魔之气的话,一旦逸出,便代表着域外天魔会跑出来,此天魔没有形体,有无孔不入之能,本身毫无物理战力,全凭夺舍和迷惑其他生灵,霸占对方肢体,夺之为己所用,即可像普通魔人一般生存繁衍,最终形成天魔族群—— 天魔族已形成魔族的一个外来支脉,本源最初来自域外,可进入各种界面衍生,本体是一缕魔气,全靠夺舍和迷惑有体生灵存活,虽然不分雄雌,但分别占据雄、雌生灵之体后,却能相互结合繁衍肉身后代,其后代出生则自带本源魔气—— 天魔族人在魔界自成一体,却被其他魔族人排斥,因为它们会夺舍、迷惑别族魔人,以此寄生,尤令魔人憎恨、驱赶和杀戮,经常无处藏身,一般只会生存在偏僻旮旯之地—— 如今发生天魔之气从封印之地逸出,表明混迹在阴暗角落的天魔族人又被其他魔人迫击,无处藏身只得四处逃散,估计有某部分碰巧破坏到封印之地的结界,从细小裂纹中渗透出来—— 天魔之气比之已有形体的天魔族人危害更大,有形天魔人可以用各种手段杀死,侥幸逃逸的本源魔气不经再度修炼,便无法继续迷惑和夺舍别人—— 天魔之气便是经过修炼已是适应外界,能够单体存活、有灵智和修为的魔气,也称域外天魔,任何生灵都可能被其夺舍和迷惑,变成它们新的形体,化为新的天魔族人—— 阿金虽也不知封印之地的秘密,但对魔界魔人和天魔之气的诸多传说,却知之甚详,听闻汀大人提到天魔之气,便向一无所知的阿黄细细解说一番—— 阿黄听得皱眉道:“难道这个封印之地,便是通往魔界的空间屏障传送口子吗?”—— 阿金沉吟道:“我虽然一直不知其详,却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一阵人声混杂的纷纷议论之后,再听汀大人的声音响起:“兹事体大,我司正副五位按察使在分赴各自管辖区域之前,也已派出可以宇航的飞舟,直飞中央星域及周边星球各大势力报讯求助。”—— 汀大人续道:“我等五人传令将所辖区域元婴修士予以集中,乃是出于一个原因,众位知否,自数万年前,天道衰微征象呈现,除了妖族化形还有象征性雷劫以外,人族修炼者无论结丹结婴,均皆不能引来雷劫,甚至修到渡劫期也引不来雷劫。”—— 下首众人知道这个缘故的尽皆陷于沉默,还不知道的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汀大人沉声道:“进阶没有雷劫,既有好处更有坏处,好处就是结丹结婴会更容易,坏处乃是,未经雷劫洗礼,功力境界便会弱上一层,更坏的是,已晋元婴期以上无法飞升灵界,更高修为的不经雷劫,便没法进阶大乘期飞升仙界。”—— 他的这席话言至于此,令在场元婴修士全然安静下来,这已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隐秘之事,平素只道是灵界不可穿越,仙界不再接受新晋,浑未曾想却是这个原故—— 汀大人说到此处,心中暗自嗟叹,要不是事态紧急,这些只有星域高层大势力才能掌握的隐秘,怎么可能在被封困的宇凌星上,跟这些最高修为只能留在元婴期的小人物透漏呢—— 他停顿一下,喝口灵茶,接着往下说:“远古传说也好,众所周知也好,本司认定封印之地真有天魔之气逸出,像是那种经过修炼、随时可以迷惑、夺舍人体灵体的域外天魔—— “从进阶雷劫而言,进阶结丹一般不会有雷劫,除非修炼者所练功法过于逆天,才会引来雷劫,然而结婴必然引来雷劫,这是一条雷打不动的铁律—— “当然这是很早以前的事,如今天道衰弱,难以约束修炼人生,进阶雷劫早已不复现世,但这并非绝对,要是发生域外天魔意欲夺舍元婴修士的情形,雷劫还是很有可能发生—— “域外天魔要自然夺舍或迷惑有形生灵,多半只能夺舍低阶生灵,就我等人族修炼者而言,最多就是金丹以下乃至凡人,这对它们快速繁衍提高族群能力很是不利,想要夺舍、迷惑高阶修士,更是不易,但控制高阶修士肉身,却又是其最为必须,那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渡劫者遭受雷劫打击,身心皆疲,甚至奄奄一息之际,悄悄介入其识海形成一个心魔劫,从而达到迷惑控制、侵入夺舍目的,将其变成高价天魔!—— “从前域外天魔偷渡到各种物质界面,便是这般发展起来,起先在它们最易站稳脚跟的魔界,繁衍生出天魔族,但它们靠夺舍魔人为生,势必要遭到魔族打击,要继续生存,它们只能扩散踏入其他域界,最明显的首选是我等人、妖两族共存的界面—— “所以,我等人妖两族远古大能明鉴于此,历经艰辛,在魔界最有可能通往人界的各处裂口,尽皆加以封印形成永久结界,以为抵挡大阵,这便是宇凌星公转轨道有个封印之地的来由—— “但是年深日久,封印结界就算灵力不失,封印材料也会日渐陈腐,加之天魔气无孔不入的特性,竟被它们无意破坏到那些老化材料,造成结界上出现细细裂纹,从而逸出魔气—— “在座众位都是没经雷劫进阶结婴的元婴修士,包括在下和城主在内,一无例外,我等尽皆面临一个严峻的现实,那就是,元婴修士一旦遭遇域外天魔袭扰,便有可能引发迟来的雷劫—— “雷劫一旦出现,则渡劫不可避免,要么肉身渡劫,还得渡偷袭而来的心魔劫,渡过此劫难度天大,要么肉身渡过雷劫却渡不过心魔劫,被控制心灵变成天魔人,要么连雷劫都渡不过,最后灰飞烟灭—— “在下言尽于此,在座尽为元婴各阶修士,心智莫不超群,这一席话,能让尔等理解为何要聚集众位于此了吧?”—— 别人是不是明白,至少阿金和阿黄全已明了,无非就是担心元婴修士受到封印之地逸出的天气袭扰,引发雷劫,从而给域外天魔夺舍高阶修士以可趁之机,换句话说,在天魔之气没有完全证实消灭之前,他们等同已被软禁在城主宾栈—— 下一刻,闰城主插言道:“不单止我宜都城,本星其他区域,所有元婴修士也都全然聚集在五个防守最严密的城池,包括各位按察正副使大人、各城城主、大族家主以及王国、公国元婴期的陛下、殿下们,也已统统集中呆在一起—— “至于外面的事,按察司各位大人已多次派出飞舟求助,届时处理封印之地一事,皆由星域高层出面处理,我等只管候着便是,”闰城主说话之时,神情心理也很是无奈—— 最后却见汀大人笑道:“众位且莫沮丧,都是修炼之人,权当闭关修炼一段时日,在不久将来,此事总会解决,星域高层、各大势力不日就接到报讯,便会派人前来妥善处置。”—— 他的话音刚落,有个瘦小白须元初修士站起身,抱拳问道:“借问大人,我等算是本星高阶修士,全都按兵不动,封印之地逸出的天魔之气不断向外扩散,在援兵到来之前,该由谁人去抵御它们,难不成就这样任其肆虐?” 第三十五章 仏执事 ——闰城主一看此人,认得他乃是多重大山脉东侧一个小家族的家主,经常和来自蛮荒之地的土著强人打交道,防范意识特重,此次忽闻天魔之气来袭,深感危机扑面,是故特此一问—— 只见汀大人呵呵一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封印之地乃是位于宇凌星运行公转的轨道上,本司有人察觉该处结界有天魔之气开始逸出,宇凌星已经其轨道掠过封印之地,目前渐渐离开远去,所以说,不用专程去抵御它们。”—— 众人一听尽皆舒一口气,包括那个元初家主在内,神情登时轻松起来—— “然而,”汀大人话锋一转,神色严峻,“发现天魔之气逸出者,乃是已过封印之地之后,才看到的天魔之气,究竟会有多少天魔之气进入星外大气层尚未可知,估计只是少许,可也不得不防。”—— 闰城主点头道:“汀大人说的是,些许域外天魔,不用专门抵御,再者也不易寻到它们,只要防住夺舍源头即可,我等一齐聚集于此,它们则无法针对高阶修士进行夺舍,去夺舍那些低阶修炼者,无形变有形,则容易查找得多,一旦现身随时灭杀。”—— 汀大人显得有点皮笑肉不笑道:“在下与闰城主说得已经很够明白,各位道友好自为之,老实呆着什么都好说,若果有人敢私自离开,由此引发的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 闰城主也自笑道:“诸位道友,本次聚会到此为止,众位俱各散去吧,下官宾栈所有的衣食住玩等俗物,尽可免费取用,还望不必客气。”—— 恰在此时,却见一个面目阴鸷的紫衣男子站起身,对汀大人和闰城主拱手道:“大人,城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某乃盛法高盟驻卒鲁星分理处第一执事仏,因公巡视到宇凌星,发现此地有本盟悬赏捉拿的逃犯二名,请允准在下将其擒拿归案。”—— 未待汀大人和闰城主有所反应,一旁又倏地站起三人,俱各朝他们拱手道:“在下等人愿助仏执事一臂之力,助其捉拿逃犯,请大人和城主恕某等多有冒犯。”—— 闰城主皱眉看着意欲动手的这几人,并未出声,只有汀大人沉声问道:“当此危机关头,尔等想要抓谁?”—— 阴鸷男子仏执事伸手朝阿金、阿黄所坐位置一指,喝道:“此二人乃我高盟在混世星域便许重金缉拿的金妖、土妖,不料逃来此地,既被在下发现,某家先拿二人,再向大人和城主赔罪。”—— 阿金和阿黄一齐缓缓站起,对视一眼,然后阿金朝上首方向略一抱拳,笑问道:“汀大人,请问您身上可有一百块上品灵石?”—— “这个自然有,道友此言何意?”汀大人不解地问—— 阿金昂然道:“如果那什么高盟声称,身怀百块上品灵石者,就是逃犯,那么今天大人您,也会被缉拿归案。”—— 汀大人一听不禁笑出声来,点头转而看向仏执事道:“仏道友,眼下乃是紧要时期,贵盟可否给在下一分薄面,待得事情过后再追究尔等之事如何?”—— 仏执事笑道:“不必这么麻烦,请大人给在下一点时间,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其擒拿,在下事后便让本城鸿福酒楼,送一桌上等筵席到宾栈向大人赔罪。”—— 自打横氏家族将“金妖、土妖”现世消息报与高盟驻雍启星分理处,上报更高一层获知,把捕捉纯属性者作为重中之重的高盟高层,早已将此事列为头等大事,通传各星球分理处加以留意—— 仏执事对高层之意理解甚深,如今巧遇失踪已久的“二妖”,心中早就乐开花,暗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考虑到以往横氏家族最大失误,就是不早下手,而今自己既已见到,所想便是先下手为强,再拖时间恐有变故,好东西捏在手上才是最好的—— 思虑及此,他对站在一旁的几个帮手递个眼色,意即准备强行动手,就算伤及修者同盟的面子也在所不惜,反正本盟与各大盟约体早有誓约,谁也不得干预高盟捕捉纯属性者的行动,否则视同背约与高盟开战—— 仏执事身负元后大成修为,面对一个元后一个元中俩纯属性对手,心下也没有嘴里说的那样狂悖,只是先拿话堵住本城城主和按察副使,楞要行动还得借助几个帮手之力,这几人不是元后就是元中实力,四五个人一道围捕,定然手到擒拿—— 几个高阶元婴修士慢慢移动脚步,凑成一个围猎圈子,直朝阿金、阿黄缓缓挤压过去,元婴期高强灵力在当空隐隐滚动,集中压向他们俩人—— 只见阿黄一步跨出坐位,倏忽之间站到仏执事跟前,运起意念亢声道:“你以为你们那什么高盟想捉谁就捉得到吗?”—— 他一直不懂星域通用语,与当地人交流,全是通过意念一对一传音,如今忽然运功将意念震散开来,让在场诸人的识海接收得清清楚楚,也令一干人等尽皆诧异,此人怎么不用嘴巴说话—— 阿黄手中忽然展开一张符纸擦擦鼻子,然后揉成一团丢到地下,用脚踩扁,抬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仏执事,眼神阴沉,撇嘴道:“仏执事是吧,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啊!”—— 仏执事眼看竟是这个只有元中大成的“土妖”跳将出来,心下大定,如若是元后大成、攻击力强的“金妖”,欲想拿住怕是要多费周章,这个防强攻弱的“土妖”只有元中境界,撞到自己手上,当可轻松拿下—— 他心意已定,竟然不动用任何法宝,只顾伸出手去,意欲仗着功高,在高一个小境界的灵压之下,赫然拿下“土妖”—— 仏执事带着劲风伸长手臂抓过来,阿黄不闪不避依然站立,蓦地举起右手,让对方一把抓个正着,然后挣扎似的拽一下,忽见地下蓦现一个很小的空间漩涡,土黄色微弱光芒一闪,当即将二人全然吞没不见—— 阿黄独家创设的位移传送阵分为长程阵和短程阵,长程阵启动稍慢,当初被易大衔尾追杀,就因为长程位移传送开启要慢半拍,给它长途蹑住踪迹在所难免,如今所用乃是短程位移传送,启动极快,空间漩涡一现即收,防不胜防,顷刻将人迅速传走—— 这一过程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两个大活人顿时消失无踪,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得站立起来,一时间全都四下乱看,到底这俩人被传哪里去了—— 只见阿金一跃跨出座位,站在过道中间,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箓,脸上展露笑容,挥手捏诀祭出,半空中忽见一阵五彩流转,随即显现出一个人形大小的金属笼子,铮的一声罩在地上—— 这就是阿金夺自沮道人的那个金系禁牢,经他多次炼制,禁制威力比原来大上许多,就算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汀大人被冷不丁罩在其中,也自逃脱不得、任由摆布—— 就在此刻,金牢之中蓦然冒出一阵土黄色尘烟,但却很快飘散,露出一个人影,细看其面目,霍然便是那个和“土妖”一道消失的仏执事,其人乃是水属性,无法奈何同级别的金系禁制,只好乖乖被束缚—— 众人见状不觉甚为吃惊,刚才仏执事还自信心满满去抓捕“土妖”,没想一同消失之后,此人便被困在一个金系禁制之中,赫然掌握在“金妖”手里,那个“土妖”却是不见踪影,这一幕奇景看上去着实诡异非常—— 闰城主上前两步抱拳道:“这位乃是忒道友吧,原为囱老弟请来的客人,大家有话好说,不要伤了彼此和气才好。”—— 阿金冷冷道:“方才此人拿着盛法高盟的鸡毛当令箭,就算削了修者同盟的面子,也要对我俩出手,怎么不见城主大人出来劝架,如今他已落入我手,闰城主就来打圆场,是否觉得我等人少可欺?”—— 这时汀大人也笑着言道:“忒道友,误会误会,适才在下也未曾想到竟会这么快动手,一时措手不及,如今胜负已分,道友将仏道友交由在下处置可好?”—— 阿金侧耳听了听什么,便道:“此人交给汀大人也没什么,只不过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我二人纵横各大星域数百年,出窍期高人也斗过不少,盛法高盟无数高手追缉多年,更是奈何我俩不得,我等也从没怕过谁来。”—— 他停顿一下,觉得这几句话威慑力还不够,接着威胁道:“在下还有元婴仆从数人,金丹以下则不须道,布下大阵自不必说,仅我二人联手将宜都城夷为平地不在话下,奉劝某些人莫要再出妖蛾子,否则后果自负。”—— 汀大人和闰城主闻言不免面面相觑,神情甚是尴尬,原想好生劝慰这些高阶修士尽量少积怨尤,就在城主宾栈呆上一阵,怎料突发如此事端,令他二人有缚手缚脚的感觉—— 如今袭击者反倒落入被袭者手中,令在场众人心绪登时生出阵阵不安,并非每个高阶修炼者都是惹是生非、好勇斗狠之徒,一时间聚贤阁内的其他人难免有所骚动—— 阿金斜睨着凛然的目光,在已然僵立四周的那四个仏执事帮手身上转上一圈,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捏诀收起金牢,把金色符箓揣进兜里,顺手一推封住仏执事全身法力和禁锢其某些穴道,将他撇下走开几步,让仏执事自行委顿在地 第三十六章 家族无踪 ——闰城主招来黑衣老执事领人将仏执事抬走另行关押,遂含笑抱个团团揖道:“各位先请回吧,今日之事惊扰大家了,实在抱歉得很,改日下官定当设宴向诸位赔罪压惊。”—— 除了阿黄消失不见,仏执事被封法力、穴道给抬走,余下十数人冷眼旁观这一幕,随后陆陆续续的离去,连那几个意欲帮仏执事忙的修士垂头丧气兼惊讶万分地也走了—— 阿金丝毫没有阻止那几人走的意思,反正全是被困在当地,谁也出不去,纵使有人再玩花招,他和阿黄联手谁都不怕,在木易星上,他俩连斗数名堪比出窍期的原木妖,如今同价修士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最后他刚想也自离去,却被汀大人出声唤住:“忒道友请留步!”—— 阿金脚步一顿,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汀大人和闰城主两位,只见汀大人过来拱手道:“道友可否暂留半刻,在下有些闲话想问问道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阿金点头道:“汀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在下洗耳恭听。”—— 汀大人笑道:“在下并非本星人氏,却是一直以来在朋山地域隐居,对当地风土人情甚是熟捻,听道友说话口音颇有那边的味道,莫非道友乃是朋山地域的修真人士?”—— 阿金见汀大人自称久居朋山,心里有拉近彼此关系的感觉,遂笑道:“在下正是朋山人氏,早年离乡逾百年,至今方归,汀大人长久客居朋山,真乃令在下的故乡蓬荜生辉。”—— 宇凌星自从被空间大阵封困,在本星修行最多只能结婴,要想进阶元中、元后,定要远渡太空,前往其他星球、星系甚至星域找寻进阶机缘,这座星球上的修真人士尽人皆知,所以闰城主和汀大人并未怀疑他的来历,只想借机攀谈缓和关系,毕竟阿金乃是元后大成高阶修士,几乎份属本星最高端的修炼力量—— 汀大人闻言便笑问道:“道友谬赞了,说起朋山地域,在下确实很熟,不知道友出自哪个宗门、家族,还是哪个公国官宦、贵族?”—— 阿金如实答道:“在下乃是奉吉山区谢氏家族中人,汀大人在鄙家族中可有熟人,在下离乡数百年,家族之中不知尚存几个还记得我的人。”—— 汀大人思忖片刻,皱眉道:“在下客居朋山百余年,奉吉山区也曾走过数次,与当地耆老有所往来,只是没见人说起过谢氏家族之事,忒道友,朋山谢氏乃是神人族群所建家族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阿金听得一愣,连忙解释道:“在下原先也是仙人族,只是外出经历太多,一路行去终究九死一生,这副躯体乃是夺舍而来,只是汀大人也没有听说过仙人族的谢氏家族吗?”—— “原来如此,实在失敬,”汀大人沉思一会,终将摇头道:“不是在下老糊涂,确实没有听说过当地有谢氏一族,当地豪门大族、宗门名山也没有谢氏主理的势力。”—— 阿金一听觉得不对头,虽说数百年过去,家族之念不免淡薄,但也还有一丝牵挂,这一旦听闻家族竟然消失无踪,百年来素无人知,心中一凉,满肚子不是滋味—— 他遂想了想,呼出一口浊气,再问道:“那么借问汀大人,如今朋山那边还有没有一个叫仲氏家族的?”—— “有,”汀大人肯定地点头道,“那是当地首屈一指、新近崛起的大家族,据说传承不足千年,可惜其元婴修士已经离星外出修行,不然这次聚会道友便能见到他,一叙故友之情。”—— “确是很可惜,”阿金沉重地点点头,不再问起家族的任何往事,随意闲聊几句之后,又问道:“汀大人,闰城主,你们看,在下万里迢迢回到故土,却因封印之地的事,困居城中无法回乡探望,如今听闻家族已无任何音讯,心中自然焦虑万分,二位大人,可有良策让在下前去打探一下情况呢?”—— 闰城主笑道:“元婴中人自然不能走出城主府邸,要是道友有金丹以下的仆从,大可遣之前往打探,年深日久之事,可能费时不少,道友在此逗留,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一待中央星域派人处置封印之地泄漏魔气的事完毕,届时或许道友刚好接到好消息,得以顺利返乡省亲。”—— 阿金抱拳道:“如此在下谢过城主和大人美意,待我回去和同伴商议,如需城主帮忙,尚请不吝相助。”—— “那是当然,忒道友请,”闰城主自然一口答应—— 阿金随即与汀大人和闰城主揖别,直接回去所住小院—— 望着他的背影,闰城主收敛笑容转身问道:“汀大人,这位忒道友已经安抚好,剩下那个仏执事该当如何处置?”—— 汀大人恼怒道:“盛法高盟的走狗看见纯属性者,就像蚊蝇见到腐肉一般,他们的事我却懒得理会,修者同盟也不会替他们造这种孽,当初是有誓约,我等两不相帮,维持安定便是,那个仏某教训几句,就放回去让他好好呆着,别给城主府惹事,以后危机解除,他又再想捉妖,忒道友也想干掉他,那我等则管不着。”—— 闰城主一一点头,依言亲自带人前去给仏执事解除封印,警告他不许再在城主府里胡来,以后的事解除危机以后再说,届时双方尽出宜都城,任其打杀城主府再也不管,随即放他离去不提—— ……—— 这一片天空之下,乃是各大星域集群地带,只是茫茫宇宙之一隅,此处各种生灵云集,共同生存在一个个生命星球,是偌大宇宙当中生灵种类和数额较多的一方空域,以中央星域为总领,管辖多达十余个大星系,均以某某星域命名,混世星域、辰普星域也只算是较为偏远的大星系—— 由于各种生灵人口散布在星途相隔十分遥远的各大生命星球,不管是发展科技文明的星球,还是发展修真文明的星球,抑或是两个文明共存的星球,家族和宗门势力永远仅能局限于一个星球之内—— 偌大的星域集群的相互连结、互利互补,则需要建立彼此关联的利益团体,亿万年来,经过不知多少代人的努力,终于建立起三个大型盟约体—— 一个是以官方为背景的修者同盟,其势力主要由星球管理者阶层组成,主体包含科技文明和修真文明在内各种科研机构和修炼人群,如驻宇凌星按察副使汀大人和宜都闰城主便是修者同盟基层要员—— 另一个是以各种家族为背景的盛法高盟,其势力主要是各个星球上的各大主力家族构成,如横氏家族和仏执事便是盛法高盟在星球上的支线成员和分支执事—— 再一个是以修真宗门为背景的山宗联盟,其势力主要为各大星球那些影响绝大的修炼宗门,该盟却是最晚成立的一个,更是一个自保性质的松散联合体—— 无数岁月以来,三个最大盟约体相互之间有合作也有争斗,最为表面化的便是盛法高盟对纯属性者的捕捉,各盟均拥有纯属性者,众所周知,纯属性者根骨最佳,修炼最快,实力同阶最强,自然谁都想抢—— 然而,盛法高盟仗着与仙界有直接联系,在此事上拔得头筹,除其他两盟现有的纯属性者外,新发现的纯属性者一概归盛法高盟所有,不能以新加入两盟为由,逃避招揽或捕捉—— 但据众多传闻启示,纯属性者被捕捉并非坏事,自然也不是去死或被抽筋吸髓,进到高盟以后,反倒会得到更好的修炼条件,在当前没有雷劫炼体无法飞升灵界、仙界的情况下,盛法高盟却有办法将分神期以上纯属性者直接送入仙界,不用飞升也能成仙—— 只是盛法高盟捕捉纯属性者的行为已经常态化,城性很强,就如同一个庞大的捕猎集团,像捉妖一样派出高手擒拿,或者高额悬赏缉捕,倒是令人对其真相不明所以,纯属性者不欲从之的话,要么被擒获,要么隐匿不出—— 用阿金的话来说,数百年前他离开宇凌星,觅地出游之时,纵有捕捉纯属性者一事,也仅限于拒绝盛法高盟的招揽而被施以强手,他满心忧愤如此说道:—— “如今竟然发展到像捉妖那样,到处擒拿纯属性者,先诬其为妖,然后恣意捉拿或者悬赏缉拿,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其实盛法高盟并非一个邪恶城,只是处事手法激烈一点,大肆捕捉纯属性者已成惯例,其他两盟也予以默认,我真心不知这些年中央星域发生过什么大事,以至于使得纯属性者成为众矢之的。”—— 最初遇到横氏家族的捕捉,可说是一家一姓所为,也可理解为横氏家族无利不起早,毕竟他们是专门的捕灵家族,有此行为不足为奇,但如今盛法高盟分理处正式执事的公然介入,便让阿金和阿黄不得不郑重视之—— 当初一举将仏执事传入阿金的金牢之后,阿黄便撤到聚贤阁外围隐身应变,以待事不可为便即布阵脱身,还传音让小院里的横亏准备放出三妖,以备群殴之用—— 后来汀大人和闰城主出面做和事佬缓解事态,阿金得以从容离开聚贤阁,阿黄见状便悄悄回到小院,两人会面之后,便即谈起此次仏执事不给修者同盟脸面、执意要动手“捉妖”之事 第三十七章 派人去朋山 ——阿金于是甚有感慨地讲述起他所知道的星域历史沿革大事,十分不解如今盛法高盟公然恣意捕捉纯属性者的举动,大叹世事变幻,人心不古,连自家当时盛极一时的谢氏家族都已烟消云散—— 阿黄听阿金絮絮叨叨说这么多,遂蹇眉道:“我初来咋到,你多年未归,在知情者中间实属外人,且不说那劳什子高盟为嘛一改招揽而为捕捉如此急功近利,这定然有迫不得已的原由,但却不是我等所能关心的,我们的当务之急乃是该往何处去。”—— 阿金长叹一声道:“原想返乡一了俗世心愿之后,觅地隐蔽修炼到出窍期,看看天道的反应,如若对我等纯属性者无碍,便启程到中央星域一带打探阿红和阿蓝的消息。”—— 阿黄道:“记得你原先提到过,曾有他们一些消息,到底是些什么消息,他俩会在什么地方?”—— 阿金苦笑道:“倒不是什么消息,只是我在结婴后从传承中得到的一些模糊提示,叫什么‘土木离散、寄身外域、水火相容、飘忽无定’,结果我去往混世星域寻找幽铁磁石,惨遭歹人追杀,被迫逸出元婴穿越到银河系,借着智多星飞碟远行,碰巧在地球找到你和阿青。”—— 阿黄点头道:“看来这个说法是有点道理,还有‘水火相容、飘忽无定’那俩句,尽管无处可寻,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水与火总会在一起,我们可以循着这个规律去找。”—— 阿金摇头道:“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只好先提高自身修为,原想回到我前身的故乡,那边相对偏僻,五行灵气也足,争取我们几个都突破到出窍期,怎料家族竟在百年前消失无踪,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阿黄道:“那就先派人去打探你家消息,不会一点都留不下来的,不是说金丹期以下可以随意走动吗,我们安排人过去看个究竟。”—— 阿金挠头道:“能派谁去?方才那一波元婴中人我都看过,一个也不熟,要派自己人的话,横亏是元初也出不去,三妖都是元婴以上,阿青刚刚初生不久,性子单纯已极,不谙世事,木道友出外的话,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 阿黄笑道:“你漏算那只懒猫了。”—— “猫冬?”阿金皱眉道,“它能行吗?看它除了驮你走一段路,整天就是吃吃睡睡,不然就是变小到处疯玩,要不是去过木易星,修为恐怕到不了丹中大成,如今总不修炼不知躲哪里睡觉去了。”—— 阿黄道:“修为的事不用管它,妖族修炼讲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猫贪玩乃是天性,你没见过遇到我之前的猫冬,这货不但滑溜,还贼得很,当初也曾偷过俾氏家族一件什么宝物炼化掉了,我还没问清是嘛玩意。”—— 阿金摇头道:“就让它自个去,只有丹中大成修为,遇事不被人捉住才怪。”—— 阿黄道:“当然不止它一个去,还有木青师兄也跟着一起去,老师兄为人处世经验丰富,还很是与时俱进,当年那般艰难时世也就一个人将式微多年的金石宗发扬光大,他的能耐不容小觑。”—— 阿金道:“可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和猫冬也没法用意念对话,再说我家乡那边地处偏僻,土著们乡土观念又强,对外人很是警醒,这两个要去,我是没什么信心。”—— 阿黄哈哈笑道:“不妨事,老师兄学语言快得很,他一直有学说星域通用语的心愿,准备将来用以扎根本地,兴办金石分宗。”—— 阿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浑然不信道:“你都来了近百年,还学不会星域通用语,木道友才醒过来几天,短时间就能学会?”—— 阿黄笑嘻嘻道:“我一向语言天赋差,又有意念拾取可用,那是我懒得学,老师兄就不同,他修炼根骨虽然一般,但语言天赋很高,让他常带猫冬上街逛逛,不下几天定会学得差不多。”—— 阿金无奈道:“好吧,那就依你,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丢!”阿黄撇嘴道,“你这叫什么话,待得过几天你就会惊讶不已了。”—— 阿金转念一想,忽然问道:“阿黄,我跟你说,我俩偷偷跑出去一个行不行,再带上三妖其中之一?”—— 阿黄摇头道:“最好不要,修者同盟代表星球官府力量,既然软禁我等在此,形同坐牢,自然有办法让我们这些露过面的跑不掉,再说,我们纯属性者与盛法高盟势同水火,给修者同盟一点面子,将来得靠他们庇护我等,别忘了如今修为还很低的三木和老师兄也是纯木系的。”—— 阿金一拍脑袋道:“我倒是忘了阿青和用纯木干尸做肉身的木道友,我俩功力高、手段强,到哪里都能硬闯,可是他俩不行,好吧,听你高见,就让木道友带着猫冬去。”—— ……—— 数日之后,带着猫冬在宜都城的大街小巷混迹过一阵子的木青子竟能基本听说星域通用语,其语言天赋确实令阿金惊叹不已,便开始向他们灌输朋山地域原谢氏家族基本情况与周边环境—— 阿黄担心他们遇到突发情况应付不来,便给准备上大堆困杀符箓,还搭上一个真正的意外,就是小环也要跟去,它喜欢山区,不喜欢城市,有这次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小环是在阿黄和阿金商量之时,偶然从下丹田自行跑到阿黄的紫府泥丸宫,凑巧遇到有这等好事,便磨着阿黄说它也要跟去转转,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它还有一个有用之处便是,小环是有成长型高级灵智的高阶灵物,当初阿黄为了教它说话,曾在自家识海和它的灵识之间,建过一个心灵交流平台,后来自然长成与五行同伴差不多的意念交流,使小环有了和所有生灵沟通意念的能力—— 那就是说,它可以做木青子和猫冬意念传音的中介,避免他们急起来发生鸡同鸭讲的现象,因而阿黄被磨不过,也只能让它一起跟去,也就一再告诫它如遇事有不逮,还自带不走石球的话,赶紧扔掉就跑路,小环一钻进地底,等闲之人便无法捉住它—— 诸事就绪以后,阿金便拜望闰城主说明情况,拟遣两名金丹期同伴,前往朋山地域打探家族去向下落,对此闰城主无不应允,还很热心地从城卫军挑选十余人,组成一支小型护卫队陪同前往—— 阿金认为此去打探消息并非见不得人,从而也自接受闰城主的好意,反正以后也有托庇修者同盟的想法,对闰城主微露招揽之意概然领受,尼玛先过这一关再说—— 下一日,阿金和阿黄将已经交待清楚的木青子与猫冬送出城主府邸门口,因为他俩囿于元婴修为出不去大门外,只得让其带上护卫队自行出城—— 靠夺舍才晋入金丹后期的木青子,对自行修炼到内丹中期的猫冬甚是敬重,从不轻视它甘做坐骑来追随阿黄,上路时只骑上横亏赠送的驴傀儡,猫冬乐得轻松,遂变得像狼犬一般大小,自己跑自己的路—— 那支十来人的临时护卫队除了队正是丹初修为,其余兵士全是筑基各阶人等,也算得上城卫军较强的战斗力量,他们所乘坐骑乃是一种形如巨虎、名叫蛟玛的爪类走兽,善于长途奔袭,是当地军中常用的远程战斗坐骑—— 正如阿金曾经所言,在辰普星域就算宇凌星也不例外,那种奔牛其实就是做普通运输工具用,民间大量的用于混运人、货,军中也只是拿来运输军需物资,浑然没人用作跑路工具或日常坐骑—— 这支十余人的骑乘小队伍一旦出城之后,立马叱动那班坐骑,沿着一条路程很长、通往多重大山脉山麓的砂石山路匀速奔跑起来—— 猫冬原以为自己跑得很快,当无走兽可比,谁知那些巨虎大小的蛟玛奔跑起来,速度更是迅捷无比,而且不用冲刺,只保持平稳的速度,速率也能达到时速过双百—— 这只大猫一旦冲刺起来确是极快,但长途奔袭就是不行,奔跑过数百里之后,它便觉得有些心促气短,内丹提供原本还算悠长的气息,貌似供给不上似的,跑着跑着便从领跑状态缓慢下来—— 那些蛟玛却是一直不紧不慢地奔跑着,它们虽是低阶灵兽,但奔跑能力是其长项,这数百里路奔跑下来,鼻间气息丝毫不乱,总是自顾飞跑,浑不理睬身形渐渐落后的猫冬—— 猫冬眼见自己无法跟上大队步伐,有点无颜地缩小身段,变成一只很小的白猫,一跃跳上木青子所骑驴傀儡的头部,趴在双角之间,竖着鼻子大喘其气—— 木青子见状微笑道:“冬道友,跑累了就歇会,到朋山地域上千里的路程还有得走的呢。”—— 他为尽快熟悉星域通用语,这时跟猫冬说话都用嘴巴讲通用语,实在难以表达时,才动用藏在灵物袋里的小环帮着意念传音,和猫冬通过意念准确互动,毕竟星域通用语法虽然简单,但发音实在太过繁杂,不是几天便能完全掌握的—— 驴傀儡是头很好的坐骑,只要做驱动的草木系灵物灵力不缺,保持定速巡航则不成问题,木青子枯坐无聊,也自刚好多和猫冬唠唠嗑,尽量多练练星域通用语的发音和语义 第三十八章 仲山城 ——可是猫冬真的是跑得疲累了,无力再与木青子啰嗦,只顾光听不说,最多在他发音错误或者表达不对时,懒洋洋地出言纠正一下,木青子一旦听不明白,也只好通过小环用意念进行通译—— 小环在没看到好吃玩意的时候,全然不喜出来到处乱转,自从出发之后一直呆在灵物袋里,自顾绕着石球转圈玩耍—— 它是高阶灵物,不像人类进入灵物袋就被迫沉睡,在里面不但能保持灵智清晰,可听到、感触到外面的一切,还能与外界自由对话,不过它只会说和阿黄一样的话,能和木青子直接对话,跟猫冬却要通过意念拾取交流—— 于是,一段稀奇古怪的对话在小环、木青子和猫冬之间连绵展开,在抵达朋山地域之前的上千里路程之中,伴随着一路飘扬的阵阵尘烟,一直持续不断的对答着—— 通往朋山地域的路径,全是沿着大山边的沙土路,弯弯曲曲地绕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小山峦,超过千里的山路要走上几乎五个时辰,除了在一个山谷驿站中途短暂打尖,他们在路上很少停顿,因为荒野之中完全没有人烟—— 下一个驿站,便已到达朋山地域的边沿,山后有个地方叫做褚领圩市,一个很小的、完全是因为傍着驿站建起来的圩市—— 在褚领圩市驿站打尖之时,木青子还特意去跟一个年老的驿卒打听,有没有听说过谢氏家族,得到完全茫然无知的答案之后,他也只好黯然带着卫队继续上路—— 宇凌星一个昼夜足有二十个时辰,五个时辰的路程也才过午,天色尚早,吃饱喝足的这支小队伍自然要继续出发,前往昔年谢氏家族曾经存在过的棉山集—— 越是临近棉山集,道路越是好走,不到一个时辰,他们这支小队伍便即到达棉山集地面,远远看见这个所谓建在棉山上的集镇,那一片居高临下的景象着实令木青子和猫冬大为惊愕—— 这哪里还是集镇,简直就是一个中型城堡,相当于一个侯国的封地或者一座较大县治的城池,他们驻足在一座小山顶上,远远地便已感觉到那座山上城堡的雄浑险峻—— 在两世为人的木青子眼里,这座山堡简直跟地球中世纪欧洲童话里的女巫城堡有得一比,从半山往山上修筑有一层层的堡垒形状石楼,山顶一带乃是一座座石质围院重重环绕、高低不一的尖顶塔楼—— 山下设有山门牌楼,门前布有持械兵士把守,看上去不像一个家族驻地,倒像是一座边防关塞,因为它刚好堵住几条南来北往的山路,就似是一处通衢之地,不过这座棉山横亘在当间,亦即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巨大关隘—— 护卫队丹初队长名俜,据他的解说,此处便是仲氏家族所在地盘,承继的旧时名称虽然还叫棉山集,自从仲氏家族发迹建城之后,私下已经改称仲山城,不过这里乃是三不管地带,城名也就没有官府予以承认—— 木青子在小环和猫冬暗中帮助下,这才可以和俜队长随意对话,从俜队长嘴里知道,此地王国所辖宜都城管不到,附近公国管不着,乃是属于环山一带各大家族和一些小宗门自发经营的地头—— 王国名叫甘碧,是为宇凌星五大人族国度之一,除了下辖首都、宜都等几大城池及周边属地之外,下面还有很多公国和侯国,乃是王亲国戚和功臣勋贵拥有的世袭封国—— 甘碧王国治下是一个很简单金字塔形状,王国庭治在顶尖,以下便是各大直属城池和公国环绕,接下来就是侯国和郡城林立,下去不再有分封都是县城管治,最下面三级即是集镇、圩市和村落—— 俜队长介绍到这些治所队长称谓时,便即大大颠覆从地球来的木青子对当地官职的认知,国主陛下、大公殿下和封侯阁下都还好说,郡城之首和一县之长竟称“郡主”和“县主”,最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集镇镇长和圩市市长,镇长居然大过市长—— 不过,他一旦联想到小鬼子国也是市比县小,眼下大公殿下还没有更离谱地叫做“公主殿下”,心态便自平和很多,不住自责少见多怪,有违自家一直以来总是与时俱进的风范—— 俜队长是个健谈之人,见这一人一猫两个外星佬笨嘴笨舌的,更是激起他谈兴大发,恨不得将肚子里的干货全掏出来重新晒晒,一直呆在那小山顶上,比比划划大半天也不觉得腰疼—— 这一干人等吹着西北风闲扯够了,这才策骑前行,朝着山上城堡驰去,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眼看城堡就在近前,待得来到城堡外围山下的牌楼山门,也跑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俜队长将城主亲自签署的手令给看守大门的兵士看过,便顺利地进入仲山城地域范围,过了山门和上山环道,还有一个老式的镇门,这里也有兵士看守,不过仗着城主手令,一样施施然而过—— 走进真正的棉山老镇,便可看到纵横交错的街巷里有着一排排的商铺、药行、酒肆、客栈等经营性房舍,虽说时辰将近傍晚,街上行人商客还是不少—— 可以看得出,除了衣着随意的本镇人口,还有不少携带行囊从外边进来的,不单止有仙人族的,连神人族、巫人族甚至妖人族都有—— 俜队长笑眯眯道:“这里距离蛮荒之地不远,蛮荒之地全是巫人族的天下,神人族却是更南和更北地域来的,妖人族则是在这一带和仙人族杂居的附庸族,应该和你们混世星域人族地域分布差不多吧。”—— 为了统一应对口径,阿金早将他们几个不会说或说不好星域通用语的,全然归于从混世星域远道而来历练的,乃是宗门中人,所谓宗门还是沿用金石宗的名头,省得给当地宗门、家族看见是金丹甚至元婴期散修大起招揽之心—— “大同小异,嘿嘿,大同小异,”木青子哪里知道混世星域人族如何分布,尽皆含糊其辞地应付几句—— 他们先找一家偏僻但有大院子的客栈住下,收取灵石贵点无所谓,兜里带有很多,将一干人马安置好—— 一待用过晚膳,让俜队长收拢手下入室安歇,木青子便交待猫冬守夜,仔细布好带来的防御阵符,打算歇上一晚,明日出去转转打听情况—— 明日一早,木青子便拿上装有小环的灵物袋,牵上变大身形成为一头坐骑的猫冬,出门到街上去随便转转—— 一般只有妖人族和化形妖族会单独出现在城镇集市上,猫冬尽管也有内丹中期大成修为,但是还未化形,不宜独自上街,必须跟着木青子当成坐骑,不然会被他人视为无主灵兽予以捕捉—— 木青子只是牵着它慢慢步行,寻思着该到哪里找地方摸清谢氏家族失踪的情况,照着阿金的说法,这座山上集镇原来就是谢氏家族主要住所,后来发迹的仲氏家族只是谢氏的一个旁支—— 如今主旁倒置,旁支突然发家,主家反倒失去踪影,不能不引起阿金的极大怀疑,但他自己来不了,派来的木青子和猫冬以及小环没有什么战力,只得吩咐他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木青子牢记阿金的嘱托,只是扮成外出游历之人,反正城主手令也是这么写的:“兹有本城主之友人木先生欲往朋山地域短暂游历,望路过之地关卡予以放行看顾为谢”—— 闰城主作为甘碧王国大城宜都之主,虽然管辖不到朋山地域这片“三不管”地带,但其威名远播,宜都城周边万里之境无论公侯、家族和宗门,尽皆都会给他几分面子,没人会动他派出之人—— 木青子就这样在闹市街巷连续转悠了好几天,既进过茶楼、酒肆,也到过药行、器坊,商铺、客栈更是没有放过,带着猫冬进进出出、旁敲侧击的,专跟年纪大的人打听谢氏家族的下落—— 但是被问到此事的老年人无不瞠目结舌,表示浑然不知棉山集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谢氏家族,如今仲山城里确有名叫“谢”的,只是普通人家,还成不了家族—— 又一天外出回到客栈房中,猫冬变成尺许大小,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捋着六根猫须,很是沮丧道:“木道友啊,我老猫觉得我等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木青子将小环放出灵物袋,让它自行出去找乐子,这里的地势和宜都城不同,棉山集下边就是大山,似乎有它感兴趣的物事,除了要出去干转悠打听消息的正经活计,空闲时间总要给小环自由活动,让它去到处乱钻—— 他看着小环滚着石球从地面消失不见,摇头叹气道:“唉,冬道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能打草惊蛇,忒道友特意交待秘密行事,除此之外,贫道想不出有什么别的打听法子。”—— 猫冬举起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晃晃,呲牙道:“依老猫的高见,数百年前之事,问这些凡人不可能知道,在街上我也曾注意看,一个金丹修士都不见,最多有几个先天之士,看上去才刚进阶没多久,你懂的,人族筑基修炼者寿元不过二百余年,这些人怎么可能知道数百年以前的事呢。” 第三十九章 竟有元婴漏网 ——木青子皱眉道:“这里是老集镇,像这种份属故老相传的陈年旧事,身为一个老者总应该有所耳闻吧,数百年时间在修真界是很短的,就算是凡人也应该懂点本地野史箴言之类的传说。”—— 猫冬仍然晃着爪子道:“但老猫我觉得,凡事不该如此死板,忒前辈虽说让我等悄悄的探访,可我等已经悄悄好几天了,毫无结果哇,是该改变法子了。”—— 木青子遂蹇眉问道:“那么依道友之见,该当如何改变法子?”—— 猫冬呲牙笑道:“桀桀,直接去找棉山集镇长,或者说是仲山城县主,就算是城主也成,当面问他。”—— 木青子听得一怔道:“如此岂不是暴露我等来此秘密探访的目的了吗?”—— 猫冬大咧咧道:“喵,暴露就暴露,我俩一个丹后,一个丹中,还有一个丹初护卫队长,在元婴高手全都被集中软禁的情况下,老猫就不信了,全是金丹以下的人,敢把我们怎么样!”—— “这个,冬道友,”木青子犹豫道,“我等如此擅专似为不妥,毕竟是忒道友所托之事,他交待要悄悄探访的,如此公然去查问的话,还是先通过小环发消息过去问下忒道友吧。”—— 仅是千里之地,能够使用意念交流的小环,还是可以随便与阿金、阿黄和阿青几人相互意念传音的,兼做通传者也是阿黄赋予它的使命—— “好吧,如你所愿,”猫冬在地上打个滚,蹲到一个蒲团上,打起呼噜准备睡觉—— 恰在此时,院子门外忽然传来叫门声:“木前辈可在屋里?小人是客栈伙计,外面有贵客到访,遣小人领来通传一声。”—— 猫冬一听,便即一骨碌爬起来,扬声问道:“门外的小伙计,老猫且问你,是啥样的人来造访我等?”—— 门外的伙计恭声答道:“回猫前辈的话,他乃是城主府的人。”—— “城主府?”猫冬撇嘴心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木青子整整身上的灰袍,迈步上前笑道:“冬道友,承你贵言,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走,我们出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城主府来人,会说些什么。”—— “曹操?曹操是谁?”猫冬心下嘀咕着,率先跑过去打开几道房门,最后的院门开处,便看见一个没有修为的年轻凡人伙计点头哈腰站在门前—— 却见院门左近闪出一个筑基初期、模样三十左右的素衣男子,手持一张玉蝶,几步上前躬身双手递上来,恭声道:“晚辈名钵,拜上两位前辈,仲山城主府诚邀两位前辈几时得闲的话,一定要过府一叙。”—— 木青子见对方是低过自家一个多大境界的先天小辈,便自不为意地点点头,示意猫冬接下玉蝶来看,他虽然星域通用语勉强可以听说,那种拐来拐去的文字还是不怎么看得懂—— “不过是个边远山区集镇之长,擅称城主还不行,竟如此托大,敢叫老猫吾等去见他?”猫冬一看玉蝶里写的内容虽说很是客气,但有种我是地头蛇、你来了不拜码头不行的口气,登时心里一阵光火—— 木青子一旦问明猫冬那张玉蝶所写文字,便不动声色道:“好吧,今日天时已晚,待得明日午前,贫道必定前往拜访城主大人。”—— 素衣男子钵连忙拱手陪笑道:“晚辈这便回禀城主大人,明日午前随时恭候前辈造访,若无他事,晚辈就此告退。”—— 木青子稍稍挥手让他自便之后,随即转身进屋,猫冬不知从哪里掏出几个盾币,扔给那个前来通传的年轻伙计当小费,也挥挥爪让他退去—— 他俩回到房中,枯坐半天,这才等到小环不知从哪里掏摸回来,它刚从地面浮现出来,便笑嘻嘻地悬在石球上打转,猫冬照例问它这一回出去又寻到什么好东东—— 小环就像阿黄和猫冬说话一般,边说边将意念直接打进它的灵识里,道是:“大猫,你知不知道,偶今天找到一个什么很是奇怪的地方?”—— “咦,什么奇怪地方?快快说来听听!”猫冬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但凡喵星人全是最为好奇的动物—— 小环的嘴巴弯成一条弧线道:“嘻嘻,偶今天钻地底钻下很深,发现最底下有一个大铁坨子,竟然是开有路进去的,偶的大石球都滚不进去,也就只身进去了,看到里面有个小铁室,有个老儿在里边闭关,居然是元婴中期修士耶。”—— 这几句话木青子也自听个清楚,他双腿盘坐在蒲团上,眯缝着眼,捻着长须,喃喃道:“此处竟会有个元婴修士,敢不去宜都城参加聚会?”—— 猫冬便问小环道:“你可看清此人是闭关,还是被关在里面?”—— 小环摇头道:“不清楚是闭关还是被关,反正他自己在里头独自打坐,身上都长满铜绿铁锈了,浑不知已经坐了多久。”—— 木青子决然道:“小环,你来和麦师弟通话,把贫道一会所言传给他听。”—— 小环早受阿黄嘱托,一定要做好这个通传者,便即像一个很乖的小孩那样点头道:“老木你说吧,我这便呼唤老黄和老金,一会就把你说的话传过去。”—— 木青子当然懂得小环身为阿黄的属性灵物,自然有万里感应寄主的能力,却不知它竟能像说话一般,跟阿黄随意通话,以为仅能将大概意思传达过去,于是便将这几天打探不到消息的情况和准备直接拜访的打算,编得尽量简略通畅,一字一句念给小环听—— 小环自然将他念到的每个字原封不动转达给阿黄,当然阿金也同样收得到,要是阿青也会留意的话,一样的收悉无误,这便是五行同伴意念相通的特异功能—— 阿金收到木青子转达的话,正自皱眉想着对策,却听阿黄不耐烦地给小环传送意念道:“别管阿金那货婆婆妈妈的,回乡探访家族旧日情形,又不是鬼鬼祟祟的事,只要打听到实情,师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那边如今又没有元婴高手,当地修为最高者便是金丹圆满,就算知道尔等是来找谢氏家族的,那又敢怎么样。”—— 一直在石球上晃动身形的小环,原封不动地将阿黄的说话直接复述出来给木青子听,同时也用意念交流传给猫冬—— 猫冬一听便自笑了,它追随阿黄这么久,当然知晓阿黄做事的风格,只是木青子听毕有点尴尬,直接找上城主府可是猫冬的主意,如今竟成自己想怎么做了,不免令他赧颜不已—— 但阿黄提到这边没有元婴高手的事,却让木青子想到小环钻地底碰巧遇到有个元中修士关在小铁屋一事,便将此事又经小环转告阿黄,顺带把城主府邀请到访的事提一下—— 此事阿黄听见倒反无所谓,元婴聚会可不是他有兴趣管的事,阿金却是感觉奇怪,明明按察司的人将整个星球的元婴修士,尽皆请到五个防守严密的城池名曰聚会实则软禁,怎么会漏掉一个—— 元婴修士乃是宇凌星之大能,任一人都是一方豪强,按察司不可能不记录在案,不可能有遗漏者通知不到,连他们几人偶尔路过都被请到城主府邸软禁起来—— 阿金忽然想起那天在聚贤阁几个人攀谈时,汀大人曾提到过的,仲氏家族元初家主早已离星外出寻求突破机缘的事—— 阿金便细细询问小环,地底小铁屋里面关着的那人,到底是怎样的具体情形,小环便将当时目击经过做成一个映像,立时给阿金传送过去—— 平素高阶修炼者必须靠着特定玉器才能做成映像,但小环乃是高阶灵物,可以利用自身土系灵源,轻易做成能够远程传给别人看的映像—— 阿金和阿黄仔细观摩那个不是很清晰的映像,毕竟小环是躲在远处看到的,还有小铁屋四围的遮挡,也就是模糊地见到一个须发皆白的锦服老人盘坐在小铁屋中央,紧闭双目,面无表情,但脸部肌肉似乎偶尔有抽搐感,看样子也不像在修炼,仿佛在压制着什么似的—— 阿金看得瞳孔收缩一下,不由喃喃道:“此人面容看上去很是熟悉,要真是他的话,也显得太老态了。”—— “你说你认识他,这老头是谁?”阿黄不免意外地问,不过转念一想便自释然,能躲在昔日谢氏家族老巢棉山集地底之人,阿金会认识他一点也不奇怪—— “谢仲,往昔谢氏旁支的族长!”阿金嘘口气回想起往事,幽幽道,“看见他,便令我想起过往之事,当年的我还年青,虽是主家后代,却因和家主一脉关系不近,且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只得托庇在一个族叔家当养子,族叔家境只有中下水准,我在那里其实跟下人差不多,得不到好的修炼功法,他家也不可能好的功法给我,所以,我迟迟不能进阶先天—— “直到后来有一天,族叔大概看我年纪渐长,已经超过二十岁,修为又迟滞不前,修炼这么多年,却连练气后段融合期都进不了,他便打算给我提一门亲事,对方乃是谢仲那个旁支某家一个疏堂女子,我一听到这话,就知道族叔看我不是可造之才,想要一脚踢开我了,同是主家之人,任谁也不想养个废物点心。” 第四十章 痛说苦难史 ——最后那几句话,阿黄听得不是很明白,什么叫给阿金娶个旁支的疏堂女子,就是认为他并非可造之才,便是要一脚踢开他—— 阿金苦笑摇头道:“这么说吧,星域通用语上的字,每一个都有单独的意思,很少有双字形成词组,就像人名都是一个字那样,所谓家族其实就是两个意思,家指的是主家,族指的却是旁支,故而主家有家主,旁支有族长,谢氏亦其所谓也—— “谢氏旁支的由来是这样的,最初的旁支主要乃是依附过来的外戚,尽皆冠以谢氏族名,后来渐渐演变成所谓的‘外谢’,只相对于主家‘内谢’而言,可是外谢之女概不外嫁,只能招赘入户,就算是主家出户的男子娶外戚之女也不例外—— “如此长久以来,主家之人越来越强,优胜劣汰,家人焉能不强,旁支之人越来越多,只娶不嫁,族人岂能不多,可是年深日久,偏颇的问题接踵而来,主家内谢强手越来越多,人数却越来越少,棉山之上很多家庭宅院都已空空如也,然而旁支外谢只能住在山下周边,人数越来越多,地方越来越不够住,建再多的房子也要有好的地段,偏僻偏远之处谁愿去住?—— “虽说外谢招赘之人资质不好,但其后代还是出过不少根基优良、根骨上佳的好苗子,尽管从来没谁结成过元婴,但是结丹者不在少数,就像在映像中看到的这位谢仲,便是其中之佼佼者,当年竟能修炼到丹后大成,最后只是卡在大圆满的突破关口多年—— “家族历史发展到我这一代人之时,主家和旁支终于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旁支仗着人口优势,质优后人频频出现,晋入先天之士日渐增多,待得资质最好的谢仲进阶丹后,旁支金丹以上人数也超过主家,主家唯一的元初修士却寿终而身陨,最高修为只有一个丹中大成,于是谢仲开始发难,要求不分主家旁支,级高者上位入住山上,质差者逐出外围居住—— “主家当然绝不同意,双方最终演化成即将兵戎相见,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偶得奇遇、迅速修炼进阶、最后结丹结婴的我,功成出关,自然会出手制止住这一场骚乱……”—— 阿金这番意欲提纲挈领的话直让阿黄听得皱眉不已,忍不住插言道:“喂,你扯远了吧,说你被族叔给旁支女子提亲的事啦。”—— “呃,”阿金被阿黄的话呛住,语声忽然一窒,不免有点尴尬,“话说回来,我的这场奇遇,还得从被族叔提亲,去给旁支女子倒插门,从而暗示我这废物滚蛋之时说起———— “当时主家有能耐者谁会去旁支倒插门,只有那些主家想踢出来的、那种自认没希望、根基浅和根骨差的,就如当时的我,在族叔的眼里便成了这样的人,他这么跟我提亲,说一个旁支还是疏堂女子,让我入赘赶我出主家之意昭然若揭—— “当年年满二十的我,一听族叔提亲之议,当场一口回绝,忿然说要离开族叔家,自回空置多年的老屋居住,我既然要走,族叔也无理由阻拦,他无非只想要赶我走,就像当初收留我的理由相类似,全是看在未来希望上,希望将来能出个人才,如今浑没希望便无心再留下我—— “回到家徒四壁的老屋,修炼十几年还不能进阶融合期的我,先遇到的困境便是饿肚子,能留在主家的修炼者都是强者,或者是未来的强者,有谁愿意施舍一个连先天都没希望晋入的人,我没有吃食来源,不敢也不能出去乞讨和偷盗,只能趁着夜晚到野地里挖些可以生吃果腹的薯类、块根食用—— “这玩意生吃多了容易闹肚子,严重时能拉到你头晕眼花、四肢乏力,主家的宅院全在棉山之上,上山路径九曲十八弯很是险峻,我家住得更是偏僻,就靠近在一个悬崖边上—— “有一天,我实在饿得不行,又去找吃的,还是吃了一肚皮野番薯,回来的半道上便已见功,赶不及到家进茅厕,只好蹲在悬崖边上就地拉稀,最后拉得我连路都走不动,坐在悬崖边一块石板上歇了半天,这才站得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个站立不稳,蓦地朝着左近陡峭的崖沟翻滚下去—— “当时一阵惊栗的悬空感让我四肢冰凉、腹中抽搐,全身的血仿佛直冲我的脑际,我下意识想到早逝的父母,心道爹娘你们苦命的儿就要来找你们团聚……那一阵惊栗感很快过去,我忽然觉得空中飘落的感觉好像自己正在向上飞,其实,我却是头朝下掉落的—— “我一时并未跌下多高,只有一个悬空下落十数丈的过程,突然间我在空中一下停住,像给什么状况凝住一般,低头看看忽被紧固住的腰间,那里竟然出现一条程亮的合金长链,圈住我跌不下去,随后长链横着被一个猛烈的力道收起,我就自动风驰电掣般飞进一个悬崖边的透气窗口—— “当摔进气窗瘫倒在地的我终于抬得起头看时,却见一张熟悉但是很少见到的中年男子面孔,狐疑地注视着我,还张口道:‘忒,你现在才寻死,不觉晚了点吗?’—— “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便老实回答自己不是寻死,而是周身无力失足掉下崖沟,他听罢浑然不信再问:‘像你这种低阶修炼者会有周身无力的状况吗?’我只好将没吃的饿坏了去地里刨食,拉稀拉成这样的原因一一告诉他,因为他是主家的丹初修士朦长老,长者珠玉在前,我无法不说实话—— “朦长老听得神色十分古怪,盯住我看了又看,半晌才道:‘主家之人竟会沦落到如此田地,乃是主家的耻辱,’然后去取了一些简单的吃食给我,在我狼吞虎咽吃东西之时,偷偷打量眼前这间石室,其实不算石室,只是一间用钢砂混着岩土打造的隐室,看来是朦长老修炼专用,开有气窗兼逃逸孔,想来是闭死关用的—— “我很快吃完这些吃食,肚子撑得溜圆,站起来正想开声向早已走回蒲团打坐的朦长老再次道谢,忽然发现在他的身旁,放有一张外形我十分熟悉的卷轴,那是我父母收藏的不知名物件,几时到了朦长老手中,当初我少小离家之时,也没见着这张卷轴—— “我还记得,这张卷轴是我父母从外面捡回来的,说是盗墓贼扔掉的物件,父母偶然路过,感觉到这玩意会引人心底猛跳,于是便捡起拿回家看个究竟—— “当时的我年纪还很小,有一次见到他们拿着卷轴颠来倒去在翻看,便觉很是奇怪,刚想走近过去,浑没曾想,那张卷轴在父亲手中突然震动起来,呼地脱手照直朝我飞过来,慌得父母两人同时出手紧紧拽住卷轴,再掏出几张符箓,将它封禁起来,藏进一个铁盒子,后来觉得此物会危及年幼的我,于是从此不再打开铁盒—— “父母双亡那年我不到十岁,据说他们是为家族去挖掘采集材料时意外身亡的,父母资质一般,双双筑基之后过得百年才勉强进阶基中,此后便没有什么进展,便即生育了我,其后经常为家族出任务去找原金材料,多数时间将我寄养在族叔家—— “此时身在朦长老隐室的我,又一次看到那张卷轴,竟自神情恍惚的站起来,一步步走过去,连惊讶地喝住我的朦长老说什么话都没有听到,直到感觉有一张冰凉的金属片贴在我的肚脐上,那股凉津津的感觉才让我清醒过来—— “我睁大眼睛看见朦长老绕着我团团转,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我一动也不敢动,浑不知道当时发生什么事,他忽然站住脚步,凑近我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忒,你回答我,这张卷轴是你家祖传的还是捡来的?’边说还边扬扬那张只剩底板、空无一物的卷轴—— “我当时只能回答:‘朦长老,卷轴当真是我父母从外面捡的,听说还是盗墓贼扔掉的,肯定不是我家祖传之物,长老,它是我父母呈给您的吗?’—— “只见朦长老含糊地应了声是的,接着听到他又嘟囔道:‘既是外来之物,怎么会认主似的贴到你小腹上呢,真是奇哉怪也……’,就在这时,我忽感全身经脉剧痛不已,不一会便昏倒不省人事,不知过多久才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还是朦长老那张惊讶的脸—— “我毕竟是修炼过十来年的人,醒来不久,便发现自己已晋入先天,自是大喜过望,虽然进阶得莫名其妙,至少自己不再是废物,往后也不会再饿肚子,无论是吃辟谷丹还是吸纳天地元气,都能让我活下去—— “看到我突发莫名筑基异象的朦长老,时而盘坐在蒲团上拧着眉心苦思什么,时而过来摸摸我的脉象,我听他吩咐去洗了个澡,回来隐室就在他边上打坐巩固境界—— “朦长老嘴里一直不断地念叨着‘纯金属性,竟然是纯金属性,天意还是偶遇?’过得一天之后,我自觉境界已经完全巩固,同时还发现内中一些隐秘,不宜让外人知晓,便再行谢过朦长老,意欲告辞离去,叵料朦长老忽然提出要收我为入室弟子!” 第四十一章 续述往事 ——阿金回顾往事讲述到此,不由摇头一笑,吁口气再道:“有主家金丹长老愿意收为入室弟子,我自然千肯万肯、喜出望外,经他秘密安排一个简单的拜师仪式之后,我从此随他开始修炼,当然心底的秘密还是不能说出,就算父母在世也不宜透露,更遑论初拜的师父,阿黄,说到这里,你该知道我得到的是什么了吧。”—— 一直在对面一只大蒲团上盘坐不动的阿黄默默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那玩意自然便是金符皮,自己也曾有过类似获取土符皮的经历,只是其过程没这么艰辛,但揠苗助长似的进阶先天之苦痛相差仿佛,在那一阵,还间接地导致老父从此踏上活不到七十岁的宿命之途—— 阿金停顿一会,仰首闭目片刻,又再自顾续道:“朦师父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我,除了教授功法、导引修炼,还在我身上几乎耗尽他全副身家,为我找来大量的金系灵石和修炼材料,五年之后我突破凝丹成功,而精力全用在我身上的朦师父,他的修为依然停留在丹初大成—— “当我晋入金丹期后,他苦心孤诣说服家主和其他长老,为我求到特殊培养的资格,这样我就能没有限额地利用家族资源,修为与日俱增、突飞猛进,不到五十年工夫,我接连突破丹中、丹后,朦师父的修为却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勉强捱到丹中大成再无寸进—— “他一直对外隐瞒我迅速结丹进阶的讯息,也不发布我照例晋升主家长老的公告,我甫一进阶丹后,他又带我乔装加入与蛮荒之地常年征战的本错王国供奉修士团,与蛮族巫人各大祭师斗智斗勇、浴血奋战,并借机掘取荒漠之下各种金系资源,十数年之后,我的修为境界便已晋到金丹大圆满—— “正当我们沉浸在成功进阶的巨大喜悦之中,依照家族传统,家族修士任谁晋入金丹大圆满境界,即可进入玄金密地寻求碎丹成婴的突破机会,但是,家主却在此时突然发来报丧信符,信称家中唯一元婴期大长老因未能突破到元中境界,无奈寿终身陨!—— “朦师父接信立时大惊,他早知当时旁支已臻丹后大成的族长谢仲早就按捺不住,时不时总在蠢蠢欲动,意图与主家摊牌争夺棉山集控制权,如今这位元初大长老一殁,朦师父和我都远在外地,主家内便无人可以阻止谢仲借机发难—— “他一时间心急如焚,遂与我当即悄悄脱离本错王旅,飞速潜回棉山集,先和留守的丹中修为家主与另一丹初长老接洽,紧急秘密将我送入玄金密地,然后再为大长老公开发丧—— “玄金密地就在棉山集家族宅邸的深层地底,家族传统规矩铁定只有金丹大圆满以上的元婴修士才可以进去,低于这等层次之人不能也进不去,因为它是布有特殊禁制结界的,是为谢氏前人所设,专供主家高阶修士突破之用—— “我甫一进到玄金密地,便感觉到纯度极高的金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它就是方圆千里的一个金系中心,将游离在天地之间的金灵气源源不断地吸纳到这里来,再一踏进玄金屋,大圆满境界的金丹便隐隐有被真元力压缩的感觉—— “就跟阿黄你经历过的碎丹成婴过程一般无二,通过自身真元力压缩金丹完毕,就要抽取巨量的金灵气滋养金丹,开始孕育元婴,继而复制修炼体系,架构自家元婴体,玄金密地里的玄金屋为我碎丹结婴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尤其是解决巨量金灵气的大问题—— “我只在短短一个月内,一举成功结成元婴体并凝练肉身完毕,正在巩固修为境界之际,突然接到朦师父发来十万火急的传音符:‘忒,你成功结婴了吗?如若不成,可先压制境界,赶紧出来帮忙,直接到大长老的灵堂,谢仲借着祭拜大长老之机,咄咄逼人向家主当面发难,为师和家主已经抵挡不住,双方就快要动手了!’—— “阿黄,你是知道的,刚结成的元婴体,要是不抓紧巩固的话,随时会有溃散的危险,我于是慎重向朦师父请求他再拖上三天,一待修为境界基本巩固,我即刻出去救急—— “朦师父得知我已顺利结婴,登时喜出望外,连忙暗示家主和丹初长老想法拖延时间,结果还真是成功拖延谢仲整整三天,待到我基本巩固修为,飞速赶往大长老灵堂之时,谢仲还在从容地打坐守候最后的结果—— “我一旦出现在灵堂门口,刻意为之的元婴期强大灵压,当即居高临下迫得在场的所有人动弹不得、噤若寒蝉,谢仲则是挣扎着硬抗我的灵压,嘶声高喊抗议主家借外人之力镇压家族内务,因为他根本不信主家还能有比他级高之人,所以当初家主提出再等三天时,他竟自欣然答应—— “谢仲总以为主家再拖过三天,定然黔驴技穷,届时必定乖乖交出棉山集的控制权,等上三天之议同意得很是痛快,他当然想让主家输得心服口服,兵不血刃解决问题,浑没曾想,朦师父将我这颗棋子埋藏这么深,当家主拿出家谱宣读我的出身、拜师、进阶和晋升的履历时,别说谢仲及其带来的手下,连主家三个金丹以外有职司在场的人,也尽皆听得目瞪口呆—— “殁去一个元婴又新晋一个元婴,这对当下沉浸在哀伤中的主家之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对于相对封闭的棉山集谢氏家族来说,至少可以稳当过上七八百年,然而对谢仲而言,却是一个晴天霹雳,别看他当时已是丹后大成,谢氏中人若无玄金密地,置身在被封困之中的宇凌星,要想结婴则是难上加难—— “谢仲尽管率众威逼主家,但其最后没有真正动手,按照家族规矩,这只是以下犯上内务之争,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他还是外谢族长,最终仅能将他禁足百年闭门思过,胁从余者尽施相应的惩处,赶回山下外谢居处幽闭—— “我等将大长老羽化后残存的遗蜕隆重安葬之后,我便应家主、朦师父和丹初长老之请,继位就任主家大长老,一则是我已进阶元婴初期,二则为危难之际拯救主家于水火,我这一晋升当之无愧—— “结婴之后,我还是时常进入玄金密地玄金屋去修炼,修炼速度一如既往的快捷,十数年间便即到了元初大成,可是往后就算天天蹲玄金屋,修为上也自难有寸进,呃,阿黄你也听得出来,那个玄金屋就是小环看到有个老头在内的小铁屋,玄金密地自然便是那个大铁坨子—— “往后数年,眼看自己怎么修炼总没什么进步,进境异常缓慢,这使得习惯快速进阶的我焦急不已,最后我决定像前人一般离开宇凌星,奔赴外星域寻求进阶元中的机缘—— “我这想法自然遭到主家几个金丹高层一致反对,他们认为谢仲贼心必定不死,只是禁足百年,百年之后若是他侥幸进阶金丹大圆满,作为家族中人,我等只能依照祖例对他开放玄金密地,届时大长老若是不在,无人压制得下有可能结婴的谢仲,到那个时候谢氏内乱必定再起,谢仲的旁支则会将主家取而代之—— “此时距离谢仲解除禁足尚有八十余年,我心想自己只须离开宇凌星的封困范围,便可恢复修炼进阶的高速度,时间用不了几十年便能回来,谢仲禁足之期并不可惧,于是我坚持要走,身为大长老实为家族之首脑,他们最后也阻拦不住我外出的决心—— “一旦离开宇凌星被封困的地域,我便即感觉到原有修为被束缚的松动,于是便在卒鲁星上轻松完成元婴中期的进阶,但是,与此同时也发现一个严重问题,我的灵与肉都存在极其偏阳的状况—— “在与当地一些同阶修士交流之中获悉,金系元婴肉身偏阳性对日后顺利进阶影响甚大,而且修为境界越高,这一影响越为严重,通常解决这个问题之法尽人皆知,便是使用幽铁磁石辅助修炼,将五行属性偏阳现象中和修正到中性—— “接下来的事情你大略知道,我也是偶得别人指点,艰难逆行穿越空间屏障,前往混世星域找寻幽铁磁山,说来也巧,很快给我无意中得到冰封之地可能埋藏有幽铁磁山的秘闻,于是花费十数年时间,这才搞清冰封之地亦即冰封之星就在大荒星之外—— “我于是便喜滋滋地设法去到大荒星,千辛万苦横跨虚空,在外太空航行经年,才自寻到冰封之地位于哪里,浑没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竟被几个意欲捕捉纯属性者的丹后小辈缀上行迹,待得他们摸清我的真实去向,遂一边传讯告知其背后的元婴修士,一边紧紧尾随我踏上冰封之星—— “一到冰封之地,周遭环境一览无余,那些尾随者便无可遁形,原以为他们几人也是来找幽铁磁石的,开始我并未在意—— “后来直到接近幽铁磁山外围,我这才看清这些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已是显得很清楚的幽铁磁山,更像是在盯我的梢!到底这一伙是些什么人?” 第四十二章 域外天魔侵体 ——阿金摇头苦笑几下,依然续道:“我当时第一反应便是回身一跃上前喝问,怎料他们一见我回返,立马撒腿就跑,结果给我赶上先捉住一个逼问其来路,这才获知这些货色乃是打算先行跟踪盯梢,再欲招来元婴修士抓捕我这纯属性者。”—— “我听罢便感觉一阵危机感袭来,那时捕捉纯属性者的行为,也已很是公开,于是我便一不干、二不休,不能再给他们报出准信,既已到这孤悬星外的冰封之地,这些丹后小辈如何能逃得出我这已晋元中之手—— “来人不多时便被我一一追上杀掉,杀完这几人之后,我深感不能再在此地逗留,俗语云:‘已知蕴藏处,日后有命在,幽铁磁山高,自然跑不掉’,我当即返身极速飞离冰封之星。”—— “几个月后,我伪装躲到最近陨石海的素邛星,本想躲上一阵,以待事态平息,再转回冰封之星挖取幽铁磁石,可没曾想那些死去的丹后小辈,竟用玉碟录下我的影像,被那些追踪的元婴修士捡到,一直不住循迹搜寻于我—— “我躲藏几年,以为外头已是无事,便即露面准备转返冰封之星,也是因我行走江湖经验不足,就在素邛星跨星传送塔城的附近,终于被他们发现,于是就给几个元婴修士衔尾追杀,我一直在边拼斗边逃亡,遂于一前一后追逃到太空之中—— “最后关头,一身伤损、慌不择路的我,突然施出一个障眼法术,暂时甩开对方盏茶工夫,拼尽全部功力亡命逃窜,飞速来到横在茫茫虚空一侧的空间壁垒之前,毅然抛弃残破的肉身,逸出元婴体,一头栽进意外发现的空间通道漩涡里,此后便穿越到你们那边银河系智多星。”—— 听到这里的阿黄忽然问道:“阿金,当时你钻进空间通道漩涡,那些人终究会追来到,怎么就没有追进空间漩涡里去?”—— 阿金摆手道:“空间漩涡一直是移动的,或许他们就此找不到我的真正去向,又许是他们捡到我抛弃的肉身,便觉可以跟死去的人交差了,嗐,管他呢,反正最终还是被我逐一干掉,真是君子报仇、百年不晚。”—— 阿黄颔首道:“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详尽讲自己的经历,记得我以前问过你,在宇凌星还有什么未了俗缘之事,你说去到便会知道,就是先前讲述的这些吗?”—— 阿金点头道:“唔,差不多吧。”—— 阿黄乜斜着眼,晒笑道:“唉,以前你说的和现在讲的可不怎么一致哇,记得当初你说只是大家族之普通一员,为一些事情远走他乡,如今你讲的故事告诉我,你却是这个家族的大长老。”—— 阿金有点尴尬道:“那会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开始我的确是家族普通一员没错,我原打算自个回去转一圈便自离开,就不想说那么明白,浑没料到还会出这等意外,乃至现今不详说也不行了。”—— 他稍作迟疑道:“我有一个总想查清的疑团,就是那张卷轴落到朦师父手里,与我前身父母过早双亡会有些什么关系,不过现如今谢氏主家早已整体失踪,囿于丹中大成的朦师父怕是辞世已久,这个事唯恐也已无从问起。”—— 阿黄沉吟道,“往事已矣,就算查清又有何益,还是着眼当前的事吧,对了,你确认映像里的那个老头,就是谢仲无疑吗?”—— 阿金深深的点头道:“没错,就是他,虽然我只在用灵压束缚住他时看过他的脸,可是那副神情、轮廓,我至今记忆犹新。”—— 阿黄叹气道:“按道理说,我们该当马上前往棉山集,从地底小铁屋将他揪出来,什么事都会弄明白的,可就是被困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阿金,你有什么对策吗?”—— 阿金站起左右踱步,沉思片刻,蓦然转身道:“危急关头竟有元婴修士漏网,官方不会不管,我们这便去找闰城主和汀大人讨个说法,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机会。”—— 阿黄颔首笑道:“嗯,不错,我也是这么想。”—— 阿金一整衣冠道:“事不宜迟,我俩现在就去求见那两位大人,将事情摆一摆,看他们怎么说道。”—— 临出门时,阿黄忽然来了几句这样的话:“阿金,你得道的苦难史,放在我前身老麦在世那时,网上最是流行玄幻小说,要是写成小说前三章上传送审,必定大受追捧,我颇觉挺适合那个时代的网文潮流。”—— 阿金听得云山雾罩的,浑然不懂阿黄瞎扯什么,瞥他一眼便自先走出房门,忽然停步又回头叮嘱道:“阿黄,你跟木道友说一声,明天去见那什么仲山城主,应付一下就成,先别打草惊蛇。”—— “好的,”阿黄莞尔一笑答应下来,即时传话给小环转告木青子,随后也跟着阿金走出门去,二人联袂找闰城主和汀大人报讯讨说法去也—— 闰城主和汀大人正在府邸后堂相互商议什么事,接到外面传讯道是元后修士谢忒前来拜访,一时不知何事,便传令门下快快有请入府叙话,二人便迎出府邸正厅待客—— “见过汀大人、闰城主,”阿金和阿黄昂然跨入城主府邸正厅,依例拱手施礼之后,阿金便向汀大人和闰城主介绍阿黄名讳,原是为混世星域素邛星金石宗内门长老,只因星球被虫灾毁灭,携宗门同脉数名后辈,行走星域找寻安身立命之所—— 汀大人和闰城主一边口称久仰,心下一边暗暗纳罕,曾几何时纯属性者敢于大摇大摆地出没在各大星域,这个素邛星金石宗又是何方神圣,门下怎么会有长老级数的纯属性者,以前难道不怕盛法高盟派人前往灭宗吗?—— 不过他俩都是修者同盟的专职属员,没兴趣理会盛法高盟的破事,况且素邛星和金石宗也已不复存在,二人对选择来到宇凌星的阿金和阿黄到访还很是欢迎的—— 尤其是闰城主对从不开口说话只用意念传音的麦长老甚感奇异,还自不禁问起原由—— 阿金暼过阿黄一眼,随口胡编道:“麦道友宗门有一脉功法修的是闭口禅,这回一道前来本星的全是这一脉门人,故而他们从不开口说话只用意念传音,唯恐内息泄露紊乱气脉。”—— “闭口禅?”汀大人和闰城主对视一眼,尽皆摇头,表示从未听过有此奇特功法传世,这也是阿金从液金躯体驻留的资料库获知的禅宗说法,外星域之人如何知晓来龙去脉—— 阿黄得知阿金胡编乱造自己不会说星域通用语,只用意念传音的缘由乃是修炼闭口禅,肚中不禁暗笑不已—— 几人客套寒暄既毕,阿金掏出一块刻录小环做成视物映像的玉碟,谈起自己的来意道:“承蒙城主大人允准,让在下遣人前往朋山地域棉山集,探访谢氏家族下落,谁知家族行踪尚未查到,无意之中发现棉山地底竟藏有一名元中修士,尚请城主大人、汀大人一观此玉碟。”—— 汀大人和闰城主逐一接过映像玉碟,放到眉间用神识拾视,俩人先后看毕,不由一阵面面相觑,甚觉难以置信—— 先是汀大人开口道:“这块映像虽是模糊,但其人长相容貌、面部表情还能勉强看出,他就是仲氏族长仲达,老夫到朋山地域逗留之初,与他打过交道,后来道是他离星外寻进阶机缘了,怎么还羁留在当地闭关潜修?”—— 闰城主也自接口道:“没错,映像此人正是仲氏达道友,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看样子他也已进阶元中,怎么藏在地底一个小铁屋里混成这副模样,像是体内发生过什么事似的,练功走火入魔?看来也不是很像。”—— 阿黄一直在沉思着,脑际忽然产生一个惊人想法,便即传送给阿金,阿金听得蓦然一怔,脱口而出道:“莫非他已被天魔之气侵体,遂躲进地底玄金屋,借助金系地势抵御域外天魔夺舍?”—— 一时间汀大人、闰城主全给阿金突如其来的惊人之谈吓住,说实在话,他们对域外天魔侵体夺舍,只有听说过,可就没见过,如今玉碟显示那位仲氏族长的神情表现甚是可疑,何种可能都有—— 闰城主声音有些颤抖道:“据称这位仲达道友乃是数十年前离星出游,一直未见有消息回返,到底他是谎称离星,实则闭关潜修,还是悄悄回星不久,突遭不测才躲进地底?”—— 阿金想起什么往事,便问道:“城主大人,借问你可知仲达其人声称离星之时,乃是什么修为?”—— “自然只是元初,”汀大人接过话头道,“宇凌星早被大阵封困,在星内不可能进阶元中,当初老夫与之朝过面,还有打算离星寻求进阶之事,我也曾耳闻目睹,他确系只有元初大成。”—— 阿金暗暗点头,继而说道:“由于星外大阵封困制约,那么他不离星便不可能进阶元中,靠那个小铁屋也是不成的。”—— 闰城主沉思道:“如此说来,达道友真的是从星外回来,且有可能是刚刚回来,我等聚集元婴修士已有一段时日,如今只漏下他在外,看此映像又是这般情形,他被魔气侵体的几率很大。” 第四十三章 仲山酩城主 ——“对了,忒道友,”神情渐显严峻的汀大人忽然问道,“请问你的映像玉碟,却是从何而来?”—— “此乃贫道的属性灵物,从棉山集发送回来的,”一直默立一旁的阿黄主动传音解释玉碟的来由,将小环如何潜入地底觅食,无意之中发现大铁坨子和小铁屋的经过述说一遍—— 闰城主闻得此言大为惊奇,他从未听说过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属性灵物,能从千里之外将映像传给主人,别的灵物最多只有勉强的隔空远距传音功能—— 阿金也自证实道:“事实确系如此,大人如若不信,可派人前往棉山集打探,麦道友的属性灵物小环会将来人领往该处外围,只是没有金丹大圆满境界和谢氏血脉,最里面任谁也进不去。”—— 汀大人心有所触道:“忒道友何以知晓得如此清楚,莫非……”—— 阿金沉声道:“大人明鉴,该处乃是我谢氏家族之玄金密地,在下是昔日谢氏主家大长老,仲达却是我谢氏旁支血脉之人,金丹大圆满之后便能进去此地,故而在下对此一清二楚。”—— 闰城主倒抽一口凉气道:“如此说来,仲氏家族其实就是先前的谢氏家族,也难怪昔日的谢氏家族会消失无踪,原来是主家被旁支吞并了。”—— 阿金垂首道:“谢氏主家到底是被吞并,还是被驱逐离开,甚至遭到灭门,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缘故都不好说。”—— 汀大人岔开话题道:“想想怎么处置这个藏身地底的仲达吧,要是他真的被天魔之气夺舍,我等该当如何设法,只有先搞掂他这档子事,谢氏失踪一案不难弄清。”—— 阿金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只是我等都困在这里出不去,两位大人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当下要说的话均由阿金开口应付,阿黄既然修炼“闭口禅”就该有经常闭口的觉悟,想要说什么话传给阿金即可,他自己只有不停转着脑筋,考虑怎样才能脱身出去—— 汀大人笑道:“呵呵,急切之间哪有什么好的对策,两位道友既然来到城主官邸,闰城主不如请二位一起到后堂稍坐,喝杯灵茶润润喉,再行慢慢商讨计策。”—— “对,对,二位道友请,”闰城主连忙延请阿金和阿黄转到官邸后堂,设下坐席桌几,四向而坐,让家仆奉上几杯香气馥郁悠远的本地灵茶—— 四人坐下品尝灵茶,一一润过喉之后,汀大人便朝阿黄拱手道:“当今之计,可先让麦道友的灵宠时时监视仲达在地底铁屋的动作,一旦有所欲动,便即尽快报讯过来。”—— 阿黄点头抱一抱拳表示收到,暗下已叫小环多加留意,这事让喜欢满地底转悠的小环去做,再也简单不过—— 然后,四人尽皆陷入沉默,慢慢喝着自己杯里的茶水,一时间只有捧壶斟茶的仆人脚步声轻轻地移动,其余人犹如置身神庙的泥雕木塑—— 阿金和阿黄也都知道,全然困在城主府邸里,任谁也想不出何种可资处置千里之外的仲达的法子,除非派有谢氏血脉的阿金回去棉山集,但汀大人和闰城主下不了这个决心—— 聚集元婴修士困守五个防守严密之地的做法,乃是按察司会同星球各大势力做出的最终决定,在派出的求救之人没能将中央星域救援人马请到之前,谁也不许妄动—— 甘碧王国乃是宇凌星五大王国中地盘、势力最为弱小的,其王室连一个元婴修士都没有,全靠史上遗留下来的王族地位和王都周边某些沾亲带故的地方势力支撑其存在—— 如今一同困在益都城主府邸里,只有各大地方势力的元婴修士,并无王国直属修炼者在内,汀大人和闰城主便可代表五个地域本城一方决断任何事宜,饶是如此,二人也自不敢贸然做出派遣元婴中人出府离城的事—— ……—— 明日上午,木青子带着猫冬施施然离开客栈,前往所谓的仲山城主府,到达府邸门前之时,便见昨天来过那个名钵的素衣男子就候在大门外—— 名钵那人远远望见他俩走来,连忙派人进去禀知城主,然后陪着笑脸迎将上前,躬身施礼道:“两位前辈果乃信人,城主大人早在府邸会客厅专候,烦请二位移步随晚辈一行。”—— 猫冬毕竟见过宜都城主府的宏大气派,看到这个所谓的城主府,不过就是一座镇公所的格局,心下鄙夷,真是土财主戴高帽,以为你是谁,躲在乡下竟敢僭称这等小庙为城主府,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 久经俗世磨练的木青子却是目不斜视,踏过门槛昂然而入,却不料原以为候在会客厅的城主带着师爷,忽然迎出大门来,双双打了个照面—— 城主是个高瘦中年模样的男子,身上修为只有丹初中阶,嘴角翘起两撇黑须,笑着拱手道:“二位一定就是木道友和冬道友,在下乃是仲山城主酩某,迎迓来迟,还望恕罪。”—— 木青子闻言一愣,心道此庙虽小,但庙祝却甚是知道分寸,不容小觑,说是在内专候,如今却是迎出门来,其修为只有丹初中阶境界,看样子是这一家族的外事长老,显然擅长与人打交道—— 进到会客厅,双方分宾主坐下,看到会客厅古朴的木质装饰环境,木青子偶见那个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抿嘴微笑的花白胡子师爷,竟自手握一只水烟壶,眼中不禁一阵恍惚,仿佛有回到自己年青时代去过那种小县衙的感觉—— 酩城主使人奉上香茶,待得茶过半盏,这才开口道:“木道友亲临本城游历,真令蓬荜生辉,不知道友一路行来,可曾有所得否?”—— 木青子呷一口茶水,放下茶盅,笑道:“不敢瞒城主大人,贫道此来名为游历,实则欲在周遭群山之中,寻一吉地重建宗门。”—— “喔?”酩城主闻讯甚觉讶异,倒吸口气道,“道友原来竟是宗门中人,倒是失敬得很,不过在下却是耳拙,听不出木道友的口音是哪里人氏。”—— 木青子摇头道:“贫道原籍混世星域素邛星,因遭虫灾星灭,宗门中人四下离散寻求活命之机,门中本脉有位元婴长老与宜都城主有旧,携本脉门人前来投靠,且欲寻一合适之处重修洞府,故而先遣贫道等人到此一游,察看地势山脉。”—— “原来如此,”酩城主听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初看木青子容貌身形犹如枯木,口音更是怪异,不料如实道来竟有此般来历,混世星域人妖两族久与虫族两分天下对峙之局,在各大星域中也是尽人皆知的,却是容不得他乱加猜疑—— 一盏茶过后,酩城主一边命人续茶,一边没话找话道:“吾等这一带地势复杂,崇山峻岭无数,天地元气浓郁,也有不少宗门在内设立洞府隐世修行,木道友远道而来,一下便选中此地,可谓目光如炬。”—— 木青子又喝一口茶道:“这也是经闰城主推介过的,鄙宗长老看过山脉地图,心下甚感满意,便遣贫道前来实地勘察一二,承蒙闰城主有心,还派一支护卫队沿途护送,贫道却于半道对修炼上偶有心得,无奈在仲山城中逗留几日,甚是有愧于闰城主的抬爱。”—— 酩城主呵呵笑道:“我辈修炼中人还是修行为要,仲山城内景色古朴,木道友不妨多住几日,闲暇时光四处走走,聊作消遣,一张一弛方合大道。”—— 木青子笑道:“城主大人之言甚合我心,贫道便在仲山城内多留几日,边修炼边赏玩景致,其实觅地开设洞府一事也急不得,不知鄙宗元婴长老还需在宜都城内呆上多久。”—— 酩城主点头道:“故友相见,闰城主殷勤留客,贵长老在宜都大城多所逗留,也是份属前辈的意愿,身为晚辈却是不好催促的。”—— 木青子叹气道:“鄙宗长老并非想多呆在宜都城,只是无奈住留罢了,却不知几时才能解禁出城。”—— 酩城主听得此言甚是意外,讶异道:“怎么,如今宜都城出什么大事了,竟自不放人出城吗,可是,木道友又有闰城主派遣的护卫队送来本城,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木青子对酩城主的话也感奇怪道:“只是元婴修士不予出城而已,金丹以下还是来去自由的,宇凌星五个王国境内及周边元婴修士,尽皆聚集到五个防守严密之地,以防遭受无端危害一事,城主大人竟会不知道吗?”—— “什么?!”酩城主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问道,“木道友,上面这是几时发布的通告,要元婴修士尽聚严城之中,在下怎么没有接到这一告知呢?”—— 木青子幽幽道:“据说只有元婴修士会接到私下传讯,贫道也是鄙宗长老提及这才知晓一二,已是多日以前的事,现今估计城外已不再有一个元婴修士存在。”—— 酩城主声音有些发颤道:“这是何故,木道友,可否给在下透露一二?”—— 木青子忽然左右瞄上两眼,凑近酩城主跟前,压低声音道:“鄙宗长老也曾秘密说与贫道听,近来本星发现有域外天魔入侵,专寻元婴修士侵体夺舍,急奉按察司敕令,将元婴修士聚到防守严密之地守护起来。” 第四十四章 召唤魂者之谜 ——“啊!”此话听得酩城主更是大惊失色,怔怔发呆半晌,突地站起身,忙乱的拱手告罪道,“多承木道友相告此事,在下忽然想起家族中尚有些急事要去办,今日就不能再陪道友喝茶了,尚乞恕罪则个,来日定找机会奉陪道友,望多见谅一二。”—— 木青子宽容地拱手笑道:“城主有事该先去办,贫道等就不再叨扰大人,来日方长,这便告辞了。”—— 猫冬蹲在一旁,听木青子洋洋洒洒地与酩城主对答如流,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麦前辈传忒前辈的话,道是小心应付不要打草惊蛇,可木道友却是旁敲侧击如此打草惊蛇,想是已经吓着这位城主大人,看样子他定会赶去给藏身地底的仲达族长报讯—— 木青子和猫冬走出城主府门,甫一离开旁人视线,便从灵物袋中悄悄放出小环,在他们去拜访仲山城主之前,阿黄曾交待过,为防万一,让木青子用灵物袋带上小环,以便有事能随时与己联络—— 木青子当下便叮嘱小环,要它马上潜入棉山地底去,时刻盯住小铁屋里的闭关老者,有事直接给麦师弟传话告知即可—— 小环悬在石球上转了一圈,当即消失在这一偏僻的街角,不到一会便潜行下到大铁坨子的边上,说来也巧,它刚刚四处瞄上一眼,便即看见一纸信符远处从飞速而来,穿过玄金密地的隐秘入口—— 它急忙靠到能用灵识看见小铁屋的地方,隐约看到那张信符飞进小铁屋,悬停在那个闭关老者身前—— 过得小半刻钟,在小环模糊的视线中,那个容色衰败不已的老者慢慢睁开色泽浑浊的眼睛扫视信符,半晌才浮起勉强的苦笑,摇摇头再次闭起眼帘,脸上又显现出痛苦的表情—— 小环看他不再动弹,便将所见做成映像发给阿黄,它与阿黄之间的意念连结也很简单,呼唤接通意念之后,把映像传过去便成,当初的老麦和小麦,如今的五行同伴之间,都没有它这种远距随传映像的超能力—— 阿黄、阿金已在城主府邸后堂里,枯坐上一天一夜,早已不再喝茶,四个人就像泥胎木塑一般,无声无息地闭目打坐至今,甫一接到小环最新传来的映像,阿黄便即录进玉碟,分给其他三人传阅—— 汀大人是最后看的,也看得最仔细,看毕遂于皱眉道:“达道友明显在忍受着什么,看到我等聚集元婴修士的消息一点不吃惊,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 闰城主点头道:“如果是域外天魔正在夺舍他的话,至少现在尚未完全得逞,两人还在对峙,就在泥丸宫里争斗,不过看来达某依然保有身体的掌控权。”—— 汀大人嘘口气道:“据故老相传,灵体夺舍一个元婴修士不是那么容易的,达道友已是元中境界,元婴凝实,控制难度更大,最终域外天魔只能引发心魔劫,还要在引来雷劫的前提下。”—— “看来隆隆的雷声也已为时不远矣,”阿黄的意念传音直接冲击着众人的识海,倒像是在耳际轰隆作响—— 一时之间,大家的神识下意识地透过屋顶,扫视天空有无异象,但见晴空万里,天高云淡,并无雷云集聚的迹象,便稍稍放下心来—— 忽然,小环在阿黄的意念中传来语声道:“老黄,老木说他和老猫逛街回客栈途中,突然看到棉山集上空风云突变,原来滴大晴天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空中好像要出现一个云气漩涡耶。”—— 汀大人听毕阿黄的传音,脸色大变道:“坏了,这个达某人真的是会引来雷劫,域外天魔对他侵体夺舍便是确凿无疑了,这该如何是好!”—— 闰城主犹豫道:“汀大人,要不你和忒道友去走一遭,域外天魔夺舍元中难,夺舍元后更难,像你这样元后大成快半步大圆满境界,几乎不可能被同阶天魔侵体。”—— 阿金连忙接口道:“城主说的是,在下也有元后大成的修为,再加纯金属性,属性不合的同阶天魔根本无法对我夺舍,如若域外天魔夺舍谢仲成功,必然招致更多的天魔寻觅漏网元婴修士夺舍,我等务须去阻止他被夺舍。”—— 汀大人自语道:“如今看上去只有达某一人被侵体,可是游离在星球上的域外天魔尚不知有多少,我等要是出去的话,还不懂会被多少天魔围攻呢。”—— “城主大人,”阿黄忽然传音问道,“宜都城号称防守严密之地,不知布下的是什么阵法禁制?”—— 闰城主笑道:“本城城墙上布下的是慑灵大阵,乃是一个远古传下来的大型禁制,主要用来对付蛮荒之地灵魂巫师的,那些巫师不仅能够控制巫人灵魂,还能召唤野地里的强者魂魄,凝聚起来攻击敌手,这种攻击靠物理手段甚至法术格挡都难以凑效—— “故而只能用慑灵大阵来阻隔其驱使魂者进攻,幸好蛮荒之地灵魂巫师稀少,而且要召唤元婴以上的强者魂魄,需要修炼到大元巫师的境界,亦即我仙人族元后之同等程度,五国俱与蛮荒之地有接壤之处,各有一大城池布有慑灵大阵,足以抵挡大元级数灵魂巫师来袭。”—— 阿黄不解问道:“灵魂巫师这等厉害,他若是绕过城池攻略内地,一国光有一城布阵,其余地方该当如何抵敌蛮族巫人入侵?”—— 闰城主续道:“蛮族巫师的活动范围是有地域局限的,一旦超出其地域百里之外,巫术就会失灵,召唤力渐次减弱,五国五座边城便是他们到达的最远距离。”—— “原来如此,”阿黄点点头,转而传音问阿金道,“这些你都知道吧,往昔你随朦师父帮着本错王国征战蛮荒之地,应该经常遇到这些灵魂巫师,同样是元婴期修为,他们怎么这么厉害?”—— 阿金不想给那两位知道,他俩会用地球语言对话,遂于传音回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对你没到说的时候。”—— 阿黄撇嘴道:“你不会也学我师兄,总爱不见兔子不撒鹰吧!”—— 阿金暗笑道:“差不多了,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也是你师兄。”—— “嗤!”阿黄懒得理他,回头用意念问闰城主道,“城主大人,同阶的灵魂巫师比仙人族修炼者厉害许多吗?”—— 闰城主答道:“不,单兵争斗相反还弱上一些,只是他们的巫术以加持和群攻为主,适合大规模野外作战,还有大召唤术可召唤野地的众多强者魂魄,能随意捏成一个堪比元婴大圆满境界的斗士,要不是被封困的缘故,估计更强的魂者都能召唤出来,每个灵魂巫师都可召唤或捏合出一个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强者魂魄,只不过时间不长,因为要消耗灵魂之力。”—— 阿黄还是满腹疑问道:“宇凌星被封困已久,如今聚在五大城里的元婴修士也就是百十人,就算与蛮族长年征战,双方死伤也不至于有这么多强者魂魄给他们召唤吧?”—— 汀大人插言叹道:“此事老夫也曾困惑过许久,混战之中元婴修士保命手段还是很强的,只是我亲眼见过那些大元灵魂巫师从野地将它们召唤出来,全是元婴顶阶魂者,刀兵不入,法力不侵,可它们却能伤到我等修士的肉身和灵魂,与之对阵很是挠头哇。”—— 闰城主摇头道:“每当这个时候,我等要是抵挡不住,只能退往五大边城,凭着布在城墙上的慑灵大阵抵御,慑灵禁制会对灵体发出幽光,阻滞它们度过阵法禁制控场之地。”—— 阿黄倒是饶有兴致问道:“那些魂者是什么模样,阵法阻挡它们之时,它们都有些什么表现?”—— 闰城主道:“它们全是那种身高数丈、仿如法相一般的幽灵体,城墙上的慑灵禁制幽光一起,它们只得停下脚步,要是被远处的大元巫师催动,勉强前行的话,会给幽光刺得抱头嘶叫不已。”—— 阿黄听到这里,心下已有点数,再行传音道:“城主大人,可否让贫道去往看看城墙上的那些禁制?”—— “这个——”闰城主闻言未免有点为难,因为将这些元婴修士聚在城主府邸,按规矩是连府门都不许走出的,如今阿黄要求到城墙看看阵法布设情况,已经超出允许走动的范围—— 这时,阿金开口说道:“麦道友可是阵法大家,有阵道师的水平,让他去看看,说不定会给我等带来想不到的惊喜呢,再说,慑灵大阵守护的是整座宜都城,能将天魔阻隔在城外,走出城主府邸应该没事吧。”—— 闰城主强笑道:“慑灵大阵能阻挡那些魂者不假,可是不是也能完全阻隔域外天魔侵入,则很是难说,之所以要呆在城主府邸以内,因为城主府外墙还有一道更为细密的慑灵阵,对无形灵体入侵抵抗力更强。”—— 阿黄一听不禁失笑,遂传音道:“贫道只是要看一看禁制布设情况,在哪里看都是一样,既然城主府邸之内也有,哪就不用出去,就地看看便罢。”—— 闰城主听他如此说道,哈哈一笑暗道自家糊涂,同时也自松一口气,终于不用让这个神出鬼没的麦道友走出府门,因为暗地还有很是隐晦的困阵布设在府邸之内,是用以防止有人强闯出去的,只是他和汀大人谁都没说而已 第四十五章 慑灵符 ——阿黄暗下问过小环和木青子,棉山集那边的上空云气漩涡还在缓慢地形成中,便交待他们要是听到空中响起雷声,立马要告知自己,因为他们全在木易星上见过阿青的雷劫,只要雷声一旦响起,便意味着雷劫将要劈下来—— 阿金知道阿黄此刻想要赶回去观察府邸内的慑灵阵,便向汀大人和闰城主提出告辞,并道如若真要赶赴棉山集的话,可随时发传音符告知一声,自己则是随叫随到—— 俩人一道迤逦回到所住的小院,阿黄便在自己房间安坐下来,通过神识观察府邸内布设的慑灵阵,起先他没有察觉到脚下布有此阵,一是没加留意,二是此阵专事对付灵体,对有肉身之人毫无干扰—— 城主府邸周遭布设的慑灵阵,在阿黄的神识扫视下,渐渐露出真容,虽然他一时还没看到阵眼设在哪里,但像八门阵一般的阵容昭示出八个阵点,就镶嵌在四周院墙之下,阵法上的各级禁制已经启动,彷如电流状的法力在周而复始地波动着—— 阿黄在房中能看到的状况只有这些,他想了想,遂一举沉入地下,在坚固的地基岩层里缓缓游动,以图去更为清楚地观察这个慑灵阵的具体布局—— 禁制型阵法的布设手法一般来说大同小异,无非便是阵基、驱动灵源和架设布局,其所作用之处则依功用而定,防阵、结界作用朝外,幻阵、困阵作用朝内,兵阵、杀阵即是内外前后兼顾作用等—— 这个慑灵阵显然不属于上述阵法中之任何一种,它的阵点与阵点之间的法力流动,不像往常的雾状,而是像一根根细丝,而且还隐隐闪着电光,彷如一个以隐性雷电群攻为主的御灵阵—— 这种状况,如若阿黄没有练过神识析出的神力穿透,换作旁人那是看不出的,他在巨型陨石遇到小环之时,无意中生成的神魂穿刺虽说很少用到,却也渐渐进化成神力穿透—— 这种丝状流动的法力既能影响灵体,也能对神识凝聚离体的阿黄产生负面刺激,从而让他察觉到有异常情况,用神识凝成一线形成神力慢慢扫视,便可将其找出来—— 阿黄一时间循着这些法力流动,逆向找寻其源头,半刻钟以后,就在城主起居之处地底,发现一大块隐约熠动着紫光的礳磐石,他开始不识得这个大块头是什么石头,还是向阿金用意念详述其形状细节之后问来的答案—— 礳磐石乃是产于雷电常年交织之地非金非土的贮藏石质介质,主要用于储存巨量雷电灵力,如此看来,慑灵阵的灵源便是这块礳磐石内储的雷电灵力无疑—— 此阵很明显布设的年头极是久远,城主府中一定有水系变异的雷电属性修士,不然的话,这一大块礳磐石没人灌注雷电灵力,那是用不了这么久的—— 阿黄很快便退出地底,回到自己房间,用神识快速往闰城主所住的方位一扫而过,发现原先只注意到他的偏水属性,其实暗中包含着很是强大的变异雷电属性—— 阿金听毕阿黄传音过来的查探地底阵法有关叙述,便甚有所感地回话道:“难怪我早年就听说,和蛮荒之地接壤的五大防守严密之城,她们的城主非水系变异修炼者不能胜任,原来因由却在这里。”—— 阿黄将话传毕,便又不再吭声,因为脑际突然现出一个新奇想法,他无意之中把慑灵阵布阵原理和自己独有的符阵架构交叉在一道,忽地想出一个慑灵符的制法—— 他浑然不理阿金在感叹什么劲,连忙摸出一些材料不同、等阶各异的空白符纸,施出土系法力,在符纸上写划勾勒着,一步步的试验起来—— 一般说来,精研阵法者都离不开阵旗和阵盘,此二者要想炼制成精品,则需找寻很多珍稀材料来做基材,这样才能确保制成优质的阵旗、阵盘—— 阿黄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几时得空的话,便去鼓捣出一大堆阵旗、阵盘来备用,后来实在是有其摒弃不用的诱因—— 一则,最初在地球上土系珍材极其难寻,一时所需布设的阵法禁制,还自不用搞得那么复杂,简简单单弄就的符阵也已足够用度—— 再则,拥有小环做属性灵物之后,它经常从地底掏摸到一些古古怪怪的土系物质,让阿黄研究透彻得以做成符阵的基材,确认可以量产便叫小环多所采集,如今积攒得满储物戒里都是—— 三则,这些阿黄独有的阵符,看似一张土黄色的普通符纸,实是不亚于最优布阵材料构成的阵旗、阵盘基材,勾勾勒勒出来的阵符同样不比最好的阵旗、阵盘差—— 所以,阿黄虽然妄称阵法大师,兜里却是一面阵旗、一块阵盘都没有,掏出来的全是一叠叠符纸,与其说他是阵法师,倒不如说他是符师更合适,但其所制符箓却又偏向于阵法,然则可以勉为其难称之为阵符师—— 现如今,他灵机一动鼓捣出来的玩意,便是其精深的符师修为之一面,但却又是从阵法之中悟到的,这一慑灵符便是源于慑灵阵,乃是被动触发型的符箓,故而也可称他为符阵师—— 阿黄经过几个时辰反复试验研制出来的慑灵符,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符阵,最后拿出的正品里面空空如也,需要各种充能才可致用,既可充入五行灵力,用作抵御符,更可充入雷电等变异灵力,专事慑灵之用—— 在问过棉山集那边天空的运气漩涡尚在缓慢酝酿之后,他便自离开自己房间去找阿金,要约上阿金再去拜访闰城主—— 阿金听说阿黄脑洞大开,莫名地弄出这么一个新鲜玩意,遂也兴趣盎然地接过那张符纸,灌注自己的金系灵力进去,然后问道:“怎么个用法?”—— 阿黄示意道:“捏诀激发,将符箓挥撒出去,就会形成一个属性屏障,当可抵御直冲过来的敌手,要是近身的话,还能换一手法诀,改成将对方笼罩。”—— 阿金问明近身法诀怎么用之后,便捻诀将符箓往阿黄头上一罩,只见一道银光亮起,阿黄的身周便即笼上一个银灰色薄雾纱帐,有雾里看花的感觉,下一刻却见阿黄伸手随便一挥,将雾气搅得七零八落,随意走将出来—— 阿金看得一怔道:“怎么会这么弱,它能顶什么事?”—— 阿黄失笑道:“这是变异灵力专用的符箓,灌注五行灵力自然显得普通,只有高阶修士做给低阶弟子用才合适。”—— 阿金忙问道:“要是真的灌入雷电、冰霜、阴毒那些变异灵力,会有很强的效果吗?”—— 阿黄摇头道:“理论上是很厉害,实际上还不知道,所以,我才想和你一起,再去找找闰城主和汀大人,看他们能不能找些高阶灵物之类,让我再行实验一下。”—— “啧,我当是得要什么宝物,还用得着去找那二位,”阿金一拍大腿道,“你不记得了?在雍启星大横氏拍卖场,我拍下的攫金犬就是灵物,一直放在灵物袋没空拿出来用,如今便可用它做实验。”—— 阿黄哭笑不得道:“就你那从拍卖会买下的小狗,品级太低,慑灵符是用来抗击强者的,非要高阶灵物来做这个实验不可。”—— “噢,这倒也是,”阿金点头道,“可惜小环已经派到棉山集,不然当可用它做实验对象,虽然我们都看不出它有什么修为,可小环定是高阶灵物无疑。”—— 阿黄无奈道:“就算有高阶灵物做实验对象,也要有人给空的慑灵符充能才行,闰城主就是最好的灌注雷电灵力者。”—— 阿金这才恍然道:“嗯,没错,那好,我们这便过去找他。”—— 刚要想走出门,他忽又转身问道:“阿黄,你突发奇想弄出这么个新鲜玩意,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 阿黄斜睨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往日灵魂巫师来袭,如今域外天魔危及,慑灵大阵是用来护卫城池的,慑灵阵是用来护卫城主府邸的,那么,慑灵符该是做什么用的?”—— 阿金听得先是一愣,很快不止恍然而且大悟,呵呵笑道:“明白了明白了,这慑灵符就是修士的护身符,一符在手,魂者、天魔不愁,实验成功了,往后我等在宇凌星,再也不用躲在城主府。”—— 阿黄悠悠道:“又何止不惧魂者与天魔,巫人的厉害招数便是依仗灵魂巫师召唤魂者,一旦受阻失灵,我等靠这个护身符,进可攻、退可守,届时宇凌星的地方势力格局,将会有一个根本性大洗牌,说慑灵符是一个划时代发明创举也不为过。”—— 阿金不由哂笑道:“得,说你胖你就喘,走吧,先拜访城主去,”说着,他再跟阿黄要去一张空慑灵符,率先出门而行—— 一待进到闰城主居停之所,阿金逮着闰城主便连声问道:“借问城主大人,据说五大城主均能操持雷电灵力,是这样的吧?”—— 闰城主的眼神就像看乡巴佬一般瞧他,不解其意道:“五大城主皆有雷电属性,当然能操持雷电灵力,但凡宇凌星有点地位的都会知道,道友何故有此一问?”—— 阿金手里扬着一张空慑灵符,笑咪咪道:“那便烦请大人用雷电灵力给这张空符充充能,恕在下先卖个关子,等会再行解密是做什么用途。” 第四十六章 慑灵之威 ——“唔,这张符箓细看起来,貌似有点像慑灵阵的架构,”闰城主狐疑地接过那张空符,用神识探视细看一番,自也搞不懂对方在闹什么玄虚,想想灌点雷电灵力不会有什么损失,遂于运起体内真元,往空符里灌注雷电灵力,就只一会便已灌满这个空符—— 阿黄心想闰城主的雷电真元可真强大,只用一小会,便已灌满符箓预存空间,遂传音问道:“城主大人,你身上可有高阶属性灵物?起码要相当元初以上修为的。”—— 闰城主瞧了瞧阿黄一动不动的嘴巴,摇摇头犯难感叹道:“没有,在下是有一只雷电属性灵物,费老大劲才捉到的幼兽,又很难培育,还只在先天状态,想晋升到相当元婴修为,太难太难,不过好在已能辅佐我往礳磐石灌注雷电灵力。”—— 然后,他又不解地问:“麦道友问起高阶灵物,不知何意啊?”—— 阿金便从一旁接口道:“我等要找高阶灵物,就是用以实验这张符箓的。”—— “哦,是这样,”闰城主蹇眉想了想,忽然击掌道,“汀大人有只高阶火灵,就在朋山地域那边深山地底捉到的,已经培养近百年,估计没有元初也有丹后水准了,应可用来试试。”——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尽皆心道,果然还是爱隐居深山的汀大人身上藏有好东东,找不到元初以上的,丹后的不妨拿来一试—— 闰城主也不用他俩提醒,便自传音敦请已回到自住宅院的汀大人,从速带着火灵过来,有要事相商,后者正在闲坐无事,火灵也一直收在身上的灵物袋,便即一副急欲知晓事态真相的模样赶将过来—— 汀大人的火灵是一只扁圆状、暗红色的南瓜形物事,据称足有相当丹后修为,他平素孕养已久,很少拿出使用,没有催发时一点也感应不到它有什么温度,更不像火属性灵物—— 一旦激发,火灵那个南瓜似的球面立马蒸腾起熊熊烈焰,烘烤得偌大的一个厅堂登时急剧升温,其火势仿佛要将厅底所有的物件即刻焚毁烧化殆尽似的—— 闰城主慌忙打出一道冰冷异常的四面水系幕墙,瞬间罩住整座厅堂,阻隔开极度高温的蔓延,连声嚷道:“忒道友,这张符箓该怎么用?”—— 阿金也只懂得近身笼罩的法诀,连忙忍笑传音教授给他—— 闰城主很快学会飞快捻出一手法决,当即挥出那张慑灵符,只见一片夹杂着细细雷电闪光的土黄色雾纱凭空出现,立地将南瓜形状的火灵罩在当间,一时间虽说热力依然旺盛,却已渐有消弥之态—— 那只火灵的烈焰表面,忽然现出一张类人的脸孔,有眼睛、有鼻子,还有嘴巴,其线条就像小学生画的图像一般拙劣,它的眼睛显出惊恐之状,嘴巴圆张着,无声地发出什么讯息—— 甫一时间,那只丹后修为的火灵便被一团电丝雾纱围困在其中,畏缩地看着身周闪着电光的雾霭,看似已经动弹不得,仿佛稍稍一动便会被雷电雾丝伤着—— 汀大人不免看得目瞪口呆,他这只火灵乃是在朋山地域一处深山地底的地肺破裂口里,耗费很大工夫才引诱捉到的,当时的幼兽品级就不低,经过呆在地肺一侧近百年的温养,已经有相当丹后的功力,其内灵火一旦激发,就算是元婴修士也要暂避锋芒—— 可如今,它却被一张含有雷电灵力的符箓激发出的雷电雾丝困在其中,适才放射得很是逼人的剧烈焰力,也给围困压缩得不得不收敛—— 火灵自己连符箓释放出的雷电雾丝也都不敢碰触,自顾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不断焦急地发讯息让主人来救援它,汀大人不住心道,这算是咋回事呢?—— 厅内的火焰热力尚自很烤人,但对几个元婴以上修士已经没有任何影响,汀大人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方才他刚一进门,闰城主便让他放出火灵并将其激活,他也自照办,还不知发生什么事—— 汀大人此刻也不想别的事,只欲让闰城主赶紧回收这张符箓之力,先释放他这只珍贵的丹后火灵再说,可闰城主却道是自己无能为力,只会放还不会收—— 只见阿金出言笑道:“这很简单,那些雷电雾丝只是针对灵体有奇效,对有肉身之人尤其是高阶修士没甚作用,汀大人只需将其挥散即可。”—— 汀大人闻言,当即出手挥散雾丝,一把收起火灵,这才想起该问什么事来,当他望到闰城主时,后者摊手摇摇头,表示也不明其详,努嘴指向阿金和阿黄那边,意思是去问他们—— 阿金见状会意,立时言道:“汀大人,此乃麦道友新研制出的一种便携阵符,声称可以阻拦灵体通过,自然也包括灵魂体和天魔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要找只高阶灵物来实验一下。”—— 汀大人听得一怔,疑惑地问:“就这样用雷电雾丝困住老夫的火灵,能实验出什么效能出来?”—— 闰城主倒是心领神会得很,欣喜道:“它至少证明可以困住丹后境界的灵体,可惜不能实验元婴修为的灵物。”—— “就算是元婴修为的灵物又当如何,同阶之人相互争斗,困住对方的灵物,也帮不上太多忙,属性灵物多是辅助性质,能帮打架的甚少,”有点老朽的汀大人还是没有弄明白慑灵符的真正用途—— “汀大人,这叫慑灵符,其功用与慑灵阵相似,拿来实验的意图乃是想看看,它可以阻隔多高修为的天魔和魂者之类灵体,”阿黄终于忍不住向他识海里直传一通意念,顺便振聋发聩一番—— “天魔?魂者?慑灵阵?这这……”汀大人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心下不由一阵震惊,这个神出鬼没的麦道友果然不同凡响,慑灵阵可是古阵,非今人所能仿造,给他坐看不到半天,竟然能山寨出一个移动版出来—— “大人,有了这个慑灵符,我等仙人族元婴修士无须再畏惧天魔和魂者的侵蚀,还可主动进击它们,如今甚至不用躲在五大城里避难,直接出外找寻那些已逗留在本星的域外天魔,”闰城主干脆给汀大人挑明了,不无兴奋地说上一番—— 汀大人一时闻言,嘴巴登时张得老大,真相原来如此,他不愧为在宇凌星上巡按全局的按察副使,一旦触及慑灵符真正用途,一下便想到许多,他原本就对本星各种势力割据局面了如指掌—— 可以阻隔魂者或天魔的慑灵符之出现,让蛮族灵魂巫师过去强悍的召唤术不再占优,也使当前突现的域外天魔再也不能毫无遮挡侵入人体,这种慑灵符能够掌控在自己手中,可办多少大事—— 诚如阿黄所言,将固定的慑灵阵转化成便携式慑灵符,真的是一个划时代发明创举,它在未来量产应用,将会使宇凌星上的各种势力格局有一个根本性大洗牌—— 汀大人一旦清楚明白慑灵符的真正用途和未来前景,心头不由火热起来,仿佛宇凌星的将来已掌控在手一般,连忙问起慑灵符制作的方法、材料和应用效果来—— 闰城主闻言不免有点尴尬,这慑灵符虽说脱胎于城主府邸的慑灵阵,但也算是人家鼓捣出来的,你老汀这么问算哪门子事,按察司也不可能全然掌控元婴修士,人家有什么秘密非得告知你不成—— 眼看跟前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吭声,汀大人蓦觉自己所提不妥,全是高阶元婴修士,别人凭什么买你的帐,毫无保留全说出来,按察司不可能威镇全星不是—— 他悻悻地摸摸鼻子,强笑道:“抱歉抱歉,是老夫鲁莽了,这个嘛,麦道友,可否请你把慑灵符的事,挑能说的稍稍讲一下,让老夫也长长见识,嘿嘿。”—— 阿黄这才用意念传音道:“这张慑灵符,虽说是观摩城主府邸的慑灵阵偶尔所得,不全是贫道的东西,不过在其制法里,涉及到我宗门本脉功法上一些私密,请恕不能外泄,实是抱歉。”—— “那是,那是,理解,理解,”汀大人和闰城主对视一眼,不觉点头称是—— 阿黄字斟句酌道:“其实贫道所做的慑灵符,乃是一个土系容器,可以盛装闰城主的雷电灵气,其激发和释放便是参考府邸中的慑灵阵之布局,可做笼状,也可做壁状,分别可抵御远近之敌。”—— 他继而沉吟数息,续道:“其制作材料,全是贫道平素所用的符箓基材,也可说是比较珍贵的土系材料,至于原料是什么,连我也不知,都是小环,就是那个派去棉山集的属性灵物采集加工的。”—— “这个应用效果嘛,贫道觉得应该与慑灵阵相似,关键在于灌注雷电灵力者功力,还有施放者修为,比如汀大人元后大成半步圆满境界,加上闰城主全力灌注,抵住同阶的魂者和天魔应该不成问题,”阿黄最后如此解释道—— 汀大人忽而想起什么,遂于问道:“麦道友,你的灵宠小环据说会与人沟通,也会外出办事,几与常人无异,比老夫这只浑浑噩噩的火灵可是厉害得多,可否请问它是什么阶位的灵物,如果还在这里的话,用之能否实验出更强悍的慑灵效果?” 第四十七章 交易(第五卷终) ——阿黄遂摇头道:“小环其实就是拟人化程度高些而已,完全看不出它有什么修为,跟随贫道数十载,除了学会与人交流,举止灵动,擅会深入地底找寻土系材料,并无其他的能力。”—— 闰城主与汀大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一点头,决意切入正题,便如此说道:“在下与汀大人传音商议过,有个这样的想法,意欲与贵方二位达成一桩交易,不过此前,在下还想先问清几个问题。”—— 阿黄也自与阿金对视一眼,然后,便由阿金开口道:“城主大人无须客气,有话不妨请讲。”—— “嗯,”闰城主遂于问道,“不知麦道友的慑灵符可否能够大量制作,还有除了土系材料以外,其他各系材料能否也可用来制作慑灵空符?”—— 阿黄当即答道:“此符制作虽说不易,但贫道自信一天能制出百来张,还是没有问题的,难的只是材料提炼,如何提炼我也不懂,全是小环弄出来的,用何种原料提炼,这也得要问小环,至于各系材料嘛,贫道窃以为尽皆不能用于储存雷电灵力,从那礳磐石也是土系物质便即可知。”—— 汀大人细细听毕,遂插言问道:“麦道友的意思便是,除了纯土系者外,并无别系之人能制作这种慑灵符?”—— “应该如是,”阿黄很是确定地传音道,“还要加上有一只可以提炼材料的属性灵物,材料也很是重要。”—— 闰城主忽然突发奇想道:“如果有人能用礳磐石研碎做材料呢,可以做出来不?”—— 阿黄失笑道:“城主大人尽可一试,贫道手上还有几张空符,”说着,便顺手取出递给闰城主,他自己拿着这种空符也自无用,必需得闰城主一类隐含雷电属性者充能才可付诸实用—— 闰城主手中还拿着刚才那张已经施放过的慑灵符,此刻不妨一道接过来,想了想竟自全灌注满雷电灵力,然后揣进自家兜里,再行笑着问道:“麦道友,在下还有一个问题,便是此符使用过后,还可充能几次?”—— “这个,我得问问小环,才能确认答复你,”待得对方点头请便,阿黄便自召唤小环远程对答起来—— 片刻过后,阿黄如此答道:“如用当前此种材料制作,可反复充能十次八次,但是这些材料只能从地底慢慢找,无法量产,还有若用外界存量不少的普通土系材料提炼,如果收集够多,亦可满足量产需求。”—— 汀大人点头道:“也就是说,此符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可分为精品符和普通符,能量产与否,全看材料供应,每天麦道友都可制出百来张,是这样的吧?”—— 阿黄传音道:“也可以这么说,”其实他自己每天只能做百十张真心说得不假,高阶修士尤重道心修行,等闲不会说假话—— 可他每制出一张慑灵符,便能交给小环去复制,小环可提炼阿黄不能提炼的土系材料,那么同是纯土系的符箓,照葫芦画瓢再也简单不过,这话他却不会老实说出来—— 汀大人重重颔首道:“如此老夫做主谈谈这桩交易,麦道友可制空符,闰城主可充灵力,我等合作的话,这便是独家生意,将来无论爆发与巫人之间的大战,还是防护域外天魔的侵蚀,咱俩家可就是唯一掌握大杀器的强者,从此将会首重于整个宇凌星。”—— “不错,”闰城主欣喜地接口道,“到那个时候,不管谁都会求着我等,在宇凌星没有出窍期以上的强者,我等不会怕有谁敢用强逼迫,届时手握慑灵符赋予权的我们,便是本星众皆景仰的顶尖人物,当可雄霸天下。”—— 阿黄和阿金此刻无不明了对方二位的意思,阿黄立时双手一摊,表示无可无不可,还自斜睨阿金一眼,意思是这事儿全交给你,就凭你是地头蛇—— 阿金于是便全权代表己方二人,笑着表态道:“那么这桩交易,于我等双方全都有莫大好处,在下与麦道友均皆没有意见,下面便可谈如何操作了吧。”—— 最后,双方达成如下口头协议,阿金、阿黄一方负责精品符材料的搜寻和空符制作,汀大人、闰城主一方负责普通符材料的收集和空符充能,并全权承办对外出售,毕竟阿黄、阿金二人不宜露面,最终收益的纯利润分成自然对半均分—— 双方对口头协议一致发下心魔之誓予以确认,为防丢失保密起见,并未以修真界常用的符文录入符纸之中,对于高阶修士来说,心誓足矣,心誓一旦违反对道心修行影响甚大,修为越高,需要的境界就越高,自然道心净化便是最重要的—— 四人终究了却一桩大事,皆大欢喜地一同坐下来,上一壶上好的灵茶,俱各一道品茶,顺便闲聊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彼此互补印证所遇疑难,倒也其乐融融—— 就在天色即将拂晓之时,小环忽然传来音讯,道是棉山集上空已经形成一个蕴含雷鸣电光的云气漩涡,随时都有雷电直劈下来之势,地底小铁屋里的那位闭关老儿却是没了动静,一动不动在闭目养神—— 阿黄将这个讯息告知在座之人,汀大人和闰城主闻讯俱有面面相觑之态,只有阿金照样啜饮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闰城主尚自喃喃道:“没动静了,遮莫是仲达已被夺舍成功了?可是雷劫即将要落下来,那个天魔就不怕给劫雷劈了,竟敢不闪不避!”—— 正在这时,忽听阿黄传音道:“小环又说那老儿突然动了,就见他一个闪身出了小铁屋,径往山外跑去,速度很快,已是离开整座棉山范围。”—— 只见阿金转身望向朋山地域方向,说道:“他一旦离开棉山集外围防护大阵的遮蔽关口,我等便能用神识追踪到他,”说着他首先闭起眼睛,运起神识以一个扇面扫视过去—— 跟着阿黄和汀大人、闰城主均皆施放自家神识扫视过去,元婴修士的神识探视距离,点对点的话,无一不能超过万里之遥—— 那个夺舍仲达的域外天魔遁速虽然极快,却也快不过这几个元婴中后期修士的神识目击速度,再说还有已经开始劈下来的劫雷帮着指引路径—— 他们用扇面扫视捕捉到飞遁着的夺舍天魔踪迹之后,全都改成点对点神识追踪,在万里之内只要他不飞天遁地,总在这几位的视线之内—— 最后,他们尽皆惊愕地发现,那个夺舍天魔竟然穿过幅员辽阔的多重大山脉,照直径往蛮荒之地狂奔而去,电闪雷鸣地横劈下来的劫雷紧紧尾随着他,一阵阵电光火石,无不劈得此魔衣着稀烂、步履趔趄,连滚带爬、亡命奔逃—— ……—— 蛮荒之地,顾名思义便是广袤无垠的荒漠密布之地,从宇凌星俯瞰图上看,赫然占据整个星球几乎三分之一的地域,由于大多是没有植被水源的荒漠地带,气候日炎夜寒,生活在那里的人种瘦小枯干、皮肤黝黑,乃属巫人种族—— 这种巫人跟地球上的非洲黑人完全不同,倒是很像赤道一带某些岛屿上离群索居的各种土著,甚或是食人生番一般模样,总之,那是一群不容于星球各式文明的原生人种—— 他们甚至跟其他星球逐渐融入主流人种的巫人族不同,与人族的隔阂,甚于生活在深山老林的野生妖族,野生妖族固然仇视人类,但不拒绝与人族打交道,囿于利益还和人族有暂时合作的关系—— 俗话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天然仇视外界的所有种族,仙人族、神人族、妖族、妖人族,甚至外星巫人族,见之不由分说必会灭杀—— 自有史以来,在宇凌星巫人族和其他种族各自的史书上,所记载的尽是厮杀和掠夺,完全是势不两立、无法共存的绝然对立之格局—— 仙人族为主的这方势力,有修真和修妖的修士阶层,巫人族那边也有巫修的祭祀阶层,从祭师开始,往上便是先天祭师、巫师和大元巫师,倒是与人、妖两族练气(通灵)、筑基(炼骨)、金丹(内丹)和元婴(化形)几大修炼层次相对应—— 宇凌星各种生灵种族聚居之地,除了蛮荒之地和横亘在各国之间的那些大型山脉以外,共分为五大王国,分别名为齐黒、本错、沟碉、申涳和甘碧等五国—— 其中本错王国国力最强,宫廷不含供奉便有三名元婴修士,而且直面蛮荒之地,民心强悍,常年与蛮族巫人激战不休,其余国度只有一两名元婴不等,则是偏于中庸,对蛮族也是防御为主,从不主动挑衅—— 只有甘碧王国修炼势力最弱,宫廷内一个元婴修士都拿不出,反倒是宫外地方势力偏强,就如宜都城仿佛独立于王国之外也似,事事皆由城主大人说了算—— 疆域大部边境临近多重大山脉,既和蛮族隔山相望,也与朋山地域一带众多宗门、家族相毗邻,那一带乃是各种大小修炼势力情况混杂、鱼目混珠之处—— 对于地方势力而言,无论是宗门、家族还是官方派系,这个地头都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之处,如同闰城主雄霸宜都城一般,成王败寇尽皆无所谓,一边是大山,一边是荒漠,一边却是城邦 第一章 谢氏回归 ——一个月后,阿金和阿黄在城主府邸内暂居小院的厅底,迎来一位阿金早就期待的客人,一个中年模样的丹初男修,甫一进门便冲着阿金双膝跪下,动用大礼参拜,还自号哭不已……—— 原来在城主府邸双方达成交易约定之后,汀、闰、金、黄四人也自成为一时的同盟军,尔后一直用神识看着夺舍天魔一边抵御雷劫,一边亡命奔逃,直至消失无踪—— 阿金借机向闰城主提出帮忙解决家族之事,如今事态很是明了,谢氏家族定是被旁支的谢仲赶走或者族灭,他自己也已被天魔夺舍逃离棉山集,剩下的族人不会有元婴高手,只需城主大人帮忙,派人前去围剿,定当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如果谢氏家族只是被赶走,事情就好办,捕捉当今仲氏高阶族人即可查明去向,如若原先主家之人全被族灭,那就只好血债血偿,拿那些仲氏相应族人的人头来祭奠亡灵—— 对于阿金这一请求,闰城主自然无不答应,既然彼此已是盟友,帮忙铲除一个影响微不足道的山中家族,那只不过是小意思,浑然不算什么大事—— 除了让那一小队护卫暗中在棉山集控制局面外,闰城主将城卫军中金丹高手悉数遣出,率领一支数千人的战队,以进山剿贼为名,浩浩荡荡开往朋山地域—— 加上木青子、猫冬和那个丹初俜队长,共有超过十个金丹高手率众前往围剿所谓的仲山城,经过内外夹击,很快将整个棉山集仲氏家族中人控制起来—— 别的人尚且不说,光是擒下仲山酩城主及其名钵的那个亲信,便足以了解到昔年谢氏家族的最后去向—— 原来,当年谢仲终于修炼到金丹大圆满境界,强行进入玄金密地玄金屋突破结婴之后,一待修为稍稍稳固,便即出关将主家几个金丹长老困住,然后宣布旁支高层进驻棉山之上,反将主家之人全部逐出,并去谢氏改族名为仲氏,也自命名为达—— 仲达也没有为难原主家之人,只想羞辱他们一下,下令让他们住进旁支原来高层的房舍,毕竟主家人少,旁支人多,不可能全部搬到山上,其高层搬离腾空的住所,也已足够主家所有人居住—— 谢氏家主忍受不了如此羞辱,而且主家祖上原也备有避难之所,那是在深山老林一个罕有人知的山沟,一早修有洞府,底下还藏着一条小灵脉,足够主家这百十号人日常用度,遂于悄悄阖家连夜迁移—— 谢仲业已进阶元婴初期,其神识扫视非同小可,早就察觉主家连夜搬走,只是冷笑一声便也置之不理,事后就算查清其隐匿的具体位置,也自一样不管不问—— 他相信已是超过百年不见谢忒的踪影,定然早遭不测,以后不可能再回得来,如此的话,主家那点人犹如疥癣之疾,翻不起什么大浪—— 酩城主身为族长仲达的直属亲信,自然掌握主家当初的去向,打从他给大军破城擒获,然则身处地底的族长却是不明去向,情知大势已去,一旦被监禁受审,便如竹筒倒豆子,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木青子、猫冬和俜队长押着名钵那人,领路前往那个谢氏隐居的山沟,找寻其家族幸存家人,当然一寻便着,谢氏家族自从迁居至此,不再往外驱赶根骨差的直系人家,百年来人口翻了一番还多,已是接近三百口人,正愁修炼资源和食用口粮不足呢—— 他们救世主式的到来自然引起绝大轰动,数百年前外出无踪的大长老忒终于王者归来,不枉一大家子人苦苦守候这么些年,主家现存二名金丹初期,分别为家主和内堂长老,除此之外,就连外事长老也不得不让基后大成者来做,可见近期谢氏修炼资源之万分窘迫—— 既然仲氏已倒,高层族人俱被关押,谢氏主家当然要迁移回返棉山集,至于如何处置谢仲旁支数千族人,现任家主也不好擅专,毕竟昔年大长老已经回归,须留待长辈往后返家再行定夺—— 其时,谢忒那一年代的家族修士包括朦长老俱已寿终正寝,苟延残喘传承至今的谢氏家人,没一个亲眼见过忒大长老,只有前人留存的画像和述史手札,证明此翁确实存在,并解救过家族危难于倒悬—— 经家主和内堂、外事两位长老商议,便定由内堂长老带上几个年轻家人,前往宜都城拜见大长老,听候大长老差遣,家主和外事长老留在当地主持家族回迁事宜—— 于是乎,便出现了本章开头的那一幕———— “晚辈铿拜见大长老,大长老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呜呜!”进屋之中年人一边拜伏在地,一边嚎啕大哭不止—— “起来吧,先坐下,老大不小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算什么事,”阿金操着乡音说话,亲手扶起他,让他坐到一边的蒲团上—— 此时,阿金已经变回原先家族里的前身谢忒那副模样,倒是让盘坐一旁的阿黄看得有趣——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阿金变成这副模样,心道阿金的前身样貌,倒是长得眉清目秀的,戴上方巾什么的活像古代读书郎,只可惜还穿着一副神人族装束,不伦不类的。,—— 阿金也已从小环传回的讯息中得知一切,浑然不耐烦听这位内堂铿长老声泪俱下、絮絮叨叨的—— 他在问知一些别的情况之后,便道:“本座暂时走不开,你和几个家人尽快回去棉山,家族回迁,百废待兴,要尽快安置好家中事宜,至于仲氏那些高层族人,先关着再说,其他旁氏族人的事,就让当代家主自决好了—— 一脸泪痕的铿长老充满希冀地问道:“大长老,那您几时能回家乡,还有一同前来的几个家人,也想亲自拜见大长老,聆听大长老的教诲。”—— 阿金沉吟道:“你等今日先在城里转转,顺便逛逛街,然后找地方住一宿,明天本座在城主府里设席为你等饯行,也顺带见见那几个家人,”然后便朝着阿黄搓搓手指—— 枯坐一旁的阿黄立时翻个白眼,无奈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储物袋,装上一袋子各系灵石扔给他—— 阿金将小储物袋接过交给铿长老,顺便向他介绍道,这位麦前辈乃是本座生死好友,他的便等于是本座的,给你就拿着,无须客气云云—— 长者赐、不敢辞,铿长老双手捧着那个小储物袋,也不敢打开看里边是什么,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阿黄躬身施礼,谢过前辈恩赐,然后才向阿金恭声告退—— 直至出到城主府大门外,见到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那几个家人,铿长老这才敢打开小储物袋悄悄瞄上一眼,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袋里竟然装有数千枚各系灵石,其中中品灵石不下数百—— 他不由很是惊讶,心道这位麦前辈真乃大财主,初次见面出手就如此大方,却是浑然不知阿黄仗着小环善于上山入地搜刮,一般灵石根本就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这里只是一点小小意思—— 铿长老还来不及与几个家人说话,耳边便传来阿金的话语声:“那点灵石是给你等几个逛街住店花销用的,不用省着花,明天本座再备点东西给你等带回去。”—— “是是,晚辈先谢过大长老厚赐,”铿长老连忙恭敬地传音致谢,然后带着几个懵然不知咋回事的低阶年轻家人,欢天喜地去逛街住店不提—— 次日,阿金便跟闰城主借上一个宴客暖阁,设宴为铿长老和几个年轻家人饯行,闰城主还让客卿晋囱代他作陪,阿黄就算吃不惯当地食物,出于礼仪要给阿金面子,也只好无奈地一道出席此筵—— 阿黄对于席间吃食虽是浅尝辄止,也自感觉到其味道与混世星域绝然不同,自己尚能接受一二,只就那些酒类万万喝不得,总是会喝出馊味来—— 阿金也自不管他的感受,一边只顾陪着自家谢氏来客吃菜喝酒,一边还和晋囱谈笑风生,待得那些既激动万分又战战兢兢的家人吃饱喝足,便亲送他们步出大门口外—— 他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一个能装几大房间东西的储物袋,将储物戒里数百年来积攒下的修炼杂货,自己已是用不着的,满满当当地装上一大袋子,交给他们带回家族去分配使用,自然也还包括从阿黄那里敲来的数万枚各系上、中、下品灵石—— 好不容易送走千恩万谢、依依不舍的铿长老等几个家人,阿金和阿黄辞别谢过代表闰城主来作陪的客卿老者晋囱,舒口气回到自住的小院,阿金便让阿黄传话给小环,打算问问那边家族回迁的情况—— 阿黄不到一会便自得到小环的回话,却是他们几个现今已经不在棉山集,因为木青子发现谢氏百年隐居的那条山沟周边,木灵气很是充盈,打算在那里开个洞府小住一阵,故而带着猫冬和小环早几日已经跑将过去—— 在他们临走之前,还听说闰城主随军派去一名属吏,宣布棉山集纳入宜都城直辖地域,划入周边大片无主之地升格为谢山县,改棉山集为谢山县治,加封谢氏家族署理人为县主,自主更替,只需报备宜都城即可 第二章 结丹的阿青 ——然而,宜都城只是地方官府治下,没有王室才有的爵位分封职权,闰城主为了笼络谢氏家族,只能做到这一步,就算这样,也自等于将朋山一隅的谢山县送给谢氏,作为世袭罔替的县治族地,以宜都城在甘碧王国独家坐大的身份,王室也不敢多加干涉—— 阿金听得摇头一笑,他原本只想回乡一趟,了却些许俗务,便与阿黄离开宇凌星,前往中央星域找寻阿红和阿蓝的下落,如今叵料被困在宜都城中,还和当地豪强结成贩卖慑灵符的团伙,却不知几时才能脱身离去—— 谢氏家族之回迁棉山,自有城卫军数千兵士守护,断然出不了事,既然木青子三个乐意进山住住玩玩,便由得他们去,阿金与阿黄放松心情在小院起居室摆上蒲团,相对打坐起来—— 还没等他们聊上几句,阿黄的头便被一根木棍咚的敲了一下,他愕然抬头看时,却见是阿青眯着眼睛、咬着嘴唇站在身后,恼火地盯着他看—— 阿金也细细打量阿青一眼,大为欣喜道:“阿青,你才闭关月余,这就凝结金丹了哇,真快,我和阿黄跟你比,真是天差地远。”—— 阿黄很奇怪三木妹妹为什么恼火,嘴里却在应答阿金的话:“我们都是凡人之躯结丹,自然快不了,当初我用息壤炼制分身,小麦结丹也没用多少时间。”—— 阿青细细的眼睛忽然睁圆,表情更加恼怒,嗔道:“麦哥哥,你终于肯承认了,当初在地球母国,就是你偷掉我一半多的息壤,害得我转生以后,塑形材料不足,身形还像豆芽菜一般营养不良。”—— 阿金大为惊讶道:“阿黄,你看阿青貌似思维灵动很多,记忆恢复也顺畅不少了耶。”—— 阿黄这才明白,这三木妹妹自从分魂与本尊神魂融合之后,形体还像原先的喻沐那样纤细,原来是只有一小半息壤可用于塑形的缘故—— 阿金笑嘻嘻道:“这样不挺好嘛,三木仙子像你这模样才像,要是你用光所有息壤来塑形,如今岂不是一个大胖妞?”—— 阿青听罢阿金的话,也自犹豫起来,貌似阿金说得很在理耶,自己要是塑形变成一个大胖妞,那岂非太可怕了吗!—— 她细细眯着眼睛、左右转着眼珠,忽地尖着嘴巴道:“不行,我现在这样子风吹就会倒,形体不用变,营养也要补才行。”—— 下一刻,只见阿青的形体慢慢变成一棵只长点点叶芽、几乎全是枝桠的小树,蹦的一下,连根带须跳到阿黄头顶,然后又慢慢缩小,最后竟然变得跟从前那株盆景怪木一般,稳稳长在阿黄的平头上—— “哇,这样感觉很舒服耶,我决定了,从今往后就这么呆着了,”阿青的声音变得仿佛在说腹语一般—— 自从阿青变成那株建木树头形状,扎根在阿黄头顶,他蓦觉自己的识海就像被一丛根须包围一样,感觉一点都不自在,遂甩甩头,一把将树头扯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落到地上的阿青一下又变回人形,跺脚不依道:“不干,不干,我就要呆在阿黄小弟的头顶,不然我就大哭给你们看。”—— 阿金看得目瞪口呆道:“这,这阿青结丹居然结成这副德性,哪个阿黄小弟又是咋回事?”—— 阿青本来眼睛已经鼓起一泡眼泪,闻言便又收起来,笑嘻嘻道:“金木水火土五行,我排第二,阿黄排第五,他不是小弟谁是小弟!”—— “啊?这样也行?!哇哈哈——”阿金听着听着又转念一想,忽然抱住肚子,仰面翻倒,笑得小腹内里全都转了筋—— 阿青却是很认真地点头道:“在外人面前,我当然像从前那样叫他麦哥哥,算是给他点面子,在我们自己人跟前,我得叫阿黄做小弟,这是我们五行同伴的规矩,不可打破的呀。”—— 阿黄眼见三木妹妹演这一出,直让他哭笑不得,连忙站起身,一边将阿青往门外推,一边说道:“行了,别玩了,三木你刚结丹,还是先回自己房里,稳固金丹修为再出来吧。”—— 已是笑够了的阿金也帮腔劝阻道:“阿黄说的对,阿青你结完丹是要稳固修为境界的,不然金丹不稳固,便会有溃散的危险。”—— “真会溃散?”阿青一听辛辛苦苦结成的金丹还会溃散,有点被吓着,便自不敢再任性,一下就被阿黄推出门外—— 阿黄还顺口胡诌道:“当然会了,别说金丹,连元婴都会,阿金当初就溃散过,他刚结婴就去跟人打架,结果元婴差点完蛋,将养很多年才补得回来。”—— 阿青闻言惊得转过身来,将信将疑地左右瞧着阿黄和阿金,尖着嘴巴问道:“阿金,你的那个元婴溃散是不是真的?”—— 阿金觉得被阿黄坑了一把,为了哄走阿青,不让她再留在这里捣乱,不得不顺应话题承认道:“当然是真的,珍珠都没有这么真,你赶紧回去巩固修为吧,预防万一,嘿嘿。”—— 阿黄既报适才被笑话的一箭之仇,也自笑吟吟道:“三木妹妹,听到没有,这事真着呢,乖,赶快回自己房里,稳固境界去。”—— “喔,”阿青不明真假,只得老实转身走回去,刚走得几步,忽而又转回身,推开站在门里的阿黄,咬着嘴唇道,“不对,方才我过来,不是要说这些话的。”—— 阿金不解道:“那你这是,想要说什么话?”—— 只见她鼓着嘴巴盯着阿黄道:“阿黄小弟,你让老师兄他们出去玩,都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就跟着一起去了,老闷在这里都烦死人了。”—— 阿黄不由奇怪道:“让师兄他们带人进山办事,又不是去玩,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要闭关结丹,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这也值得你恼火。”—— 阿青嘟嘴道:“反正不跟我说,就是不对,要不是我留意收听小环的传音,这事我根本不知道,要不是我结丹刚好到紧要关头,我早就破关出来,跟过去了。”—— 阿黄不想跟她夹七夹八、纠缠不清,连声哄道:“好了好了,因为你要结丹,这事我俩忘掉告诉你了,先回房巩固修为,待得完全稳固了,你还想去那边的话,立马让你过去好不好!”—— 阿青一听,此议貌似还行,便即眉花眼笑连连点头,回身走出门去,终于远远走开,不再回来闹事—— 阿黄遂吁口大气,回到自己蒲团上坐下,摇头道:“应付这妞可是真累,真不知她是本性如此,还是转生用的材料出了什么问题,又是建木,又是息壤,又是木灵碎片,一股脑杂七杂八的。”—— 阿金忍笑问道:“那么,当初的喻沐不就是这个性子吗?”—— “当然不是,”阿黄甚是怀念往昔道,“以前的喻沐从小就很乖巧,长大以后虽然遭遇过一些不幸,身体发育不好但人却是很懂事,完全不像这个转生融合神魂完整的阿青,太过任性恣意,像被惯坏的小女孩那样。”—— 阿金想了想,便自安慰道:“许是如今她刚刚结丹,估计意识上适应有点不妥,待得她下一次成功结婴,神魂完全脱离肉身,融入元婴体,到那个时候,可能她的心智就会恢复正常了。”—— “但愿如此吧,不然可真受不了,唉,”阿黄再度摇头叹气不已—— 俩人一度沉默冷场之后,忽然听得阿金不觉幽幽道:“却不知最初的五行同伴,各自的性子都是什么样的?”—— 阿黄垂首寻思道:“幼生期、儿时自然是稚气的、天真的,成长起来之后,那就不好猜想了,因时因地都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俩人相对枯坐半天,一直闲扯到闰城主传音请他们过去,说是汀大人有好酒,让大家都能喝上一杯—— “好酒?”阿黄听到阿金转达闰城主的话意,不觉心中一颤,喝惯高度蒸馏酒的他最是不喜低度酿造酒,果酒尚自过得去,那些杂粮酿的单酒,总能让他想起发馊米泔水的味道—— 阿金劝慰道:“走吧,别辜负汀大人一番好意,说是好酒不过一人一杯,没有第二杯,真心不好喝,你自己蒸发掉就好了。”—— 在闰城主的起居室里,四人俱各坐好之后,只见汀大人慢吞吞取出一支碧玉做的瘦腰圆肚瓶子和四只大口矮脚玉杯,拔掉瓶塞,凌空倒满四杯黄绿色的酒液,而后酒瓶已经完全空了被撂在一边—— 汀大人挥手之间,其中三杯绿光莹莹的所谓好酒,一一飞到其他三人面前,然后,他自取悬浮在自家面前的那一杯,沾了沾嘴唇,脸上浮现出陶醉之态—— 阿黄出手抓取来到面前的这杯酒液,看上去液面有点粘稠,很很像他从前喝过的一瓶超过二十年的老版湘泉酒,酒里黄中带着绿意,仿佛南方暖冬的草丛—— 他犹豫着小口浅尝一下,蓦觉一阵凉意直透脑际而去,一股不知怎么形容的灵气在口腔萦绕,丝毫没有酒精味道,但却能够给人阵阵熏熏之意—— 汀大人再喝上一小口后,呵呵笑道:“诸位道友,这可是真正的灵酒,不是本地那种添加灵气酿造出的酒水,我等习惯上称之为酒,其实只是一种灵液,据传在灵界才有出产,凡间界那是做不出来的。” 第三章 汀、闰二人的谋算 ——阿金一口便已喝掉半杯灵酒,那股熏熏之意登时浸透他的液金之体,凉得他蓦然打个寒噤,倒抽一口冷气道:“咝!第一次喝这玩意,真的是被吓着了,噢~耶斯古”—— 汀大人大笑道:“这可是灵界之物,不可喝得太急,要慢慢品尝才能喝出味道。”—— 闰城主很绅士地喝掉一小口,闭目回味片刻,点头道:“嗯,风味果然独特,汀大人,您老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好酒哇?我等都在府中困了一个多月,怎不见你早说起呢。”—— 汀大人摇头晃脑道:“这玩意放在老夫储物戒里,已经想不起有多少年,当初也是图个稀罕才重金拍下的,今天这事一有眉目,我老琢磨着,要用一个出奇的方式庆贺一下,找啊找的,结果就翻出这个瓶子,桀桀桀!”—— 这一玉杯灵液,阿黄也只是浅尝辄止,端着酒杯一下一下晃着,倒是注意到汀大人这番说辞,仍是传音问道:“大人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值得如此隆重庆贺?”—— 这一回,却是闰城主接口道:“的确是件大好事,还是咱们大家的好事来了,两种慑灵符,经秘密送往本错王国对蛮族作战一线试验,对相当元婴以下的魂者阻隔之力,不亚于慑灵阵的威力。”—— 他停顿一下,很是陶醉地小呷一口灵酒,续道:“甚至于,本错供奉修士团两名金丹圆满修士,在一名可充能的雷电系修士陪同下,边施放边充能,最终袭杀一名蛮族灵魂巫师,引起对方极大震动,当即退兵三百里,前线联盟还叹息道,如若元婴修士不受困城中,袭杀掉对方一个大元灵魂巫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汀大人接过闰城主的话头,笑道:“本错王国前线几大军头共同证实了慑灵符的威能,并提出要强制性的大量订货,呵呵,我等可没这么傻,派去的人都是单线联系,中间起码有七八个层次,浑然不惧任何强迫。”—— 闰城主也自笑眯眯道:“最后,我等与本错王国御边城最大的王家拍卖场,秘密达成拍卖协议,每五天拍卖一次,每次只拍卖两张精品符,一年就一百五十张,二十张普通符,一年也只千把张,如今域外天魔之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除了联盟会要这种符,一般修士尤其那些探险者全会抢着买。”—— 阿金不禁出言问道:“那么,王家拍卖场给这两种符的起拍价定为多少?”—— 闰城主呵呵笑道:“我等不知能拍到多少,就看市场需求意愿,两种符开始都是零价起拍,往后要能定下均价,再设新的起拍价。”—— 阿金有点狐疑道:“不会连成本价都拍不到吧?照着小环提供的一般材料清单,光是购置费也所耗不菲,那些它亲自下地找寻的精华土系材料更是珍贵。”—— 汀大人正色道:“忒道友尽管放宽心,一般材料可是我二人负责外购,我俩那是不会做亏本买卖的,别说能赚上百倍千倍,数十倍定有保证。”—— 阿黄貌似有点担心地传音道:“制作这些个数量的空符,对于贫道不算什么负担,就是往后惊动到的势力过大,我等这边顶不住的话,会不会被暴露出去,说实在的,给人押着天天制符,贫道可受不了。”—— 闰城主哈哈大笑道:“麦道友更是无须担忧此事,现如今不单止你二位藏于幕后,我俩一样不会现于台前,出货收货渠道绝对保密,人人俱是单线联系,根本无人能查到这里来,而且此符一出,不到一年,便可改变五国与蛮荒之地对峙的格局。”—— 汀大人傲然道:“届时,便是宇凌星各大势力瓜分蛮荒之地的绝好机会,我等也自不会蛰伏,凭着售卖慑灵符凑起的庞大身家,能不参与逐鹿一番吗,到那时,就算人人皆知此符出于我手,天下可奈我何!”—— 这一席话,听得阿金和阿黄不但毛骨悚然,而且还有几分霸气雄图充盈到他们的胸臆—— 阿金总想将家族安置好了再走,能打下一个大大的祖业岂非更好,阿黄对所谓五行任务不感兴趣,到处随遇而安,能助木青子在宇凌星上建个金石分宗,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宇凌星虽说受到虚空大阵封困,但对于小家族、小宗门的存活,却是最好不过的地域,门内只要有个元初以上高阶修士压阵,大可安枕无忧过点小康日子—— 从今往后,蛮荒之地一旦剿平,各大地方势力瓜分完毕,本星势将进入一个万载承平时代,至于天魔入侵什么的,自有中央星域派遣大能者来扼制,就算有漏网之鱼潜入宇凌星,也会有众多修炼者用慑灵符对付它—— 面见对方二位陷入沉默,闭目不语,汀大人和闰城主也不着急,慢慢安坐小啜杯中灵酒,相信彼方终会被打动,谢忒乃是家族大长老,光宗耀祖之事适逢其会岂能不动心,麦道友更是外来的投靠者,急需重建宗门势力光大门楣—— 阿金通过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交流,和阿黄对聊起来,道:“你觉得他俩所言如何?”—— 阿黄也传意念道:“看来这二位早有将甘碧王国取而代之的念头,如今我拿出的慑灵符,便成其为一支催化剂,怎么样,你想和他们一块干吗?”—— 阿金暗自叹气道:“我原想了却一些俗务便就离开,可是,看到数百年前因我擅自坚持出走,导致家族后来遭此劫难,心中总觉过于亏欠,虽说我已夺舍两次,但灵魂还是谢氏一员,我也想过,如何为他们做点事,才能弥补过失,不说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起码能够传承辉煌万年吧。”—— 阿黄微微颔首道:“我能理解你的苦心,我也想帮着木师兄在此扎根建宗,将来我们几个都要走,不可能还带上太多的人,更何况,那什么任务还不知具体做什么,前程未卜,我也不想牵累老师兄。”—— 阿金蹇眉道:“不错,如今我俩一个元后一个元中,阿青才刚结丹,阿红、阿蓝不知所踪,再者各大星域皆受压于高盟,着力捕捉纯属性者邀功求赏,我等行走其他星域,步履维艰哪。”—— 阿黄忽然问道:“这里的环境对元婴期修炼者的进阶,压制得很厉害吗?”—— 阿金颔首道:“据我当年的感受,修炼积累没有多大阻滞,就是进阶不行,本星上所有的元婴中后期修士,全是到外面进阶才回来的,若是突破到出窍期,那就永远回不来了。”—— 阿黄沉吟道:“我如今修为也快到中期顶端,一待开禁,我便须独自出到外面进阶,然后再返回来。”—— 阿金点头道:“嗯,我只能留在本星慢慢积累到大圆满,还有阿青,虽说她修炼速度甚快,从结婴再步步进阶到大圆满,我估计起码也要数十年时光。”—— 阿黄道:“这数十年光阴并不长,要是我们三人在宇凌星,全都修炼到距离出窍期只有一线,然后再一起出去,觅地同时进阶出窍期,才会有更大的自保能力。”—— 阿金道:“你的想法很是在理,中央星域出窍期高高手不少,分神期大能也时有出现,据说还存在有渡劫期超级高手隐世,只是没法引发天劫,无人得晋大乘飞升仙界而已。”—— 阿黄本来对那个莫名的任务一直抱抗拒态度,心想单靠自己也能修到大乘期飞升仙界,可是如今天道失灵,就算修到渡劫期也无法引发天劫,自然亦飞升不了—— 要想升上仙界,可能去完成那任务还靠点谱,所以,他对五行同伴共进退去完成任务,也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是故阿黄对滞留宇凌星的时间多长都无所谓,到时修为升无可升,要离去也自随便—— 于是,他如此表态道:“阿金,你来做决定吧,是跟他们一块干,还是退而独善其身。”—— 阿金遂决然道:“干,我要壮大家族势力,你要宗门有立足之地,我们只能跟他们一起干,才能实现预想目标,要不然,我们窝起来苦修数十载,基业上的事一无所成,有什么意思。”—— 阿黄便微笑点点头,这个表情是外放的,汀大人和闰城主都能看得见,知道他俩经过不长时间的商讨,终于下定决心,俩人便对视一眼,也自露出会意一笑—— 只见阿金睁开眼睛,郑重地说道:“我俩已经商议好了,那就一块干,在下要兴盛家族,麦道友要宗门立足,将来能赚这么多灵石,须得多多招兵买马,壮大自家势力,才能心想事成。”—— 闰城主哈哈笑道:“好,痛快,在下的心愿,乃是建立一个宇凌星最强大的城邦,为了各自的远大目标,咱们一道携手奋战。”—— 汀大人也自颔首道:“别看我自称老夫,其实我才六百余岁,距离一千二百岁元后大限还远着呢,再说虎老雄风在,老夫一旦有了强大势力,执掌按察司指日可待,五大按察使其余四人均皆垂垂老矣,数年之后势力一成,由我接掌便已铁板钉钉。”—— 四人俱将自家的雄心壮志一一表露出来,便自相对豪爽大笑一番,随即一同举杯,将杯中尚余小半的灵酒一饮而尽,以为歃酒结盟 第四章 阿金要出城 ——这点灵酒,其余三人全是统统喝光,只有阿黄却是装模作样一饮而尽,其实暗地里偷偷截下半杯,藏进储物戒里的一个玻璃樽,想拿回去做下研究—— 阿黄心想,以前阿金给的“咔褚”还有一些,再找点其它配料参合看看,能不能弄出一种常用好喝的饮品,故此,回到所住小院之后,看眼下还不用赶制慑灵符,他便取出几种饮料倒腾起来—— 如今他根本不用刻意修炼,兜里有大把土系灵石,日常打坐之时,随意布上一个内敛型聚灵阵,便可边玩别的,边吸纳土灵气自行积累,慢慢将元中修为推到顶端,一待城主府能自由出入,就可以跑到星外突破进阶元后—— 阿黄鼓捣半天,终于调配出一种自觉口感很是不错的饮品,慢慢喝下一口,闭目咂着其中的滋味,十分陶醉地摇头晃脑,却没有注意虚掩的房门被一条细细的藤枝顶开一道缝隙—— 这条荆棘一般的藤枝几乎只有躯干,身上点缀着一些细小的浅绿枝芽,只见它探头探脑进到房里,然后像草花蛇一般竖起身子,貌似很是好奇地盯着阿黄杯中褐色的浆液,蓦然将枝头伸过去,一下把杯中之物吸干—— 阿黄尚自在闭目品味自己最新调配出来的饮品,忽觉手中微微一晃,睁眼看时,遂愕然发现杯中已是空空如也,眼前却有一条长满密密荆棘和细细枝芽的藤枝,仿佛在迎风摇曳着—— 他心知这是回房巩固修为不久的阿青又再化形出来捣乱,自己刚调配出合乎口味的超值饮品,连配方成分还没有记录,便给阿青偷偷用枝条吸干,还不是用嘴巴喝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阿黄恼得挥起一道沙土气旋,把阿青化形的长藤卷成一团,从门缝扔将出去,连房门也跟着被摔上—— 可是不过半息,房门又被推开,变回原形的阿青气鼓鼓地登登登走进来,双手叉腰,咬着嘴唇,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阿黄无奈道:“三木,你又想要捣什么乱?”—— 阿青微张檀口道:“刚才那个咖啡色的清凉饮料,再给我一点,”说着还向他伸出一只莹白的小手—— 阿黄一听这话就要光火,居然还记得什么叫咖啡色,没好气道:“没了,全给你浪费光了,”那杯饮品是讲究口感的,阿青用枝条吸光,不经味蕾,自然纯属浪费—— 阿青尖着嘴巴道:“那你再做一杯,我知道是你自己调出来的。”—— 阿黄皱眉道:“让你在房里巩固修为,可你倒好,没到一天就跑出来疯玩,赶紧回去修炼!”—— “我不,”阿青跺脚嗔道,“都是你总在折腾这些饮料,我大老远就闻到气味,惹得我老流口水,不过来喝掉心里不舒服。”—— 阿黄听得哭笑不得道:“你都喝掉了,没了,还不回去修炼。”—— 阿青鼓着嘴巴道:“我是拿手指吸的,没尝到味道,再做一杯给我尝尝味道。”—— “这玩意没有味道的,”阿黄索性吓唬她道,“那是我试验用的符水,喝多会全身浮肿,像个胖妞一样。”—— “啊,真的?”阿青一时被吓着,可转念一想道,“不对呀,我吸收了这个水份,明明感觉对身体很有好处、很是舒服的。”—— 阿黄干脆恶狠狠道:“当然舒服了,喝多了你就会变得迷迷糊糊,最后就被我封印进一张符里去,看你以后还敢再跑出来捣乱。”—— 阿青闻言全身一抖,这回可是真的被吓得不轻,脖子一缩,急忙转身跑得没影—— 阿黄这才舒口气,撒出几张阵符布了个阻隔禁制,心道日后得时时防着三木这捣蛋鬼作乱才行,好不容易调出的超绝口感饮品,就这么黄了,没记录到配方成分,再弄又是一件麻烦事—— 禁制才刚布设好,外面又有人想推门而进,发现推不开便敲了几下,阿黄用神识透过门板看到,叫门的却是阿金,只好打开禁制让他进来—— 阿金进门坐在蒲团上,便问他干吗房里要打上禁制,阿黄遂将阿青偷喝他刚调出来的饮品、最后给吓走之事说上一遍—— 阿金嘻嘻笑道:“你弄出来的那股清香穿透力太强,连我都闻到了,这不,就专程过来看看究竟,你到底弄出来什么玩意,是拿来喝的吗?”—— 阿黄撇嘴道:“不就是用那点灵酒参合‘咔褚’,再添加些配料做成的了。”—— 阿金奇道:“那杯灵酒?我明明看见你也几口喝光了的,怎么还会有剩余?”—— 阿黄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后来从胃里反刍出来的,不行吗。”—— 阿金见他如此说道,遂无奈道:“我本来还想跟你弄点回去尝尝,你既然说得这么恶心,那就算了。”—— 阿黄不由一笑,便问道:“说吧,你不速而来有什么事?”—— 阿金郑重道:“我马上要陪闰城主出去一趟,既要维持慑灵阵的运转能量,又要给慑灵符充能,他那边有点准备不足,打算跑一次雷池,让我也跟着一块去帮他护法。”—— “雷池?噢,是那种盛产礳磐石的雷电交织之地吧,”阿黄听他如此说,转转眼珠问道,“要去到多远,才会有雷池?”—— 阿金道:“在齐黒、本错两个王国之间,有一座横纵两国边境的高梯顶台山,山势高绝,山顶是一个池型平台,宽达数十里,常年雨云堆积、雷电不断,是雷电属性修士最爱的修炼宝地,也是采集礳磐石和积聚雷电灵力的好去处。”—— 阿黄想了想,再问道:“那么,汀大人怎么不跟闰城主一道去,反倒要你去?”—— 阿金笑道:“他们全是官身,偷偷溜走一个,另一个还能帮着遮掩,全都走光了可不大妙,毕竟元婴修士全被严令圈禁,不许离开五大城城主府,要不是仗着慑灵符傍身,他还不敢偷溜出去呢,不知在何处游荡的域外天魔可不是吃素的。”—— 阿黄摸摸下巴的髭须,颔首问道:“你这一去大概要多长时间?”—— 阿金道:“约摸一个月吧,还要顺道去本错王国御边城,看看首轮慑灵符拍卖的情形。”—— 阿黄蹇眉道:“亲自去看拍卖?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尤其是在拍卖场那边。”—— 阿金笑道:“放心吧,这段路我以前常走,不过几千里地罢了,拍卖场那边我们只是去看看,不接触任何人,没事的。”—— 阿黄感到不怎么安心,毕竟是私离圈禁偷偷外出,时间也不算短暂,遂想了想,掏出一叠阵符递给阿金,交待道:“为防意外,还是一路上都布上位移阵法,最大路距,每二百里放一个阵点,先前木系的猫冬都能布点,你就更不在话下。”—— 阿金总觉他过于谨慎,有点小题大做,推脱道:“一路上布下阵点不难,可是土系的阵法,我也没法激发啊,还是省点事吧。”—— 阿黄一把将那叠阵符塞给他,不耐烦道:“没让你激发阵法,是布来给我用的,万一有事亟需援手,数千里路,我一时三刻便能赶到,要打要撤,这都是万全的后手。”—— 不能不说阿黄所讲的确实在理,阿金只好接过阵符,收进储物戒里,实在忍受不了阿黄反复叮嘱,务必记得沿途放置云云,匆匆拉开房门落荒而逃—— 自打得知阿金要陪闰城主偷偷外出,阿黄下意识感到此去雷池尚可,亲身去看御边城王家拍卖场慑灵符首拍,总觉不怎么稳妥,到底问题会出在哪里,他一时拍脑袋也自想不到—— 才过半天,远在朋山地域的小环突然传来讯息,道是老木在一个阴森无比的山峦之涧莫名失踪,它在四周到处绕圈,总也找不到老木踪迹,那一片山涧过于阴寒,土系的它不敢太过靠近,还有随它一起木系的猫冬更是不堪,只能在外围兜圈子—— 阿黄一听心中着急起来,适才一直担忧阿金此行会有问题的心事,一下甩诸脑后,焦虑地想,木青子是木系修练者,应该也一样进不去阴寒之地才对,怎么会钻得进去还失了踪呢?—— 要是有人能过去帮着找寻就好了,单凭这一灵一妖实是不怎么靠谱!—— 阿金就要与闰城主偷离城主府,可能现在都已经潜出城去,一飞老远,阿黄自己须得留守脱不开身,思忖再三,小环乃是真正的地理鬼,连它都没法靠近,再派人过去有什么用,只能祈祷木青子吉人自有天相,自行逢凶化吉—— 不过,他还是与阿金用意念交流过一次话,得知他确实已经潜出城外,俩人也不敢拿出飞舟乘坐,往下数千里地全靠隐身飞遁而去,如今已是跑出百里开外,放置阵点之事也会牢牢记住—— 阿黄想了想,也就没告诉他木青子失踪的事,再次交待小环和猫冬密切注意观察那里的动向,之后便自己一人呆坐房中,半天不动一动—— 还好在这个时候,不见阿青跑来取闹,他便能自行安静一会,可就是思前想后,总也找不到可以探知木青子下落的法子—— 阿黄寻思一阵之后,便跟同样留守府邸的汀大人意念传音,特意和他打个招呼,道是自己要用神识穿透层层遮蔽城主府和宜都城的防护禁制,远及千里之外去探求失踪的师门中人行迹 第五章 魂界传送门? ——因为宜都城作为五个王国五大防守最严密的城池之一,那些常年布设在城内外的禁制阵法,一旦启动,密密麻麻的各色禁制,连最强大的神识扫视都能屏蔽掉—— 阿黄自信能用自家的神力穿透,可以打穿这些屏蔽神识的禁制,但也不好不跟代表官方的汀大人通下气—— 汀大人接到阿黄传音,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对他解释亟需探视的缘由感到吃惊,他在朋山地域待上过百年,对那一带深山老林的地势自是无比熟稔—— 他如此说道:“朋山地域深山之中,相传有一个极阴之地,据说份属鬼修圣地,只有鬼修和修行阴属性功法的修炼者,才有可能寻到进入的门槛,老夫却是属于阳之极的火属性,更是无法靠近那里,别说探知内中奥秘了。”—— 阿黄道:“汀兄也没有见过那个极阴之地,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吗?”自从他们四人正式结盟,便已序过年齿,开始称兄道弟,年长起序当然是从汀大人开始,到闰城主、阿金,再到阿黄—— 汀大人道:“麦老弟,老夫一直怀疑,这个极阴之地便是一个空间传送门,而且它在那些很是隐蔽的山涧范围内飘忽无定,只有那种鬼修和阴属性者才能准确找到它,我等阳属性者只能远远感应到其阴寒之力,却是无法真正接触到它。”—— “空间传送门?”阿黄听得有种不祥之兆充塞胸口,感到莫名的心惊肉跳,沉默片刻之后,不由喃喃问道,“那么,会传送到何地去?阴曹地府?还是鬼界?魂界?冥界?”—— 汀大人凝声道:“老夫只晓得世间一向有魂界的传闻,那个地方是不是魂界传送门也很是难说,如此道来,令师兄一定身具阴寒属性,不然也不会走得进极阴之地,这是确实无疑的。”—— 阿黄皱眉道:“阴寒属性?不对啊,他一直是那种资质普通的木属性修炼者,虽说——”—— 突然之间,他猛地想起木青子其实是以魂魄之态存活至今,现在所用夺舍之体也是玄机子的遗蜕,尽管经过阿金和阿黄注入生机炼制过,可还是一具纯木系的干尸傀儡—— 木青子前生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如今靠着融合玄机子被炼制过的干尸,再辅以木易星那半堆木茧碎片,赫然晋升金丹后期,虽有阿金、阿黄之功在内,魂魄状态的他与丹后干尸肉身对其相互融合成功,也自起到不可替代的功用—— “莫非,莫非老师兄他,就这样自然而然走上鬼修之路不成?”阿黄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最终不得不承认,只有基中境界魂魄状态的木青子,如此融合玄机子的丹后干尸肉身,这条路定是非走不可—— 汀大人虽然不知木青子如今灵与肉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但是无数岁月沉淀而成的丰厚经验,让他猜得到麦老弟的同门师兄定然发生过什么意外,这才导致转化成阴属性者—— 他遂于说道:“麦老弟,如此你便先看看那边的情形,再做定夺好了。呃,要不要老夫让控阵之人关闭那些遮蔽神识的禁制?”—— 阿黄道:“这倒不用,只是别让他们大惊小怪就成。”—— 汀大人呵呵笑道:“老夫却是忘了老弟乃是阵法大家,只是你一反常态用符箓布阵,倒是很少人这么做。”—— 阿黄貌似不好意思道:“贫道只是偷懒而已,而且甚少布设大阵,小小阵法用符就足够了,一般也用不着阵旗、阵盘。”—— 俩人再多闲聊几句,便即道别各自归于沉默,阿黄遂开始运用他特有的神识穿透之力,在宜都城层层布设的遮蔽禁制上打开一串缺口,朝朋山地域那边探测过去—— 当他的神识点对点延伸到小环刚才提过的方位,却发现那处阴寒之地已是消失无踪,连忙召唤小环来问—— 还自带着猫冬团团转的小环回答道,那个阴寒之处会慢慢的挪走,如今早就不知去向,它和猫冬正在找寻中云云—— 阿黄将神识变成扇面扫视,在朋山地域以远的崇山峻岭中间探望过去,足足花上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座险峻的高山脚下,发现一条仿佛深不见底的狭长山涧,幽暗的岩壁下面散发着阵阵阴寒—— 他把神识穿透之力变得异常尖利,直往岩底那一汪弯弯深潭刺进去,倏忽之间便无声无息地深入数十丈开外—— 此刻只觉前方乃是一方迷蒙空间,周边浮动着点点幽光,像蝌蚪一般四下流动,便欲往里深探下去,神识却仿佛是受阻停滞一般,再也望不到前方所有何物—— 阿黄知道自己神识一直在延伸,却发现犹若进入一个往复幻阵,无论怎么往前伸进,都总像在打圈圈,经过一阵白费力之后,他也只好放弃推进,将神识缓缓收回—— 枯坐半晌,他再度与汀大人传音,告知自己神识探测的情形,汀大人闻言深感惊奇,笑道:“老弟施展神识之力甚是独到,竟能探入阴寒之地如许深处,老夫也曾用神识探过那里,在外围就被一层无形膜状阻住,再也无法推进。”—— 阿黄不欲透露自己拥有神力穿刺的能力,便道:“贫道是纯土系人,有着中和属性,自然能够适应小部分阴属性,只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穿破那方迷蒙空间。”—— 汀大人叹道:“麦老弟,你终究不是阴属性者,神识能够穿透里边,已是十分难得,老夫估计令师兄能进得去,并非一定是坏事,将来会获得一份大际遇也说不定。”—— 阿黄无奈道:“贫道也知晓敝师兄若是走上鬼修之道,进此阴寒之地定会有好处,只是怕万一中了什么陷阱,那麻烦可就大了。”—— 汀大人也猜测不出那种诡异的地方,会使人生出什么不幸变故,只得一连声宽慰于他—— 再行闲聊几句,阿黄断开意念传音后,暗自想道,老师兄雅擅保命之术,况且如今也自份属鬼魂傀尸之体,还能不幸到哪里去,只要不是魂飞魄散,保命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也自松上一口气,心下稍安,忽然联想到自打来到宇凌星,他们尽是遭逢诡异之事,先是遇到封印之地泄露出域外天魔一事,如今又发生木青子走失,从而暴露出疑似魂界传送门之存在—— 这些诡异之事之存在宇凌星,看来不是偶发事件,远古大能在宇凌星的外围虚空,布设封困大阵确有其内在因由,如此不仅可防本星成为高阶魔物偷渡人界的跳板,还能封困住魂界传送门,令其传送不出高手来—— 如此大阵,只为防止出窍期以上高高手随意进出,元婴期以下的低手,就算成群结队也自不足为惧,一旦发现随时易于围剿灭杀,思及于此,阿黄终于认识到宇凌星外围封困大阵的真实用途—— 一时间他思虑万千,想到过很多事情,木青子失踪的事只好无奈放下,人鬼殊途,他既然能进那道门,就不是自己所能干预的,只能顺其自然,寄希望于他此行是福非祸—— 还有阿金外出还要去看首轮慑灵符拍卖的事,又重新浮现阿黄的心头,他始终不放心那个拍卖现场,总觉会出什么事,好在已经强制阿金布下一个个沿途上的位移阵点,即便要出事,一旦获知就能快速驰援—— 下一刻,阿黄心事暂了,便自呼唤小环,让它和猫冬趁早回来,不用再管阴寒之地的事,顺道布下一串位移阵点,方便以后直接再传过去,小环的土属性比他更为纯粹,也能操控位移传送阵—— 可没曾想,小环第一时间告诉他,猫冬在这一段跑来跑去,凑巧刚刚突破到内丹后期,还自不想回来,欲借那边浓郁的木系环境,巩固修为,多加修炼一番,以便早日进阶化形期—— 经常偷懒的猫冬忽然进阶,阿黄惊奇之下也为它高兴不已,猫冬追随多年,一直停留在丹中,没少被他敲额头,如今也知道早该努力修炼,不然在那三个化形夯妖面前,始终抬不起头—— 阿黄便叫小环自己先回,猫冬想呆在那边,就让它自己呆好了,阿金和闰城主这一走,已全带走所有的两种空符,城主府邸也已积攒下许多收购来的普通土系材料,需要小环回来提炼普通符的基材,而且更多的精品符基材都在小环身上—— 其实制符材料的提炼,阿黄并非不会做,跟别人说的只是托词,况且有小环这个有事可干便不知疲倦的苦力,繁琐之事他自然丢给小环去做,自己逍遥自在干点别的什么不好—— 阿黄又开始研制他的特醇口感饮品,那点灵酒实在太少,“咔褚”也是不多,用做主料没过几天便被他弄个精光,不过却也没有浪费—— 实验饮品散发出的特殊清香,再度把阿青诱引而来,她借口帮试味道,将他每次调出的汁液全喝光光,连看得稀奇的小环也自停下手中活计,过来尝上一口—— 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那些含有灵酒和“咔褚”的饮品便被阿青和小环瓜分精光,阿黄自己却是没得喝上几口—— 说来也奇,阿青和小环喝过之后,皆说对自己甚有好处,外表却又看不出有嘛异样,阿青还说多喝这个能帮自己巩固修为 第六章 横遭胁迫 ——阿黄对此也是无奈,不过总算掌握到不少制作小窍门,让兴致勃勃的阿青和小环出外采购多种可食用的天然植材回来,再度鼓捣出一种味道不逊添加灵酒与“咔褚”的特殊口感饮品—— 他再三试验,最后敲定配方记录下来,所用的制作材料也很是大众化,在一般的野外、市面上都能采集、收购,大可轻易收集原生材料制作出来—— 在整个试验过程中,阿青和小环也动用上自身特性参与其中,既可这么说,就算配方泄露于世,自是无人能仿造得一模一样,几乎像A国的特产“可口可乐”那般—— 最后,阿黄随意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叫“三清特饮”,取义为清气、清心、清灵,也有三人合制之意,译成星域通用语,却是令人啼笑皆非地叫做“溹浮”—— 最初,阿黄头一次喝到智多星的特饮“咔褚”,那种风味令他很是惊叹,从今往后,自此浪迹天涯海角,浑然不知所之,能有一种随时喝到的特制饮品,也是一种莫大享受—— 当天才喝下一口那杯灵酒,这一早有的想法便像雨后春笋一般萌发,令他迫不及待回房大加钻研不已,以至于此终究成功圆梦,当即和阿青、小环一道,一时间手忙脚乱地制出很多,装得各自储物空间满地全是玻璃樽—— 接下来的很多天里,阿黄都是手握一个可乐瓶一般的玻璃樽,在蒲团上悠闲打坐,边喝边研究以前从雍启星大横氏拍卖场得到、也是名洫那人转让给他的那块奇石—— 说起这块奇石,阿黄当初起意参拍,也是小环忽然意动,说里面有个奇怪的东东,这才与名洫那人交相竞拍,最后用幽铁磁石与之换取到的,之后星际路上一直颠沛流离,更是无暇拿出端详,久而久之,连小环也自早已忘记此物—— 阿黄这才从储物戒中取出奇石,早就做完提炼材料制作基材的小环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围着他跟前那块气雾氤氲的奇石打转,好奇地瞧着不停,过得一会才说:“老黄,这块山石里边,有一团貌似混沌不清之物。”—— 阿黄看看奇石,又看看小环,蹇眉问道:“你能看出那是什么物事,可以取出来不?”—— 圆头圆脑的小环脸上五官像动画一般流转着,笑嘻嘻道:“你当然取不出来,只有偶能吸得出来,不过弄得出来的话,就会融进偶的小肚肚给消化掉乐。”—— 当时阿黄浑没想过拍下此物,全是小环力主这才参拍的,如今它要汲取奇石当中的物事,自然也不会反对,听得小环如此说道,便示意它自行去吸好了,吸得出来就算它的—— 于是,小环连人带环一道覆盖上奇石表面,就像变成一块凹凸不平的塑料薄膜,阿黄坐在一旁看着,只见这块膜状物上莹莹流光波动,有种纯净的土系气息流露在外,经久不息—— 足足等上近二个时辰,这股纯净气息这才慢慢消散,溢彩流光也自缓缓收敛,小环渐渐变回连环的人形—— 只见撂在地上形如小型假山状的奇石,原来深浅不一的凹窟里氤氲着的灰褐烟雾,已是全然消失不见,看上去仅是一堆赭黄色的假山怪石—— 很显然,小环已是汲取奇石当中的物事,浑然不知藏到哪里去,恢复原形的它显得有点摇摇晃晃,眼睛仿佛也睁不开似的,却还在强撑着说话—— “老、老黄,剩下这块空石还有生机,可做储物介质,比、比木系的灵物袋用料还好太多,不、不行,偶太眼困,要、要睡觉觉,”小环才说得几句话,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哧溜一下钻进阿黄的下丹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阿黄摸着下巴寻思,那团物事给小环汲取之后,定会给它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故而它须要沉睡消化,不知几时才会醒来,只得先不用管它,想来想去,蓦然记起一件事来—— 阿金曾经感叹过阿黄的石头洞府是洞天法宝就好了,放在里面的东西不用搬来搬去,阿黄自己也曾想过如何添加材料,将这个反复炼制多次的洞府升级成洞天—— 如今知道这块被小环吸空的奇石有空间功能,阿黄觉得值得研究研究,自己有储物介质的炼制经验,便有很大可能将其融合到石头洞府,形成一个初级的洞天法宝—— 于是,阿黄潜下心去,终日钻研洞天法宝的炼制之法,过得三五日,功夫不负有心人,给他先找到一个巧妙的融合方法,将空奇石与石头洞府无缝参合在一道—— 但这只是初步结果,短时间尚无可能炼制成小巧便携的器具,眼看才能缩到数尺大小的石头洞府,他不免有点犯难,缩小状态还是没能存放外物,而且体积过大,尚不方便携带,既已有须弥芥子的雏形,又放不进储物戒指—— 要想继续炼制下去,便又要花费大量时间,小环已沉睡多日还不知何时醒来,接下来的慑灵符体也要阿黄赶工制作,他竟然感到时间不够分配—— 因为近日汀大人欣喜莫名地传音过来,道是闰城主从御边城传来讯息,王家拍卖场慑灵符首拍引起轰动,普通符均价拍出每张四万多灵石,精品符更是拍出每张超过二十万灵石的高价—— 既定五日一拍,闰城主随身携带的慑灵符仅够数月拍卖之需,兴奋之余传话回来,让阿黄和小环赶制足够一年付诸拍卖的数目,先期安排好供货日程,尔后才好展开下一步的筹划—— 阿黄只好停下手头洞天法宝的研制,拿出小环提炼过的各种土系制符材料,匆匆赶制这两种空符,想着早日将这批材料弄完,好回头再去继续鼓捣洞天法宝—— 将所有材料全部变成慑灵空符之后,他数了数这两种符的存量,竟有几千张之多,精品符也有数百张,觉得再怎么着也够用几年,那些个天魔、魂者能有几个,今后用作备防、威慑也已足够—— 随后,阿黄又接续研究洞天法宝,过得几天,刚对法宝内如何维持生机住人储物有点心得,正在苦思之中,突然接到远在数千里路之外的阿金用意念传来告急讯息,道是他和闰城主蓦地遭到十数名元婴中后期高手的围捕—— 阿黄闻言大吃一惊,急忙将自家意念传递过去,匆匆询问他俩现在处境如何,有否身陷险地?—— 由于相距位置过远,中间还有崇山峻岭和星球弧度阻隔,阿金传回的讯息话意有些模糊不清,阿黄费尽识海意念之力,这才搞清他在意念传话中所讲述的意思—— 原来数日之前,阿金和闰城主从雷池出来,转道前往本错王国御边城,暗中找一家不惹人注目的客栈住下,然后到时去看王家拍卖场慑灵符首轮拍卖,直至结束离场回到客栈,一直平安无事—— 俩人刚回到客栈房舍,正在商量是不是马上离去,忽报有人造访,叵料来人竟是一位元婴大圆满修士,他们还未来得及惊诧,御边城主府邸怎会乱放元婴修士外出府门?—— 此人便直截了当地提出要买断他们所有的慑灵符,俩人闻言一惊非同小可,俱各狐疑心道,尼玛到底是怎么走漏的消息,才让外人盯上?—— 对于那人所提要求,他俩自然矢口否认,然后那人扔出一块录影玉碟,里面记载着俩人走进王家拍卖场前后的一举一动,还有暗中与他们传音联络过的,那条单线联系上几个人的样貌映像—— 一直对单线联系保密性甚有把握的闰城主,一时惊得说不出话,但他也不甘如此就范,毕竟这是他与汀大人一直谋划大事的最佳资源保障—— 闰城主遂与阿金私下传音,商量之后决定硬闯出去,就凭他俩都是元后大成修为,对方只有一个元满不一定拦得住,一待出得外面,哪怕有再大的阻滞,场面已经宽敞,则是不难脱身—— 阿金率先发难,祭出大片银色尖锥,直击对方那个不及防备的元满修士,闰城主紧接着布下夹杂雷光的极寒水域,将屋内的一切陈设瞬间变成亘古恒冰世界—— 那人虽为元满修士却是木属性者,待得他反应过来,化出大片藤蔓枯枝意欲阻滞对方时,闰城主和阿金借着虚晃一枪,早已遁出客栈,闪现在外围的街巷中—— 外面已有多名元婴修士隐蔽封住去路,就为防备他俩抵死不从、夺路逃窜,此刻一旦发现有人从客栈里极速掠出,便即现出身形,飞快包围过来—— 闰城主和阿金都是争斗经验异常丰富的高阶修炼者,也一早料到既然有人入里胁迫,外边定有围截之人—— 阿金手头已是准备好一把改造过的“米尼岗”六管机枪,他甫一出现,便擎出机枪绕着圈大加扫射,射出的尖形银色突刺附着金系法力,将四围蓦然显身的几个元婴修士打了一个冷不防—— 他改造过的“米尼岗”不再只有纯金属的物理攻击,已是附着有很强穿破力的金系法力,突突突的刺形子弹漫天飞舞,尖利的金属破空之音刺耳欲聋—— 忽然之间,感受到四下里银色突刺上穿透性的冲撞灵力,竟然分袭众人,包围而来的几个元婴修士无人敢于硬接,纷纷闪身避让开去…… 第七章 救援 ——几个元婴高手被四下横飞的附法子弹逼得纷纷闪避,这便给闰城主施放法术造成一个绝好机会,他见状快速掏出一只透明的水晶球,拼命往里输入雷电冰霜灵力—— 只见嗞嗞乱闪的电弧从水晶球上冒出来,球体渐渐变白越来越亮,眼见这边厢那个元满修士已从客栈闪将出来,闰城主还在不停灌注灵力,貌似不把水晶球撑爆誓不干休也似—— 那个木系元满修士一跃腾空,祭出一根硕大的荆棘藤鞭,搅动着漫天木气灵力,照直朝俩人放心抽来—— 藤鞭堪堪落到他俩头顶的上空,却见水晶球蓦然爆发出一团很是耀眼的强电,并带着极度冰寒的冷光,朝着四面轰然扩散,令人感觉刹那间已是置身电光乱闪的极寒冰域—— 在那个电弧冰域之中,已是看不见闰城主和阿金二人身影,恰在此时,那个元满修士犹如蟒蛇一般的硕大藤鞭猛地抽下,强大的木系灵力覆盖整个极寒冰域,将这一水晶球释放法术营造的冰霜空间,像暴击透明冰壁那样敲得粉碎—— 这元满修士的法力确实强大,经他举手投足之间,已将闰城主通过水晶球模拟出来的冰霜雷电法术领域破去,但是,眼前清空出来的打斗场地,却已不见二人的身影踪迹—— 他急忙放开神识扫视四周,一下便发现借助法术空间遁走的那俩元后大成修士,瞬息之间已是逃出数十里远,当即喝令身边那几个元婴修士包抄过去,自己青色遁光一闪遂直追而上—— 一开始闰城主将全身灵力加速注入水晶球,趁着电弧冰凝之力,极大影响包抄过来的那些元婴修士活动范围,抽空刺斜里带着阿金狂奔而去—— 先是闰城主拖着阿金飞遁奔跑,但却跑不多远,只因他狂灌水系雷电灵力,法力透支过甚,加之急速飞奔,不多时便觉阵阵虚弱感袭来,不由打个趔趄,差点摔倒在一座民房的屋顶边上—— 阿金见状,连忙倒转过来携带着他,却是跑不多几步路,便远远瞅见那个元满修士风驰电掣般飞速赶来,心下一阵大急,想起阿黄交给自己布设的位移传送符,只是他并非土系者,无法发动阵法传送—— 御边城占地面积很是宽阔,四面八方足有数百里方圆,外有高耸城墙和防御结界,内有纵横交错的各种阵法禁制,被阿金拖着走上一段路的闰城主终于缓过一口气,仓皇之下茫然四顾,感受得到各种禁制的阻滞之力,浑然不知该哪里逃窜—— 阿金能够感觉到后面的追兵在渐渐围拢过来,御边城他从前虽然很熟悉,但已是数百年前的事,如今城中那些防范禁制不知被改过多少,仓促之下也自慌不择路—— 正在此时,一声传音落入闰城主耳际:“城主大人,快往这边来!”—— 闰城主一听,那是熟人,正是他和汀大人安排的单线中间联络人之一,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一带?—— 危机之间,能抓到一根稻草是一根,闰城主忙举手一指,对阿金说道:“忒兄弟,往那条巷子走!”—— 阿金搀着闰城主一跃跳下房顶,隐身蹑足潜往一条偏僻的小巷,只见里许远之外有个人影在作定位手势,显是那个突然前来接应之人,连忙不管不顾地飞遁过去……—— 阿金是边逃跑边向阿黄意念交流的,到此便已中止,阿黄大概弄清他们被追杀的经过,事不宜迟,从速意念传音将出事消息告知汀大人—— 汀大人获知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事态紧迫,他也来不及猜想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急忙问道:“他们现在正被追杀?!麦老弟你怎么知道消息这么快?”—— 阿黄沉声道:“贫道与谢忒有种特殊联络方式,在同一个星球基本都能即时联系上,闲话少叙,如今我得先去救出他们,慑灵符一事估计已经泄露出去,汀兄你要设法布些后手,救下他俩之后,我等还要应付其他势力的追索。”—— 汀大人倒吸一口冷气,一时有点茫然失措,寻思道:“后手的事待老夫想想,可是老弟如何赶过去,他们已被困在御边城,城墙禁制非常坚固,不易破除,要逃亡的话也只能在城里转圈,根本出不去城外,时间一久便容易被逮住,你这一去不也是自投罗网吗?”—— 阿黄应道:“贫道有一套短程传送阵法,已让谢忒沿路布上,不过只有我本人才能激发使用,这是给他带去应急的,贫道也自能救出他俩,汀兄,后面的布置就留给你设法了,贫道先走一步。”—— 他用神识远程辨认清楚当初阿金在城外设下的起始阵点,准备潜入地下,绕过宜都城中各种地下禁制,隐身出城之后,再从城外开启位移传送阵出发—— 未待阿黄开始动身,阿金又传来气急败坏的讯息道:“吗的,我们中圈套了,被人引诱钻入一个布满土系阵法、禁制严密的地牢。”—— 阿黄诧异道:“不是有人来接应了吗,怎么还会中圈套?”—— “我擦,”阿金恨恨道,“就是此人引我们进去的,说是躲进一个绝对安全的地下室避一避,浑没曾想,他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二五仔,诱得我俩入彀,我想由于他的出卖,我们那一串单线联络人也会全部暴露,闰城主直骂自己瞎了眼,安排此人参加运送慑灵符去拍卖场。”—— 阿黄沉吟道:“那个地牢里全是土系禁制,你都看清楚了?”—— 阿金道:“我和闰城主都试着破解过,全是土系禁制一点没错。”—— 阿黄再问道:“那么在御边城里,你布下过几个阵点?”—— “三个,”阿金有点沮丧道,“客栈和拍卖场各一个,还有来到此地,我想了想又在屋外多布一个,可惜地牢这里被全部封禁,布不下阵点。”—— 阿黄听罢点点头,交待他和闰城主不要着急,养好精气神,自己很快便会赶到救他们出来—— 他轻松地潜入地底,绕开地下原有的种种防护禁制,不到一会就出到城外,左右认一下路,发现正是他们来时的那条大道,当即迅速找到阿金布下的第一个阵点—— 数千里路阿金一共布下二十多个阵点,还包括去雷池那边的路途,让阿黄意外地见识到大面积电闪雷鸣的雷池是何等壮观,不过他也无暇驻足观赏,继而踏上去往御边城的阵点—— 阿黄也才花不到一个时辰,便自头晕眼花地出现在御边城的那家客栈里,因为传送阵法转换得太急,经过快速传送身体有点不适的他亟需歇息一会—— 好在原先那间客房尚且无人住下,阿黄在里边打坐喘息片刻,这才部分恢复精力,再行起身,传往设有地牢关押他俩的那栋房屋外面,在当地他没有现身,直接潜下地底—— 阿黄发现只有地牢周边布有甚是密实的土系禁制,潜往近前一看,这些禁制只是一般般不够自己看的,遂随手破去,来到地牢下方,这才与阿金意念联系—— “阿金,我来到这里了,你和闰城主分别布一道金系、水系遮蔽神识的禁制,我好隐蔽上去。”—— 已经养足精神头的阿金一听,阿黄竟自这么快就到了,心中不觉一喜,忙叫闰城主和自己一起布设两层神识遮蔽禁制,禁制刚一布好,便见阿黄现身站在地牢中间—— 自从他俩被囚禁在地牢内,到如今不过一个时辰多些,尚自无人前来打搅,估摸对方在等谁来主持与之打交道,或是商量策略如何才能撬开两人的嘴巴—— 阿黄一旦现身也不和他俩寒暄什么,直接掏出阵符,就地布下一个位移传送起始阵点,然后用一个土罡御体护罩笼住二人,一个闪身便即传走,瞬间出现在屋外的阵点—— 再下一个阵点,却是无意中来到王家拍卖场一个贵宾包厢内,阿黄站稳定睛一看,脸上浮现笑意,传音给俩人道:“你俩真会享受,偷偷来看拍卖,还要坐这种顶级包厢。”—— 因有他人在场,阿金不好操地球语言说话,也自笑着传音道:“我俩都是元后大成高阶大修士,在本错王国最大、最豪华的拍卖场里,要是去坐散座的话,更是惹人注目。”—— 闰城主却先伸手开启包厢里的自助隔音禁制,随后感叹道:“麦兄弟的阵道之技,真是神乎其神啊,看来在这一界定然无人能困住你。”—— 阿黄笑笑传音道:“闰兄谬赞了,贫道这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额,现在这里便是王家拍卖场吗?”—— 闰城主道:“正是,我与忒兄弟当初看拍卖时,就坐在这个包厢。”—— 阿黄想起什么,忽然问道:“慑灵符卖掉了,卖得的灵石收了吗?”—— 闰城主笑道:“呵呵,灵石经由与拍卖场接触那个单线之人收取,稍后自会送回宜都,不用我等接手。”—— 阿黄狐疑道:“中途不会被人给截了吧?”—— 阿金接口道:“这个倒不会,那些人只想要慑灵符,灵石那是不会在乎的。”—— 闰城主皱眉道:“到底是何方势力,如此胆大直接逼迫我等,竟要强行买断所有的慑灵符,要知道,慑灵符阵前试验和卖场竞拍效果可是十分震撼的,已引起多方势力的极大关注,他们难道不惧与其他势力作对吗?” 第八章 计划绑架王国 ——阿黄无意中抬起头,忽然心下一动,眼瞅着包厢顶上一个花纹繁杂的标识,沉吟道:“当初你们刚走,贫道便觉心中甚是不安,总有一股危机感萦绕脑际,现如今,我终于明白纰漏出在何处。”—— “纰漏?”这一句话听得阿金和闰城主立马看向他,浑然不解他怎会如此说道—— 阿黄伸手一指道:“你们来看,这里是王家拍卖场,而‘王’并非家族姓氏,而是王国的意思,贫道至此看到这个玩意才想起来,这个标识一定是本错王国的徽章。”—— 阿金失笑道:“王家拍卖场当然是本错王国直属产业,这谁都知道,跟慑灵符泄密能有何关系。”—— 阿黄凝重道:“问题就出在此处,当初联盟起意强要大量订货,过后我们又定在王家拍卖场竞拍慑灵符,无论联盟还是王家俱是王国所属,岂能不会相互通气!”—— 闰城主闻言缓缓点头道:“麦兄弟说得不无道理,此事是我等疏忽了,王家拍卖场信誉再好,也是王室附属经营的,拍卖之事却是公开举行,联盟拿到王室令旨,卖场定会听从,泄露交拍之人。”—— 阿金忽然道:“先别在此地讨论这个,赶紧走吧,要不过得一会,地牢那边发现我等已经逃脱,定会启动护城大阵禁锢全城,大肆搜捕,到时实难再跑出去。”—— 阿黄没有研究过御边城内的阵法,不知有没有自己破不掉的禁制,为防万一,也自赞同赶紧走人—— 既然众口一致先回宜都再说,于是,阿黄当即启动位移传送,带二人从包厢之中离开,很快出到城外,遂一站一站地传送到宜都城外,再潜行进城回到城主府邸—— 也是他们脱身得早,不然迟得一时半会,还真会被困在城中—— 下一刻,地牢中人已经失踪的消息,便已禀报到那个元满修士那里,那人闻讯大惊,他自是知晓那座地牢的土系禁制,乃是一位阵法大师亲手布设,寻常阵法师不可能轻易破除—— 此公来自本错王国供奉修士团,就任王室宫廷大供奉高职之一,与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次奉命前来御边城意欲控制售卖慑灵符的源头之人,也是联盟禀上王室后,特地受遣而来—— 鉴于那二人出逃未久,估计短时出不去城,他马上下令给御边城主,立即启动城中远古流传下来的禁制大阵,那种大阵连当今最高明的阵道师遇到都很挠头,相信对方一旦被困在城中,定然无法逃脱出去—— 远古大阵开启后,御边城方圆数百里的城池上空,升起一道圆狐状的膜状护罩,埋设在城墙之下的大型禁制过电似的嗡嗡作响,各种隔绝禁制数息之间相继启动,令得整座御边城犹如铜墙铁壁一般—— 不过几天以后,那个元满修士便以沮丧起来,他安排十数名元婴中后期高手动用神识,将城里每个大小角落全部扫视个遍,但是,连逃走的那俩人哪怕半点踪迹都找不到—— 他只得相信对方是真的早已逃脱出城,要是在护城禁制大阵开启之后再出城的话,前来救援者的阵道本事那就太过惊人,能拥有如此高明阵道师的背后势力,连王国本身都会顾忌,最终搜捕一事,只得暗中不了了之—— 话说阿黄带着阿金和闰城主潜回城主府邸之时,时间才过两个时辰,一直坐立不安的汀大人还没想出善后的办法,他一看到三人一道平安归来,显得又惊又喜—— 四人聚在城主府邸的议事堂,郑而重之地盘坐下来,命人奉上香气四溢的灵茶之后,开始商议如何应对这桩危机事件—— 除了阿黄一直沉默着不开口外,其余三人说什么都有,汀大人犹豫着说是不是向宇凌星按察司求援,闰城主则是完全不同意,道是这样做的话,等于将自家利益分润部分出去—— 阿金则是主张举旗立柜,占山为王,直接把这一带的地盘占据掉,困在城里的那些元婴修士都是附近宗门、家族之主,可令其全部投效,不愿者干掉其人,收编其属—— 只见他沉声道:“我等不能陷于被动,此时举事也能先发制人,就算我等自家拥有的元婴修士也不下十个,摆到台上也是一股很大的势力,绝对不致让人小觑—— 汀大人总觉此时举事太过仓促,没有足够合适的理由,易于予人口实遭到讨伐,闰城主反倒很是赞同阿金的提法,要是给人先逼上门来,倒是被动受制于人—— 七嘴八舌的三个人最后俱各看向低头一言不发的阿黄,平时尽管这位麦老弟从不开口,与人意念传音却是一直不断,不知他今日缘何不吭气—— 被三人集中目光注视的阿黄终于抬起头来,一人瞧上一眼,蹇眉传出意念问道:“宇凌星五大王国之间关系如何,平时会有摩擦吗,相互之间发生过战争吗?”—— 三人均皆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阿金虽然久离宇凌星,但对数百年前的星球历史还是记得的—— 他便先开口道:“五大王国已经传承数万年,当初也是为了对抗蛮荒之地的蛮族巫人,由分散在各地的众多小部落聚集成国,五国初代国主便是那时五股最大势力首义之人,最后建立王庭传承至今—— “五国彼此间迄今一直是结盟之国,相互之间的边境偶尔会有小摩擦,但是不会演化成战争,因为五国必须戮力同心,才能对抗蛮族,虽说现今的主要战场在本错王国边境,平时都是练兵式的小打小闹,但五国之地皆与蛮荒之地接壤,凡有大战,必定是五国一道携手出迎蛮族巫人。”—— 阿黄再度问道:“如若某一国内部有难,发生动乱,有强权势力意欲取而代之什么的,其余四国会怎么样?”—— 闰城主接过问题回答道:“五国王室同气连枝,王族之间平素相互嫁娶,早就是血缘交流十分复杂的姻亲关系,一国有难,四国来援,乃是定例,任谁都不可违反,以保证五国王室永镇属地。”—— 阿黄沉思道:“若是传承国主尚存,名下属地不失,那么其余四国只会救援,不会相欺,国内发生任何变故,只要不动到国主的地位,他国就不会来袭,是这样的吧?”—— 闰城主和汀大人对视一眼,虽然还是不知阿黄如此说道是什么意思,仍旧答道:“确实如此,国与国之间的各种强权势力也不能以王国名义,讨伐他国,王国自家的事自家处理,毋庸外人置喙。”—— 阿黄忽然无声的笑笑道:“既如此,我等将甘碧王国占了如何?”—— 闰城主与汀大人甫一听到此言,便即大吃一惊,连阿金也极为诧异地望向阿黄,他也只是提议举旗割据,浑没曾想,阿黄的心思比他走得还远,竟要将甘碧王国占为己有—— 汀大人咝咝吸气呐呐道:“我等若是攻占整个王国,也不是不行,王庭暗弱,不堪一击,地方上的势力找不到比我等强大的,若真这么干,其余四国必定出兵讨伐,那些意欲落井下石的各地势力也会趁机来袭,届时,最终的结果只会内外交困,人皆弃之。”—— 阿黄正色道:“要是我等只要掌权掌兵,仍将王国名义留给传承国主呢?”—— 沉默半晌,阿金竟从液金之体数据库里掏出一句话:“挟天子以令诸侯?”—— 闰城主与汀大人还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这等好事,怎么可能?!”—— “怎么没有可能!”前一句话回答闰、汀二人,后一句话却是纠正阿金的说法,“君主立宪!”—— “噢,”阿金又自埋头在数据库中找寻起来,顷刻之后,终于抬头问道,“也就是实行君主立宪,建立议会制度?”—— “不错,”阿黄点头接续道,“甘碧王国名号不变,王室不变,他们的王权只保留象征意义,整个王国大事交由各家各门各派组成的公众议会决策定夺。”—— 阿金喃喃道:“这种议会制度,在此只有星域之间的超大势力才有可能实施,我们这个小小的甘碧王国行吗?”—— 阿黄断然道:“怎么不行?甘碧王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足有十数亿,各种各样的城池、城堡、宗门、家族无数,虽是修真文明国度,建立一个非专制议会式的政体,内安其民,外御其侮,如今王室暗弱,正其时也。”—— 闰城主忽然弱弱的插言问道:“尔等说的,是否类似星域三大盟约体之间的联席会议制度?”—— 阿金点头道:“正是,不过比之还要严谨实用,那种联席会议只是吵架用的,定不了什么大事。”—— 汀大人听上半天,这才悠悠言道:“老夫总算听得明白,尔等之意便是,架空甘碧王室,将实权掌握在我等手中,把整个王国的各种势力绑架到我们这架马车上来,再给地方让他们吵架,暗中掌控整个王国,以国力拒敌,是这个意思吧?”—— 阿金一拍大腿道:“汀老兄不愧为修者同盟特派大员,寥寥几句,一语中的,不错,我等手握慑灵符,如今不但暴露,还引致外国强权势力觊觎,将来还会有更多外来势力,前来明抢暗夺,若以王国之名,有举国之力援助,才能无惧任何来犯之敌。” 第九章 联席议会 ——听得阿金如此说道,闰城主自是深以为然道:“在下也算明白过来,这一招数,无疑是个摆脱当前险境的好法子,可是该当如何去操作,才能实现尔等所言的君主立宪、议会制度?”—— 阿黄斜睨一眼阿金,意思是我口不能言,具体操作实施什么的全靠你了哇,阿金白他一眼,遂悻悻道:“那么二位老兄,便由在下先拟一个草案出来,尔后我等再行商议如何?”—— 闰城主可是经历被本错王国那边高阶修士追捕过的,心中自然着急,忙道:“这敢情好,不过忒兄弟,你这方案几时才拿得出来,时候可不等人哪。”—— 阿金笑道:“闰老兄,你先别急啊,待我歇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便拿得出来,”这些道道的完整资料,在他体内保存的数据库里全有,比阿黄的途听道说更是来得齐全,稍稍浏览一遍,即可随意杜撰出来—— 到得明天,阿金果然拿出一份草案,用符文刻在玉简中,先递给阿黄看看,阿黄却是没兴趣看,道是已经定了调,路该当怎么走,还要看具体实施得如何—— 阿金无奈,只好拿去给闰城主和汀大人二位,闰城主得之如获至宝,连忙复制一份,与汀大人俱各贴上额头,逐条商议起来,阿金和阿黄都没有参与此议,说是任由他俩操作,自己绝无意见—— 闰、汀二人边商议边修改,着实加入很多自家见解,然后立即召集困在府邸中份属本地土豪的元婴修士会商议事,身为谢山县做主家族大长老的阿金,自然也有份参与会商—— 这次会商将仏执事在内的非本地修士摈弃在外,尚未就地重建宗门的阿黄也没有参与,只不过却是他所提的说法,道是鉴于慑灵符出处之事极是要紧,尚须绝对保密,自己就当隐形人好了—— 闰城主将修改好的玉简复制十余份,在会场上一旦散发,立时引致那十来个本地土豪大哗,暗地有扩张野心者十分兴奋,能够参政议政对于扩大势力范围乃是一桩妙事,守成本份者却是有些恐慌,参与控制朝政,已是超过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首次元婴聚会上提过问题的那个瘦小白须元初修士,再次站起来拱手问道:“城主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闰城主延手示意道:“无碍,我等今日乃是商议大事,沣家主有话请讲。”—— 那位瘦小的沣家主捻着白须,吭吭唧唧道:“成立甘碧王国联席议会,将来由谁来当家作主?”—— 闰城主沉声道:“联席议会设议首一人,左右辅议各一人,采取选举产生,一届任期十年,届满重选,可连选连任三届,期满不得再行参选,这三者只起到召集人和最终汇总定夺的作用,并不能当家作主,不然还要议员做什么。”—— 他的话一说完,便即引起众人嘻嘻哄笑,随后喁喁低声谈论,并未有他人再行站起提问—— 闰城主随即提高声调道:“成立联席议会之一议,本城主仅为倡议者,方案中所提事项,一旦设定,下官也要严格凛尊无误,违者天下共弃之。”—— 汀大人即时接过话头道:“老夫身为按察副使,按察地域便是以甘碧王国为主的这块地方,鉴此无不从善如流,改制政体,乃是为按察司监察天下提供更好的条件,本副使非常赞许,并有意参与此项盛举。”—— 听过汀大人这番官样文章的表态发言,当即有一个青衣元中修士站起拱拱手,正色道:“汀大人,此举既为修者同盟特派大员认可,依贫道想来,确是顺天应命之事,大可作为,只是贫道有一疑问,便是那些小家族和小宗门,数量众多,尚无元婴修士,但在地方上颇有影响,将其摒弃在议会之外,恐有不妥,议会但有所命,他们阳奉阴违,那又当如何?”—— 闰、汀二人尚未出声,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元后修士,霍然站起抱一抱拳,嗡声喝道:“那种小地头连元婴都没一个,敢不听命,只要议首一声令下,在下便带人去灭了他,赫赫。”—— 此人一旦出声,在场众人有近一半立时哄笑起来,看来这位是个浑人,修为境界虽高,头脑见识却是简单得很—— 闰城主伸手向前按按,笑道:“旭家主,稍安勿躁,尚请坐下,还有峒宗主的话,甚是有理,至于草案嘛,下官与汀大人也是草草成章,某些细处考虑不周在所难免,峒宗主有何高见,不妨讲来,大伙也好一道议议。”—— 只见那青衣峒宗主抱个团团揖,言道:“二位大人,各位道友,请恕贫道献丑,毕竟甘碧王国元婴修士不足二十位,人数偏少,所能代表的地方势力有限,成立议会的主旨,乃是能体现面面俱到之各方利益,贫道是如此考虑的,请二位大人、各位道友斧正—— “联席议会之内部构成,可否设一上议院,由元婴修士组成议员团,下辖由丹后修士组成议员团的下议院,还有由王亲国戚组成议员团的贵族院,当然后者只讲爵位不讲修为,就是给王室一点面子—— “地方上也可照章施为,设置城际和县际议院,不分上下院,分别由丹中和丹初修士担任议员,如此从王国到地方,可布设一整套金字塔式的议会架构,方便联席议会掌控全局—— “掌控者之构成,联席议会仍设一名议首,一名左辅议,兼掌下院为议长,一名右辅议,兼掌贵族院为议长,地方城际和县际议院俱各均设一名议长和一名议副—— “至于执村和律法司,贫道窃以为不可沿用旧制,须重新架设……”—— 峒宗主只有元中修为,属于在场众人之中流水准,但其智力非凡,才自接触议会制度一点皮毛,很快形成自己独到的见解,便即侃侃而谈、娓娓道来—— 此人的这一番言辞,听得闰城主、汀大人和阿金三人又惊又喜,他们因为匆匆草就这份方案的未尽事宜,尽数给他补充殆尽,闰城主听毕,当即起立为其鼓掌,并以大加赞许—— 这番商议的最终结果,兼顾到从王国到地方、从高阶到低阶的各方权益,会商竟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收场,浑然没有阿金顾虑过的“谁敢不从、立即干掉”的遗憾发生—— 议会制度议定之后,便有人立马提出“君主立宪”该如何具体实施,在方案中倒是写得再明白不过,如何真去逼宫却是无人做过的事,这时候阿金得站出来,只有他的液金之体数据库里,记录有地球西方君主制国家实施君主立宪的具体过程—— 其实在甘碧王国,该如何让甘碧国主咽下立宪的苦酒,闰城主和汀大人也自制定过一套方式方法,其实很简单,便是在秘密成立联席议会后,公开前往首都王宫,请求觐见以国主为首的一班实权王族勋贵、王公大臣,居高临下、逼其就范—— 下一刻,只见闰城主拍拍手掌,示意他要做具体布置,然后招来刀笔吏,当即起草甘碧王国联席议会成立章程、议首、辅议选举办法和上议院议员组成等重要文件,当场下发讨论,立等议定—— 制度文件议定之后,摆开阵势,众人开始正式投票选举议首、左右辅议—— 鉴于议首和左右辅议,只是起议会召集人、汇总者作用,并无生杀予夺大权,重大事项尚须集中议事确定,也相信汀大人和闰城主倡议成立联席议会,乃是出于公心,遂推举汀大人为议会首任议首,推举闰城主为左辅议兼上院议长,均皆任期十年—— 右辅议兼贵族院议长由于需要打理那些王公贵族议员,身份比较特殊,众人一致推举邻近宜都的一座封地城池名舫的城主担任,皆曰:用他来治那帮子贵族,最是合适不过—— 舫城主仅有元初修为,但却是一位王国早期封赏、世袭罔替的公爵大人,只是与王室没有血缘关系,平时也常遭王庭排斥,要不是后来偶得际遇,终于碎丹结婴,恐怕连祖传封城都保不住,其对王室的怨气可想而知—— 甘碧王国有史以来首个联席议会,已于即日即时在宜都城主府邸诞生,首届上议院议员团也已组建完毕,不料其间忽然发生一件令人无比惊愕之事—— 由于联席议会章程规定,甘碧王国本土进阶元婴期的修士自然成为上院议员,朋山地域虽不全是归属甘碧王国的领土,但棉山一带设置的谢山县主却为宜都城任命,份属该城的一块飞地—— 阿金是拥有谢山县的谢氏家族大长老,自然属于甘碧王国本土元婴修士,他赫然摆出的仆从横亏、骑宠化形妖修虎力、鹿力和羊力,理所当然也成为上议院之四员,不免令人大为吃惊—— 再加汀大人和闰城主一派的部属势力,谁都看得出这三人是盟友,一旦综合起来,竟是拥有超过十名元婴修士的庞大势力,其中还没有包括隐在幕后的阿黄—— 在场其他人观之纷纷暗自咂舌,难怪他们几人敢于倡议成立联席议会夺取君权,就凭这十数名元婴修士,其中近半还是元中元后高手,随意横扫甘碧王国都不为过,也自庆幸没有与之作梗 第十章 慑灵符的出处 ——不过细想起来,闰、汀、忒三人也没有做得过分,搞成这个议会制度,咋说也算公平合理,在王国内凡有利益皆可均分,最终众人还是暗自感激对方“有财大家发”的风范,端的是很得人心—— 其实并没有外人知道,这几位发起成立联席议会的真正用心,却是在借以避祸,首当其冲的不会是有财大家发,而是有难一同当,因为本错王国那些觊觎慑灵符的强权势力,不知几时会突如其来的发难,还有将来得知消息的潜在势力,必会前来分一杯羹—— 且不说阿金和阿黄只愿附骥尾的行为,闰城主和汀大人看到慑灵符所代表的宏伟未来之后,区区一个日暮途穷的甘碧王国,还不放在眼里,他们所看到的是,横扫蛮荒之地和驱逐域外天魔以后,身为一个超级势力应得参与的分赃大宴—— 只是如今情势危急,他们亟需一个规避横祸之处和一个啸聚启动基地,现在,单就依托成立甘碧王国联席议会一事,即就一举两得地做到家了—— 在闰、汀二人摸颌捻须、点头微笑、自鸣得意之时,阿金却在暗自偷笑,阿黄在地球母国可是资深官员出身,这点官场上的计策自是信手拈来—— 阿黄照样还是隐居幕后,毕竟他是慑灵符的出品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露面,阿金与闰城主、汀大人经此一事,只能浮出水面,将来能不能把慑灵符掌控在手里,就只能看他仨的表现—— 照着预先设定的计划,只有将甘碧王国拿下,以一国之力对抗那些意欲控制慑灵符的强权势力,才能有较大的几率把握自己的命运,否则,要么乖乖交出慑灵符,沦为制符工,要么横遭追杀,逃亡天涯—— 那位瘦小白须的沣家主忽然问出一句:“下一步便是前往首都城逼宫,可是域外天魔之事风声鹤唳,我等怎么过得去?再说按察司将我等困守在此,会给我等出城吗?”—— 此话一出,令得沉浸在实权在握梦想之中的芸芸众婴,尽皆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一阵,都望向闰城主等几人,看他有什么主意可拿,好来解决这道困境—— 闰城主哈哈一笑,翻手擎出一张黄碧色的符箓,示意道:“诸位道友,这是一张慑灵符,大家都来看看,”然后让众人依次传递过去看个清楚明白—— 待得大家很是疑惑地最后将慑灵符传回闰城主手中,却听得闰城主笑道:“这张符箓之所以叫慑灵符,是因为它的功用与固定埋在地下的慑灵阵一模一样,可以抵御魂者与天魔的侵蚀,所不同的是,它能跟着人走,能随身携带。”—— 一干众位元婴修士尽皆听得目瞪口呆,城中设有大小两重慑灵阵,无人不知其为远古流传下来的大阵,数万年来已经失其传承,没人可以复制,如今听到闰城主道出竟能制成符箓随身携带,无不惊讶万分—— 只见那位高大的莽汉旭家主站立起来,抱拳嗡声问道:“大人,使用此符是否便会无惧那些魂者和天魔了?”—— 闰城主点头道:“正是,我等困在此处,也是仰仗有慑灵阵护卫,魂者和天魔无法进来,如若对着魂者、天魔使用慑灵符,魂者、天魔便无法近身,故而携有慑灵符,今后再也不用躲在城中府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再见峒宗主起身上前一步,神色激动地拱手道:“城主大人,遮莫是说,我等将来一旦要起兵讨伐蛮荒之地,仗着此符便能摧枯拉朽、一举平定。”—— 汀大人接过话头,笑呵呵道:“大可如此说道,自有慑灵符,蛮族巫人最大的仰仗——召唤魂者,已经不足为惧,剩下的要拼近身武技、斗远程法术,吾等五国之士优势甚大,那些巫师、祭师一旦无用,蛮族巫人的武士、法师不过疥癣之疾,平定之日不远矣。”—— 这席话说得极其直白,在场众人俱各听得十分清楚明白,也自纷纷激动起来,摩拳擦掌,皆想立即出去大干一场,创一番事业,有道是慑灵符一出,谁与争锋,宇凌星大洗牌、大争霸时代即将降临于世—— 峒宗主再度拱手问道:“汀大人,不知能否将慑灵符的出处透露一二,让我等也与有荣焉,毕竟我等都是自家人,将来一道纵横蛮夷,开疆拓土,命运都是拴在一起的。”—— 汀大人沉吟道:“嗯,此事不是不能说,而是兹事体大,来源神秘,只可略为透露,众所周知,老夫客居朋山地域近百年,是为捕获养育灵物,其间偶遇一位隐世修士,道是竟能勘破慑灵阵千古运行之谜,甚或可制成便携之符—— “可惜此公乃闲云野鹤之身,平素神龙见首不见尾,数十年间,老夫才见过他几回,凑足材料缠着他给制作成一批慑灵符,原本一直珍藏,如今域外天魔入侵,老夫也与诸位一道被困于此,思来想去,便托人送往本错王国御敌阵前做试验,结果自然是大获成功,还被迫在王家拍卖场,通过竞拍出让一部分给本错人。”—— 新选任贵族院议长的舫城主提出疑问道:“汀大人,你说此符来自隐世之人,其人行踪无定,岂不是一符难觅,如今现成的慑灵符尚存几何,一旦用光,是否可以当即补上?”—— 汀大人笑道:“舫议长无须担忧,老夫与他可随时互通信符,只要有材料,便可央其代为制作,此人乃是高阶符师,全靠制符进阶,再说凭我俩数十年的交情,他准会帮忙制符。”—— 舫城主闻言宽慰地笑笑点点头,回到蒲团上安坐,不再做声—— 汀大人忽然沉声道:“诸位道友,君主立宪乃是我等联席议会议员团下一步首要行动,老夫自掏腰包,发给每位议员一张普通符用以路上防身,此符制作耗材不菲,将来谁要,都得自备制符材料。”—— 闰城主适时递出一块玉简,给众人传阅复制,那是精品、普通两种符的制作材料清单,大家看见普通符耗材都是容易弄到的,尽皆松一口气,但看到精品符的耗材名称却是莫名所以—— 闰城主笑道:“精品符耗材只有那位隐士身上才有,哪位若需精品符的话,便得直接跟他用灵石或者其他材料购买,当然,诸位议员自家能找到这些材料便另当别论。”—— 这一番论调,乃是为了掩护慑灵符的真正出处,他们几个早就议好的托辞,现在当众说出,便是为了将来透露的说法,也自不怕有人不信,将出货源头设在汀大人这里,便是仗着他是官方特派按察副使,在宇凌星上无人敢动他的脑筋—— 只听汀大人傲然道:“至于说到按察司,在甘碧王国这块地头,老夫便是按察司,我说能出去就出去,拿着这张慑灵符,哪里不能去?”言罢掏出一叠慑灵符,发给在座每人一张普通符,细细述说施放与充能之法,并将两种施法手诀一一传授—— 闰城主也自郑重承诺,所有经他二人出手的慑灵符,全由他本人亲自随时免费充能,一听这张普通符最多只能充能三次,拿到手的元婴议员们俱各珍而重之收好,就像符宝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出—— 忽然听得阿金出言道:“诸位议员,可否听在下说两句话?”—— 闰城主点头道:“忒道友有话不妨请讲。”—— “其一,如今甘碧王国联席议会已是郑重成立,众位也已正式当选议首、议长和议员,往后咱这些人之间,尽可以议会身份称谓相互称呼。”—— 阿金目视左右,看到众人都在听他说话,便续道,“其二,保命之物经已具备,大伙也该出发去首都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尤其是我等握有慑灵符之源头,时日一长,定然渐为人知,届时觊觎者众,早日掌控甘碧王国,攘外安内,我等方能成为全星一等一的超大势力。”—— 众人闻言,尽皆轰然赞他说得甚好,有几位索性站起便道立马回去交待随从家人,即可出发赶赴首都城—— 稍稍商量之后,便即定由闰城主带队前往,汀大人留守城主府邸,此地尚有几个如仏执事之流的外来修士须要应付,阿黄自然不好出面,阿金早想回一趟棉山集,对家事做个长远安排—— 由于阿金没有一道同去首都城参与逼宫行动,只派名为管家的横亏代其前往,蹲守在宜都城主府邸所住小院的阿黄,也就无法了解事件进展详情,闰城主可不会五行同伴特有的远程意念交流—— 过得几天,喝着“溹浮”还在研究洞天法宝的阿黄,忽然接到横亏与闰城主一前一后通过阿金与汀大人转来的快讯,先看到横亏发回的报讯消息,他不禁一笑,心道修真界国度可真是识时务—— 原来,闰城主率队很顺利地抵达首都城,路上并未遇到域外天魔的偷袭,先以供奉修士团名义集体觐见国主及王室要员,因为最初甘碧王国也有这一城,后来名存实亡,大家都是挂名而已—— 闰城主刚将威胁利诱的阵势摆开,堪堪把来意说完,浑没曾想,当代国主闻之竟自大加赞许、如获至宝,当即应承下来,并命人从速制宪,实施君主立宪,还要广为宣告他国得悉其详 第十一章 君主立宪 ——闰城主闻言,脑子便自有点发懵,只道是事发仓促,此来还不知要费多少唇舌,要不要动刀兵压服,谁晓得此阵却是有惊无险,以至众人把话一旦说开,才知国主陛下竟有如许苦衷—— 当代国主早就探知,其他几国皆因甘碧王国王室久无成员结婴,意欲强遣其王室血亲元婴修士,前来甘碧充作王储,待得短命国主归天,自动继位取代衰落的甘碧王室—— 数万年本脉传承的甘碧王室到这一代国主及其王室成员,修炼根基、根骨已大不如前,眼看日暮途穷的王族修士无人碎丹结婴,如此下去,王室往昔的荣耀终将不保,只能被他国以血亲之名所取代—— 五大王国历经无数岁月,长久相互结为姻亲,王室之间血缘关系早就融合一起,说句不好听的,五国王室血亲谁来当这个甘碧国主,都是近亲中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代甘碧国主纠结无数时日、自认的无解难题,有朝一日竟被貌似抢班夺权的闰城主率领一伙人帮着解决掉,国主陛下不免喜出望外,声称大慰朕心—— 君主立宪一旦成其为实,甘碧本脉王室就是铁打的江山,任谁也夺不走,国主再也不用为王室成员根基、根骨衰落而烦恼,谁想派遣所谓的血亲来接位,先问过联席议会众位元婴上议员再说,看他们同不同意—— 至于朕的江山,横竖还不是全靠国人治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议会掌权与君主亲政实际上有何分别,都是治理天下、统御万民—— 君主立宪施行之后,王室除了治权,该有的一点不少,还落得个轻松自在,纵使王国来日有难,自有下边的人自行解决,毋庸王室操心,自顾安享太平即可—— 国主陛下签署各种文件完毕之后,郑重宣告君主立宪成为甘碧王国永久国制,然后喜气洋洋地大排筵席以为庆祝,宴请上议院各位元婴议员,兼贺甘碧王国联席议会隆重成立—— 不战而胜的闰城主和代人受过的横亏,尽皆如稀重负地分别向汀大人与阿金飞鸿传信报喜,先从阿金转发横亏传讯得悉此事的阿黄,随即又从汀大人那里,接转得来闰城主发回的讯息—— 然而汀大人随讯附来的一则消息,让一直含着笑意的阿黄眉头紧皱,宇凌星按察司其他几位正副使官,此时竟已知道慑灵符之事,纷纷发来信符询问,在本错王国御边城王家拍卖场拍出的慑灵符,是否当真是宜都闰城主送拍的?—— 阿金是谁自然无人知晓,毕竟他已离开宇凌星数百年,如今才刚回来,但闰城主可是大名鼎鼎的五大防守严密之城城主大人,自是无人不晓,当初被本错王国元满大供奉逼上门来,肯定早认出他是谁,只是没加挑明而已—— 汀大人甫一接到其他使官传讯询问此事,便知越来越多外人得悉闰城主手中有慑灵符,此符不消说定然源自宜都城,如今先是自己这些同僚发问,随后就会是亟需慑灵符的那些强权势力—— 现在的城主府邸里,他能够商量的自己人就只剩阿黄,而且在汀大人眼里,阿黄是个来历神秘而富有谋略之士,从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君主立宪便自足以证明,其人见识着实不凡—— 阿黄闻言只能略一思索,很快回复道:“汀兄,贫道的意思是,让闰兄逗留在王廷,尽快将三级议会机构建立起来,形成网格化管理王国境内金丹以上修士,还有,你老兄也得赶去首都城。”—— 汀大人不解道:“老闰那边,老夫即刻发去信符,可是我也去的话,能帮上些什么忙,还有那几个外来元修,老夫得看着他们啊。”—— 阿黄笑道:“如今王国治权已经到手,国主也属主动支持,王庭形势再好不过,而今最应防范的,便是按察司其他几位与外国势力的强制干预,汀兄来自修者同盟,定然对治军甚有心得,须得你过去,方能把军权抓在手中,那几个跳梁小丑交给贫道盯着。”—— “这,倒也是,”身为按察一个地位敏感之封困星球的资深使官,怎么可能不懂军国大事,阿黄此言倒是让汀大人想起自己年轻级低时节,参与星域开疆扩土的诸多战役,几乎九死一生,一个特殊星球按察副使的位置,可不是那么轻易得到,拥有军功极其重要—— 不知汀大人懂不懂军国大事,阿黄也是依例揣测,在他看来,在动辄便与蛮族巫人厮杀的宇凌星五大王国中间玩平衡的按察使,不可能不懂如何掌军安民,姑且出言一试,果然猜得不错—— 汀大人当即给闰城主发去信符,自己略为准备一下,将掌控城主府邸的令符交给阿黄,揣好一张慑灵符,潜出城门而去,很快抵达数百里外的首都城,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袭扰—— 到达首都城后,汀大人即刻入宫觐见当代国主陛下,与闰城主一道与国主达成组建贵族院的共识,国主陛下自家没有一位元婴修士,自己只有金丹初期修为,对舫城主兼任贵族院议长也很是赞成,毕竟他是有爵位封地之人,份所应当够格任职—— 由于国主陛下的大力支持,汀大人顺利将王队大权收归联席议会所有,除了专派峒宗主负责组建下二级城际、县际议会,闰城主还下大力气整合王国官僚机构,将其纳入议会所能掌控的范畴,同时也把原有的律法司对应国、城、县、镇分成四级—— 从此,甘碧王国便形成“三四五”式的王国制宪之后治权架构,亦即“三级议会、四级律政、五级官府”,彼此相对独立,相互制衡,实质上属于一种另类的三权分立政权结构—— 国主陛下依照立宪章程,策封掌控联席议会者为议首大臣,总览官府行政者策封为卿国大臣,执掌律法机构者策封为律政大臣,除了汀大人就任议首大臣外,国务大臣和律政大臣皆让国主提名,报议会联席合议通过,再由国主策封任命—— 由此可见,制宪之后的国主陛下只有名义上的治国权力,但对他来说,能够保住本脉王室永久封国的地位,已是非常满足,他也清楚地认识到,制宪议会制度从公平角度出发,讲究制衡,相互依存,整个王国各派势力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对王室本脉传承就是一根定海神针—— 由于新的政体实施得非常匆忙,王室、勋贵、大臣原班人马以及议员团大多成员简直忙得人仰马翻,然而,非但国主认识到君主立宪的重要性,原来的王族和原有的大臣也更是知道—— 若是让外人借着血亲之名,夺占甘碧王国,常言道,一朝君主一朝臣,国主以下各色王公贵族、勋贵重臣,还不知明日人头还在不在自家颈项—— 如今施行议会制度,只改一人治天下为天下共治,对于王公贵族私家利益丝毫无损,自是无人反对,有本事的一样修炼到结婴进入上议院,修炼到丹后进入下议院,修炼到丹中、丹下进入城际、县际议会,有自己一票参与国是决策,依然可以当家作主—— 在制宪政体基本形成后,汀大人和闰城主这才松一口气,泡上一杯热腾腾的灵茶,稍息一会,闲谈之间最是羡慕那可以偷懒的忒兄弟和麦兄弟,始终置身事外、悠闲自在—— 可是,没等他俩完全舒过一口气,一纸信符彷如自天外而来,那是按察司正使甏大人发来的,符中言道:本使将带三名副使和四大王国御使以及诸多宗门、家族,还有几大城城主一道,不日将莅临造访宜都城,望汀副使郑重安排接客云云—— 这张金黄色的信符,让汀大人和闰城主看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估不到本错那伙人这么快就来发难,还自推出按察司为其摇旗冲锋,轰轰烈烈啸聚而来,令得己方本以一国拒之的筹划大大打折扣—— 人家虽是并不知甘碧王国一夜之间变了天,但是打着按察司、各大王国和各种强权势力的名号,乘着咄咄逼人之势,玩的也是阳谋—— 两人暗暗腹诽,那些人到来之际,该说什么均可预想得到,无非便是蛮族大敌当前,慑灵符乃是上天赐宝,不可一家独占,要为天下谋,全拿出来为扫蛮灭夷做贡献,上天有好生之德,会护佑尔等长生不老地—— 不过,汀大人并不想就此屈服于这股强横的压力,本来作为修者同盟派遣大员,不该参合进地方争权夺利的泥淖之中,保持中立维护秩序,才是他应做的正事—— 但是,他自从数百年前来到宇凌星任职,便自知晓这个职位乃是终身制,除非告老归隐,不然就要干到寿终正寝,不可能还有挪位的好事,最多便是接任正使之职,已是他唯一可以指望之事—— 所以,汀大人常自兴叹老夫才六百余岁,实际上他非常不甘心于就此终日尸位素餐、谨守本份,在自家元后人生尚余的五六百年,汀大人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做出一番大事,彻底改变自家命运,未始没有机遇挪个位子,甚或侥幸进阶出窍期,打开更大的修行空间 第十二章 甏正使驾到 ——汀大人嘿嘿冷笑地对闰城主道:“老闰,我等还是有足够后手的,让他们等着瞧好了。”—— 他俩相对商议半天,最后发信符到宜都城主官邸告诉阿黄,说明将有强敌来袭,做好迎战准备,也同发信符给阿金,若是谢山家事处理完毕,便早点赶回宜都城,届时,他们要以最强实力迎候那些强大的贵客—— 很快便接到阿黄发回的信符,道是不赞同他俩商议的硬碰硬做法,声称这样干的话,君主立宪议会制度就算白忙活了,应该蹲守在首都城,还有腾出一座巍峨雄奇的殿堂,以为联席议会议事总堂,将这群来客摆到那去候着,这样才是以一国之势迎敌的姿态—— 汀大人和闰城主接信再行商议,最后认为阿黄说的也不错,重要的是对麦兄弟一向的卓绝见识甚为信服,遂于决定就在首都城布设联席议会大厅,隆重接待来自按察司与四大国的贵宾—— 定为用作联席议会大厅的是原王国布政司庶务总堂,占地宽阔,厅堂宽敞,建筑高大,厅室众多,外形奇特雄伟,内部金碧辉煌,当下可用来做议会、庶务和律法三大部头合署办公场所,称为首都议政大厦—— 闰城主特意在里面一个最大最宽的厅堂设置迎客会场,摆设谈判圆桌,并设有国主鉴证观礼上座和联席议会三院旁观席位,要是坐满人的话,咋看过去,犹如来客被三面包围,有种被审判之势—— 这是接信急速赶来的阿金提出的馊主意,貌似他的体内数据库里什么都有,七弄八弄搞成一个如同战犯受降仪式般的格局,让闰城主和汀大人看得心下暗乐—— 几天之后,甏大人及其副手领着四国人马匆匆而至,原定在宜都城会面兼威逼,却被汀副使擅自改到首都城,让他老头子心里着实不爽,到底在宇凌星该谁说了算,老甏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 这一行高人进城杀到所谓的首都议政大厦,汀大人、闰城主和舫城主只是联袂在楼前宽大的台阶下迎客,根本没有出城迎接,用阿金的话说,全是来找事的,还迎他个屁,在门口接他们进来就不错了,汀大人深以为然—— 甏大人峨冠白髯,青色长袍,一派仙风道骨,却是板着瘦脸,随便拱下手,便率先走进大厦里面,当值之人将这一拨人引至会见大厅时,他老头子环顾现场,不禁惊愕万分—— 只见当处摆着一张椭圆形大长桌,周围放着几排圈椅,中间位置全都空着,但后排却是坐满金丹后期修士足有近百人,左近还有一张垫得稍高的高背椅,也是空无人坐—— 甏大人狐疑地问跟在身边的汀大人道:“老汀,你这是想干吗呢?”—— 汀大人侧头暗示闰城主上前施礼道:“甏大人,当下适逢我国改制之机,大人亲率这许多他国贵客莅临,真令敝国蓬荜生辉,故而下官与新组织机构成员借此良机,聚集于此得以亲睹尊范,实是不胜荣幸。”—— 甏大人不理睬闰城主这番客套话,只是随口问道:“贵国改什么制,莫非将祖制改了,不要国主了,自己当家?”—— 未待闰城主回话,只听一阵哈哈笑声,却见后堂绕出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王冠,手持王杖,身穿紫色符文长袍,缓步走将过来,矜持地与甏大人拱手笑道:“甏使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呵呵。”—— 按察司乃是宇凌星上的太上皇,各国国主见之也得很是客气才行,不过甏大人有点奇怪的是,平素见到甘碧国主全是无精打采的,整天担心王位被别国所夺,今日怎么精神头如此之足?—— 甏大人与之也很客气地施过礼后,见国主陛下自行走到那张高背椅上自顾坐下,自己也让汀大人请到圆桌一侧中间落座,他的左右座位和后方随即参差不齐地坐下二十余人,全是几个副使和那些御使以及四国各大势力代表—— 汀大人没有和按察司的同僚们坐在一道,却是坐到圆桌对面的主座,闰城主还是只能坐到他的右边,明显是在落坐次座,直让甏大人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一般盯着看他—— 甏大人心道,这个老汀竟然反客为主,是想搞什么名堂,往时就算他是甘碧王国这一带的分管按察使,公开场合也要跟自己一伙人一起坐才对—— 待得几个侍女奉上灵茶,汀大人客气两句以后,便笑吟吟道:“甘碧王国奉天承运传国祚迄今,已有数万年之久,与其他四大国并列于世,然近年王族血脉渐衰,世上积弊甚多,唯有改制才有出路—— “如今上有陛下支持,下有黎民拥戴,王国上下一同实施议会制度,欲救王国于危难之中,在下不才,被公推忝任联席议会议首之职,从今往后在下势将与甘碧王国上下戮力同心,共创一个崭新的甘碧盛世。”—— 甏大人一时间被汀大人这几句豪言壮语弄懵了头,他年纪已经超过千岁,份属老朽昏庸之徒,脑子转得没那么快,伸手指着汀大人,嘴唇抖索着道:“老汀,你犯糊涂了不是,好好的按察副使不干,要下放到王国干那啥子议首?”—— 汀大人嘿嘿笑道:“大人,副使之职属下当然还干,这个议首嘛属下只是兼职而已,闲着无聊做点副业,这也没违背按察司的规矩吧。”—— 甏大人想想也是,那些按察司履职条文中,只有不许干预星球俗世国度军政事务,可也没有写明不许到地方任职,何况这个联席议会乃是从没有过的机构,选为议首不算是干预军政事务吧,不过此事与他老头子何干,他此来也不是为了这事—— 他搓搓鼻子正想说些什么,身边一位容色也是很苍老的副使扯扯他的衣袖,低声说上几句什么话,让他现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清清嗓子道:“呃,这个,闰城主,老夫有一事动问,望阁下如实作答。”—— 闰城主与汀大人对视一眼,心道戏肉终于来了,遂于点头应道:“不知甏大人要问何事,不妨请讲。”—— 甏大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据说阁下曾经偷离被禁足中的宜都城,前往本错御边王家拍卖场,卖过一批叫做慑灵符的新式符箓,可真有此事?”—— 闰城主正襟危坐,面无惧色地颔首道:“下官确是离开过宜都一阵,乃是前往雷池添加雷电灵力,因为天魔来袭事发突然,府邸之中慑灵阵雷电灵力积蓄不足,事前也征得过汀副使许可,并非偷离私自前往。”—— 那苍老副使忍不住插话问道:“闰城主,阁下是否去过本错王国御边城王家拍卖场?”—— 闰城主展露笑容道:“下官确实去过那里,乃是从雷池离开返程途中,偶然听到慑灵符拍卖的消息,一时好奇,便绕道前去看看而已,后来还莫名的遭逢不明身份高手袭击,最后侥幸脱身返回。”—— 苍老副使见闰城主矢口否认是他出手的慑灵符,一时性急顿喝道:“闰城主,当时可是有映像玉碟,证实你与拍卖慑灵符有莫大关联,也有相关人等的供述,阁下可别否认得这么早。”—— 闰城主一听此话便即着恼,早先横遭关押地牢之气还窝着,只见他瞪起眼睛道:“萩副使,就算慑灵符是下官交与拍卖场拍卖的,那又怎么样,跟尔等有何关系。”—— 慑灵符不是五大城中的慑灵阵,并非公有之物,却是刚刚冒出来的玩意,不管怎么说,尚属个人私有物件,任谁也不能将其公开占为己有,但它又是一件大杀器,让得悉其功用的相关人等眼热不已,只想掌控独占,事关攻蛮灭巫大计—— 甏大人看似老朽昏庸,其实内心看得异常清楚,心道这老萩久居本错,早与联盟那伙人沆瀣一气,同穿一条裤子,为了慑灵符的归属,急昏了头以为慑灵符是偷他们的,如今乃是要追讨回来呢—— “咳咳,”他清清嗓门,慢条斯理道,“闰城主,请稍安勿躁,老萩你也别急,都歇一会,有话慢慢说。”—— 这时,却见汀大人又再开口说道:“诸位道友,且听老夫一句话,这事啊,还真的跟老闰无关,那些个慑灵符,其实是老夫珍藏的物件,试验、拍卖什么的,都是老夫私下遣人去做的,闰城主只是顺道帮着关照一下而已。”—— 包括甏大人在内的一干外来众人闻言尽皆吃惊不已,尤其是本错王国来的那伙人,均皆心想如果慑灵符真的是汀大人所拥有,那可就不便逼迫他交出,他毕竟是按察司副使之一,就算通过甏正使疏通,估计所费也是不菲—— 甏大人却是传音问汀大人道:“老汀,闰城主说东西是你的,这话是不是真的?”—— 汀大人微笑传音答道:“当然是我的,大人你想,闰城主终日忙于俗务,足不出城,怎么可能拿得到这种奇妙物件,那是属下在朋山地域隐居时,一时偶得的好货色。”—— 甏大人当然要询问此物的具体来历,他们份属数百年老同僚,平素无话不说,此刻则是见猎心喜,焉能不问个明白—— 汀大人便即很自然地将早就编好的慑灵符之出处掌故,详细传音讲述给他听…… 第十三章 总代理 ——甏大人既闻其详,急得连拍大腿道:“这这,哎呀我说老汀啊,你怎么不早跟老哥我说呢,什么试验、拍卖的,我给你摆平哇,如今消息泄露出去,世上人人皆知,事可就难办了呀,唉。”—— 汀大人愁眉苦脸道:“当初属下也不知其威力如何,只得找地方去试验,不得不露点底,谁知本错联盟执意大肆订要,我只好让人将手头那点货给拍掉了。”—— 甏大人沉吟道:“本错国人都是虎狼之辈,所以老夫宁可呆在七黒王国养老,让老萩那贪婪之徒去本错值守,早就与之合伙了,如今他也跟本错人来逼要慑灵符,事情是真的不好办,不过还是难不倒我。”—— 甏、汀他们两个一直在传音商量什么,在场众人尽皆察觉得出,尽管不知在谈些什么,故而双方两边的人像斗鸡眼一般对视着,包括萩副使和闰城主在内,全是一声不吭的也不欲影响他俩—— 甏大人接续传音道:“老汀,这数百年来,你觉得老夫对你如何?”—— 汀大人暗中动动手指,做个作揖姿态,传音道:“大人对属下一向没得说的。”—— “那就好,”甏大人续道,“你可还记得,老夫以前跟你提过一嘴的事吗,就等同盟高层批复下来,我已过千岁,是时候退隐了,也已力荐你接任正使,老夫临走之日便是你接任之时。”—— 汀大人大为感激道:“属下对大人提拔之恩自是感激涕零,大人有何令旨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甏大人断然道:“好,就等你的这句话,慑灵符的事你全包给老夫,我帮你卖,你只负责货源,原先想拿的一分一厘都不少你的,加价赚得多少,就算是老夫的,我即将退隐,得多少弄点改善生活条件不是,怎么样?你就给句话。”—— 在暗地里,平日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的按察司正使甏大人,赫然变成一个极富手段的高级掮客,俗称“九八佬”,倒是让心下一直很是忐忑的汀大人大为吃惊,不过也自是放下一门心事—— 只见汀大人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块玉简,众人一起看着甏大人接过放在眉间,用神识观看,见他先是神色一松,接着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不觉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材料的名称?如此古怪。”—— 汀大人仍是传音道:“这是那个隐世符师才找得到的古怪材料,专用以制作精品符,无法找到这些材料的话,得用灵石或是他需要的珍稀材料换取精品符,灵石数目玉简里有,珍稀材料基本等值,临时确定种类数目,也都是市面上能找得到的,那位不会为难人。”—— 甏大人拿出一块空白玉简复制一份,将原来那份玉简交还给他,再盯着他深深看上一眼,汀大人会意道:“一份材料换取一张普通符,一手交材料一手交符箓。”—— 甏大人略略点头表示明白,汀大人那份赚头已在材料里边,无须再付,再赚到的便是自己的,这也是符师、丹师之类委托制符、炼丹以材料换取成品的行规,几乎是数倍材料才换得一份成品,不过人家还要计其炼制失败品净耗材在内不是—— 他心想,就这个看似高得离谱的价位,比之拍卖时的成交价还低上许多,此单生意横竖做得过,于是不禁捻须微笑起来—— 经过汀大人与直属上司甏大人的一番传音,相互交易便已达成协定,与早就不言不语的闰城主对视一眼,汀大人恢复正襟危坐的姿态,慢慢喝起茶来—— “咳!”甏大人盘算既毕,咳嗽一声,站起身转过脸来,奸笑道:“诸位道友,经本使查明,慑灵符确系汀副使从一个他偶尔相识的隐士手中获得,此符制作艰难,数量有限,现已交由本使经办供给之事,有需求者尽可来找老夫,嘿嘿。”—— 话音刚落,却见本错王国御使站起身来,沉声道:“甏大人,尔等份属同僚,其交易过程尽皆传音,我等全被蒙在鼓里,如此暗箱操作,岂能服人,若不把详情道出,恐怕在场均无一人乐意罢休吧。”—— 原本以本错王国强权势力为首的四国御使和那拨宗门、家族势力代表,把按察司的大员拖上,乃是用以趟雷躺枪的,浑没曾想,此来竟是给外表昏庸、内心精明的老狐狸甏大人做了嫁衣裳—— 眼看甏大人已是得到最大实惠,他们万里迢迢来到甘碧王国,还自一点确凿指望都没见影,如此岂肯干休,经本错御使这么一挑头,便纷纷跟着鼓噪起来—— 已将天大麻烦推给甏大人的汀大人和闰城主,也即松了一口气,依然安坐冷眼旁观这伙人顿起内讧,且看甏大人怎样才能平息这场骚乱—— 甏大人明面上笑意未减,心下却在紧急盘算对策,忽然灵机一动,摸出一块类似适才复制的玉简,笑吟吟道:“能制作慑灵符的是一位隐世奇人,只有汀副使方能联络上他,他是个高阶符师,需要炼制慑灵符这类高难度的符箓便于渐次进阶,故而亟需一些特殊材料制符—— “此乃老夫复制的材料清单,大家都看看吧,能寻得到的,也可自行将材料交给汀副使换取慑灵符,本使绝不阻拦。”—— 众人一一接过那块玉简,尽皆复制一块,然后搁在自家眉间反复观看,看过之后全然皱眉不已,这都是些什么材料,名称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只听甏大人貌似洋洋得意道:“能认出、能找到这些材料的,一份材料换取一张普通慑灵符,自行找汀副使换取,本使概不过问,认不出找不到者,老夫每每换到一批符,便在按察司总部召开一次小型拍卖会,届时会一一通告各位,有意竞拍者尽可参与一聚。”—— 原来,他在掏出玉简之前,已做过手脚,那张复制的玉简仅剩下精品符的制作材料,余者被抹个干净,自信无人认得这些是什么材料,因为连他这老江湖都没听说过,此举纯属是忽悠这些人—— 本错王国御使忿然不甘地问道:“这只是普通符的材料,那么精品符的呢,何以不一道拿出看看?”—— 甏大人傲然道:“精品符制作更难,用料更是珍稀,而且成品率更低,这点数量老夫全包了,有谁不服尽可来寻老夫,不可去找汀副使麻烦,否则便是与按察司为敌,本使杀之无罪。”—— 一听宇凌星太上皇如此发狠起誓,众人心中那点小九九便少了许多,只得把心思放在小型拍卖会上,自己将来能拍下多少,全看财力魄力—— 其实,意欲采取强制措施的只有本错来人,其余人等还是想通过正规手段拿到符的,看到是这种交易情形,尽皆盘算如何从拍卖会上取得最多的慑灵符,再也无人愿陪本错人采取威逼手段—— 当时还有一人在暗中顿足捶胸,此人便是御边城王家拍卖场的总执事,他亲自前来,便是想浑水摸鱼,先找到闰城主私下订立合约,搞掂货源再付拍卖,浑没曾想,会发生如此垄断式的交易法,简直就是从他嘴里生生抢夺慑灵符的权—— 这位总执事最后只得暗自懊悔,没想这张慑灵符的地位能上升到如此高度,惊动到几乎全宇凌星的遮奢人物,否则当初他怎么都要顶住联盟的压力,誓为闰城主保密,如今这一独门生意还是自家的—— 因为当初那个奸细根本不知,要他单线传递的是什么,泄密的根源还就在该总执事身上,此人本是份属王宫内部势力,向来与联盟没有交情,这次贸然屈从其人压力,早让他悔之晚矣—— 事后他也曾被宫内某位大人物骂得狗血喷头,惶惶跟来意欲挽回影响,浑没曾想,事情一点也不遂他的意愿,只得收起心思另做打算,并兼回宫接受惩处—— 甏大人看到这一盛举已经完美收场,抑制住兴奋心情,遂向坐得端端正正泥塑木雕一般做鉴证的甘碧国主以及始作俑者汀大人、闰城主还有舫城主一一作别,领着那一群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当然,自己的心情恰恰相反—— 例行公事的国主陛下,随后也与几位议会头目很有礼貌地道别一声,缓步走回他的王宫,轻松过休闲日子去也—— 待得其他人员说说笑笑一一散去,剩下上议院十数名元婴上议员大人一道围坐在圆桌边上,纷纷赞叹联席议会这头一炮打得真爽,要不是有此种阵势压着,对方哪会乖乖地坐下来谈判,说不定早就动手赌战,以胜负场次确定慑灵符的归属—— 只有汀大人、闰城主和阿金三人暗中对视一笑,尽皆心知肚明其结果是咋回事,不过,此事明里对于制宪之后联席议会的立足发展大有好处,也为将来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打下很好的基础—— 甏大人率众走后,汀大人堂而皇之召集联席议会王国一级首次全体联席大会,上议院十余位元婴议员、近百位下议院丹后议员以及数十位贵族院封爵议员正襟危坐在一张张圈椅上,深感新奇而又庄重地参会—— 闰城主主持大会,汀大人忝为首届联席议会议首,对议会机构人员作职能分工,任命各职能机构队长及具体分管人手,正式组建甘碧王国制宪化后最高权力系统 第十四章 阿青又结婴 ——国会议员分工确立各个职能的操持人手,专任其职,依照三权分立原则,原任大城城主的闰议长与舫议长须得放弃城主职位,专任议会队长职务—— 自然其人离任城主之后,原先享受的封爵、封地不变,放弃的职位也可荐人接任,当然只会是自己人,换个名堂而已,就像阿金的谢山县,拟任城际、县际议员者不可再任县主,大可推荐亲信家人接任—— 他们几个全在首都城忙活之时,宜都城内忽然发生一件意外的事,以仏执事为首的那几个外来元婴修士,探知府邸中其他元修已经悄悄离去,偌大个城主府邸大院仅剩阿黄一个元婴修士,便密谋暗自去劫持他—— 在猫冬未归、小环沉睡的情势下,一直沉浸在研制洞天法宝中的阿黄,蓦然发现暗中有人潜入,似有不轨意图,一时淬不及防,只得祭起半成品的假山洞天迎敌,却是无意之中将这几个元中元后修士兜进洞天里—— 那几人失手陷入黑漆漆的洞天法宝中,顿时惊慌失措,抡起各自的法宝胡乱四面攻击,内里设有高级阵法禁制的洞天,哪里是这么好打的,此番误打误撞,却是帮到阿黄完善好洞天法宝—— 阿黄意外发现原来盛入活人活物会受法宝收放影响的纠结问题,经过那几个活宝在内部那一轮头猛烈攻击,竟自霍然畅通,不再对活人活物产生空间压迫感—— 他得悉这一偶然斩获登时大喜,便慢条斯理地隔空泡制起假山洞天中那几个元婴修士起来,一时间玩得高兴,很随意的将他们一个个简单束缚在里面,想想又意念传音让阿青过来看热闹—— 阿青那边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阿黄呼唤几声仍是毫无动静,深感有异,连忙扔下假山法宝,朝阿青的居室飞遁过去,甫一进到厅底看时,立觉诧异无比—— 只见还算得宽敞的厅底,竟然满是枝桠藤蔓,到处塞得满当当,连他想迈开步子都被绊脚,再行多次用意念交流来呼唤阿青,总也不见有回应—— 阿黄遂运起神识,意欲透过密密麻麻的木系枝干,想看清阿青到底躲在里头玩什么游戏,结果又被层层叠叠的自然禁制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点也透不进去,令他更觉怪异—— 他已即将进阶元后,竟然看不透一个刚刚结丹的阿青之虚实,如此奇形怪状的场景,使得阿黄心中疑惑不已,三木这是要玩哪一出,就算化身古藤古木也能意念交流的吧—— 阿黄直愣愣站在当地半晌,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的识海接到一丝微弱的意念:“麦哥哥,我喝太多三清特饮了,体内那些剩余的木灵碎片又自化灵乱钻,我要结木婴了,你守护就好,千万莫要吵我。”—— 他闻讯自是大吃一惊,纯粹制来享受口感的“溹浮”,还有增进修为、催化进阶之功效,让三木刚结丹没几天竟要接连结婴?这可太意外了,结丹、结婴连着来,简直闻所未闻哇!——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三木乃是已与本尊神魂融合,还是建木为体的身躯,转生之时,又有相当于出窍期大树头自爆化成的木灵碎片孕育,即是说什么奇事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这时,阿青嗔怪的意念又传出来:“阿黄小弟,你连想都不能想,离得这么近,你的意念会自动冲过来影响我孕婴,你也不想想,我要不是体质特异,那些树头妖会眼巴巴供我为女王吗。”—— 阿黄一听,阿青又怪自己动念会影响她,反倒说上这么多话,方才还是麦哥哥,如今却是变成阿黄小弟,立感哭笑不得,干脆不假思索转身遁出阿青的居室,回返自己房间—— 甫一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阿黄便即看见那块早就融合石头洞府的假山奇石炼制成的洞天法宝,一动不动搁在地上,仿佛静寂得悄无声息,感觉有些不妙—— 他连忙用神识观察,发现里面竟已没有任何人气,将入口禁制打开一看,里面困着的那几个元婴修士已经没了踪影,心中顿觉吃惊不小—— 那几人里头定然有熟悉阵法禁制之士,加之全是元中元后修士,实力相加比自己强盛得多,他走前也只是随意禁锢,浑没曾想,他们竟会脱困得那么快,心道自己真是小觑天下高手—— 还好一直非常注重假山洞天防护禁制的加持,没有超过他的阵道修为之人,根本无法收取这座假山洞天,让他在自责不已之时,也有很是侥幸的后怕—— 既然那些歹人走了就走了吧,估计也不敢再留在府邸之中,他用神识扫视一遍府邸全院,确认自己的猜测,便又意念传音呼唤阿金,将阿青又再结婴的事,以及仏执事他们已经外逃之事告诉他—— 阿金对阿青的特立独行深感惊异,不过也要先与汀议首、闰议长沟通仏执事逃脱一事,暂时未能答复他,阿黄低头想想,便又加固起假山洞天的禁制来,一连忙活好几天才完工—— 其间阿金传来最新消息,道是汀议首已与按察司甏正使达成交易,慑灵符一事已是无碍,反正外星派来救援的就算有法盟高手一时半会也来不到,仏执事一伙人既然出逃,几个人翻不起大浪,暂且不用管他们—— 阿黄遂将阿青尚在沉睡进阶的消息再与阿金说一声,断掉传讯之后,把缩成半尺大小的假山洞天托在手上看,心下既喜又忧,喜的是终于炼成洞天法宝,忧的是这玩意乃是须弥芥子空间法宝,放不进储物戒,往后只能累赘地揣在怀中—— 他又自想想,掏出那个历经阿青转生天劫始终毫无变化的空盆,将假山洞天装进去,倒是镶嵌得密密实实,就像原装一般,用手掂了掂,摇摇头推门而出—— 阿黄走到阿青居室外边找个地方坐下,用神识扫视里面一番,看见内里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神识依然透不进去,不过这次有点新的发现—— 但见布满藤蔓枝桠的厅底仿佛一个独立的存在,丝毫不与外界发生联系,连天地元气也没有汲取,就像一个蛋体自行在里面孕育生命一般—— 阿黄蹇眉寻思,幻出一只土系元气之手,在周遭四围到处触触摸摸,又再缩回来,笼罩住假山盆景往里探上一探,摸着下颌思索半天,缓缓掐起法诀,撒出几张阵符,在阿青的居室上下四周布起阵法来—— 这类小范围阵法只待片刻便已布成,他接下来打开假山洞天入口禁制,用神识探进去看,里边比原来的石头洞府大上十倍不止,于是找准一个石室,回头挥出一个略带风声的手诀—— 只见阿青的居室霍然裂成两半,露出那丛在天光下碧绿异常的藤蔓枝桠,阿黄飞快掐出数道法诀,仿佛在空中降下一双元气大手,将那丛藤蔓枝桠轻轻抓起,倏忽之间塞进小小的假山盆景—— 阿黄见状暗自点头,自成一体之物,果然能够自由收取,手腕一转,包裹着阿青的一丛藤蔓枝桠,安然被送进那间预定好的石室,依然充盈整个室内空间—— 他收回神识,手托盆景左右转了转,心想三木如今只是沿用先前的积蓄孕育木婴,不知数量够不够,自己当初结婴之时,记得所用土灵气的量能是何等庞大,要不是有小环的饭碗大石球里积储有巨量灵液,兴许不够用也未可知—— 逍逍遥遥回到自家房间,撂下假山盆景,枯坐上半天,阿黄忽然想起猫冬进阶丹后,跟小环说过的话,道是朋山地域那边深山里有木气很是充盈之地,对木属性修炼者稳固修为很是有利—— 他决意携带假山盆景前去找寻猫冬,要是三木孕婴后期亟需大量木灵气,猫冬也可帮着找一个木气最是浓郁之处,以供三木急需起来随时吸纳—— 反正如今的城主府邸,自仏执事逃脱后,就剩他一个元婴修士在,其他小院早已人走楼空,阿金把三个夯妖扔在棉山集那边帮着看家,只身前往首都城,横亏也和他呆在一起—— 闰城主已经变成闰议长,短时间不会再回宜都城,必会指定好继承城主之位的部属亲信接任,自己让阿金跟他通传一声,再将城主令符留给府中的大管事,也即要走便走—— 半个时辰之后,阿黄沿着小环归来时布下的一个个位移传送阵点,已经抵达谢氏搬迁回去以后空置的隐居,阿金当时也让家族留给木青子随意暂住,眼下已成金石宗几个人临时聚首之处—— 他用神识扫视千里以内的山峦林地,看得见猫冬躲在几棵万年古树根须之间酣睡,也不想立时吵醒它,自己运用神识扫视附近看看,主要还是想找一找原先木青子陷进的所谓阴寒之地—— 阿黄放出一个大蒲团,盘坐在谢氏隐居一座竹楼顶层,没有到处乱走,他的神识已到元中顶峰阶段,随时可以覆盖万里方圆之地,一目以蔽之,整个朋山地域的各处深山老林,恍若尽在眼前—— 他这一打坐便是几天几夜,奇怪的是,那个阴寒之地已经荡然无存,神识视线以内所有山涧全然扫遍,怎么找也看不到它的踪迹,想到陷落在内的老师兄,心中甚是黯然神伤 第十五章 巡察防务 ——在那当间,阿黄也与阿金用远程意念断断续续聊过几句,阿金告诉他,虽然甏大人已将贪图慑灵符的几路人马忽悠走,但甘碧王国实行君主立宪、议会执政,已是损害到那些意图夺占甘碧王权的国度和势力切身利益—— 为此,汀议首也已派出无数探子,刺探各国的相关反应,还自下令大力整饬军事,翻修关隘,布防军事,及早做被迫用武的筹备—— 阿金即让阿黄若无它事,就快些来到首都城,对大规模用兵于阵法禁制一道提点意见和建议,甚至出手帮忙布阵设禁—— 阿黄心想这倒也是,君主立宪建议乃是自己先提出的,如今事办成了他自是不能甩手不管,毕竟他们四人是利益共同体,在慑灵符光环的笼罩下,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目下木青子不知何时才能回归人间界,金石宗建宗之事也急不得,自己独个操不成这份心,寻思既毕,他便决定将假山盆景留给猫冬,教会它打开洞天入口禁制之法—— 于是阿黄跃起一个飞遁,便即去到猫冬酣睡的几棵万年古树那里,捏其脖颈摇醒它,将假山盆景慎重托付,教它几手法诀逼其练熟,再交待找个木气最盛之处,留作阿青结婴后期备用—— 他暂时放开洞天上面那些遮蔽灵力的禁制,不怕三木醒来吸纳不到木灵气,最后特意交待平素一直很是灵醒的猫冬,一旦遇险不得逗留,立马衔起盆景极速跑路,尽快回到宜都城去—— 待得猫冬尽皆一一明白答应无误,阿黄这才扔出一张位移阵符,瞬间闪身传送而走—— 他很快回到宜都城,然后从城主府邸大管事那里,拿一份路引玉碟,便又出城潜行前往首都城,一路上自然没忘随手布上阵点,这已成为他的一种习惯—— 阿黄如今所制阵符,全是用小环满地底搜刮到的优质土材炼制而成,布设以后就地与土质融为一体,自动吸纳土灵气作为灵源,设点离开之后,无人能够发现找出,只有他和小环能找到运用—— 随着时间推移,阿黄一次次满世界乱跑,所到之处相隔一二百里,尽皆布下一个个阵点,往后只要他想跑路,在最高修为只允许元满境界立足的宇凌星上,自是无人能困住即将进阶元后的他—— 半天行程之后,他悄悄进入首都城,与阿金、汀、闰等三人,在气势恢弘的议政大厦里边再度见面—— 甫见之下,阿黄发现在国会办事区域,已是分工给他辖制国防咨政方面的职司,有份属于自己的一个议员办公隔间,登时引俊不禁,早已远离母国组副职之位的他,在异域他星摇身一变,竟也成其为一名国会议员—— 他不由腹诽道:“老子是不是该嚎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咧!”—— 四人便自在阿黄宽大的隔间坐下叙话,入乡随俗围坐的是一围圈椅,让侍女奉上灵茶后,一边饮茶,一边相互交流新建国会亟待处置的各种繁琐事务—— 汀议首将王国制宪议政之后的国务布局详述一遍,并道出其他四国均有制裁甘碧王国的意思,但碍于甘碧王室名义上的永久存在,而且宪法赋予王室本脉一以贯之的立国地位,浑然不敢明着进攻,私下要做小动作在所难免—— 阿黄抿着嘴巴笑道:“且不去管他们做什么小动作,谁敢来胡作非为,都有以国主为号召的大义在,随时举国抵御他们,我等加紧布局将来瓜分蛮荒地皮即可。”—— 闰议长点头道:“君主立宪,国会议政,我等已是占据大义名分,还有按察司的正当扶持,四国再牛,强权势力再大,想找我等麻烦,已在道义上失了分,我等借助一国国会势力,便已强势立足。”—— 汀议首笑道:“正是鉴于王国形势大好,只为未雨绸缪,故而须得麦兄弟对王国边境前线以及各种关隘的原有阵法禁制,做一仔细巡查整修,以应付未来可能出现的各色各样袭扰危局。”—— “汀兄之意,贫道晓得,于我而言,责无旁贷,”阿黄正想在甘碧国内四处走上一遭,布上一批位移阵点,方便预防往后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 闰议长再道:“出于掩盖慑灵符出处之需,麦兄弟以符布阵的特艺还得先隐蔽起来,多多制作阵盘、阵旗,所需土系布阵材料,在下早已命人前去搜罗,届时应你所需交付用度。”—— 阿黄拱手传音道:“闰兄考虑得如此周到,该做什么,贫道无不应命,尚请放心好了。”—— 过得数日之后,布阵材料齐备到位,阿黄便在闰议长的首席客卿晋囱和一位名茱的原御前参将陪同下,带几个高中级阵法师当助手,坐上一艘小型飞舟,先期前往与本错王国交界的几处关隘,巡察防御阵法布设使用情况—— 一袭灰袍、元中修为的晋囱自然也是国会议员之一,不过他只是闰议长的特别助理,身份比负责国防咨政的阿黄低一级,故而此次巡察,他仅是作为内务副手相陪前往—— 茱参将身材高大,长相温雅,一身制式军便服,此人乃是王军本部任职的原御前将领,擅长协调各方关系,如今作为联盟派出的副手陪同麦议员奔赴前线视察—— 由于阿黄从不开口说话,与人交流全是意念传音,晋囱和茱参将不习惯与他多说什么,加之他指定出到首都城外,才让飞舟升空起飞,还要求全程低空飞行,每隔二百里便要降落一次,自己下去脚踏实地一回—— 晋、茱二人总觉这位麦议员行色甚是怪异,尽管以前晋囱见过阿黄多次,也看过他一展鬼神莫测瞬移阵法的身手,却自感到他不是好接触的人,不但不开口,话语还很少,闰议长说过他修炼的是叫什么“闭口禅”的特殊功法—— 不过,此行这位麦议员乃是领队,甫一踏上飞舟只是生硬地传音交待几句,便坐在首座上闭眼不言不语,直到二百里一降落的时候,才自张目起身,一跃下舟踩踩地皮,又再回到飞舟,下令接续前行,每隔二百里便再周而复始—— 好在千里之行不算远,过不多时,在阿黄布下五、六张阵符之后,便已在抵达的第一个国境关隘降下飞舟,飞舟舷侧印着“甘碧王家军部飞舟”的通用语字样,守军将士远远用肉眼都能看见—— 关隘守军将领逄将军已接到过信符,此刻率领众将佐站在关隘一侧山腰的点兵校场中央,专程恭候新晋分管防务的上议员麦大人大驾光临—— 阿黄施施然下了飞舟,也没用晋囱介绍,自顾朝逄将军拱拱手道:“贫道奉国会和王军本部之命,前来巡察关隘阵法防务情况,有劳将军派专人领贫道去循序察看。”—— 逄将军是个矮胖子,一张天然笑脸浑自不像统帅大军的高级将领,身上有纯粹真气波动,显是份属晋入先天之境的高端武修—— 他看到麦议员只传音不张口,甚有大高手气派,元中顶端气息虽已收敛,可隐约浮现的元婴灵压,令他心中凛然,连忙一整军容,上前立正行个军礼—— 逄将军也不敢多吭声,随即挥手让一名副将带路,直接前往关隘防御阵心主控室,那里是个山腹洞穴,洞穴空间不小,中央方位悬浮着一只多棱水晶球,映像可以覆盖阵前所有视线可及之地—— 阿黄站在水晶球跟前仔细看了看,觉得对于不能用神识的低阶修士来说,这玩意真是好用,赛过高级潜望镜,还有广角远视镜的功效,只是对他这种高阶修士来说,丝毫无处,甚至还代替不了肉眼—— 他走到一个绘满各种弯曲符文的阵心圆圈边上看看,还用神识发散出去,远距离察看外围各种阵点、阵基,便知这是一个普通的防御阵,设有简单的防护结界,比一般家族所用护阵强点,还比不上小宗门的护宗阵法,经不住金丹修士的数次攻击—— 阿黄想起昔年在五象大山脉金石宗总堂洞府,自己第一次布设的大型护山大阵,能挡得住金丹初期的进攻,最初设想就算有丹后高手来袭,也能顶上一阵子,当下就借鉴那个防阵好了—— 在心里盘算一会,他便命那几个高中级阵法师助手当即炼制十几个阵盘、几十面阵旗,几个阵法师俱是金丹以下修为的军部专用阵法师,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很是熟稔,不假思索就地动手—— 半个时辰以后,阿黄的跟前便已堆起一叠阵盘和几捆阵旗,只见他略一挥手,这堆物事便即倏忽不见,从水晶球面看出去,眼快的人会隐约见到数十点浮光掠影,极速飞向周边的崇山峻岭—— 片刻之间,山间军阵中的所有人等觉得一阵眩晕感传来,恍如天旋地转一般,不过只是一刹那工夫,便又恢复正常,貌似发生过一下微弱地震,却是一晃而过—— 众将士只听得阵心主控室发出一连声的传令,命令各阵基分控点守将各就各位,准备试阵—— 过得一会,只见主控室洞穴那边散射的金光一闪,就有袭扰耳际的嗡嗡声响传出,瞬时波及到各个阵基、阵点,便即眼见一道无形光膜冉冉升起,顷刻护住整座关隘 第十六章 准备拉杆子 ——就在这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从无形膜状护阵悄然穿出,卓立在阵外一座山峰顶上,那个人影正是阿黄,他手中蓦然现出一块板砖法宝,一忽便已飞上半空,越飞越高,越变越大—— 最后,阿黄的板砖法宝变得像一座小山似的,从高空霍然往下掉落,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偌大的板砖法宝照直砸在无形膜状护阵的结界表面上,整个大阵好一阵的摇晃不已—— 只见无形阵膜幻出一道道五彩流光,堪堪卸掉小山般巨大板砖下落数以百吨的冲力与重力,尔后板砖法宝迅速变小,给阿黄伸手收了回去,这一刚刚加固过的防阵结界,摇晃过后丝毫无损—— 阿黄一晃身形,也自回到阵心主控洞穴之中,传音对在场众人道:“这座关隘防护大阵已经加固,金丹期修炼者难以攻入,就算元婴高手前来,没有一天一晚决计打不破,往后我国与他国重要关隘的护阵,均要沿用这一防护标准。”—— 晋囱与阿黄一样都是元中修士,他估摸着刚才阿黄的那一下天外飞石,至少用上元初的力道,这位麦议员敢于如此托大,说此阵可以抗住元婴高手一天一晚,想来不会假到哪里去—— 不过,国境边防关隘的防护大阵能让金丹老怪攻不破,也算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因为一般大规模的战役,规定不许元婴老祖参战,缘其破坏性太强,国界对抗军中有个丹初修士主持,已是甚高等级的战事—— 元婴修士之间的争斗,总是囿于同阶之间斗法,最多便是打打擂台,除此之外,还有个地方那就是蛮荒之地,非我族类,无所不用其极,从不限修为手段,能上什么上什么—— 亲眼目击防御结界被小山般巨石凌空一下而惊魂初定的逄将军,听闻麦议员如此肯定地评价新调整的防御阵法,心下大为高兴,连声赞叹议员大人阵法手段高妙,往后再也不用担忧来犯之敌有高手,只有自己出击的份,没有被敌攻破的理—— 代表联盟全程陪同巡察前沿防阵的茱参将,也很是认同分管国防咨政的麦议员阵法实力,表示联盟所设的全部防御阵法都要经过麦大人评判审定,方能付诸实用—— 阿黄听不懂他们用星域通用语说什么,也懒得放出意念拾取,自顾传音表示,此处巡察经已结束,赶紧上路去往下一个关隘,争取早日完成与他国接壤的全部关隘防阵巡察事宜—— 在往后的几天里,阿黄再度带队巡察与本错、齐黒等几个王国交界的国境关隘防阵,以及几道重要的军事防线,然后,便到有着战略防御地位的几个大城巡察,定下关隘、城际和防线三种阵法布设标准—— 其他地方还有很多防御型的阵法禁制,阿黄无法在短时间内一一前往巡察,好在很多地方的防阵大同小异,三种阵法标准一旦拟定,让那些阵法师助手逐一前往实施改造便是—— 阿黄确实没时间再行巡察下去,因为一直身在首都城的阿金忽然传来意念,要他马上回去有急事相商,故而他匆匆指定一名高级阵法师做领队,还留下茱参将作陪兼带路,最后拉上晋囱,迅即赶回首都城—— 甘碧王国首都城议政大厦,国会议事大厅咨政堂,汀议首、闰议长、军务首议忒和防务首议麦这四位实权人物,再次坐到一起共商国是—— 汀议首第一个开口道:“各位兄弟也都略有所闻了吧,甏大人和本错王国分别从按察司与盟国的正式渠道,发来万里加急信符言道:蛮族巫人不知何故,竟然大举来犯,不复往年小打小闹,竟自动员数以千万人马,蛮族四大部落尽皆出动,意欲以大军压境之势,强袭我五国地域。”—— 阿金暗自传音给阿黄介绍道,仙人族地域主要有五大王国,蛮荒之地主要也有四大部落,分别是嵬恁、孖喇、夤兒和吠嚟四族,族群两两相隔,各自占据一块水土相对肥美之地,繁衍生息,绵绵不绝—— 阿黄第一次听说蛮荒之地并非沙漠、戈壁和大草原,一样存在山河湖泊,甚至还有大片水域宽广的大海大洋,只是地势相对低洼,水面颇多,不像五国尽是山地,这也算是修真文明的特色,仙人族只爱占据崇山峻岭,对水域低地不感兴趣,故谓之“仙”—— 这一回,蛮族巫人悍然纠集大军,打算大举进犯仙人族五大国,也是那些潜入蛮荒之地探险历练的水系修炼者,偶然探知得到消息,晓得此举对自家母国有极大不利,急急发回传讯信符,通告母国早作却敌准备—— 汀议首沉声道:“按察司总部及五国盟约联席会议定,将与对方硬碰硬,本错、齐黒、甘碧三国正面迎敌,沟碉、申涳两国从侧翼夹击,力争击溃来犯之敌,此外还有一事,须得我等四位兄弟一道商议。”—— 他和闰议长对视一眼,然后续道:“盟国命我等交出所有慑灵符,盟军本部愿以本错御边城王家拍卖场当初的最高拍价,全数购买,老夫手头尚有计划五日一拍整一年的量,是否悉数抛出,想听听众位兄弟的想法。”—— 闰议长无奈道:“有甏大人原来的交易约定在先,我等只能照材料清单收取灵石,可是让这老家伙狠赚一笔了,乃乃地!”—— 这四位尽皆心知肚明,那份交给甏大人的材料清单,可是夹带有不少私货的,如此一来,只能各自再用灵石另行换取材料—— 汀议首笑道:“人算不如天算,不过收取灵石也好,积攒下来数目可是不小,足够我等拉起一支庞大的私军,反而能满足当初通过拍卖筹款的初衷。”—— 阿金浑然不解,问道:“汀老兄,都有了甘碧王国垫底,随时可以驱使全部王军,你还要拉什么私军?”—— 闰议长叹道:“国会里那些宗门、家族、封爵元婴老祖、金丹老怪等人,哪个不是背负一派势力,再看我等,尽管有超过十个元婴高手,可是没有底蕴啊,在下与老汀都是孑然官身,忒老弟才有一个重建的家族小县,麦老弟还是外来者,手中小猫三两只。”—— 汀议首接口道:“故尔老夫想尽快抛出慑灵符,筹集资金,借着抵御外敌之机,拉杆子暗建宗族私军百万,我与老闰在别的城里,都有暗地建立的直系家族,忒兄弟有谢山县治,麦兄弟尽快将宗门重建,广录门徒,我等四方会聚在一起,便是一股超过甘碧王军的强大势力。”—— 闰议长插言道:“在下经已拟好提议草案,明里派遣王军数十万,赶赴正面前线与本错、七黒王军一道迎敌,暗地里纠集家族私军,翻过多重大山脉,偷袭蛮族腹地,抢占地盘,”说罢便将一块玉简摆到案台之上—— 汀议首点头道:“老闰拟就草案时,老夫也曾看过,忒兄弟、麦兄弟你俩也看看,没问题的话就上国会讨论,如今三院那些议员都是私心很重的家伙,又有慑灵符保命,抢占地盘、利益均沾的事,没有不能过会的。”—— 阿金和阿黄俱各看过那块玉简,尽皆心道:“明遣王军,暗建私军,飞插腹地,夺占地盘,的确对于上院、下院和贵院三院那帮议员来说,绝对是极大好事。”—— 汀议首甫一看过自己人全都没有意见,便道:“众位兄弟尽皆赞同的话,老夫尽早安排上会,只是那些慑灵符全交出去之后,我手头就没有再多存货了,麦兄弟你那里又做出来多少空符?”—— 阿黄掏出一只小储物袋搁在案台,道:“普通符几千,精品符数百,也就这么多,小环在朋山地域那边偶得奇遇,提炼这些空符基材完毕,随即陷入沉睡,无法唤醒,往后一段时日,基材没了,精品符也就没法做,单靠贫道只能做些普通符。”—— 闰议长抓过小储物袋捏了捏,笑道:“数千张空符,也够用很久了,起码数年内不用担忧,蛮族能有多少灵魂巫师召唤高阶魂者,最多精品符少出点货,普通符多出点,毕竟还有货源,制符材料收购便是。”—— 随后,他们开始商议如何拉杆子建立私军,汀议首背后的家族名叫卿氏,闰议长背后的家名叫倥氏,打算在各自所在城池招募私军,那些城际地域范围内散修者众,无不一呼百应—— 阿金的谢氏家族便在谢山县周边招募,那些小宗门、家族及小公国地盘的边缘武修、散修多得很,都是些个缺少修炼资源的,振臂一呼定然应者云集—— 只就阿黄乃是外来人氏,木青子一直不知所踪,金石宗只有他和阿青两个,外带猫冬、小环一妖一灵,尚自无根无基,既要重建宗门招募人手,又得开辟洞府安置,也不是很好办的事—— 阿金和汀、闰三人亦即开口承诺支援部分人手,帮着做招募的事项,先期打着招收外门弟子的旗号,招人十万二十万不等,看情形而定—— 届时,这些外门弟子便以历练的名义,组成军团派往蛮族后方战场,投入鏖战,大浪淘金,优胜劣汰,最后幸得存活下来者,俱是宗门中坚力量 第十七章 卷轴之谜 ——既有三个自家人承诺帮衬,阿黄自己对城管理一道并不陌生,只是一早没了分身,凡事总得要自己照看着,却也甚是无奈—— 他想想也罢,既要在宇凌星上瞎混到元满境界,还不知要熬多少个年头,总得有个势力范围,动动拳脚、打家劫舍什么的,再说老师兄木青子的建宗心愿,自己也要帮他完成不是—— 两日之后,汀议首召集国会三院议员召开全体会议,商议派遣军力参与三国联军抵御外侮事宜,果不其然,三院众位议员尽皆赞同、并全票通过闰议长所提的遣军建军议案—— 甘碧王国大事,留待国会两位队长操心,阿金留下横亏做联络人,与阿黄当下辞别两位老兄,返程途经宜都城,径往朋山地域奉吉山区,回到阿金老家昔日棉山集、今天谢山城,阿金要回家族布置招募外围族人事宜—— 自从上次他回到家乡,已经主持重立家规,主旨乃是家族不分,从今以后,无论主家旁支均皆实行“唯才是举”策略,谁能晋入高阶,便可进到家族高层,谁的根骨好,便可分到更多修炼资源—— 原仲氏之士非仲达死忠者,一概赦免,适合什么干什么,绝不歧视,连八面玲珑、雅擅做人的酩城主自是革职留用,主持县治庶务,其亲信钵也自留下听差—— 阿黄此来谢山城的因由,自然是打算去找猫冬,要看阿青结婴到底结得如何,不过,阿金道是回家族布置招募事宜不用多少时日,让阿黄等他几日,到时一道过去看顾阿青结婴—— 果然阿金没花几天,便处置完这些琐事,遂与阿黄一道下山去找猫冬—— 待到谢氏隐居外围,阿金想到什么事,便道先去一个地方取件物事,那是早先家主曾转告过的话,上一回行色匆匆来不及过来拿,遂于带着阿黄走向山后,那里有个更为隐蔽的树木园—— 阿黄进得树木园一看,里面占地还真不小,不过修筑的全是一座座当地特色的坟茔,阿金解释道,这是谢氏迁来隐居之后新修的墓园,他的师父朦长老羽化以后,其遗蜕也葬在这里—— 阿金近前一眼便认出朦长老在哪座坟墓,家族金丹长老寿终正寝均皆安葬在墓园正中央,圆形坟包后方立着石质的功德碑,黑底白字,一看便可认出哪座是朦长老的—— 他几步走到长满矮草的朦长老墓前平台,行过家族祭拜师长的大礼,一待阿黄陪着三鞠躬完毕,挥手指向墓旁专门种植的一株大树,一道银光闪过,将大树枝干上带有标志的某处剖开,取出一张气息陈旧的卷轴来—— 阿黄见状,有点惊奇地问:“这就是你原来家传的那张卷轴吗?”—— 阿金一边展开卷轴,一边说道:“有一半是,金符皮被我吸走了,原来的装裱部分让朦师父拿走,想是用来裱了别的,”看着卷轴上的纸卷,还没看到几眼,脸色突然一沉,手势凝在当间—— 过得一阵,他吸过一口长气,重新卷起递给阿黄道:“这是我那朦师父留下的遗言,是他在临终前,特地誉录留待我回来看的,他始终相信我有朝一日会回来,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要顺道回家乡处理的那件俗务。”—— 阿黄接过卷轴下意识愣了一下,你明知我不懂星域通用语,还塞给我看个什么劲,不过想想还是打开看了,浑没曾想,卷轴上纸卷中的文字却是用符文刻画的—— 即是符文阿黄便能看得懂,符文不是一种文字,那些弯弯曲曲纹路表达的只是大概意思,得用意念扫描到识海去辨认,不是先天以上修炼者,那是无法读懂符文的—— 他读取符文到识海里加以辨认,再是一愣,抬头望望一脸沉郁的阿金,原来符文意思说的是朦长老自知寿元已尽,等不及忒大长老回乡,只得留下遗言,交待那张卷轴如何到他手里的来历—— 卷轴确是阿金父母捡回来的,不知如何使用又怕伤着儿子,之后便束之高阁,但是他们捡到莫名卷轴之事早已传将出去,最后传到朦长老的耳里—— 朦长老闻讯也想拿来看个究竟,不过他不是分管谢忒这一脉的尊长,不能命其上缴,也不想惊动旁人,遂想个办法,让阿金父母主动借给自己看,后来也确是如愿以偿—— 他也是金系修士,不过只是偏金属性的,卷轴上的金符皮同样会对他有异样反应,朦长老心知这是宝物,阿金父母修为低下不能弄懂,自己也许有办法揭开其中秘密—— 那张卷轴本是借阅,朦长老一心想弄懂其中的奥秘,就存下私心,不欲归还给阿金父母,又怕借的时日过长,那俩口子会来追讨,便动用长老权力,一次接一次将他们远远遣开,最终导致阿金父母在采集材料过程中,遭逢意外,双双遇难—— 阿金父母死后,朦长老这才舒一口气,他并不为他们的死难过,没有进阶潜力的家人是没有任何前途的,早死晚死结果全一样,同样他也不会因此去照顾那俩口子的遗孤—— 当年无意救下失足坠崖的谢忒,朦长老也没有收留他的意思,只待吃饱喝足之后赶他走人,后来谢忒意外融合卷轴中的纸卷,显现出纯金属性,让朦长老大为惊讶之余,下决心收他为入室弟子—— 朦长老自知自己的后半生,已无任何进阶潜力,最多勉力晋入丹后,但纯金属性的谢忒却是前途无量,他遂一咬牙,将自己积攒百年的所有资源,全部用在谢忒的身上—— 谢忒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修为一日千里,筑基之后相继修炼到结丹,很快到最后碎丹成婴,成为可以镇压家族气运的元婴老祖,一举阻止旁支谢仲取代主家的野心—— 虽然过快进阶导致谢忒道心不稳,急于晋升修为级数,浑没把心腹大患谢仲剪除,便贸然离开本星,出外找寻进阶机缘,最后被无辜拖延在外数百年—— 主家最终被进阶丹满占据玄金之地结婴的谢仲,悍然驱除出棉山老巢,朦长老相信大长老总有一日会回来,拿回被夺走的一切,直至他羽化归天前夕,还自抱着这个信念,故而留下这纸遗言—— 那张卷轴的装裱外壳,是朦长老跟阿金过后索取的,道是留着纪念,未始不是为了遗言之事作个铺垫,他预料总有一天,要将那事交待出来,符文最后给谢忒留下这么一段话———— “为师身为家族长老,占有这张卷轴之用意没有做错,自身实力够强,家族才能发扬光大,后来为师赔尽自身资源,让你快速进阶,也自没有做错,并非愧对你的父母,而是为了家族的将来,谢氏的存活与传承,须要每个家人奋不顾身的奉献。”—— 阿黄默默读完符文里那些留待阿金的朦长老遗言,抬头望望呆立形若木塑的阿金,不知该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将卷轴递回给他—— 阿金接过卷轴,在朦长老墓前缓缓蹲下,将那张卷轴放在平台上,伸出双手变成两把银亮的剑刃,蓦然互击,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将卷轴点燃,须臾而尽,留下一小撮纸灰—— 然后他站立起来,仰首朝天,呼出一口粗气,静默片刻,再行低下头、弯下腰冲着朦长老草色青青的坟墓,深深的三鞠躬—— 阿金待得站直之后,转身对阿黄勉强一笑,道:“走吧,我们去看阿青结婴。”—— 阿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随他走出墓园,朝着谢氏隐居之外缓缓走去—— 猫冬已经不在几棵古树那里,它显是找了个木气更为充沛之地猫着,阿黄从神识里找到它,见到的是猫冬变成一只小猫,窝在一座高山密林中央,那里极为茂盛的丛丛树木完全遮挡视线,再好的肉眼也看不进去—— 却见猫冬并未睡觉,只顾弓着腰,趴在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假山盆景前面,睁圆双眼紧紧盯着盆景,仿佛在看什么最为好奇的事物—— 只有一尺见方的假山盆景,就像被笼罩在一层青色雾霭之中,肉眼看不到之处,有着一层层木灵气被假山吸纳而来,丝丝缕缕的渗透进去,整个假山外表仿佛已是形成一个灵气漩涡—— 正当猫冬聚精会神注视着假山盆景之时,阿金和阿黄已经悄然遁到它的身旁,将它蓦地吓一大跳!—— 猫冬下意识翻过肚皮,缩起四爪做抵御状,阿金忽然觉得很是有趣,便伸出手揪住猫冬的颈皮提它起来—— 猫冬只好习惯性蜷缩起身,乱动几下四肢,喵了一声,觉得这样做也不对,便又放大身形,直至与人类一般高矮,猫冬一旦变大,阿金只得放手,让它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刻阿黄经已打出一张符箓,将地上的假山盆景完全遮蔽,无论神识还是肉眼全看不见它,然后转头说了声:“我们进去看看。”—— 这一洞天法宝入口自然是打开着的,当日匆忙之下,阿黄费力教会猫冬解开入口禁制,却是忘记教它怎么恢复禁制—— 这段时日以来,自从猫冬好奇地打开入口禁制,假山洞天入口一直开着,它也不懂如何关闭,看到这假山盆景入口这么小,它也不敢钻进去,只好叼着盆景躲到这里来,时刻不离地守护着 第十八章 开辟新洞府 ——下一刻,猫冬眼看着麦前辈与忒前辈已从那个小小入口霍然钻进洞天法宝内,它这才放心大胆、屁颠屁颠跟着进去—— 甫一靠近盆景假山入口,它便觉那个小口恍然变成一人多高的石门,遂于几下猫跳,一跃进到洞天里面,蓦感视线豁然开朗,喵哇,好大一个洞府,前厅以外到处都是甬道和石室—— 只听得忒前辈一直用喜出望外的声音在说话,不过猫冬还是听不懂他们所讲的外语,一音一顿的,语速比星域通用语要慢得多—— “阿黄,你果然已把石头洞府炼成洞天法宝,这个空间可比原来的可是宽大得多,石室到处都是,通道纵横交错,比得上一个小型洞府,住上百十人还有余地。”—— 阿金继而又问道:“这里头要是住上活人活物,放置大宗储物,不会受法宝放大缩小的影响吧?”—— 阿黄笑道:“本来还是差点火候的,结果给那什么仏执事一伙人自己关在里边,胡乱敲打一阵,就什么都能用了,一点问题也没有,三木不是就在里头呢吗。”—— “也对,”阿金这便寻思着,自己得找一间长期自用的石室,将一些甚少用到的积攒材料,还有生活起居用度,全部搁在里面,免得总是挤占储物戒的有限空间—— 他俩浑然不顾乱窜乱钻的猫冬,径直往阿青结婴的石室走去,在石室外面用神识透进去看看情形如何,忽听阿青一声娇斥:“你俩个坏人,敢用神识偷看我!”—— 吓得阿金、阿黄识海一抖,连忙收回神识,背过身去—— 不过是惊鸿一瞥,只是约摸看到阿青曼妙纤细的身影盘坐在石室中央,周遭原先密密麻麻的藤蔓枝桠早已消失无踪,也能感受到她的元初气息在室内萦绕—— 照阿金、阿黄过往的结婴经验,阿青孕婴、碎丹、结婴过程已经完毕,正在炼制肉身,她之所以娇羞断喝一声,是因为炼体之时肉身是裸露的,木壳碎片做成的衣裙尚未穿上—— “走,走,赶紧的,”阿金一拉阿黄的衣袖,俩人悄然遁回洞天厅底,俱各扔出一张蒲团,席地盘坐下来,等候阿青出关—— 至于外面则是不用多管,慢说已经布下遮蔽禁制,就算假山法宝随便扔在地上,由里及外随时可用神识探测四围有何动静,闪身便能出去—— 阿金坐得一会,感觉无聊,环顾四周,没话找话道:“所谓洞天,乃是自成一方天地,应该有山有水、有树有灵才对,阿黄你这个洞天法宝,似乎只像一个人工岩洞那样的喔。”—— 阿黄遂于不满道:“匆促之间,能搞成这样就不错了,初级阶段你懂不懂,将来有机缘会升级成一方天地的,仅仅我自己就能弄成这样,等小环醒过来让它改造一下,兴许还能再升级一点。”—— 阿金哈哈笑道:“有这个窝,以后可就方便多了,所有人、物都搁在里头,去哪里都让你驮着走。”—— 阿黄撇嘴道:“你想得倒美!这玩意没地方放得进去,去哪里都得用手端着,麻烦得很,得想个办法才行。”—— 阿金皱眉道:“这倒也是,低阶空间介质不能叠加,除非能找到一个比之空间质素高一阶的储物法宝。”—— 阿黄白他一眼道:“洞天法宝在这一界算是高阶的,为了炼制这玩意,我已经殚精竭虑,如今它的等阶比灵物袋还要高,上哪去找还高一阶的储物法宝,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金笑眯眯道:“那你就一直拿在手上好了,我们几个搭车的不在乎放在那里,不过兴许小环有办法,等它醒来,说不定就有地方放置了。”—— 提到小环的事,阿黄便自有点郁闷,这小东西说要沉睡就一睡不醒,还不知要到几时才会醒来,要是它一睡百年,自己连灵石都没得用—— 二人盘坐闲聊多时,猫冬将整个洞天很快转悠一遍,回来看看也听不懂两位前辈在说什么,也自郁闷地跑出法宝外面去,趴在木气浓郁之处假寐,顺便守着谁也看不见的假山法宝所在—— 整整一天过去,阿金和阿黄已经不再闲聊,俱各默默闭目打坐,这时,却见换上一袭宫装的阿青漂浮着从石室走出,来到他俩的身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伸手变成一截木棍,笃的敲打一下阿黄的脑袋—— 阿黄虽在闭目打坐,其实也是知道阿青来到厅底,浑没曾想,她会莫名敲自己一下,睁开眼看着她,皱眉问道:“三木,你这就结完元婴了,出来没事干,干嘛敲我的头?”—— 阿青尖着嘴巴、盯着他道:“我想敲就敲了。”—— 阿黄有点火大,伸手一指阿金道:“刚才我俩一起进去看你结婴的,你怎么不敲他?”—— 阿青咬着嘴唇道:“他是铁疙瘩,敲不疼,我只想敲你。”—— 阿黄无奈道:“我是泥巴做的,怎么敲都不会疼。”—— 阿青嘟嘴道:“不疼?不疼你那么大意见干吗?”—— 阿黄见她说话举动尽皆不可理喻,摇摇头不再吭声,坐在一旁的阿金忽然“扑哧”笑道:“你们是过去、现在、未来‘三位一体’的冤孽,慢慢斗嘴吧,我去找个石室修炼去。”—— 看着阿金施施然离去,背影消失在甬道里,阿黄遂闭起眼睛,不再理睬阿青,自顾打坐不迭—— 阿青足不着地绕着阿黄漂浮几圈,盯着他开口说道:“麦哥哥,我的‘三清特饮’全喝光了。”—— 只见她的跟前,忽然出现一排玻璃樽装的“溹浮”,阿黄依然闭目不言不语,阿青看着这些“三清特饮”,细细的眼睛蓦然放光,咬着嘴唇道:“嗯,我先去边喝边看最新的传承功法,喝完再来找你要。”—— 未待阿黄有所反应,阿青便即飞快地漂浮回自己石室,阿黄这才睁开眼睛,再度无奈地摇摇头,收起蒲团,缓缓走出洞天外面—— 在外面密林深处,他看到猫冬蜷缩在一个树窝睡觉,不欲惊动它,自己找个平整之处,放下蒲团打坐,运起神识扫视方圆万里山地—— 阿黄想找一处地头做金石宗的洞府,既然要招募人马,没有修炼基地可是不成,如今的他神识扫视是何等功力,平面山形、立体地形,在他远及万里的神识之中,无不原形毕露—— 最后,他在数百里外一处原始森林里,找到一个地势中等、有山有水、林深叶密的横岭之地,那个地头刺斜里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夹缝山涧,显是有着阴森的气息传出—— 不知为什么,阿黄一看便即联想到,阴寒之地有可能会在那里出现,他遂决定在此地开辟宗门洞府,当然正门得要朝阳,与阴森山涧相背,还要设下隔绝禁制,不是内门中人不许深入—— 阿黄计议已定,一把将假装酣睡的猫冬摄将过来,先让它清醒一下,随即骑上它,朝着既定做洞府的方位飞速驰去,在这林深叶密之地,有木系的坐骑总比自己辛苦遁行要好得多—— 几个时辰以后,阿黄便已站到那个地方的最高点,这是一座挂满藤蔓和小树的褐色崖壁,他大概审视一遍周边的地势,随后掏出大把阵符翻看,这是为布设护宗大阵专门炼制的防御阵符—— 他让猫冬叼着假山盆景呆在崖壁一侧的矮树丛中等候,自己向远处飞遁而去,绕行一圈将约摸千里方圆之地围禁起来,一处处布下阵点,形成一个个阵基,最终把阵法圈内数百座大小林间山峰严密围绕起来—— 这便形成金石宗门新建洞府的一个雏形,框架已经设定,他发现地底五行灵脉虽是零散,但却是种类样样不缺,引导聚集起来足够用上许多个年头,只是须要五行高阶修士齐备,才能着手组聚灵阵行汇聚之事—— 阿黄心想,自家几个有金、木、土行,再邀上火系的汀议首和水系的闰议长,足以启动引导汇聚五行灵源之需,一待自己布设阵法、规划布局既定,便可发去信符,请他俩过来帮这个忙—— 几天之后,他堪堪将护宗大阵布设而成,预留出其他四行的禁制位置,设好地底聚灵阵法对土灵源的引导,把主阵阵心安置在那座崖壁地底深处,开辟洞室,并做好位移传送阵—— 一切就绪以后,阿黄便即试启动这座横跨近百里的护宗大阵,几道法诀打到阵心布满符文的圆心阵眼,一阵土黄色光芒散射而出,整个护宗大阵的主控室顿时明亮起来—— 出到崖壁之外看时,却见一个扁平锅盖状的无影护罩将横亘百里、方圆千里之地冉冉覆盖,阵心源源不断地抽取地底土系灵源之力,汨汨输送到各处阵点,一个个阵基支撑着整个护阵—— 膜状护罩虽薄却甚坚韧无比,就算元婴老祖前来攻打,也要束手无策,单靠拼灵力消耗,谁能耗得过这一连绵不绝抽取莽莽群山地底汇聚的自然灵源—— 阿黄昂立在崖壁之巅,甚有成就感地俯瞰升起宽幅护罩的金石宗新宗地,浑然没有在意身边之事,却见猫冬叼着盆景,蹑手蹑脚溜将过来,放下假山盆景,撅着六根猫须,圆睁双眼四下乱瞄—— 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喵,前辈,咱这是要占山为王吗?” 第十九章 汀、闰初来 ——阿黄甫一听到猫冬懵懂道出“占山为王”的说法,不由得大笑不已,传意念道:“大猫,你这个提法甚有道理,到那个时候,老子就是司令,顺便封你个师长、旅长的干干。”—— 什么叫司令、师长、旅长?猫冬既弄不明白,也还来不及高兴,蓦见身边悄然站下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吓它一大跳—— 不料却是阿青已从假山洞天里跑出来,她刚一看见猫冬,便伸出小手揪住它的颈皮,喝令它变小让自己抱着抚摸猫头—— 猫冬实为一只积年大妖,却给个小女孩活像宠物一般抚弄,觉得很是尴尬,可小女孩如今已是元初女修,那股收敛得不是很自如的灵压,让它不得不老实听话,缩小身形变成一只小猫—— 阿黄才懒得看它可怜巴巴向自己求援的目光,遑论内丹后期的猫冬,就算是那三只化形期的某力夯妖,还不是被半妖的横亏提来提去,动辄装进灵物袋,这也是常与人类修士一道混的妖族之悲哀—— 阿青一手抱着豹纹白毛茸茸的猫冬,一手抚摸它的猫头,她忽然收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玻璃樽,弹开塞子,用意念问它想不想喝“三清特饮”,也即星域通用语的“溹浮”—— 猫冬忽然闻到一股醉人的清香,连忙点点头,还迫不及待伸长鼻子嗅过去,阿青顺手给它喝下一口,那道清甜的汁液一旦流进它的咽喉,刺激得猫冬顿时睁圆双眼—— 只见它淡红色的舌头在嘴角舔了一圈,还自忍不住涎水直流,猫脸之上现出馋样,不住央求道:“前辈仙子,这是什么酒哇,太好喝了,再给小猫我喝一口吧。”—— 阿青嘻嘻笑着,把玻璃樽瓶口塞到猫冬嘴里,给它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几乎喝掉半瓶“溹浮”,那种周身舒坦、毛塞顿开的感觉,直让猫冬全然忘记适才的屈辱,不再向阿黄发出求援目光—— 猫冬遂几大口喝完这瓶“溹浮”,身上便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挣扎着要跳下地去,阿青放手让它自行落下,然后很有兴趣地瞧着猫冬像一只真正的小猫那样,四处翻滚玩耍不休—— 突然,阿青手中被喝空了的玻璃樽,被身旁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拿走,她转眼一看,却是阿金,原来他也从洞天里面钻了出来—— 阿金捏着玻璃樽,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狐疑道:“这股味道很是熟悉,阿青,这是哪来的饮品?还有没有了?”—— 阿青扁嘴向阿黄努努,道:“你问阿黄小弟,他那里还有。”—— 阿金立即瞧向阿黄,阿黄一直在用神识扫视护宗大阵,仿佛在远程点检有什么漏洞,并未出声,只是就地摆出一排玻璃樽—— 阿金拿掌心吸了一瓶在手,崩掉塞子,先尝一口,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忙不迭一饮而尽,然后呼出一口很是清香的气息—— 过得片刻,只听他咂嘴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了,当初阿黄用喝剩的灵酒和一点‘咔褚’混合其他辅料,弄出一种风味奇特的饮品,后来说是被阿青偷喝光了,我记得这个味道,没错就是它。”—— “可是,”阿金转念一想,又自不解道,“可是,阿黄哪来这么多灵酒和‘咔褚’?又再做出这么多饮品,莫非……”—— 阿青笑嘻嘻道:“阿金你别猜了,这是过后阿黄和我,还有小环一起合作,重新调配出的山寨货,名叫‘三清特饮’,星域通用语又叫‘溹浮’。”—— “三清特饮?溹浮?是山寨货?”阿金听得一愣,继而摇摇头道,“这可不尽然,风味、口感,还有辅助功效,并不亚于灵酒与‘咔褚’混合,我更是觉得口感胜于单喝任何一种。”—— “吓!你这个死猫,居然偷走我两瓶!”—— 阿金正在品味当中,忽然觑见猫冬悄悄用前爪兜过两瓶抱在怀里,然后躲到一株弯弯的小树后头,立马操着星域通用语顿喝一声,赶紧将剩下的玻璃樽收进储物戒里—— 阿青眼看猫冬躲在树后探头探脑的模样很是可怜,心中不忍,随即又想起什么,转身扯扯阿黄的袖口,注视着他,问道:“麦哥哥,我以前的那只手镯呢?”—— 阿黄自然记得她指的是什么,便自从袍袖中掏出手镯递给她,也就是从前用母国地底远古传送阵碎裂空灵石制成的那只手镯,当初敢用空灵石制作储物介质,身为空间阵法初生牛犊的老麦可是独此一份—— “哇呀,我原来在里面还放有这么多好东东呀,”阿青连忙把所有物品转移到自己的储物空间,将空出的手镯顺手炼制一下打上禁制,又做了一根丝线拴住,一把抓起猫冬,把手镯挂到它的颈下—— 然后,她再教猫冬怎么打开禁制存取物品,将两瓶“溹浮”替它放进手镯里,这才喜滋滋地回身自语道:“待得我把这些衣服一一炼制过,又可以有很多漂亮衣服穿了,嘻嘻。”—— 阿黄看得不住摇头叹气,此刻又见阿金悄悄的挨近他,小声问道:“那什么‘溹浮’还有吗?再给我来点。”—— 阿黄只得再行分给他十瓶八瓶,不由提醒道:“你省着点喝,存货已经不多,喝完可就没了啊。”—— 阿金听得愣住,不解道:“这不是你自己调配出来的饮品吗?怎么会喝完就没了呢?是材料难找?还是——”—— 阿黄皮笑肉不笑道:“没见它叫‘三清特饮’吗,就是集我等三人之力做出的,小环还不知要沉睡到几时,它不醒来加入制作,缺少它就会少一种风味,那个口感功效则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这,”阿金听毕,便即珍而重之将这些玻璃樽一一收好,然后转移话题道,“阿黄,你这就算是在此重建宗门吗?”—— “对,”阿黄皱眉应道,“这是我短时间所能找到最适合的地方,再要满世界去另外找,时间上也来不及,就要招募来的二十万修炼者,总得有个基地什么的,给他们点盼头。”—— 阿金颔首道:“嗯,你的宗门你做主,有需要我和老汀、老闰帮忙的,尽管提出,别的不行,人手方面还是大可满足的。”—— 接续下来,阿黄和阿金便自商量起如何建设宗门洞府、组建宗门部属和招募人员等繁琐杂事,最后便也提到邀请汀、闰二位前来,结成元级五行聚灵阵,帮忙汇聚导引五行灵源一事—— 阿金笑道:“请人的事我去说,最多给他俩尝一口‘溹浮’,还怕不来帮忙嘛,”言下之意对“溹浮”潜在的诱惑之力大是期待—— 数日之后,汀、闰二人发信符过来言道:经过妥善布置,甘碧王军总共派出六十万精锐之师,已经出发前往本错王国边关前线,拟与齐黒、本错王军组建二十个混编御敌军团,总军力共达二百万人,将在宽阔地带与蛮族巫人千万大军展开正面对决—— 然后,汀、闰二人还问起阿金、阿黄私兵招募事宜进展如何,他们自家均已募集到数十万外围家将家兵,正在陆续编队集训,意欲参军杀敌的修士武士还有不少,要不要帮他俩招募一些,毕竟甘碧王国十数亿人口,练气期及后天以上的修炼者和武士数以亿计—— 忒、麦二人这边,也就阿金的谢山城招募到外围族人只有数万,估计是棉山地处偏僻,谢氏隐匿已久,号召力有些不足,至于阿黄的金石宗还是小猫三俩只,根本没有启动招募事务—— 接到发回的信符,汀、闰二人决定增加谢氏家族和金石宗名义的招募点,同时招募练气及后天起点的外围族人和外门弟子,每招到万人为一个批次,派舟遣人领往朋山地域奉吉山区谢山城与金石宗门—— 得知汀、闰二人有此兄弟情谊,忒、麦深表谢忱,并称即刻安排做好接人事项,让来者尽皆得到妥善安置,因为招到的人手不仅有单人独马,还有举家阖户来投的贫困修炼者和武士家庭—— 不过,阿黄的金石宗只要炼气期以上的修炼者,不要武士,也不要携家带口者,故而,其余人等拟由阿金的谢氏家族悉数收下,当然阿金心里也有个小九九,如此大规模的扩族增人,怎么着也能将原有的旁支族人,稀释到可以无视的程度—— 信符皆由阿金一道回复,最后提到阿黄经已圈地建宗,因其布设护宗大阵需要汇聚引导五行灵源,诚邀汀老兄和闰老兄过来帮忙,顺带到此一游,届时还有薄酌相待,准保不虚此行云云—— 既然兄弟诚邀相帮,汀议首和闰议长再忙,也要放下手头杂务过来一趟,王国事务都是虚的,四人同心、其利断金才是施展自家抱负的基石—— 于是,不顾当下也才仓促的招募到五六千人手,汀、闰二人立时安排一架万人乘大型飞舟,全数装载上这五六千人,先期发出一张信符通告一声,再捎上忒兄弟的管家横亏,然后急急升空起飞,径往朋山地域飞速驰去—— 信符自然要比飞舟快得多,一旦得悉汀、闰两位老兄亲押飞舟运送人手而来,阿金和阿黄稍作安排,各领部属,当即迎出棉山百里之外,站在一座山峰的顶上,恭候着远道来客 第二十章 招兵买马 ——万里长空远远出现飞舟越来越近的巨大身影,阿金、阿黄率领众人冉冉升起身形,一举飞临舟楫之中,直接与站立在舟桥上的汀议首、闰议长会面—— 汀、闰二人也不和他俩客气,命人先向谢氏几个长老移交数千招募外围族人,剩下千余为金石宗招收的外门弟子,便就催着继续升起飞舟,飞往数百里外的金石宗门—— 他二人自也想亲眼看看,身为阵法大家的麦兄弟择地兴建宗门护宗大阵做得究竟如何,故尔在棉山集也不稍作歇脚,卸完那些份属谢氏的数千人氏,便即急急飞往金石宗—— 硕大的万人乘飞舟很快飞临金石宗门新宗地上空,汀、闰二人立时被覆盖千里方圆的大阵护罩映得眼神闪烁、惊愕不已,浑没曾想,麦兄弟独自一人竟能布下如此大阵—— 本来护宗大阵乃是非有强敌来攻方才开启,阿黄是为增强宗门很有实力的视觉冲击,先期开启大阵护罩,让前来入宗之人瞧瞧,金石宗并非山野小宗,却是一家新建大宗,而且还很有底蕴—— 万人乘大型飞舟在宗门前的山谷广场降落,呈现在众人眼底的竟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前方还矗立着高大的石质山门和木制牌楼,谷地中央乃是一个青石铺就的广场,广场上很是突兀地挺立着一尊十余丈高的全身石雕人像—— 石雕人像身着灰袍、簪发长髯,足踏十方鞋,一派仙风道骨,这位到底是谁,在场众人除了阿黄与一道前来迎客的阿青,无人识得这是哪位,雕像上没有任何刻字,连符文体也没有—— 阿青咬着嘴唇,细眯双眼,传音问阿黄道:“麦哥哥,你怎么把老师兄的原貌做成雕像了?他只是失踪,又没有死掉。”—— 阿黄不想掩饰自己的恶趣味,笑道:“这里的金石宗乃是老师兄早想建立的,如今他虽然不在,我为他树起这座雕像,用的只是他在地球羽化肉身的外貌,表明从今往后,他便是宗门真正的祖师爷。”—— 阿青尖着嘴巴道:“我知道这里的习俗,人死才会做成雕像,一待老师兄回来,看到这个雕像,非气得胡子乱飘不可。”—— 阿黄笑模笑样道:“说不定,他会高兴坏了,这只是他的前身,不是今世,三木妹妹,我敢说他会认可地。”—— 俩人暗中传音说笑,随着大队人马走下飞舟,穿过广场和牌楼,来到山门之外,这里又铺设有一个青石平台,可以站下数千人,山门前这一带的布置,阿黄俱是复制母国故乡五象道观的外围格局—— 他只花用几天工夫,便将整个金石宗门各色建筑与各种布置基本完成,阿青和阿金也帮着弄成不少金木架构的布置,咋看起来,已是很像一家甚有底蕴的大宗内外布局—— 宗门之内分有内、外门,内门位置在宗地后半截,占地范围很是宽大,内里俱是一座座灵气十足的苍翠山峰,外门位于洞府前部一个半圆之地,也就在周遭百来座山峰之间,集中建筑有层层叠叠、带练功场地的小院、房舍,那是给外门弟子住用的—— 内、外门自然不可或缺管理部门,阿黄也是照搬老麦接任宗主之后、重新设置过的那些内部架构,内门总堂、修道阁、执律阁、三清阁、贡院等,分设出一个一得阁,专管物品出纳,实则就是物资仓库,还增设外门子部也即青云阁,专门收录及管理外门弟子,保留外门总部也即经世阁,专事对外经营等等—— 当然,阿黄也是事急从权,能够匆匆用于对外开放的,只有青云阁所辖范围,包括外门弟子住宿的小院房舍和修炼之地,以及外门所能管辖的那百余座山峰—— 此时外门只能暂行规定,筑基期外门弟子可为山峰之主,融合期这等高阶练气弟子才能在山峰开设洞府自助修炼,开光期及以下中低阶弟子只能住在小院、房舍,使用那里的修炼设施—— 阿黄暂且把宗主头衔挂到不知所踪的木青子身上,自任贡院院长兼一得阁阁主,便于完善贡分制度和仓储管制,让阿青暂代青云阁阁主,猫冬便忝为青云阁老兼首席大执事—— 阿黄自是有很丰富的区域管理经验,阿青当初曾任金石集团公共事务副总逾二十年,待人接物、管人经验也自不谓不足,猫冬只管狐假虎威发号施令,就这种事它还干得来—— 他还跟阿金借来横亏和三妖,横亏可以兴建布置灵物养育看顾这一块,份属外门经世阁的自营范畴,三妖虽说没什么大用,放它们出来化形到处晃悠,也可用作镇场子—— 阿金看阿黄这里可用人手确实不多,便派出一位丹初长老和五名分属五行的筑基执事,暂到金石宗代职助建秩序、编管人员,阿黄分别将其任为青云阁大执事之一及五行职司各一执事,统管新晋入宗的外门弟子—— 阿黄见诸事初虽繁乱,随即也渐次走上正轨,便与阿金盛请汀、闰两位老兄,一道联袂走进最高崖壁一侧新修的迎宾台稍坐,并无咨客引领,他自己亲自带路,入内就座,一行只有四人,自是方便阿金借题发挥—— 四人在各自桌几、蒲团落座之后,阿金洋洋自得地抛出四瓶“溹浮”,就像当初汀大人推出四只玉杯时一般模样,这一回,也该轮到转了职的汀议首惊叹不已—— 汀议首和闰议长四只眼睛,滴溜溜盯着悬浮在前的四个玻璃樽,外星域显是不兴全透明的器皿,玉器、琉璃和石器、木器俱是半透明或是不透明的,像这种透明器皿俩人都是头一回见到—— 汀议首伸手托起那支可乐瓶造型的玻璃樽,左右瞧瞧又晃了晃,疑惑地问:“忒老弟,这是拿来喝的?”—— “不错,两位老兄,请!”阿金笑眯眯去掉自己那支玻璃樽的塞子,虚敬对方一下,仰脖喝下一口,顿时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散逸开来,同是元后修为的汀、闰二人不会闻不到——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拔掉玻璃樽塞子,紧吸一口逸出的气味,然后往口中倒进一点,咂咂舌头,赶紧又再喝下满满一口,这才舒出一口气,只听汀议首嗟叹道:“真乃好味道,喝下一口,周身都舒坦了。”—— 闰议长看看手中的大半瓶,不由问道:“忒兄弟,你这饮品是哪来的?口感可不亚于那天老汀拿出的灵酒哇。”—— 却见汀议首一时感叹道:“岂止不亚于灵酒,更胜也自有之。”—— 托辞修炼“闭口禅”的阿黄自然不说话,只有阿金晃着玻璃樽笑道:“此乃敝家族自产的一种本地饮品,这几瓶是已故家师昔年的珍藏,他专程留给我的,数量可是不多。”—— 汀议首惊异道:“贵家族还真是藏有好东西,此酒若是流传已久,该当很有名气才对。”—— 阿金笑意不减道:“它名叫‘溹浮’,只在我家族中自制自饮,从不外传,今日两位老兄可是口福不浅。”—— 闰议长咂着嘴巴道:“真是不错,俗语云:酒香不怕巷子深,忒老弟你这巷子也太深了,是否绝难制作,怎么就不外传呢?”—— 汀议首沉吟道:“此饮甚有静心凝神、愉悦身心之功效,对修士沉心进阶、祛除心魔大有裨益,老夫估摸着就算对高阶修士稳固道心、精进修行助益也会很大。”—— 闰议长咧嘴笑道:“就是平素喝喝,也是一件很享受之事,要是能推而广之,便也再好不过。”—— 阿金解释道:“从不外传缘自材料珍稀、制法繁琐,尤其是今日我等所饮,乃是家师特意调制的,他羽化之后配方已经失传,一旦喝完就没了。”—— “唉,可惜,可惜,”汀议首不住地摇头晃脑—— 闰议长忽然举起玻璃樽,问道:“像这个奇异的透明瓶子,也是尊师所制吗?”—— 阿金瞥阿黄一眼,答道:“那倒不是,这些特制‘溹浮’原先乃是瓮装,透明瓶子却是麦制出的,他说用这种瓶子分装,色香味这才全了,就是非土系高手制作不出。”—— 汀议首闻言遂于眼睛放光道:“这么说这种‘溹浮’还有?并不止这几瓶?”—— 阿金摇头无奈道:“确是还有一些,数目真的不多,那便一人几瓶分光了事吧,”说着摆出一排玻璃樽,共有十六瓶,即刻分成一人四瓶推飞出去—— 汀、闰二人急忙将各自四瓶收起,拿着手中原先这瓶细细品尝,还不住赞叹着—— 阿金这才悠悠道:“在下与麦细细分析过家族原有‘溹浮’配方,觉得尚有改进余地,麦自从修炼‘闭口禅’功法大成,整个一闷葫芦,心中鬼点子特多,改进配方他已有主意,且小有成就。”—— “噢,”汀、闰二人登时兴趣盎然,急忙问道,“可是能做出此等口感功效?”—— 阿金摇头道:“自是不能,连一半也达不到,不过已证实有两条路子可行,其一是将珍稀食材改为普通市售食材,可付诸规模出产,其二乃是添加其他更为珍稀的食材,仿照已故家师的做法,制成精品。”—— 闰议长对此最是感兴趣,瞪大眼睛追问道:“忒兄弟的意思是,又再分成精品和普品,普品谁都能制作?那我等也能吗?” 第二十一章 生财养人之道 ——“这个,便由贫道来解说好了,”始终一言不发的阿黄突然传音道—— 其实,方才阿金那一番说辞,全是和阿黄俩人事先串通好的,阿金既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阿黄接任过百废待兴、继往开来的地球母国金石宗主,深知一旦大规模增人,无论宗门、家族在资源一道必然捉襟见肘、囊中羞涩—— 俩人遂一合计,虽然出卖慑灵符收益不菲,但手段太过单一,时效性与针对性较强,杀入蛮荒之地之后,虽可以战养战,就目前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即,再说皇帝不差饿兵,亟需另寻筹资之法—— 阿黄便打起“溹浮”推广的主意,这个饮品是他鼓捣出来的,与慑灵符一样不好完全见光,慑灵符乃是假借一个隐士所制,“溹浮”也得另行安排一个出处—— 故而,就有了“溹浮”变成谢氏家族的秘制饮品一说,为方便推广敛财,还要将谎话编圆,慑灵符精品、普通之分又再借来嫁接到“溹浮”分级之上—— 阿黄遂如此传音道:“贫道哑口无言,常爱胡思乱想,确是研制出‘溹浮’的改良品种,这几块便是普品制法配方,诸位请看,”说着推出三块玉简,分别飞向汀、闰、阿金三人方向—— 待得三人看过之后,阿黄续道:“谢氏家族原品‘溹浮’比改良普品相差甚少,故而配方全部交与贫道封存,我便以此为范本,再研制出精品。”—— 然后,他拿出六个玻璃樽,再行抛给三人一个两瓶,传意念道:“各位一人俩瓶,其中一瓶是谢氏原品,一瓶便是普品,再喝喝看,有何分别。”—— 汀、闰、阿金三人便化身为饮品鉴尝师,对手中两瓶饮品认真品尝起来,当然阿金是在装模作样,阿黄一一弄虚作假时,他早就尝过,还是俩人再加阿青一道定下的分级标准—— 汀、闰二人俱各品尝所谓的“原品”与“普品”之后,均皆点头道:“味道是有所不同,功效几乎一致,大概只有尊师遗留下来的特制品一成的功效。”—— 阿金两口喝完两瓶“溹浮”,遂笑眯眯道:“材料成本可是大大不同,几乎有十倍的差额,可为我等外卖定价做参考,两位老兄,往后普品便由你我三家出产,自产自销,赚到都是自个的。”—— 汀、闰二人闻言也自兴奋不已,适才看到玉简中所写的制法与配方,材料与制作过程极是普通,只有材料搭配先后次序才是关键诀窍,秘密地抓在手中,便是握住一大财源—— 阿黄给他们全是一样的玉简,阿金自不例外,谢氏家族也要用以制售赚钱,以至于日后市面出现的卿版、倥版、谢版普品“溹浮”全然是一模一样的口感、风味与功效—— 汀议首拱手呵呵笑道:“老夫真得感谢两位老弟想得周到,慑灵符虽是能赚大钱,但也有时效上的局限性,剪除蛮族灵魂巫师和抑制域外天魔之后,人们所用不会很多,可是这个‘溹浮’则是不同,什么时候都喝得着,可谓源远流长、财源滚滚。”—— 闰议长接口道:“不错,这便可解决我等身后家族养人的大问题,甘碧王国十数亿人口,全宇凌星超过百亿人口,只要少部分人一人一口,我等想养再多的家人也可办得到。”—— 汀议首赞道:“嗯,老夫总感觉到,就算是普通凡人喝了也很有效,将来必成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常备饮品,噢对了,这个只是普品,那个什么精品呢,又该当如何设法?”—— 阿黄遂老实不客气地传音道:“‘溹浮’精品只有贫道自家方能制作,旁人是做不来的,而且材料珍稀程度甚高,工艺处置过程繁琐,还要——”——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远远漂浮过来一个身穿碎花连衣长裙的纤细女孩,也自该到阿青出场的时候,她竟然将炼化过的昔日裙装穿出来,直让汀、闰二人瞪着眼睛,以为是仙女下凡—— 阿青素手托着一只玉盘,盘上盛着五支玻璃樽,笑盈盈的施上一礼,也自传音道:“各位大人,小女子有礼了,仓促之间慢待贵客,只能奉上几瓶‘三清特饮’请罪,尚请各位大人品鉴。”—— 汀、闰二人则是笑呵呵一齐道:“沐仙子太客气了,有劳有劳,辛苦辛苦。”—— 阿青曾经一同前往迎接汀、闰二人,当时经过简短介绍,二人自是认得这位纯木系元初女修乃是金石宗青云阁主,名唤沐仙子,适才显是忙着接收新晋外门弟子,如今却不知从哪里拿到几支玻璃樽前来待客—— 不过这个“三清特饮”又是什么?正待疑惑之间,那几支玻璃樽便自飞到各人面前悬浮着,连阿黄也不例外,阿青自己同样也留下一瓶饮用—— 阿黄伸手捏住面前那支玻璃樽,微举虚敬道:“二位老兄慢用,这瓶便是精品‘溹浮’,又名‘三清特饮’,由贫道初制,然后经沐仙子之手最后完成,故而只能留在本宗自家制作,还得由我俩亲手完成才可。”—— 汀、闰二人听罢阿黄的说辞,再行品尝起新到的这瓶“溹浮”精品“三清特饮”,才是一口咂过,汀议首率先出言叹道:“果然是精品,能有秘制原品的三成以上功效。”—— 闰议长接口赞道:“不错,而且,有些特殊功效是普品所没有的,别说三瓶普品能顶一瓶精品,就算十瓶也不一定比得过,麦兄弟,这个精品又该当如何出手?”—— 阿黄在意念里嘿嘿奸笑道:“普品贫道均已交给尔等三方制售,收益全数归己,然而贫道也要增兵养人,此等精品便由金石宗经世阁专供你们三方,供货价乃与普品外售价一致,算是也让贫道赚点小钱。”—— 阿金此时才开口道:“在下算过,普品制售我等能赚不少,而且我还知道,碍于制作材料比较珍稀,拿到精品数量不会很多,大可包下几处大城有名的拍卖场所,定期搞个‘三清特饮’拍卖专场,起码有十倍以上盈利。”—— 闰议长遂长笑一声拱手道:“哈哈哈,如此在下和老汀,便谢过麦老弟与沐仙子厚赐了,怎么样,这事就这么地了,回头我等加紧操作,尽快形成规模制售效应,及早大发其财。”—— “嗯,老夫赞同,”汀议首也是满心欢喜地点头,阿金、阿黄和阿青更是没有其他意见,本来就是他们合谋所施的敛财大计,合作方一旦同意便即成交—— 阿黄最后提出请汀、闰二人帮搭把手,在场这几位组成元婴级别五行聚灵阵,帮着金石宗地汇聚导引五行灵源,汀、闰二人喝人嘴软、拿人手短,岂有不予应允之理,更何况刚喝过这么多“溹浮”,精神头足,法力充盈,正想释放发泄一下—— 阿金、阿青、闰议长、汀议首和阿黄适好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遂一一离开迎宾台,俱各飞往阿黄既定阵点站位之所,构筑元级高阶聚灵阵,共施妙手,引导汇聚金石宗地五行灵源—— 五人之中只有刚刚结婴的阿青实力最弱,但这一带乃是木旺之地,在此结阵,恰好可以弥补阿青修为级低的缺憾,让整个元级五行聚灵阵能够维持均衡运行状态—— 一个时辰以后,五系灵源从周边千里地底被从零散状态汇聚成五条无形属性长龙,汨汨地引导到金石宗护罩地底,然后固化在预设的五行聚灵阵当中,充作宗门修炼运作的灵力根基—— 有如此效果并不亚于埋下五条优质五行灵脉,而且还能自行从周边抽取零散五行源力,源源不断补充进来,只要附近地底零散灵源不给人恶意截断,大可维持个数万年不在话下—— 汇聚引导五系灵源之功水到渠成之后,五人依约同时收工,长喘一口大气,只听得汀议首赞叹道:“如此聚灵阵法布局,老夫还是首次见到,麦兄弟真不愧为当世阵法大家,堪有中级阵道师的功力水准。”—— 鉴于护宗大阵除了土行禁制以外,其他四行禁制均皆欠缺,五人又再尽其所能,联手对留空的禁制部位进行力所能及的补充布设,让新建的金石宗门基本构成五行齐备的防御禁制格局—— 没过多久,不虚此行的汀、闰二人跟阿金、阿黄、阿青三人提出告辞,心满意足地登上飞舟,举手挥别三人,冉冉升空离去—— 不仅“溹浮”普品制法配方,随后阿黄连玻璃樽唯土系制法也刻进玉简,交给他俩带走,他们回去布置“溹浮”普品制作,还有宣传推广要抢时间,包装器皿也是不能忽略的—— 过后,阿金也想跑回家族布置“溹浮”普品制作事宜,却给阿黄一把拉住不放,道是有事相商,那些小儿科的配方制法就让人悄悄梢回交予家主,安排保密出产即可,不当什么大事—— 阿金只好将两块玉简交待给一直跟随他的那个丹初名铿长老,让他尽快拿回棉山让家主自行处置,遣走铿长老以后,他就问阿黄道:“你如此急吼吼留下我,又有什么事?”—— 于是,阿黄便发问道:“阿金,你赶紧在功法树找找看,在你的金系传承里,有没有一个叫做三才阵的战法?” 第二十二章 复合三才阵 ——阿金挠头想了想,便道:“这个三才阵嘛好像是有,只是一直用不到,没加留意,待我翻看一下。”—— 阿黄转过身,再问阿青道:“三木,你的传承功法树里,现在有三才阵了吗?”—— “当然有了,”阿青显是进阶未久,刚看过功法树上的传承功法集,还自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太极阵、两仪阵、四象阵和五行阵,麦哥哥你不是阵法大家吗,还问这些小战阵干吗?”—— 阿金遂于内视翻看一下功法树上的传承功法集,闻言有点惊奇地抬头问道:“阿青,你的功法集里四象阵、五行阵显现了吗?”—— 阿青摇头道:“还没呢,都是只有名字,内容还是灰色的,只有前面三个显现出来。”—— 阿黄肯定道:“那就不用问了,只有我们凑够四、五个人,才会显现后面两个,既如此,大家都有三才阵的详述,我有个这样的想法,其实,我们如今匆忙招来的人手,都是乌合之众,让他们上阵打仗那是不成的,只能去做炮灰。”—— 阿金道:“嗯,那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个教会他们三才阵吗?”—— “不错,”阿黄点头道,“不过,我想先一起研究做成一个复合大阵,三才阵其实是个三人战阵,不属符法、阵法和禁制范畴,并非我所长,所以,需要我等三人集思广益,方可成事。”—— 阿青睁着双眼问道:“什么叫做复合大阵呀?”—— 阿金用手比划着,解释道:“就是一个个三才阵组合起来,形成阵串阵、阵并阵、阵中阵、阵外阵,连结成一大片,互为犄角、你进我退、左支右挡、攻守兼顾,方能守若磐石、攻无不克。”—— 阿青听得眼睛放光,连连拍手道:“哎呀我懂了,这个我会,那什么复合三才大阵全交给我好了。”—— 阿金一听,头脑便有点发懵,你这小妞会什么呀,这可不是过家家闹着玩,那是训练人手上阵杀敌的技艺,正想劝说她几句,却被阿黄一把拉住道:“阿金,就让她去试试,看她有什么门道。”—— 阿黄与阿青亦即三木相处最久,历经建木盆景的获得、携带与用之转生,也亲眼看到她在结婴之时,满屋尽是枝桠藤蔓的奇异情景,明白阿青虽以建木为体,但由于吸纳过强悍的出窍期木灵碎片的缘故,无故派生出多种枝桠与藤蔓的异种功能—— 阿青能够拥有木灵化枝化藤之力,说不定大有调剂复合三才大阵的天赋,阿黄也是一时联想到这些缘故,故尔便想让她照自己的想法去尝试运用一下,反正弄不成也不差这点工夫,自己在一旁考虑如何组阵即可,随时可以纠正回来—— 三日之后,天色甫一大亮,猫冬领着谢氏那个代职大执事与五个筑基执事,将千余新晋外门弟子简单分成数块队列,迤逦带到山门前的那个大平台,准备试搞一次集中修炼—— 集中修炼现场掌总的阿金,带着三妖已在那里等候,届时他将指点三妖,给众弟子们一一示范三才阵的结法—— 这千余外门弟子三天前曾从这个大平台经过,入住外门弟子小院、房舍,当时当地还是一个青石铺就的空置平台—— 如今,他们却惊愕地发现,大平台上已是布满根枝纵横的树丛和蔓延无数的藤蔓,里面还夹杂着一个个小小井字形的空地—— 当时除了阿黄和阿青不在之外,金石宗所有高层人士尽皆在场盯着,经过三天的观察甄别,谢氏大执事与五个执事对这千余人如何配对分组均已成竹在胸—— 千余人最终分成近五百个小三才阵,他们当中有数十名筑基修士,数百名融合期练气高阶修炼者和近千名开光期及以下中低阶修炼者,五行属性应有尽有,只是全为偏属性的—— 全员对半编为两个团队,那是阿黄参考地球近现代各国的军事编制照搬照抄而来,团往上就是旅、师、军、兵团等,只是还没有这么多人可编,往下便是营、连、排、班、小组等—— 团队暂依修为高低、表现若何,临时以军衔制任命一拨子上中少校、尉和士官之后,猫冬下令每人发三颗辟谷丹充饥,一颗可顶三天肚子,宗门一向只发辟谷丹,不管伙食,这也是修真界的定例,要想吃喝俗物自行解决,不犯门规就成—— 这些辟谷丹的炼制,却是阿青的另一天赋使然,浑没想到她竟然天性雅擅炼丹,还是纯天然式的无炉炼丹,意即收集炼丹材料,运用木系灵力,依照配方融炼成丹丸—— 这一点,与木青子在地球母国金石宗里所用炼丹之法相类似,便是搓制成丸,但是功效要强盛得多,能达到或超过丹炉炼丹的药效—— 建木为体、已臻元初的阿青,如今只需在天台上打坐,神识便即覆盖周边数千里方圆之地,凭空将种种自然生长的适用药材一一摄来,纯木法力运转不休,很快炼制成大量的辟谷丹成品—— 领过辟谷丹的每个三人小组,便要走到阿金跟前,躬身接受三才阵法灌顶,亦即阿金朝他们的顶门各点一指,将三才阵法灌输进去,然后,再去观摩一遍三妖演练示范的三才阵动作步法—— 下一步,就被阿金扔进平台树藤当中的一块空地,开始自行习练三才阵战法,三才阵说是战法,其实就是一种法系修士配合应用的玄妙步法,并不影响本身功法器物的自由发挥,三人配合好就成—— 编为近五百个的三才阵小组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全部进入平台树藤方阵内,自顾修炼起来,忝为场上临时总指导的阿金,给他们的习练时间只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之后,稍事歇息,树藤方阵开始缓缓蔓延变动,将一个个小三才阵连结起来,让他们习练阵串阵、阵并阵,所用时间翻倍乃是六个时辰,强制性规定非在此时间内练熟不可—— 前三个时辰,刚吃过一颗辟谷丹的外门弟子们尚自感到轻松自如,但一到后六个时辰才过得三分之一,很多弟子便有些顶不住,开始有人叫苦不迭,毕竟都是承平时代生活过来的修炼者,有谁吃过这种强度的苦—— 可是一旦有人叫苦,甚至手脚慢得一分半分,树丛中便扬起一支藤鞭刷地抽打过来,抽得那些人不住喊痛,但是越喊痛越挨抽,藤鞭打在身上很疼,多抽上几鞭,最后他们却是连苦都不敢再叫唤—— “喵!”猫冬站在场边恶狠狠嚷道,“看你们这群怂货,就这点出息,不明白平时多流汗、方能战时少流血的大道理吗?现下还是小儿科,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六个时辰终于过去,在平台树藤丛中,还能站立的练气期修炼者已是不多,多数躺在地上大喘粗气,就只是筑基期弟子没事,还自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是,他们发现共同面临一件极大的囧事,那便是自己的肚子全都狠饿了,甚至先天之士也自不例外,这是咋回事?明明所服下的辟谷丹能顶三天的,如今竟然还顶不到十个时辰—— 难道是阿青所炼的辟谷丹分量不足,其实不是不足,要是日常服用,还真能顶到四五天,她顺手炼出的乃是上品辟谷丹,如今竟自顶不到十个时辰,只能说修炼强度太大,消耗过甚—— 满平台的莽苍树藤便是阿青所变,这是她转生之时变异过的本体,结婴之后化为本体肉身,现下显露出的只是一小部分,真要是全部显现,那可是要用漫山遍野来形容才行—— 阿青在平台上显现树藤成阵,便是阿黄的杰作,没到现场露脸的阿黄却是位于平台之下的地底,开了一个洞穴,以此观察树藤布成方阵牵引三才阵的聚散情况,随时告知阿青进行调节—— 宇凌星上一天共有二十个时辰,近十个时辰一过,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片,众多外门弟子的苦难也终于告一段落,每人匆匆吞下第二颗辟谷丹,听到猫冬宣布明日休整一天,后天再练,尽皆欢呼起来,纷纷想着去哪里搓上一顿,补补身子—— 第三天清晨,猫冬等一干青云阁大小执事们,再次领着多少有点忐忑的外门弟子们,来到又再布满树藤的大平台,宣布先习炼一个时辰的三人阵,再习练二个时辰阵串阵与阵并阵,最后开练最新的阵中阵与阵外阵四个时辰,当天习练时间减为七个时辰—— 这一天,每个弟子除了照旧得到三颗辟谷丹外,居然还拿到一支玻璃樽装普品“溹浮”,作为消除疲劳、提神醒脑之用,于是,大家先将信将疑地试喝一口,结果就在顷刻之间,人人均皆爱上这一口—— 当天不知是因为习练时间减少,还是饮用“溹浮”之功,当七个时辰结束之后,收功依然站立当地的弟子竟然占了绝大部分,只有少部分级低体弱的低阶弟子委顿坐倒在地,那些筑基弟子与部分练气高阶弟子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阿黄依然盘坐在地底洞穴中,看过今天的修炼效果,心道还是饮用“溹浮”建下奇功,明天就算不给休整一天,估计习练效果也会持续下去,只是又要辛苦加班制作一大批普品“溹浮” 第二十三章 精神鸦片 ——普品“溹浮”的制售权已经分给汀、闰、阿金三家,金石宗自制的普品“溹浮”便不能外销冲击市场,只能自斟自饮,不过随着日后外门弟子增多,自我消化也有不小的量,根本顾不上外销—— 如今阿黄和阿青只管制作精品“溹浮”亦即“三清特饮”,普品“溹浮”制法配方在宗内乃是半公开的,便由猫冬领着那三只夯妖在经世阁开作坊制作普品“溹浮”—— 这也省得三妖整天无所事事,四处瞎转悠,至于制成品,他们爱喝多少喝多少,只要不影响集中修炼的外门弟子日常供给就成,如此随饱口福的好事,三妖自然乐于接受—— 没几天,口腹便便的三妖喝得过多,居然致使成品供应不上,遂横遭阿黄责骂,只得抽调一批修炼跟不上趟的低阶弟子,进入作坊当帮工,竟自学会架设流水线生产制作“溹浮”—— 猫冬和三妖只管最机密的投料工序,其余便放手给那些弟子们干,当然偷喝也有他们的份,渐渐熟稔之后,这些弟子一致恭称猫冬、三妖为“四大妖王”,猫冬尚未化形,本来混不上妖王雅号,可架不住它是领头的,见官大三级—— 每次集中修炼,都有“溹浮”可喝,那些操演复合三才阵的外门弟子们热情无比高涨,仿佛修炼不是为了杀敌保国,而是只为每次集中修炼,便得饮一支“溹浮”那样—— 自此复合三才大阵四个步骤,根本不用催促或者休整,众弟子每天都主动准时开赴大平台,自动自觉地习练,只为能喝一支“溹浮”,不到十天工夫,整个大阵便习练得圆转自如、如臂使指—— 十天之后,树藤终于从平台上完全撤去,阿青恢复人形,骑上猫冬,将大队人马领到附近一带有山有水、地势复杂的地段,用作临时演武场,让他们在那里先习练一天,次日便将两个团队分作对抗演练—— 也许是“溹浮”的激励作用,不单止复合大阵练得圆熟,那些上校团正、中校团副、少校营正、大尉营副、上尉连正、中尉连副、少尉排正、准尉排副、上士班正、中士班副和下士组头们俱各名副其实、干得滑溜,将一班手下指使得也是甚有章法—— 阿黄与阿金一道悬浮在半空远远观看演练,他的前身毕竟在战队混过,尽管是异能特殊战队,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他对战队相互配合、令行禁止那一套不谓不熟,瞧着有条不紊开始演练复合大阵相互对抗的一众外门弟子,遂暗自点头,承认这十来天的战阵步法习练,确是很有效果—— 阿金看得却是皱眉不已,忽然说道:“阿黄,我觉得这群弟子不是为了修行而修炼,却像是只为喝到‘溹浮’而修炼,如此痴迷一种饮品,我甚觉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好歹也在地球呆过十来二十个年头,等候复眼族运输飞碟时,也曾走过五大洲四大洋,对地球各国的俗情,自是耳熟能详,如今这群弟子如此沉迷“溹浮”,让他心头有种不祥之兆—— 阿黄闻言倒是轻松笑笑道:“没事,是人总得有点追求,你当将来让他们深入蛮荒之地,烧杀掳勒就是好事了?‘溹浮’只是一种纯天然健康饮品,我等不也常喝吗,对身体精神有好处之物,总会流传于世,顶多只算精神鸦片罢了。”—— 阿金叹道:“就算只是精神鸦片,对口腹之欲上瘾总是不妥,反正我会对家族下禁令,所有家人不能沉迷于‘溹浮’,从而抛开正事不干。”—— 阿黄嗞笑道:“嗤,有本事,你进城别上酒楼吃喝,吃喝玩乐也是一种瘾头,‘溹浮’一旦泛滥开来,就不是你我能止得住的,就像地球A国出产的可口可乐,全世界都在喝它,谁会去禁止。”—— 阿金闻言一时语塞,只得讪讪的袖手旁观,间或不住摇头叹气,阿黄拍拍他的肩膀,诡笑道:“你就莫要杞人忧天了,‘溹浮’在手,天下我有。”—— 这些外门弟子对普品“溹浮”的喜爱与追捧,乃是阿黄意料之中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花大功夫,赶制出来供上千人喝,当初用灵酒和“咔褚”混成饮品,一试味道便已有这种念头—— 故而,他宁愿将其它事撂在一旁,专门钻研出一种口感功效不亚于前者的饮品,除了自己喝,还要推广开去,然而只有自己能够制作,届时成群结队的人们蜂拥而来,哭着喊着求着施舍一口,那将是何等壮观的场景—— 如今才是牛刀小试,便已凸显出“溹浮”日后的莫大张力,他相信汀、闰二人会很快将他们试产试销的硕果传来,再将所谓的精品要去通过拍卖打开全星市场—— 在那一片水土混杂、地势坎坷的临时大阵演练场,阿青骑着猫冬,居中作为裁判,指挥两个团队演练对抗,仅仅三天时间,双方对战得难解难分,手势步法尽皆娴熟已极—— 这时,汀、闰二人适好将第二批招募的外门弟子用万人乘飞舟运送而来,这一趟足有五千余人,连闰议长也一道随舟同来,要不是汀议首被按察司招去有所公干,他也定会跟着过来—— 闰议长果如阿黄所料,随身带来普品“溹浮”试销试用的各种反应,在反响巨大、供不应求的同时,饮者们纷纷沉迷饮用“溹浮”的后遗症,也即随时呈现出来—— 不过,他尚未意识到这是所谓精神鸦片的负面反应,也只是对产能不足十分担忧,他的家族所产只有少部分外销,大部分全给内部消耗殆尽,还自稍嫌不足—— 闰议长一下飞舟,匆匆找到阿黄,第一句话便道:“麦兄弟,老哥我也不知这玩意这么吓人,才刚推出,便即惹来海量吃客,多少人等在制作坊漏夜排队要货,附近城池市面上的相关食材全都搜罗一空,所产尚自供不应求,盾币都不收了,都是支付灵石。”—— 继而,他一拍大腿懊悔道:“知道就直接上拍卖会了,如今连在下都不知怎么办才好,目下只是我的倥氏家族、老汀卿氏家族所在两座城池,要是像慑灵符一般,全星都来问我等要货,我还活不活了,唉,麦兄弟,你有什么好法子,给老哥指条路走吧。”—— 当下在金石宗内只有阿黄、阿青压阵,阿金日前忽然接到来讯,也即急急赶回家去,不用说也是“溹浮”的出产外销惹的祸,阿青带着猫冬一直在忙青云阁外门弟子修炼的事,故而,只是阿黄一人将闰议长迎进一间木制精舍奉茶—— 半盏茶过后,阿黄这才蹇眉叹道:“贫道也是始料未及,问题会出在原料供应上,按说这些山野食材长得到处都是,不会市面上这么少才对,看来只能动员四乡八里普通凡人上山采集收购。”—— “不是主要食材,一般市面不会很多,”闰议长随即担忧道:“不过,‘溹浮’制作材料如此简单,公开收购等于将名称品种公布出去,恐怕会有人破解配方,届时我等岂不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黄摆手道:“‘溹浮’制作关键在于工序,不在材料上,只要控制投料之人可靠度高,一般不会有问题,就算有人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味道,也仿不出那些功效。”—— 对此,他心中反复想过,修真文明国度的人士,不可能知道用排列组合方式,破解“溹浮”的繁复工序,哪怕阵道师也不成—— 最初的三清特饮,阿黄是用上阵法来罗列那些相关组合,后来又经过小环的灵力加工和阿青的木系调节,尽管如今那些组合简化很多,依然繁杂无比,没有超级计算机怕是算不明白—— 闰议长闻言,遂沉吟道:“只要完全控制投料工序,便无论如何也不怕配方外泄,既如此,在下还是有十足把握掌控整个市场的,嗯,我得先发回告知信符,让家里公开收购食材,呃对,还有再转告给老汀知道一下。”—— 他发出两份信符以后,这才稳住忐忑的情绪,忽然记起什么似的,连忙掏出几个小储物袋递给阿黄,笑道:“你看,老哥这么一急就什么都给忘了,这些都是慑灵符出手后的分成,你和忒兄弟一人一份,老弟清点一下吧。”—— “好,闰兄辛苦,谢忒的那份,我得空转交给他,”阿黄接过这些小储物袋,稍探一眼便,随手收起,尔后叮嘱道,“后面要出手的慑灵符,要照出货的计划时段,得慢慢出货,可不要着急。”—— 闰议长呵呵笑道:“老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都交给老汀那边全权操持,那是不会有错的,都已完全安排妥当,只将‘溹浮’产能之事摆平,我等便诸事无忧,只待秣马厉兵完毕,起动大军杀过多重大山脉。”—— 阿黄闻言点点头,举杯虚敬闰议长,俩人继而放松心情,饮茶闲聊,一时间便聊到别的事情上去—— 闰议长听到阿黄谈及,如今金石宗竟会自产自销,用普品“溹浮”作为训练弟子的激励之物,居然收效甚佳,不禁啧啧称奇,一连声称,让自己的倥氏家族也要仿照施行才行 第二十四章 攘外必先安内 ——因为闰议长背后的倥氏家族,短时间招募外围家人过多过急,人源繁杂,鱼目混珠,一个个桀骜不驯、懒懒散散的,甚难集中训练,家族高层暂时没有更好办法管制他们—— 故而,闰议长又发一张信符去往自己的倥氏家族,想了想,便再发一张信符告诉汀议首的卿氏家族,反正有好事大家均可共享—— 见闰议长一而再写信符看得无聊的阿黄,没话找话道:“闰兄,你背后的家族原为本星望族,传承有这么大的规模也是应该,汀兄乃是中央星域过来任职的,他怎么才几百年,就弄出那么大个家族来?”—— 闰议长笑道:“老汀祖上原就是宇凌星出身,在本星早有根基,其实按察司的几位正副使官,任谁都在本星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不然,孑然一身来此任职几百上千年,图个什么呀!那样的话,也没人肯来如此一个被虚空大阵封困的生命星球。”—— “噢,原来是这样,难怪汀兄还会有如此抱负,”阿黄点点头,表示已是明白原委—— “对了麦兄弟,”闰议长想起一件正事,便问道,“那个精品‘溹浮’,就是叫什么‘三清特饮’的,呵,这名字好拗口,如今整得怎么样,几时可供货上拍卖场,那些拍卖点,在下都已准备妥当。”—— 阿黄遂拿出一个小储物袋放在桌几上,一把推过去给闰议长道:“单靠贫道与沐仙子二人制作,数量上不来,每一批只能出三百支,我寻思着微调配方,让其只适合先天以上服用,修为越高,功效越大,元婴可达原品四成,金丹三成,先天筑基只有两成。”—— 闰议长不愧为与阿黄一般出身官府的人,雅擅算计,一听便即明白他的用意,修为越高越是富有,三清特饮便可拍出更多的高价,不禁翘起大拇指,赞道:“麦兄弟好计策!要是卖给出窍期高高手,便会有五成的功效吧?”—— 阿黄点头道:“嗯,理论上可以这么说,只是贫道境界不到出窍期,推算不出其修为功效。”—— 闰议长喜滋滋道:“如此在下得空便储下一部分,待得有机会出到外星,高价拍卖给那些个出窍期高高手,必定赚个盆满钵满。”—— 阿黄大笑道:“外星之凶险,闰兄不会不知,难道就不怕有命带出去,没命赚回来吗?”—— 闰议长呵呵笑道:“说笑而已,老鼠不留隔夜米,这个精品一出,估计抢购更是疯狂,能留下一点自己喝就算不错,再说,我等做此营生,乃是只为筹资而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怎可能真的藏着去另牟私利呢。”—— 俩人自是说笑一番,闰议长间或随意看一眼小储物袋,发现里面竟有五百支精品之多,立时明白麦兄弟的用意,拍出三百支,余下二百支是分送二人的,正想说几句感激的话—— 未料阿黄蓦地先开口道:“拍卖所得皆是你等的,谢忒那边也是一样,供货价还是照原先说好的——”他话未讲完,便被闰议长伸手制止住—— 闰议长断然摆手道:“在下与老汀商量过,原先那个价不妥,货与料全是老弟与沐仙子所出,我等只是转转手,获利过多于心不安,我与老汀提议一概均分,以全兄弟之义,拍卖所得均分为五份,加上沐仙子,一人一份。”—— 阿黄认真看闰议长一眼,感受到他话意的真诚,无奈摇头道:“好吧,贫道就听尔等这一次。”—— 闰议长这才呵呵大笑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拱手告辞,万人乘飞舟早已卸完运送来的新晋外门弟子,在外等候他多时—— ……—— 过得月余,金石宗外门弟子已是超过两万人,大部分人手自然归于战斗序列,专事习练复合三才大阵,约摸有二千余人,算是从大阵演练中被淘汰下来的,全部拨归“四大妖王”支配—— 其中半数进入“溹浮”制作坊从事生产普品,半数外出采集收购原始食材,当然他们的劳作也是有酬劳的,那便是免费供应“溹浮”饮用—— 不愧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进入金石宗的外门弟子大多家境贫寒,然而穷文富武,修炼更需资源,只为赚取多些灵石盾币,他们平日都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心思—— 金石宗大开山门,降低台阶接纳外门弟子,不到两个月时间,宗门护罩之外山谷平缓之处,竟然拔地而起无数的简陋房舍和弯弯小道,许多小店铺、小酒肆、小客栈和管制社团彷如夤夜兴起一般,星罗棋布得到处都是—— 这些生意场所都是那些外门弟子亲眷之类,跟随过来兴办的,宗门不像家族,可以阖家来投,所以,他们便让家眷合伙请人开道,陆续搬迁来到山门之外,以期离家人近些,这些家眷择吉之地驻扎下来,顺便开门做生意—— 谁都知道宗门不管伙食,也不兴办圩市,外门弟子所得修炼资源有限,高级资源除了拜师与凭贡分获得宗门奖赏,很多都是在外与人交换,才得到自己之所需—— 伴随新兴宗门的落地生根,相关伴生产业应运而生乃是必然,谁来得够早,才易于获得第一桶金,俗语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故而月余时日,金石宗的山门之外,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很多个圩市的雏形—— 宗门周边发生的这一切,阿黄是看在眼里的,他没加干涉,只是规定仅限前山,后山之地绝对不允许踏足,那边派有人员看守路径,也早已布设下独立的隔绝结界,连元婴修士都很难穿越过去——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阿黄针对依托宗门在外围渐渐形成的各色圩市,及时开放经世阁外部、贡院下院和一得阁外部,钦点一些适合做这几类事务的外门弟子前来维持,收储材料和发放贡分—— 看到横亏自从进入金石宗,一直躲在一个山谷中,顾自兴建摆弄他的灵物园,连阿金最初拍到的那只攫金犬也放养在内,阿黄觉得宗门初建,便钻这个牛角尖,有点失之偏颇,遂将他一把唤出—— 横亏昏头昏脑跑出灵物园,才知道让他兼任经世阁老主持外门部的经营事务,犹如恍若隔世的他,头一回喝到“溹浮”便大感惊异,觉得这种“溹浮”虽是普品,但对养育灵物也是好处多多—— 阿黄虽说自己管着贡院和一得阁,可也没空具体管理事务性的活计,手头拮据得只有干活之人、没有经管人才,只好又向阿金求援,让他再派几个熟手过来—— 阿金很快派来到的俩人,竟是原仲山酩城主的亲信钵和一位名鼎的师爷,道是报歉得很,主家如今管理人手也很紧张,只好派些原来旁支的干员过来,不过,排除他们原属仲氏不好信任的缘故,其人倒是十分能干—— 阿黄便即安排钵去管贡院下院,让鼎师爷去管一得阁外部,又想了想,觉得宗门周边那么多零散圩市,放任自流也不好,弄不好会发展成藏垢纳污之所,生出别有用心之人—— 他便再跟阿金要来酩城主,让他在外围兴办圩市辖制所,就任主办之职,从属经世阁管辖,也自兼任经世阁外部大执事之一,要老酩将宗门周边的秩序管制起来,免得将来突发变生肘腋之事—— 某日,阿金匆匆来到金石宗,一找到阿黄便叹气道:“浑没想这个‘溹浮’会生出这么多事来,好不容易才理顺乱象,可是累死我了,你倒好,轻松自如得很。”—— 阿黄哈哈笑道:“我这叫外松内紧,你当我没事做,这一阵也自花大工夫在搞活外门的事,攘外必先安内,将来杀出多重大山脉,后勤军供一事最是要紧。”—— 阿金吁口气道:“总算安稳下来,就等招募人员尽数到位,训练完毕,伺机而动,谢氏家族也已招募到十来万人,你这里怎么样?”—— 阿黄随意道:“当下也就几万人,我初初想要二十万人,如今看来不合实际,我们都是用‘溹浮’激励法练兵,能喝者太多,养活不过来,最多招募十万就封顶。”—— 阿金苦笑道:“我的家族已经派出近万人出去搞食材,原想招个三四十万人,而今看来,最多也就二十万封顶,汀、闰两位老兄各自招到三十万人,就不敢再招了。”—— 阿黄笑道:“我看我们四家,凑个号称百万大军,也自差不多够数了,留点活路给其他议员的势力走吧,可不能我们都占完好处。”—— “话说的是,”阿金挠挠头,忽然想起正事道,“我此来还有件事,你看,我家族的人过来很多帮你忙,你这边的人手,也去帮帮我的忙吧。”—— 阿黄不解道:“我这边你是知道的,才那么几个人,能帮到你什么忙?”—— 阿金有点不好意思道:“其实都是面子问题,玩些虚头巴脑的事,装装样子就成。”—— 阿黄不耐烦道:“我丢,你有什么话不能痛快说,扭扭捏捏做什么。”—— 阿金哈哈一笑道:“我谢氏家族那边奉吉山区,有几个小家族看中‘溹浮’的功效,意欲投奔过来,作为附属家族。”—— 阿黄依然不解道:“有别的小家族投奔是好事哇,那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档子事,我能帮上什么忙?” 第二十五章 开赴嵬恁族地 ——阿金遂正色道:“那几个家族里,加起来也有五六个金丹老怪,超过我家族的金丹数,万一我不在家,家主恐怕压制不住他们,故而家主提议和金石宗搞个盟约,让你们宗里的元婴老祖挂任谢氏客卿族老,金丹老怪挂任客卿长老。”—— 阿黄这才恍然道:“噢,原来如此,没事,挂呗,盟约你们自行弄好,自己宣布就成,该怎么拉大旗作虎皮,你照做得了,对了,那几个夯妖你怎么不用上?”—— 阿金摆手道:“它们毕竟是妖族,人又浑浑噩噩不着调,谁都看得出来只能当当坐骑,出去办事不被人忽悠死才怪,不用算上它们,你们几个,再加上横亏就行。”—— 阿黄漫不经心道:“好吧好吧,你爱怎么弄便怎么弄吧。”—— 阿金呲牙笑道:“时辰就在明日上昼,谢氏家族举行家族附庸收纳仪式,你们几个都要过去捧场,记得别迟到,”他话一说完,拍拍阿黄的肩膀,瞬间闪身走得没影—— 阿黄听得不由一楞,只好摇摇头,在异乎寻常的大蒲团上一屁股坐下,怔怔地想些什么事,不由吁出一口气—— 次日一早,阿黄带上阿青、横亏、猫冬,跨入沿途布设过的位移传送阵,径往谢氏家族所在的棉山而去——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谢氏家族位于棉山顶上的族议大堂张灯结彩,门前台阶之外的宽阔大院中,人潮侪侪、热闹非凡,一个个身穿家族标志式袍服的各阶金丹修士,在跟身护卫、后生晚辈的簇拥下,相互拱手寒暄不已—— 当阿黄等几个人被谢氏迎宾咨客引领走进大院,一眼便看到阿金在谢氏家主陪伴下,站在堂前的宽大台阶上,正在与一群服饰不同的金丹老怪假惺惺地客套叙话—— 看来这些丹修人士,便是那几个甘做附庸家族的金丹家主、族老之辈,一个个看上去白发苍苍,没几个样貌年轻,不愧为名副其实的金丹老怪,貌似已是浑没几年活头—— 阿金一见阿黄来到,便招呼他们几个过去,给这群金丹老怪介绍道:“各位家主、族老,本人给你们介绍一下,从外星迁移而来的大宗门金石宗各位长老,作为结盟宗族,他们也自兼任谢氏客卿族老,这位是麦族老,这位仙子是沐族老,还有亏族老,这位——”—— 就像只白豹一般大小内丹后期的猫冬,大模大样蹲坐在台阶上,伸出爪子拱一拱,出声道:“见过诸位道友,贫道名冬,也自忝为谢氏客卿长老,”如今它身为宗门中人,竟也懂得自称贫道—— 那些金丹老怪本来就被阿黄几个身上若隐若现的元婴灵压,惊得有点惶惑不安,如今再见一只未化形的丹后妖族口出人言,心下更是不知所措,纷纷拱手还礼—— 阿黄见状,遂与阿金传音道:“这些金丹老怪全是老朽不堪者,甚至丹后修为都没几个,应该是真心投靠,不足为虑。”—— 阿金回传道:“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以后我等都要离开的,昔日旁支之祸近在眼前,我不能不防着一手。”—— 阿黄不以为然道:“马上就要打仗了,你把附庸家族那些年富力强、潜力高的修炼者,全部征召到大军之中,送上前线打生打死,不就行了吗,活得下来便可成为家族中坚力量,不忧忠诚。”—— 阿金踌躇道:“这个是自然,我另外还得下点眼药给他们,省得往后会生出不轨之心。”—— 少时,他估摸着吉时已到,说着话便递个眼色给谢氏家主—— 谢氏家主点头会意,就让担任司仪的铿长老命人上酒,然后各人依照家族排序在台阶上一字排开,人人均从侍女手中托盘拿起一杯酒,看向准备发话的谢氏大长老忒前辈—— 阿金微笑举杯道:“让我等喝下这一杯老酒,从此成为一家人!”自顾一饮而尽,还自亮了亮杯底—— 宇凌星上素有“歃酒为盟”的传统,前来投奔的小家族也适用这一做法,可道出休戚与共的意思,此酒一喝,盟约便成,轻易不可变卦,否则就是一种性质恶劣的背叛,天下可共弃之—— 阿黄皱着眉头饮下这杯老酒,还没感觉到味道,便即用真元力化去,他始终还是不喜酿造酒,在随后的饮宴中,不但不再喝酒,连琳琅满目的各种菜色也是浅尝辄止—— 外家归附仪式很是简单,一杯酒喝过便即算数,后面就是谢氏主家在族议大堂里,隆重大排筵席,俱各喝酒吃菜,齐齐一醉方休,不过,此筵多了一种解酒方式,乃是喝一支“溹浮”,酒意尽解—— ……—— 在宇凌星公转经过封印之地第五个月,阿金带着阿黄几个回到宇凌星第四个月,汀、闰、忒、麦四人组队第三个月,汀议首从本错王国边境前线发来公开信符,报讯道是三国盟军当下与蛮族巫人开始正式接战—— 此时,金石宗门训练军力尚自不足六万人,谢氏可用私军只有十五万人,卿氏与倥氏家族私军共计六十万人,已经训练完毕,陆续用几架万人乘飞舟运送到朋山地域金石宗一带—— 闰议长城的国会一班上下议员,各自率领家族宗门大军,共计三百多万人,加上四人私军近百万,总兵力超过四百万,打算在多重大山脉的四个外围秘密山口,径往蛮荒之地悄悄进击巫人—— 其中一个秘密山口,便是分给四人私军出击秘道,位于金石宗地以东百里之外,就在一座很是险峻的高山谷坳,出境面对的是,蛮族四大部族之一的嵬恁族地—— 其他三个秘密山口,除了一个山口秘道同样面对嵬恁族地外,从余下的两个秘密山口出去,便是孖喇族巫人的地盘—— 阿黄手拿刻在玉简里的蛮荒之地粗略地图,用神识看得有点吃惊—— 蛮族巫人四大部族自以嵬恁、孖喇、吠嚟、夤氼依次分布,蛮荒之地一带竟自分布着大片海洋,除了嵬恁全是山地而又濒临大海之外,其余三族地盘俱是三面环海,均皆有着很多大小岛屿—— 蛮巫四族都与仙人族五大王国有狭长的边境线,嵬恁和孖喇两族与本错、甘碧和沟碉三国接壤,吠嚟和夤氼两族与本错、齐黒和申涳三国接壤—— 本错王国居中跨接孖喇与吠嚟两族,而且面对的是大片宜战开阔地带,终年与蛮族巫人四族联军征战不休,虽是小打小闹,喊出的口号却也很是豪迈,叫什么“把蛮巫猴子打下大海去!”—— 盘坐在阿黄对面的闰议长沉声道:“老汀还给在下秘密传来信符,说是盟军本部意欲征召忒兄弟与麦兄弟前去御敌,让我等自行定夺行止。”—— 自从开始运送家族私军,闰议长也自随舟前来,一直呆在金石宗里,如今最接近这处山口秘道的金石宗,已成四人私军大本营,连阿金也经常蹲守在这里—— 汀议首传来的信符乃是一明一暗,明面里的信符拿到手里谁都能看,密信一旦打开看过或是不懂开启密符,便即自毁,故而闰议长只能口头转达汀议首传来的意思,这也是为了保密起见,毕竟信符就像信鸽一般在空中传送,会有被截获的危险—— 只听阿金疑惑道:“盟军那边一样持有慑灵符,根本不惧蛮族灵魂巫师招出的元婴级魂者,还用得着咱们吗?”说着望了一眼阿黄,传音道,“不会是名仏那厮也混到那边,想假公济私吧?”—— 阿黄略一摇头,同时朝俩人传音道:“且不管盟军本部什么意思,反正他们还在意欲中,我俩明里的势力不属五大王国,大可不奉盟军之令,先打我们的再说。”—— 闰议长点头道:“在下这便给老汀发回信符,让他在那边自圆其说、便宜行事,我等尽快整军,与其他议员的私军相约进击时辰,同时开出各自山口秘道。”—— 数日之后,金石宗五万人马、谢氏十万私军以及卿氏、倥氏各二十万大军,齐聚径往嵬恁蛮巫族地的秘密山口,号称四人军团百万大军,以闰议长为行军总督,麦、忒、倥湳、卿丼为土、金、水、火四部大将,整军待发—— 经过阵前筹划,即由阿黄率领土部金石宗五万外门部众,充作先锋兵团,在前方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土部余众乃是倥氏私军之一部,在稍后之地徐徐跟进,其他金、水、火三部相互保持一定间距,渐次开拔,缓缓杀向嵬恁族地—— 阿金和阿黄原有的那拨人,除了留下横亏和虎力留守金石宗,保证“溹浮”的出产供给,军中士气全靠它了,丝毫马虎不得,于是阿金带上坐骑羊力,阿黄带上坐骑猫冬,阿青带上坐骑鹿力,一起加入进击蛮荒之地的队列—— 阿黄骑猫冬走在最前,阿青骑鹿力在后队压阵,除了他俩有专属高阶妖族坐骑,其余将佐都是骑乘宇凌星特有的坐骑蛟玛,乃是一种形如巨虎的爪类走兽,擅长远途奔袭,是当地军中常用的长程战骑—— 很多低阶外门弟子兵士只是步行,私军之中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蛟玛可乘,有些校尉军官不习惯骑乘,竟自下地与兵士一道步行,反正都是修炼者,走这两步路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十六章 阿青出状况 ——行军途中,还有弟子随身携带傀儡坐骑,便也自行取出骑乘,坐骑种类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一时间在山外崎岖的野地,一长溜横七竖八奇形怪状的队列,在施施然行进着—— 但是军中有一样规矩,必需要严格遵守,那就是最基本的三人之间行进时,须要保持三才阵步法,推而广之便是“三三三”制布局,整个先锋兵团务要以无数个长蛇形复合三才阵容向前推进—— 阿黄其实一眼便能用神识看到万里之遥,只为守矩治军,还是派出数百土、木系外门弟子组成几个斥候小队,先期潜进侦查前方敌情,发现状况即刻回报—— 他自己则是优哉游哉骑在猫冬背上,用神识扫视前方值得重视的地域,暗暗记下一些资源丰沛之地,待得一会便与阿金通气,该如何处置那些地盘—— 其实早在出发之前,四家已就所攻击到的地盘作了大致分配,谁谁攻占那里,哪个走哪个方向,俱已有明确分工,还有与其他议员势力如何划分占领区势力范围等项事宜—— 阿黄的先锋兵团就像一把蛇形锥子那样,迂回插入嵬恁族地宽幅纵深,其余部将的队伍也自排成数列纵队,齐头并进,与先锋队列形成一个正三角形的方阵,向前缓缓推进—— 没过多久,大概是深入嵬恁族地不到百里的一处山坡,阿黄的先锋兵团便已遭到当地土著巫人的突然狙击—— 当他们翻过一座密布森林的大山时,蓦然发现一支支锐利无比的飞箭与高速飞来的吹管飞针,上面染着幽绿色的山间蛇毒,“嗞嗞”声的急速疾刺向有点大意的金石宗一字长蛇阵行战队列—— “唉呀!喔哦!”只听一连声呲牙咧嘴的呼痛声不住响起,刹那间已有数十名骑行军官和步行兵士中招,身为修炼者物理之伤倒是不重,就是那种莫名的剧烈蛇毒,让他们瞬间出现心脏麻痹,修为太低的练气中下阶外门弟子登时死去十几个—— “这些蛮夷猴子,竟敢袭杀老子宗门低阶弟子!”阿黄见状大怒,一块蕴含大量“万骨长倾”法力的巨石,突然悬浮在他手中,照直往远处的密林山梁上奋力一扔!—— 只见黄光一闪,飞速掉落到林中的巨石轰然一字炸开,紧接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尖声喊叫蓦然响起,继而残肢断骨混在杂枝碎叶之中,四下里胡飞乱溅—— 事到如今,他的群杀绝技“万骨长倾”已可远程作一字轰炸,只是要炸成十字、米字,尚须自己去走“一、二、三、四”步法,当时的阿黄一怒之下,已然定位那些偷袭的巫人藏身何处,便即断然出手,远程一字轰炸也是一招群杀狠手—— 一时间阿黄爆发出一道群体意念,刹那之间,传遍整个兵团全员脑际:“先锋兵团全员都有,立即分成一个个散兵三才阵,马上冲杀过去,遇到敢于抵抗的蛮巫猴子,杀光、烧光、抢光!”—— “乌拉!乌拉!”历经数月艰苦习练、又给“溹浮”洗脑成一根筋的金石宗外门弟子群体,闻言尽皆群情激奋、高呼不已—— 跟随阿黄老营不远处骑行的一位基中中将师正高声禀道:“启禀大帅,末将要是遇到投降求饶的巫人,杀是不杀?”—— 阿黄依然群体意念传音道:“主动投降者,收为僮仆,被动投降者,卖为僮奴,负隅顽抗者,照杀不误,给老子统统冲杀过去,三才阵不乱,则战无不胜,我等高阶将官为尔等护法。”—— 他随手将板砖法宝变成一把双手陨石巨剑,运起灵力大手握住向前猛然一挥,再行莫名的来上一句,“杀给给!”—— 貌似阿黄这句“杀给给”最是鼓舞人心,闻声而起的众外门弟子们串连并联着一个个三才战阵,迈着奇异的步法,漫山遍野地向前冲杀而去—— 阿黄眼望着远方杀声震天,呼喊声、惨叫声、嚎哭声不绝于耳,心知那一带是一个嵬恁族巫人族群聚居点,有着各式圩镇和山间人户,起码分布有数万人口,要么统统杀掉,要么擒下为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能残酷斗争、无情打击—— 阿金与闰议长接到阿黄传回的讯息,俱是一愣,均皆苦笑不已,道是这个老麦、麦兄弟还真是冷面杀才,行进稍稍受阻,便即下令烧杀掳掠,可是太平太久的五大国人所想象不到的—— 前锋已与蛮族巫人短兵相接的讯息,也自激起来自意图前来抢地盘、争资源的大拨家族私兵熊熊战意,不用各部大帅主将催促,自行加快行进步伐,力图早日加入烧杀掳掠的前敌阵营—— 四人军团四部私军相继攻占嵬恁蛮族巫人边境大片领地,还真是阿黄那几句话的具体体现,“招降纳叛,不降三光,卖身为奴”,短时间便即斩首十余万级,招降数万人,除了少部分收为僮仆,大部画地为牢,圈禁待售—— 其间,也遭遇到少量祭师甚至巫师,还有个别的低阶灵魂巫师,一张普通符飞出去困住越界召唤出来的魂者,那些个灵魂巫师已是被反噬外加惊吓得一命呜呼—— 已经赶将上来的阿金对阿黄解释道:“灵魂巫师本体实力很弱,依仗武士护卫,全靠魂者战斗,一旦直接威胁到他本人,其不死也要脱层皮,唤出的魂者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过得几日,闰议长特地赶来与他俩凑在一起,四人军团迄今强力推进已是打到嵬恁蛮族腹地,改为缓缓经略,巩固地盘,一直实施的强势战争策略,一变而为烧杀渐少,掳掠增多—— 最先攻占的边境之地,那些蛮族边民经常与五大国接壤地民众直接冲突,民风强悍,悍不畏死,死士甚众,是故年轻力壮者多数战死,擒获收降的尽是些老弱妇孺—— 一旦打入嵬恁蛮族腹地,那些地方承平日久,前方只有与本错王国接壤之地有所冲突,后方向来不受战事影响,当地巫人耽于饮酒享受,一干巫人身体羸弱无能,抵抗力量近乎于无,故尔大军一至,投降者众,死节者少—— 闰议长道:“我等这方乃是这种情形,其他议员势力大军所向,遇到的情况与我方基本一致,一个个斩获甚丰,均皆合不拢嘴,至于计划从两端包抄的沟碉与申涳两力,也已打进嵬恁西部和夤氼东部,正在加速合围挺进。”—— 阿金遂问道:“本错王国边境线那边正面战场的进展情况如何?”—— 闰议长取出一张信符递给阿金,然后叹道:“你自己看吧,老汀发来信符,道是那边阵前的情形诡异得很,盟军奋力抗击,但进击受阻,已是结阵对峙多日。”—— “蛮族巫师、法师甚至武士实力尽皆大增?这怎么可能?”阿金看得大吃一惊,知道阿黄不懂星域通用语,也没有递给他看,自行喃喃自语道,“一个个实力堪比元后,灵魂巫师体魄也不再孱弱,魂者被封禁后,他们还能当高阶法师甚至武士用,我擦!”—— 阿黄闻言,也猜不出其中的缘由,自顾低头不语,暗自思索开来—— 忽然,一条枝叶翠绿的弯弯藤蔓从山崖下伸将上来,迤逦穿到他们三人端坐的山顶石台上,随即化成阿青穿着宫装的人形—— 她看到闰议长也在,只得用意念传音道:“唉呀,现在不好玩了,大军一到,那些黑皮猴子立马就降,想折腾他们都不成,一个个狗一样的表情,真没意思透了。”—— 阿金皱眉道:“阿青,你还想天天杀人放火,这些蛮族巫人容易投降,岂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少死些人,还能多收僮仆。”—— 阿青不满道:“阿黄小弟常挂在嘴边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我用藤鞭一个个将其勒死,省得他们记仇怀恨,以后会暗下毒手、出卖主人。”—— 她这句突如其来的狠话,不仅令阿金深感惊异,也让阿黄觉得奇怪,就算是转生之后的阿青,也不像是这么冷酷嗜杀的人,她的残缺分魂喻沐更是自幼遭逢不幸,长成以后始终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自从阿青主动请缨狠命训练复合三才大阵开始,直到如今擅由押阵变成身先士卒,化身成片树藤,杀进嵬恁族群腹地,率先冲进巫人村落,施用藤鞭大肆杀戮,令得全军将士观之尽皆震惊—— 这段时日阿青的异样表现,皆让阿金和阿黄担心不已,她不分青红皂白大肆杀戮的行为,自是与吩咐实施“三光”战策的阿黄有所不同,阿黄发出的战令还是有自己底线的—— 此时阿黄悄悄传音道:“阿金,我看三木自从分魂与神魂融合转生之后,简直是变成另一个人,虽说地球上的记忆尚在,可是性格完全迥异,尤其是结婴后,那种本能反应更是强烈。”—— 阿金皱眉道:“就算阿青神魂倾向于草木一类,其本能也不会是嗜杀这么像食肉类猛兽的本性吧?”—— 阿黄道:“你去过地球南美热带雨林,寻找外星人基地,见过杀人藤、食人花吗,我估计便是类似那种草木类植灵的本能,想想在木易星最先遇到、后来自爆的那只大树头吧,它自爆后形成的木灵碎片,可是份属木本藤本合体的植灵一类。” 第二十七章 马奇诺防线 ——阿金闻言吃了一惊,不禁诧异道:“你是说,阿青兴许无意中融合到那只狂暴大树头的木灵本能吗?”—— 阿黄摇头道:“大概也许有可能吧,我也演算不出木系灵物的变异功能。”—— 阿金再想了想,遂于断然道:“那么以后只给她随军带兵和训练阵法,再也不让她上阵杀敌,除非我们三个一起组三才阵上去,眼下先限住她的行为,日后再作区处。”—— 阿黄横看一眼呆坐一旁尖着嘴巴发闷的阿青,喟然颔首道:“也好,就先这么办吧。”—— 闰议长浑然不知他俩忽地在传音说什么,遂于发问道:“正面战场那边突发的异常状况,两位兄弟是什么意见?”—— 阿金转而有点跃跃欲试道:“要不要我们几个过去看看,抻量一下那些变异巫师的身手?”—— 阿黄摇头道:“他们那边只是战局胶着,并未失利,看来五大国能拿到慑灵符这等大杀器,蛮族巫人也一定是掌握什么增强自身的功法利器,如今双方再次势均力敌而已,还不用我等操心。”—— 闰议长皱眉道:“即便是双方势均力敌,于我等四家的筹划来说,可也算是不利,本来就想凭借慑灵符,抑制住灵魂巫师召唤的高阶魂者,如今对方也有了抵御之法,我等还要不要继续进击?”—— 阿黄轻笑道:“我等起兵突袭蛮巫腹地,迄今未曾遇到过变异的巫师,就算将来会遇到,也不过是势均力敌,毋庸担忧,打不过还不能据险坚守么,我们打下的地盘已是不小,得赶快消化掉。”—— 闰议长立时想到战前各方划分的势力范围,自己想要邻水之域,老汀想要大海中的火山群岛,忒兄弟想要金属矿藏丰富之处,而麦兄弟只要山林密集之地,如今这些目标经已近在眼前—— 于是他颔首道:“我等原定之占领目标现已接近完成,在下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徐徐推进的好,花多点工夫巩固占领区域,还得再运送多些人过来。”—— 阿黄脑子里回忆着地球母国近现代的若干史实,传音道出几个词:“堡垒主义、步步为营、铜墙铁壁”—— 阿金液金躯体的数据库足够强悍,他完全听得懂阿黄这几个词的含义,点头道:“不错,我等首要事务便是将占领区一一巩固,份属谁的地盘,谁就着重去落实。”—— “好吧,”闰议长握拳砸一下掌心,四顾一眼道,“在下尽快以行军总督名义实施此事,不过,占领区域要结营修堡,须得众多阵法师操持才行,麦兄弟,这事得有劳于你牵头。”—— 阿黄当即说道:“此事贫道义不容辞,我等四家都要把有布阵能力者一一找出,待我安排考虑妥当,一家接一家地布设下防阵结界,但丑话说在前头,布阵材料得自家出。”—— “哈哈,那是自然,”闰议长笑着一说完话,便即起身拱手告辞,回去召集卿氏与倥氏家将议事,布置结营修堡设防之事—— “我也得去家族占领区那边布置了,”阿金一旦说罢,也自匆匆而去,当下也只剩下阿黄和阿青二人,还是坐在那里—— 阿黄瞥眼看一下阿青,开口道:“三木,我说句话你得要听,宇凌星是个封困星球,通常元婴高手不会随便动手,动手也是一击而过,往后如遇战事,除非遭遇强敌,须要你、我、阿金结成三才阵对敌,一般我们仨不会单独动手,你明白了吗?”—— 阿青的性格有一点与喻沐很相似,便是一旦发闷就默不做声,尖着嘴巴在胡思乱想,阿黄强调的话一语惊醒了她,可也只是呐呐的应了声,还是呆坐着不动弹—— 阿黄觉得该给她找点事做才行,于是再道:“三木你现在到兵团各部去,吩咐将有点阵法底子的外门弟子全部找出,我要带他们去挑选关隘、城镇之地布阵。”—— 阿青这才怏怏地站起身来,咬着嘴唇,便即要化藤遁走,却被阿黄站起拉住她,叮嘱道:“以后可别轻易显露本体,你是兵团主将,我下一步主要得去各家地盘布阵,队伍就全靠你带着打仗,指挥若定即可,身先士卒就不是将帅该干的活。”—— 阿青的性格还是很直接单纯的,一听到这等漂亮话,便又高兴起来,嘴角翘起顽皮地行个地球上的军礼,道声:“yes,sir!”随即返身蹦跳飞遁而去—— 阿黄叹气摇头重又坐下,施展神识极其远距扫视四人军团已经占据的地盘,默默计算所需布设的阵法、禁制、结界之功用种类来—— 小半时辰之后,他忽然心下一动,觉得该在外围某一狭长地带,布设起一道类似昔日二战期间法国“马奇诺防线”的防御阵带,从地图上看,可行是可行,就是太费人工时日—— 过不多时,阿青便已领来一百多人,基本上都是融合期练气高阶以上修为的外门弟子,筑基修士也有十来个,据称都是多少有点简单布阵能力的,也多是土系修炼者,更是兵团校尉级以上的军官—— 阿黄也不跟他们多说,只让每个人回营交待好本职军务,次日上昼再回来集合,众人解散后,他自己便沿着位移传送阵径去找阿金,要跟他借一架能坐几百人的中小型飞舟—— 他知道阿金身上藏有好几架飞舟那么多,都是以往的缴获品,存心一借便不再还—— 阿金借出飞舟之时,哪知他心中有这么多小九九,为了往来布阵方便起见,除了一架千人乘中型飞舟,还多借出一架百人乘小型飞舟—— 阿黄心中暗笑,乃乃地老子可是赚到了,一看在阿金储物戒里,还有几架中小型飞舟的存货,心道这两架就是我的了,租期九十九年直至永远,反正你这也是抢夺别人来的—— 为表借舟之谢忱,阿黄首先给阿金的地盘修筑各种防御结界,下一日,他便领着百来人,乘坐飞舟来到新打下的一座改名叫外谢新城的山城,在那里布设防御结界,执行的规范自然是在甘碧王国定下的城池防御标准—— 谢氏家族那边自是备有阵法队伍,阿黄带上宗门弟子去也只是观摩而已,回头布设自家地盘,也好驾熟就轻,不过十来天时间,不止谢氏家族地盘,连自己宗门所占地盘的防阵,也尽皆布设妥当—— 整整一个月工夫,阿黄坐着小型飞舟,走遍四家占领区所有地域,照着自己考虑过的防阵布局,应有尽有地将所有该布阵之地布设防阵完毕—— 最后,他征得国会全部议员势力同意,打从各家临时抽调出的近千名布阵人才,开始在甘碧各家势力占领区的外围,布设起一条“马奇诺防线”式的超长大阵结界—— 这条结界防线,自是从多重大山脉纵深起始,顺着甘碧王国所有议员势力所占据的地盘外围沿线,一直延伸到大海侧畔,即可防御集结在本错王国边境前线的蛮族巫人大军回援,也可防止他国势力在背后偷袭,冷不防给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防线结界辛苦完工不久,阿黄还站在一座山巅之上,沾沾自喜地远眺绵延超过万里的“马奇诺防线”巍峨无比的奇景,忽然接到阿金的远程意念交流传音:“巫人得悉族地被侵,蛮族大军已经开始回援腹地,急有大事相商,赶紧回来。”—— 阿黄倒是没有惊慌之意,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己方都将敌方老窝给掏了,不回军救援那就很不正常,他很快沿着位移传送阵回到一个名叫四聚城的沿海新城,这也是他们高层人物最新的聚集点—— 在三面环山、一边临海的四聚城里,不单止阿金和闰议长在场,远道而来的汀议首也已抵达该城,并且带来更为详细、甚是不妙的讯息,说的第一句话赫然便是:“老夫已与盟军本错联盟闹翻,不再向他们提供慑灵符。”—— 这一句话听得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最后还是听汀议首细细道来,这才明了个中原委—— 汀议首算是按察司里军事才能较为出众的使官,被甏大人派往盟军本部中效力,未始不是为暗地就近交易慑灵符提供方便,他此去在明面里,也是专事协调甘碧派遣军在盟队中关系的—— 他陆续与甏大人交易完成慑灵符一年的出货量,随后借口下一批货未到,暂停出手一段时日,慑灵符在三国盟军与蛮族巫人大军的接战中,起到很大的抑制作用,直让那些灵魂巫师形同摆设—— 因此,盟军本部高层对慑灵符的供应催得更紧,虽则手头已经拍到不少,也总想多储备点,留待反攻蛮族腹地时使用,同时对其来源疑心甚重,经常派人盯梢,弄得汀议首火冒三丈—— 但他手中的慑灵符只与甏大人交易,再由甏大人私下拍卖出去,尽管大部分落入盟军主将亦即本错联盟囊中,本错人却是没法直接跟汀议首拿货,虽说急得跳脚,却也无可设法—— 那个时段,从宜都城主府邸逃脱的仏执事等人,已经来到盟军本部本错联盟的阵营,自与蛮族巫人大军开战以来,仏某人一直大肆挑唆本错联盟为难甘碧王国一方,道是慑灵符的突然冒出,定与一个名麦的纯土系外星人有关 第二十八章 抵御之法 ——那仏执事信誓旦旦道,麦某人乃是法盟通缉潜逃的“土妖”,据说还是阵法大家,慑灵符尽为土系基材所制,本身又是一种阵符,估计绝非诚如汀副使所言来自一个莫名隐士,而真的是为此人所出—— 本错联盟对这一说法那是宁可信其有,为将慑灵符的真正源头掌控在手,方才在盟军三国联席会上强势提出,要征召阿金与阿黄到军中效命,把人抓在手里再作打算—— 此议自是遭到汀议首与甏大人以及甘碧联盟强烈反对,道是忒、麦二人的势力不属甘碧王国管辖,乃是朋山地域三不管边缘地带的家族与宗门中人,其身份归属不明,不宜涉入盟务—— 阿金和阿黄的真实身份,只在甘碧国内甚至国会里才是公开的,知道二人身份的国会议员在王国里都是当家作主之人,谁会胳膊肘往外拐,将信息透露出去,再加他二人行事低调,无人注目,外界根本没人会留意到他们—— 本错国境前线与蛮族变异巫师战事胶着,盟军内部因为征召两人一事双方僵持不下,倒是没有余力派人去往朋山地域,强行拉阿金与阿黄俩人的壮丁——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甘碧私军从多重大山脉出兵的骇人消息,朋山地域诸多宗门、家族与封爵均皆参与其中,蓦地得悉此讯,登时令得盟军本部各国众将大惊失色—— 打从甘碧王国实行议政国制,王国实权尽归国会,自是大大削弱盟国龙头本错王国对甘碧的掌控力,据悉,连齐黒王国也在暗地酝酿仿效甘碧推行议政制度—— 如今甘碧实权派擅攻蛮巫腹地,抢夺地盘,怎能不让以本错联盟为首的盟军本部又惊又怒—— 但甏大人代表宇凌星按察司,却是大加赞许甘碧私军忧国忧民的博大胸怀,如此配合沟碉、申涳两国侧攻蛮荒之地,必将大大减缓正面战场的压力,为盟军本部未来反攻赢得机会—— 盟军本部震怒之下,在联席会上强行通过决议,命令甘碧私军停止这种趁人之危的抢掠行为,限期退回多重大山脉待命,否则将停攻巫人大军,让其腾出兵力回援族地—— 汀议首对本错联盟操控盟军本部的恶劣行为表示极大愤慨,以茱参将为首的甘碧联盟代表也当即退席,强烈抗议本错联盟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自私行径—— 由此,盟军本部联席会议遂于闹成一锅粥,总之到最后,各方势力终究不欢而散,从侧翼攻击敌后的沟碉、申涳两中也有暗探密报传来,道是两国也有意欲仿效甘碧私军抢占地盘的意思—— 这些内内外外的不利消息,对向来自居五事老大的本错联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挟持齐黒联盟,双双停止与巫人大军对峙,退兵十里扎营驻防,将甘碧数十万派遣军侧翼完全暴露在蛮巫大军的攻击半径内—— 汀议首闻讯大惊,顾不上谴责本错联盟擅施恶行,亲率甘碧王国方几个元婴修士,从速赶赴前线,现身掩护甘碧军力往多重大山脉一侧缓缓后撤,最终驻扎在甘碧王国边境—— 他一旦部署妥当,返回盟军本部大发一通雷霆之怒,再与甏大人密议,停止与本错联盟交易,只卖慑灵符给其他几国,宁可损失一些收益,毕竟几国不如本错联盟财大气粗—— 自从有了市场更大、获利更多的普品“溹浮”,慑灵符那点收益经已不再放在眼里,汀议首也只将手中的慑灵符,作为战略威慑的掌控力量—— 本错王国边境正面战场三国盟军突然撤退,蛮巫联盟也摸不着对手虚实,不敢贸然进兵,遂于原地驻扎下来,然后各族势力大吵几天,这才迟迟派出数百万大军,回援早被侵占的各族腹地—— 汀议首眼见自己再呆在盟军本部已是无用,顺手发出几份信符,便即星夜赶路越过多重大山脉,急急前往四人军团所在地域,最后来到新命名的四聚城里—— 时隔数月,这个四人团伙重又聚集在一起,在一座幽静的水阁高处,分成四个方位相对而坐,开始共商大事—— 汀议首将事发始末原原本本述说一遍,然后沉声道:“众位兄弟,事情经过便是如此,现今巫人数百万大军正日夜兼程赶来,不日便即来到,该当如何御敌,大家各叙己见吧。”—— 阿金随即问道:“汀老兄,你在本错国境前线,看见过那些变异的巫师施法吗?”—— 汀议首道:“老夫在阵前确实见过,但是他们的人数不多,都是相当元后修为的巫师,也有灵魂巫师,一开始召唤强如元满境界的魂者,被慑灵符困住后,本身不但不被反噬,而且还能上前斗法,境界很是强悍。”—— 阿黄皱眉想了想,传音道:“汀兄,你是说那些变异巫师人数很少吗?”—— “不错,”汀议首很是肯定道,“算起来也就十来个,全是巫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就这十来个巫师、法师,便够我等喝一壶的,盟军我方须得两三个同阶修士,方能敌住对方一人。”—— 阿黄心中隐隐有所猜想,便自问道:“那些法师、巫师的灵力、法力方面,汀兄能察觉到他们有什么异常吗?”—— 汀议首竭力回忆道:“高阶巫师,尤其是灵魂巫师灵魂之力暴强,巫师一脉均修灵魂之力,灵魂巫师更是可以寄灵,这十来个高阶巫师总之比以往超强许多。”—— 他说着,忽然想起一个疑问,续道:“最奇怪的是,有几个高阶法师的灵魂之力也有大幅增长,观之与巫师相差无几,在盟军本部,无人能解释这是为何。”—— 阿黄再问道:“除了这十来个灵魂之力暴强的巫师、法师,其余巫师、法师的施法表现如何?”—— 汀议首断然作答道:“其余人等一如既往,没有他们这么奇怪,那些越级召唤魂者的,被慑灵符封困之后,本身还会受到反噬。”—— 阿金苦苦寻思着,猜想道:“难道只有这十来个功力最高者,学得增强灵魂之力功法,从而实力大增,没了魂者助阵,单靠一己实力,也能抵过我仙人族同阶修士两三人么?”—— 闰议长不解道:“能有什么增幅功法,只适合相当元后大成以上者修炼的?”—— 汀议首摇头道:“老夫也没听说过有如此功法,巫人不会是找到一种出窍期的灵魂功法强练吧,如果是的话,那便是唯一的解释,盟军本部的人多是如此说道。”—— “你等可还记得,那个被天魔夺舍的仲氏族长仲达吗?”一时间默然不语的阿黄忽然传音发问—— 仨人尽皆点头,表示肯定记得,毕竟是不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最后,还是阿金第一个领悟过来道:“你的意思是说,当时谢仲给域外天魔夺舍后,冒着雷劫逃往蛮荒之地,并未被劈死,而且活在那些巫人中间?”—— 闰议长一时想到什么,骇然道:“难道是夺舍天魔授予巫人更强的灵魂功法,让那十来个高阶巫师、法师的灵魂之力得到增强?”—— 汀议首豁然醒悟道:“对对,还真的会有这个可能。”—— 阿黄道:“贫道也曾这样设想过,是也不是,还得见到人方能证实,他们也快到地了,届时,我等便去与他们斗上一斗,就什么全明白了。”—— 阿金点头道:“也是,在宇凌星上任何人的修为,都被压制在元满以下,我等算是本星最顶阶一类修士,最多与之势均力敌,没人可以奈何我们。”—— 闰议长亢声道:“在下先传令我们这一路大军,在防御结界后据险坚守,老汀协调其余三路军团开启防阵,小心防御,派出斥候,日夜监视巫人大军动向。”—— 汀议首点头道:“好,老夫这便以议首身份发信符给他们,要求集中精力布置防务,老闰,如今占领区各家地盘巩固得如何?”—— 闰议长答道:“也已弄得七七八八了,各家势力均尽力从国内运送大量兵力和后勤人手来,麦兄弟主持修建结界防御带以后,各位议员所占势力范围都在加紧夯实巩固,防御标准照搬国内新修定的结界规范。”—— 阿黄仍是传意念道:“布防完毕之后,甘碧王国各方势力务须将元婴中后期高手全部集中,一待巫人大军杀到,便即迎上其主力,他们共有十来个变异巫师、法师,回援人数不会超过一半,我等起码要有十个以上元修去直接抵御才行。”—— 闰议长忧心道:“我军元中元后高手加起来不足十人,巫人变异者要是回来六七个的话,他一个能顶两三个同阶修士,恐怕我等力有不逮啊。”—— 阿金下意识的瞥一眼阿黄,后者会意点点头,于是,他便开口道:“在下有一套三才战阵步法,可与麦、沐三人同使,就算对上元满境界高手也可保持不败,甚至可将其击退。”—— 在宇凌星甚至外星域,除了阵法、禁制、结界,国战群殴有大型的移动军阵,联手对敌有简单的双人战阵,三人以上对敌基本都是围攻,却是没有讲究步法的多人战阵—— 汀、闰二人闻言顿起兴趣,连忙齐声问道:“忒兄弟,这是怎样的一个战阵步法,可否让我等见识一下?” 第二十九章 大战来临 ——阿金腆颜笑道:“这套战阵是我等仨人一道琢磨出来的,现如今金石宗与我谢氏私军,均皆应用到每个兵士,三人组阵,阵法层叠,最后形成一个复合三才大阵,在下这便找几个兵士过来演练演练。”—— 很快从附近随意招来十二个谢氏家兵,分成四组,在一个亭阁之外的青石平台,先由一组人演练一番,然后再进行两组对抗,最后四组兵士尽数全上,一忽成以一敌三,一忽又成两两混战—— 汀、闰二人直看得血脉贲张,尽皆赞道:“先别说低阶修炼者练成此阵,可敌众多对手,就依眼下而言,我甘碧军中尚有十余位元初修士,一旦习练此阵,当可敌住蛮巫变异元婴巫师、法师。”—— 他俩人都是元后修士,虽是从未见识过此阵,但一眼便能看出三才阵步法的玄奥之处,当即发出信符,让全部国会上议员安排好结界防御带圈内防务,然后尽快齐聚四聚城—— 一时间吩咐下去,不仅元初修士,连带元中元后,包括他们自己,都要赶紧组人习练这种三才阵步法—— 数日之后,回援族地的蛮巫大军前锋大拨哨探,已经出现在结界防御带以外,甘碧方面能运用神识观察敌情的先天筑基以上修士,均可看到他们身着鲨皮草叶、遮遮掩掩的身影—— 因为是异族决死之战,不能单靠派出斥候侦察敌情,甘碧王国私家占领联盟全体元婴修士,尽皆集中在一座座高山之巅,用神识大面积覆盖结界防御带之外数千里纵深的广袤地域—— 不一日,但见蛮族巫人数百万大军排着乱哄哄的队列,尽数拥到结界防御带外数十里之地,人群密密麻麻的犹如乌云一般,遍布在一片极广的丘陵地带,就像蚂蚁搬家那样,人头蜂涌,此起彼伏—— 阿金一旦见状,便跟阿黄悄悄传音道:“我要是化身轰炸机群,飞过去俯冲轰炸,起码能炸死数十万人。”—— 阿黄暗笑回传道:“如此这般的话,那些掳掠惯了的议员们可不会答应,他们还等着抓捕僮奴贩卖呢。”—— 阿金只得勉笑置之,忽然远远望见在巫人大军阵营之中,飞出几个身穿黑袍的人影,在半空迅速变大,直冲结界前方而来—— 汀议首看得真切,迅即带上八个元修,急急升空迎将上去,不过没有阿金三人的份,他仨作为压轴战力,战事之初定是予以雪藏,待到关键时刻才会顶上—— 很快双方就在空中会面,随即对起话来,从远处看去,貌似不动声色地你一句、我一句的,但在能用意念拾取的阿金、阿黄和阿青看来,却是在相互争执不休—— 只见汀议首冷笑道:“……尔等能够进攻我五大国,我等怎么就不能还击,简直是一派胡言。”—— 对方一个年老黑袍大元巫师抗声道:“尔等违反游戏规则,不在正面战场与我族对阵,反倒做此偷袭行径,窜进我族腹地烧杀掳掠,这是何道理?”—— 这老巫师一副典型的巫人族装扮长相,身材矮瘦、短发肤黑、深目厚唇,扁平朝天鼻,穿黑袍还打着赤脚,大概是蛮族巫人当中的族首耆老,所操通用语虽是拗口,却还是学得文绉绉的—— 汀议首沉声道:“贵族动员千万大军,当是与我五国像往昔一般练兵吗?既是规模战争,便可无所不用其极,你有本事也去攻打我五国内地。”—— 老巫师还想说话争辩,突然被身后一个神情阴鸷的矮肥法师拉住,只见矮肥法师阴恻恻道:“既是不愿退出我族腹地,那便开战好了!”—— 只见对方五六人俱是相当元后大成的灵魂之力修为,除了那个老巫师依然故我,其余人等尽皆爆发出令人心灵震颤的庞大灵力,像无形空间波纹一般漫过当空,直让这处空间蓦会现出破裂之势—— 汀议首大喝一声:“组二重三才阵!”—— 甘碧私军一方九人顿时组成三个相互倚靠的三才阵,就是汀议首口中的二重三才阵,亦即“三三三”制的头二重战阵,脚踏虚空、阵如磐石,挺立在蛮巫几个变异巫师、法师面前—— 蛮巫一方这手显是在本错国境前线呈现过,汀议首是识得的,当时盟军本部派出数十名元婴老祖,才堪堪将其威势抵住,如今单靠九名元婴修士就能抵敌不落下风,直让他信心大增—— “咦?”那个阴鸷矮肥法师看似对方领头的,当初派出半数增幅过的巫师、法师,当场吓住三国盟军的数十元婴高手,如今对方只有不足十人,便能挡住己方气势,不由得他不惊奇—— 矮肥法师阴恻恻地盯着对方看上几眼,再望望前方隐约浮现反光的防御结界界面,向后略一摆手,低声喝道:“我们回去,来日决战。”—— 眼看蛮巫一方的高阶巫师、法师,就像来时这么迅速一退而回,汀议首也自招呼己方八人返回结界以内,在一座山巅平台上站下,亢声对一众元修道:“诸位赶紧传令所属战队,加紧训练三才战阵,看来无法以强强相对抵挡他们,要来一场大混战了!”—— 然后,他转身对着已经飞遁过来的阿金、阿黄俩人问道:“两位兄弟,三才战阵乃尔等所制,针对数百万人的大混战,可有什么更好的对敌法子吗?”—— 阿金赶紧沉心内视到液金之体数据库去找寻,阿黄则是想起地球近代外军野战所列的方块行进阵列—— 他遂以群体意念传音道:“看那些蛮族猴子队列均是乱哄哄的,向来擅长打乱仗,我军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以正对乱,排列成方阵对敌,只要我方不乱,定可胜之。”—— 阿金也自很快找出方阵打法,笑道:“不错,以不变应万变,我军当以万人为一个方阵,数百个方阵缓缓行进,冲乱一盘散沙的蛮族巫人,使其溃散,一举歼之。”—— “好办法!”汀议首双手击掌道,“还有那几个疑似被增幅过的大元高手,我等便采取人盯人方式,一组元级三才阵盯住一人,拉上半空决战,让地面的混战不致受到干扰。”—— 看到在场的元婴老祖们一一点头认同,汀议首遂一摆手道:“诸位都回营加紧训练属下,看来三天以内必会开战,大家早做准备,尽量早点将复合大阵排列出来。”—— 一干众人散去以后,汀议首拉住阿金和阿黄道:“两位兄弟的属军习练战阵最熟最久,当可排在第一序列中间迎战,老夫这便拜托二位了。”—— “自当没问题,”阿金、阿黄不假思索便即答应,都是外募的族人弟子,死伤没什么好可惜的,这是残酷的战争,烈火才见真金,能一展其技存活下来,方能真正融入家族、宗门—— 阿黄还自提出一个充分利用时间的救急法子,便是从当下起始,甘碧全部私军各部先期排成万人方阵,将方阵按出击的先后次序,在结界以内排列妥当,让将官兵士俱在阵中就地习练三才阵,也在原地歇息,出击之前不许解散—— 正当两天以后一个早晨,在薄薄的晨曦雾霭当中,蛮巫大军数百万人乱哄哄的、漫山遍野朝着防御结界一带,成群结队冲锋而来—— 在结界以内,甘碧私军一个个万人方阵已经习练复合大阵完毕,虽然不够熟练,也能以资对敌,正自严阵以待,等候出击命令—— 防御结界的外围环境,俱是险峻的绵长山岭成片斜坡,利于防守结界方居高临下往外冲击,正当巫人大军胡胡呼喊奔跑到十里开外的山底时,结界之内的大联盟阵一个接一个开始缓缓向外踏步移动—— 方阵队列以金石宗与谢氏家族战队为左右前锋,已经募足十万宗兵的金石宗队列与补够二十万家兵的谢氏家族队列,共计三十万将士,一字排开三十个方阵,引领着甘碧王国数百万私军一个个方阵整齐地步出防御结界—— 站在高山之巅的阿黄面不改色,只有阿金的嘴角有点抽搐,当初甘做前锋答应得很是爽快,眼下不免有点心塞,虽是招募来的外围族人,可是训练作战许久,也已算是自家人,如今须要尽数排在前面,当与送死无异—— “这——”忽然阿黄目光一凝,差点脱口而出,斜睨一眼其他人等,迅即改换成意念传音道,“有六个变异巫师、法师排在巫人大军最前方领军步行,只除那个老巫师外。”—— 阿金转头道:“我们都看见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黄皱眉道:“要是他们几个死赖着在巫人大军圈子里,我等便不好将其分隔开来,两军要是撞到一起,引起大混乱就麻烦了,他们出手会造成我军低阶兵士大量死伤。”—— 阿黄都是沿用群体意念传音,他的话汀议首也已听到,头也不回道:“麦兄弟,下一刻我等也冲到最前面去,先与他们几个交战,如此便可人盯人拖住他们。”—— 阿黄道:“汀兄,如此还是不妥,我军是排列方阵,敌军那是乱哄哄一拥而上,我军就怕给高阶修士冲撞搞乱阵势,他们却是如潮水一般不怕散乱。”—— 汀议首一想此言甚是有理,遂于回身问道:“那么依麦兄弟之意,该当如何区处?” 第三十章 大元灵魂巫师 ——阿黄断然传音道:“汀兄,得下令原地停步,各方阵守住阵势,我等元修先组六个三才阵,前去冲击对方,待将他们六个用战阵拖住,逼上半空,地面方阵便即趁机掩杀过去。”—— 汀议首击掌道:“好,就依麦兄弟所言,我等每个元级三才阵按综合修为高低,分别缠住对方一人,老夫这组就对上矮肥法师,老闰你那组对上……”—— 他也是久经战阵、当机立断之士,三言俩语便将各组元级三才阵的对手一一分配完毕,阿金仨人分到的却是一个相当元后大成的大元灵魂巫师,乃是对方阵营的大元巫师中修为最高者、也是唯一在场的大元灵魂巫师—— 阿金暗中跟阿黄传音晒笑道:“分配这位大元灵魂巫师给我们,老汀可真看得起我等。”—— 阿黄暗叹回传道:“老汀可是身具大智慧之人,每组的对手都分得恰如其分,这个大元灵魂巫师,估计也只有全部纯属性的我们这组才能对付。”—— 阿金不解道:“难道是这位功力最强吗?最厉害的不是老汀所挑的那个矮肥法师?”—— 阿黄解释道:“自然矮肥法师修为最高,但是要轮灵魂之力当属这位大元灵魂巫师,看上去默不作声,周身散发的气息也最为诡异,由我们来对付是最合适的。”—— 阿金历来相信阿黄的眼光,他自是枉活数百年,除了自幼失怙挨饿的早期经历,一直处在潜心修炼与盲目游历中,老实说看人的眼力,实是不如混迹官场数十年的阿黄,更是不如目光如炬的老汀—— 巫人大军在六个变异巫师、法师亲身带领下,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涌到距离防御结界五里地之外,至此却是渐渐缓下脚步—— 只见六个领头者相互在交头接耳说些什么,显是发现刚从结界内疾冲而出的甘碧大军忽然停步的缘故,下一刻,他们两个大元法师、三个大元巫师和一个大元灵魂巫师便结成一个奇怪的阵势—— 三个大元巫师自成一个三角撑半圆的疑似召唤阵,两个大元法师挡在最前端,那个大元灵魂巫师游弋在一旁掠阵—— 此时,行进在巫人大军前端一个个祭师,手之蹈之、足之舞之,口中喊着“嘿、嘿”的歌号更是起劲,仿佛载歌载舞地边走边举行一种异族祭祀仪式—— 突然,从远处防御结界内的一座高山之巅,飞出一个个黑点,从巫人阵营的角度定睛看时,却是三三两两一伙的十数个人影,来势极快,倏忽之间,便即飞到巫人大军的最前端—— 来人正是汀议首率领的六个三才阵小组,只见他二话不说,伸手一挥,属性火灵便即闪现在头顶,扛着一团硕大的炽热火球,直往矮肥法师身上砸去—— 一时间,甘碧来人各色各样的大小法宝纷纷被祭起,五花八门地朝着巫人大军前沿飞去,貌似那个矮肥法师已经估到对方急速而来,便会不由分说闷声开打,他霍然亮出一支仿若活着的蛇头法杖,不慌不忙迎风一挥—— 其身后跟着的一群排着散乱队列歌舞不已、穿着五颜六色的祭师即刻散开,再行手舞足蹈呼嚎起一些不明其意的单音节,一股夹杂着冷热相间的气息立时浮现在众巫人身前,迟滞着甘碧众元婴高手砸来法宝的速度—— 汀议首显是识货的,只见他沉声喝道:“各位加大功力,撞开巫人的献祭法网!”说着,极力催动火灵猛推一只只巨大火团,意图溶化那道法网—— 阿金知道阿黄乃是头一回遇到巫人的战力,便给他传音道:“巫人法师施法与我仙人族修士施法完全不一样,他是通过施法献祭众多祭师的功力来攻敌,修为越高,献祭的人数就越多。”—— 阿黄暗下点点头,看到可以迟滞众多元婴修士御法的献祭法网,不禁想起自己最初接触小环时,无意中使出的神识凝聚成针,后来进化成为神力穿刺—— 阿金传音续道:“除法师以外的巫师,其实就是召唤师,能够将一些奇异生物召唤出来作战,最厉害的是灵魂巫师,竟能越级召出强悍的魂者。”—— 他一边说话,一边掏出一把银亮晶莹的三寸小剑,迎风一晃变成尺余长短,甩将出去,直击那道被献祭出来、气息诡异的法网—— 阿黄看得真切,阿金甩出的竟是一把飞剑,自从在地球母国看到神华小队战友小钟玩过飞剑雏形,至今又再看到飞剑,更比小钟那一把强胜不可以道里计,随时收放、变化自如—— 阿金甩出的飞剑竟自穿破那道迟滞气网,打到矮肥法师面前三尺之外,被矮肥法师挥杖划出一道紫光抵住,再也前进不得半寸—— 矮肥法师献祭众多祭师的功力布下一道迟滞法网,那三个组阵的大元巫师,一个接一个跳起一个古怪的舞蹈,几个人手舞足蹈的,嘴巴胡胡唱和着,本是晴空万里的朗朗长天,随即缓缓出现一个巨大的乌灰气旋—— 那个乌灰气旋当中,现出一个越来越大的黑洞,隐隐有嘶吼之声传出,在甘碧一方众人看来,貌似那些大元巫师在联手召唤一个身躯庞大的域外怪物—— 汀议首见状,登时急得一头白毛汗,他知道这些大元巫师在召唤什么,遂高呼道:“各位,要设法阻止巫人召唤异兽!”—— 巫人一方此举乃是在合几个大元巫师之力,企图唤出一只域外“咕咚”兽,此兽身高百丈,浑身圆锥形的尖刺,灵识幼稚,行动直来直去,喜欢听撞击出的“咕咚”声—— 以前,蛮族巫师也曾联手召唤出“咕咚”兽,撞击过本错国境上的众多关隘,不仅汀议首看见过,连昔日尚未结婴的阿金,在本错国境前线历练时,也曾亲眼见过—— 如今的蛮族大元巫师联手召唤它出来,其意昭然,乃是企图用以撞击前面那道大型的防御结界,结界一破,后果不堪设想—— 天上那个乌灰气旋中孔越来越宽,内里传出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响,犹如半空响着滚滚闷雷一般,给人有种异兽随时都会冒头而出的感觉—— 然而,那道异兽的嘶吼声虽是响彻云霄好一阵,却始终没能露出一点头角来,才过得一会,隐隐还有消退的迹象—— 矮肥法师本来抵御对面法宝乱砸的局面甚是吃力,听得召唤兽光打雷不下雨,以为是众巫师力有不逮,不觉回头一看,竟是大吃一惊!—— 原来一直在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联手组阵召唤异兽的几个大元巫师,一个个都在抱头痛苦地摇晃着身形,已经顾不上运功召唤“咕咚”兽出来—— 汀议首一见便即大喜,高喊道:“巫人自不量力,人数不足便要召唤巨兽,如今遭到反噬,诸位加紧发力攻击,把法网打破!”—— 一时间,对方一堆元婴级法宝乒乒乓乓砸得更是起劲,矮肥法师登时感到手上压力大大加重,焦黑胖墩的五短身材,顿觉如同给长天塌下来碾压一般—— 但是,他所能控制献祭的祭师法力只有这么多,要是再加多点人,连自己都会被驳杂的法力反噬,正自咬牙死死抵住当间,忽觉脑子一痛,仿佛给一根无形尖刺横穿而过那样钻心的疼痛—— 矮肥法师晕乎也就这么一瞬间,便让汀议首灵醒地察觉到,立时催动火灵力,飞射出一支炽热异常的灵力火箭,直冲他的脸面而去,最后虽受法网迟滞,也将矮肥法师的眉心烧得更是焦黑—— 被灵力火箭如此烧灼,矮肥法师立马清醒过来,他顾不得周遭是何恶劣的环境,只顾仰首看天,可是天上已听不到骇人的嘶吼声,那个巨大的乌灰气旋也正在缓缓收缩—— 矮肥法师焦急地操着巫人土话“乌璐、乌璐”大叫,大概是想唤醒那几个还在抱头乱晃的大元巫师,但那几人貌似早就昏了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呼唤—— 极其焦虑的矮肥法师,忽然看到只在一边掠阵的那位大元灵魂巫师,正站在一个草台之上,神色仿佛有点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即朝着后者大吼一声—— 那个大元灵魂巫师蓦被吼声惊醒,右手之上忽现出一支冒着黑气的法杖,左手掐动巫术法诀,法杖再朝地上一点,一道玄黑色的旋涡扩展开来,从中迅疾升起一道黑雾,很快化成一个硕大的鬼影—— 只见大元灵魂巫师手指突然一颤,照直指向阿黄所在方位,硕大鬼影仰首嘶吼一声,搅起一道黑雾,飞快朝着阿黄扑将过去—— 这时阿黄正在秘密施什么法,忽觉面前映出一道其高数丈的曈曈黑影,心中一凛,便即意识到这是什么玩意来袭—— 他急忙收敛施法手段,顺手一挥祭出一张精品慑灵符,化成一堵闪着丝丝电光的黑白两色雷墙,赫然挡住那一道曈曈黑影—— 被挡住去路的硕大鬼影并未硬闯过来,它变幻着雾状的面目身躯,尖角与獠牙像映在水波纹上一般微微浮动,铜铃也似的巨眼闪着幽光,仿佛直勾勾地注视着阿黄—— 阿黄有点犹豫掐着手指,思索着要不要继续捻出另一组困字法诀,恰在此时,这一硕大鬼影却是渐渐消淡,最后化成一缕灰黑色的轻烟,消失在地面之下 第三十一章 大混战 ——那个大元灵魂巫师盯着阿黄的眼神一凝,似是确定什么,再瞥一眼结阵召唤异兽的那几个大元巫师,看到他们已经停止抱头乱晃,一个个呆立当地面面相觑,浑然不知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阿黄眉头一皱,眼光冷然对上那个大元灵魂巫师,他已经认定方才现出的那只硕大鬼影便是高阶魂者,而且就是这位大元灵魂巫师召唤而出,只是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又收回去—— 一般说来,灵魂巫师召唤出来的魂者只有一定的灵识,须遭到重大挫折才会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从而退缩而回,自行消散,但是,这位大元灵魂巫师所召出的高阶魂者,却能受到他的控制,才是遇到去路格挡,便自消散,只能说明这一位的控魂之力极强—— 故而,阿黄认为他是一个极是高明的灵魂巫师,召出高阶魂者并非用于攻击而是拿来试探,或者只为消耗自己的慑灵符,乃是一个经历过本错国境前线战场斗法的高阶巫师—— 消耗慑灵符自不必说,阿黄自己持有的慑灵符全是精品,数量很多,任凭来上十个八个大元灵魂巫师,同时召唤出高阶魂者尚自不惧,要是试探的话,此人试探自己做什么?—— 在那边厢的汀议首蓦然看到眼前突发的这一幕,心感诧异,但也不会放弃这一有利于己的形势,借机传音给各个元级三才阵小组,趁势把对方这五、六个大元巫师、法师一一围困—— 阿黄随着阿金与阿青一道,也将那个大元灵魂巫师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三角形把他围困在当中,再一起施法将其逼上半空,却是未料此人顺势升空之后,突然问出一句话:“你,会用魂针?”—— 这句话自是用拗口的星域通用语问出,阿黄运用意念拾取当然能听懂,只是不明白所谓魂针指的是什么—— 其实阿黄用的便是他独创的神力穿刺,当时看到那三个大元巫师联手结阵,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召唤阵法,正当天上现出乌灰气旋、响起嘶吼声之时,他立觉不妥,便朝几个大元巫师接连发出神力穿刺!—— 神力穿刺用的是神识之力,丝毫不受气息法网的迟滞,一一刺进那三人灵识之中,导致他们脑际神智受到震撼,一时间头痛欲裂,再也无法维持召唤阵法的运行—— 仙人族修炼神识,神人族修炼神念,巫人族与妖族差不多,都是自行修炼形成灵识,形式上虽说有异,但还是有一脉相承之处,那都是一种修行出来的意识流—— 那个大元灵魂巫师主修的是灵魂之力,其灵识异常灵敏,能够察觉到阿黄发出神力穿刺的异常轨迹,但不知乃是神识之力为之,以为是巫人一系最高深的灵魂法术“魂针”—— 魂针之术存在于传说之中,目下存世的蛮族巫人没听说过有谁修成,在这个大元灵魂巫师想来,一旦炼成魂针之术,当可破去慑灵符对各阶魂者的封困—— 但是,他面对的这个仙人族元中修士却是传音回道:“贫道自是不知魂针是为何种法术,此乃神识之力的运用,浑然不是尔等修灵识之士所能理解的。”—— 对方持有慑灵符,也有更为厉害的魂针之术,大元灵魂巫师情知自己没有什么绝招可以抵御对方,何况对方还是三个元级高手围困过来,故而并不作攻击打算,只是挥舞法杖形成气幕,左遮右挡着作自保姿态—— 一时间,巫人大军六个领头的巫师、法师全被一组组三才阵逼上半空厮杀不已,原来暂停行动的甘碧私军一个个方阵遂于开始重新运动,步出防御结界,冲着巫人大联盟向齐整缓步行进—— 那些漫山遍野的巫人大军也在嘶吼着、迈着怪异的步伐蜂拥而来,不多时便与一个个甘碧私联盟阵轰然接战,遂于形成一场极大的混战,将近上千万人混杂在一起冲撞乱斗不已—— 此时的防御结界之外大片山地,有着两个激烈的战场,一个是在地面上,巫人大军与甘碧私联盟阵之间的大混战,一个乃是位于半空,六组三才阵与六个巫师、法师一个个三对一的单独战阵—— 这一空一地两个战场的战斗,打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结果是大片的丘陵地带,一处处全都布满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尸体与伤者,既有巫人大军的,也有甘碧私军的,死伤者加起来竟自不下十万人,可见这一异族地面死战达到何等惨烈的程度—— 战前自是不少兵士有畏惧心态,很多人都是打惯顺风战的,一路过来畅通无阻、攻无不克,如今遇到大拨像打满鸡血的巫人兵士,虽是已经结阵,一但冲撞过猛,有所伤损,便即易于人心不稳,很多方阵会有溃散的危险—— 受到私军上层再三交待的各级军官们全在声嘶力竭地高声呼喝:“稳住阵势!稳住基阵!杀人见血,新兵就会变成老兵!弟兄们,给我上!杀巫人,宰猴子!”—— 这一阵你死我活的拼杀,待得一干兵士全都杀得眼睛血红,也就忘了畏惧之心,一个个依托基本三才阵步法,看见巫人就杀,望见空子就钻,到得最后一个个方阵乱得犹如破碎的麻布,已经不成阵势—— 但是,一个个基阵亦即最基本的三才阵,还很是完整,三人一组在大群乱哄哄的巫人兵士之间穿梭不已,见人就砍,故而杀到黄昏时分,死伤的十余万人,多是巫人一方的兵士—— 汀议首悬浮在半空,领着两个元修围困着矮肥法师,瞥眼看到下边方阵已乱、各自为阵、死伤甚众的局面,急急传令下去,命各个势力的指挥官强制所属,迅速重建方阵,以防己方伤损扩大—— 再待一个个方阵重新聚集起来,天色已经近黑,高阶修士不惧夜战,但多数地面兵士只有练气期,没有神识视物,单靠神念感觉,不足以支撑夜间灵活应战—— 巫人大军一方此刻也自接到退兵扎营命令,遂丢下大批同族死伤者,潮水一般地退出战斗,亡命奔逃而去,就在大片丘陵山坳之中安营扎寨、进食歇息—— 半空中的战斗也是胶着多时,甘碧私军一方三人结阵围困蛮巫方一个人,激斗半天犹自无法奈何对方,最后看天色入黑的缘故,只好收手放他们回营,自己也随着大军退回结界以内—— 甘碧私军的老营设在一座高山之巅,二十多个元婴修士在老营主堂一一坐好之后,阿黄主动送上一瓶瓶精品“溹浮”给大家消乏解渴,三清特饮只有他能免费提供,别人那里的货都是要钱的—— 闰城主一口气喝光一瓶精品“溹浮”,嗡声嗡气道:“今天这一仗打得郁闷已极,那些大元巫师、法师三打一都打不动,还有地面战斗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是啊,”汀议首摇头道,“尽管我军死伤才几万人,比巫人少得多,可也不是我等想要的结果,总是这样拼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坐在他对面的贵族院舫议长开口道:“盟军本部那边还是按兵不动,等看我们的笑话,我国数十万派遣军依然驻扎在国境线上,单枪匹马也无法出战呼应我军,”他是留守老营主管后勤的主官,兼之负责查探各方消息—— 一个粗豪大汉站起来吼道:“议首、议长大人,在下反倒觉得今日要能再加一把子力气,必能擒住一个增幅过的大元巫师,看看他们到底吃过些什么药,这么难打。”—— 此人便是国会议员中甚爱放炮的元后修士旭家主,他与沣家主、峒宗主在一个三才阵小组,当时围住一个大元巫师狂殴不已,要不是天黑收兵,说不准就能将其活擒下来,故发有此豪言—— 阿金发言道:“在下这个三人组专攻那个大元灵魂巫师,感觉他就算无法召唤高阶魂者,其防护之力也是很强,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看来其增幅还是不小。”—— 接续下来,参加组成三才阵围攻大元巫师、法师的各位元婴议员,均皆一一说出自己的感受,对一旦形成消耗胶着战事,于目下战局终成大是不利的局面,也都感到无可设法—— 阿黄悄然传音问阿金道:“你有没有在巫人阵营里,看到谢仲的身影出没?”—— 阿金摇头回传道:“没有,谢仲怎么说也是仙人族,在一派矮子、瘦子出没的巫人大军里,定是很突兀的存在,我敢确定他不在回援的巫人之中。”—— “对,他身形突兀,显是不会公开露面。”—— 阿黄点头寻思道:“他确是已被天魔夺舍,不在目下的巫人军营,回援巫人军中只有六个巫师、法师得到过增幅,才敢公然出战,连那个老巫师也不敢出来,那么,这种增幅到底是怎么实现的呢?”—— “麦兄弟,”汀议首看到一干人等只有阿黄默不作声没有表态,便自点他的名道,“对于日后破敌,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说。”—— 阿黄犹豫着发出群体意念传音道:“各位议首、议长,诸位议员同仁,贫道知晓,只要击败那些大元巫师、法师,地面那数百万巫人大军便不足为虑,可以随意击溃他们,只是事前必须要弄清一件大事!” 第三十二章 巫人求和 ——阿黄环顾四周,在传音中加强语气道:“众所周知,在几个月以前,宇凌星公转到封印之地,遭到数目不详的域外天魔潜入,如今我等确知已有一个朋山地域的元中修士被天魔夺舍,最后冒着雷劫轰击逃到蛮荒之地。”—— 峒宗主先出言道:“仲氏家族达道友离星进阶,尔后返回本星遭遇天魔夺舍一事,我等早已得到实情转达,如今巫人大军中并无仲达此人相似外貌者出现,不知麦议员此言的意思是?”—— 阿黄正色道:“被天魔夺舍者,有一必会有二,仲达遭到夺舍,便即逃往蛮巫,是不是就意味着那边还有被夺舍者,或者说这些变异增幅过的巫师、法师便是被夺舍的结果。”—— 他甫出此言,犹如晴天霹雳,极大的震撼到在场所有元修,一个个彼此面面相觑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作声不得,须知要不是被天魔夺舍,这些一旦给剥夺召唤权力的巫师,简直就是弱得不堪一击—— 最后只见沣家主期期艾艾道:“麦议员,这个,在下想问一句,便是、便是,你如何断定这些巫师、法师已是遭到天魔夺舍?”—— 阿黄悠悠传音道:“贫道宗门有一秘法,专事刺激灵魂,灵魂之力越是强大,尤其是天魔、魂者,越是容易受到刺激,或许说刺激并不准确,说是攻击更为妥当。”—— 他停顿一下,再道:“当初那三个巫师联手召唤域外异兽,便是贫道悄悄施放灵魂攻击秘法,这才导致他们自乱其阵,要不是已被夺舍,我还没这么容易刺晕他们,故而大可断定,蛮巫被增幅过的高阶巫师、法师,几乎全给天魔夺舍殆尽。”—— 此言又是一记惊雷,显是振聋发聩,听得众国会议员你看我、我瞧你,张大嘴巴合不拢口,原来结阵召唤异兽的那三人抱头乱晃,竟自不是遭到反噬,而是另有其因—— 只见汀议首站起抱拳道:“老夫谨代表甘碧王国国会,感谢麦议员不吝出手力挽狂澜,赢得今日御敌战局,如此的话,明天如何破敌,老夫已有成竹在胸。”—— 接着环顾四周众人,续道:“如若这六个巫师、法师真的已被天魔夺舍,而且易于给麦议员秘法所制,只要我等六组人各自围困对手,麦议员趁隙施放灵魂之刺予以攻击,那些巫师、法师自会一举成擒。”—— 他还乘热打铁当即宣布,阿金那组三才阵另补一人,将阿黄单列出来专事暗中攻击对方巫师、法师灵魂,听得阿黄心下暗暗叫苦,因为持续运用神力穿刺,对他只有元中大成的神识之力负荷甚重—— 阿黄思虑半晌,勉笑传音道:“这种灵魂之刺消耗神识之力甚大,贫道恐怕持续时间不久,届时须得众位见缝插针、速战速决才行。”—— 汀议首一挥手掌道:“麦议员放心,我等全是老于战阵之人,自会抓住一切机会,绝不会耗时太久,许是一瞬工夫即可。”—— 阿黄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端坐喝一口三清特饮,咂了咂嘴巴,表示味道不错—— ……—— 下一日天色微亮,甘碧私军大营早早安排埋锅造饭,吃过早饭正待整饬队列,尔后再排方阵列队外出结界,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大战—— 汀议首一早便召集全部国会议员,齐聚老营所在那座山巅,远远眺望笼罩在薄薄晨雾中的巫人大军营地,因为手握致胜之器,不觉踌躇满志、豪情万丈—— 宇凌星是个被封困的星球,社会发展极为缓慢,虽说是修真文明体制,但因本星与世隔绝,人类社会尚处冷兵器时代,不论仙人族还是巫人族,都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俗—— 故而晚上是不打仗的,总得等到天明,尤其是巫人大军,非得待到日上三竿才会出兵,既是对阵作战,甘碧私军也不会去偷袭他们,在其部属排兵布阵之际,汀议首便领着一干国会议员,站在山巅遥望数里外的山间战场—— “众位快看,蛮巫大军宿营地那边,突然飞起来三个人!”不知是谁忽然嚷了一声—— 只见远方莽莽丘陵群山之间飞出三个黑点,目力完好的修炼者俱能看出这是三个高阶巫人,须臾之间,便即来到防御结界之前三里外,一一悬浮在半空—— 站在高山之巅的甘碧私军一众元修尽皆认得,此三人分别便是矮肥法师、大元灵魂巫师和那个老巫师,他们俱各一身整齐的黑袍,空着双手悬停在那里,只是不知欲要何为—— 汀议首正待派人走出结界喝问一声,却是听到那个老巫师先期传音过来道:“咱家问候仙人王中强者,我族意欲与贵军和谈,尚请派出和谈使者,觅地一叙。”—— 老巫师的传音只是很一般的入密传音,对应着的听者正是汀议首,他显然知晓汀议首就是甘碧私军领头人,但因距离有点远,站在汀议首身边的闰议长和舫议长也自模糊听到一些字句—— 用意念拾取盯住老巫师的阿黄解析出这几句话,差点从心里笑出来,“咱家”不是地球母国古代太监的自称吗?咋回事来到这里,竟然成了巫人族自谦的称谓—— 汀议首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左右与闰议长、舫议长低声交谈几句,再听众人几句简短议论,便自回传老巫师道:“贵族既要和谈,本座无有不允,请阁下提出和谈时间、地点与人员。”—— 老巫师当即答道:“和谈的成员也就咱家尹某,这位法师阙长老,那位魂师亢长老,一共三人,时间越早越好,现下即谈也可,地点当由贵方定夺。”—— 汀议首不假思索点头道:“那没问题,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和谈,地点就设在那边的山巅之上吧,”说着举起手指向结界之外的一座高山之巅—— 老巫师尹长老自是看得清结界内汀议首举手所指之处,于是颔首道:“甚好,一个时辰之后,咱家三人在那边山巅恭候大驾,如此先告退一会。”—— 他说罢拱拱手,拉着另外两位阙长老和亢长老,倏忽之间便即退回巫人大军的山间宿营地—— 汀议首瞧着蛮族一方三人消失的背影,转身笑咪咪道:“对巫人和谈之议,诸位可再发表想法,还有一个时辰,咱可各叙己见,聊聊巫人的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峒宗主最先开口道:“贫道以为,蛮族大军首次攻击,兵士损失过大,必会想到不能一鼓而下,陷于两线作战,对其五国攻略极为不利,故而意欲借和谈先稳住西线我方,集中力量主攻东线本错国境。”—— 粗豪大汉旭家主插言笑道:“其实不用与他们谈什么谈,照着议首大人昨日的部署,当可一举击溃巫人大军,到时一一擒拿在手再谈不迟,桀桀!”—— 峒宗主斜睨他一眼道:“老旭你想得倒美,大家都是元婴期,胜得一招半式击败对手容易,杀死人难,活擒更难,最后还得握手言和,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闰议长笑道:“嗯,适才众位一致同意先和谈看看究竟,便是基于这个考虑,都是活上好几百年的人精,除了老旭,就没别人会有这种不过脑的想法。”—— 这席话听得众人尽皆拿旭家主笑话一通,连他自己也挠头自嘲地憨笑几声,浑然不以为意—— 汀议首举起手,止住众人纷纷议论,正色道:“巫人并不弱智,经过昨日一战,他们经已有清醒认识,无法占得我军便宜,看我方已修起防御结界,必是做长久占领打算,而他们久战下去,定会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淖之中—— “我甘碧私军筹划攻略之地已是占据得七七八八,修筑起永久结界,也是巩固胜果所需,所占地方尽是蛮巫膏腴之地,有山川平原也有海域,几达整个蛮荒之地四分之一,老实说,要不要继续扩张已无所谓。”—— 在座的各位议员大佬听得尽皆点头称是,他们所率领的私军势力均已捞够占足,占领区比之原有地盘大上十倍有余,还一致命名为“甘碧新领”,能够消化殆尽尚需花费不少时日,没谁还有继续扩张的贪欲,毕竟知足常乐不是吗—— 汀议首续道:“其实我等尽起私兵,扫荡蛮巫后方之最终目的已然实现,若是巫人承认我军在结界内的事实占领,通过和谈休战也不是不能答应,众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各位议员大佬们又一次听得尽皆点头称是,无人有任何异议—— 汀议首满意地点头道:“如此我等便以此议为基本谈判条件和盘托出,与巫人方面商定停战协议,依国会共商国是条款,国会上议院全体上议员举手表决,超过三分之二者此议通过。”—— 表决的结果乃是毋庸置疑的,自然是全票通过该项决议—— 表决过后,沣家主忽然站起身来,提出一个问题道:“我军自行与巫人议和,让本错那边的盟军本部知道,他们会不会冲我等发难?”—— 旭家主撇嘴道:“嗤!盟军本部不顾我方反对,在正面战场擅自停战后撤,将我王国派遣军暴露在巫人大军攻击之下不算,还放巫人大军回援攻打我军,早特么与他们掰了,怕什么他们发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个鸟!” 第三十三章 溹浮的妙用 ——闰议长闻言,不禁失笑道:“旭家主话虽粗但理不糙,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谈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彼此各不相干,异族之地人人得而居之,本错人再敢来冲我等发难,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既是表决过一致赞同议和条款,暂时不用出战,众人尽皆轻松起来,纷纷聊起别的事情,至于派谁去做这个和谈使者,浑然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任谁去谈也不会低于这个议定的底线—— 汀议首当即公布由自己、闰议长和麦议员三人作为和谈使者,届时前往那座高山之巅临时指定的谈判场所,与对方商谈议和—— 他本人身为起到定海神针作用的国会议首,自当领衔前往,闰议长荣任大城城主上百年,守土有责、寸土必争的经验异常丰富,阿黄身负神力穿刺法术,对巫人威胁巨大,可起到压阵威慑作用,还有神出鬼没的位移传送阵法,万一有事,三人脱身自是不难—— 一个时辰之后,双方军中各派三人充作和谈使者,准时出现在那座高山之巅,这是一座极为荒凉、罕有人至的万丈高峰,其峰顶上遍地遮盖着皑皑白雪,到处裸露着一点一点的岩尖—— 双方三人俱是单独前来,并未携带任何跟身随从,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岩石断面,双方默不作声的注视下,缓缓出现一张椭圆形的花岗岩石桌与相对而立的六张高背石椅—— 这也是双方暗中较量一招的结果,随后那个矮肥法师阙长老稍显惊讶地瞧了阿黄一眼,自是玩石头任谁也玩不过纯土系的阿黄,这组一搭六的石桌、石椅,便是他抵住对方法力勉力构建而成的—— 在场巫人当中功力最高的大元法师阙长老,初看对方来了两个元后大成、一个元中大成修士,起意暗中比拼一招,却是被只有元中大成的阿黄悄然拔到头筹,遂心中暗凛,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功力高不一定更厉害—— 双方六人分左右宾主在高背石椅上安坐,汀议首与闰议长对视一眼,掏出六支普品“溹浮”,扬手分送到各人面前悬浮着,他再先拿起自家那瓶晃晃,笑道:“这是敝国新近出产的特色饮品,不成敬意,尚请各位品尝一二。”—— 巫人一方尹长老、阙长老和亢长老三人都有点疑惑地瞧着自己面前那支“溹浮”,均皆心道,尚未开谈,就请喝酒,这不是很合规矩吧,可是看到对方三人俱各开瓶痛饮,也不像是有什么猫腻—— 尹长老心想自己只是原生人,并非军中主要战力,就算喝倒了也没事,遂于开瓶喝下一口,登时眼睛一亮,不觉赞道:“不错不错,味道清甜,风味独特啊。”—— 汀议首笑吟吟道:“这种饮品名叫‘溹浮’,面世之后,风靡一时,若不是有战事发生,相信不久以后,就会有商家贩运到蛮荒之地售卖,兜里有五行灵石者,均可买得到。”—— 他不愧为普品“溹浮”三大厂商后台老板之一,尚自未及和谈,先期推销自家出产的特色饮品—— 矮肥法师阙长老与大元魂师亢长老你看我、我看你的,见老巫师尹长老喝下没事,还自啧啧赞叹,拿在手中那支奇特的扭纹抓腰透明瓶子似乎散发着阵阵诱人幽光,不喝一口实在忍受不了—— 闰议长一口将自己的那瓶喝光,延手笑道:“阙法老、亢魂老,请请,依尔等高深的灵魂之力造诣,有何种药物能够毒倒你二位,我等都是同阶之人,自是不屑采取阴损手段。”—— 竟让闰议长如此言语相激,阙长老性格再是阴鸷也自抵受不住,立时弹开瓶塞,“咕咚”喝下一大口,稍一品味,马上瞪大眼睛,两口将“溹浮”喝光,长吁出一口大气—— 亢长老看阙长老喝得一副惊奇的模样,遂忍不住打开瓶塞,也自喝下一口,顿觉一股清冽的气息顺喉而下,周身每个毛孔无不舒爽不已,不由叹道:“饮下此物,方知人界之乐。”—— 亢长老此言一出,登时吓得尹、阙二人一个激灵,齐齐看向他,心下暗自埋怨,你丫也太过忘情了吧,咋将身份秘密泄露出来了呢—— 却听得汀议首沉声道:“尔等乃是域外天魔夺舍而来,这对老夫等人来说,并非绝对秘密,须知我国境内的朋山地域,也曾有一个元中修士被天魔夺舍之后,冒着雷劫逃往蛮荒之地。”—— 汀议首突发此言,更是惊得巫人三老的小心肝都快要蹦出来,刷地齐齐站起,蓦然运功布满身周,警觉地望向尚自悠然安坐的三个谈判对手—— 其实,请这三个高阶巫人喝“溹浮”,也是一个鉴别确认他们是否真被域外天魔夺舍的特殊法子—— 蛮族巫人虽然外形、肉身与仙人族迥异,但仍属人族范畴,除了巫人法师专修法术之外,巫师、祭师所修召唤术与灵魂之法也不外乎法术一类—— 然而,天魔乃是虚灵一类的存在,与魂界高阶生物魂灵近似,却是属于灵物范畴,擅饲灵物的横亏品尝过“溹浮”之后,感觉到对灵物的饲养很有好处,曾跟阿黄嘟囔过,阿黄自是将此话作为鉴别天魔的方法提过出来,故而,便有汀议首起意请喝“溹浮”之举—— 三个高阶巫人这么一喝之下,真伪立判,老巫师尹长老似是没有被夺舍,他喝将起来像个正常人的反应,许是年老体衰不被天魔相中夺舍也未可知—— 然而,矮肥法师阙长老与大元魂师亢长老,其喝过之后的反应则完全不同,那种从灵魂之中散发出来的愉悦,与人类纯粹大饱口腹之欲的乐趣大相径庭—— 就像木灵滋养转生的阿青与纯粹灵物的小环,这三人如今“溹浮”入喉的异样感受,便即如同当初阿青与小环俩人喝过之后的惊奇反应差相仿佛—— 可是,因此而暴露出他们的天魔夺舍身份,当场被汀议首一口道破,虽是谈判对手,彼此动口不动手,但人魔殊途,也不能不让他们蓦然警觉万分—— 更何况,对方还提到自己地头曾有一个元中修士被天魔夺舍,已经逃往蛮荒之地,那个天魔身为唯一夺舍仙人族元婴修士者,他们自然知晓是谁,也知该人如今就在本错国境那边的正面战场—— 昨日一战,大元魂师亢长老充分领教到阿黄神力穿刺的厉害,虽然此前突然面世的慑灵符,让他们措手不及,对召唤魂者起到抑制作用,但也无法真正奈何得了经过夺舍增幅者,可是“魂针”的一时突现,便直让他们的优势尽失—— 回营之后,亢长老在众高阶巫师、法师面前,赫然提出对方拥有修行“魂针”的大能之士,如若久战不下,必定给其所趁一一击破,届时高阶力量一旦被压制,地面数百万巫人大军就会兵败如山倒,后果不堪设想—— 他遂慎重建议,不若就当前疆域与对方罢战求和,看对方那些军力虽然阵列整齐,但衣着杂乱不像王国正规军,倒似趁乱捞上一把的地方土豪势力,打起仗来不图战略攻势,反而抢占那些资源丰沛的膏腴之地,还自修建永久性结界将占领区圈禁起来—— 由此可见,对方军力与五大王事主力无关,乃是趁火打劫的地方豪强团伙,而且势力强盛难以战胜,如此承认其既得利益,停战议和必能成功,减少损失还能避免两线作战—— 亢长老的提议引起巫人阵营发生很大争议,没有被夺舍、收复故土有责的中高阶巫人纷纷反对,已被夺舍的高阶巫人很多也自陷入两难境地—— 因为天魔夺舍对于金丹以下容易,但层次忒低了,夺舍元婴尤其大元级数不易,还会引发雷劫,先前夺舍仲达的天魔便是明显例证,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没有雷劫之虞且相对容易的蛮荒之地巫师、法师—— 巫人族修练者内修灵魂之力,外炼传承法术,修行体系和仙人族完全不同,与专事夺舍为生的域外天魔倒有一脉相承之处—— 但是,由于巫人天生御灵的体质、又多修行灵魂之力的缘故,让天魔夺舍容易,泯灭其灵魂难,故而,最终只能同处灵魂双双融合共存的局面—— 被夺舍的高阶巫人为获得功力增幅,勉为其难地接受天魔夺舍融合,从而一起发动针对五大王国的大规模异族战争,意欲争得更大的生存权利—— 未被夺舍的高阶巫人只得听从调遣,因为天魔只夺舍有主控地位、寿元尚长的高阶巫人族长、族老之流,像尹长老这种年老体衰、寿元见顶的老巫师只能处于屈从地位,普通中低阶巫人更不必说—— 以尹长老为首的未被夺舍派高阶巫人,终究被亢长老摆事实讲道理一一说服,他们争执整整一个夜晚,临近天亮才达成求和的一致意见,稍事歇息后,便派出尹、阙、亢三人为和谈使者—— 突然被揭露隐秘的三名巫人谈判使者经过一阵震惊之后,最后还自镇静下来,由大元魂师亢长老开口道:“在下与阙长老乃是夺舍而来,尹长老却是原生巫人,我等已成命运共生体,代表的是蛮荒之地所有巫人族利益。” 第三十四章 隔山观虎斗 ——阿黄闻言感到有些好笑,遂传音道:“如此说来,尔等一经夺舍,就会真的变成巫人族了吗?”—— 亢长老一直对修有“魂针”秘术的阿黄有种莫名畏惧感,见他总是传音从不开口说话,显得倨傲而又神秘感十足,心下更是戒惧—— 他左右一瞥旁人,勉为一笑道:“阁下有所不知,我等天魔族人自从远古起始,来自遥远的域外位面,现如今大多数存活于真魔界,以夺舍为生,繁衍后代,也有少量逸出其他界面,游离在五行灵气之中,最终也是通过夺舍延续传承—— “此次乃是无意中突破封印之地结界,有部分适逢其会的游离族人进入宇凌星,这才发现此地是个封困星球,只允许魔婴期顶峰也就是相当人族元婴圆满以下者进入,离识期亦即相当人族出窍期以上根本进不来。”—— 倾听良久的汀议首忽然问道:“尔等都有哪些层次的天魔族人,从那个封印之地逸出?也即是说还有哪一些进不了本星?”—— 亢长老道:“逸出者约有数十人左右,离识期不到十人,碍于星球封困缘故无法进入宇凌星,只有我等魔婴期十数人进入,余者也是魔婴期,后来只得跟随离识期长辈在虚空游荡。”—— 闰城主显是对魔族层次颇有认知,插言问道:“请问亢魂老,除了离识期与魔婴期,就没有炼神以上及炼体以下天魔逸出封印之地吗?”—— 亢长老苦笑道:“封印之地那道结界虽是年深日久出现缝隙,但那些细缝也是细微已极,而且当中跨界之压力、斥力巨大,仅容得离识期与魔婴期勉强通过,还自消耗不少本源魔力。”—— 汀议首凝目问道:“尔等夺舍蛮族高层掌控之人,大举兴兵入侵五大国,可是意欲何为?”—— 亢长老叹道:“我等并无蚕食人族之意,乃是求生存而已,蛮族巫人适合夺舍,也可灵魂共存,然则蛮荒之地颇多沼泽水面,海洋岛屿占地甚巨,气候湿热,其大环境不利我等天魔生存,故需找寻深谷阴冷之地借以幽居,这种地方只有五大王国才有。”—— 他说出这等发起规模战争的莫名理由,却是让甘碧私军三名使者尽皆感到诧异—— 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域外天魔一族在魔界就像过街老鼠一般,只能躲进阴暗所在生存,久而久之,已经很是习惯生活在幽冷之地,暴露在烈日湿热之中自是不惯—— “至于说到原生巫人的战争需求,”亢长老伸手朝尹长老一扬,展露笑容道,“可由尹长老自行叙说。”—— 老巫师尹长老拱拱枯瘦黝黑的双手,沉声道:“自古兴五国、立四族双方罢战以来,巫人族与仙人族在边境之地早设商道圩市,互通有无,然则时至今日,本错王国常常借口、交易不公平,欺人太甚,屡屡挑起摩擦,在边境之地大打出手,累累辱我边民经年不止—— “此番天魔族人与我族合作,大举进犯实属无奈,也自欲求得一长久承平而已,如若贵军能够止步于这道结界,则我族可以承认尔等事实占领,善待我民,互不相犯,而且开放边贸,互通有无,公平交易。”—— 尹长老这番说辞在汀议首与闰议长这等通晓星球历史之人眼里,只是公说公有道、婆说婆有理而已,就像阿黄常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样,数万年异族之间的累累血腥屠戮,岂能轻易寥寥数语便可分个对错—— 既然前置条件已然讲明,巫人方面承认对方的事实占领,甘碧方面修建永久结界不欲外扩,往下具体和谈条款便自好说,双方三言两语就谈好基本协定—— 双方遂以已建结界为分界线,实施永久停战,将来若有发生战事,则参照五大王国惯例,仅限金丹(包含自身,内丹、炼体)期以下出战,元婴(包含自身,化形、魔婴)期以上不可参与,彼此有纠纷者可设封闭擂台自决—— 结界内外五里范围选设自贸区,供两地各族通商人士自由交易,投资开设自贸区的本地势力自行管辖抽税,并由甘碧国会立法予以保护,违反规矩者将受到当地律法司依法严惩—— 按照战争惯例,不管何方发动战事,败者一方须向胜者一方支付赔偿,所有俘获完全由胜方自行处置,除了不许虐杀以外,为奴为仆或者予以开释,皆由胜方自定—— 这一点不管作为战史惯例,还是为一己之私,都是汀议首必要力争确保的权益,不然的话,已经占据大片领地和控制大量巫人的各级议员、私军头领们不会答应—— 最后,大元魂师亢长老意欲交换阿黄所谓“魂针”秘术,甚或拜入金石宗门也无不可,阿黄只是摇头一口回绝,道是自己这一法术此乃一种本能,与魂针什么的毫无关系,根本无法传授他人—— 亢长老情知他敝帚自珍不欲外传,只得讪讪收声,不敢再行纠缠,阿黄面无表情只传音不说话的那副倨傲姿态,加之修有魂针秘术,一直令他心中戒惧不已—— 双方一道将永久停战协议条文,用符文和星域通用语制成玉瞳简一式数份,分别收执,并同时发下心魔之誓以为凛遵约定,否则人修道心失守,魔修心魔溃散—— 诸事就绪临别之际,始终默不作声的矮肥法师阙长老忽然提出想要一些“溹浮”,用灵石或者其他材料换取也行,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尹长老与亢长老尽皆领悟,纷纷点头称对—— 汀议首与闰议长毫不吝惜地将身上所携带的普品“溹浮”全然奉献出来,连阿黄兜里随手携带的谢氏出品“溹浮”也都拿完出来,总共凑成数百余支,完全免费送给对方—— 当然,他们也都存有精品三清特饮,但是除了自用之外,其余的量必须走拍卖渠道,连始作俑者阿黄也不能例外,要送人只能送普品,只有精品不行—— 就算是普品也是好东西,何况不需任何花费,尹、阙、亢三人各自都能分到百余支,尽皆喜形于色,称谢不已辞别而去—— 看着巫人大军三位使者的背影渐渐远去,汀议首与闰议长对视一笑,未及说话,却先听得阿黄曼声传音道:“在贫道家乡星球母国,有一句老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汀议首完全听得懂这句话的含义,点头道:“我等先兵后礼,无须太多时日,当本星每个修士都习惯饮用‘溹浮’之时,无须动任何刀兵,宇凌星尽皆归我四人所有。”—— 闰议长听得畅快已极,不禁仰天长笑不已,只有借口修炼“闭口禅”不便说话的阿黄忍笑忍得蛋疼—— 汀议首回头笑道:“下边的仗就不关我等的事了,老夫就隔山观虎斗好了,让本错人与蛮巫天魔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去吧,哈哈哈。”—— 三人说笑几句,也即回返而走,进入结界,回到自家营中—— 巫人大军当天便已拔营而走,甘碧私军众人看其离去的方向,纷纷估计他们乃是前往阻击从侧翼夹击过来的沟碉和申涳两国派遣军—— 不过这已无甘碧私军什么事,最后一次召开国会公布停战协定之后,众位上议员们便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俱各返程经营自家占领区去也—— 巫人大军签订停战协定移军远走,汀议首为防出现意外事故,将国会之事交待给闰议长,自己放出一架小型飞舟,奔赴甘碧国境数十万派遣军中,打算布置一些应变后手—— 由于各位上议员大人都回自家地盘整合势力,防守结界后方的各派军力尚在驻扎,充作国会临时聚会场所的那座高山之巅已无几个人在,闰议长也与阿金、阿黄二人告别,道是先回自己打下的地盘经营一下—— 阿金却是没有回谢氏家族的新地盘,他本来就不是家主,一应具体事务皆由家主派人打理,他只是拿大主意的人,无甚大事呆在哪里都是一样—— 四聚城正是位于金石宗的地盘,城主一职已委派一个筑基期外门弟子担任,他本人也是一个师的少将师正,如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其所辖战队原先就是护卫老营的队伍,如今改为四聚城守备师—— 四聚城守备师将四聚城护卫得像铁桶一般,再加禁制阵法林立,乃是金石宗一等一的防卫严密之所,除了四家老大聚会,外人是进不了城里一些关键场所的—— 阿金没事便呆在四聚城中,此刻正坐在一座偏僻府邸的后堂,与阿黄自由聊天打屁,这里是阿黄的临时居所,没有谢氏家族中人在时,阿金便自动恢复神人族的外貌身形—— 只有阿青却是始终不见人影,估计又去训导那班外门弟子,整饬管辖外门的青云阁,貌似她就爱玩那一手,只要她不乱现本体、胡乱出手,阿黄也不管她去干吗—— 阿黄展开神识扫视自己地盘那大片山川林地,过得一会收回神识,故作神秘道:“阿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只要这一片草木茂密的绵延群山,却不要岛屿、滩涂、平原?” 第三十五章 金三角 ——阿金不假思索道:“这有什么难回答的,我们三家都是家族,只有你是宗门,宗门自然在大山里方才合适发展。”—— “no,no,”阿黄摆手道,“你不觉得这一带的山林地势土壤很像地球上的金三角吗,只是其范围大上百倍不止,是种植各种热带、亚热带植物的好地方。”—— 阿金听罢一怔,又再埋头进数据库找寻一阵,继而抬眼愕然问道:“怎么,难不成你想在这里种菜?”—— 阿黄白他一眼道:“丢,我是在想,要是‘溹浮’一旦普及到整个宇凌星各个地域,单靠采集自然食材远远不足以供给,需要有人工种植基地才行。”—— 阿金眼睛发亮道:“要是人工种植的话,这么密集的大片沃土山地,别说宇凌星这十来亿人喝‘溹浮’,再翻一倍人口都没问题,方便的话,还能贩运一部分到外星去。”—— 阿黄道:“我估算过,利用这数以亿万坪的山地面积,大规模密集种植食材,出产的普品‘溹浮’卖遍整个中央星域都不成问题,到时多搞几个大型加工坊,出货的量就可以上来。”—— 阿金笑道:“呵呵,你在这里搞,大是方便,我和老汀、老闰的地盘就很少这种自然条件。”—— 阿黄斜睨他一眼道:“你们就别分散着搞了,全部集中到这里封闭起来搞,这样从原料到出产都由我们四家垄断,这个配方保密工作才好做。”—— 阿金哈哈笑道:“不愧为好伙伴,就你想得周到,不过全过程都集中在这个山旮旯的话,成品运输出去,辐射距离有点远了,虽然有大型储物袋,数以亿万计的玻璃樽,运出运入有点麻烦。”—— 透明玻璃樽的制法,阿黄早已传授给这几家人,只要是土系修炼者,练气高阶以上修为即可,稍加培训便能制作,只是土系材料限定需要那几种石材,必须到处设点开采,就地制作,如此运入玻璃樽装瓶与成品装袋运出,就是一件需要往复跑来跑去的麻烦事—— 阿黄失笑道:“你没看过可口可乐的制作流程吗,不用在这里装瓶,我们只在这里制作浓浆,我再调整一下基本配方,分成绝密浓浆配方和灌装分瓶配方即可。”—— 阿金又将心神浸入数据库里,很快收神叹道:“经营一道,还是发展科技文明的法子好用哇。”—— 阿黄道:“这是因为宇凌星被封困,社会发展迟滞而已,要在其他星域发展科技文明的生命星球,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营销办法。”—— 阿金便不再说什么,遂展开神识准备去挑一块地域,作为自己谢氏家族的垦殖地—— 阿黄却是丢出一块玉简给他道:“你就别挑了,我已经分好四个适宜种植的地块,从南到北就近分配,老汀、你、老闰,最后到我自己,依次按地域远近接壤这么排上来。”—— 阿金不解道:“你做三清特饮都是用自然食材,自己也划这么大块地头做什么?到处去采集原料就行了。”—— 阿黄白他一眼道:“废话,我只做精品当然用不了这么多食材,可是不自产自销部分普品,我宗门数十万外门弟子喝什么,‘溹浮’激励士气还是金石宗先行实施的,这个的量消耗更大,总不能花灵石去买你们出产的吧。”—— “呃,这……”阿金思路一时想岔,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只是想暂时不能在这里闲呆了,得赶紧回去布置安排那些掳掠到的巫人僮仆进山开荒垦殖,便道一声走人,随即遁迹而走—— 阿黄很快也将划分地段种植食材的事,发信符告知汀议首和闰议长一声,让他们尽快城掳掠的人手过来开垦耕种,顺便部署建设大型加工作坊一事—— 汀、闰二人接信大喜,随着普品“溹浮”外销越来越多,自然采集到的野生食材渐趋紧张,出货的量都受到极大抑制,两家在家族地盘的几座大城都设置有加工坊,销量还是供不应求—— 他们一直在挠头,怎么才能采集到更多的食材原料,阿黄突如其来的信符,顿时给他俩带来莫大的惊喜,真是刚要瞌睡便送来枕头,毕竟麦老弟是“溹浮”的始作俑者,设想如何扩大生产确保原料就是比旁人招数高—— 于是,卿氏、倥氏、谢氏三大家族城起数以百万计的掳掠人手与众多管理人力,纷纷涌入各自划好的垦殖地域,热火朝天地开垦起来—— 种植“溹浮”食材之事,阿黄早有预谋,与阿青这个对草木无所不知的人也曾培育出大量的优良品种,此时一一提供给各大家族播种,再加各家各系修炼者对于种植一道,有很多速成培植法子,全年一月一季收成完全没有问题—— 阿黄的金石宗位于山中,没有管辖平民人家,但是新的占领区多的是普通巫人,再加上跟随那些外门弟子而来的各种亲眷人家,大可将垦殖区域塞得满满当当的—— 开始兴建大型加工坊之后,横亏与鹿力带着留在宗门维持加工坊的全部人手,统统赶赴到这边来,宗门那里只留下数千人留守,暂由原谢氏旁支投效过来的人手管理外门里外事务—— 金石宗占领区是一个形如大三角形的莽苍山林地带,阿黄给起个名字叫“金三角”,还有点照搬地球金三角地名的意思,宗门主要力量超过二十万人几乎全都驻扎在这里—— 汀议首的卿氏占领区起名叫“大汀半岛”,驻地在新卿城,闰议长的倥氏占领区起名叫“闰水福地”,驻地在新坡城,阿金的谢氏占领区起名叫“谢山洞天”,与老闰的地名倒是很对仗,驻地在棉兰城—— 除了划分出去的平地、山坳、缓坡作为垦殖区域,还有很是宽广的大片崇山峻岭、原始山林可资利用,城开辟洞府,遣人采集材料,建成宗门弟子各种修炼之地,等等—— 金石宗搬到此地兴建的大型加工坊,比之宗门洞府那边的原址要大得多,依然还是由“四大妖王”打理,横亏兼做掌总,下属做工的外门弟子逾万人之多,也自是分级层层管理—— 横亏和三妖虽然份属阿金的手下,但是阿金那边的谢氏家族核心管理圈最讲血缘关系,不是家族血缘之人,也不好放在核心圈使用,哪怕他们都是元婴老祖级次—— 宗门只论师承,不讲血缘,所以他们只好都到金石宗来混,好在阿黄与阿金之间从不分彼此,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家人,而且在金石宗,他们几个妖人可以堂而皇之担任高层要职—— 横亏此时身兼数职,既要管理加工坊,也要分管经世阁对外经营这一块,还得兼顾他自己弄的灵物园,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自个说了算,身为宗门实际掌门的阿黄和外门掌总的阿青,除了参与“溹浮”制作工艺上的事,从不过问别的,所以他虽是累点,也算是心情愉快—— 阿黄和阿青负责精品“溹浮”三清特饮的后期制作工艺,其实也就是应用土木之气再加熏制而已,但总要他俩亲自动手才行,故而金石宗加工坊专设一个秘密制作坊间,用以秘制精品—— 只为绝对保密的需要,这个制作坊间在外看来不大,并且设置有空间禁制,入内才知占地宽广,只有阿黄、阿金、阿青、横亏、猫冬和三妖几个才能进去,而且要由“四大妖王”亲自动手制作成品—— 三清特饮后期加工之时,只有阿金、阿黄和阿青才能在场,其余人、妖包括猫冬在内都要被赶出去,不过最终产出的精品“溹浮”对他们还是有定量供应的—— 有着三清特饮的辅助,加上普品“溹浮”随便饮用,比纯粹人类与灵物关联更大的妖人横亏、妖族三妖和猫冬,这一阵子自身修为上升极快—— 横亏已经突破到元婴中期,鹿力也已突破到化形中期,虎力已经达到化形中期大成,羊力也已达到化形初期大成,修为最低的猫冬也不知不觉达到内丹圆满境界,就快可以去渡象征性的化形雷劫—— 由于阿黄在这数月里,修为境界已达元中顶峰,开始有进阶元后的迹象,便打算一待安定下来,便即带上猫冬离开宇凌星,外出找地方进阶元后,并为猫冬渡化形雷劫护法—— 虽说妖修所渡的化形雷劫,早已传言天道衰微,天劫难继,仅剩的妖族渡化形劫只是象征性的,就像阿青在木易星所渡那种稀稀拉拉的雷劫那样,根本没有致命伤害—— 但就是因为渡劫过程中的妖修,在这种雷劫之下,化形中途会有一个蜕变过程,先期突变为属性灵物,乃是高阶修士最爱收取的宝物,那时候有意攫取之人就会下手—— 妖修如若完全变成属性灵物,便会被抹去原有灵智,给后来入主之人施加自己的意志,随意驱使,已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丝毫没有自主性,这是每个欲渡化形雷劫的妖修最是害怕的—— 群居妖修相互护法尚自好过此劫,最怕的就是像猫冬这样的妖族散修,一旦无足够能力之人护法,不论躲在那里渡雷劫,都要经过好几个时日的磨难,这已足够很多察觉有妖修渡劫的各种高手赶来动手擒拿 第三十六章 准备离星 ——好在猫冬虽然懒惰,还是很有头脑的,它早早挑选到心性甚佳的阿黄做护法之人予以追随,最后看到他已有属性灵物,且又不顾危险设局搭救自己,也遂安然跟随,直到渡过化形劫—— 与巫人停战之后,猫冬自行躲到深山老林里,加紧修炼上好一阵,终于晋入内丹圆满,它一时兴奋不已,急忙跑回四聚城去找阿黄,看他几时有空带自己去觅地渡那化形劫—— 阿黄见猫冬跟随自己多年,终于修到可以去渡化形劫的程度,也很是高兴,想了想便找来羊力,问问妖族渡化形劫的情形,在三只夯妖之中,羊力算是有点脑子的—— 羊力很快来到阿黄的府邸,拱手答道:“我等妖修练至内丹圆满,便开始觅地感应雷劫,并找高手护法,还有躲避人族高阶修士的追踪,一旦感应到雷劫,几乎整个星域的高阶修士都会知道,纷纷赶来企图捕捉作为属性灵物。”—— 阿黄问道:“照你这么说,妖修在修士众多的生命星球上无法安然渡劫,总会引来高阶修士偷袭抢夺?”—— 羊力点头道:“回禀大人,正是如此,往昔我等三妖逐一渡劫,都是找一些荒僻的死星躲着渡劫,布设好高价购置的传送阵,还要赶时间,在渡劫完毕、高手到来之前,由护法同伴携之尽快逃离。”—— 阿黄再问道:“你是木系妖修,也是在无木无水的死星上渡劫的吗,没有木属性物质加持,岂非事倍功半、困难重重?”—— 羊力笑道:“有同属性的所在加持,渡劫效果自然更好,但是危险太大,去到死星上渡劫效果肯定差点,可是安全得多,也不会影响心态,还有就是,要到五行相生之地,只要不是五行相克就成。”—— 阿黄颔首寻思,如此木系的猫冬不能在宇凌星上渡劫的话,只能跟着自己离星,去附近找一个石质死星渡劫好了,自己先期进阶元后,再布设一个阵法,让猫冬在里面渡劫,不让别人打搅—— 阿黄现在就地布设阵法,让猫冬留在宇凌星上渡劫,也不是不行,只是一个自己也要进阶元后,再一个他不知到时会有些什么高手前来抢劫属性灵物,打搅到猫冬渡劫可是很麻烦的事—— 所以听罢羊力的话,他觉得为着稳妥起见,自己还是带猫冬悄悄离星,觅地渡劫的好—— 打发羊力回去加工作坊干活之后,阿黄便想传意念问问阿金,宇凌星周边有什么土系为主的死星,可供猫冬和自己渡劫进阶之用,适好碰到阿金发来信符给他—— 他有点不解,俩人之间距离这么近,意念传音就成,还用得着发什么信符,疑惑地打开一看,这才知道这是转发汀议首的信符,汀议首的信符向来都是用星域通用语文,阿金专程译成阿黄懂得的符文发过来—— 汀议首发来的信符大概意思是,他到甘碧王国派遣军中之后,一直号令严阵以待,防着盟军本部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甘碧一方竟然独自与巫人大军媾和的消息传来,本错联盟闻讯大怒,借着操控盟军本部,声称要起兵杀入背叛盟国的甘碧王国疆域—— 正在此时,一直停留在本错国境线的蛮巫大军突然拔营进犯,数百万巫人蜂拥而来,猛攻盟军本部主要阵地、关隘,盟军本部慌忙起兵抵挡,还自严令退守国境线的甘碧派遣军极速驰援—— 汀议首以甘碧国会名义已与蛮巫一方签订停战协定,自然不再参战,不但对盟军本部军令置之不理,而且还下令在本国与本错王国接壤之地加强防守,严阵御敌,数十万派遣军立即分布到各个防御阵地、关隘,时刻堤防本错军力来袭—— 以本错联盟为代表的盟军本部对甘碧联盟的敌对行为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自家抵御强敌尚且不及,哪有工夫去管甘碧派遣军的闲事—— 双方战事一起才过得几天,本错联盟便即遇到一个致命的问题,用于抑制巫人大军灵魂巫师召唤魂者的慑灵符损毁过多,存量已经严重不足—— 出于汀议首的暗中授意,按察司正使甏大人不再将慑灵符卖给本错联盟,开拍卖会也不会告知本错王国人士,只会卖给其余的三国买家,这便导致本错联盟想要慑灵符的话,只能高价跟三国转买—— 本错联盟自是郁闷至极,情知甘碧王国一方的汀议首手中握有慑灵符,碍于按察司甏大人的经销协议,不能直接跟汀议首伸手索要—— 巫人大队员海战术攻势又极其猛烈,那些灵魂巫师也看出对方的普通慑灵符寿命不长,故而招出的魂者也以消耗慑灵符为主,一来二往之下,致使本错联盟手头的慑灵符渐渐减少——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出高价跟齐黒、沟碉和申涳三方购买,军力留在在本错国境的只有齐黒派遣军,沟碉与申涳两力还在蛮巫腹地,那边也要不少慑灵符,所以高价转给本错联盟的慑灵符也是不多—— 一时间双方接壤之地与蛮巫腹地形成两个主战场,终日大战不休,除了本错与齐黒派遣军在国境线接壤地与巫人大军激战,从结界那边撤走的巫人援军,也与集结在一起的沟碉、申涳两国派遣军大战不已—— 隔山观虎斗的汀议首天天守在甘碧派遣军的老营中,幸灾乐祸地关注着四国双方大战的情势,为让双方相互多消耗一些人马,他视战事均势发展情形,掌控着慑灵符出货速度,尽量使得激战双方处在一个势均力敌的态势—— ……—— 阿黄看完这份相当于敌情通报的符文信符,心想照着这样开打的情形,还不知要打多久才会结束这场战役,既然甘碧国会单方停战,战事一时半会烧不到自己身上,还是尽早安排进阶事宜为好—— 他就顺便将自己打算带猫冬离星进阶的事告诉阿金,并问阿金星外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土旺之地—— 阿金哈哈笑道:“你出到天台之上,抬头望望就能找得到。”—— 阿黄闻言,遂走到宅邸最高处的天台,抬眼瞭望天际,当时还在白天,点点繁星不见踪影,只有一颗肉眼看得见的卫星高悬空中,他知道这是宇凌星两颗卫星之一的日星,也叫小月星—— 宇凌星有两颗卫星,一大一小,大的那颗叫大月星,只在夜里出现,小的这颗就叫小月星,也只在白天出现,在白亚星系那颗恒星照耀下,都会出现月盈月亏的自然现象—— 这种自然现象造就了宇凌星与众不同的历法,每天有二十个时辰,每年有二十个月,分别有十个大月和十个小月,大月有二十五天,小月有二十天,以大月星和小月星分别盈亏为准,大月、小月接续得甚是奇妙精确—— 阿金传意念过来道:“其实大月星也叫金月星,上面的金系物质很是丰富,我打算让横亏把那只拍来的攫金犬训练好,派过去采掘精金供我修炼液金肉身之用。”—— 阿黄顿时联想得出阿金为何让自己去看天的缘故,便即问道:“难道这颗小月星就叫土月星不成?”—— 阿金笑道:“答对了,小月星也叫土月星,其实是无数亿万年前被宇凌星捕获的一块巨型陨石,历经沧桑,最后变成圆形的围绕本星运转的卫星。”—— 阿黄问道:“这么说,土月星上全是土系物质了?”—— 阿金道:“嗯,不错,两颗卫星我都上去看过,金月星偏金,土月星偏土,这两颗卫星的名称,也是远古大能依着五行属性而起的名。”—— 阿黄颔首道:“那么,我带上猫冬前往土月星进阶、渡劫,不会有属性上的相克问题了。”—— 阿金道:“当然不会,你去的话恰如其分,猫冬是木系妖修,土生木,在那里渡劫也会有所助益,你好好安排一下,趁着现在我方局势还算平静,过去了结这桩事。”—— 阿黄忽然问道:“阿金,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帮忙护法?”—— 阿金笑道:“你也是自然进阶,水到渠成,哪用护什么法,猫冬渡劫,不是多几个人手,就能挡得住那些闻讯前来捕捉属性灵物的高手的,必须得靠你布的遮蔽阵法。”—— 阿黄想了想道:“这倒也是,你不去算了,我们俩自己过去好了。”—— 阿金道:“不是我不想去,当下我和横亏正在侍弄那只攫金犬,打算近期带到金月星去挖宝,跟你不同路哇。”—— 阿黄与阿金再行闲聊几句,便开始准备前往土月星进阶的事宜,阿金已经拉走横亏,金石宗地盘还有阿青和三妖,阿青管理那些数量甚多的外门弟子,三妖主持“溹浮”生产作坊—— 他将阿青和三妖一一叫来,分派好各种事务,因为阿黄也不懂自己会去多长时间,宗门的事情先得安置停当,免得自己走后让他们搞得一团糟—— 阿青听说阿黄要带猫冬去往土月星渡劫,也想跟过去看热闹,可是阿黄多番强调,道是宗门没人看管不行,她只好嘟着嘴不甚乐意地留下来—— 阿黄觉得木妖之气太重的阿青若是心气不顺,怕她没人盯着会搞出事来,便将神力穿刺之法传授给她练着玩,就算她学不会也可借此绊住一段时日 第三十七章 大天魔 ——小月星也叫土月星,是一个地表很是坑洼的扁圆形陨石死星,凭空远远望去,其形状很像地球的卫星月球,和月球一样都是被本星在外太空捕获而来的—— 不过它的体积没有月球那么大,作为一个行星的卫星,月球是一个奇特的存在,它相比与太阳系其他行星的卫星来说,体积特别的大—— 但土月星作为被宇凌星捕获而来的卫星,体积算是很小,只比以前小环的大石球前身巨型陨石大上一两倍这样—— 阿黄将宗门诸事交待妥当之后,偷瞧着阿青喜滋滋的闭门修炼神力穿刺法术,便用灵物袋装上猫冬,乘坐一架小型飞舟,穿出宇凌星大气层,径往土月星而去—— 一待完全脱离行星引力圈之后,他便收起飞舟,祭出从前遨游太空常用的石头洞府,现在升级到洞天法宝叫做假山洞天,将它变成一艘石船的模样,上面各种禁制密布,在暗黑的虚空航行,几乎无人可以看见—— 相比于小型飞舟,石船模样的假山洞天航行速度快上许多,土月星肉眼看去似是很近,乘坐飞舟最起码也要十来天才能飞到,用上假山法宝代步,就算不全力推上亚光速,稍稍加速,也用不到一天时间—— 假山洞天变成的石船规模不大,因为只有阿黄一人乘坐,他没有钻进洞天里头,只在船面做个小平台,放下蒲团坐着,专注地驱动前行—— 往昔外出总是小环做的驭手,如今它这几个月来一直沉睡未醒,所以连大石球也帮不上忙,做什么事都得阿黄自己动手—— 没人帮着驾驶,在几乎完全漆黑的虚空中,阿黄也不好想那么多事,自顾催动石船加速航行,渐渐地土月星的地面被放大成一个圆形平面呈现在眼前,这是快要到地了—— 现下时日是月半的光景,没有空气的土月星在恒星映照下,看上去半黑半白,在一些山脉形高地影响下,有点像太极鱼的形状—— 阿黄凝视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土月星地面,他用肉眼看着有光亮的那面,想找一个适合驻足的地方停下假山洞天,打算坐在假山之上运转真元力突破元后—— 离开宇凌星引力圈以后,星球被封困的效果已经失去,元婴期的进阶便不会受到压制,不讲究的话,在虚空之中一样可以运功进阶,阿黄这也只是想脚踏实地而已—— 地面在视野中渐次靠近,一个个旋涡形的山窝很是清晰,这是陨星在太空之中被其他陨石撞击造成的凹坑,在阿黄的感觉中,上面没有气体,没有水分,没有植被,没有火气,连金属成分都很少,完全是一个全土石质的陨星—— 在极度低温的真空状态下,眼前的一切景物清晰可见,仿佛就像一张超高清的静物工笔画,而且其清晰度越来越高—— 忽然,在阿黄感觉到万物俱静的视线里,微微出现一丝空间波动—— 那丝波动就像静水被轻轻搅动一下的情景,但是这一波动并非稍纵即逝,而是彷如雨打水波纹一般,一下子便布满整个视野—— 阿黄目光一凝,双手飞快地打出数百道法诀,一层土黄色护罩从假山上升起,这是他常用的土罡御体护罩,不过现在可以升级用以护住整座假山洞天—— 那些水波纹一时间被挡在护罩之外,就像透明玻璃窗上被擤了一把鼻涕,又像显微镜下看到的诸多蠕虫,不停地变幻着形态—— 阿黄用假山洞天变成的石船,本身就布满各种阵法禁制,考虑到太空航行会有宇宙射线穿刺过来,还专程布下几道隔绝电磁波的禁制,屏蔽神识窥探的禁制则不须说,应有尽有—— 这艘洞天石船,其实已是一具几乎能够遮蔽隔绝所有物质、精神穿透的强大法宝,在漆黑的虚空行进,丝毫不会被外人察觉,只是今时竟有如此莫名的状况出现,直让阿黄心中大起戒惧之意—— 突然之间,几股强大的气息横空出世,笼罩上整座顶着土罡护罩的假山法宝,这数道气息比阿黄见识过的元后大成要强横得多,甚至远远超过想象中的元满境界—— “出窍期高高手?”阿黄心下一凛,他手下不停地打出加固各种阵法禁制的法诀,一层层地将阻隔禁制累积起来—— 一道像拼命从夹缝中挤进来的意念隐隐进入阿黄脑际:“人类,你一个魔婴后期不到的小辈,在我离识期老大人面前,根本不够看,赶紧打开禁制,屈从于我,不然就让你魂飞魄散!嗷呜——”—— “天魔?!”阿黄顿时意识到这些水波纹物是什么玩意,这定是虚灵状态的域外天魔,还是离识期亦即出窍期中人—— “我丢,趴在玻璃窗外进不来,还敢威胁老子?!”阿黄细看一下被拦在护罩外面的那些蠕动波纹,心想这就是原生态的域外天魔了吧,未能夺舍的天魔枉有强大气息,也就吓吓人而已—— 照着形状大小和气息变化,他辨认出外面共有两只离识期天魔,还有几个约为魔婴期的天魔,从修为力量上来看,远比自己强大得多,可是自己仰仗超强阵法,照样拦住这些大天魔不予进入,看来对方也奈不了自己什么何—— 联想起原先与夺舍巫人的天魔停战谈判时听到的消息,这些天魔无外就是被封困星球阻拦进不去而游离在外的那些魔头,阿黄心想,连我一个元中布设的禁制都穿不过,这些魔头也真是弱爆了—— 他一时精神大振,下意识运起神力穿刺,朝着气息最强的那个离识期魔头刺去,只见那块水波纹蓦然抖动变幻着形状,还隐隐传来吱吱的叫唤声—— 阿黄感到用神力穿刺对付域外天魔还真的最有效果,遂全力凝神照着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水波纹一针针疾刺过去,直刺得那些波纹就像被瘙痒一般扭曲着变幻形状,尚自不住地吱吱连声—— 那几个天魔一下子被刺得凌乱不已,扭曲着幻成各种各样的水漫形状,直像在水面上跳机械舞一般,渐渐的脱离护罩表面,逐一远远离去—— 假山法宝变成的石船依着惯性高速朝着土月星冲去,那些天魔逃开之时,仿佛变成被石船衔尾追逐一般—— 阿黄盯着远去的域外天魔,心念一动连忙运起意念拾取,笼罩到那些天魔头上,依稀感觉到它们在边逃边嚷嚷:“哇呀,这个人类好不厉害,竟然会魂针之术,这可是我等天魔炼神、灵魔期才学得会的超强秘术哇!”—— 他闻言便即回忆起,当初用神力穿刺袭击那几个运行召唤大阵高阶巫人的情形,似乎对于一般人类修士的灵魂攻击并无这么大效果,就是针对灵体的攻击尤为厉害,难怪它们总以为这是那个叫什么“魂针”的秘术—— 石船还是由着惯性加速度向土月星直落而去,仓皇奔逃在前面的波纹状天魔渐渐地不见踪影,本来就是透明状的波纹,距离一远便自难以看清,很快就消失无踪—— 阿黄一心要觅地进阶,不想去追逐它们,原来还担心这群强大的天魔会滋扰自己不放,如今神力穿刺能震慑住它们,就不虞对方再敢袭扰,便施施然照着原计划向一处山崖下边落去—— 那一片山崖足有数十丈高,像个喇叭口状的天坑,断崖中间有一个横劈出来的天然石台,刚好够他放置上洞天法宝—— 阿黄在石台上安置好假山法宝,细细检查一遍各种遮蔽防御禁制,便安坐下来运功突破元后,约摸一日之后,他感到已经晋入元后阶层,一时修为大增,相应的境界也随之而至—— 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真空状态的环境真可以用万籁俱寂来形容,早已逃开的域外天魔浑然不知去向,看样子不再敢前来袭扰,想是怕了魂针秘术的厉害—— 阿黄一边安坐巩固修为,一边想着土月星里会有些什么好东东,要是小环还醒着,它肯定早就深入地底找寻宝物,他内视看一眼下丹田处,看到小环还像一具坯胎一般蜷缩着,在那只圆环里微微来回翻滚,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叹口气心道,小环沉睡已有数月,不知几时能醒来,自己在基础工作上没有助手,收集材料、提纯、复制修炼用品都得自行动手,还真是烦琐得紧—— 五行同伴这种传承功法的进阶,总是很自然而然完成的,阿黄进阶元后的修为巩固用不了几天便告完毕—— 他没有收起假山法宝,只从石台上跳下去,山崖深处是一个窄谷,最下边有一处数丈大小的石面,就像一只喇叭口的底端,这便是阿黄找给猫冬渡劫的地方—— 阿黄早就看好此处的地形,周遭易于布设遮蔽禁制,屏蔽各种响动,可以极大减少被外人注目,再加上外围布设幻杀阵,足以抵御外来高阶修士的强取豪夺—— 他从灵物袋里将猫冬扔出来,放下一只自己用的大蒲团,让猫冬趴在上面感应雷劫,然后四顾周边高耸的崖壁,心中默默选取各种预设的阵点位置—— 猫冬刚出灵物袋,不免有一阵晕头转向,趴在蒲团上发懵半晌,这才清醒过来,看见阿黄在抬头东张西望,便传音问道:“前辈,这里就是土月星吗,就让小猫我在这里渡劫,是吧?” 第三十八章 猫冬渡化形劫 ——阿黄一直观察着预设阵点并没有回头,只是颔首传意念道:“不错,你自己好好在这里感应雷劫,我去布一下防护阵法。”—— 猫冬听说有阵法保护,一时大为高兴道:“有阵法保护,小猫我渡劫就没有危险了哇。”—— 阿黄失笑道:“你想得倒美,阵法那是保护和隐蔽你不让外人发现袭扰的,雷劫还得完全由你自己去扛。”—— 猫冬听得一时气沮,作声不得,可是转念一想,都说化形雷劫不咋样,最怕的就是被外人干扰偷袭,如今有阵法禁制护住自己,光是雷劫兴许没啥问题了吧—— 它趴在蒲团上一旦想通这个问题,便老老实实地感应起雷劫来—— 阿黄这时却在上蹿下跳地围绕着崖壁布设起各种阵法禁制,在层层遮蔽禁制之外,还布下一个范围颇大的幻杀阵,以他初入元后的境界,布起各种阵法禁制,就算出窍期高高手前来,没有一段时日也破不进来—— 但他一点也不敢大意,土月星上已是脱离封困星球的保护范围,别说出窍期高高手能来,分神期大拿会来也说不准,故而除了遮蔽神识的阵法,其他可以强力打破的防御阵法也不敢布下,只能布设一些隐蔽在幻阵之中的截杀阵—— 花上几个时辰,阿黄终于布下一个复合大阵,内部是遮蔽禁制,外部是幻杀阵,蔓延覆盖周边百里之地,中间还布下很多位移传送阵点,这才回到放在断崖石台的洞天法宝上坐下歇口气—— 这一复合大阵的功用可迷惑、可杀伤、可逃逸,身为阵主还能居高临下地攻击企图闯阵之人,阿黄还用神识细细检查大阵里的所有禁制,看看有什么漏洞没有—— 最后他透过意念叮嘱猫冬,不必理会外界发生什么事,只顾潜心感应雷劫即可,用神识看到猫冬老实地趴在蒲团上,心下便松一口气,遂闭目在假山洞天上运功打坐起来—— 许是他在宇凌星上修为被封困压制的缘故,离开封困之地进阶元后,修为境界提升甚是迅速,阿黄只是打坐运功数日,修为便即来到元后中段,境界心态也自稳稳跟上—— 这个时候,刚好转到炽热白天的土月星上空,忽然出现一圈圈漩涡波纹,中间闪动着丝丝雷电之光,这里没有任何空气可供传导声音,雷声任谁都无法听到,但是半空闪出的电光却是清晰异常—— 阿黄当即传意念问猫冬道:“大猫,你感应到什么了吗?”—— 猫冬很快回传道:“喵,就在几个时辰以前,我已经感应到雷劫要来了,如今觉得快要劈下来了耶。”—— 阿黄抬眼看着天空那个波纹漩涡,雷劫电光正在缓缓形成一组粗大的电蛇,冒着嗞嗞作响的雷电火花,渐成吞吐胀大之势—— 他便再吩咐猫冬道:“你把那些护符准备好,雷电一旦劈下,立时祭出,一张不够力就同时发两张。”—— 阿黄替猫冬专门炼制的护符,全是土系护罩形的防护符,没有任何反击功效,生怕反击会引致雷劫增强,只能被动地防护,再加上用肉身硬扛—— 猫冬的身前早已像扑克牌一般,扇形排出一叠纸符,全部都是护符,它还自一边爪子捏住一张,紧张地盯着头顶天上闪动吞吐的电蛇之光—— 半个时辰之后,酝酿半天的劫雷像一根冒着束束电丝的光柱一般,照直朝着猫冬所在的峡谷最底劈将下来—— 猫冬睁圆双眼看得真切,俩爪同时挥出两张护符,爆出两道土黄色的光芒,变成双重护罩,将自己牢牢遮住,劫雷电光轰然劈到护罩上面,像水银泻地一般,炽热的雷光充盈整个谷底—— 猫冬立时被震得一激灵,眼见外边一层护罩瞬间消失,里层护罩也只是颤悠一下也自破碎无踪,所幸的是,劫雷电光随着两层护罩的相继破碎,也已渐次消散—— 它一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心道好在一次用上两张护符,不然的话,非得被劈得皮焦肉烂不可,下次同时用上四张才行,反正这些护符全是麦前辈炼制的,数量有多,不怕挥霍—— 第一道劫雷劈下之后,过得将近一个时辰,才有第二道劈下来,威力只比第一道大上少许—— 猫冬同时祭出四张护符,那道劫雷只打破三层护罩,第四层最后还是稳稳挡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下猫冬可就放心了,咧着猫嘴无声大笑几下,拱起毛背伸了个懒腰,再抄起四张护符,悠闲地等待下一道劫雷的到来—— 第三道劫雷比之第二道还是强上少许,照样打不破第四层护罩,这样猫冬更是得意,翻起肚皮躺下地去,四肢乱扭一阵—— 接下来的劫雷每一道都比前一道强上一点,直到第六道劫雷才打得破第四层护罩,直让猫冬被吓一大跳,赶紧加到同时发出六张护符,这才在最后一层挡下第七道劫雷—— 到第八道劫雷时,却是一下子打破它的六层护罩,于是,第九道也就是本轮最后一道劫雷到来时,猫冬便即同时祭出八张护符—— 坐在断崖石台假山法宝上的阿黄一直在盯着猫冬渡劫的情形,直到第九道劫雷即将到来,天色也已近晚,黑夜的影子从远方缓缓蔓延过来—— 阿黄突然之间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为何人类修士一直没有雷劫,只有妖修渡化形劫才会有雷劫,这是妖修变化最大的一个晋升阶层,晋入化形期,须要褪去妖身,才能化为人体—— 所以,必须要有雷劫击打淬炼,让妖修肢体突发异变,如此才能变化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身躯,雷劫一道,此其所谓也—— 如果,猫冬一直不被劫雷劈中,从而改变肉身结构的话,那么劫后还会不会变得成人身呢?—— 眼看第九道劫雷即将劈下,猫冬急忙将双爪各抓住四张护符祭出去,然而,原先百试百灵的护符只在身前飘荡一下,便又悠悠落下地去,一点都没有被激发的反应—— “嗷呜,惨了,这是臭符!”猫冬的灵识里刚刚有此反应,便觉头顶上有一道骇意惊人的劫雷照直劈到它的身上—— 它不禁惨叫一声,立感浑身燥热,疼痛异常,低头定睛一看,周身白毛已是变得焦黑一片,皮下也自渗出斑斑血迹—— 阿黄用神识远远看见猫冬被劫雷直劈的惨状,不禁捂嘴偷笑,最后猫冬祭符失灵,便是他偷偷出手的缘故,那些护符是自己制的,如何阻止激发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妖修要渡的化形劫是一种六九雷劫,相比于阿青以前所渡的转生四九雷劫要多两轮,这个常识猫冬从三妖那里早已识得其详,每轮九道劫雷,一共六轮,所以叫做六九雷劫—— 这第一轮雷劫已经结束,猫冬模样看上去虽然惨点,也自有了疗伤的时间,只见它从颌下悬挂着的那个阿青送它的储物手镯里,掏出几颗丹药一口吞下,趴下蒲团急急运功疗伤—— 过得一个多时辰,天色完全漆黑下来,猫冬已经疗伤完毕,皮肉毛发也已长好,照样洁白柔顺,比之先期更胜一筹—— 它这才给阿黄传音埋怨道:“麦前辈哇,你给我的那些护符,最后那几张是臭符,激发不了的,害得小猫我差点被雷劈死了。”—— 却见阿黄悠悠道:“那几张符没事,是我让它们失灵的。”—— “这这……”猫冬猛听得大吃一惊,它浑然不懂麦前辈为何要这样做—— 阿黄遂于问道:“大猫,你想不想渡过化形期,最后变为人身?”—— 猫冬不假思索道:“当然想了,这还用说吗,不然我渡化形劫干嘛来。”—— 阿黄叹道:“雷劫之道一则是惩治修行上的逆天行为,二则乃是淬炼肉身,增进修为,你要将妖身化为人体,肉身的淬炼更是要紧,若是全然用护罩挡住劫雷,你的肉身半天都得不到淬炼,你想还能变为人体吗?”—— “这个……”猫冬只是懒点,却也不笨,一听便即反应过来,登时满心郁闷,“不能用护罩,这岂不是天天都要被雷劈,要是劫雷把小猫我劈死怎么办?”—— 阿黄笑道:“这种慢吞吞的劫雷怎么可能劈得死你,传说猫有九条命,再强的劫雷劈得死别的妖修,也劈不死你。”—— 想到每轮劫雷要相隔一天以上,本轮劫雷每道也会间隔一个时辰,自己还有从阿青那里拿来的诸多丹药,的确是完全无碍的,猫冬一下便想个通透,只是皮肉之苦还得忍受,这一点让它心悸不已—— 土月星的自转速度竟然与宇凌星是完全一致的,第二天的白昼来临时,宇凌星的历法日也是过了一晚—— 当天空开始酝酿劫雷电光时,猫冬已经老实地趴在蒲团上,双爪没有再拿着护符,只是猫眼死死盯住天上的波纹漩涡,那嗞嗞乱窜的电光看上去估计有多大威力—— 很快劫雷便又劈将下来,猫冬一时不免受到疼痛异常的皮肉之苦,它也在第一时间猛吞丹药疗伤,这第二轮雷劫所经历的九个时辰里,它一直处在伤了又好、好了又伤的窘迫状态中—— 到得最后,连猫冬自己都感到身心麻木不已,伤不伤的倒也无所谓,只是每次修复肉身,总有一种身体突变的感觉,慢慢觉得已是不像自己原先的躯体 第三十九章 捡洋捞的 ——猫冬在土月星渡劫的时间很快来到第五天,亦即这只大猫在此渡化形雷劫的第五轮,它也从被动地淬炼肉身,渐渐变成主动地锤炼躯体—— 阿黄也将自己结婴后如何磨合肉身的法子,毫不隐瞒地一一告诉猫冬做为参考—— 猫冬在雷劫退后自行疗伤期间,综合三妖传授的经验和阿黄告知的炼体办法,还有进阶之后体内渐渐觉醒的若干传承之道,运转本身功法调整完善自己的化形之法—— 阿黄看着猫冬渐渐走上正轨的渡劫化形之道,心下也甚是欣慰,心道就照这样渡这小儿科的雷劫下去,今明两天便即大功告成,猫冬也即完全化形变成人体,完成它这一段甘做追随者的历练—— 他一时沉浸在别样心思之中,忽然心下有一阵悸动传来,急忙睁开眼睛四顾开去,却是发现在自己所布的复合大阵外围边缘,貌似有些人影在晃动着—— 这座复合大阵乃是阿黄自家所布,阵法之中出现有任何外力引发的响动,都会造成他心神上的波动,从而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他在布阵时添加的神识诱发术—— 阿黄连忙运起神识看过去,见到的却是有几个高阶修士被幻杀阵阻住去路,一个个正在阵法边缘研究如何破阵,大概有五六个人,全是木系元中、元后老祖级的高阶修士—— 他还愕然地发现里面竟有两个熟人,一个还是甘碧国会阵营中人,名庇的某家族木系元中老祖,平素见面很是熟稔,另一个是样貌很是苍老的元后修士,却是以前见过的靠上本错联盟的按察司萩副使,当初没有留意看竟也是木系中人—— 其余拿几个阿黄没有见过,估计也是份属四大国中的高阶修士,全是元后、元中修为的老祖级数偏木属性人—— 他一一看清之后,便定下心来,想道自己也已晋入元后,只要不是出窍期高高手前来,便不足为惧,将算是出窍期有人来到,想破开自己布下的幻杀阵,怎么也得几天时间——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想了想,遂传音与庇家主说话道:“庇议员,贫道麦某在此结阵守护骑宠渡化形劫,未能及时告知道友,尚请见谅。”—— 庇家主突然闻讯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是金石宗麦长老在此守护宠物渡劫,不久前共率私军一道攻打蛮荒之地、修筑防御结界之时,确是见过麦议员有骑一头内丹后期大成的白猫坐骑,难道已经丹满要渡化形劫了吗?—— 庇家主连忙传音应道:“原来是麦议员在此,可是道友那头名叫猫冬的骑宠在渡化形劫?”—— 阿黄应道:“没错,正是贫道那头白猫正在渡劫。”—— 庇家主陪笑道:“哎呀,如此多有得罪了,在下也是感应到土月星上会出现雷劫,定有木系妖修渡劫,便随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道友的骑宠渡劫。”—— 阿黄不以为意道:“庇议员不知者不罪,尚请道友退到一旁,且看贫道如何施展迷幻手段,收拾掉其他几个贪婪之徒。”—— 他这无心道出的一席话,却是让庇家主听得尴尬不已,似将自己也归入贪婪之徒行列之中,但他也不敢得罪阿黄,情知这位金石宗麦长老是汀、闰一方主事的人,乃是甘碧国会势力最强的一伙领头人之一—— 阿黄从神识中看到那位庇家主乖乖地退出幻杀阵边缘,找了个远离幻杀阵的高地站下不动,心想这一位还挺知趣,不枉我等四人一直带携他的家族大发国难财—— 那个萩副使与其他几个木系元修一直在幻杀阵边上探索着,貌似发现只是幻阵,最多被困也没什么危险,便也渐渐敢于往前推进,其中一个阔脸黑须中年样貌男修好像有点阵法能力,众人便由他领头呈一个三角形状,往幻阵内部探步走着—— 阿黄就在断崖石台上面,对阵中发生的事看得很是清楚,虽然天上的劫雷不紧不慢地劈着猫冬玩耍,由于幻杀阵布设范围广达百里,在阵中摸索前行的数人还是不受劫雷影响,只是听到、看到阵法中央地带有一阵阵电闪雷鸣而已—— 既然这些人在阵中乱转,基本上不会找到真正前行的路途,阿黄也自没有激发杀阵,心想就让他们在里头瞎转悠好了,反正猫冬渡劫还要一天时间,能拖延时间就多拖延一些—— 当夜幕降临,第五轮最后一道劫雷终于消散,猫冬又自挺过一天,摸黑匆忙的吞吃丹药疗伤,反正猫眼可以夜视也不怕天黑地暗—— 那个庇家主估计也是看得出猫冬在里面渡劫尚未结束,更是看不到阿黄躲在那里帮着护法,不好过去打搅,又不想离去错过看好戏的机会,便自顾在那块高地上打坐修炼—— 猫冬一旦疗伤完毕,便即趴在蒲团上练功,吸收炼化当天雷劫带来的炼体效果—— 阿黄瞥了一眼找不到路走、各占一处打坐恢复功力的那几个木系元修,并没有理会他们,也在闭目打坐运功修炼—— 次日天色一亮,没有空气的土月星还是那样突然的变成白昼,貌似配合默契一般,最后的一轮劫雷立马就来,仿佛等不及要成全猫冬似的,这种情形猫冬已经经历多日,它依然懒洋洋地趴着任由劫雷照劈,反正再受伤也不至于死翘翘—— 幻杀阵中照旧土黄尘雾翻滚,地上被炽热的恒星阳光晒得滚烫,打坐歇息一晚的那几个元修,又再开始新的一天寻路之旅,他们并不知晓这已是猫冬最后一轮的雷劫之难—— 日过午时,当天的九道劫雷已是过去一半,闭目打坐的阿黄忽然睁开眼睛,疑惑地望向遥远的天际,展开神识尽量远地延伸开去,直盯着漆黑深远的苍穹天幕—— 过不多时,庇家主也自察觉到天边出现异常,他毕竟久居宇凌星,对星内星外发生过的事情甚有见地,运用神识点对点细察一阵之后,便对阿黄传音道:“麦议员,星外好像有舟船出现,正在朝土月星方向飞过来。”—— 阿黄的神识比他看得远很多,须臾之间展现在神识视野中的,乃是一艘比万人乘还要巨大数倍的艨艟星际飞舟,遂点头传音道:“嗯,那是一架从星外飞来的大型飞舟。”—— 那艘星际飞舟航速很快,只是一会工夫,庇家主也在神识中看清它狼坑无比的外形,不无兴奋道:“那是中央星域的制式星际飞舟,定是接到我等派出求援之人的讯息,前来本星救援的。”—— 他稍顿一下,续道:“麦议员,我俩是否过去迎迓他们一下,以表示谢忱?”—— 阿黄却是沉吟道:“如今夺舍天魔对我甘碧王国并无威胁,而且我等国会议员私军又与盟国闹翻,过去与之接触恐有不妥,还是静观其变吧。”—— 庇家主转念想了一下,心道当今宇凌星的现状果然如此,饶是飞舟来人只为救援而至,一旦获知他们这一伙已经破坏本星力量均势,还不懂会出什么幺蛾子整治自己,念及于此,他也自打消前去迎迓的想法,继续在高地上安然打坐—— 那艘大型星际飞舟只用瞬息时间,便即抵达土月星外,凌空悬停在离地数百里之上—— 只见飞舟舰桥上面走出几个高阶修士,疑惑地望着土月星上一处乱山之中冉冉升起的土黄尘雾,还有一道道猛烈的电弧自高空而下,不停地劈打着尘雾中央—— 一个瘦高枯干的锦袍老者大概是星际飞舟来人的领头者,他只用肉眼紧盯着电弧劈打之处,皱眉喃喃问道:“看那里隐约有木属性气息浮现,难道是木系妖修在渡化形劫?”—— 他本是个木系修为高绝之士,本身境界已臻出窍中期大成,相隔数百里的真空地带,竟能看出土月星上是有木系妖修在渡劫,这是刚刚进阶元后的阿黄所不能想象的—— 阿黄继而看到他身旁一个修为稍逊的中等个头男修侧脸过去说话,便试着用意念拾取笼罩过去,竟也能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话—— 只听得那中个男修笑道:“邗大人一路上修为又有长进,已是窍中大成,数百里外也能看清是什么属性的妖修渡劫,人所不及哇,下官佩服。”—— 邗大人似乎也很给那人面子,露出笑容道:“綦大人过奖,你家修盟中人修为进阶,可是比我家法盟快得多,你比我小近千岁,如今也修到窍初中段,很是不错了。”—— 忽然,站在舰桥边上的一个元后男修大声道:“邗前辈,下方尘雾仿佛是一个幻阵,布阵手法很是高妙,似乎是阵道师才能布得出来的。”—— 邗大人听得一愣,朝他看去问道:“阿栗你是高级阵法师,能看得出下方幻阵的布阵手法乃是阵道师所为,阵道水平比你还要高吗?”—— 元后男修阿栗点头应道:“前辈说的是,晚辈只是阵法师,我看过很多阵道高手所布阵法,下方幻阵确有达到阵道师水准一说。”—— 邗大人沉思一会,遂摆手道:“那么,阿栗就跟本人下去看看,有劳綦大人,你们随后把飞舟停到土月星上面去吧。”—— 一语说罢,邗大人便带着阿栗跳出飞舟舰桥,直接朝土月星急速落下,数百里的距离如同三级跳远,几个闪身当即抵达土月星地表 第四十章 窍修闯阵 ——站在一旁的綦大人脸上微露玩味的笑容,回头吩咐飞舟驾驶者操舟徐徐降落土月星,他自己对邗大人急吼吼跳下去捕捉属性灵物的行径,俨然一副不欲参与的样子—— 他早知邗大人见猎心喜,已是顿起贪念,那位邗某人乃是法盟捕灵者一系的中坚分子,身为高阶木系窍修,对木系妖修一向总是秉持宁杀错、毋错过的偏激宗旨—— 这次中央星域三大盟约体全都接到过宇凌星按察司与五大国分别派出的求援舰只紧急传讯,对封印之地突然有域外天魔逸出一事十分重视,封印之地年久失修出现裂缝的情况,也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三大盟也知晓封印之地的坚固程度,那些细缝最多会逸出离识和魔婴期的天魔,各盟遂分别派遣两名出窍期大修士带队,领着百多名元婴老祖级数修士,统一乘坐一艘星际飞舟前来救援—— 盛法高盟派出的是窍中邗大人和另一位窍初高高手,修者同盟派出的是窍初綦大人和另一位窍中高高手,山宗联盟派出的也是一位窍初和一位窍中高高手,组成六人联席领队—— 适才站在舰桥上的只有邗大人和綦大人,他们乃是牵头联络城者,其余几位都躲在舱房之中修炼,反正窍修都是进不去宇凌星的,没什么其他事,还是呆在飞舟高级房舱里勉力修炼的好—— 按照来时法盟、修盟和宗盟三者高层的分派,那些元修主要便是进入宇凌星内,助本星修士扫除夺舍天魔,这些窍修主要是巡视星外,搜捕未能进入星内的离识期天魔—— 他们也不怕这些逸出的域外天魔会远离,附近一带就只是宇凌星有生命之修存在,外边星程最近的卒鲁星,以亚光速飞行也要近年时光,那些天魔光身跑去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一路上强悍的太空宇宙射线可不是吃素的,会将它们的魔灵力消磨殆尽—— 故而,进不去宇凌星内的离识期天魔多数只能在星外转悠,更多的就是,驻留在土月星和金月星这两颗宇凌星的卫星上面—— 邗大人本来以为自己带队到宇凌星来,进不去星内定然很是无聊,浑没曾想,土月星上竟然有木系妖修在此结阵渡化形劫,显是有主之宠—— 但其主定是宇凌星中人,受到封困的缘故修为最多就是元满,跟他这个窍中大成差上一个大境界,自己身为前辈,微露收纳之意,对方还不得乖乖双手奉上么—— 法盟一般来说有两系势力,一系是以受命捕捉纯属性者为主,另一系便是以邗大人为代表的捕灵者系列,双方互有侧重,互不相干,这次两系中人均有到来,捕灵者的领头者便是那位邗大人—— 邗大人两眼放光地带着阿栗降落在阿黄所布下的复合大阵前沿,首先看到的是端坐在高地上的庇家主,便让阿栗过去叫他来问话—— 庇家主听到那位窍中大修士唤他过去,也自不敢不去,待到跟前没有感觉到强横气息的压迫,见邗大人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躬身施礼道:“宇凌星甘碧王国甫家,晚辈庇拜见前辈。”—— 邗大人笑着摆手道:“庇道友无须多礼,本人有一事动问,还望道友如实见告。”—— 庇家主不无惶恐道:“这个,前辈请讲,晚辈定然知无不言。”—— “唔,”邗大人很是满意他的态度,客气地点头问道,“在这个幻阵里边,可是贵宠在渡化形劫?”—— 庇家主浑没料到邗大人会如此发问,一窒之下本想如实照答,忽然记起阿黄提醒过的话,遂转而含糊道:“回前辈话,里面并非是晚辈的宠物渡劫,晚辈也是过来看热闹的。”—— “嗯?”邗大人听得一愣道,“你既是来凑热闹的,为何坐在外面不进去?”—— 庇家主貌似尴尬道:“这个,晚辈修为不高,又不通阵法,不敢直接进去,只好在此坐等。”—— “守株待兔?”邗大人眼中精光一闪,气息一绕便即确认此人所说俱是实话,本不想再与他废话,却没想到,那庇家主又吭吭哧哧的说出一句话来—— “昨日已有几个人进阵多时,其修为都比晚辈为高,他们……”—— 邗大人却是话没听完,急忙一拉阿栗道:“快走,阿栗你带路,我们也进去!”—— 他毕竟是窍中大修士,又是捕灵者中的好手,自然看得出猫冬的雷劫已近尾声,情知动作再不快点,连啖汤都捞不着喝,谁晓得那些进去的人有无比自己手段厉害的,这一点,他倒是来不及问清庇家主—— 庇家主眼见邗大人和阿栗一前一后飞速冲进幻杀阵中,遂吁出一口气,连忙跟阿黄传音道:“麦议员,你看到了吗?又有两个高手进幻阵去了,一个是出窍期以上修为,一个是元后修士。”—— “那位看上去有很高的修为,果然是窍修,”坐在假山法宝上的阿黄自然看得见邗大人和阿栗从飞舟上跳下来,也自感觉到邗大人本身修为比得上木易星上杀过的那个雷劈大树头—— 不过,阿黄和阿金联手也与更为厉害的易中总树头对对碰过,并非很怵窍中大成的邗大人,更何况他乃是以阵对敌,不用近身动手,心里更是镇静不已—— 邗大人让身为高级阵法师的阿栗在前方开道,自己细细感觉阵中的情形,立时感应到有四五股元修的气息在尘雾中浮动,几乎都是元后修士,而且到如今还在阵中团团乱转—— 他侦知这一景况便放下心来,喝令阿栗赶紧找出真实的去路,如有禁制阻碍,就交给自己强力破除—— 幻杀阵的土黄尘雾之中,无论肉眼还是神识,看见的全是大片戈壁与沙漠,走多两步景色再是一变,此沙漠又非彼沙漠,总之让你走得四天门不见路—— 有时走着脚下一陷,俩人又自掉进一个深凹沙坑,爬得出来看见却是另一片荒芜冷寂的戈壁滩—— 一连走上小半个时辰,远远看到的劫雷电弧又再结束一道,自己还是在沙漠戈壁之间兜来转去,阿栗根本找不到幻阵的阵基在那里,阿黄乃是用土系阵符布设的幻阵,一旦布下阵符早就融入大地,阵道水准比他低的人不可能找得到—— 邗大人心中焦躁,决意祭出自己的强横招数“擂石滚木”,认着劫雷电弧闪动的方位,顿时元婴出窍,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浮现头顶,形似小号版的邗某,立将肉身变成一具巨木撞车,翻腾着灵压超强的木气,照直冲撞而上—— 他这个大招一出,直吓得阵法师阿栗运功远远躲开,生怕被出窍期的庞大灵力伤着自己,不过这货一旦离开邗大人的身周,便即莫名地掉进一个沙坑,立时消失不见人影—— 邗大人的元婴小手飞快地捏着各种法诀,不但驱动肉身所变撞车横冲直撞,还自不住横飞甩出一根根硕大圆木,频繁地击打着戈壁沙漠地面——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给邗大人发动木系超绝武力这么乱打乱撞,竟被他毁去幻杀阵中一个关键的阵基,只见景色倏忽一变,左近蓦然现出一个山间峡谷来—— 邗大人见状心下一喜,连忙一钻而进那个山间峡谷,顿见眼前一片怪石嶙峋,周遭全是悬崖峭壁、尖石利岩,内中尘雾缭绕,根本目不视物、无路可走—— 他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起大堆滚木,碾压似的翻滚过去,一时间将那些嶙峋怪石打得七零八落,生生的剖出一条山路来—— 不过邗大人这才走得几步路,突然之间那些被打断碎裂的尖利岩石自行穿飞起来,照直打向邗大人,在真空状态里,竟然夹杂着锐利的风声,嗞嗞的穿梭而至—— 邗大人听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尖石来势汹汹,被击到身上定是不妥,赶忙升起一道木气护罩阻挡尖石来袭,只听得那些多得有点可怕的尖石哔哔啵啵地落在护罩表面,虽然没有击破,也被锥出一个个凹坑—— 这位窍中大修士一时间便已陷入与乱石大战的窘境,浑然不记得给自己带路的阵法师阿栗失踪到了哪里—— 阿黄坐在假山法宝上看得真切,趁机将落单的阿栗陷到一个有位移传送阵的地方,用传送阵将他一把甩出幻杀阵外—— 随后看到邗大人用蛮横手段毁坏掉一个关键阵基,剖出道路进入杀阵范围,阿黄心想,如果让他就这么认着电弧闪亮的方位直擂过去,过不多时,便会到达猫冬渡劫的谷底—— 如此的话,定会给猫冬带来偌大麻烦,它还有最后两道劫雷没有渡过,时间上起码要等上两个时辰,劫雷过后进入转灵变身,这才是最危险的、被人捕捉为属性灵物的时段—— 阿黄鉴此只好启动杀阵,意图困住窍中修为的邗大人多一点时间,对被邗大人无意中毁坏的那些阵基、阵点,还要用阵符撒过去进行远程修补—— 他这么干,相当于利用阵法禁制与邗大人这位窍中高高手直接放对,面临强横的出窍期灵压,阿黄还是觉得举手投足之间,甚有莫大压力—— 好不容易两个时辰已过,最后一道劫雷的威力渐渐散去,一身受伤更重的猫冬趴在蒲团上几乎动弹不得,浑身毛发焦灼异常,夹杂着斑斑血迹,看上去外形非常狼狈 第四十一章 溜之大吉 ——阿黄焦急得对猫冬传音一声顿喝:“大猫,给老子挺住,吃疗伤丹药,运转功法转灵,快快快!”—— 此时此刻,冒着大面积的飞岩乱石轰击,硬挺着前行两个时辰的邗大人已经来到山谷顶上,只是雷劫即时消散让他一时失去目标,稍稍停留辨认一下方位,竟自朝猫冬趴着的谷底一步步走下来—— 只见猫冬艰难挥动爪子,从栓在颈下的储物手镯中掏出一把丹药,囫囵吞下,然后在蒲团上缩成一团,勉力运转自家觉醒而来的传承功法,开始转动内丹,将物灵序次化为人类木系属灵—— 妖族自幼学会修炼,便渐渐生出物灵、炼出内丹,经过化形雷劫淬炼,形成可以向灵长类生灵转化的基础,灵长类生灵的最高形式乃是人族形态—— 故而妖族要进化成人族,必须将自身物灵转化成人类五行之灵,在这个转换过程,首先要化身为属性灵体,然后再变成人族固有的属灵状态,遂成为化形期妖修—— 在阿黄焦虑的神识中,看到猫冬身上的伤势渐渐好转,洁白柔顺的毛发也缓缓生出,但是,整个白猫外形也已出现虚幻的状态,这是它的物灵开始化灵,即将脱离妖身,成为木系属性灵体—— 阿黄不知猫冬转灵要多长时间,身为高阶捕灵者的邗大人业已近在眼前,他只得拼命撒出众多的各种符箓,要么固阵,要么阻滞,很是艰难地阻挡着邗大人落下山谷的步伐—— 邗大人手执一支龙头黒木杖缓缓挥舞着,将浑厚得似要固化的木气朝山谷中压去,一路击飞各种石质障碍物,从中剖开一条通道,一步一个脚印,向猫冬所趴的谷底一点点接近着—— 猫冬的木系灵体悬浮在白色妖身之上,发着幽幽莹光,它的妖丹居中慢慢旋转,吞吐着木属性能量,进行着妖灵与人灵之间的规则转换—— 此时邗大人踩着轰隆隆的步伐渐渐靠近,距离猫冬所在的谷底已是不足一里地,阿黄使尽浑身解数在阻拦着他,因为对方高着自己一个大境界,却也不敢与邗大人正面对决,只能依靠各种符箓阻滞其脚步—— 阿黄除了抛撒各种攻击性符箓,远程一字“万骨长倾”和板砖法宝也自一一使出来,最后连自己很久没有使用、一直在温养着的本命法宝“十字架”都反复地轰出去—— 就这样,他用尽各种手段只是阻滞到邗大人小半个时辰时间,在最终的数十丈距离,还是让邗大人透过土黄尘雾看到属性灵体离开妖身的猫冬—— 邗大人无声的桀桀大笑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妖正好处在属性灵物状态,待本人一步步走到地方,刚好可以收入囊中,哇哈哈!”—— 他已知一路上那妖修之主各种层出不穷的土系符箓、实物手段最多减慢自己的速度,根本无法阻滞前行的步伐,遂也不担心地缓步而行,相信属性灵物状态的妖修也无法动弹—— 阿黄眼看着缓慢地转灵的猫冬,真的是心急如焚,不断地反复施放着自己的各种手段,企望能多阻滞一点邗大人前行的时间,可是猫冬到底几时才能结束转灵,妖灵回归本体,他心下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他的压箱底手段已是尽出,依然奈何不了邗大人半分,一根汗毛也伤不到对方,如今再着急都没有用,得想想别的办法,在这种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心急也自无用—— 阿黄撒出一把符箓,喘出一口粗气,心下恨得下意识伸手一拍身边的假山石壁,神情不由一怔,心想自己真是忙中出错,怎么就忘记掉假山洞天这玩意!—— 只见他不假思索地双手捻出一连串的法诀,座下的假山法宝一窜而出,直朝猫冬所在的谷底飞去—— 邗大人受到阵法禁制和符箓手段的阻碍,行进缓慢,眼见目标在望,还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作为阵主的阿黄可不受这些阻滞,假山法宝在他全力驱动之下,瞬间便即降落到猫冬的身边,转灵状态的猫冬尚处浑浑噩噩之中,丝毫感觉不到阿黄来到身旁—— 阿黄瞥眼看到邗大人还在费劲地一步步走下来,他飞快地布出一个土罡御体护罩,将猫冬兜头笼住,一把塞进洞门大开的假山洞天,连禁制也来不及打上,便即一跃而起,冲进茫茫长空—— 这一电光火石的几下子就在刹那之间完成,直看得近在咫尺的邗大人目瞪口呆,他浑然想不到妖修之主会来上这么一招,就这样搁在飞行器上,难道不怕打搅到它,使之转灵一事毁于一旦吗?—— 土罡御体护罩包裹住猫冬那是瞬间完成的,被扔进洞天厅底之后,无人维持自会慢慢消散,对小挪一个位置的猫冬转灵几乎没有影响,这是邗大人所没有想得到的,他想不到会逆天出现一个洞天法宝—— 阿黄冲出土月星的一刹那,不禁心神一松,还不忘对打坐在谷外高地上的庇家主传音一声:“庇议员,贫道先走一步,道友也赶紧走人吧,那个外来窍修可不好惹。”—— 庇家主也是老来成精的人物,闻言便吓得一激灵,赶紧收起蒲团,祭出自家的飞舟一道烟也自溜之大吉,只余下早被甩出幻阵的阿栗,坐在一边愣愣地望着远去的舟影—— 待得邗大人气急败坏地从一地破损的幻杀阵中回返出来,甭说阿黄加速到亚光速的假山法宝,连庇家主的飞舟也已去得很远,就算他能追上庇家主,也不可能追上阿黄住行兼备的洞天法宝—— 此刻,阿黄倾尽全力驱动假山法宝向宇凌星疾驰而去,直至完全进入漆黑的星空,看到灰蓝色的宇凌星高悬头顶越变越大,这才运起神识朝下方扫视—— 除了发现庇家主的飞舟远远在后跟着,没有发现邗大人尾随追来,这才舒一口气,自己的速度已经加速到亚光速,那位窍修大人若要追得上来,必须得加速到光速以上才行—— 无论修真文明还是科技文明中人,任谁都知道,在界面空间加速到光速以上,在这一宇宙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极有可能陷入次元空间或者异度位面—— 不是势在必得、深仇大恨之事,任谁都不会冒这种大不违,这也是阿黄一旦开溜便即加速到亚光速的因由,他就赌邗大人看见自己是这种加速度,一定不会追上来—— 如今果然邗某人没有追上来,阿黄也自松一口气,接下来先将神识探进洞天里面,看看猫冬的情形如何—— 他却是先期见到洞天门口并未关闭禁制,不用神识也能看见猫冬的肉身横趴在厅底,灵体还在包裹着妖丹转灵尚未结束,方才瞬间发生的事对它似是毫无影响—— 阿黄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挥手打上封门禁制,打算让猫冬在里面做完整套化形程序,巩固好修为再让它出来—— 驾驭假山法宝变形成一架小飞舟的模样,极速回到宇凌星大气层,辨明路径落入多重大山脉朋山地域上空,他打算先回宗门一趟,处理一些善后事务—— 还在土月星上的邗大人一直盯着阿黄和庇家主在漆黑星空远去的方向,看了许久,这才向恭敬地侍立一旁的阵法师阿栗招一下手,有点无精打采地朝尚自悬停在天空上的星际飞舟飞升上去—— 一待回到星际飞舟舰桥中庭,邗大人也不打算跟綦大人解释什么,便吩咐道:“来人听令,我等救援舰只人员业已抵达宇凌星,还是先召集宇凌星各方势力代表上舟议事吧。”—— 邗大人乃是中央星域各方救援队伍的首席召集者,吩咐下去的事自然有相关属下去办理发送信符的事宜—— 他与綦大人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平时就是客气一下而已,刚刚在阿黄手上吃瘪的事,此时也是不想提起,阿栗虽是他的心腹手下,但是根本不懂方才阵中发生过什么事,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回到金石宗的阿黄总感到突然有出窍期大人物出现,这一阵定会发生什么不妙之事,他甫一进到宗门,便即召集所有负责留守的人手,叮嘱他们恪尽职守,护好宗门,维持秩序,不该进的地方不要进,违者即杀无赦—— 如今的金石新宗除了外门开放,内门属地一直都是封闭着的,连阿黄、阿青几个都很少进去,内外门之间与后山的禁地不但布设有重重禁制,还驻扎着数千人的护卫营巡山看守,防止有人擅闯—— 然后,阿黄独自进入内门,回到自己那间占地很大的石室,室内中央早已建成一个传送阵基的模样,他就想将它完善成为远距传送阵点,因为先前已在土月星上布下远距传送阵点,在宗门布好传送阵即可随时传到那边—— 土月星上猫冬渡劫之地的幻杀阵虽被邗大人毁坏剖出一条通路,但是其他的阵基尚在,以后还能利用,设在那里附近的远距传送阵点更是未遭破坏,再要往返土月星随时可用上传送阵—— 花上好几天的工夫,阿黄终于将传送阵绘制设置完毕,正想歇口气,顺便细看猫冬转灵的情况,忽然接到阿金的传讯,道是中央星域救援队伍已到宇凌星外,正要召集各方势力代表前往舟上议事 第四十二章 噩耗 ——阿金传讯过来的另一个意思是,咱们四人要先期集中到四聚城碰下头,商量一下对策,毕竟甘碧私军跟盟军本部已经闹翻,针对中央星域来人要如何应对,总得先合计合计—— 阿黄一听这个消息,便知悬停在土月星上的那艘星际飞舟,就是中央星域救援队伍的座驾,转念一想,也自没了看猫冬转灵的心思,用一个手提藤篮装上缩小的假山洞天,遂踏上前往四聚城的短程传送阵—— 他对金石宗和占领区一带的阵法设定还是很到位的,除了布设诸多阵法禁制以外,还在几个主要通道架设上短程传送阵,在自家领地上行走很是方便—— 在阿黄设在四聚城中的府邸后堂,汀、闰、忒、麦四大军头先后到来一一落座奉茶—— 喝下一口灵茶,汀议首最先开口道:“原来我等一直盼望的中央星域援军经已到来,自从我们有了慑灵符,天魔便不足为惧,我甘碧王国还以结界为线,与夺舍巫人的天魔单独停战,如此我等与这拨援军的关系,难免会变得微妙,诸位兄弟都说说吧,怎么去见他们?”—— 却见阿金断然道:“依在下之意,我国与他国已是断绝关系,盟国则与我等无关,就没必要去见那些中央星域来的大员,他们自也不会待见我等,凭我等国会议员一众的战力,又有慑灵符与麦的魂针威慑,出窍期高高手进不来宇凌星,来得再多的元修,我等凭借结界、关隘与之抗衡,也不见得怕了他们。”—— 阿金一直是五行同伴的领头羊,从未考虑在宇凌星上长久坚持下去,只待和阿黄、阿青三人尽皆达到元满,便即离开本星外出进阶出窍期,再行前往中央星域找寻阿红、阿蓝的踪迹—— 汀、闰二人则不同,他们乃是立足宇凌星发展自家势力的人氏,再说中央星域来人并不止法盟中人,以往所依附的官府势力最大后台修盟也同派人来,还有持中立姿态的宗盟之人,怎么着也得应景一下不是—— 于是,只见闰议长迟疑道:“在五国与蛮巫之间的战争中,我国虽已独善其身,这里边也有按察司的暗中支持,中央星域来人如果只是法盟之人就好办,不理就是,可从传来信符的意思,三大盟约体均派有同等数量的援军到来,尤其是修盟一直是我等官府势力的总后台,来了大人物不去拜见恐怕不行,这便等于我们与整个中央星域对上,其他的国会议员也不会愿意我等这么做。”—— 汀议首点头道:“老闰言之有理,更何况如今五国大势,除了本错王国之外,其余三国都在暗中改制宪政,我国先行一步占据蛮荒之地大片领地,沟碉、申涳两国包抄过去的派遣军也自悄悄占了不少地方,正与蛮巫援军对峙激战—— “如此我等所做的事只有本错一方会刁难,只要我等据理力争,中央星域来人必定不为己甚,来者有一位修盟的綦大人过去与我有旧,老夫已暗发信符给他,届时他定会帮我国说话。”—— 星际飞舟那里,到此去与不去的话题已成定局,至于甘碧王国议会其他议员谁去便由他们自家定夺,四人团伙之中也不能全部都去,为万一只能上去一半人手,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四个人商量半天,最后决定由闰议长和阿黄一起上去星际飞舟,汀议首留下看顾甘碧国境一带的防务,阿金留下照顾新占领区结界以内的事务—— 其理由乃是汀议首明面上主要还是按察司副使,有甏大人做代表上去即可,他大可借故不去,阿金此前离星已久,中央星域定是不知有他这个人,没人会找他的麻烦,就是闰议长原为宜都城主,如今又是甘碧国会上院议长,他此去则有代表性—— 阿黄之所以要陪闰议长前去,主要是他掌握有着神鬼莫测的位移传送阵,如见事态不谐,抽身而退也是易事,土月星上经已布好传送阵,从星际飞舟中逃逸出来,经土月星便可很快回到本星—— 四人计议已定,便即各自散去,因为现成有着阿黄布下的传送阵,从本星先到土月星也是快捷,闰议长就先回领地交待家务,与阿黄约好在金石宗会合之后自行离去—— 汀议首与阿金也相继离去以后,阿黄便呼唤先前躲起来修炼神力穿刺而后不知去了哪里的阿青回来,猫冬在洞天里转灵尚未结束,他不欲携带假山法宝上去,须要交托给阿青看顾—— 好容易等到阿青匆匆赶回来,已是过了一天,阿青听说猫冬正在转灵大是好奇,也不听阿黄多所解释,接过那只藤篮便找个偏僻阴凉石室搁着,自己打开洞口禁制,一头钻进去盯着看—— 阿黄只得苦笑摇头,自回金石宗等候闰议长前来会合,届时俩人一道从传送阵先到土月星去,再飞上悬停在那里空中的星际飞舟—— 他离开四聚城后不到一天工夫,猫冬那很明显比别的妖修时间长的转灵状态终于结束,妖灵包裹着妖丹回归肉身,在阿青一瞬不瞬的注目下开始化形—— 猫冬化形显然借鉴到阿黄磨合肉身的功效,费的时间也自不短,足足花上七八天这才化形成功,阿青也是转生化形过的,竟然有耐心等上十天八天工夫看热闹—— 阿青见到猫冬化形出来的形象,先是一愣,接着不由捂嘴嬉笑起来,只见这只大猫化形以后,要不是身形颀长,整个形象就跟多啦A梦里的机器猫差不多,难怪拥有地球过去记忆的阿青会引俊不禁—— 无辜的猫冬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也自尴尬的陪笑几声—— 他忽然发现自己化成站立人形以后,身上虽然还是毛茸茸的,可是雄猫性别器官明晃晃地吊在胯下,在一个女性面前显露甚是不雅,连忙用双爪捂住胯部,然后急急运转传承功法,将身上的毛发变成一袭白袍,有点玉树临风的模样,这才镇定下来—— 阿青笑得花枝乱颤,好一阵子才止住笑意大喘气半天,继而遂传意念问道:“猫冬,你化形的样子,可是跟那些猫人族有些不同耶。”—— 猫冬正色道:“回前辈,小猫我可是正宗妖族,与半人半猫的妖人族自是大不相同的。”—— 阿青摆手道:“你现在也是元修了,修为跟我差不多,就别叫前辈前辈的这么老,叫我姐姐好了。”—— “哎,姐姐,”猫冬只好苦着脸答应—— 阿青点头道:“嗯,很乖,那姐姐问你,你是不是化形之后,就变不回小猫了?”—— “当然能变了,还像以前那样变大变小,随意得很,”猫冬连忙解释,还怕她不信,边说边变回大猫的模样,随后又缩小成一只白斑小猫—— 只见阿青狡黠一笑,突然伸手揪住猫冬的颈皮提起来,笑吟吟传音道:“小猫,我们走,出门找地方玩去。”—— 猫冬这才醒悟上了她的当,苦着猫脸、四肢挣扎道:“不行哇,姐姐,小猫我还要留下来巩固修为呢。”—— 阿青撇嘴道:“在阿黄小弟的石头洞里有什么好巩固的,姐姐带你到深山老林去,那里才是你巩固修为的好去处呢。”—— 她浑然不顾猫冬如何挣扎叫嚷,提着身躯蜷曲起来的小猫,兴冲冲地正要往外走,恰在这时,蓦然接到阿金气急败坏而又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音—— “阿青……阿青,我是阿……金,你听……到吗?”—— “阿金?你怎么了?”阿青突地闻讯,神色不觉一呆,一时感到心头惶急,准有什么事情发生,阿金定是身在很遥远的地方,交流过来的意念时断时续—— “出……大事了!阿黄被人……袭击,陷入未知……空间,生死……不明,我接讯……赶去查探,又被法盟……高手偷袭,装进……灵物袋,我……趁隙爆掉灵物袋……逃出来,现在……被逼飞往外太空,暂时……回不了宇凌星,你想法城……自保,不要离开……星内,一定……”—— 也许是阿金越飞越远,渐渐接不到他的意念传音,阿青一时间怔怔地站在当地,手中的猫冬也已松开落到一旁,只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一道血线从嘴角缓缓流下—— 蓦地,她仰首尖啸一声,登时身形大变,刹那间化形成一丛幽绿狰狞的树藤,树丛不断地抖动着,极快地扩展开去,瞬间将身周这间石室撑得碎石乱爆—— 这只是一间府邸内的普通石室,没有设置任何防护禁制,在阿青变形狂暴发作之下,一瞬间已是荡然无存,就只见一只小猫飞快地跳将出来,攀爬到附近的高墙上—— 大丛树藤状的阿青突然挥起一支长藤,刷地指向猫冬,厉声喝道:“快去集合队伍!”—— 她这是出声命令猫冬,没有意念传音,猫冬却是被她顿喝出的声浪,震得一下子已是明白什么意思,连忙一跃跳下高墙,变成长形机器猫,连蹦带跳而去,显是还未适应直立行走的姿势—— 猫冬遁走之后,阿青变成的大丛树藤还在漱漱抖动着,木气萦绕,却是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没有后续动作—— 城内外驻扎的数万护卫军随着猫冬呼啸着传令到达,在四聚城一带遍地鼓噪起来,喊杀声震天响起 第四十三章 前因后果 ——时间回溯到七、八天以前,接到信符的宇凌星各方势力一个个高阶元修代表,陆陆续续地搭乘自家飞舟,抵达悬停在土月星上的星际飞舟舰桥上—— 阿黄与闰议长在金石宗门会合之后,先期传送到土月星一个隐蔽的传送阵台,然后悄悄离开土月星,飞往悬停高空的星际飞舟—— 待他俩飞临星际飞舟舰桥,听接待之人说其余人等已是几乎到齐,连忙走进宽大无比的船舱正堂,与三大盟的派遣要员见面—— 修盟与宗盟之人犹自尚可,就是法盟另一出窍初期领队看到竟然到来一个纯土属性的元修,双眼立时赫然放光不已—— 法盟援军由一位窍中和一位窍初大修士领队而来,窍中邗大人份属捕灵者一系,阿黄在土月星为猫冬渡劫护法时,已领教过他的厉害,另一位窍初高高手称为邴大人,却是捕捉纯属性者一系的中坚—— 这位邴大人最是热衷捕捉纯属性者,早先刚听仏执事提到宇凌星上竟然有几个纯属性元修,心痒不已之际,阿黄与闰议长便来到飞舟船舱之中,恰如羔羊自动送到狼口之前也似—— 邴大人利欲熏心当即就要动手擒拿,却被早有防备的阿黄沿用刚顺手设下的位移传送阵,瞬间传回舰桥那头,这种超短间距的位移传送,已被阿黄操持得像瞬移一般—— 阿黄如今已是进阶元后,更兼有数次与出窍期高高手打交道的经验,并非很怵窍初大修士,当修盟与宗盟的人将那邴大人劝住之后,再次施施然进入船舱—— 本来,修盟与宗盟之人一向不屑于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行为,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阻拦法盟采取措施,但在邴大人传音告知他们,道是这位纯属性者有可能拥有慑灵符制法与“溹浮”配方,便即引起那两方的兴趣,却不知这只是仏执事居心叵测的猜疑—— 修盟与宗盟之人早先已领略过慑灵符的高明和“溹浮”的功效,但感兴趣的方向却是绝然不同,修盟中人看到阿黄与闰议长同来,认定这最少也是己方的盟友,要想拿到手的话,事后有话好说—— 宗盟之人却是认为此人最起码与修盟有所关联,不抢先动手的话,少时便宜就会被修盟占尽,于是一边与对方虚与委蛇,一边趁隙动手,企图与邴大人联手将阿黄一举拿下—— 眼看阿黄来不及启动位移传送,便被几个窍修施法拿下,却见闰议长忽然上前一步,刚好踩中他们法力笼罩的节点,稍稍阻滞那股庞大的灵力覆盖,当即就给阿黄一个逃脱的时间差—— 阿黄堪堪踏上已经启动的位移传送阵,身影尚未完全消失,给闰议长干扰到的出窍期法力轰击中传送轨道,竟然被炸出一道空间裂缝—— 他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阿黄的身影倏地穿入裂缝,再也不见踪影,不知是祸是福,是有意还是被动—— 闰议长踩到那个节点却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掩护阿黄逃逸,自己既非纯属性者又没有什么制法、配方,自是不惧有人为难他—— 但是,他无意中承接到那股出窍期庞大灵力,以他元后大成的功力形成的自然防护,却是一时抵御不住,登时受到重创,倒地不起—— 他顾不得自家的伤势,趁此乱象无人注意,悄悄的施放一道信符出去,幸好星际飞舟没有完全封闭防护禁制,信符倏地通过舰桥,不受丝毫阻隔飞将远去—— 信符是发给汀议首的,几天之后,汀议首接信大惊,急忙找到阿金报讯,原本他想跟阿金交待一声,自己前往星际飞舟看个究竟,毕竟他还是官方的按察司副使,用上这层身份也自方便查探—— 浑没曾想,阿金情绪十分激越,非要自己过去不可,汀议首只得留下守老营让阿金过去,还交待他遇事千万小心,毕竟星际飞舟上别说那几个窍修,元后修士也有不少,组合实力异常强大—— 阿金强压愤懑,镇定心神,这才抽身出发—— 他是从金石宗门的传送阵走的,阿黄布设的这个双向长距传送阵,并非他自己才能用的位移传送阵,只要镶嵌上空灵石,懂得启动之法谁都可以使用—— 闰议长在星际飞舟中匆匆发出的信符语焉不详,只道是法盟、宗盟中人联手偷袭麦兄弟,意图夺取慑灵符和“溹浮”制法配方,失手将其打入空间裂缝—— 当时三盟中人之间的交流全是入密传音,当闰议长看到宗盟窍修二人与法盟邴大人联手出击,他立马想到不止是纯属性者的诱惑,肯定有慑灵符与“溹浮”的缘由在内—— 他急急发出的简略信符,确实一语中的道出阿黄遇袭真正的因由,这些话在脑际萦绕,直让传送到土月星极寒环境下的阿金清醒过来—— 阿金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直接大摇大摆进入星际飞舟,得另想它法才行—— 确认无法隔空与闰议长传音联络之后,阿金化身一支小小的宇航飞行器,先期刺入长空,然后再从外太空绕道落到星际飞舟上面—— 悬停在漆黑星空背景下的星际飞舟,仍像往日一样预留着进出通道,并未启动全部防护禁制,这让阿金很是方便地变成液体金属潜入船舱—— 当他进入一条舱道,准备施用神识找寻闰议长时,突然给早已守候的邴大人与仏执事一伙人施法禁锢,阿金没有阿黄位移传送的本事,最后无奈的被装入灵物袋—— 用灵物袋装盛纯属性者一法,乃是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专利,虽说当初阿金、阿黄几个也用灵物袋装过人类,只是试着为之,只知被装入之人势必会陷入沉眠,并无生命之忧—— 此法在法盟捕捉纯属性者一系里不是秘密,只是一般修炼者不知而已,故而以前阿黄与阿金也自不敢进入灵物袋沉眠授人以柄,便是这个道理—— 但是,阿金在被收入灵物袋之后,竟然发现自己不会陷入沉眠,虽说袋中一片漆黑,他的神智依然清醒,还能自如地运转内息,吸纳灵物袋中储存的各种灵力以为己用—— 他惊愕之下登时大喜,心道,待会要试试可否爆掉灵物袋跑出去,恰在此刻,忽然发现灵物袋有从外面被人打开的迹象!—— 少时,一道光线从高处的袋口射进来,阿金灵机一动,急忙闭起眼睛蜷缩起身形来,让人看上去就像毫无知觉在沉眠一般—— 连凡人都知道灵物袋只是用来装盛灵物的,最多可以装入妖物,无人知晓还能用来装入人类,法盟捕捉纯属性者也只知还可用以装盛人类,但进去就会陷入沉眠—— 阿金对自己进入灵物袋竟然不会沉眠大为惊奇,不过,当他想到横亏当时自愿进入灵物袋一样无事的时候,联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不由感叹,难怪他会被人称之为“金妖”—— 横亏乃是妖人族,是为半妖,阿金自己二度夺舍以后,现今的躯体是液金炼制而成,当与妖物无异,也难怪会像当初的横亏那样进入灵物袋,神智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强上许多,横亏甫出灵物袋还会头晕目眩一阵—— 灵物袋外有几个人在轮流拿着袋口往里观察,自是邴大人与仏执事等法盟捕捉纯属性者一系之人,他们全都笃定被收入灵物袋之人定然陷入沉眠,可以随意打开袋口看看,浑然不怕里面困住的人被惊醒跑掉—— 但当袋口传到仏执事眼前时,他伸头一看,顿觉一片银光闪动,一支支银箭倏忽从他脸侧飞过,冲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那里是一间不大的木质密室,一张石几上搁着那只灵物袋,袋口张开着,周遭围着四、五个男子,除邴大人以外,其余全是元后修士,正在一个个从袋口轮流观察袋里纯金属性的阿金啧啧赞叹—— 叵料袋口刚让仏执事拿过去看时,却是突然从里面冲出一道道银色飞箭,倏忽四散而去,一直密封而又设有遮蔽禁制的四方木壁,登时被穿出一个个小指大的孔洞—— 密室里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瞅着木壁那一个个透着明亮光线的孔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噢不,阿仏你这笨蛋,怎么会让他跑了?”邴大人顿时大发雷霆—— 仏执事怔怔地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灵物袋,喃喃道:“他咋会不沉眠,还能保持神智清醒,一见光就施法逃走捏?”—— 邴大人恼怒得挥手拍他一巴掌脑袋,将仏执事打个趔趄,吼道:“他不是纯人类,他是金妖,就是灵物的一种,自然能保持神智清醒了,还不快去追,一会他就跑出飞舟了!笨蛋!”—— 待得这伙捕捉纯属性者追将出来,阿金化身的万千飞箭,已经堪堪穿出星际飞舟之外,正在一片漆黑之中凝聚到一起,霍然变成一个宇航飞行器,立朝外太空疾飞而去—— 眼看着那个飞行器倏地破空离去,追将出来的邴大人几个望着他瞬间远遁的背影,毫不犹豫地施法急追上去,紧紧的缀在其后—— 可是很快地,几个人便渐次拉开距离,邴大人紧随其后,仏执事等几个却被越拉越远,最后只有邴大人能够缀住阿金化身飞行器的踪影,但却是一直追不上他 第四十四章 巨人星 ——阿金所修的纯金系传承功法直让他的飞遁行速迅疾无比,当初的他只是刚刚进阶元后,化形跑路就让已晋出窍期的郢老贼久久追之不及—— 如今他已是元后大成的境界修为,在窍初大成的邴大人奋力追赶之下,跑得甚是游刃有余,还有闲暇给阿青意念传话通报敌情,只是一时间渐行渐远,很快便中断掉意念联络—— ……—— 正当阿金化形飞行器逃避邴大人的横加追逐之时,被空间裂缝吸入传送到一个完全陌生之地的阿黄,还在费力地站起身来—— 三个出窍期高高手的灵力笼罩是何等厉害,不仅将一侧的空间撕出一条骇人裂缝,还将息壤肉身无比强横的阿黄瞬间击成重伤,再加上被空间裂缝剧烈的牵扯之力折腾上几天几夜,最后落入一个古怪星球的他,连站立的气力都使不出—— 阿黄横躺在一片高大林木底下的枯枝残叶上面,遥视着头顶上枝叶间现出的一隅蓝天白云,还在费力地思索,自己究竟被甩到了什么地方—— 过往的经历表明,他是无意中穿越了一个空间壁垒而不是空间屏障,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经来到另外一个星域,他还试图想连上金石宗或者土月星的传送坐标,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虽然无力站起,但是肉身运功一转,发现自己伤势尽管有点重,就息壤之体而言,稍加歇息即能好转,只是很郁闷的是,自得道以来从未受过如此伤害—— 在悬停土月星上空的星际飞舟里,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尽管尚自历历在目,但已不是当下能再行企及的,返回也好,报复也罢,那是将来的事,目下当务之急,只能是尽快适应这一新的环境—— 穿出空间壁垒,落入这个古怪的生命星球之时还在黑夜,躺了大半天,天色转成白日,能看得见蓝天白云和葱葱山色,阿黄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在一丛山林中间—— 之所以觉得这是一座古怪生命星球,是因为这里有山、有草、有木,但却是无比高大,连草丛也跟一片林子似的,地球母国俗语云:最大芭蕉叶,这里一般的草叶也比芭蕉叶更大—— 还有一点奇异的境况便是,这里的重力甚轻,甚至比智多星还要轻得多,他最初虽然爬不起来,但感觉身上不是很沉重,显是星球的重力很小—— 当白日将尽时,阿黄便证实到这一点,他那个时候不但可以站立走动,还能蹦跳几下,不用运功自然起跳,竟然能一蹦三丈高,很是令人匪夷所思—— 伤势得益于息壤之体迅速好转,不到一天工夫便能勉强走动,他望着周遭高耸的大树巨草,咂咂嘴,想了想,遂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架小型飞舟,变大悬浮在身前—— 自打战争开始之后,阿黄从各方势力那里攫取到不少架各乘飞舟,几乎全留在宗门战队里,自己仅留用一架十人乘小型飞舟,这种飞舟只能在星球表面飞行,不宜跨越到外太空—— 在虚空中的航行,阿黄完全可以用假山洞天来当座驾,而且比最快的飞舟都要快得多,不过自从洞天法宝留给猫冬化形做窝之用,他飞上星际飞舟时,并未携带在身上—— 如今只是在星球表面飞行,有这架小型飞舟代步足矣,自当驱动飞舟升到半空,居高临下一看,令他赫然吃了一惊—— 只见这座生命星球上布满各种各样的山峦、水洼、林木和滩涂,无一不是巨大无比,自己就像从小人国度来到巨人国一般,极目望去,没有发现任何灵长类生物存在,但是,各种飞禽走兽还是时而露峥嵘的—— 一只老鼠像兔子大小,一只兔子像野猪大小,一只野猪像犀牛大小,一只犀牛像野象大小……总之一切的一切生物都是巨型的,难道都跟这座星球重力过轻有关吗?—— 阿黄一路胡思乱想,一路驱舟环顾这座星球一圈下来,发现整座星球还没有地球大,比之宇凌星更是小上许多,只是地表生长的东西过于巨大而已—— 他很明显注意到某几处山峦有着大型建筑群落的遗迹,驱动飞舟在那些地方逐一降落,靠近看时,发现那些建筑遗迹带有无数年轮的痕迹,早被悠长的岁月侵蚀得只剩下断垣残壁—— “这些地方起码有数万年的历史了吧?”阿黄心下嘀咕不已—— 他收起飞舟,正待走进一座彷如西域古楼兰一般沙化的、依山傍水的废弃建筑群落里看看,忽然间感觉到体内有动静!—— 阿黄皱眉运功内视,却是愕然发现小环已经苏醒过来,正在圆环中缓缓翻滚,也就只是一会,下一刻便见它从下丹田一窜而出,霍然来到外界—— 悬浮在阿黄眼前的小环呆呆地看着周遭的环境,完全没有了往昔的活泼,圆环在它的身周缓缓转动,散发着阿黄看不懂的气息—— 沉眠几达一年的小环苏醒之后,仿佛已经不像以往的小环,貌似已经晋入成熟期,有一种沉默而忧郁的味道,好像忆及什么往事一般—— “小环,你进阶到什么程度了?”阿黄便尝试问一句—— 小环呆了呆,缓缓道:“老黄,偶也不知,总觉得偶原先就该是这个样子乐,呃,介个是什么去处哇?”—— 阿黄气息窒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已经不在白亚星系,也不在辰普星域,我刚穿过空间壁垒来到这里,大概是一个未知的星域吧。”—— “哇哦,这里的东东都很大个耶,”小环终于发现这一带环境的异常,将圆环升得再高一些,东看看、西瞧瞧,忽然嚷道,“树林里的一只鸟,都有鸭子那么大,老黄你看。”—— 阿黄没有接话,却在心道,这个星球就好像被全面核辐射过一般,老鼠大如猪,草叶大过蕉,只是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尽管这是一个生命星球,环境也很适合人类生存—— 这时却见小环一头倒栽下来,急急的道上一声“偶去地底看看有嘛好吃滴”,便即消失在一片远古建筑的废墟之中—— 阿黄也没管小环去了哪里,平时小环总是这样,到达一个新的去处,都要到处搜罗一番,他自顾朝着这座很是古老的建筑废墟走去,心想既然有废弃的古建筑,就应该有曾经的人迹才对—— 这些到处坍塌得已经沙化的古建筑,一如星球上的物体那样巨大无比,阿黄走在荒草丛生的道径上,一边仰视着颓破不堪的残垣断壁,一边往古建筑群落深处行去—— 这些古建筑群落有殿堂、有房仓、有院落、有花圃、有蹊径,尽管很是宽敞巨大,还是离不开一个家族、宗门建筑分布的格局—— 阿黄虽是闲庭信步,却也走得很快,不多时便来到最里面某个院落深处的一个高大的、斑驳陆离的石拱门外,寻思一会,挥手斩开密密丛丛、高达数丈的茅草,缓缓走进门里—— 被斩开茅草丛的那处所在,地面铺设着大块的青石板,一路漫延开去,掩映在杂树乱草丛中,一眼看去,此地竟然散布着一座座圆形的坟茔,每座坟上还镌刻着一组组符文—— 这是当地人的墓园吗?—— 阿黄止步沉思一会,随意选择一座坟墓,运功剖开它的圆形坟包,只见那座坟茔哔哔啵啵的裂成两半,里面赫然露出一副灰白色已成化石的人形骸骨,竟有丈许长短,几乎高过一米七五的阿黄一倍—— “巨人?”阿黄忽然想起地球母国那个地底山洞,散落在那座废弃远古传送阵附近的那些巨人骸骨化石,好像这具骸骨化石和那些巨人骸骨是为同一人种—— 他近前仔细观察这副坟中骸骨,在和记忆中地底山洞那些骸骨化石一一重叠比较,半天不动脚步,心里总在想,既然这里有巨人坟茔,说明自古就有巨人在此生存修炼,那么繁衍下来的巨人后裔都去哪儿了?—— 过得一会,忽然听得小环远远的传意念过来:“老黄快过来,这里有个古传送阵!”—— 阿黄闻言一怔,忙运神识确认小环所在方位,发现它就在自己脚下百余丈深的地底,便施展土遁朝着小环置身之地钻去—— 只是须臾之间,阿黄便来到一个有着圆穹顶的四方石室,一视之下仿若置换成另外一个空间,自己曾经到过的一个地底洞穴,那里也是如此布局———— “洞穴不但地面是圆形的,连洞壁和穹顶都是圆形的,地面铺着一块块四方青石,洞壁光滑无比,不似泥土铺就,倒像是用白水泥厚厚地抹了一层,看上去是灰白色的,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圆形的穹顶镶嵌有五块菱形的晶石,发出莹白色的光芒,把整个洞穴映照得十分明亮,中间那座祭坛形的台子在冷色光照下,青幽幽的静寞得有点骇人—— “……—— “台子形状呈四方型,看似一块块白玉石砌起来的,只有细细的缝隙,其间没有黏合物,貌似很稳固结实,上面都画着隐约可见的花纹,纹路有点像符文,不过被尘土蒙得几乎看不清楚—— “祭坛式的石台子一侧有个豁口,下面有好几级台阶,石台中间是空的,地面有个一米多两米宽的四方图案,里面画着很多、很是复杂的怪异花纹,透过积得甚厚的尘土依稀可见。” 第四十五章 再回地球 ——这里有所不同的是,祭坛式传送阵的阵壁没有任何破损,还是很完整的一面,只是上面的镶嵌孔都是空的,不像那边的阵壁,始终还镶嵌有布满裂纹的空灵石—— 小环带着圆环在祭坛上面悬停着,悠闲地不住翻滚,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阿黄站在传送阵的石质台阶前发呆—— 阿黄在这个很是眼熟、但却似是而非的远古传送阵前呆立半晌,终于伸手拂去满地的尘土,一步步走上祭坛,细细看着地面依然完整的传送符纹,确认它是否还有接收功效—— 自打落入这个陌生的星球,除了直接飞行出去,利用传送阵离开就成了另一抉择—— 紧接着,他数着传送阵壁那九九八十一个镶嵌孔,挥手将其用大堆空灵石填满,连中间那个阵心也一无例外地搁上一块很大的空灵石—— 稍运土系灵力一催,整个传送阵便即启动运转起来,发出五颜六色的莹莹光芒,在正上方还显示出一些隐隐约约的远方传送方位坐标,不知历经多少岁月,这个传送阵居然还能使用—— 阿黄凝视着这三五个明亮起来的传送坐标,心中明白这是可以传送过去的接收传送阵点,他精研阵法,尤其是空间阵法,早已不是菜鸟,甚至还能判断出那边是什么地方—— 对面无非都是一些生命星球的地底传送阵,还并不是死星,估计也是同在一个星域、不同星系中存在的生命星球—— 阿黄透过这些远方传送坐标的排列组合,偶然发现其中一个坐标隐隐有点熟悉,貌似从前曾经见过,立时想到,这是不是地球母国那个地底古传送阵的坐标,心底蓦地怦然跳动起来—— 从银河大星系过来混世星域是穿越空间壁垒,这次被空间裂缝无意吸入,也是穿越空间壁垒,难道这里已是银河系的地盘不成?—— 阿黄知道,整个宇宙空间是由一个个庞大的星域组成,星域与星域之间相隔何其遥远,在每个星域都有着向心力吸附的情况下,从一个星域直接飞越到另一个星域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大乘期修炼者只有区区五千年寿元,也无法跨越以光年计时的宇宙时空,故而星域穿越就需要找到横亘在星域之间的各种空间壁垒和屏障,或者说是俗称的“虫洞”—— “虫洞”的存在为星域跨越提供了绝大的方便,但也不是能够轻易穿越而过,空间屏障可以让先天修为的修炼者勉强穿越,而空间壁垒金丹后期穿越过去都很是困难,必须要元婴期以上修为才能轻松越过—— 在同一个星域内部,也有无数的“虫洞”可资应用,但是只有发展科技文明的星球去使用它,用以从一个星系跳跃到另一个星系,而修真文明的存在,大多是用远程传送阵来完成这种星际跳跃—— 就修真界当前的传送阵技术而言,最为普遍的便是达到跨星传送的水平,还没有什么远距传送阵能够跨越星域,最多的只是跨越星系而已,而且还是各个势力拥有的隐蔽能力,无人会公诸于众—— 眼下这个巨人群落废墟,竟然会有远程跨越星系的古传送阵,说明往昔巨人一族的势力不容小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其衰落到本土只剩下坟茔,一个活人都已不存在,便不是阿黄如今所能想象出来的—— 这当下阿黄也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在想,如果这个有点熟悉的传送坐标,是指向那个地底远古传送阵的话,自己岂不是可以再度回到地球?这一想法直让他怦然心动—— 要是没有其他法子再回宇凌星,多耗费些时日,从智多星那边通过混世星域走也是一个笨办法,以阿黄如今元后的修为,跨越太空就算肉身横渡也不是很久的事情—— 他眼看目前这个熟悉的传送坐标寻思着,到底是不是地球母国地底山洞那个远古传送阵的坐标呢?心下虽是联想到很多相关事项,却是不易确定这个事—— 他蓦然一拍大腿,心道算了,反正不是的话,过去之后一样能回传回来,只是要多耗费一些空灵石而已,自己兜里多的是空灵石,总之不怕浪费—— 阿黄刚要往那个坐标输入灵力,忽然转念一想,便吩咐小环道:“去把那些通道、门户毁掉,将周边的岩土层加固牢靠,我要把整个传送点深藏起来。”—— 小环不做声点头而去,只过得一会,阿黄感觉到头顶的岩土层发生一阵阵翻江倒海似的震动,如同地层错位一般,很快便看见小环飘飞回来,默默地停留在祭坛上面—— 阿黄问道:“小环,上面的废墟没有动吧?”—— 小环很是简略道:“偶没动,保持原样。”—— 阿黄还在想,如果三木在此,他完全可以将整座巨人建筑遗迹毁掉,再让三木种上各种植被掩盖起来,这样的话,就不虞将来有人会发现地底古传送阵—— 他觉得已无后顾之忧,遂双手一捻法诀,一道土灵力射向那个熟悉的坐标,登时启动传送阵法,一阵五彩光芒闪过,祭坛上已是不见阿黄与小环的身影—— 整个传送过程足足花上三个多时辰,也即地球白天时间超过半天,可见传送路途之遥远,是为阿黄坐过的传送阵之最,一路上经历的牵扯压迫之力也更为强烈,不是一般先天修炼者能抵受的,就算是金丹修士也勉勉强强—— 过得七个小时左右,阿黄便发现所有外力一时散去,自己已经站在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祭坛上,头顶的圆弧穹上有几颗荧光石静静照耀着底下的空间—— 远行时隔二百年,他终于又回到地球母国地底的这个远古传送阵石室—— 阿黄解开原先自己设置的封禁阵法,信步走下祭坛,看着眼前熟悉的物事,尤其是那只还放在地板上、已经很是老旧的草蒲团,心中甚是感慨:“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他回头看看空着九九八十一个镶嵌孔的传送阵壁,忆及过往用那些皲裂的空灵石制作储物介质的陈年旧事,摇头轻叹一下,信手挥出一堆空灵石,将一大、八十小个镶嵌孔一一填满—— 现在自个兜里最不缺的就是空灵石,小环几乎将囹喾星畔那个资源死星的空灵石矿脉挖掘一空—— 下一刻,小环跟他讨要一直收在储物戒里的大石球,滚动着好奇地沿着洞口钻进山洞甬道里去—— 阿黄将积满石室的尘土和那只很是陈旧的蒲团一把挥去,化为虚无的粒子,重新拿出一只大蒲团,盘膝坐下,他不急着出去会见不知是不是还存活于世的那些故旧,只想先坐坐,平心静气一会—— 打坐运功一个周天,他感到自己残留的些须伤势已然尽复,静下心来之后,忽然觉得这个空间有隐隐排斥他的倾向—— 知道这个空间指的不是当前的传送石室,而是整个地球甚至太阳系的空间,自己的修为已到元婴后期,而且有着接近中段的境界,不是这个低等空间所能完全容纳的了—— 阿黄遂停止运功,将功力稍稍收敛一下,设法抵消掉空间排斥之力,这才安坐如山,想了想便施展开神识,透过地表观察外部发生的诸多改变,毕竟已经过去二百年,定然物是人非,说不定此物亦非彼物了—— 如今他元后的神识点对点距离已经远及十数万里,就算是扇面扫视要覆盖整个地球也不是难事,环地球赤道一周不过四万里,整体覆盖母国范围更是小事一桩—— 在红外线效果的神识扫视里,阿黄看到的还依然故我的长江大河、西部高原、塞北风光和岭南家园,只是一个个城市的范围扩大许多,还自增添无数的新兴城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覆盖面更有着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已是具备他在外星域见过的科技文明城池分布的格局雏形—— 那些大小城市错综复杂的街道,行人依然众多,车辆仍旧拥堵,虽然已有不少能在半空行走的流线型反重力悬浮车,更多还是在地面上行驶,只是挂着排气管的车辆已经很少,大概都是电动或是其他清洁能源驱动的吧—— 阿黄记得自己离开地球之时,国际上公布的能源数据表明,原油、原煤的开采量已经不足百年,如今已过二百年,这些不可再生的能源矿藏估计早已枯竭—— 那些还挂着排气管的汽车,估计是氢燃料驱动的车辆,说明地球上电解水技术有了长足进步,纯水电解成氢气和氧气,点火燃烧再化合成纯水,周而复始,其过程产生的能量驱动车辆行驶,这个道理阿黄还是懂的—— 其他还有什么新型能源,他也就不得而知,只知道电动车的普及,一定是在蓄电池压缩和充电技术上有了很大突破,不然充电耗时长、电池占空间大的弱点,会一直困扰电动车的推广—— 脱离科技文明世界已久的阿黄,通过神识观看二百年后的地球,心下还回忆起昔日自己在俗世里的经历,思绪中翻腾出无限感慨,仿佛从梦幻回到现实一般—— 待得他走马观花似的环顾母国地表一周过后,神识转向自己家乡一带时,还看得到五象大山脉的地底下,金石宗门洞府依然盘踞着,但却是让他愕然地看不到一个熟人! 第四十六章 老友再会 ——时日虽过二百年,但是像年纪才过百岁已晋金丹期的继任宗主刘仲明应该还在世才对,还有自己的入室弟子鲁伯铁定会晋入金丹期,也该存活于世,怎么会都见不着人呢?—— 阿黄心中不免有很多疑惑,本来他还想通过神识扫视看看其他故旧的,如今才看到金石宗门就发现有异常,虽说里面还是有数十人走动,也有不少人在闭关修炼—— 可是,那里边已经看不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人,看上去那些新晋弟子修为有些偏低,连一个筑基中人都没有,全是些练气期低阶弟子在宗门内游荡—— 他想了想,便再伸展开神识去看看其他地方,比如老记名弟子赵睿宗家族所在之地和东宗华元宗滕几刀老哥驻锡处所,还有隐居西部的西宗天机宗,记得当时的宗主名叫地机子,雅擅算卦—— 至于五大宗门其余的中宗和北宗早已灰飞烟灭,地盘被东宗和南宗瓜分殆尽,最后的母国中土仅剩三足鼎立之三宗,乃是中南金石宗、东北华元宗和西域天机宗—— 位于西北火焰山畔专修火系功法的赵家依然存在,在其占地颇广的家园里,但却扫视不到赵睿宗的身影,阿黄心中不免有点戚戚然—— 这位老记名弟子当初虽然勉强晋入金丹期,却也年过双百,如今二百年过去,就算是丹后修为的寿元也已超过,不在人世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黄怀着稍稍沉重的心情,将神识扫视转向东海之滨的华元宗门,睹之先是一怔,紧接着又是一乐,竟然看到须发皆白的滕几刀躲在静室里闭关修炼,嘿然心道:“这老小子居然还活着。”—— 不过当他看清其修为境界,便自不觉一愣,滕几刀不过初入丹中的修为,竟能活到接近四百年,也太过奇怪,一般来说不管在那里,丹中修为不会活得过三百五十个年头,尤其在地球这种修炼资源极度匮乏的低层次地域—— “滕老哥,滕老哥!”—— 阿黄不由用意念传音与之打个招呼,尽管滕几刀无法隔这么远和自己传音,但是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拾取和交流,自己完全可以用于与对方远距传音交谈—— “谁,是谁传音叫我?好像挺熟的。”—— 滕几刀闭关的密室自然设有遮蔽禁制,他的修为境界也进阶到丹中,算是这一方水土中的修为顶尖人物,竟然被人擅自传音进来,挡无可当,自己还搞不清对方来由,心下不免一阵惊慌—— “哇哈哈,滕老哥,是我,我老麦哇,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阿黄兴奋之余连笑声也传将过去—— 滕老哥闻言,真的是大吃一惊,凝重地问道:“老麦,麦老弟?真的是你,是你从外星域回来了?”—— 阿黄笑道:“滕老哥,当然是我了,你当能是谁呢,我刚刚回到地球,这才走出传送阵。”—— “你说什么,传送阵?”滕几刀不解地问,“有外星传送阵能传过来,当初,你不是直接横跨虚空出去的吗?怎么……”—— 阿黄点头道:“不错,原先就是瞎撞出去的,如今我找到一个跨星系传送阵,这才直传回到地球,闲话少叙,老哥,看你须发皆白,今年高寿了哇?”—— 滕几刀叹道:“唉,愚兄也快到三百岁了,这不,才勉强进阶金丹中期,估计没几十年寿元可活了,后期也真是可望不可即。”—— “这,这,”阿黄听得一头雾水,浑然不解问道,“老哥,当初你进阶金丹时是多大年纪,不过也得有一百几十了吧?”—— 滕几刀喟然摇头道:“当时我都超过一百八十岁了,要不是老弟你传我凝丹之法,那不早得跟你师兄作伴去了。”—— 阿黄依然疑惑不已道:“这时间都过了二百年,你如今还不到三百岁,老哥,你的算术是体育老师教的,还是我的是音乐老师教的?”—— 滕几刀断然道:“什么二百年,老弟你在外星域的日子过得这么快?地球自你走后还不到一百年,今年是2134年,记得你是2035年走的,也就走了九十九年。”—— “这怎么可能?!”阿黄闻言大吃一惊—— 须知外星域也是以星球公转自转计算年日的,他走过的几大星域,那些生命星球都比地球体积要大得多,自然时间上的计算只会比地球多,不会比地球少—— 他的脑子浑然乱哄哄想了半晌,这才想起一事,从储物戒里掏出那只劳力士金表,还没有看清日历,又想到储物戒里当是静止空间,这只自动腕表早就停摆,看也没用—— 不过再瞧一眼表里日历的年份,令他又是一惊,表针虽说已经停摆,日历却是一直停留在2035年某月某日,心里惶惶然想着,难道这是隔着星域时空不同的缘故吗,又怎么会刚好停在今年呢?—— 当他把自己所经历过的星域时空情形,简略地与滕几刀一说,滕几刀倒是不以为然道:“既是进入光速有可能落入异时空,不同星系、星域之间时间流向不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说到阿黄的劳力士金表,居然停留在今年的时间一事,滕几刀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倒是幽了阿黄一默道:“老弟你也太老土了点,什么时候了还拿只劳力士,别人都是戴百达翡丽的,这一点你可不够你的木师兄与时俱进哇。”—— 阿黄凭空白他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别说这个了,老哥,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滕几刀桀桀笑道:“老弟,你看我们就这么远程传音聊天没啥意思,你老弟远道而来,愚兄也不闭关了,我等找个地方见面聊聊可好?”—— “那好啊,我去你那边吧,”阿黄可以仗着级高遁速快,从西北山地飞到东海之滨也就用片刻时分—— “哎,别,别,”滕几刀立时出言阻止道,“还是到你家宗门去,这些年我等俩家修通了一架简单的传送阵,过去很快的,愚兄也顺便去祭拜一下令师兄,这多年没去了,心里总有个念想。”—— 木青子昔年与滕几刀那是超过百年的知交好友,木青子羽化归天之后,滕几刀很念旧情,得空便久不久上五象道观后山焚香祭拜一番,就像凡人俗世清明上坟图一般的光景—— 阿黄很承滕几刀挂念木青子的情分,自然同意就在金石宗见面,不过,想到木青子昔年玩的那手金蝉脱壳化身鬼道,便自笑道:“老哥,祭拜也就没那必要,你省省好了,我师兄又没真的死去。”—— “啊?!他居然没死?”虽说阿黄离得很远不一定看得见他的表情,滕几刀还是吓得张大嘴巴,一副张口结舌、浑然不信的糗模样—— 阿黄也不卖关子,遂将木青子和喻沐一前一后托庇怪木盆景,在木易星上重生、转生一事,挑些要紧的简略告知滕几刀—— 滕几刀听得抓耳挠腮,表情极是精彩,半晌才嘻笑道:“也太神奇了这个,老弟,咱俩呆会见面谈,见面谈!桀桀桀!”—— 原来华元宗为着俩家行走方便,费尽人力物力与金石宗门搭建成一架很是简易的传送阵,一次只能传送一人,因为没有可供驱动的空灵石,只能布设聚灵阵采自大地融入的天地元气用以驱动,开启之后的蓄能起码要小半个时辰—— 此阵跟从前老麦在洞府与地底远古传送阵之间搭建的单人传送阵差不多,启动耗时也即不遑多让,搭建之时更是参考过阿黄留下的玉简资料才建成的—— 阿黄如今手中有空灵石,回到宗门比滕几刀过来要快得多,他不欲惊动宗门中人,省得费劲解释半天,就在五象道观后山离木青子封闭遗蜕之所的不远处,现修一座林间石亭,摆上精品“溹浮”,以为待客之道—— 待得滕几刀施展遁法来到石亭这里时,阿黄已是久等了—— “愚兄来迟,尚请恕罪,”滕几刀拱拱手,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圆睁着眼,看阿黄在石几上一支高脚杯里,倒入一种半透明、黄绿色的汁液,狐疑地问道,“老弟,这是什么酒?”—— 阿黄再往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倒入大半杯,这才笑道:“这是外星域的特色饮品,不是酒,我们叫它‘三清特饮’,那边叫做‘溹浮’,来,老哥,品尝一下。”—— 滕几刀一饮之下,其表现的精彩程度与宇凌星那边一干人相比,更是有过无不及,一旦品尝入口,紧接着三俩口一饮而尽,再行细细品味,摇头晃脑道:“真乃极品也,好像修为一下都有所增进。”—— 阿黄笑笑,并未细述其功效,却是岔开话题问道:“老哥,我甫回宗门,一个相熟的人都未见,你可知他们全到哪里去了?”—— 滕几刀手中摆弄着高脚杯,随意道:“都到非洲撒哈拉沙漠去了,你们金石宗的刘贤侄和你那得意弟子鲁伯带几个弟子过去的,本来也想叫愚兄我一道去,我这把年纪,可没那闲工夫凑这热闹。”—— “撒哈拉沙漠?发生什么事了吗?”阿黄皱眉问道—— 滕几刀道:“据说是现出一个空中漩涡,貌似一条什么空间通道,还有人煞有介事的道是,大概也许有可能通往异度空间的。”—— 阿黄蓦然闻言,立马记起两百多年前,噢不,一百多年前尘封的往事…… 第四十七章 又见老邪 ——“那个空间通道口显现出来了吗?怎么会呢?照理说这种异度空间,应该很是稳定才对,出入口没那么容易显露的吧,”阿黄闻讯,显得很是惊疑不定—— 他还记得想要进这个异度空间的话,必须在一个金字塔状的沙堆绕上七个圈才行,如今不知什么原因,竟会自动显露于世,若无人为因素,那才是匪夷所思的事—— 正在阿黄沉思之时,滕几刀居然大煞风景地来了一句:“那什么‘三清特饮’还有吗?给愚兄再来一杯吧,好东西可不嫌多。”—— 宇凌星上行销的普品“浮”,一般都用类似玻璃可乐小瓶装的,精品“浮”却是用奶瓶一般形状的玻璃樽,适才阿黄往高脚杯里各倒大半杯,一个奶瓶的容量已经倒光—— 阿黄只好从储物戒又掏出一支玻璃樽递给他,道:“我打算过去撒哈拉那边看个究竟,老哥你一起去吗?”—— 环顾整个母国中土内地,昔年的熟人一个个都已不见踪影,显是熬不过进阶之难,寿元终结全然羽化归天,估计也只剩被刘仲明带去撒哈拉那几个,如今他只想过去看看他们—— 滕几刀却是摇头道:“愚兄我就不去了,寿元无几,这心也淡了,想起不久之前老赵的无奈归天,我总想自己免不了有这一天,只愿呆在自己家里,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虽然一直没问到老记名弟子赵睿宗,阿黄知道老赵寿终应该是十数年前的事,说多也徒增滕几刀的伤感,干脆提都不提,如今滕老哥没心思到处走,自己只好由得他—— 既别滕几刀,阿黄展开土遁术往非洲那边赶去,以他当下元后的遁速,赶这么几千里路,也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即到达北纬30度线、北非撒哈拉沙漠地带的达西里附近—— 那一带周遭方圆千里之地,早已被划为军事禁区,到处设立关卡,禁止普通游人与当地人户进入,周边的道路和关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各国武装兵士执勤巡逻—— 阿黄施法遮掩身形,遁迹一座沙丘侧畔,远远看得见原先异度空间出入口上方,赫然孤悬着一个空间气旋,在大白天里虽然显得有点灰暗,肉眼还是看得比较清楚—— 距离这一空中旋涡数里之外,环绕驻扎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野外帐篷,除了有许多武装兵士和野外装束的人士走来走去,阿黄用神识也能看到帐篷里也有不少人在内—— 看得出那些小帐篷是住宿用的,而大的帐篷却是用于办公和聚会,阿黄看到某个大帐篷里围着一群服饰各异的人士,不但有修炼者,还有不少异能人士,不外各色人种都有—— 他很清楚地看见金石宗现任宗主刘仲明和自己的入室弟子鲁伯均在其内,这位刘师侄一身铁灰色道袍打扮,挽着道髻,须发有点花白,端坐在一张花梨木高背椅上,始终一言不发—— 看样子人到中年的鲁伯却在帐中不住走来走去,貌似与人争执着什么,他虽是西方人的样貌,用外星域的界定来说属于神人一族,但一样身穿土黄色道袍,三绺长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帐中还有约摸十来个人,除了刘仲明和鲁伯以外,还有几个身穿作战服的各国高级军官,几个西装革履便装打扮的西方人,以及身穿各自民族服装的白种人、黄种人,甚至还有穿得花花绿绿的黑人,估计都是些异能人士甚或巫师什么的—— 阿黄不想管这些凡人的闲事,修为到了他的这步田地,俗世之事早已是不屑一顾,他找了个背风隐蔽的沙丘,自顾与刘仲明传音,让他立即带着鲁伯过来—— 刘仲明甫闻麦师叔显得很是久远的声音,先是不信,以为是这几天心情焦虑过甚产生的幻听,再一听貌似一点不假,这才心情激荡,一时间狂喜不已,急忙叫上鲁伯,一道往外走去,浑然不顾帐中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鲁伯师弟,你的师父回来了,让我们过去见他呢,”刘仲明边走边说,声音由于兴奋不已还在抖索着—— “什么,我师父?是麦师父吗?他现在哪里?”鲁伯在金石宗混迹百余年,道貌岸然,除了外表,其余一切均与道流修炼者一般无二,操持的五象道观当地口音熟极而流—— 刘仲明神秘地笑道:“师弟,你只管随我来便是。”—— 外人看得到他俩的身形绕过一道沙丘,赫然失去踪影,其实是走进阿黄设置的遮蔽禁制,一旦发动的话便无外人进得去—— 在那道沙丘的后头,阿黄昂立当间,笑吟吟地迎候着他们俩人—— “弟子刘仲明拜见师叔!”—— “弟子路易皮尔斯鲁伯拜见师父!”—— 阿黄笑哈哈道:“你等都过来了,闲话少叙,先说说空间旋涡的事,鲁伯也是,为师呆会再与你叙旧。”—— 刘仲明神情转为凝重道:“禀师叔,这一空间旋涡乃是呈现于一个星期之前,此前已有十数人进去过,也退出过一部分人,道是冥冥中有人传话,只要其他属性者,不要金属性人,自然被赶出来的那些人,全是金属性者。”—— “金属性人都被赶出来?”阿黄一听便猜到几分内情,显是异度空间里的幽铁磁山出了状况—— “对,师叔,”刘仲明续道,“进去的人有修炼者,也有异能人士,是人都有五行属性,那几个退出的金属性者,道是刚通过空间通道,还没看清里面的景象,脑子里就冲入两句话‘只要其他属性者,不要金属性人’,他们立马被反弹出来,一刻也无法停留。”—— 阿黄闻言断然道:“嗯,走吧,我们也一道进去看看。”—— 刘仲明讶异道:“师叔,弟子还是纯金属性人呢,也能进去吗?”—— 阿黄看着他,反问道:“你还记得卢比师伯吗?”—— “噢,弟子当然记得,要不是卢比师伯为弟子灌顶进阶金丹,弟子如今哪能修炼到丹中大成,卢比师伯也跟师叔一道回地球了吗?”提到卢比亦即阿金的旧名,刘仲明的脸上登时涌上一层崇敬之色—— 阿黄摇头道:“不,只有我一人回来,他还在外星域,当初卢比被困在这个异度空间,还是我进去解救的他,以前他能进去,如今你自然也能进去。”—— 他遂不由分说,施法摄起刘仲明和鲁伯,闪身直进那个显露出来的空间旋涡—— 里面不长的空间通道一瞬而过,三人便即来到异度空间内部,只见土系的阿黄与鲁伯安然无恙地站立在地,纯金属性的刘仲明却是被一层无形隐膜阻隔,脑子里照样蹦出那两句话,一时间即将被反弹出去!—— 阿黄一看遂于失笑,一个小小的阻隔禁制如何能难住自己,随手扔出一张阵符,只听撕拉一声,那个无形隐膜就被破开一个口子,刘仲明立感身前一轻,便已脚踏实地,站到鲁伯身边—— “走吧,”阿黄话音未落,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急速语声,由远及近传将而来,他听得真切,心下不免一怔,这些话语不就是外星域那边的星域通用语吗?—— 阿黄不由抬眼看向远方,只见一个头大身小、奇形怪状的老者足踩一具色泽斑驳的玉棺,飞速遁行过来,很快悬停在他们三人的跟前—— 他忽然看清来人的样貌,不禁笑出声道:“这不是老邪吗?山不转水转,你怎么会跑这里来了?”自己是不懂星域通用语,却也不妨碍用意念拾取覆盖过去—— “咦,是你小子,麦?!”那老邪也即看清前面领头之人是谁,不禁大为惊讶—— 站立一旁的刘仲明和鲁伯对星域通用语却是一窍不通,直看阿黄操着汉语和说星域通用语的大头老怪鸡同鸭讲,感到莫名其妙,更是对来人显露的奇高无比境界,散发出隐约很是惊人的威压,觉得心下震撼不已—— “老邪,你这老小子来这里干嘛?”—— “麦,你这臭小子,你能来老夫就不能来?”—— “这里是我的家乡所在,我当然能来这里了,你又是干吗来的?”—— “这个是你的家乡星球?”老邪心下嘀咕几句,随即用他的意念传符文道,“还不是你小子造的孽,老夫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幽铁磁山,正在沉眠吸纳,要完善自家肉身,却给你关了一个倒霉蛋进去,终日闹得老夫不得安生。”—— “冰封之星的幽铁磁山?是郢老贼?”—— 阿黄听得有点糊涂,往昔自己是与阿金合谋,将那个贪婪的金系窍修郢老贼困在混世星域那头的冰封之星,一座庞大的幽铁磁山中,难道这个老邪当时也在那里?却怎么又跑到这个异度空间来了?—— 混世星域与银河大星系可是处于两个不同星域,跨星域能传送过来?这可是阿黄从来没听说过的事,这个存活了亿万年的老鬼有这么牛,当会这一手?一时想到自己要设法传送回到宇凌星,他心下不由一阵灼热—— 老邪丝毫不经意道:“你和那个小金人锁拿名郢的夯货进幽铁磁山,老夫就在里边,后来给你们吵醒了。”—— 阿黄急急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那当间隔着空间壁垒呢,老邪,你可别说是直接飞过来的。” 第四十八章 再封郢老贼 ——面对这一问题,只见老邪撇嘴道:“老夫当然不是直接飞过来的,我知道星域之间无法直接传送,可是传送到与星系不同界面的异度空间还是可以的,自古星域之间的传送全都是这么干。”—— 叵耐阿黄枉为阵道师,这一点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即时听得眼睛发亮道:“老邪,赶快说说,你们是怎么传送过来的?”—— 老邪慢悠悠道:“要老夫说清说楚,也不是不可以,看你心急火燎的样子,定是对阵法一道很有兴趣,估计也有不低的阵道修为,听完之后,呆会得要帮老夫一个小忙。”—— “什么忙,这个先得说道清楚,”阿黄虽说急欲弄清跨星域传送的问题,可也不想莫名地惹屎上身—— 老邪露着黄黑大牙,笑眯眯道:“就帮老夫布个封禁阵法,老夫觉得对你来说,很是小意思地。”—— “布阵?那没问题,不是伤天害理之事就好,”阿黄一听只是布设阵法,便即答应下来,就算布设不妥,他还是可以拆除的—— “你小子,什么叫伤天害理,闲话少说,跟老夫来吧,边走边说好了,”老邪一把收起玉石棺椁,像猴子一般驼着背,拐着八字腿,当先而行—— 才刚走得几步,只见他又回头交待刘仲明道:“兀那老道,你还是纯金属性者,要离那座幽铁磁山远点,小心被吸进去出不来,可别怪老夫言之不预。”—— 老邪知道他们听不懂星域通用语,用的自然是意念传符文,在刘仲明脑际识海转悠一周过后,他也即听得懂十分八分,随后看了阿黄一眼—— 阿黄摆手道:“没事,刘师侄,呆会你离个十公里以外等着好了,”转向老邪道,“喂,赶紧说你跨星域传送的事吧。”—— 老邪半驼着背,还负手一拐一拐走着,絮絮叨叨道:“你小子急个什么劲,当初老夫要是能有与境界相配的功力,也不至于要借力传送到这里,为了那座原生态的幽铁磁山,也只得如此那般了—— “可是那郢小子刚好窝在幽铁磁山的节点上,正好妨碍老夫吸纳幽铁磁石,说起来还是你小子造的孽,老夫没法子,只得掐算哪里还有幽铁磁山,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十年的找寻,终于发现这边竟然有那么一座—— “这不,又花上数十年,凭着物质同类项,这才凭空传送过来,好在这座幽铁磁山是在异度空间,不然老夫还得横穿空间壁垒,这才传送到这边,嘿嘿,当然传回去也没有问题。”—— 阿黄寻思着问道:“老邪,这跨星域传送得靠异度空间,还要有那什么物质同类项?”—— 老邪白他一眼道:“那当然,不然怎么指向呢,这会我就靠两头有幽铁磁山了,不过要是能建立远程传送阵则不必费事,只是异度空间的坐标与原生宇宙很难重合,建阵时校正最是费事。”—— 阿黄灵机一动,拍他一记马屁道:“看你对于阵法一道不陌生哇,很是有心得的样子。”—— 老邪叹道:“唉,我活得久自然见多识广,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晓得布阵也是须要有相应功力的。”—— 如今阿黄最关心的是,如何才能尽快回到宇凌星,从地底古传送阵回去的话,在巨人星不知如何找到空间壁垒的通道旋涡,要知道,当初阿金在智多星上找寻自己过来的通道旋涡,还花上十来年工夫—— 要是跟老邪回传冰封之地,再靠跨星传送和虚空飞越,前往辰普星域所费的时日也是不短,要是老邪知道如何简便传送到辰普星域的异度空间就好了,最好是宇凌星附近的异度空间—— “老邪,咳咳,我问你个事……”他觉得有必要征询一下老邪,这老家伙活得久就像一张活地图,宇宙间各大星域之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老邪闻言,有点惊讶道:“你想从冰封之地传送到辰普星域白亚星系宇凌星那边?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很难找物质同类项,再说宇凌星所在运行轨道是几大界面碰撞的节点,就算有异度空间,也是很脆弱、很危险地,老夫劝你还是不要打这主意的好。”—— 阿黄沉吟道:“据说,那里有魔界和魂界的出口……”—— 老邪摆手道:“不是什么出口,只是薄弱破碎之处,早在远古已被那些大能者禁制成封印之地,魔界那个破口在星球运行轨道的一处虚空,魂界那个口子倒是在宇凌星上面的山涧里。”—— “对了,”阿黄忽然想起木青子莫名地落入的那个阴寒之地,遂于问道,“那些封印之地,修炼者可以自由进出的吗?”—— 老邪随意道:“要看是什么样的修炼者,魔修、鬼修自然可以,人类修士起码要修到分神期,元神逸出才能进去,元婴出窍都不行,当然也要在能够破除封印的前提下才行。”—— 阿黄听得沮丧不已,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心道尼玛这也太难了吧,还要元神出窍,宇凌星上出窍期都进不去,看来阴寒之地是没法进去了,我丢—— “你如今想找捷径去那宇凌星,也不是不行,”浑没曾想,老邪再度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这个银河大星系的前沿有一个巨人星,那边有去往辰普星域的空间壁垒,过得去就到了宇凌星的运行轨道。”—— 他想了想,续道:“不过那边有两个封印之地,宇凌星又是给远古大能者封禁之星,周遭空间很是脆弱,很容易被击穿,那道空间壁垒,不管是从巨人星穿越过去,还是从宇凌星穿越过来,都很是危险,就算是元修,难免会受到伤害。”—— 阿黄立时回想起,自己被迫落入空间裂缝,穿越那道空间壁垒的情景,那可是伤上加伤,自己还算是防御超强的土系元后修为,换做普通低阶修炼者,其结果可想而知,思之也得不寒而栗—— 老邪忽然桀桀笑道:“其实想解决这个传送的问题也不难,只要你找到那个巨人星,在其周边寻到一个异度空间,从那里架阵传送到宇凌星任何一个传送阵点还是可以的,就是要费点心思校正传送坐标而已。”—— 他是那种老而成精的奇特人物,阿黄也是活过数百年的高阶修炼者,如何不懂他已猜中自己的心思,不然不可能平白无故问起传送宇凌星之事—— 于是,阿黄遂老老实实道:“其实我在宇凌星呆过一阵子,如今回到地球,也是从巨人星传送过来的,”说着将自己被迫落入空间裂缝、无奈穿越空间壁垒落到巨人星一事,对老邪简略述说一遍—— 简述过后,阿黄还有此一问:“我在巨人星上找不到一个活人,眼看那里的修炼环境比我当下的家乡星球好很多,怎么那些巨人不是死了,就是不见了呢,不会是被族灭了吧?”—— 老邪笑模笑样道:“巨人星老夫听说过,就是没有去过,你到过那里,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阿黄浑然不解道:“那里自然是一派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就是没有人气,要说异常嘛,只有一点,那便是星球重力很轻,一个凡人随便都能一蹦三丈高。”—— “对头,那就是异常,”老邪颔首道,“我听人说起过,巨人星由于自身重力过低,锁不住天地元气,导致各系灵气大量散失,那里的人类修炼者体态高大,所需资源超过一般人类,故而只修到金丹期便无长进,只得外出找寻资源与机缘,渐渐的人去星空。”—— “噢,原来是这样哇,”阿黄点头承认老邪说得有道理—— 当初在地球上有不少地方发掘到巨人遗骸,但是数量很是有限,估计也是他们来到地球,发现这里比巨人星那个死地是个更死之地,故而纷纷转道而行,看那处地底远古传送阵的破损情形,便知其详,区区金丹期也能称作金丹大道,这种修炼环境可想而知—— “噢,快到地方了,”老邪忽然提醒道,然后转向刘仲明说一声,“老道,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 刘仲明虽然一直不解为何金属性不可靠近这边,但是迫于老邪高绝境界的威压,他只好老实停下脚步,找一块平地放出蒲团,在那里打坐等候—— 阿黄凝望着数十里外那座幽铁磁山,心道又再看到这个被人遗弃的半成品法宝了,想当初阿金被困其上经年,像个狮身人面像一般趴在那里,思之还是很搞笑的说—— 金字塔状的幽铁磁山依然丝毫不变高卧在那里,周边还有七、八个或是修炼者、或是异能人士在呆呆地站着阵位,貌似早给老邪禁制住一般—— 老邪也不管他们,只顾与阿黄道:“麦小子,这座幽铁磁山原来是一件炼废了的法宝,不知是灵界哪位高手丢下不要的,我从冰封之地将金系郢小子弄过来才知道,如今那金系小子被困在里面,对老夫怨恨不小—— “老夫虽说不惧他,也怕他挣脱出来,将附近的原生星球空间毁掉,如此老夫造孽就太大了,故尔想法将他封禁起来,你懂的,老夫向来心有余而力不足,露出通道旋涡抓来的这几个人层次太低,对阵道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眼下就全靠你了,你以为如何?” 第四十九章 看你最后一眼(第六卷终) ——阿黄瞅瞅那几个站住幽铁磁山周边阵位的修炼者,除了有两个丹初,其余都是筑基中人,还有两个水火异能之士,不知从何地而来,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他摇摇头道:“我得先想想,要永久封禁一个窍初大修士的话,就算仗着幽铁磁山的吸附,我还得现设一个足够坚固的禁制大阵,那些人我都用不着,让他们先离开吧。”—— 老邪乜斜眼看看那些人,转而朝鲁伯露出黄黑色大门牙嫣然一笑,用意念传符文道:“就劳烦这位神人族兄弟,将那些废物轰走好了,桀桀!”—— 鲁伯自从看到师父归来,心情异常激动,可就是捞不着机会跟师父多说几句话,如今这个古怪老人示意自己去赶人,也见到师父颔首同意,便即一跃而出,飞掠过去赶人离开—— 那七、八个人显是与鲁伯相熟,见他过来劝离,也不问什么因由,转身就跑,生怕走晚了再生出什么事端,最终被困再也出不去—— 片刻之间,异度空间只剩下阿黄、鲁伯和老邪,还有远远候着的刘仲明,以及灰蒙蒙、不分日夜的天色和凹凸不平的灰褐地表—— 阿黄围绕金字塔状幽铁磁山转上几圈,还自透过磁山表面观察到被困在内里的郢老贼—— 此老枯坐在一个圆形铁围子里,眼睛透着绝望的光,干瘪的嘴巴念叨着什么发狠的话,估计被老邪施展过简单的禁音法术,外人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阿黄扫视到郢老贼身上现存的功力,被禁制近百年后有所减退,还是不亚于元满境界,不是自己现今能杀掉的,只能依着老邪的意思永久封禁住他,让他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死去—— 适才的转悠中,阿黄已经确定几十个阵点,他准备布设一个紧凑型的封印结界,用自己的最高功力设置,起码能禁制元满修士数千年,远远超过窍初修士的寿元极限—— 当下计议已定,阿黄掏出一把土黄色阵符,挑选出一千零八十张,当空一撒,只见那些阵符纷纷扬扬飘洒在金字塔状幽铁磁山上,遂于认着各自阵点落下去—— 阿黄用肉眼看不清的手上动作,捻着各种法诀,在鲁伯的眼中看来,少说有数万手,片刻之间已然完成,却见他当下静立,施展神识环顾一阵,再次挥出几十道法诀—— 这几十道法诀分散打到各个阵点上,只听一连串轻微的嗡嗡作响,一片朦胧的彩光掠过,将整座金字塔状幽铁磁山笼罩起来,须臾之间,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渐渐消失在肉眼视野中—— 不仅鲁伯惊异师父的超绝阵道手段,连老邪也感到非常意外,他原想已晋元后的麦小子最多能将幽铁磁山封禁住,浑没曾想,竟然能够如此封印,最终隐之于虚空,几有阵道大家的风范—— 阿黄拍拍双手,转身对老邪道:“做完了,不出意外的话,当可保用数千个地球年,绝对能困死那郢老贼,只不过……”—— “不过什么?”老邪知道,麦小子事后肯定还会有话要说—— 阿黄果然蹇眉道:“我布设的这个不是阵法禁制,而是封印结界,聚集的是异度空间本身土系能量,恐怕维持数千年后,异度空间土系资源耗尽,空间能量缺失,有可能会崩塌。”—— “嗐,管它那么多,又不是原生空间,塌就塌了呗,对你的家乡星球也无影响,”老邪嘴里虽是如此说道,心下对麦小子能够布设封印结界还是很震撼的—— 一般的禁制尤其是刻在法器、法宝上者,但凡修炼者都能制作一二,普通阵法一道虽须些许专业知识,也不是很难为的事,可是能够布设出封印结界,非得要有阵道师的水平不可—— 如今看阿黄流畅布阵的水准,起码有中级阵道师的功力!—— 要知道,修炼者主修功法耗时日久,能够腾挪出时间修行阵道、丹道、器道的很少,大多是惊才绝艳之辈,但其主修功法一般修为相对较低,能兼修功法与外道者,无一不是活上千年、垂垂老矣的—— 然而,麦小子不过双百多年纪,不但主修功法已臻元后境界,辅修阵道也有中级阵道师的水准,那可真是骇人听闻的紧了,老邪越想越是惊叹不已—— 阿黄却是听他这么说道,便想就算异度空间垮塌,估计对地球所在的原生宇宙空间影响不大,郢老贼这个贪婪之辈一旦被困死,异度空间随后垮塌,也算是除掉一害—— 老邪泛黄的眼珠骨碌碌乱转一阵,桀桀笑道:“麦,不如你在这里布一个传往冰封之地的空间传送阵,让老夫也搭搭便车回去可好?”—— 阿黄有点意外地问道:“你在那边,布有传送阵点?”—— 老邪嬉笑道:“桀桀,老夫哪有这个功力,只是在幽铁磁山底下一块平地,刻有接收传送符纹、确定坐标方位而已。”—— 阿黄不为己甚道:“那好吧,你把坐标给我,我设法测定方位看看,也算是习练跨星域传送之法,不过,你直接传到幽铁磁山地底,不怕——”—— 话语忽然一顿,视线蓦地凝固在老邪身上,他这才注意到这老小子竟是阳性无五行属性之人,难怪能随意在幽铁磁山钻进钻出—— 老邪没空管麦小子的诧异,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白色玉简递给阿黄,努嘴道:“喏,这是坐标和测定校正之法,就看你的本事了。”—— 竟然还附送测定校正之法!阿黄见状大喜,心道这会有章可寻,不用摸着石头过河了,连忙接过贴到脑门上察看—— 片刻之后,阿黄放下玉简,思索一会,掏出一张颜色稍深的阵符,飞纵到高处一块小平地,将阵符往地上一扔,按等边三角形再在地上插上三块稍大的空灵石—— 只见他捏出几手法诀,地上现出一个三角光环,稍纵即逝,便还原成原有地表,然后扔出一个大蒲团端坐下来,闭目冥思,显是在测定远方冰封之地的坐标—— 他这一打坐竟达几天几夜工夫,才自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居然浮现出一层懊丧之色,随意往三角传送阵打几手法诀,可以看见那上面有个坐标数字一闪而隐—— 一直坐候在身畔的老邪,竟会陪着小心问道:“麦,怎么样,成了吗?”—— 阿黄叹道:“你那冰封之地自然没问题,我想探测宇凌星那边的传送阵,可惜怎么也够不着,距离太远了!”—— 老邪但闻此言,蓦觉气息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敢情这位早就校正设好冰封之地的坐标,多花这几天几夜,却是用来探测远隔几个星域的宇凌星传送坐标—— 阿黄浑不给他数落的时间,一把将其推到三角传送阵心,打出一道法诀立时启动传送—— 只见土黄光芒熠熠闪动,老邪一句话还说不出口,连身影都被传送个精光,这一单人双向传送阵,有着位移传送的特点,启动传送速率尤快—— 眼看老邪一刹那间传走没影,阿黄用神识扫视一圈,证实异度空间再无他人,这才回头招呼鲁伯走人,在十余公里以外接到刘仲明,三人一道施施然往异度空间出口走去,且行且叙起旧来—— 就像阿黄所预估那样,他往昔远走之后,不独金石宗,中土内地修炼界所有门派、家族,将大部资源都集中到有可能进阶金丹的翘楚门人身上,为的便是五象道馆之巅观天台那道金丹大道门—— 近百年来,不少修炼者通过那道门获得两种凝丹法则,其间优胜劣汰之势更加明显,拿不到足够修炼资源的普通门人无法在寿元终结前顺利进阶,一个个无奈地只好寿终正寝—— 金石宗诸如方仲华、许仲先、阿光、谭志端、林道楚、仲月道人、李璟东、孟谦和云生等高层人物,由于根基差池、根骨有限,纷纷止步于基中,最终尘归尘、土归土,硕果仅存的宗门高弟,只有纯金属性的刘仲明和纯土属性的鲁伯—— 不过可喜的是,整个中土修炼界现已拥有将近十名金丹修士,不独金石宗,其他宗门、家族筑基弟子也涌现出不少好苗子,阿黄闻之甚为欣慰,打算将先天以上修炼者群体带到巨人星,那边的修炼资源起码比古代地球的环境还要好些,更遑论于今朝—— 他还听鲁伯说起自身家族在俗世中的发展,不单止鲁伯家族,连过继到麦家名下的后代,在近百年来不断开枝散叶,一举形成商业巨擘的鲁家和执掌政界要人的麦家—— 不过,阿黄并不想去看望家族中人,自己两世为人,与俗世已是仙凡之隔,连已成高祖的鲁伯也几乎断绝与俗世家族的来往,以宗门为家,靠修炼为业—— 刘仲明还提到过一件事,在阿黄昔年走后不久,他的干儿子罗迪到俗世总部找过他,人到中年的罗迪隐约猜到老麦没死,不过也没说别的,只是托总部的人通传几句话—— 罗迪说自己已然看破红尘,经密宗高僧提点,要上藏区某喇嘛寺当活佛,修炼轮回转世之术,以祈来生再见到爸爸—— 阿黄闻之不胜唏嘘,却也没加追问后续情形,只是笃信来生真能相见,那才叫缘分—— 金石宗领衔将中土先天以上修炼者迁移巨人星的消息一旦传开,登时在中土内地修炼界各门各派引起绝大轰动,说明日暮途穷的中土修炼人士又再拥有崭新的希冀与前程—— 喜出望外的滕几刀乃是头一批领队前来加入传送的,随后各门各派先天以上修炼者群体加起来,几近二百人,分期分批通过地底古传送阵,传往巨人星修炼发展—— 只是唯独不见有天机宗先天以上门人前来加入此番盛举,据称其宗筑基以上的高阶修炼者,早已随探测宇宙飞船前往外星找寻机缘云云—— 阿黄自是最后一个离开,起始传送阵点改设在五象道观观天台,亦即原金丹大道门那里,那道门已不须保留,往后中土修炼者一旦进阶先天,便有金丹修士定期回返带去巨人星—— 最后,阿黄和悬停在半空翻滚着圆环的小环,一起留在观天台传送阵点之外,他透过神识,极目扫视母国中土辽阔的江河大地,心中感慨无限:“这一去,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让我最后看你一眼吧!” 第一章 拆船行动 ——就在阿黄紧张运送地球先天以上修炼者,源源传送到巨人星的同时,一直悬停在宇凌星外土月星上空的中央星域那架星际飞舟侧畔,有一道银色飞剑光影,仿佛隐身于漆黑背景之中,正在环着硕大的舟体急速绕行—— 它不仅在做环绕飞行,还自不住放出一道道尖锐的银箭,悄无声息地刺向舟楫上防护禁制的每处节点,貌似要毁坏那些个节点—— “阿青,你看哥的手法如何,不用阿黄在此,这星际飞舟防护禁制的筋道,我随便一一瞧出挑断,阿黄那是擅长布阵,大爷我却是善于破阵,桀桀桀!”—— “阿金,老金,金大爷,你动作快点好不,老子还等着毁掉这艘破船呢!真是的!”—— “哎,你是女孩子,可不能胡乱自称老子,自称姑奶奶还差不多,让阿黄回来听到你这么说话,不敲破你的小脑瓜才怪。”—— “我就是老子,你管得着吗,反正阿黄不在,一想到他被法盟那些王八蛋逼进空间裂缝,还不知流落到哪里,老子心里就恨,喂,老金,你动作快点行不行呀!”—— “好好好,我就快完了。”—— “再慢吞吞的,你这二大爷就真的玩完了!”—— 趁着星际飞舟里各色人等歇息之际,从外太空遁回土月星的阿金和从传送阵钻出的阿青商定一个拆船计划,先让阿青潜入木系材料为主的星际飞舟,查清飞舟防护禁制的阵基和节点—— 尔后由攻击穿透力极强的阿金在外近前环绕飞行,一一挑断那些节点筋道,使护舟禁制受到攻击时不起作用,最后阿青再从容执行拆船计划—— “好了,最后一道工序完工,哎哟!不好,被人发现了,我得先闪,顺便引开追兵。”—— 阿金在发射银色飞箭时过于骚包,将他酝酿已久的飞剑术施展出来,脚踩飞剑极速飞行,飞剑映到星光,漫射出来,恰被坐在舱室修炼、警觉性极高的仏执事偶然察觉,跃出舱外查看,正好遇到阿金御剑掠过—— 仏执事急急一声顿喝道:“什么人!?来人哪,快跟本人追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狗胆包天,敢来中央星域援军座驾偷窥!”—— 紧接着,十数条人影从舟桥上“嗖、嗖”的飞掠出来,手持各种战斗法宝,朝仏执事所指的方位扑将而去,其中飞在最前的,竟是法盟副领队邴大人,可见这些高阶修士反应何其迅捷—— 邴大人一眼便看清正在外逃、脚踩飞剑的阿金,登时认出是谁,遂传音高喝一声:“又是你这贼子,乃乃地,这会看你往哪里跑!”—— 他尽力催动法力,急追几步,右手倏地祭出一只很是古怪的法宝,形状就像蛇形手杖,法宝瞬时脱手,极速直追阿金远去的背影—— 阿金本来遁速极快,如今动用飞剑作舟,不但速度更快,而且身形极是灵活自如,待得那只蛇杖法宝追得上来时,只见他足踏飞剑,急速走个“之”字步法,很是惊险地堪堪避开蛇杖的追袭—— 遭遇此招直让阿金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飞剑操持之功,今天非让那只怪异的飞行法宝击伤不可,窍初大修士祭出的攻击法宝,可不是连元满境界尚未到的阿金所能硬接的—— 阿金不假思索,遂于收起飞剑,化身银箭逞的一声,霍然远引,让二度捻诀指使蛇杖法宝追击的邴大人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再一回跑得没影—— 邴大人恨恨地未及回头,忽听仏执事很是惊异的传音过来道:“大人,大人,快看,飞舟、座驾那里,有、有动静!”—— 位于高空的星际飞舟与宇凌星及土月星均有一定距离,白亚星系的恒星光芒映照过来,仅是微微照亮飞舟的舰艏,却使整座舟体宛若一个黑色剪影—— 邴大人蓦然回首,看到的竟是巨大的飞舟剪影上,仿佛刚刚长出很多枝桠,一根根芽头在挥动不休,貌似挤兑得黑色剪影吱吱作响,就快要变形一般—— “不好,那厮有同伙,要在飞舟上搞破坏!”邴大人心下忽地一紧,遂于朝飞舟上其他窍修群体传音高呼道,“诸位留意,有敌手上船破坏舟体!”—— 此一时,四处张牙舞爪的大片树藤枝桠,已将整个舟体撑得歪歪扭扭、千疮百孔,彼一时,树藤枝桠却是悄悄收缩而回,不见踪影,只剩下硕大的飞舟就像四处漏风的大型飞机,甚或到处漏水的远洋巨舰,等待她的下场便是渐渐四分五裂—— 或许在场的六个初、中阶窍修都有修补法宝、挖肉补疮之能,可这架星际飞舟体积过于庞大,本身也是一具飞行法宝,她要散架,那便不是区区几个窍修所能维护周全的—— 接到邴大人预警四散而出的大群各阶修士,都只得围在偌大的飞舟四周悬浮着,眼睁睁瞅着这架巨型星际飞舟浑身嘎吱作响,一步步散开架子,行将化成太空中被废弃的漂浮物—— 所有人都在关注星际飞舟的颓然解体,心中惊诧忐忑不已,浑然无人想起该先去捕捉破坏飞舟的贼人,恰在此刻,一只银色箭影悄然飞到众人身后—— 箭影之中隐约显现阿金高鼻深目的面孔,他操控飞箭堪堪躲在仏执事身后的阴影里,暗中与还藏在解体中飞舟里的阿青做意念交流—— “阿青,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怎么样,木头炼制的飞行法宝难不住老子,我变形这么轻轻一撑,那些关窍全然坏掉,这破船就等着解体成宇宙垃圾吧,连幽灵船都没得做。”—— “你又乱自称老子,等阿黄回来敲你脑袋。”—— “呜呜,麦哥哥不知被甩到哪个空间乱流去了,几时才回得来,法盟、宗盟这些天杀的混蛋,老子……姑奶奶要杀光他们,报仇雪恨!”—— “哎、哎,别扯远了,阿黄一定没事,你自己小心,找个朝下的出口候着,现在那伙人如丧考妣似的呆看飞舟解体,正是脱身的好时机,看到我的飞箭冲过去,你赶紧的跳下来抓住。”—— 未待阿青回话,阿金瞅中一条去路,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逐渐解体的星际飞舟上,蓦然加速擦着飞舟下端迅疾冲过去,带着一道视线错觉的幻影,仿若不绝如缕的余韵—— 阿金的飞箭体在一众窍修、元修惊愕目光注视下,在解体飞舟下端,悄然接到适时下落的一根小小藤条,一个倒栽葱直冲土月星坠落下去—— “贼子!往哪跑!”邴大人眼尖,一声顿喝,立时操起蛇杖法宝急追下去,在场全是久经杀戮的高阶修士,反应何其迅速,呼拉拉一下,全逐着邴大人背影蹑踪而去—— 不怕贼子往土月星跑,就怕他往外太空开溜,遁速太快谁也追不上,如今他接到另一同伙,势必加重载质量,不可能在虚空再度溜掉,看样子是想先躲到土月星里—— 毕竟是为中央星域救援团队,其城性和临战经验不容小觑,虽是邴大人领先追逐,随后跟上的诸多高阶修士在其余几个窍修率领下,顿成一个包拢过去的圆弧形,堪堪将土月星围得水泄不通—— 邴大人率先落到土月星充满积尘的冰冷地表,但已不见那俩逃窜的贼子任何踪迹,他以前未曾下过土月星,浑然不知怎样找寻这些逃犯—— 随后来到土月星上之人,却是法盟窍中领队邗大人,他不免忆及过往的遭遇,自顾朝他昔日开过一条通道的那条深谷奔去,就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浑没曾想,里边除了被他打通去路的那条蜿蜒线路外,其余侧畔地域的幻杀阵还自有效,全是抽取地力做的驱动源泉,邗大人浑然一个不小心,又被陷入尚能自行运行的幻杀阵中—— 如今没了猫冬渡劫雷击的指引,他只得胡撞瞎钻,仗着木系功力的强悍,再度开出一条出路,从另一方向出谷,却被花上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得以脱身,横直气得他七窍生烟,吹胡子瞪眼半天—— 将近二百位高阶修士齐集土月星,围困并兼搜寻,几乎将土月星的地表挖开十丈深浅,但是逃走的那俩贼人依然踪影全无,要不是土月星的存在事关封印之地危局,他们都想立时将它爆掉,如此方能解恨—— 众所周知,但外来人却是不知,土月星上设有直达金石新宗内门总堂的远程传送阵,阿金和阿青完成拆船计划顺利逃逸后,自是通过传送阵回归宗门—— 阿黄所布设的传送阵点,一则坚固、二则隐蔽,阵法水准没有达到阵道师以上者,任谁也不可能找得出来,估计围困土月星那干人等,也自无人有此等水平—— 阿金和阿青安然回到金石新宗总堂,在迎宾阁觅地盘坐,兴高采烈地拿出“三清特饮”痛饮,共庆破敌建功立业—— 阿青“咚咚咚”几口把一支奶瓶装的精品“溹浮”喝个精光,将玻璃樽就地一甩,“啪”的摔得粉碎,还自伸出小手,大拍石几赞道:“爽!”—— 浅斟慢饮的阿金见状,不由面露苦笑道:“阿青,你别这么女汉子好不好,女孩子嘛要学会矜持。”—— 阿青垮下脸咬着嘴唇,带着哭腔道:“阿黄小弟不在,我才敢这样,呜呜,麦哥哥,你到底去了哪里呀?” 第二章 二级修炼地 ——阿黄带着小环是最后一个传抵巨人星地底古传送阵的,甫出阵门,当身形显露在祭坛上时,一时环顾左右,赫然被吓一大跳,只见周遭全是人挤人的境况,还有数百只渴望的眼睛,水汪汪地紧盯住自己—— 这个传送石室较地球母国地底古传送阵要宽敞得多,如今还是层层叠叠的挤满此前分期分批传送过来的地球修炼者,连石室外边未被堵塞的一截通道也不例外—— 阿黄这才记起前事,自己传送走之前,曾让小环将外出通道给堵个严严实实,浑然不是这些低手们所能打通的,遂于懊恼地一拍脑袋,立马叫小环赶紧过去开通出路—— 小环却是先讨要大石球,接过石球踩在脚下,这才越过拥堵的人群,过去开通被它曾经堵塞的外出甬道—— 须知先前小环为了堵得更严实,用上从各处地底调剂来的很多土质精华,如今要清除掉也不想浪费,尽数收入大石球留作己用,故而它要拿石球开道,其实也是想边走边装东西进去—— 在场的大多数非金石宗修炼者没有见过小环,看到小环跟随阿黄出现在传送石室,均皆纷纷低声议论,深感惊异无比—— “咦,这是什么东东?哎,李道友你可知其详?”—— “不知道哇,莫道友不妨问下金石宗的道兄,那位,就那位。”—— “啊哈,李道兄,那个会飞的小人嘛,据说是一种灵物,外星域特有的属性灵物。”—— “哎,我等来到这巨人星,也算是外星域了吧,不知可否也能抓到一只玩玩?”—— “噢,这种可是高阶修士的属性灵宠,很难抓取的,听说蹲守数十载也不一定收到一个,非有缘人莫属,桀桀!”—— 见到甬道在小环滚动石球的过程中渐渐开通,一干地球修炼者登时放松心情,一边漫步而行,一边与身周一些相熟的其他宗门、家族中人,七嘴八舌地热聊起来—— 终于走出巨人星地表,他们还来不及惊叹周遭巨人族建筑废墟的壮丽与颓败,便被一层清新馥郁的天地元气围拢过来,一个个顿时心旷神怡,开始迷醉起来—— “这巨人星的天地元气,恐怕不亚于古代地球吧,贫道觉得在此等环境,修炼速度定会大大加快。”—— “据金石宗麦太上说道,只要晋入先天,在此任谁均可修炼到金丹大道,往后地球上的晚辈后进,一旦筑基成功,就遣人回去接过来。”—— “不错,麦前辈此举端的是功德无量,当初他一人独闯外星域,定是寻到莫大机缘,可并未忘记家乡还有苦哈哈的修炼人士,这不,设法找到这块无主之地,用来安顿我等后辈。”—— “正是善莫大焉,我等修行之士再呆在地球那个修炼绝地,过不到数百年,修炼界当会消失殆尽,无法传承下去,现在好了,真是天不绝我哇。”—— “听说麦太上往后还要打通空间壁垒,开拓出一块能修炼到元婴境界以上的地盘,如此我等地球修炼界岂非前途无量?哎,尔等谁知道麦太上当今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估计连金石宗高层都不知,麦前辈来去匆匆,话都不及说两句,便安排传送巨人星事宜,当初他离开地球时已是丹后境界,如今百年过去,起码该是元婴以上了吧。”—— ……—— 阿黄还是最后一个走出地表,他做殿后的意思,便是顺手整固一下地底古传送阵的通径甬道,将之修整成可供永久沿用之路,再行打上通用禁制和防护阵法—— 看到围拢在周遭的一干人等都在望着自己,阿黄遂登上一块高地,朝人群略一抱拳,便打算交待几句—— 只见他正色道:“诸位道友,且听本座一言,此地日后当为我等二级修炼地,乃是相对地球母国身为一级修炼地而言,作为金丹大道进阶之处,今后本座还要开拓一块三级修炼地,以供金丹高阶修士进阶元修之用。”—— 在场众人闻言,俱各听得振奋不已,纷纷拱手应道:“修炼之地一干事宜,晚辈等全然听凭麦前辈吩咐,前辈对地球修行同道有再造之恩,一应法旨,无不凛遵,没人敢违。”—— “嗯,如此甚好,”阿黄微笑点头道,“巨人星虽则不大,但却没有外人,所有修炼资源足够我等各门各派瓜分的,本座不希望起什么纷争,伤大家和气,立足之地尽可自由选取,然而不立规矩、不成方圆,本座慎重提议,各宗门、家族抽取一名最高修为者,最好都是金丹中人,组成修炼地仲裁议会,专事处置资源配置与争议裁夺事宜。”—— “哈哈,麦前辈、麦太上所言甚是,正该如此,我等在地球修炼界也是有规矩的,来到此地更应建章立制,立下规程才行,”听阿黄所言很是公允,没有偏袒金石宗之意,甚至都没提要金石宗出头执此牛耳,尽皆异口同声、一应赞同—— 紧接下来,阿黄又道一声让大家先议定成立仲裁议会事宜,尔后再行外出选取佳地开辟洞府云云,随即自行走开了事—— 鲁伯这才借机跟随过来,陪笑道:“师父,您一直来去匆匆的,弟子都来不及问您,如今到了何种修为了。”—— 阿黄含笑拍拍他的肩膀,点头道:“为师现已是元后的修为境界。”—— 鲁伯略略张大嘴巴,叹道:“外星域的修炼资源,果然不是地球所能比拟的,弟子要是当初跟师父一道出来,保不定也该碎丹成婴了。”—— 阿黄笑道:“那时你刚筑基未久,级数太低不宜外出,为师这一路过来,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好好修炼吧,你也会有结婴的那么一天。”—— 修炼地仲裁议会很快宣告成立,选定组成人手,众皆推举华元宗耆老滕几刀出任首届议长,由于金石宗主刘仲明专注宗务,不爱理会外事,遂推举在外很是活跃的经世阁主鲁伯出任副议长—— 仲裁议会成立以后,第一道令旨便是让各门各派自行外出,找寻修炼胜地建立宗门、家族驻地,这也是大家当前最为期待之事,议会眼下的任务则是规范各家行为,避免出现各种争执行径—— 最后,连刘仲明与鲁伯也自拜别阿黄,兴致勃勃地带人前去觅地建设宗门,原地只剩下阿黄和越来越沉默的小环—— 阿黄横看一眼偌大的巨人族建筑废墟,心下苦笑一声,自己还得要将这里推倒,重建成修炼地仲裁议会驻锡之所,虽然不难总得自家动手不是—— 感慨终是感慨,阿黄还是很快动手兴建,沉吟半晌,心中早有一个地球母国亭台楼阁式的建筑格局—— 筹划既定,他便双手比划着,飞快捻动各种法诀,久未动用的板砖法宝化成三组九把砖刀,在第二层“用摧不休”功法运作下,上下翻飞,就像堆积木一般,将一进进仿古建筑堆砌起来—— 本来阿黄还想瞧瞧,在巨人一族建筑废墟中,能找到什么埋藏的宝物,结果几乎一无所获,从岩土里翻撬出来的石器、瓦罐等物件,直让他感觉此地就像一个远古猿人遗址—— 修炼地仲裁议会场馆建设一事搞掂之后,阿黄便让帮手找寻优质建材的小环一边玩去,自己在新建成的建筑群落信步闲走,实则是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地底古传送阵阵壁上显现的那几个坐标,他还不想去理会,因为不可能有横穿空间壁垒到白亚星系的坐标,除开其中那个是传往地球母国地底,其他坐标大概都是传往银河系别的星球—— 要是没有急切须回宇凌星一事,阿黄也不反对逐一传过去瞧瞧,看那边是什么环境,有什么值得发掘一番,只因宇凌星那边的后续事宜让他很是担忧—— 他们几个曾经约定,要猫在宇凌星这个特定的封困环境中,晋入元满境界方始离开,随即进阶出窍初期,以期三人合力不惧任何窍修对手,就算在中央星域也能获得一定的战力与地位—— 阿黄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迫陷入空间裂缝,并非那些三盟大修士的初衷,只是因为他们不但要捕捉他,还要将慑灵符与“溹浮”制法、配方占为己有,真的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自己无奈离去,剩下阿金与阿青在宇凌星那边,却是不知他们如何处置后续事宜,当初出手的是法盟与宗盟中人,修盟在侧冷眼旁观,并非没有那种心思,估计也属另有想法—— 还有汀议首和闰议长他们,与自己虽是利益性质的盟友关系,但他俩总是修盟官府一系的属下,会不会也因为修盟大修士前来而背叛彼此的盟约—— 都说利益联盟才是最稳固的,但阿黄无法预知后事,只知自己应尽早赶回宇凌星,将各种关系予以确定,质朴的阿金与单纯的阿青,浑然不比自己这个曾在宦海浮沉数十载之人善于处置这些—— 想要回去宇凌星,唯一的办法便是老邪所提供的,在巨人星附近找到一个异度空间,进去测定校正宇凌星或者土月星上传送阵的坐标,才能直接传送回去—— 思前想后,阿黄不由一阵苦笑,扪心自问,异度空间哇,不是原生空间里的生命星球,可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么? 第三章 拆船的苦果 ——正当阿金和阿青回到金石新宗痛饮庆祝不久,便接到汀议首和闰议长要联袂造访的信符,自从与中央星域救援团队结怨之后,四聚城那边已不安全,有事只得安排在宗门以内—— 金石新宗内外防御结界的坚韧程度,不是四聚城那边与“马奇诺防线”结界所能比拟的,就算是在迎宾阁待客,也浑然无惧来人出什么幺蛾子—— 喝足“三清特饮”的阿金与阿青便定在迎宾阁一座小木楼,接待汀议首和闰议长来访,自打与三盟来人发生冲突后,四人团伙尚未聚会过,彼此倒像变得有点客气起来—— 不过十天半月光景,刚受震伤尚未好全的闰议长还是一副行动不便的模样,但他还是强撑伤体前来造访,让承受通风报讯恩惠的阿金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闰议长笑呵呵道:“在下也是精品‘溹浮’喝光了,就算没别的事,也要前来叨扰一番的,有精品喝着,这伤也好得快不是。”—— 阿青可是坐了阿黄通常的位置,她闻言取出百十奶瓶玻璃樽,朝汀、闰那方推过去,依旧传意念道:“麦哥哥不在,光靠我制不成精品‘溹浮’,小女子这会存货也不多了,省着点喝吧。”—— “沐仙子说的倒也是,”汀、闰俩人将这堆精品各取一半收起,心中叹息,少了阿黄这始作俑者,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实情—— 普品“溹浮”在卿、倥、谢三氏自有种植基地以来,开足马力出产,销路几乎覆盖整个宇凌星,可就是掌握在麦、沐二人手里的精品“溹浮”产能一直不足,麦兄弟一旦失踪,出产则是完全停顿—— 阿金却是不想和他们扯这些没用的,阿黄走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五行同伴的事得全靠他拿主意,他沉吟半晌,遂于开口道:“我等当下已与三盟援军势成水火,如今在下想听听汀老兄和闰老兄的看法。”—— 汀议首与闰议长闻言遂对视一眼,正想让谁先开口说些什么场面话,叵料阿金忽然再补上一句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事,前不久,我与沐仙子在土月星上空,联手将那架星际飞舟拆成了碎片。”—— “什么,毁掉星际飞舟?!”汀、闰二人这一震惊非同小可,不觉齐齐站立起来,“这是真的?你俩去干的?噢,这会事情可是大条了。”—— 事出意外,他俩还未接到星际飞舟被毁的讯息,今天过来也有替修盟援军缓颊之意,因为修盟中人并未参与逼迫阿黄,彼此可以缓和一下关系,意图站在中立位置攫取应得利益—— 如今阿金与阿青将星际飞舟这么一炸,便将汀、闰二人调和之意给毁了,事实上咋一听到此讯,他俩的头脑尽数发蒙了—— 当下只有汀、闰二人知晓,对方突发此举,等于将己方完全站在三盟全体的对立面,因为这架星际飞舟是隶属修盟的财产,况且还是一具价值不菲的飞行法宝—— 汀、闰二人还在面面相觑,混乱的脑际也在当机中,却忽然在识海里感受到阿青用意念说话:“他们将麦哥哥逼入空间裂缝,拆掉那艘破船,算是小小惩戒他们一番,这事还没算完呢。”—— 闰议长于是哭笑不得道:“我的大小姐,逼走麦兄弟是法盟、宗盟干的,修盟可没动手,那架星际飞舟可是份属修盟的财产,与法盟、宗盟无关的,唉,你们搞错攻击对象了。”—— “这……不会吧?”情势突变,也该轮到阿金和阿青面面相觑,不对哑,怎么会这样捏?俩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突如其来的消息,思之不但让阿青感到所为孟浪,阿金更是觉得此行太过冲动,当时满腔怒火,再被阿青一加撺掇,闭起眼睛就豁出去干了—— 最后,还是阿青垂头丧气道:“干都干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不过人身依附、卖身投靠的事,本小姐可不干。”—— 阿金思虑已定,也自抬头注视汀、闰二人道:“两位老兄,我等谈点实际的吧,麦的仇不可不报,攘外必先安内,毁舟之事,在下定会给个说法,或者修盟开个价位过来。”—— 汀议首完全明了阿金的话意,默默点头道:“当下宇凌星上的局势甚是微妙,五大国明摆着的,我甘碧国份属修盟势力,本错国早归法盟阵营,沟碉国与宗盟有点关系,齐黒和申涳两国也是大家争取的对象—— “自从我国改行宪政,除本错国以外,其余三国正在紧锣密鼓筹划议会,估计过不多久就行公布,势力归附方面兴许还有争夺,按察司正副五大按察使各管一国事务,甏大人与老夫同一阵营,一直按察齐黒国,日后可定其归属,老萩按察本错国,自然也是法盟的菜—— “修盟的意思则是,按定相邻两国即可,其余国度让他们去争吧,当前本错与齐黒派遣军顶着盟军本部名头与蛮族巫人大军对峙,沟碉和申涳派遣军正与巫人援军大战不休,唯独我国坐山观虎斗,还占住一块蛮族地盘—— “本来中央星域援军是要前来抵御天魔入侵的,如今高悬空中不干正事,反倒瓜分起本星势力地盘来,天知道他们想要干吗,难道找不到天魔足迹,他们就没事找事不成?”—— 说到最后,汀议首语气已带有几分愤懑,他歇口气,灌下一口精品“溹浮”,吁气续道:“老夫与老闰商议的结果是,不用管他们,反正厉害的进不来,进得来的我们也不怕,在修盟保持中立的情形下,我等照干自己的。”—— “对,”闰议长接过汀议首话头道,“我俩商量出的具体法子是,我二人转入后台,麦兄弟不在,忒兄弟和沐仙子在朋山地域与占领区扯旗独立,自立领主,暗中还是老办法,武力采用守势,商务采取攻势,用买卖慢慢将主动掌握在我等手中。”—— “修盟那边的态度难道就不管了?”阿金还是执拗的抓住这一问题不放—— 汀议首讪笑道:“自然要管,没有修盟保持中立,三盟一心的话,甏大人就帮不上忙,齐黒和我国也会成敌对,我等只会四面树敌,未待买卖攻势得手,那些强敌就会将我等势力一口水吞掉。”—— 阿金断然道:“如此的话,汀老兄可否先发一纸信符给修盟领队,解决毁舟一事,再来谈后续动作,在下觉得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前置条件。”—— “唉,那好吧,如你所愿,”汀议首无奈地摇摇头,掏出一纸空符,将毁舟一事因由始末以及己方意见建议附上,施法放飞而去—— 接下来便是等待时间,信符飞往土月星,来回也要十来天工夫,接到回信之前,几人也可离去各干各的,可是汀、闰二人无心顾及旁事,阿金也想早日解决此难,都在打坐候着—— 只有阿青没耐心苦候这许久,拿上藤篮装起假山盆景,揪着变成小猫的猫冬后颈皮,溜出去进山玩耍—— 剩余三人只得枯坐苦候,缘于“三清特饮”存货不多,口渴也只敢喝普品“溹浮”,苦苦挨过十数日,返回的信符终于抵达,遂急忙将代表阿黄身份的阿青叫回来,一道领旨听宣—— ……—— “哈哈哈,什么叫狮子大开口?这就是狮子大开口,”阿金听毕汀议首转述修盟领队返回信符的内容,不禁失笑不已,心里完全安定下来,对方肯提条件便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何况还不用花钱—— 闰议长微微颔首道:“嗯,这第一条,发誓归入修盟阵营,忒兄弟等本就是我们同一阵营中人,如今更与法盟、宗盟交恶,根本不可能改换门庭,他们高高在上不了解内情,这条等于白说。”—— 汀议首含笑道:“不过相应手续还是要应付一下,看第二条便是这个意思,待老夫继任按察司正使以后,忒兄弟接任我的副使职司,其余属内元修归入按察司任职范畴,我看也算是好事,那两个正副领队还是明白事理的。”—— 闰议长苦笑道:“关键是第三条,岂不是连我等的利益也分润出去吗?”—— 汀议首劝慰道:“老闰,知足吧,我等的‘溹浮’产业雄霸宇凌星就够了,外星域还不是我们能染指的,他们拿到‘溹浮’配方,也不可能在宇凌星上设点产销。”—— 闰议长皱眉道:“这慑灵符制法该如何解释,明面上是从无名人士手中交易获取的,而后交由甏大人总代理,咱们只是过过手,那个天杀的仏执事,总是一口咬定是为麦兄弟所制。”—— 汀议首神态轻松道:“反正麦兄弟又不在,随那条狗怎么咬都成,照明面上的说法,让甏大人跟他们说去,他是总代理,资格又够老,那边不可能逼迫他吧,供货也出自老夫之手,一口咬定的话,其奈我何。”—— 闰议长点头道:“那倒也是,最后就剩下精品‘溹浮’配方的问题,”说着便看向阿金和阿青一方—— 阿金和阿青也自对视一眼,然后由阿青传意念道:“我等交出配方没问题,反正原品也是忒兄家传的,只是制作过程须要纯土系者与纯木系者同时进行属性加持,这个本姑娘帮不了忙,不可能连我本人都得附送吧?何况还有纯土系的人选呢?” 第四章 儿戏立国 ——这会又轮到汀、闰二人对视一眼,相对失笑道:“呵呵,那是当然,只给配方,不包制作,这是底线,我等也还是要赚取灵石地。”—— 阿青与阿金也在暗中传音交流清楚,他们都知道“溹浮”配方从何而来,只不过是阿黄信手拈来饱口腹之欲的,食材来源简单,配方也不复杂,关键的只是投料顺序而已,关键是阿黄对此根本无所谓,阿金和阿青可以随意处置—— 如此说来,将全部制法配方拱手相让亦无所谓,将来有朝一日他们全要离去,“溹浮”全部配方也要悉数留下,当下形势不过是早一日、迟一日的问题—— 但是有一点关窍便是,交要交得彻底,不能把自己给牵扯进去,你拿到配方爱怎么弄怎么弄,别想让我给你打工,阿金和阿青决然的态度也自得到汀、闰二人的认可—— 四人最终达成一致意见,遂由汀议首再度回信给修盟援军领队那边,一旦确认搞掂此事,大家也能一齐放下宽心来—— 用阿青的说法便是,别的不说,光是制售“溹浮”一项铺货收益,届时再买十架八架星际飞舟全不成问题,他们可是要赚大发了—— 将中立的修盟安抚好,接下来便是如何对付其余两盟势力的问题,误炸修盟所属的星际飞舟,对两盟的势力丝毫无损,过后还得想其他法子惩戒他们才行—— 老谋深算的汀议首沉默良久,竟自说出一番话来:“下一步老夫是这般考虑的,由我先去找甏大人,求得他的支持,规劝齐黒国退出盟军本部,归国自保,再由老闰主持召开议会,提议并通过陈兵国境,保境安民,尔后忒兄弟与沐仙子便在占领区扯旗自立。”—— 这一招数,估计他也与闰议长商议过,闰议长再度听到并未发言,只是颔首认可—— 阿金不置可否道:“汀老兄此议定有深意,不妨都一道说出来好了。”—— 于是,汀议首续道:“嗯,老夫与老闰所行之事乃是权宜之计,关键在于你们的自立,鉴于朋山地域历来被边缘化,还有新占领区大片领土,你自立为新领主后,从表面上看已是脱离甘碧一国,自成一体,我等其他人家的领地,自然成为内里的自治领,也无人得悉其详—— “齐黒派遣军一旦退出,本错战队必遭蛮族大军围困,纵使不被灭杀,也自无法动作,尔等自立之后,可仗与巫人援军签订的和约,遣军前去支援,助之将沟碉与申涳大军逐出境外,以此顿成对峙之势—— “我等也早已获知,蛮巫大军大举来袭的主旨,乃是为夺舍天魔寻得幽暗阴湿之地藏身,这种地域在本错国土上最多,就让他们与本错大军打生打死即可—— “齐黒、沟碉和申涳三国政体改制在即,其军力涣散必然不会久战,一经接战失利,很快就会退保其境,这便是我等维持整个宇凌星稳定的机会,届时忒兄弟和沐仙子就能抽出手来,前去解决与法盟、宗盟结仇一事—— “忒兄弟和沐仙子如今在本星声名不彰,突然揭竿而起,横扫天下,国外也无人得知尔等是谁,正是浑水摸鱼的绝好时机,怎么样,老夫所出此计如何?”—— ……—— 汀、闰二人拿走“三清特饮”配方,也自辞别已久,阿金和阿青尚自呆坐在小木楼里,各自想着心事,石几上摆着的精品“溹浮”奶瓶玻璃樽一动也不曾动过—— “阿金,我们真照这俩老头说的去做吗?”最后还是阿青先开口说话,总是闷着头传意念,她觉得自己都快成哑巴了—— 阿金叹道:“要是没有宗门、家族这一块拖累,我们怎么与他们干都行,如今需要顾全大局,只好如此了,这样也好,我们没事便去打打杀杀一阵,顺便等候阿黄回归。”—— 阿金一提到阿黄,阿青又开始咬嘴唇,不过现在她不想再提往事,于是亢声道:“说干就干,那俩老头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不形成稳定的根基,就不方便跟中央星域那伙蟊贼对决,五大国不过是聋子的耳朵,做做摆设,关键的还得靠自个。”—— 阿金听她说得果决,不由一笑道:“那你说怎么干,拉杆子,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然后你来当女王?”—— 他一边说话,一边暗自从体内数据库里,将皮鞭、绳索、滴蜡这些女王专用器具扫视过一遍—— 只见这当下阿青倏地跳上石几,叉腰站立,娇声喝道:“我们大可兴建一个黄金王国,老子、朕即位女王,加封阿黄小弟为一字并肩王,拜你阿金为首席大公、天下兵马大元帅,兵发蛮荒之地,大杀三方去者!”—— 阿金差点让阿青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这些话笑喷,死死绷住脸也不敢笑,生怕横飞一条藤鞭过来捆住自己,又不敢公然抗拒,暗下却还在心想,届时,阿黄也该公开称为“王夫麦”,自己岂非要笑死过去—— 说笑归说笑,此后,阿金和阿青还是就领地自立一事,细细做过一番商量,最终决定真的成立黄金王国,暂时定都四聚城,改名“大王城”—— 不过,王国君主的称谓却定得与占山为王无异,照着金木水火土的排序,阿金遂自封为大大王,阿青自封为二大王,不能自主的阿黄却被封为五大王,这便是阿青故意恶搞出来的杰作—— 朝廷将相官僚之类的职司,将由横亏、猫冬、三妖和谢氏家人以及一些在往日征战与后勤保障很是给力的新扎人等充任,还在甘碧国会一干上、下议员宗门、家族的刻意凑趣下,隆重举办过一次开国大典—— 因为,那些人所占领地还是他们自家的,只不过多一个王国的罩子,而且黄金王国还毫不吝啬地加封不少公、侯、伯、子、男爵位给他们,全都是世袭罔替,大家伙一应进阶铁帽子贵族,岂能不亦乐乎!—— 只是在王爵雅称上有点尴尬,本来国主理应称作陛下,可是黄金王国有几个国主那么多,陛下可是独一无二的,不可能都称为陛下,故尔只能降一格都称作殿下,于是便有着大殿下、二殿下和五殿下的敬称—— 一番闹剧完事之后,阿金便与阿青认真整编起王国大军,将能征惯战的金石宗数十万外门弟子和近百万谢氏家族外围家兵,混编成百十多万王国正规军,官兵制服与制式兵器一应俱全,尽皆统一打造—— 届时,除了留下十数万兵力分散驻扎王国各处要地外,须要凑足百万大军前往驰援蛮巫援军,帮着他们击退沟碉、申涳二国派遣军,对此,结界外的蛮巫援军遣来信使聊表谢忱,声称贵军来援定当不胜欢迎之至云云—— ……—— 在宇凌星这边,阿金和阿青大加整饬军备,准备征战四方,时移世易,在巨人星那边,阿黄却在终日优哉游哉,带着小环,在各种名山大川出没,看上去好不自在悠闲——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大半年来,他的足迹遍及巨人星每一处地域所在,无时无刻不在找寻着异度空间的下落,这么久却是一无所获,在他一如既往平静的表面掩盖下,日渐一日地焦虑不堪——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又在星球其他方位找到两个有着地底传送阵的巨人族建筑废墟,那两个完整的远古传送阵点依然能用,但不过只是短程传送阵,所传送的地点让人哭笑不得,却是那个最先发现的地底古传送阵—— 这一地底传送阵的阵壁激活启动,显现出过五个对方坐标点,一个对应的地球母国地底古传送阵,再后两个对应的是本星其他两处废墟地底,还有两个不明去处,估计不在巨人星,定是去往别的外星—— 阿黄犹豫许久,终于下决心打算过去试着传送看个究竟,恰在这时,鲁伯适好跑来找到师父,说是滕几刀有急事找他相商,具体是什么事也没说清楚—— 鲁伯自从师父离开地球后,虽用大量资源堆到金丹中期,但在功法境界上总有许多缺失,如今能跟师父同在一地,他匆匆安顿好宗门驻地,一直追随师父,以便时时请益,进境倒是甚快,转眼就到丹中大成境界—— 阿黄听说滕几刀有急事找自己,又不明说什么情况,只是让自己尽快到华元宗开辟洞府那里一聚,遂想了想,只得放下去往其他传送坐标那头瞧瞧的心思,先期前往滕几刀处看看—— 华元宗原在地球母国的驻地濒临海边,巨人星上没有广阔的海洋,只有不少面积颇大的烟雨湖泊,滕几刀找来兴建洞府的地头,便是一面浩淼大湖边上,也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去处—— 滕几刀闻讯出到洞府门外等候阿黄,他自抵巨人星,半年来受当地浓郁的金灵气熏陶,修为有所精进,须发也变黑许多,形象很是神采奕奕—— 阿黄带着鲁伯与小环很快抵达,滕几刀不由分说,便即领他们往洞府深处疾走而下,弯过无数甬道,几个人来到一个正在开掘的长形洞窟—— 他指着洞窟地底一个若隐若现的丈余宽窄膜状物,神色凝重道:“老弟快看,这玩意是个什么东东?愚兄想开凿一个钻取地火的洞穴,在此清开浮土,却是发现了这一怪异物事。” 第五章 纵横蛮荒之地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一具在外人眼里看来,就像飞去来器一般的剑器,闪着电光那样的极速从半空落下,登时削去一个戴着紫金冠的头颅,连急欲逃逸的元婴体也被瞬间灭杀,登时魂飞魄散!—— “你是何人,竟敢灭杀我军大将,好狠的手段,连元婴都不留!”一驾豪华战车上站着一个身着素袍、初入元后修为的长髯老者,颤抖右臂、手指前方,色厉内荏地吼叫—— 这里是一个蛮族援军与沟碉、申涳派遣军激战的主战场,双方隔着一处冒着剧毒气泡、幅员颇广的黑水谭,众多修士正在悬空大战,参战的尽是可以凌空渡虚的高端战力—— 蓦然祭出飞剑,远程瞬杀对方一位元中修为大将的,自然就是黄金国主阿金大殿下!他自是看对方很不顺眼—— 阿金与阿青率黄金王国大军配合蛮族援军横扫沟碉、申涳两国派遣军,这半年来,大大小小打过几十仗,他一直隐在幕后指挥战役,虽然杀得蛮荒之地尸横遍野,却是没有亲自出过手—— 如今飞剑一击,还是他见对方大将虽然只有元中修为,但临敌经验异常丰富,在这场黑水谭上空的高端战力决战中,己方无人可以奈何到他,一时技痒,像箭矢抛射般的祭出飞剑,立毙强敌—— 飞剑之术在远古时代很是常见,金系修炼者只要晋入先天,便可祭炼成自己的飞剑,结丹后还能将飞剑收入体内,至于御剑飞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更是寻常不过—— 时移世易,飞剑术在经历过几番大动荡的修真界,却是无奈地渐渐失去传承,到后世更是没了几许踪迹,阿金能够凑巧修出绝世飞剑,还是得益于金符皮里的传承功法—— 阿金一击得手,便又缩回他乘坐三头巨虎般蛟玛拉的圆蓬战车,浑然不顾对方如何厉声喝骂,自然有麾下的兵士与蛮族专用骂手欢呼雀跃回击敌人—— 正在此时,他的脑际忽然传来一阵很闷的声音:“阿金,别拿你那把水果刀耍帅了,看老子的吧,保准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有这么亮瞎眼的水果刀吗,又自称老子,这么女汉子,你自称老娘还差不多!”阿金郁闷地想道,不由自主的还是站起身来,就想看看阿青如何爆发出她的小宇宙—— 双方隔着狭长的黑水谭俱各分布有十数万精锐兵力,均皆是比较高端的战力,很多高手都能浮空作战—— 原来阿金率军与蛮族援军一道合兵杀敌,渐渐地嫌对方乱哄哄的步行阵营行军太慢,遂将大部兵士留待猫冬和三妖领军,自己和阿青亲率十来万精兵去追逐两国精锐主力,双方最后在黑水谭这等险恶之地来一场倾世空战—— 骂战仍在继续,空战依然激斗不休,黑水谭上空双方均有数百十人凌空渡虚,操持着各种法宝、法器,甚至近战兵器,你来我往地竭力拼斗着,不住有人受伤掌不住掉下冒着毒气的黑水里—— 彼此争斗期间,双方兵士在各自岸边挥舞兵器大声鼓噪不停,为自家空战猛士加油助威—— 阿金没看水潭上空的打斗,却在凝神注视着对面岸上密密麻麻堆积着十数万兵士下方坑洼的湿地,他估计阿青现已潜进那个地方,果不其然,不到一会便发现了些须动静—— 湿软生苔、凹凸不平的彼方黑水堤岸,正在悄无声息长出一枝枝细小的藤条,几乎是片刻之间满布到整片湿地,而且广为蔓延的趋势越来越大,藤条也越长越粗—— 这当下,有个身形矮小、穿着沟碉军服兵士,视线一直被身前高大的同伴遮挡,不住地跳着脚,只想更清楚看见上空打斗的养眼情形,过得一会,忽然之间,他发觉脚下被什么绊住跳不起来—— 这个矮小兵士急忙低头看去,却见一根手指粗细的藤枝正在缠住自己双脚,还未来得及呼喊出声,便觉身子一倒,被悬空提将起来,一下甩到半空—— 一时间他被倒悬的视线,看到的竟是空中打斗的场景越来越近,却是不用担心给人遮挡、不住大跳其脚,半遮半掩的远景一下变成高清特写镜头—— 眼看一个接一个对方岸上的兵士被无数的藤条拴住扔上半空,全是朝着黑水谭上方甩来,阿金一下子明白阿青的手段所指,急忙让人鸣锣收兵—— 己方与敌激战的浮空高手都是久经战阵、令行禁止的老兵,一听本部下令收兵,急忙卖个破绽,晃过敌手攻击的路径,一闪而退,尽皆刷拉拉退飞回到自家阵营—— 黄金王军中无人敢于违抗阵前军令,要不然往昔的沐大帅、当今的二大王手里的藤鞭绝不容情,尽快退回本阵,还能大饱二殿下藤鞭新扎手段的眼福—— 对方蓦然失去对手、悬停在半空的高手群体,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模样,浑然不知敌手怎么激战正酣,咋回事哇,说退就退个干净,还未来得及想清想楚,后头岸上的兵士便被成片状的甩将上来,劈头盖脑的砸到他们中间—— 被甩上黑水谭上空的低阶兵士没有滞空能力,一个抛物线状飞上来,随即又倏忽掉落黑水之中,被水中毒液刺激得哇哇乱叫,像下饺子一般的兵士不长时间便落满水面—— 不仅被甩上来的低阶兵士频频落水,连原来参加空战的高手们有不少被误中副车,无可奈何给撞下水里,也自加入浸泡毒水哇哇叫唤大合唱的队列—— 阿青不愧为训练群体三才阵炼出的身手,片刻之间,在岸上观战的两国兵士,给她一个不剩地扔到水里,她不是嗜杀的人,虽然吸纳木灵碎片带给她不少狂暴因子,此刻也只是想将敌人丢进水里完事—— 但是,她也没预估到这个黑水谭的毒性有这么强,很多抵受不住毒水侵蚀的低阶兵士,已经沉入水底死翘翘,在水面载浮载沉的其他兵士多是也已半死不活—— 眼前这一幕,倒是让慢慢聚拢成人形的阿青看得发愣,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什么—— 除了大部分兵士落入水潭中垂死挣扎,黑水谭的上空尚余十数人手足无措地悬浮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对—— 这些硕果仅存的高手虽是军中高阶修士,可是面对黑水谭毒液也仅有自保之力,无法直接救援那些落水者,除非能够立时休战,给他们充裕设法的时间—— “阿青小心!”—— 阿金一直在观察阿青所在地头的其他动静,他忽然发觉原地空置着的那些豪华战车里,仿佛有什么阴影在蠕动,不管是不是有危险,先用意念传音吼一嗓子再说—— 阿青咋闻传讯,下意识猛然一回身形,蓦地发现有几道黑影朝自己扑过来,散出的气息不在元婴以下,急忙将尚未完全转化的木质身躯一顿,倏忽一下陷入湿软的泥地里—— 忽见对面有黑影甫现,只听手疾眼快的阿金一声暴喝,身形已然跳上半空,越过那十余个仍旧孤悬空中的敌将头顶,朝那三个未被甩上半空的隐蔽敌手猛扑而去,瞬时发出数道银光分射三人—— 那三人之为首者,便是朝阿金吼过一嗓子的素袍长髯老者,有着初入元后修为,手持一条金制长鞭法宝,暗领两个躲过阿青藤鞭缠绕的元初修士,藏在战车中意图偷袭背对他们的阿青—— 叵料阿青先受阿金提醒,及时遁地而走,这三人现下经已暴露形迹,尚且不及考虑如何自处,但见阿金已是急飞而来,祭出银光法宝分袭三人身前—— 只听素袍长髯老者“哎哟”一声,慌忙挺鞭阻隔,当啷一下被击退数步,其他二人也擎起自家法宝御敌,却是功力不逮,给撞翻几个跟头,嵌入湿泥之中,五脏六腑顿时震得七荤八素—— 那素袍长髯老者一接之下情知不敌,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得多,只来得及高呼一声:“风紧,扯呼!”,便自翻过堤岸,落荒而逃—— 那俩元初修士甫一闻言,借着泥巴稀烂的地势,不顾周身震伤,连滚带爬,手足并用,狼狈逃窜—— 阿金见状冷笑一声,却也不屑追赶,刚想回转自家阵营,忽见适才一直悬停半空的那十余个敌将,恭敬地在空中躬身拱手而立,口称“败军之将拜见黄金王军大帅阁下”!—— 阿金停下脚步,冷眼瞧着他们,并不吭声,且听他们怎么说—— 只见其中一名头戴金冠、身着袍服的元初敌将,上前躬身俯首拱手道:“启禀大帅阁下,鄙军已败,主帅逃逸,败兵浸在毒水里生不如死,恳请大帅开恩,容我等败将下水救治他们,以全将士之义,我国官兵上下必将感激涕零,永感大帅大德。”—— 阿金闻言,无力地挥挥手,意思是尔等爱干吗干吗去吧,随后纵起身形,一跃飞过黑水谭,赫然回归本营,一时间引起阵阵欢呼声不断—— 那一边得到阿金准允,一干人等慌忙行动起来,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跳下水去,出手救治那些落入黑水谭浸泡毒水、凄凄惨惨而又一息尚存的将官兵士—— 本以为将可救活之人搬上岸后,他们打算成为降俘,借机获取人道救护,不料敌方大帅回归后,竟自撤阵拔营远去,根本不想抓俘虏,让自己无奈怔立当地,悻悻摇头不已 第六章 骂手与枪手 ——黑水谭一战过后,黄金国王军名声大振,该军开始时与蛮荒援军合兵拒敌,尔后分兵追敌,转战南北,渐渐打出名气,又不愿收拢战俘,要么灭杀,要么击溃,以其快速行进一鼓作气将沟碉、申涳大群溃兵逐回其国境线内—— 历经大半年蛮荒之地的征战,黄金国王军主力加上部分蛮巫援军一直攻打到沟碉国边境,其余战队由猫冬与三妖率领,配合蛮巫援军主力将申涳派遣军驱回其国境——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阿金听闻一连串惊慌失措的语声由远及近,皱眉举目朝战车外看去,只见漆黑夜色里,一个传令兵骑一头蛟玛飞驰而来,边跑边嚷嚷不停—— 阿金前头走的便是阿青的战车,但见阿青刷地伸出一条坚韧的长长藤条,将那个传令兵缠住拎到车前喝问道:“你咋回事,嚷什么嚷,发生什么事了?”—— 被藤条吊在半空的传令兵还自慌忙敬个军礼,气喘吁吁道:“禀、禀告二殿下,前面发现有悬崖峭壁,高、高达百丈,弟兄们都爬不上去,团、座大人命小的特、特来禀报大王。”—— “大惊小怪,”阿青把藤条一松,将传令兵扔回蛟玛背上,征战大半年,进境奇快的她修为已臻元初大成顶端,马上可以进阶元中,无心再伐争斗,只盼几时休战拉上阿金护法,外出突破境界—— 阿金靠在战车坐垫上,用神识看去,只见百里开外的蜿蜒山脉有一片陡崖拦住去路,说高达百丈有点夸张,也有数十丈高,其陡无比,直插云端,不是前锋团那些练气高阶兵士所能翻越的—— 这时,蛮族一方的头领尹长老适好传音过来道:“忒大王,前边便是沟碉国界,有山崖阻挡,历来我族勇士只是驻守,从未翻越过,咱家如今看大王的意思如何了。”—— 喜欢自称咱家的蛮族尹长老,便是双方合兵蛮巫一方的头领之一,能将刺斜里入侵的沟碉派遣军逐回其境,已是心满意足,不想继续攻打下去—— 他年老体衰,寿元无多,是蛮巫四族唯一未被夺舍的高层人士,而且心态平和,历来不为四族那些鹰派高层所喜,基本上都是干擦屁股的活计多,就像此前的回援、议和等—— 如今蛮巫高层人士大多被天魔夺舍,平日里对五大国边境的例行烧杀掳掠,一变而成目的性十足,势要杀入拥有众多阴湿地带的本错国,实施鹊巢鸠占—— 那些夺舍天魔的主流人物,皆在与本错对峙的军中,回援腹地领队员物如阙长老、亢长老等,都是修炼狂魔,对攻城略地无甚所谓—— 阿金听到尹长老传音,遂想了想,回传问道:“依尹巫老的意思,此役可以终止了吗?”—— 尹长老坦然道:“前边已是沟碉国界,阻路的陡壁,是一个布有阵法结界的关隘,其溃兵也已尽数逃入关内,我军士气虽盛,还是不宜即刻攻打。”—— 阿金知道尹长老心中想法,生怕黄金国王军借口攻打沟碉边关,滞留在此,趁机又占去蛮巫四族一块地盘,遂哈哈一笑道:“也好,我等过去瞧瞧沟碉边关,然后就撤兵回国,将边关之地交回贵族。”—— 尹长老闻言松一口气,笑道:“忒大王,可不是咱家要赶贵军离开,贵军帮我族驱逐两国入侵战队,我族上下齐感大德,如今停战以后两地贸易往来兴盛,皆是贵介之功,咱家无不感激涕零。”—— 阿金一听又是这些感激之言,赶紧劝止道:“尹巫老,客气话就不用一再重复了,你懂的,我国攻略都在五大国那边,此次靖边也是为了安定后方,贵族之事就是我国之事。”—— 尹长老笑道:“呵呵,礼多人不怪,咱家晓得,这便依忒大王之意,过去瞧瞧沟碉国的雄关险隘。”—— 沟碉国境与蛮荒之地交界处,有一座横亘绵长的巨大山脉,赫然阻断两地间的交通,黄金王国大军与蛮巫援军合兵所指,便是两地可以连结的唯一通道—— 遥看那面长廊一般的悬崖峭壁,想象得到里面布设着大型的防护阵法结界,据传是为远古高阶阵道师所布,面对着蛮荒之地的往来通道—— 阿金站立在崖前数里以外的一处裸石高地,仰面远眺数十丈高的宽岩陡壁,估摸着那里所布阵法节点该在何处,他并非自己自诩的破阵最强,没有阿青潜入掏底,当初也无法毁掉星际飞舟的护阵节点—— 眼前这座悬崖状的长形关隘,乍看还真像一个个连结起来的碉形堡垒,不愧是沟碉王国远古阵道高手的杰作,所设雄关一如国名—— 不住赞叹高关险隘的无比雄奇,阿金忽然童心大发,连忙叫来阿青,让她在脚下的高地,兴建一排高数十丈的木塔—— 阿青本来懒懒地倚在战车里假寐,对眼前这一切丝毫不感兴趣,经阿金不断催促,只得跳下车来,掏出几颗昔日从朋山地域挖来的树种,扔在地上一字排开,然后施法催生—— 本该长成参天大树的树种,在阿青属性本源功力的不断催发下,很短时间竟自长成一排直挺挺伫立的木塔,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上快捷伸展开去—— 阿青此番种树成塔堪称奇观,不但随行的黄金国官兵和蛮巫四族将士围拢过来仰视不已,连对面峭壁顶上的关隘女墙也站立很多沟碉国守关兵士遥看热闹—— 阿青施法完毕,细眯眼睛仰看业已长成的连排木塔,拍拍纤细的双手,尖着嘴巴对阿金道:“回去赶紧找时间,带我出去帮着护法进阶元中。”—— 阿金笑嘻嘻的上下瞧着那排木塔,再度远眺对面崖壁上越堆越多的沟碉国兵士,随口应付道:“没问题,小事一桩耳。”—— 阿青立马盯住他道:“小事一桩?哼,你不看猫冬渡化形劫那时有多么凶险,今时不同往日,中央星域那些窍修没了座驾,还指不定在哪里转悠呢。”—— 心里尽在盘算如何让这些木塔物尽其用,阿金还是敷衍道:“宇凌星周边都是我的地头,熟得很,放心啦。”—— “呃,我一定找一个妥妥避开那些窍修的万全之地,帮你护法,陪你进阶的,乖,回去睡觉觉吧,”看到阿青竖眉要发作,阿金赶紧作认真状承诺一番,起意将她哄走—— “敢赶我走,当你是阿黄小弟吗?哼!”阿青咬着嘴唇转到阿金面前,盯住他再哼一声,这才回转自家战车—— 看着阿青的背影,阿金尴尬地笑笑,然后招手叫一个副将过来,让他出去找两批人,一批是大嗓门,一批是大肚汉,然后就是如此这般交待,那副将先是听得目瞪口呆,接着便自忍笑而去—— 传令大嗓门一人发给一瓶“溹浮”拿着润喉,立即爬上木塔待命,大肚汉则是灌饱清水在塔下等候指令,不过谁也不允许偷离排泄小解,憋了也得忍着,并强调说“It’sanorder!”—— 阿金看诸事就绪,便一跃跳上战车的圆弧顶棚,对站在下方候旨的副将挥手下令道:“命骂手开骂!”—— “遵旨,大殿下,”那副将遂奉旨传令给那些早已爬上木塔、逍逍遥遥站成一排喝着“溹浮”、还自比风流指点江山的大嗓门骂手们,即时开骂,能骂什么就骂什么,骂到什么程度就骂到什么程度—— 于是乎,这群数以百计、早得到交待的骂手们,尽皆兴高采烈地冲着对面关隘上的沟碉国大拨官兵,当即开骂—— 刚开始,对方还笑眯眯的听得很有趣,后来越听越不对头,不仅骂到自己头上,还被辱及先人祖辈,越骂越恶心,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干,纷纷扯着嗓子回骂起来—— 相距只有几里地,双方兵士就在半空中彼此相骂不休,沟碉国一方人多势众,黄金国一方嗓门宏亮,如此相对大骂,犹如万里晴空滚过阵阵闷雷,端的是振聋发聩不已—— 一直站在车顶仔细聆听的阿金却是觉得没多大意思,骂来骂去全是“你吃屎”、“你该死”、“你是鼠辈”、“你掉下悬崖摔死”之类,最多加油添醋问候对方先人、祖宗与老奶奶困觉的话—— 眼看已经开骂超过一个时辰,双方越骂越是上火,但是相隔数里,那些制式箭镞无法够着,不然就开弓对射上了,因为对骂的都是低阶兵士,无人能施用远程法器—— “停!上枪手!”阿金再听下去深感没趣,于是又招来那副将,下令将喝饱清水、憋上半天的那群大肚汉顶上去—— 也是上百号的大肚汉争先恐后爬上那排木塔,不用再发指令,一个个忙不迭掏出已经紧绷绷的大弟弟,照直喷射起壮观的水柱来,直让对方之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仿效不及—— 呆在战车的阿青听不懂星域通用语,没用意念拾取也不懂那些骂手一直在叫喊什么,如今这些枪手一旦掏枪上阵,她不用看也自知晓这是在干吗,瀑布一般的连排水柱飞泻,可没法装着看不见—— “哼,无聊透顶!”阿青噘嘴暗骂一句,运起学自阿黄的神识木刺,对着大喇喇兴高采烈站在车顶的阿金,狠狠刺了他的灵魂一记—— 阿金蓦觉识海瞬间一阵浑浊,一时站立不稳,倒头从车顶圆蓬上翻滚下来…… 第七章 跨越传送 ——巨人星,华元宗洞府地底深处,滕几刀自己新开的洞窟—— 阿黄多方用神识往地下查探良久,然后用板砖法宝化成一把裁纸刀,小心翼翼切割那层鼓在地面的膜状物,晓是他用的还是法宝,也自花了不短的时间,这才划开这道很是坚韧的隔膜—— 那层隔膜划开之后,里面一股灰蒙蒙的气息涌了出来,让阿黄立感有种地球那边那个异度空间的味道,不由一阵惊愕,继而不禁大喜过望,这真是意外之喜—— 他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在巨人星上兜兜转转大半年,总在地表上的虚空处找寻,浑没曾想,这个天地元气流失严重的星球,异度空间竟然藏在地底!—— 他兴奋地将隔膜破口大力掀开,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意料中的空间旋涡,回头一笑道:“我先进去看看,你们等会再进,一刻钟这样吧。”—— “这是什么地方,空间通道吗?”滕几刀还是弄不明白—— 阿黄笑道:“应该就是异度空间的出入口。”—— 未待滕几刀的惊愕消失,他便挥出土罡护罩笼住身形,纵身一跳,即时隐没在那个空间旋涡里—— 滕几刀和鲁伯不由看得面面相觑,见到阿黄进去的那个空间旋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波纹出现些须意外的紊乱,很快恢复平静,原先的波纹依旧缓缓转动—— 滕几刀瞪眼看了一会,觉得无事可干,便想施法将这个地方整固起来,作为自家洞府的一个密地—— 鲁伯瞧着他的动作,心知其想法,遂忍笑道:“滕伯父,您就别忙活了,既是发现异度空间的出入口,这里肯定要开辟为公用的,而且还不知稳不稳定,说不定还要我师父回来加固。”—— 滕几刀一听,只得悻悻停下手诀,背着手在洞窟里来往转上几圈,一噘嘴吹胡子道:“算了,不等了,我们也进去。”—— 他却也不待鲁伯回话,自顾先跳进那个空间旋涡,鲁伯无奈,只好也跟着进入旋涡—— 不到一会,展现在他俩眼前的,便是一个天色灰蒙蒙、充满浑浊空气的小空间,其凹凸不平的地面仿佛一览无余—— 地球的异度空间滕几刀没有到过,只有鲁伯进去过,在他的感知里,这个空间太小,小到举目都能看到边际,看上去只有地球那个不到十分之一—— 俩人用肉眼就能看见阿黄的身影,只见他蹲在异度空间的中心地带,已是建起一个祭坛式的传送阵,正徒步绕着阵周念念有词,不知在做着什么—— 空间里含氧很低,几乎不能直接呼吸,不带氧气袋或者非先天之人,不宜进入此间,滕几刀与鲁伯感觉到这种异状,立时转为内呼吸,说话也用上入密传音—— “这就是异度空间吗?不大哇,”滕几刀东张西望一阵,这才皱眉问道,“鲁贤侄,你师父在做什么,用得着建传送阵回巨人星吗?”—— 鲁伯摇头道:“我也不知,师父建传送阵,一定有他的用意。”—— 传音说话之间,他俩已然来到祭坛传送阵跟前,滕几刀迎着阿黄问道:“麦老弟,你一进来就建传送阵,这是要传去哪里啊?传回巨人星吗?”—— 阿黄停下脚步,开口笑道:“我打算找路传送去外星域,巨人星的空间旋涡是能进出自如的,不须传送。”—— “在异度空间能传送往外星域?”滕几刀见阿黄能开口说话,自己也跟着开口,不过隐隐觉得有点灵力流失,他只有丹中大成修为,不比阿黄在异空间可以随意应付阙如—— 阿黄点头道:“对,只有从异度空间走,才能跨星域传送,我曾经尝试过送走一个人,嗯,那一回鲁伯也亲眼看见的。”—— “噢,这样啊,”滕几刀似懂非懂道,“老弟,用不用愚兄帮下手?”—— 阿黄摇头道:“那倒不用,这个小空间深陷地底,只有巴掌大小,也没什么开发价值,好在结构十分稳定,可以用来架设传送阵,剩余地方将来再考虑好了。”—— 尔后,滕几刀看到这里土地贫瘠、空气浑浊,更兼灵气稀薄,见阿黄还要做事,自己呆在这里甚是无聊,便即告辞出外去忙自己的—— 阿黄却是停下手上探测传送坐标的事,掏出一纸配方与一堆食材,手把手教起鲁伯炼制“三清特饮”来—— 他在巨人星找寻异度空间的大半年,采集到很多制作“溹浮”的当地原生食材,考虑到如今“溹浮”的饮用已经普及,再靠自己几个加持属性制作精品,自家自饮尚可,外售已是甚为不妥—— “溹浮”先后有原品、普品和精品之分,普品已经大量制售,仅限于对低阶修士有显著效果,对高阶修士有效的精品或者原品,必须要他们两个甚至三个进行属性加持,对推广普及有很大制约—— 故而,阿黄经过反复推敲,如今拿出一个新配方,不需属性加持,只用普通食材制作,拿到配方谁都能制作,然则功效堪比普品的两倍,仅比精品稍逊,更难能的是,对高低阶修士功用一般无二,区别无非只有饮用量大小—— 他先将这一款新品“溹浮”炼制方式教给鲁伯,也算是让巨人星上的金石新宗有一项立宗之物,配方不再考虑扩散,外人想喝到的,务须跟金石宗经世阁购买—— 鲁伯是喝过“三清特饮”的,领教过其中功效,看到师父教自己制作,心情十分激动,一五一十将其学到手之后,接过师父交给的一个小储物袋,兴冲冲出外而去—— 在外星域叫做“溹浮”的“三清特饮”,自此成为金石宗专属出产,巨人星地广人稀,物产丰富,制作食材根本不用种植,采自原生材料绰绰有余—— 日后产自巨人星的“三清特饮”,源源不断送往地球修炼界,各门各派低阶修炼者饮用之后,修炼进步神速,不到几年功夫,又有数以百计的先天筑基修炼者来到,大大充实本土修炼力量,这已是后话不再提—— ……—— 滕几刀与鲁伯各忙各的离去之后,阿黄便自走上传送祭坛,悉心研究起如何探测校正宇凌星的传送坐标来—— 尽管有着当初老邪从地球异度空间跨星域传送到混世星域冰封之星的探测经验,阿黄还是花了很多时日,这才连结上宇凌星金石宗门的传送坐标—— 但宇凌星乃是封困之星,传送空间受到封困阵法的阻隔,直接传送怕会出现当地阵法禁制的影响,阿黄最终考虑还是先传送到宇凌星之外的土月星—— 土月星虽是宇凌星的卫星,其空间位置却在封困大阵外围,传送坐标也比宇凌星上要清晰许多,在那上面中转要比直接传送到宇凌星会安全得多,土月星到宇凌星的传送阵早已架设得很稳固—— 阿黄思虑已定,遂重新布设这座跨星域传送阵,将祭坛上的阵壁设成九九八十一颗孔位,一个批次能够传送超过二十人的中型远距传送阵,但为保万全起见,规定不到丹后修为不能进入传送阵,毕竟是跨星域传送,空间牵扯之力非同小可—— 传送阵外围也建成布有防护禁制的永久建筑,没有专门打开禁制的法诀,谁都打不开传送阵门,照着阿黄中级阵道师水准,就算窍修来撬动也不成—— 阿黄不打算将打开传送阵的权限交给别人,需要传送来回巨人星与宇凌星必须由自己亲自操作,除非一切全安置妥当,自己又面临离开这里,那便另当别论—— 至于异度空间与巨人星之间的通道,他不准备予以公开,也不在修炼地仲裁议会住所开设出入口,只是在金石宗和华元宗各设一个秘密通道口,平时对外封闭,暂时还是自己使用—— 修炼地仲裁议会是由滕几刀和鲁伯主持的,阿黄没有插手其间,他准备妥当即将要传送离开时,也没有惊动仲裁议会,只是将滕几刀与刘仲明召来,交待一些事宜—— “三清特饮”在几天之内传遍所有宗门、家族,虽然是为金石宗垄断出产,但也没有卖高价,只是制售成本加适当利润,如今来到巨人星的地球修炼者不到二百人,还能用通行的财物交易,自是人人饮用得起—— ……—— 在异度空间传送阵门前,只有滕几刀、刘仲明和鲁伯给阿黄送行,阿黄转身笑道:“你们放心,虽然这个传送阵还未用过,照我以往的经验,完全没有问题,我先过去,待你们进阶丹后,我会回来接你们去宇凌星。”—— “一路顺风,多加珍重!”—— 在滕几刀、刘仲明和鲁伯站在阵外殷言送别下,阿黄踏上传送祭坛,在阵壁按上九九八十一颗空灵石,对闪着隐隐光亮的传送坐标,打出一道法诀,嗡的一声响动,五彩光影立时流转起来,已是启动传送阵法—— 他们只看到阿黄回身挥挥手,身影便被传送阵法一下吞没,很快不见踪影,充分体现出他的个人布阵风格,启动运转速度极快—— 以阿黄现今的修为与传送经验,这次跨星域传送十分顺利,不到两个时辰,他身上的空间压迫与牵扯之力蓦然消失,知道已经抵达土月星上的传送阵—— 当他步出传送阵门,下意识展开神识环顾土月星上冰冷的环境,见状却是大吃一惊! 第八章 金月星 ——布设在土月星上的传送阵,阿黄则为隐蔽起见,就设在他昔日守护猫冬渡劫的陡谷崖壁上,刚好位于那块断崖石台之下,直让那些前来搜索的人百般挖掘也找不到—— 这座断崖高悬在一处深谷之间,本来传送过来的阿黄用肉眼是看不见外面地表境况的,早被陷入空间裂缝、而今脱险归来的他,心中甚是感慨,浑不经意地展开神识,扫视外边久违的环境—— “这是怎么回事?”—— 时隔不到一年时光,土月星上空已是不见那架硕大的星际飞舟,正处背光漆黑、冰冷静寂的死星上,现下却是布满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府与一些用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小型建筑—— 他再行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洞府与搭建建筑的主人竟是当初星际飞舟中人,曾经出手偷袭过自己的法盟与宗盟那几个窍修也在其内,他们忽然感觉虚空中有人用神识扫视,还自诧异地抬头看过来—— 阿黄连忙收回神识扫视,省得被那些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高高手发觉行踪,心下却是不解其意,难道那架星际飞舟已经离开不成,这些中央星域的援军团队咋会跑到土月星上来扎营?—— 对那些曾经偷袭过自己的窍修,阿黄心中难免充满仇怨,但要他直面对敌,即是等于自投罗网,可是不还击一下,从道心修行上说,貌似也过意不去—— 他未出阵门,心里已是考虑周全,那些高高手躲在星际飞舟,自己无法奈何得他们,如今全都落在土月星上,这便代表自己并非没有一击之力—— 阿黄通过神识很快找到往昔布在各种地形上的位移阵点,他决意用老法子给法盟与宗盟的窍修们一点厉害瞧瞧—— 他很快选定数十个埋设阵点的地方,用土遁掩过去,放出阵符一一布设妥当,再将它们连结起来,然后身形缓缓冒出地面,轻轻擎出本命法宝“十字架”!—— 那些位移阵点全是围绕法盟与宗盟的建筑及洞府而布设,阿黄冒出地表之处乃是那些阵点的中央位置,他显然要重施故计,用“万骨长倾”群体法术进行轰炸—— 随着他的“一二三四”步法逐渐展开,空寂的土月星地面,蓦然响起人耳听不到的轰隆隆爆炸声,用十字架加持的“万骨长倾”法术更是厉害,一个个只设有简单防护禁制的建筑与洞府瞬间被炸上半空,内里众人淬不及防纷纷逃离出来—— 当大多数人还在东张西望,眼尖的法盟副领队邴大人便已发现正在狂轰乱炸的阿黄身影,不由得一愣,心道这、这不是那个落入空间裂缝的土妖“麦”吗?他怎么会在土月星上现身?—— 他慌忙取出蛇杖法宝,左手一掐法诀,一道金色的电光直冲阿黄忽隐忽现的踪影击去,蓦将干燥的岩土烧成一团漆黑,却是不见“土妖”的身形落地—— 邴大人矢口暗骂一声:“艹,又给这土妖钻地跑了!”遂挥杖四顾,再行找寻对方的行踪——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袭击?”—— “我艹,刚弄好的洞府全特么塌光了!”—— “难道是来自科技文明星球的人?山谷全炸成平地了耶!”—— 一时间,所有中央星域援军团队的高阶修士全然跑出外面,茫然四顾,彼此传音询问发生变故的缘由—— 众人再一细看,只有法盟与宗盟的宿营地惨然被毁,修盟的那边却是好端端的未被波及,心中俱各疑虑不断—— 一个土黄色的幽暗人影在夜光下明灭着,形迹一会在东、一会在西……—— 份属法盟和宗盟的地头接连不断地被十字轰炸损毁,逃离宿营地的各位高阶修士,发狠地将一件件法宝、法器击向这个人影,但他的动作终是快上一筹,打击未至,踪影已无—— 正当修盟中人还在冷眼旁观,其他势力的正副领队已然接到邴大人的传音,这才得知趁着土月星自转到背阳一面,大地一片漆黑,借机前来偷袭者乃是谁人—— 将法盟与宗盟的营地开炸得乌七八糟的阿黄,通过一个个位移阵点,躲避着对方高手的远程施法打击,把那一带地表犁上七八遍,这才收工遁回传送阵那里—— 不管不顾那些高高手如何善后,阿黄将传送阵加固过一遍,多设一层遮蔽禁制,便匆匆传送回到宗门,甫出阵门,施展神识四顾,却是不见阿金、阿青甚至猫冬的踪影—— ……—— 此时的阿金和阿青,却已站在金月星红色的地表上,他们并没看到阿黄轰炸土月星的情形,因为金月星与土月星是隔着宇凌星相对运行的,彼此之间直线无法看到—— 他俩在驱逐沟碉派遣军归境、最终班师回朝以后,阿金饶不过阿青百般纠缠,只得匆匆安排好国中族里事务,然后便带阿青飞来金月星—— 适时的土月星已被中央星域援军团队占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没法再去那里不是吗,一说阿金也另有想法—— 金月星没有被那些星际飞舟来人占领,却是已给另一拨外人据为巢穴,这一伙说是“人”很是勉强,因为它们只有透明模糊的人形,正是没法进入宇凌星的离识期域外天魔一伙—— 正当阿金手提装着假山洞天的藤篮,驾驭飞舟降临金月星,第一时间便被那些高阶域外天魔发现—— 阿金之所以会带阿青来到金月星,一是距离本星很近,阿青修为早到进阶元中的临界点,只要离开宇凌星被封禁的范围便可进阶,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 二是他还要带上自己那只给横亏培育成熟的攫金犬,在金系物质为主的金月星里找寻一些金系精华,将自己的液金之体和飞剑炼制得更进一步—— 阿金发现这些天魔时很是突然,当时他刚收起飞舟,准备落到金月星地表,忽感眼前一阵模糊,继而位于脑际的元婴体像被针刺一般疼痛,心中立时大骇!—— 高阶域外天魔一直在星外游荡,他并非不知,上次阿黄离星进阶并兼为猫冬化形护法,所遇离识期天魔一事,回来后也曾告知过他,只是当时阿黄用神力穿刺轻易击退对方,对此情形,阿金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蓦然遭到天魔袭击,阿金如梦初醒,阿黄有神力穿刺之功,自己可是没有,现下天魔已经悄悄临体,再施发慑灵符用处已是不大—— 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近距离放出一张慑灵符,在自家体表爆出一团电弧火花,虽将自己电得一片焦黑,却也一举电中侵入体内的那只天魔,他很清楚,这可是一只离识初期的域外天魔—— 趁着那只天魔被电得阵阵抽搐,阿金想起一事,也是病急乱投医,冲着假山洞天用意念传音吼一嗓子:“阿青,快出来,这里有域外天魔!”—— 阿青闻讯的反应也很是迅捷,话音方落,她便像嫩枝抽芽一般,从假山洞天里蜿蜒而出,竟是以藤蔓生长的形式,呈现在阿金还自充满电光的躯体上,免不了被“嗞嗞”的误电一番—— 只见那丛藤蔓匆匆分泌出一层青色汁液,这才消除电光对枝芽的伤害,阿青的本体那株古怪建木随即出现,在阿金头顶转上一圈,迅即发出一道无形的凌厉木光,射向外面的一处所在—— “嗐!你往哪儿打?!天魔钻进我脑袋里了,”阿金急得再激发一张慑灵符,将体内的域外天魔电得不能有所动作,也将自家电成爆炸发型—— 阿青学会阿黄所教的神力穿刺之术,自行命名为“神识木刺”,也曾用以袭扰过阿金,故而阿金懂得她这一手来自阿黄自创,对灵魂、灵体一类有莫大震慑作用—— 阿青“神识木刺”所射中的那处所在,原有一只很是模糊透明的影子,随着她的一击,吱吱叫着逃之夭夭,她这才低头看向阿金,瞧他如今是什么情况—— 阿金与那只已经侵入体内的高阶天魔顿成僵持状态,在他一张接一张激发慑灵符的状态下,天魔无法继续动作侵入他的灵魂识海—— 阿青就算展开神识,也无法看到已侵入阿金脑际的天魔在哪里,左瞧右瞧半天,不禁咬嘴唇问道:“阿金,入侵的天魔我看不到呀,怎么打击到它?”—— 阿金现下也甚为烦难,那只天魔已侵入自己的脑际泥丸宫,正卡在元婴体灵魂识海外围,浑然不是阿青在外所能感知的,让她发一道木刺打进来,击中的也只能是自己的元婴灵体—— “你看不到它的位置,就无法击中它,我只能用慑灵符震慑住它,却没法将它赶走,慑灵符我带的不多,用完就糟了。”—— 阿青赶紧传意念道:“我这里还有十来张慑灵符,你的用完了,我还可以接着发。”—— 阿金烦恼道:“那也顶不了多久啊,要是有个能补充雷电的水系修士在就好了。”—— 阿青一时也没别的办法,她的木刺确能对付外面的天魔,但对侵入人体没法定位的天魔灵体却是无能为力,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外围一片玉宇澄清,并无外魔靠近—— 同时,自己的树干藤蔓已将阿金团团包住,像一窝草球那样悬浮在半空,在她的神识木刺威胁下,更无别的域外天魔敢于靠近,唯一有威胁的,便是阿金脑际那只离识初期域外天魔 第九章 归来 ——树藤丛中那株形状奇古的建木顶端,忽然现出阿青的面孔,细细的眼睛里眼珠乱转一阵,有点迟疑道:“阿金,要不,我把阿黄的神力穿刺教给你,你现炒现卖,行不?”—— “临阵磨枪?”阿金初听觉得有点道理,不过想到两个人身上的慑灵符加起来,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习练时间不够用,心下不免有所丧气—— 阿青倒是觉得自己的主意大有道理,急忙将阿黄当时发给她的功法包,飞快送进阿金的识海,遂传意念道:“当初我练这个,只需静心凝神,很快就炼出神识针刺,就是后面的完善花上几天工夫。”—— 阿金一听甚有道理,阿青仅仅元初境界,很快便初出成果,自己已是半步元满,岂非大可更快炼成,其实不用完全练成,只需能扰乱天魔的进袭,令其知难而退便成—— “那好,你接着续发慑灵符帮我护法,我这便习练了。”—— 眼看前一张慑灵符的功效渐渐消失,他再次激发一张慑灵符震慑住那只天魔,用神识匆匆打开那个功法包,照着习练顺序埋头修炼起来—— 阿金已在潜心修炼,阿青只好帮他盯住慑灵符的效果,一俟其功效消失便再补发一张,然后呆呆地看着电弧火花在阿金身上“嗞嗞”乱冒,也不知他练得怎么样,是否能像自己一样快捷—— 阿金毕竟是元后大成修为、半步元满境界,神力穿刺法术乃是阿黄在丹满境界所创,在他高一个大境界的眼里,很是简单易懂,不过一会工夫,便已基本将神识凝成尖刺—— 他是纯金属性者,攻击力比纯土属性的阿黄高不止一筹,其神识尖刺一旦形成,便试探着攻向那只被电光困在元婴体之外的高阶天魔,直将对方吓得一哆嗦—— 这只离识期天魔正是领教过阿黄神力穿刺的那一只,前事不远,心有余悸,而今见到一根类似传说中“魂针”的东东刺向自己的天魔灵体,怎能不吓一大跳!—— 阿金一边不断地完善神力穿刺之术,也一边朝着一直被电光电得漱漱发颤的域外天魔,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刺不已,还给自己炼化的这套功法,起名叫做“金针”—— 那只天魔眼见被自己侵体之人施用“魂针”之术愈发熟练,攻击力愈加强烈,心中惶然想道,此人不用练到上次那人的水准,再过几刻钟,便能达到伤害自己灵体的程度,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一直在外无聊的一张接一张激发慑灵符的阿青,在发出五、六张慑灵符之后,忽然见到一个半透明纹动的人影漾漾一闪,已然离开阿金的躯体,倏忽远远离去—— 她看得一时兴起,照着那个人影便是一针木刺,直刺得对方吱吱乱叫,身形一闪即逝—— 阿青扑哧一下,露出笑容传音道:“阿金,是不是天魔跑了?”—— 她的脑际识海立时接到阿金疲惫却又放松的声音道:“我刺了它很多下金针,那货抵受不住,终于开溜了!”——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阿青有点欢呼雀跃地收起树藤和建木本体,一时间化成穿着碎花连衣裙的人形—— “回去?你不进阶元中了吗?”脑子还有点混沌的阿金睁开眼睛,狐疑地盯着阿青看,忽然目光一凝,嘴巴惊讶地张开得老大,却见阿青身上已呈现出元中的修为,只是境界还未得到稳固—— 阿青得意地笑嘻嘻传意念道:“这便是厚积薄发了,我一离开宇凌星被封禁范围,就自动开始进阶,你叫我的时候,已经进阶完毕,正想稳固修为境界呢。”—— 阿金不由摇头不已,当年自己也是臻于元初巅峰多年,离开宇凌星还要花上大半年飞渡到卒鲁星,觅地修炼一段时日这才进阶元中,如今看阿青水到渠成这副轻易模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如今他的液金之体,原本只是地球科技文明造就的一块凡铁,经百多年炼化而成这般程度,修炼速度难免稍慢,阿黄的息壤之体就比他快很多,说到阿青更快,几年不到她已经晋升元中,修为与自己和阿黄相差不多,怎能不令他大加感慨—— 感慨归感慨,阿青进阶既毕,阿金自己的事还没做呢,他掏出一只灵物袋朝阿青晃晃道:“你进阶完毕没事了,我还要靠这小家伙挖点东西,怎么样,跟哥下去转转?”—— 阿青无可无不可道:“好吧,你寻你的铁疙瘩,那我下去找那些天魔多练练木刺之术。”—— 既在此能够遇到高阶天魔,那么,估计金月星上会是那些天魔的临时巢穴,能多练练兵,对变得好斗的阿青来说,何乐而不为捏—— 当他俩准备动身降落之际,却见前方彷如朦朦胧胧出现一片半透明的曈曈人影,就像显微镜下的成群蠕虫般扭曲纹动着,但又犹犹豫豫不靠近过来,仿佛就在前面候着他们似的—— 阿金和阿青遂于对视一眼,有点莫名所以的感觉,他俩知道,这些透明人影便是那伙域外天魔,现下扎堆在不远处,却是浑然不知何故—— ……—— 回到金石宗门的阿黄极尽神识扫视功能,在宇凌星上就是找不到阿金、阿青还有猫冬的踪迹,心下有点奇怪,这三个到底去了哪里,当下正打算将在灵物园忙碌着的横亏招来询问—— 忽见内门外面的禁制进出口处,有一纸叠成飞鸟状的信符在门前团团转,似要寻路而入,阿黄连忙打开禁制,让那纸信符飞进来,一把接在手中—— 打开信符看时,却见信符是用星域通用语文写就,看上面的标识似是汀议首所发,自己一直看不懂这些蝌蚪文,还非得将横亏招来做翻译不可—— 横亏蓦然接到阿黄传音征召,且惊且喜地匆匆跑来,阿黄遭袭失踪,知晓之人不多,他身为金石宗高层,正是其中一个—— 未待横亏恭喜他脱难归宗,阿黄便先问起阿金他们三个的行踪,便自得知阿金陪阿青外出觅地进阶,并不感到奇怪,阿青建木之体进阶神速,即要晋升元中,也是意料中事—— 只有猫冬的去向让阿黄失惊不小,猫冬竟是因为化形成功觉醒某种传承提示,已离开宇凌星外出找寻根源,阿黄早也知道猫冬一直说不清它的来历,在山中懵懵懂懂长大,混迹世间自主修炼以至内丹中期,后来便是遇到阿黄追随至今—— 最后阿黄叹口气摇摇头,让横亏将汀议首的信符译给他听,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老汀与老闰打算再次联袂造访,与忒兄弟和沐仙子有要事相商,叵料信符先落到自己手中—— 将横亏打发离开后,阿黄用符文回复汀议首的信符,道是忒、沐二人已离星外出觅地进阶,自己适好归来,也有诸事与二兄商议,今在宗门专候,随时无任欢迓云云—— 汀议首接到阿黄回复的符文信符登时大喜,以当下宇凌星局势多变而言,说好听点,阿黄便是始作俑者,说难听点,他就是罪魁祸首,但从操控大局来说,麦兄弟比忒兄弟、沐仙子强过不止一筹—— 汀议首与闰议长莅临金石宗迎宾阁的木制楼台,阿黄已是摆上新品“溹浮”恭候已久—— “哈哈哈,麦兄弟,真是可喜可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汀议首与闰议长一进门,俱各拱手笑哈哈恭贺不已—— “侥幸侥幸,差点回不来再见二位兄台,”阿黄笑眯眯站起身来,抱拳回礼道,“还得感谢闰兄当初高义阻挡他们,不然贫道此番凶险可就大了,那时见到闰兄也受伤了,不知如今好了没有?”—— 闰议长跟着汀议首一人一副桌几、蒲团盘膝坐下,呵呵笑道:“在下那点伤没什么,早好全了,今日见到麦老弟安然无恙,那比什么都强啊。”—— 汀议首也自笑道:“麦老弟平安归来,可是万千之喜,当浮一大白,只是精品‘溹浮’早已告罄,”说着与闰议长对视一眼,继而咬咬牙叹道,“如今连配方均已拱手让人,不复吾辈独占矣。”—— 阿黄听得一怔,连忙问道:“配方已经让人?是普品还是精品?这是何故?难道是他们当初将闰兄扣为人质,逼迫尔等就范的吗?”—— 他记得精品配方只有己方三人,最多加上金石宗高层才掌握,汀、闰二人所言均已拱手让人,到底是咋回事?难道他们为中央星域来人所迫,连普品配方也被交出了吗?—— 如此说来,那些星外来客也太过霸道,伤人不算,还要强取豪夺,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不见他们干正事去剿灭天魔,反倒大肆抢夺自己人的好东西,这些中央星域高高手都特么什么人哪!—— 闰议长心道,麦兄弟刚刚回来,自然不明内情,难免猜测失措,自该满腹愤恨—— 下一刻,却见他苦笑摇头道:“配方被迫拱手让人,那倒不是因为在下的事,我等还是修盟中人,其他盟友怎么说总得给点面子,并未为难于我,当即便让我回星养伤,只是后来……”—— 汀议首接续他的话头道:“当初麦老弟被陷空间裂缝,后来忒兄弟和沐仙子激于义愤,前往偷袭中央星域的星际飞舟,将飞舟一举拆毁,只是他们不知这是修盟的财产。” 第十章 新品溹浮 ——从汀、闰二人有点吞吐的话语中,阿黄立马听出其中缘故,自己横遭法盟、宗盟高高手偷袭失踪,阿金和阿青却将并未动手的修盟所属飞舟损毁,显是报复找错了对象—— 这件阴差阳错的事件一旦明了,“溹浮”配方如何拱手让人的内情,不说阿黄也自清楚明白,往下虽然闰议长还在一一补充说明,他只是摇头苦笑,不再发问—— 阿黄如此心想,自己何尝不是有此报复之举,只是就事论事,因人而异,当时在土月星上选择炸毁的,只是法盟和宗盟之物,并未触及修盟的洞府与建筑,不然的话,这一回连新品“溹浮”的配方都保不住—— 汀、闰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由源源道出,然后意欲聆听阿黄的说法,他们有点担心阿黄对此番处置有所异议,由此引发变故则不知是祸是福—— 貌似阿黄怔住半晌,忽然失笑道:“这事过了就过了,修盟那些高人拿到好处不追究就好,往事已矣,来,两位老兄,尝尝贫道新出的‘溹浮’吧,看看味道如何?”—— “新的‘溹浮’?!”—— 汀、闰二人闻言,有点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俩老初来乍到一直在忐忑于解释精品、普品“溹浮”配方无奈让人一事,尚未注意到各自桌几上搁着的那只奶瓶玻璃樽—— 瓶子还是精品奶瓶式的透明瓶子,内里汁液的颜色仿佛有些不同,似乎介于原先的精品与普品之间,这便是所谓的“新品”吗?—— 汀议首率先开瓶饮下一口,咂巴咂巴舌头,遂于品味道:“貌似味道和功效介于精品与普品之间,只是,好像功效比普品强上许多,以老夫元后大成的修为,也能感觉到其功用不凡。”—— 闰议长也自喝下几口,也自点头道:“嗯,在下也有同感,麦老弟,这却是何故?”—— 阿黄笑道:“没什么特别,贫道只是对原有几种‘溹浮’作了综合调剂,往后不再做其它‘溹浮’,就只有这种,制作与普品差不多,功效是其两倍以上,功用上不再有品位之分。”—— 汀大人貌似已经听懂什么,问道:“麦老弟此话怎讲?”—— 阿黄正色道:“打个比方说吧,这种新品‘溹浮’,基修喝一瓶,丹修喝二瓶,元修喝三瓶,窍修喝四瓶,以此类推,功用全部一样,只有量的区分,再无质的差别。”—— 汀、闰二人听得恍然大悟,心下不免更加热切起来,俩人四只眼睛紧紧盯住阿黄的嘴巴,仿佛那里随时可以漏点什么出来—— 阿黄看他俩这副模样,不由失笑道:“贫道现已进阶元后,终有一日是要突破出窍期的,虽说本宗已是搬迁至此安营扎寨,贫道自己一旦进阶元满,便不得不离星晋升,不可能再度回返—— “我等修炼者终身以修长生为业,口腹之欲乃是旁门左道,自当适可而止,贫道窃以为这份新品‘溹浮’配方,已是终极版本,不再升级,也不会再用上属性加持。”—— 汀、闰二人未料阿黄会道出如此说法,正想遣词造句劝解一番,却见他忽然拿出两块玉简,同时推给自己二人,见状不禁大喜,一时间便即忘记刚想要说些什么话—— 阿黄却是暗叹一声,巨人星上的“三清特饮”可以自家垄断经营,来到宇凌星虽说还是要扩散,起码得拿捏一下,为自家争取某些利益,叵耐阿金与阿青此番冒失行径,连累盟友遭到损失,如今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貌似大为豪爽一番—— 汀、闰二人将玉简贴到眉心看时,更是喜出望外,因为调剂过的配方新增几种食材,全是大可自行种植的,制作投料顺序尽管更加复杂,也不是掌握不了的—— 阿黄一待他俩收好玉简之后,遂于笑道:“往后我等四家均可掌控这份配方,将来何去何从,即可自行定夺,贫道不再过问。”—— 他这番话的意思,汀、闰二人都是活过数百年的人精,如何不明,新品“溹浮”将来一旦威名远播,定会谋之者众,配方白给永不可能,但与外人合作在所难免,这下大可自行抉择对象,再也不需四家共商—— 汀、闰二人闻言欣喜之余,难免有些伤感,咋一听闻阿黄说的这番话,总像是在交待后事似的—— 稍稍有点冷场之后,闰城主试探着问道:“麦老弟已有离去之意吗?”—— 阿黄叹道:“不是贫道有意,而是形势所迫,二位兄台也知道,我宗修炼者中纯属性者不少,修行速度较他人为快,当下来到宇凌星建宗,也是给后辈门人留下一个基业,我等几人离元满不远,如要接续进阶,将来总是要离去的。”—— 汀议首闻言,心下一阵莫名轻松,呵呵笑道:“那是那是,宇凌星当是安居之所,并非鸿飞之基,老夫若是有机缘晋升出窍期,也是非要离去不可的。”—— 闰议长适时举起玻璃樽,也自笑道:“老汀说得有理,来,我等兄弟共饮一杯,同祝前程有望,鹏飞万里,在有限的年岁携手共进,为后辈打下一个铁桶般永固的江山。”—— 三人言尽于此,俱各开怀畅饮,然后再就当前本星局势作一番拿捏探讨,包括黄金王国独立建国一事—— 阿黄听毕他们原来的筹划,也很是赞同,宇凌星五国之间的事情交由他俩暗中稳固,自己与阿金、阿青单独出面与法盟、宗盟打交道,毕竟已经独立建国—— 阿黄自己也有相当的考量,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己方三人一则尽快达到元满境界,二则多积累点混世经验—— 将来一旦踏足中央星域,会有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态发生,常言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可不预先防范与早作打算—— 阿金和阿青独立建国一事,阿黄方才从汀、闰二人口中得知,心下甚是怪异,更兼获知原四聚城已经立为国都,便想过去看个究竟—— 汀、闰二人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之后,阿黄随即传送到位于占领区的黄金王国首都大王城—— 他从传送阵出来之后,走到改建后属于自家的王宫最高处,看着周围依山而建、形态巍峨的高耸城墙,以及扩展不少的原四聚组,心下不知是何滋味—— 传送阵出口竟然还在自己原先的住处,但以前的石质宅楼却是改建成有宇凌星当地特色的王朝宫殿,除了自己的王宫,一侧还有另外两家宫殿一字排开,应该是属于阿金和阿青的—— 阿黄还未知晓自己被封成“五大王”,宫殿门楣匾牌上镌刻的星域通用语文,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下一刻信步走出宫殿大门,却将守卫在殿门台阶下的一组卫士吓一大跳—— 他原先失踪之事,一般下属谁也不知,只知所谓的五大王外出几近一年,如今却是从王宫之中走出,岂能不让卫士们既惊且喜,纷纷挺身行注目礼—— 阿黄指着门楣匾牌上的蝌蚪文,还是传音问道:“本座刚刚闭关出来,怎么房子改建成这个样子,还挂上这么个匾牌?”—— 一个十夫长模样的守卫头领出列躬身奏道:“启禀五殿下,我国立国以后,三位大王的宫殿就统一建成这样,殿门顶上都挂上大王殿匾牌,全像大大王殿下和二大王殿下那边一个样。”—— 原金石宗军中老营与采用地球军制的属下战队不同,还是沿用本地军制,譬如大将、副将、偏将、都尉、校尉、百夫长、十夫长等军中将佐称谓,连如今宫中守卫亦是如此—— 阿黄用意念拾取听到那名十夫长如此说道,不由皱眉不已,所谓五殿下自然便是五大王的意思,阿金当大大王,阿青当二大王,道是缺席给自己弄个五大王当当,这算什么回事!—— 他也自是知晓,按金木水火土排序,自家非得做这个五大王不可,只是对阿金与阿青这番恶搞行为,甚是感到哭笑不得,建国就建国,竟然还闹个绿林山贼式的大王称谓出来—— 阿黄经过三言两语的对答,已经弄明白其前因后果,摆摆手让他们继续站岗放哨,自己转身回返宫殿之内,登上传送阵回转宗门而去—— 他心下老在嘀咕,这劳什子王宫呆着实在不得劲,还是住在自己的宗门石室为好—— 回到金石宗门,阿黄走进自家位于内门深处一个隐蔽山间石室,扔出大蒲团,便盘膝坐下—— 他摸着下颌的髭须细细思量,暗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阿金已是半步元满自不待说,阿青的进境也快得出奇,转眼便也进阶到元中的修为境界—— 自己进阶元后境界之后,处世心态有所变化,原打算以宇凌星为基地,混个百十年光景,看看阿金探测阿红、阿蓝踪迹的结果再说,玩票性质的“溹浮”制售,无非只是想耍耍掌控力游戏—— 如今大家一体修炼进境超快,估计不出十年八年,就得离开这里,外出突破到出窍期,再也回不来宇凌星,那么,一些后续布置须得逐步安排下去,“溹浮”制售一事只得到此为止—— 正在恍然想着一些事情,他忽然感到宗门外面的上空,有飞舟掠过降落的响动,连忙展开神识扫视过去,见状不由一笑出声 第十一章 魂针授受 ——“阿黄,真的是你回来了吗?你还活着?哇哈哈哈……”—— 阿金刚在金石宗上空收起飞舟,捻个法诀打开空中禁制,飞身落在迎宾阁外的石台上,便即感觉到内门深处一座山腹地底,竟然有人呆在里头—— 谁都知道金石宗内门尚未开放,能够进到里面呆着的,无非只有几个人,可以进入那座山腹内里的,更是只有一个人,他用神识略略一扫,立马发现果然就是阿黄在那里—— 阿黄不用看人,也知是阿金帮阿青护法进阶成功回来,遂于迎将出去,与他俩一道在迎宾阁一侧木楼那里坐下,再度拿出新品“溹浮”给他们品尝,一边互道离情别绪—— “阿黄,你已经决定了,‘溹浮’就玩到此为止,不再升级了吗?”阿金喝下一大口草黄色的汁液,细细品味道—— 阿黄点头道:“是啊,我觉得我们在宇凌星呆不了几年,‘溹浮’也渐成气候,我把配方固定下来,足够我等打下的基业维持很长时日,该考虑怎么离开的事了。”—— 他一向对完成所谓的传承任务不怎么热衷,但对修炼晋级还很是在意的—— 阿金几口喝光手中的奶瓶“溹浮”,断然道:“也罢,我们再跟宗盟狠狠玩几把,就撤退走人。”—— 阿黄对此有点奇怪道:“只针对宗盟吗?法盟始终纠缠我们,就不管他们了?”—— 阿金笑容有点神秘道:“法盟留待夺舍天魔去对付,宗盟这些横插一刀的家伙,已经让我摆了一道,估计正在狗急跳墙要找我们算账呢。”—— 接着他将蛮族巫人大军围攻法盟势力范围的本错国,以及自己设计辱骂、激怒宗盟属意的沟碉国两件事掐头去尾讲述一遍,直让阿黄听得目瞪口呆—— 蛮族巫人大军大举进攻本错国一事,阿黄知晓并不足为奇,但是阿金城百十个大嘴巴、大肚汉搭高台狂骂射尿,极端侮辱沟碉国守关将士,不能不说是一桩奇闻轶事—— 阿金笑眯眯道:“据说在土月星上的宗盟高人气得暴跳如雷,声称要剿灭破坏宇凌星平衡态势的黄金国,正好我等已与星外天魔达成联手之势,专事针对宗盟,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与星外天魔联手?阿黄不禁苦笑摇头,先是拆毁星际飞舟、辱骂撒尿激怒沟碉国,如今还与域外天魔携手对付宗盟,阿金还真够可以的,挑起的事端一单比一单大条—— 只见阿金续道:“阿黄,你一定不知我和阿青这次去金月星,中途发生过什么事吧?我也没想到,竟然遇到天魔想夺我的舍,好在阿青把你自创的神力穿刺教给我,现炒现卖……”—— 原来,阿金与阿青最后面对那群半透明状的域外天魔,却是对方主动前来示好,领头那个离识中期天魔还愿拜师学“魂针”秘术,直让阿金和阿青闹了个面面相觑—— 神力穿刺之术乃是阿黄的自创法术,身为五行同伴阿金和阿青可以自家相授,但是没得到阿黄同意,他俩不可能传给外人,看到对方没有敌意以及心中的渴望,阿金答应只要原主人愿意,传授则不成问题—— 然后便是阿青出面说话,她出奇地提议天魔一方大可趁隙去夺舍那些中央星域窍修,自家一方可以提供协助,却是让那些域外天魔惊奇不已—— 当获知对方已与蛮荒之地的夺舍天魔达成共识、协同作战,那几个高阶天魔当即同意双方予以合作,天魔一方多夺舍一人,则多一分存活希望,金、青一方得此强援,打击宗盟、法盟中人力度更加增强—— 彼此以心魔盟誓以后,阿金遂将攫金犬扔到金月星上,让它自行寻宝挖金,自己连那里的地表也没碰到,随即辞别众天魔,俩人打道回府,自是回去守候阿黄归来—— 这一番叙述让阿黄听得哭笑不得,心道,就好像这俩家伙知道自己今天回归似的,大言不惭便应下那些域外天魔,虽说彼此都是修炼者,也有共同敌手,毕竟人是人,魔是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可是阿金和阿青已答允对方,还以心魔发誓,背弃誓约对修行道心影响甚巨,好在阿黄的这个神力穿刺,只是一种自创的低层次神识运用,对灵体影响很大,刺中人类识海不过头懵一阵而已—— 就算教给它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域外天魔彼此间可以相互伤害,对上人类高阶修炼者,却不会有太大效果,估计距离天魔所言的“魂针”功效相距甚远—— 一个是神识之力运用,另一个是灵魂之力应用,应该不是一回事,不过,阿黄由此想到,如果在传授过程中,从对方那里领悟到一些天魔对魂力的应用,岂非可以大大增强神力穿刺的威力?—— 思虑及此,阿黄便一口答应阿金,可传授对方神力穿刺之术,不过须得他亲自传授,不必假手阿金、阿青,阿金一听之下大为高兴,心魔之誓没有白发,阿黄自家去传授效果更好—— 翌日,留下阿青呆在宗门巩固修为境界,阿黄和阿金出门坐上飞舟,刻意避开土月星派出的中央星域援军巡视耳目,直往金月星飞去—— 金月星上的域外天魔头领浑没想到阿金往返得这么快,对他如此信守誓约更是高兴,亲率一班部众升到高空迎接远来贵客—— 阿金对天魔头领郑重介绍道:“叻乜大人,这位是我黄金王国五大王麦某,也是‘魂针’秘术的拥有者,他听说我等经已成为盟友,遂不辞辛劳从外星赶回,专程前来给贵方传授‘魂针’秘术。”—— 天魔头领叻乜闻言大喜,尽量让自己半透明的形体显得更清晰一些,遂于上前拱手客气道:“麦大王,本将久闻阁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尊范,幸何如之。”—— 这一族群域外天魔久居魔界,不但境界上承袭魔族的阶位,连职位也与魔族一般无二,叻乜是为离识中期修为,担任的正是中位魔将职级,故此自称“本将”—— 离识中期的叻乜没有见过阿黄,曾被阿黄用神力穿刺驱走过的那个离识初期天魔,也即刚刚偷袭过阿金的那位,乃是他的副手,名叫汃哇匹,正在一旁拘谨地纹动着身形—— 未待阿黄回传客气的意念,叻乜天魔灵体中的意念波动接续而来,直截了当道:“不知麦大王可愿收本将为门徒,教授习练‘魂针’秘术?本将尽可尊行拜师之礼为谢。”—— 阿黄闻讯,赶紧回意念道:“既然本座同伴已有意传授此术给将军大人,本座没有异议,拜师就不必了,此术也是本座偶尔得之,不登大雅之堂,愿与将军共同探讨之。”—— “呵呵,如此甚好!”拜不拜师无所谓,本事学到手才是真家伙,叻乜获知其意,甚是喜不自胜,连连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延请两位贵客前往它们的行宫,那是一个位于深谷、临时开掘、全为暗红色铁矿石包裹的地底宫殿—— 域外天魔习惯尚黑,地底宫殿和金月星地面一般没有任何光亮,入内肉眼视力完全不能用,都是依靠神识视物,走到里面的幽暗大殿,对方以华贵之礼肃客落座—— 身处黑暗之中,阿黄能感觉得到,身周仿佛被一片暗红色铁矿砂包裹着,不过也没工夫扫视环境,既然有承诺在先,阿黄自己也有所私心,随即与叻乜魔将传音交流起来—— 神力穿刺,其实只是阿黄对神识凝实外放的运用,与域外天魔所谓的“魂针”从载体上说不是一回事,但运用方式却是差不多,他也想获取天魔对魂力的实化应用—— 经过小半个时辰探讨,叻乜魔将基本掌握把魂力凝实成针的方式,它心中也在感慨,如果能够实现夺舍他人,自己也可以将“魂针”自行凝聚出来,有肉身与没有肉身大是不同—— 它第一时间试着运用“魂针”,朝汃哇匹的灵体刺去一针,淬不及防的汃哇匹登时周身颤抖不已,就像魔识里蓦中麻痹毒药一般,一时间掌控不住自家的灵体—— “噢也——”叻乜魔将见到试验成功,不由得无声桀桀大笑起来—— 阿黄将探自叻乜魔将那里的魂力应用之法,调整用于自己的神力穿刺法术,更增其攻击威力,心下也满意地暗暗点头—— “魂针”秘术既已传授完毕,圆满完成阿金对域外天魔的授受承诺,双方彼此均皆无限欢喜,接下来便商议起如何设计夺舍宗盟甚或法盟的窍修一事—— 不到一会,双方终于达成共识,一笑拱手,尽欢而散,阿金和阿黄当即离开金月星,放出飞舟坐上,径返宇凌星—— 二人回到金石宗后,阿金想起什么,便对阿黄道:“听说猫冬走时,留了块玉简给你,放在阿青那里。”—— 阿黄蹇眉问道:“它没留下什么话吗?”—— 阿金摊手道:“我不知道,要留也只跟阿青说,从蛮荒之地回来以后,平时总是阿青带着它。”—— 阿黄用神识扫视一下阿青在宗门的住所,发现她还在闭关巩固修为,不便过去打扰她,顺口问阿金道:“你怎么总呆在这里,不回家族看看?”—— 阿金摇头道:“家族一切已上正规,不用我艹心,再说我的形象变来变去也麻烦,家族里除了几个高层,没几个家人知道黄金王国大大王就是大爷我。” 第十二章 暗手捉窍修 ——数日之后,一个土月星自转到夜晚的时辰,亦即中央星域援军那伙人的宿营地陷入黑暗中的那一阵子,阿黄从金石宗传送阵悄悄传送到土月星深谷断崖石台下的传送阵点—— 当他在石台下面施展神识看时,错错落落的中央星域援军宿营地一个个洞府与临时修建的大小建筑物,正处在一片寒寂静谧之中,不知是大意还是无所顾忌,除非有事,平时几乎人人全呆在自己住处从不外出—— 阿黄便是只身过来侦查的,照着他们与域外天魔共同拟定的夺舍计划,要找一个窍初和一个窍中大修士作为夺舍对象,按阿金的意思,最好就是宗盟那俩正副领队—— 因为中央星域援军团队有六个窍修高高手,人多过来生怕惊动他们,只好由能与土月星融为一体的“土妖”阿黄前来侦查—— 这一使命对阿黄来说,再是简单不过,传送阵就位于那些外来人口宿营地中间,用神识悄悄予以扫视,什么情况全然一清二楚,只是要多加小心,神识扫视不注意便会被那几个大修士察觉—— 阿黄着重盯上宗盟那俩窍修的住所,发现俩人都是自行开辟洞府,各住一处所在,相隔里许远近,甚是方便动手,当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自是不成—— 他已经锁定那俩人的洞府位置,细细看过那里的地形地貌,稍稍想了想,觉得日后动手还是有很大把握的,几个暗中出手对付一个,不能成功岂非太逊?—— 最后确认并未惊动对方团队中人,阿黄暗下点点头,转身隐回传送阵门,点亮土灵石,启动传送阵法返回宗门—— ……—— 下一个土月星自转到夜晚的时辰,几条打上隐身禁制的人影出现在土月星深谷断崖石台下的传送阵门内—— 他们正是阿金、阿黄和阿青,显是已经商量安排好了袭击掳人对策,再择月黑风高之夜,悄然莅临此地—— 众人站定,只听阿黄传意念道:“我用护罩包裹你们在地下走,这里地表上有六个窍修,得躲着点他们无意间的神识扫视。”—— 阿金和阿青只得老实地让阿黄用土罡御体护罩笼盖住,拖着他们在更加黑漆漆的土月星地底穿行,目标所在看似不远,也足足过得小半个时辰,阿黄这才停下动作—— 他抬头看看上方层层叠叠的岩土层,像提着渔网一般将护罩往上拉,却是不到一会,便自来到距离地表不到十丈的一个天然空洞—— 往土罡御体护罩打上十数张遮蔽符箓,接着阿黄自己也躲进护罩里,撑着它在洞顶穿出去,缓缓冒出地表—— 透过护罩,展现在仨人眼前的是一个简易的寒石洞府,他们已经来到洞府门旁—— 阿黄道:“这里住着的就是那个宗盟窍初大修士,也是土系的人,洞府内外都布有防御禁制,如今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阿金不由问道:“好歹是窍修布设的禁制,你有把握破除吗?”—— 阿黄笑道:“没问题,他虽是土系窍修,可布阵水平一般般,为了不惊动他,只好多费点工夫,你们先在这里呆着,我搞掂再叫你们进去。”—— 阿青忍不住传音道:“麦哥哥,我用树藤帮你好不好?”—— 阿黄摇头道:“还是别了,这里没水,树藤扎根会消耗你的功力,一会可是要大战窍修的,再说,树藤形状太明显容易惊动附近的窍修。”—— 阿青咬咬嘴唇,不再说话,她知道再说多一句,阿黄就会一个爆栗敲过来—— 自从老麦亲手埋葬喻沐无数年后,阿黄面对着融合本尊借木灵再生的阿青,已经没有当初面对喻沐的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她就是五行同伴中的小妹妹—— 喻沐残魂、本尊神魂和木灵三位一体构成的阿青也不知道自己对阿黄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喜欢跟他捣蛋,就像对待一个大哥哥,却又跟与阿金相处有所不同—— 阿黄看他俩再无异议,便脱身逸出土罡御体护罩,一晃消失在那座简易洞府前的冰冷岩土中—— 这一宗盟窍初大修士所布设的防御禁制并不复杂,但就其窍修功力布出的阵法而言,却也不容小觑,再说里边还夹杂有报警禁制,足以让阿黄生出万分小心—— 阿黄思索片刻,为不打草惊蛇,决意拿出以阵破阵之法,双手挥舞着十数张阵符,像布设包围圈一般,洒向窍修洞府那些防御禁制,说时迟,那时更不快,他足足花上半晌工夫,才布上一圈攻防兼具的阵符—— 随着他的灵力尽数一催,隔绝外界查探的阵符缓缓地将原先的禁制压碎,却又没有惊动到相隔里许以外的其他人—— 正在闭目修炼的那个宗盟窍修是个秃顶矮胖子,身穿褐灰色道袍盘坐在蒲团上,仿佛已是察觉到周遭有所动静,但又疑惑那些报警禁制怎么没有动作—— 也怪不得其人迟疑,此公万万想不到这一刻竟会有人潜伏进来,也只是睁开眼睛,迷惑地扫视一下简陋的洞府内壁—— 在洞壁上镶嵌的菱形莹白晶石冷光映照下,他的眼睛蓦地睁大,眼前居然无中生有般地浮现出一个土黄色的人形!—— 他那瞠目结舌的表情刚刚展露,却见那个人形的身后,突然又冒出一大一小、一青一白两个人形,其眼神恍惚之中,刷的一下,立时围着他站成一个严密的三角形—— 原来,阿黄破除对方的洞府防御禁制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遮蔽困杀阵,已是快手将阿金和阿青拉进来,倏忽之间形成一个三才阵,将那个窍初大修士围困在阵中—— 这一大修士毕竟比他们的修为都高上一个大境界,一阵迷糊过后,他立马警醒到这是有人偷袭,遂运起功力,双臂一振,划出一个圆弧,一阵土黄色的强横灵力光环蓦然往外扩张而去—— 阿金仨人合力施展的三才阵如今却是用以围困,并非一加一加一等于三这么简单,三人全是元修,一旦联手足以与出窍初期顶端的大修士相抗衡—— 在洞壁晶石莹莹冷光下,只见两股沉闷的劲道一碰,轰然一下,整座洞府像被突然地震一般,摇晃炫目不已,好在阿黄布设的围困禁制足够坚固,这股震动未能传出外界—— 但是,对轰的四个人体内却有一种被震得七荤八素的感觉,在阿金三人想来心理有所准备,在对方看来那可是惊愕不已—— 他已看得出来者三人只是两个元后、一个元中修士,却没有料到三人联手能够与自己势均力敌,转念一想,眼下不过只是一击而已,料定再多来几下,自己定可占据上风,不由心下稍宽—— 怎料他的心气才自一放松,便自瞥见侧旁那个白色的人形身上,忽然落下一只灵物袋,遂心下一凛,暗道敌手要动用属性灵物了!不知是什么玩意,还是小心无大错—— 晓是他再小心防备,令其大出意料之外的是,只见那只灵物袋口自动张开,施施然飘出两道模糊扭曲的异状人影,像透明薄膜上的流动水迹一般蔓延过来—— 身为活上千年以上的窍修高高手,他如何不明这是何物,更何况他们这拨中央星域援军千里迢迢就是为此而来—— 这赫然便是域外天魔的形体,而且还是两只离识期的高阶天魔!—— 眼见两只域外天魔扭曲着狰狞的面容,飘飘荡荡而来,此人登时大骇,就想挣扎退后,但又被那三具人形抵死运着全身功力压制住自己,当下也是寸步难行—— 蓦然却见他手中一翻,掌心多了一只锃亮的三寸短圆筒,圆筒瞬时炸开,一道金色的箭光冲天而起,倏地轻易穿破阿黄的遮蔽困杀阵,飞上漆黑的星空,炸出一团耀眼火光,活像爆开的菊花—— “尼玛糟了!”阿金恼火地嘟囔一声,连忙传音道,“叻乜将军、叭哇匹将军,快上去缠住他!”—— 高阶天魔叻乜和叭哇匹一个离识中期、一个初期,功力强胜眼前这个宗盟窍初,转瞬之间便侵入那人脑际,令此公登时目瞪口呆,动惮不得—— 阿金手疾眼快,一把将灵物袋抄在手中,照着那人头上一罩,立时连窍修带天魔全然装进袋中,传音喝道:“得手了!风紧,扯呼!”—— 自然三人一直配合默契,只见阿黄快速祭出土罡御体护罩,将阿金、阿青笼罩起来,快速拖着沉入地底—— 他们堪堪离开,有数道气息强横的人影便飞驰而至,领先的便是宗盟另一身着蓝色道袍、身材高大的中期窍修,紧随其后的是法盟、修盟四个窍修领队,几步闯进那被擒窍修的临时洞府—— 那窍中修士人虽道貌岸然,一旦进洞匆忙四顾,遂慌忙顿足传音道:“坏了,敷师弟发出急讯弹,人却不见,定是出事了!”—— 跟在他身后的法盟领队邗大人出言传音道:“潶大人少安毋躁,急讯弹一发,我等便自迅疾赶到,敷大人就算失踪,短时也不会走远。”—— 宗盟窍中潶大人闻言反应甚快,登时镇静下来,环顾四周一眼,再度领头出到洞府外面,展开出窍期高绝神识,瞬间覆盖土月星阴影一面的周遭环境—— 过得一会,只见他皱眉不已,暗道:“凭着我窍中的神识,可延伸十万里之遥,怎么可能找不到敷师弟的踪迹?莫非他遁地不成?” 第十三章 功成而遁 ——既是想到敷师弟其人身为偏土属性窍修,潶大人觉得自己心底所料甚有可能,他说不定真的是遁地去了哪里—— 潶大人当即便欲将神识透入地层,但他只是水系修士,土月星上全是金系与土系物质,没有水分作为媒介,他就无法看得很深,只得无奈地将目光转向他人—— 中央星域三盟派来的六个窍修领队,只有被掳走的敷某人是土系修士,好在他们手下那些元修已经随后跟来,当中不乏土系修士,于是,潶大人便指派其中一位元后修为的土系修士,近前用神识搜寻敷大人的踪迹—— 元修虽比窍修修为境界要低,但在小小的土月星上,运用神识查探的面积,几乎没有多少区别,毕竟涉及范围就这么点大,那人元后的神识也能覆盖过去—— 然而,他用神识将土月星阴影部分的地下岩土层反复犁上几遍,却是始终没有发现那位敷大人身在何方—— 除了让这个土系元修到处用神识深入岩土层找寻失踪的敷大人,潶大人还央得他盟领队相帮,派出所有援队员手四下搜索,在这孤悬太空的小小死星上,一个窍修的诡异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 直至几天之后,土月星上援军众修尚在搜寻当中,当时已是大白天,有人偶然却见一架小型飞舟悠悠扬扬飞临这个死星上方,然后小型飞舟倏然消失,当空闪现出一个秃顶矮胖的灰衣老道来—— 此人正是几天前失踪的宗盟副领队敷大人,但见他收起飞舟,慢腾腾降下土月星地面,瞅着还在到处乱转的那些中央星域援军修士,好奇地问:“众位道友,尔等在寻宝吗?”—— 早就发现敷大人从天而降的那些搜救修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其中有个眼色机灵的元中修士急忙上前拱手传音道:“敷大人,属下等奉几位领队大人之命,一直四下找寻大人的踪迹,天可怜见,大人终于回来了!”—— 未待矮胖子敷大人有所回答,却见他跟前忽地凌空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地伸出双手握住他的双肩,急切地问:“敷师弟,这几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是让为兄好找哇!”—— 凌空落下的那人正是潶大人,他与敷大人同是中央星域一个大宗派同门师兄弟,彼此相处超过千年,向来感情十分深厚,敷大人失踪之后,他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挖地三尺搜寻个不停—— 只见敷大人露出一丝尴尬之意地笑道:“师兄,其实师弟我是追杀域外天魔去了。”—— “域外天魔?”潶大人闻言不觉一愣,“师弟可是遭遇域外天魔了?”—— 中央星域援军众修便是冲着这些逸出封印之地的域外天魔而来,他们来到以后,每每搜寻不着,如今竟如此大胆近前现身?潶大人蓦然有点感到意外—— “是啊,师兄,”敷大人搔搔有点凌乱的发髻,收敛笑容道,“那晚师弟我正在洞府打坐,突然之间,有一头离识期域外天魔闯进来缠住我,我一时失措便放出急讯弹,结果一下将那天魔惊走,师弟知道天魔若不附体便无甚战力,便大着胆子追踪而去—— “浑没曾想,那天魔遁速奇快,师弟我架起神箭飞舟也追之不及,如此一追一逃,才过得二天工夫不到,便自失去那个魔头踪影,遍寻不见,师弟便只好返回了。”—— “既然追不到就算了,人没事就好,你跑了几天也辛苦了,先回洞府歇息,少时我等再从长计议,”听闻敷师弟如此说道,潶大人也不为己甚,展露笑容,挥掌在敷大人后脑勺拨打一下,将他推个趔趄—— 这种师兄弟俩自小玩熟的把戏,矮胖子敷大人早已习惯,摸摸脑袋,咧嘴讪笑一下,也不理旁人,径自遁回自己的简易洞府去—— 走进残留禁制不起什么作用的简易洞府,敷大人在厅底兜转一圈,瞄瞄外面没什么人跟来,便掏出一个灵物袋,打开袋口倒出一个土黄色人形来—— 那个土黄人形落地稳稳站起,先是打出几张遮蔽阵符,将洞府防御阵法重布一遍,然后回身冲着敷大人抱拳传音道:“叭哇匹将军,我等这一步计划算是圆满完成了。”—— 貌似刚从天外返回的敷大人,竟已被离识初期域外天魔叭哇匹夺舍成功,只见假敷大人展露笑容传音道:“麦殿下,请称呼在下为敷道友,夺舍既成,叭哇匹仅指我的魔灵。”—— “敷道友,贫道有礼,”土黄人形哈哈一笑,他正是宇凌星黄金王国五大王阿黄—— ……—— 原来,当初阿金、阿黄和阿青三人偷袭掳走敷某人,再由阿黄拖着从地底遁回岩下传送阵点,径直进入阵门,立时启动传送回到金石宗总堂,可是眩晕一过,倒是惊愕的发现只有自己三人空手回归,那个灵物袋却没能带得过来—— 一阵莫名其妙之后,他们这才想起灵物袋中装的是元满以上境界修炼者,定然受到宇凌星外围封困大阵的修为压制,根本无法进得来,就算走传送阵也无济于事—— 倒吸一阵凉气之后,阿金先期发问道:“怎么办?灵物袋被拦在那边,那些窍修已经被警醒了,我等再传送回去,拿着灵物袋远走,势必会惊动他们,到时连装在灵物袋里的叻乜和叭哇匹也得搭进去。”—— “确实有点麻烦,怎么将它们带走,得想个妥当的法子才行,”阿黄下意识摸起颌下的短髭须,皱眉苦思不已—— 阿青咬着嘴唇跺脚道:“灵物袋掉在那边传送阵,那里这么多高高手,怕是过不多久就会被发现,要不,我传过去带走它们?”—— 阿金立马接口道:“要说带走它们还是我过去,我身化飞剑遁速最快,准能最短时间摆脱他们的追击。”—— 阿黄蹇眉道:“回去带走它们不难,可我们只有元婴期修为,一旦离开土月星,必定被他们发现,硬闯是走得脱,只是再施展下一步计划会更难。”—— 下步计划,便是夺舍宗盟正领队潶大人,显然难度更大,须得让被夺舍的敷大人配合才行,前提是不能给中央星域那伙人知道敷大人已经发生异变——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一时间全都苦着脸一筹莫展,忽然,阿黄一拍大腿嚷道:“老子特么昏了头了,现成的通道怎么一下就想不起来,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阿金和阿青愕然转头看向阿黄—— “你嘛巨人星!”—— 巨人星伴生的那个小异度空间,可以跨星域传送到土月星那个岩下传送阵,早已被阿黄架设成一个超远程传送通道,自然从土月星也可以反传送回到那个异度空间—— 阿黄这么一说明白,阿金、阿青也自兴奋起来—— 接下来他们商议既定,只由阿黄自己传过去拿灵物袋,因为在那里再传送巨人星异度空间,开启传送会有一定时间差,人多堆在那里,保不准会被到处搜索的中央星域高手察觉行迹,尽管那边的传送阵也设有重重遮蔽禁制,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不管阿金、阿青是留在宗门还是另去干吗,阿黄自顾用遮蔽阵符将自己包裹得像个木乃伊,然后即行传回土月星岩下传送阵,果然看到那只灵物袋掉在传送阵里,袋口依然扎得牢固,里面鼓囊囊的东东显是没丢—— 他顿时松一口气,也不再浪费时间,尽速镶上空灵石,开启通往巨人星小异度空间的跨星域传送,经过两个时辰左右的超远传送,安然到达巨人星小异度空间里的传送阵点—— 阿黄在传送阵门走出来站稳一看,空间里空无一人,他离开此地没有多久,显是拿到配方的鲁伯还在外面采集食材制作三清特饮呢,滕几刀也许在一旁等着喝吧—— 他舒一口气,打出几张符箓,将异度空间进出口暂时封闭,不想让巨人星上的人这么早与外界高阶修炼者打交道,这才打开灵物袋口,放里面那几个人魔出来—— 但见矮胖子敷大人一出灵物袋便席地而坐,闭目凝神盘膝不动,只有叻乜从他身上剥离出来,像一只浮在空气中的透明水影,左右打量身周灰暗的异度空间—— 过得一会,听得它传音道:“麦殿下,这里似乎是一个很小的封闭空间,你是怎么钻到这里来的?”—— 阿黄不想暴露这里的真实情况,便推脱道:“将军阁下,大敌当前,这是贫道慌不择路,无意中撕裂一片空间进来的。”—— 叻乜闻言神情有点凝重,水脸皱成一团道:“那我等岂非是迷路了,可有办法出去吗?”—— 阿黄神色轻松道:“这倒无妨,贫道既能进来,就有法子出去。”—— 叻乜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忒殿下和沐殿下他们呢,没有一起进来吗?”—— 阿黄道:“我们分道而行,忒道友带沐仙子走另一边虚空,阁下放心,忒的飞剑遁术在虚空里连窍修都追不上,不会有事的,再说这个窍修不在他俩手上,那些人不会追他们。”—— 叻乜的透明形体扭动一下,似是放松许多,然后迟疑的问道:“那么,麦殿下,我等几时可以回去土月星?这个窍初修士是拿来给叭哇匹夺舍的,我的夺舍对象还在那边呢,本将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十四章 夺舍啊夺舍 ——只见阿黄显得有点无奈道:“那起码,也得等到叭哇匹将军夺舍完毕吧,我等下一步的夺舍计划,主要得靠他哇。”—— “叭哇匹?麦殿下,你没看得出来吗?”叻乜的意念像脱口而出那样传送过来—— “看,看得出来什么?”阿黄有点不解其意—— 叻乜桀桀的传过一阵笑意道:“其实老叭已经夺舍成功了,现下正在接受此人上千年的记忆,记忆体有点庞大,所以,处理起来要花些水磨工夫。”—— “啊?这么一小会工夫,它就夺舍成功了?!”—— 阿黄闻言吃惊不小,他是听见过谢氏旁支族长仲达被天魔夺舍过程叙述的,那时双方可是反复纠缠很多个时日,最后估计夺舍成功后逃往蛮荒之地,如今那个夺舍天魔大概还在与本错联盟对阵的蛮族巫人队伍里—— 叻乜呵呵笑道:“本来没那么容易的,可没想到,这个灵物袋作用这么大,我们灵体进去没事,你们人体进去可就糟了,显然一片混沌,叭哇匹很轻易就吞噬掉此人陷入沉眠的识海,其灵魂全给老叭进补了,记忆体也在轻易掌控之中。”—— 阿黄初初听得一惊,很快便自释然,纯粹人体的确不宜装入灵物袋,自己虽然不是灵体,却也不是什么人体,充其量只能算是妖体,很自然灵物袋困不住他,这是早就验证过的事—— 叻乜甚是怡然自得道:“桀桀,所以这一发现让本将很是期待,往后我等天魔族群,在原生宇宙夺舍立足,可就方便得很喽。”—— 阿黄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未搭话,他不是这一片修真天地的修炼者,域外天魔来与不来这方星域,自己都无所谓,照着五行同伴的任务指向,他将来还不知要去往何方乡土呢—— 叻乜自我陶醉一番,转而发觉阿黄没有搭腔,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便自大传笑意道:“当然,麦殿下,我等是忠诚的合作者,天魔一族只想好好立足一隅,不会利用灵物袋与贵方为难的。”—— 我丢,你能有几个灵物袋?阿黄失笑道:“并不是每种人体进灵物袋都会失去意识的,至少贫道几个同伴都不会。”—— “怎么?”叻乜听得一愣,继而细细打量起阿黄浑身上下,忽然失惊道,“麦殿下居然不是人体,却有点像妖体,啊,不对,不是一般的妖体,哇塞,你竟是五行妖,自古以来传说中的妖体极品。”—— 阿黄干脆点头承认道:“不错,贫道便是土妖,还有忒道友他是金妖,沐仙子她是木妖。”—— 叻乜作倒抽一口冷气状,只因它是拟水状灵体,无须呼吸空气,只能惺惺作态,还自瞪大双眼道:“这么说,尔等还差水妖与火妖,便能凑成五行妖,传言道‘五行妖聚,无可匹敌’。”—— 阿黄好奇地问:“将军阁下,你等来自魔界,更久远的还来自域外,那边也有五行妖这种说法吗?”—— 叻乜笑道:“无论魔界、域外,其实都是原生宇宙的衍生物,包括魂界和灵界,所谓域外其实也是灵界的一部分,五行妖应该是没有的,所谓五行妖的传说也只是来自原生宇宙。”—— 阿黄忽然突发奇想道:“如果我们几个凑成五行的话,就该是很稀缺的现实版五行妖了吧?”—— 叻乜不住点头道:“如此五行妖就不再是传说了。”—— 眼看敷大人的肉身还自盘坐在传送阵里,阿黄和叻乜二人不欲打搅叭哇匹接受其庞大的记忆体,既是不宜挪动它,便自围坐在一旁,一边为其护法,一边天南海北的闲聊不已—— 叭哇匹如此接受敷大人千年记忆的过程,竟自耗费超过一天一夜时间,这才缓缓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阿黄与叻乜尚在安坐聊个不停—— 经叻乜述说,阿黄这才知道天魔夺舍其实可以有两种形态,一种便是叭哇匹这类完全夺舍,尽数吞噬对方灵魂,继承对方记忆,全然占有对方的灵与肉,在现实中要是没有灵物袋,那是很难做到的—— 另一种便是共处式夺舍,就像落入宇凌星蛮荒之地那些魔婴期夺舍天魔,基本上与蛮族高阶巫人都是共处式夺舍,原人灵魂依然保留,天魔一旦撤离,仍旧回复原状,其夺舍等于一人一魔共用一具躯壳,也可协议达成这个效果—— 当然,日后相互吞噬也不无可能,然而,当前意欲攻占五大国地域的蛮荒之地蛮族巫人,事急从权采取的便是和平共处方式,这也是叻乜所告知阿黄的不二实情—— 叻乜发觉叭哇匹夺舍肉身圆圆的胖脸已经睁开一双小眼睛,急忙绕到他的跟前悬停着,一连声问道:“老叭,怎么样,可还顺利吗?”—— “中魔将大人,属下已经完全掌控这幅躯体,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叭哇匹的圆脸浮现出一副小丑般滑稽的笑容—— “真的?”叻乜又惊又喜,一把捞过落在一旁的灵物袋,攥在无形手中,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然后匆匆对阿黄传音问道,“麦殿下,我等几时可以返回土月星?本将可是迫不及待要夺舍了!”—— 阿黄正皱眉看着脚下的传送阵图,深感方才随意编出的借口有绝大漏洞,还在想该怎么圆谎,不过转念一想,人魔殊途,双方只是合作而已,就算忽悠它们又怎么样,谁会没有一点小秘密—— 蓦然接收到叻乜传递过来的意念,阿黄倏地打了个激灵,顺口应道:“现在走都行。”—— “哎,好好,”叻乜说着东张西望起来,眼看到的只是一带灰蒙蒙的狭隘空间,“那么,从哪儿出去?”—— 阿黄含笑道:“你们还得钻进灵物袋里,我准能带你们回到土月星。”—— 叻乜拟水状的面孔现出一副犹豫表情,但却很快便下定决心,扬起手中的灵物袋,往还在上下打量自己新躯体的叭哇匹胖头上一罩,将他装将进去,自己也一道烟似的钻进灵物袋—— 阿黄遂将灵物袋收执起来,放入袖筒内袋,这才松一口气,貌似这俩二货天魔并未注意到身周和地面上的传送阵壁与符纹—— 他还记得将封住异度空间出入口的禁制符箓收起,在传送阵壁凹槽镶上空灵石,启动跨星域传送径回土月星—— 当阿黄回到土月星那个岩下传送阵里,偷偷用神识快速扫视一下外界的动静,发觉那些中央星域援军高阶修士的搜寻行动已经没有那么严密,多数都在应付式的兜兜转转—— 他先再加固传送阵周边的遮蔽禁制,然后这才将叻乜和叭哇匹从灵物袋中放出来—— 叻乜出来之后,视线几乎立时适应传送阵内微亮的环境,四周自然都镶嵌着菱形晶石做照明之用,它遂脱口而出道:“咦?此地似乎是个小型传送阵呢。”—— 阿黄当即提醒他道:“将军务必小心,外边还有敌人在搜索。”—— 叻乜有点懵然道:“这便回到土月星了吗?”—— 阿黄道:“对,这里就在土月星的岩土层中,贫道在此布设了一个传送阵,遮蔽得很好,不闹出大动静,外界就不会察觉到。”—— 叻乜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本将想起来了,刚才我等离开的那个小空间,好像也有个传送阵,比这里小很多。”—— 阿黄心道:“你丫现在才想起来,晚了,”意念传音却在说道,“那边是个废弃传送阵,也算我等幸运,误打误撞遇到的,贫道将其略微修复,才得以传送回来,这便是我到了那边有把握回来的缘故。”—— 叻乜点头道:“噢,原来是这样,麦殿下,看来你阵道水平认真不低哇。”—— 阿黄敷衍道:“还行,能凑合使使。”—— 叻乜一边与阿黄闲扯,一边透出自己的魔识,环视一圈周边境况,然后小心地收回道:“果然那些人修还在到处搜索,想不惊动他们离开这里,恐怕有点难度。”—— 阿黄心中早有计较,故作想了想道:“可以觑个空子,贫道与叭将进灵物袋,将专用形体包裹灵物袋,尽快逸出太空之中,届时再做打算。”—— 叻乜听得一愣道:“麦殿下真敢进灵物袋?你虽非灵体,却也只是妖体,就不怕被困在里边?”—— 阿黄想拍拍它的肩膀,发现无从落手,便笑传意念道:“哥们放心,老子不会有事的。”—— 叻乜听不懂“哥们”和“老子”是嘛意思,只好耸耸肩道:“好吧,那就随你安排好了。”—— 阿黄虽然没有进过灵物袋,但阿金可是进过,还能随意出来,所以他有这个信心,也相信叻乜不会趁机下手,它还要去夺潶大人的舍呢,不会放弃与自己紧密合作的机遇—— 经过几个时辰的观察,终于给他们瞅中一个白天外面搜索力量疏散的空子,由叻乜包裹装进阿黄与叭哇匹的灵物袋,顶着刺目烈日,从传送阵偷溜出来,极速一飞冲天,顺利逸出太空之中—— 在离开土月星足够遥远的虚空,这三位明确已然脱身以后,便放出一架敷大人的精品神箭飞舟来容身,阿黄这才知道,掳来的这位宗盟窍初大修士,官称叫做敷大人—— 依着商定之策,叭哇匹独自驾驶飞舟,阿黄与叻乜躲进灵物袋,遂施施然飞回土月星,于是,接着便发生此前在土月星上空出现的敷大人回归那一幕 第十五章 出毒招 ——在宗盟敷大人临时开辟的那间简易洞府里,叻乜随后也从灵物袋里钻出来,与阿黄、叭哇匹在蒲团上三向坐定,再行商议如何将潶大人逮住,装进灵物袋予以夺舍……—— 过得不久,忽然看到洞府外飞来一纸传音符,三人魔见之都有点惊疑不定,最后还是叻乜示意叭哇匹接过来打开,毕竟它已经夺舍变成真正的敷大人—— 叭哇匹接过打开稍稍一听,便对叻乜说道:“是那个潶大人发过来的,问属下歇息好了没,稍后三盟六领队要聚会议事,让我尽快赶去法盟邗大人的木宅。”—— 叻乜遂看一眼阿黄,见阿黄端坐点头,皱眉想了想道:“夺舍之事现下还不好动手,老叭你就先过去看看,本将与麦殿下等在这里。”—— 叭哇匹做个抚胸俯首的服从动作,应道:“是,属下这便动身过去,”他还先从敷大人的储物戒里取出一张空白传音符,说了几句,挥手送出洞府,然后拂袖昂首站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 一待他到达法盟窍中邗大人建在一座石山腰间、院落一般的木宅厅堂,便见除了邗大人以外,法盟另一个初期窍修邴大人、宗盟窍中潶大人、修盟窍初綦大人以及修盟另一个窍中凨大人已经先坐在里面—— 此外,厅堂里也只有邗大人的亲信元后阵法师阿栗充作侍者,他只待三盟六领队一一坐定,奉上灵茶之后,挥手捻法诀启动一个复合传音阵法,便自掩门退出去—— 这位阵法师阿栗所布的复合传音阵法,可在小范围真空里让高阶修炼者自由出声对话—— 看着他掩门离去的身影,邗大人先清一下嗓子,然后发出声音道:“各位大人,在下相请大家屈尊过来敝宅,是因为我突然接到一封跨星域发送而来的信符,乃是鄙盟分神大能罄大人亲手所发,信符中只简单言道,他将亲率所部前来宇凌星驰援。”—— 众人一听此话,尽皆有点愕然,法盟竟然出动分神大能过来,怕不会是只是针对这小股域外天魔吧,不过也无人怀疑邗大人所言有虚,这种跨星域发信符的功力,非分神以上境界所不能为之—— 邗大人继而有点尴尬的续道:“我等皆受上峰派遣,前来剿灭偷渡过来的域外天魔,并查探封印之地出现裂缝的虚实,由于出现突发变故,无奈错失路过封印之地的轨道,如今还离之远去,如之奈何—— “再则星际飞舟也自意外损毁,无法极速横跨虚空追踪那些天魔,而今数月已过,却是一事无成,估计罄大人的行程,来到这里之时,宇凌星公转尚未运行到封印之地,届时怕是不好向大能者交代,鉴此,各位大人何以教我,可有什么法子应对吗?”—— 众人闻讯竟自并无一人吭声,那位修盟的副领队窍初綦大人还在心里暗笑,尼玛要不是尔等法盟中人贪图那些什么个纯属性者,还想抢夺人家的“溹浮”配方,何至于弄到这步田地—— 想起轻松落入己方手中的两种“溹浮”配方,綦大人心中无比畅快,一架制式星际飞舟能换来发财潜力无限的“溹浮”配方,不但是他,连一向低调的修盟正领队窍中凨大人也自窃喜不已—— 一阵沉默过后,率先发话的竟是被夺舍的宗盟“敷大人”,他居然这么说道:“没什么办法,贫道亲身追逐过域外天魔,其遁速极快,最后还是追不上,既是法盟罄大人到来,届时只好实话实说。”—— 坐在左近的潶大人竟也附和他道:“敷师弟所言有理,在分神大能跟前撒谎,跟找死无异,实话实说才是正理。”—— “敷大人”的话简直就是想搅浑水,潶大人如是接口更像是火上浇油,只听得邗大人心中无比烦恼,他知道即将到来的那位罄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动辄打杀、浑不讲理的主—— 忽然听得法盟副领队邴大人出言道:“想在天外抓单纯天魔是难,但是抓几个夺舍天魔,依在下看来,却是不难。”—— 众人遂很是意外地看向他,邗大人更是意动不已,身为捕灵者一系的邗大人,平素虽是很不爽捕捉纯属性者一系的邴大人,但对方如此偶发一言,却像一根救命稻草瞬时撑起自己的希望—— 邗大人于是急急言道:“邴兄弟有何高招,但讲无妨。”—— 邴大人却是拿着架子,慢悠悠道:“邗兄也是急糊涂了,在宇凌星上的蛮荒之地,不是有一些夺舍天魔吗?我等可组一两队数十个元修,可下宇凌星专抓这些天魔,几个对付一个,还怕不能手到擒来吗?”—— “然后从他们嘴里,当可拷问出封印之地出现裂缝的真实情形,以待罄大人到来之时,不是可以交差了吗?”他言及于此,随后话头一转,正色道,“咱们也可搂草打兔子,顺带将僭越私立的伪黄金王国那些个几大草头王一道逮了。”—— 邴大人说着,枯瘦的脸颊漾出一丝奸笑,最后一句才是他出言的真正用意,那三个纯属性五行妖物,尼玛在中央星域上哪儿找去,再说罄大人可是他这一系的大能,此公一来,定是“功劳自己得、黑锅老邗背”的铁定结局—— 邗大人不是听不出邴大人话里的真正涵义,可照他的话做,最起码明面里不会受到罄大人的无情责罚,于是,他一锤定音地拱手道:“那就这么地了,尚请友盟各位大人派出下属元修大力相助。”—— “好说,好说!”—— “怎么讲这也是三盟大家的事,没说的。”—— “想要哪个元修,邗大人大可随便挑人,甭跟在下客气!”—— 其余盟友一应拱手相答,这是利己利人的好事,还不用他们窍修自身出手,何不顺水推舟乎—— 只有假敷大人心下暗自嘀咕,这一毒招不是要抓自己的徒子徒孙吗,那些小辈好不容易夺舍到肉身,虽说只是共处式的,也自聊胜于无不是吗,不行,得早点回去与中魔将大人好好商议,想个法子趋利避害才行—— 三盟六领队的临时聚会很快散当,宗盟挑选部下元修参与组队的事就交由潶大人去做,假敷大人和他随便应付几句,托词尚未歇息得够,便即匆匆赶回自己的简易洞府—— 待得回到简易洞府,叭哇匹遂将聚会中决定三盟领队即将组队元修围捕夺舍天魔与黄金国主一事说出,不但叻乜闻之皱眉不已,连阿黄听到也感到很是棘手—— 一直率军与本错王军对峙、对攻的巫人大军主将都是夺舍天魔,还有领军守护经略蛮荒之地的阙长老那几个夺舍天魔,要是都躲开的话,巫人大军定然群龙无首,等于将整个蛮荒之地拱手相让给一直敌对的五大国—— 要是硬抗中央星域援军组队元修的围剿,那便势必寡不敌众,一旦数量不足十个的夺舍天魔被剿除,据叭哇匹听来的消息,下一个必定轮到阿黄他们几个遭殃—— 这一突如其来的的坏消息,让他们三个竟自忘记还要帮助叻乜夺舍宗盟潶大人一事—— 中央星域援军要组队元修对付宇凌星上的夺舍天魔,还要顺便对付阿金、阿黄、阿青三个所谓的纯属性五行妖,直让阿黄觉得再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得赶紧回去找人商量对策—— 于是,他打算暂别叻乜和叭哇匹,悄悄传送回宇凌星去,这时才使得叻乜记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天大地大,夺舍最大,不再纠结于夺舍天魔即将到来的劫难—— 叻乜水状的身形飞快兜转到阿黄面前悬停着,焦急的追问道:“麦殿下,你走了,本将夺舍之事咋办,难不成还要拖延下去不成?”—— 阿黄实在没心情参与此事,故作不解道:“你等一个离中、一个离初高高手,有心算无心,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窍中吗?”—— 叻乜摊开双手,为难道:“要打要杀倒是不难,可要那人乖乖入彀并非易事哇。”—— 阿黄也自知道,域外天魔体实力精纯,就是脑子与人类相比却是要差上不少,单凭这俩二货天魔想将那潶大人弄进灵物袋,估计难度实在不小—— 他摸着下颌髭须,仰头寻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伸手问叻乜拿过灵物袋,打开袋口往里边塞一张位移传送阵符,捻个法诀,看到阵符附着之处闪动一下暗光,便知在灵物袋中布设阵点一事能成—— 阿黄颔首站起来,将灵物袋张开袋口搁在蒲团上,开口对着洞府大门,再行走到门口布下一张位移传送阵符,然后招手让叭哇匹过来脚踩在阵点上面—— 叭哇匹一脸疑惑走来,正当他一脚踩中阵点当间之时,阿黄右手蓦地一掐法诀,那个位移阵点便即闪现一个飞快扩大的旋涡,立时要将老叭卷进去!—— 叭哇匹蓦然一惊,快速收脚想要闪开,却被阿黄手疾眼快伸手一推,便把他推进旋涡之中,当即被吸进去不见踪影—— 短程快速位移传送,阿黄早就玩得娴熟不已,瞬息之间,只见蒲团上那个灵物袋略略波动一下,然后再无声息—— 离地悬停着的叻乜一脸惊疑不定,眼巴巴的瞧着叭哇匹被推入旋涡之中,身影立时消失无踪,它连忙左看右看,浑然不知叭哇匹已给阿黄弄到哪里去鸟 第十六章 溹浮的真谛 ——阿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回身将灵物袋从蒲团上捡起来,袋口冲下一抖,像变魔术一般将一个人形抖搂出来,正是适才消失的叭哇匹,却见他的脸直朝地面落将下去—— 叻乜让阿黄这一手收人、放人的招数弄得一头雾水,连忙问道:“麦殿下,你这是何意?”—— 阿黄笑道:“帮阁下抓人啊。”—— “噢,你是说,让那个名潶的人修踩中那个位置,就能将他收进灵物袋里?”叻乜左看右看,与水状身体一个颜色的眼睛有点不够用,终于也有点弄明白适才那一幕的道道了—— 这时,却见脑袋将地面撞出一个圆坑、再一骨碌爬起来的矮胖子叭哇匹,正小心翼翼地走到方才自己踩中过的地方,弯腰低头貌似想找出上面有些什么痕迹,可是位移阵符早就融入地面,更是一点痕迹也无—— 阿黄看看他摇摇头,然后对叻乜点头道:“不错,要是这样你俩还降不服他,贫道再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叻乜没有瞳孔的水状眼珠猛转几下,终于彻底弄明白这一招的简便厉害,遂张嘴无声大笑不已—— “这种阵点储存灵力不多,再用两次便会告罄,叭将军得悠着点,小心行事,”阿黄将启动阵符法诀教给叭哇匹,尔后谆谆教诲道—— 叭哇匹喜滋滋地习练着这个启动法诀,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他自从夺舍成功敷某人肉身,也该算是土系修士,操控土系的位移传送,当比木系的猫冬还快上手—— 交代既毕,阿黄遂拱手辞别二人,慢慢将身躯沉入地下,从地底岩土层径往岩下传送阵,匆匆赶回宇凌星金石宗门—— 他从金石宗内门主峰传送殿门出来,第一眼便看到阿金与阿青都在大殿中席地而坐,不觉有点惊讶—— “你们怎么没出去?”阿黄找个地方放出大蒲团坐下—— 阿青一动也不动,咬着嘴唇盯着他问道:“麦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才回来?我和阿金没心思干别的,一直等在这里。”—— 阿金见是阿黄从传送阵出来,一喜之下,不由站起身问道:“嗨,阿黄,事儿办得如何了?”—— 阿黄掏出三瓶新品“三清特饮”一人一瓶,开盖灌下一口,这才回道:“还算顺利,传送去到巨人星异度空间,叭哇匹已把捉到的那个窍修夺舍成功,还知道他官名叫敷大人,回到土月星后也已混进那伙窍修当中了。”—— 阿青却是有点憧憬道:“巨人星,我好想过去看看。”—— 阿黄摇头道:“那边没什么人气,风景倒是不错,山清水秀,只可惜天地元气散失严重,不适合高阶修士过去居住。”—— 阿金却还自问道:“那么,另一个窍中大修士呢,有眉目搞掂他了吗?”—— 阿黄点头道:“我已给叻乜和老叭留下捕捉那个宗盟窍中的办法,因为意外获知一些突发状况,我就自己先回来,相信他俩搞掂那潶大人没有问题。”—— “那宗盟窍中叫潶大人?”阿金总在提问题,“还有什么突发状况?”—— 阿黄遂将叭哇匹聚会听到的组队元修准备围剿抓捕夺舍天魔及针对己方三人的坏消息叙述出来—— 阿金和阿青听闻之后,神情都有些凝重—— 阿金皱眉道:“顺带抓到我们几个?想得倒美,我等不怕丢失国土宗地,宇凌星这么大,找地方一躲了事,只是那些夺舍天魔一直在率军进攻人类国度,停不了手,一躲就成了丧家之犬,蛮荒之地相对也要易手。”—— 阿青却有点跃跃欲试道:“待老子率军与他们大战三百个回合。”—— 阿黄立时曲起食指,想敲她一个爆栗,发现离得太远才自作罢,叱道:“小女孩自称什么老子,你当那些元修像巫人蛮子这么好欺负吗?几十号元中元后高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阿青扁嘴道:“呸,说唾沫这么恶心。”—— 阿金早知阿黄会不爽阿青自称老子,遂忍笑提议道:“要不,我们也城几十号元修跟他们对着干?甘碧议会元修也不少。”—— 阿黄还是摇头道:“夺舍天魔加上我等几个,不过十几人,甘碧国其他的人包括汀、闰二位,肯明着加入我辈阵营,与他们对着干吗?那些三盟元修可是打着中央星域援军旗号来驱除域外天魔的,看汀、闰二人让我们自立门户就知道不会了。”—— 阿青嘟嘴不忿道:“难道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抓完夺舍天魔,再转头追捕我们?”—— 阿金决然道:“假道灭虢,唇亡齿寒,我等须得做些什么才行。”—— 阿黄没有吭声,只是眯着眼睛,仔细端详搁在地板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新品“溹浮”,貌似苦苦思索对策—— 阿青忽然迟疑的问道:“那些夺舍天魔知道这事了吗?要不我们先发信符跟尹长老他们联系一下。”—— 阿金立时应道:“不管他们知不知晓,我们也要与之通通气,我来发信符吧,你们两个都不懂通用语文,阿黄,你的意见怎么样?”—— 阿黄一脸思索神情道:“该发,不过最好发给阙长老,尹长老因为年老未被夺舍,我不知道传统巫人与域外天魔的真实关系怎么样,要是尹长老有异心,暗中想坑天魔一把,那么就会有麻烦。”—— “嗯,说得有理,”阿金点头,取出一份空白信符往上面输写文字,然后标注上阙长老能接受到的标识,输入灵力往空中放飞而去—— 从极速远去的信符身影上收回目光,阿黄有点犹豫道:“是不是给汀、闰二位也发一份信符?”—— 自从阿金三人自立国度,明面上便与甘碧王国不再有任何关系,和汀、闰二人的联系基本上通过信符来维系,面对面的往来也绝少有过—— 阿金不解的问道:“给他们发信符说些什么,告诉他们夺舍天魔即将遭到围剿吗?这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吧。”—— 阿黄笑道:“不用说这个,就说‘溹浮’换代的事,让他们立即停产普品‘溹浮’,库存卖光为止,新品‘溹浮’采取饥饿疗法销售,普品售光,先断顿一阵。”—— 此前阿黄已将新品‘溹浮’配方与制法流程交给汀、闰两家,但是配方中有新增的食材成分,本星山野存量不多,甚至有些只是巨人星那边的特产,宇凌星需要大量生产,务须自行种植,如今时日尚早,须要数月时间才能满足产销需求—— 阿金不免有点疑惑,问道:“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对付夺舍天魔即将被剿一事,你怎么关心起‘溹浮’制售的闲事来了?”—— 阿黄笑眯眯的反问道:“阿金,你可知如今三大家族‘溹浮’的销售范围扩展到哪里了?金石宗门自产自销的不算在内。”—— 阿金道:“这谁不懂,自从金三角种植园产出食材,现在本星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喝‘溹浮’,已成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利器,且不说蛮荒之地,连那些中央星域援军都时常命人下来采购。”—— 阿黄道:“要是断顿了呢?一天、十天、一个月?或者更长时日?”—— 阿青也听得有点入神,不在意道:“没了就不喝了,改喝别的好了。”—— 阿黄含笑道:“要是喝上瘾了,不喝不行呢?”—— 阿金听得不由毛骨悚然道:“哇,如果那样可就惨了,断货之后岂非会引起混乱?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啊?”—— 阿黄正色道:“不是可能,那是一定。”—— “那,那,岂不是?”阿金蓦觉心下一阵哇凉,死死盯住阿黄的侧脸,“连我们也上瘾了,没得喝了都要爆发?”—— “说得对!”阿黄说罢,不禁捂嘴偷笑—— 阿金顿觉心中无比悲愤,五行同伴的情分在哪里捏,阿黄这贱人连哥们、姐们都敢害,这天道哪里还有天理可讲?—— 阿青却是有点迷糊道:“可是,可是,阿黄小弟自己也喝,岂不是一道上瘾了吗?”—— “对哇,”阿金一下清醒过来,跳到阿黄安坐的大蒲团前,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你自己也喝,我等岂不是一镬熟?!”—— 阿黄施施然喝下一口“溹浮”,老神在在道:“我自己能制作,随时能喝到,怕什么上瘾没治,又不是真的对身体有伤害,相反还能增进修为、滋养境界,我干吗不喝?”—— 阿金听得一愣,木然回身拿起自己那瓶“溹浮”喝下一大口,显得很是颓废的模样道:“尼玛大爷我真是杞人忧天。”—— 貌似对被阿黄忽悠甚有意见,阿青踮着脚偷偷走到阿黄身后,慢慢弯下腰,大有想往阿黄头上种树的意思,却没曾想阿黄先回过头来,曲起食指,在她的额头敲了个爆栗—— 看着阿青咬着嘴唇,用芊芊素手揉被敲痛的额头,阿黄板着脸警告道:“三木你再敢把大树头种到我头上,我一定把你从传送阵扔到土月星去,锁住阵门让你自己飞回来,我说到做到。”—— 阿青闻言不敢再有动作,只得悻悻地退回自己的蒲团,噘着嘴喝自家瓶中的“溹浮”,还自扭头不看阿黄—— 阿金从不理会他们玩小儿女过家家的那一套,自顾言道:“我们那是自产自销,可那些广大的消费者呢,岂不是终生都会成为‘溹浮’的奴隶?” 第十七章 上帝驾临 ——“No、No,”阿黄伸出一根食指摆动着,脸上浮出笑意,“应该说是终生伴侣,就像凡人吃饭喝水,三餐不断,你总不能说这是一种上瘾吧。”—— 阿金有所感悟道:“说得倒也是,吾辈修炼长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忽然想到什么,皱起眉头,脱口而出道:“不对,要是你将‘溹浮’始终掌控在手中不外传,岂非大可掌控一切,至少这一方天地最终是你的。”—— 阿黄无奈地摇摇头道:“问题是我不想,或者说我也身不由己,不是还有宿命任务吗?所以,我只好早早礼送出去,要是说到掌控,将来说不定你们三家才是这方天地的掌控者。”—— 阿金耸耸肩道:“我们将来都是要走的,对于我的家族,这样的话也算是我给他们留下一份享之不尽的财富,”他转念一想,遂有点恍然大悟,“难怪汀、闰二人宁可与三盟暗中为敌也要奉承咱们,他俩应该早就料想到这一切。”—— 阿黄点头道:“不错,尽管我没跟他们明言,汀、闰二人活了近千年,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区别于‘溹浮’来说,慑灵符不过只是小儿科,‘溹浮’却是非同小可,估计如今他俩已有了更大的谋划。”—— 这话立时让阿金想起要发信符给汀、闰二人的事,也已知道怎么去写这封信符,于是不再说话,掏出空白信符写上很长一段话,然后放飞而去—— 尔后,他对阿黄说道:“信符中我没有提夺舍天魔即将被剿一事。”—— 阿黄笑道:“这个自然不必说,也与他们无关,接信以后,汀、闰的想法当会冒出来,自当验证我等的想法没错。”—— 三人悠闲地等上几天,待到阙长老与汀议首发回的信符几乎一前一后飞来—— 阙长老在信符中先写上大段感恩的话,然后再道这坏消息已即转发本错王国前线巫人大军中,最后才询问事到临头有何良策—— 阿黄一边寻思,一边字斟句酌道:“敌强我弱,让他们先找好躲避之地,躲过这波风头,不必顾虑五大国攻打过来,我方有暗手克敌,不消数月,敌军必乱。”—— 阿金遂按阿黄的说法照直发回给阙长老,然后再接过汀议首发回的信符,展开看时,不觉一愣,老汀的字里行间,仿佛能够听到他的呵呵大笑—— 汀议首的回信道:哇哈哈,老夫与老闰等待这个机会久矣,普品‘溹浮’一旦断顿,不消数日,全星定然人心大乱,继而新品‘溹浮’在人们最为渴求之际推出,势必打乱全星势力布局,吾侪掌控宇凌星的机会自当适在其时—— 阿金一脸愕然地将信符内容翻译给阿黄和阿青听,阿黄听得更是笑容满面,仿佛早在意料之中,阿青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阿金不由叹道:“汀、闰二位可谓真是妙人也。”—— ……—— 数日之后,阿金的谢氏、老汀的卿氏和老闰的倥氏三大家族位于全星各地的加工作坊,几乎同时停产普品“溹浮”,秘密上马新品“溹浮”备货,准备一个月以后大干一场—— 各大家族对外却是扬言野生食材采集殆尽,只得等待自然生长,起码要数月之久,无奈希望广大顾客耐心等待,同时派出数架大型飞舟,声称前往最近的生命星球卒鲁星搜寻适用食材云云—— 刚开始没什么动静,因为停产之后各地的库存还可售卖一个多月,但当各地一个个售货点的存货逐渐告罄,别说十天,过不了几天,买不到“溹浮”饮用的各阶修炼者纷纷躁动起来,元修道心稳固,犹自尚可,金丹以下的中低阶修士便自坐不住,嗓子开始冒烟—— 于是,全星各地开始出现无故纷乱相互殴斗的现象,一时间仿佛宇凌星上狼烟四起,到处都有躁动的人群在相互攻击,最后,有些稍微清醒的修炼者群体,遂将矛头对准垄断售卖“溹浮”的三大家族分布在各地的加工作坊和销售点,聚众捣毁建筑无数,所幸里面的制售人等早已悉数撤得不知去向——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整个宇凌星几乎乱套,那股躁动的情绪从低阶修炼者发起,渐渐蔓延到高阶修炼者,连奉命组队前来围剿夺舍天魔的那数十名元修也被波及到,因为他们也一直在饮用“溹浮”,照样被断了货源—— 组队元修打一开始气势汹汹落到宇凌星地面,首先前往本错王国前线索拿巫人大军中的夺舍天魔,结果近前一看,巫人大军已经退军,驻扎在昔日边境线上,军中原有的七、八名夺舍天魔一个也不见在场—— 他们暗中抓住一些时常进出军帐的小喽啰拷问,才知道那些大头目们突然吩咐撤回边境驻防,然后一夜之间便不知去向,现下军中谁也不懂他们所去何方—— 紧接着,组队元修们再前往蛮荒之地四大部族聚居点,到处抓人拷问,结果都是一致,经过夺舍的族老们一个个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装聋作哑、老朽不堪的尹长老,在扮老年痴呆状应付来人—— 组队元修们是来围剿夺舍天魔,不是跟低阶修炼者甚或当地凡人为难的,见状只得退回本错王国,聚集在盟军总部,遣人打探消息,他们诚然全都是高手,然而,初到贵宝地,也是两眼一抹黑—— 在那种情形下,最为兴奋的势力当是本错王地双方,他们借着组队元修来援大壮声势,立时整备人马,大举进犯蛮荒之地,令他们更其高兴的是,对方驻守军力一触即溃,纷纷像赶羊一般往蛮荒之地纵深逃窜—— 不到十天工夫,本错联盟紧紧追逐巫人溃军进入蛮荒之地腹心,要不是蛮荒之地水土湿地丰盛,河沟湖泊纵横,只有山川,没有道路,大军开路行进不易,早已横扫蛮荒之地,将蛮族巫人赶入茫茫大海—— 恰在此时,“溹浮”缺货的风潮一波波地刮过来,从全星各地呼啦啦吹到本错军中,兵士们数日没有“溹浮”饮用,饥渴难忍,竟自军心大乱,到处炸营,继而渐渐四散而去,百万大军几乎在一日之内只剩下空荡荡的营帐—— 才过得两个多月,连元婴期高阶修士也感到心浮气躁,坐卧不定,那些还在四下搜寻夺舍天魔的组队元修毫不例外地加入心神不定的行列—— 就在三个月后,整个宇凌星到处遍布着燎原之火,各地都在躁动不已,暴动现象比比皆是,这一星球仿佛缓缓的演变成一个桶,甭论民间,国将不国—— 正在此时,不但五大国的境内,连蛮荒之地几乎同时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一队队身穿黑色袍服的神人族修道士日夜不缀地走街窜巷,宣扬救世论调,号召世人入教,并声称“神爱世人、末日救赎”之类蛊惑人心的口号,同时还在全星各地征地建起一座座尖顶的所谓“教堂”,广开普济善堂,接人入教修持—— 那些神人族修道士自称为“神教”传教士,乃俗称“上帝”的唯一神派来救赎世人的使者,世人只要皈依我主,入教则可洗去烦躁,也有圣水洗礼一说—— 洗礼过后,无人不重新焕发精神,去除烦躁,再聚众听传教士念一段听不懂其实是拉丁文的“圣经”符文,精神境界竟自大大升华,短时间遂成为“神教”的忠实信徒—— 一时间各地修炼者甚至凡人平民纷纷趋之若鹜,大有全星人族整体入教之势,自从黄金三国主、甘碧国主以及巫人部族族长率先入教,承认“君权神授”之说法,其余四大国王族也犹犹豫豫地加入“神教”,成为教徒,以期洗去“溹浮”缺货带来的烦躁—— 短短数月,宇凌星从“五国一地”数万年分而治之的地域态势,一变而成“神教”一家独大,该教利用“君权神授”之说,迅速覆盖全星大地,成为当下“六国一地”顶礼膜拜的唯一圣教,拥有为各位国主、宗主、家主甚至巫人部族族长加冕的绝对权力—— 所谓“六国”自是原来五国加上黄金王国,“一地”依然是蛮荒之地,来历难明的“神教”教廷,则是设立在蛮荒之地占领区内,一块甘碧王国众位议员甘心奉献出的飞地,名曰“上帝冈”—— “噢,累死本大爷了,”阿金从空中飞入金石宗内门主峰一座偏殿,却见阿黄优哉游哉打坐在一张桌几后方,摆上几瓶新品“溹浮”和一些精美小吃,正在自斟自饮—— 阿金抄过一瓶“溹浮”,咕嘟嘟几口喝光,吁出一口大气,找一张桌几、蒲团一屁股坐下去—— 随后阿青也从空中倏然降落,袅袅走来,抓起一瓶“溹浮”,在左近桌几坐下,这才小口小口慢慢喝—— 阿金一脸懊恼地摇头道:“乃乃地,还是你好,能悠闲坐在这里吃喝,大爷我和阿青腿都跑细了,去做什么圣子、圣灵。” 第十八章 巫人来访 ——阿黄见状,扑哧一声笑道:“可是你们几个让我甘居幕后的,自己要去出风头,如今倒是羡慕起老子来。”—— 阿青喝下几小口“溹浮”,却是笑盈盈道:“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可惜只是圣子、圣灵。”—— 阿黄与阿金闻言,尽皆很是无语—— 当初,整座星球都陷入因“溹浮”缺货而纷乱不休时,汀议首和闰议长还在幸灾乐祸地隔岸观火,时时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把火最大程度攫取自身利益—— 但当他们的家族加工坊和售货点最终也遭到恶意袭击时,二人便立时感到事态发展得有点不可控,思忖将来新品“溹浮”推出之时,定会有很多各地豪强大势力竭力针对他们—— 他们几家当下的势力也还没有发展到能够掌控全星局势的地步,于是二人急急商议之下,苦无良策应对,只得亲身秘密前往金石宗,找寻阿黄等三个盟友支招—— 阿黄甫一听到事态竟自发展到如此难以收场的地步,也是咋舌不已,苦思冥想半天之后,不由喃喃的给阿金传意念道:“要是我手中有地球那些典籍在手的话,这个劫难或许能够解决。”—— 阿金听得很是意外地问:“难道你想用宗教的方式解决此事?”—— 阿黄点头道:“确实。”—— “啧,我有哇,”阿金一拍大腿道:“我身上的数据库里什么典籍都有,《新旧约圣经》无一不全,英文版、拉丁文版的都有,还有道藏、佛经,任你要哪种,我把它输出到玉简就能随便翻阅。”—— 阿黄听得简直喜出望外,忙道:“拉丁文版的《新旧约圣经》就行,你多输几块玉简备用,这可解决大问题了,桀桀桀!”—— 阿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知觉,不由问道:“拉丁文版《新旧约圣经》,谁能看得懂?”—— 阿黄道:“不用看得懂,会念叨就行,到时候你把读音打入念经人的脑际。”—— 阿金蹇眉不满道:“为什么是我?”—— 阿黄笑道:“其一,由于数据库的存在,你肯定懂拉丁语,其二,你有神人族的外形,传教士要神人族才扮得像模像样。”—— 坐在一旁的汀、闰二人不知他们在用意念讨论什么,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只好多次莫名对视不已,在两个外人面前,阿黄和阿青还是修炼“闭口禅”的德性,真的开口说话,不懂星域通用语的他俩说也是白说,只有鸡同鸭讲的效果—— 两人商议已定,鉴于阿青小孩心性,也不用管她,届时带她去玩则可,最后便由始作俑者阿黄跟汀、闰二人细细解说一遍,直说得他俩眉心舒展开来,渐渐笑意大增—— 闰议长还是对具体操作有点不放心,遂于问道:“新品‘溹浮’免费拿来做圣水用,那么成本回收和利润获取怎么办?”—— 阿黄暗笑传意念道:“圣教的财产一向来自教徒的无私捐赠,比做生意赚取多得多。”—— 闰议长对于圣教一说并非一知半解,只是利益攸关,道心便落了下乘,这么一句解释胜过千言万语,当即安下心来,说着话与汀议首俩人笑声越来越大,汀议首已然心领神会,一直笑而不语—— 阿黄接着问他,本星能不能找到数千神人族凡人,还要能说会道的,得花重金聘用,此乃作为游走民间传教士的基础—— 闰议长便大拍胸脯道:“甭说数千人,数万人都找得到,哪个生命星球会没有仙人族、神人族和巫人族群呢,此事交由在下来办,保证办得妥帖,麦兄弟大可放心。”—— 几人最后商定,适时推出“神教”,派出传教士前往各地传教,大肆兴建教堂,收录教徒信众,自家也动员甘碧国议员群体,捐地建立教廷—— 圣教方面建立“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机制,圣父乃是虚无缥缈的主神,不须露面,圣子由阿金扮演,圣灵由阿青扮演,俗世教廷由汀议首担任首任教宗,甘碧国议会不再设置议首一职,由闰议长总领,并兼任教廷首席红衣主教—— 汀教宗以未来按察使司正使接替人身份担任“神教”教廷教宗,想必也是中央星域修者同盟所乐见的,这可是将来掌控一个特殊生命星球的第一人选位置—— 在展开行动之际,阿黄因身份微妙,易被中央星域援军一方盯上,不好公开露面,便给排斥在行动之外,倒是阿金和阿青扮演圣子、圣灵到处大出风头—— ……—— 某一日,尹长老赫然率领一个巫人部族使团莅临黄金王国都城,曾经名为四聚城的大王城,拜访黄金国三位大王殿下,其实双方早已传过信符,如今便是使团人员正式抵达—— 在貌似庄严肃穆的新建王宫大殿里,宾主双方举行亲切友好的会面与洽谈—— 原先大王城的宫殿只有三座,分别属于三位大王,自从阿黄回来之后,觉得要是对外联络的话,无论在哪一座宫殿待客都不合适,便再建一座架构更为雄伟的宫殿,名为灵霄宝殿—— 灵霄宝殿位于三座王殿之前,面对外宫门,有着长长的台阶、宽敞的殿堂与庄严的丹陛,有朝会殿、觐见堂、会客厅、歇息室以及游廊、憩园和花圃—— 今时今日,巫人部族来人便在会客厅与正襟危坐的黄金国三位大王正式会晤—— 尹长老首先对黄金大王们先期告变尔后阻敌襄助之举表达由衷的谢意,然后传达了叻乜和叭哇匹两位魔将克敌制胜的光辉事迹,接着还介绍蛮族巫人四大部族抗击本错侵略者、还我河山的英勇盛举,等等—— 最后他还自传音道:“桀桀,中魔将大人夺舍宗盟那个窍中大修士何等轻易,叭哇匹下将将其诱入洞府,叻乜中将当即落到他的头上,随后下将大人提腿一踢他的屁股,那货就自己钻进灵物袋了。”—— 尹长老接续叹气道:“中魔将大人十分感谢五殿下赠袋襄助之情,如今天魔族人要在这方天地立足,还需要更多的灵物袋,这个,这个咱家还望各位殿下多多帮忙。”—— 阿黄一听气得想笑,什么叫赠袋,明明是借给他们装那个潶大人用的,如今不但已变成赠送,听他们的来意,还要多多益善,可是不给也不行,夺舍更多高阶修士,才能让己方力量更加壮大—— 好在横亏身上带有不少灵物袋,他自己也懂制作之法,材料虽然珍贵也还找得到,灵物袋自成一个袖珍储灵空间,五行齐聚便能联手制出,在他们这伙人队列里,五行元修还是凑得出的—— 只见阿金皱眉问道:“你们还想要几个灵物袋?我等自己有的也不多了。”—— 尹长老满脸皱纹一挤,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伸出一个巴掌,一抓一放道:“就来三五个吧,成不?咱家不会狮子大开口地。”—— 这回轮到阿金气笑了,这伙贪婪的天魔及其仆从尼玛真敢开口,帮了忙没点实质的谢意,还得寸进尺索要灵物袋,遂不耐烦地掏出自己那只灵物袋,搁在桌几上—— 然后再问阿青要她的那只袋子,阿青知道灵物袋横亏那里还有不少,便大方地取出自己那只灵物袋,扔到阿金的桌几上—— 阿金遂将两只灵物袋掂在手中晃晃,用鼻子出气道:“麦的那只借给了叻乜,如今只有在下这只和沐仙子那只,多的就没了,你要不要吧?”—— “要,要,怎能不要呢,两只也成,桀桀,”尹长老赔着笑脸,连忙伸出手去,示意对方扔过来,心下却是不免有点懊丧,原本叻乜转告的意思也只是想多要两只,加码的事便是他自己的意思,昧下一两只留自家用用,只可惜没能一遂心愿—— 看着尹长老将那两只灵物袋郑重收起,放入粗布麻衣内衬里藏好,阿黄忽然对他传意念道:“尹巫老,这灵物袋你们想要,我等自己不留,也都尽量给了,所谓予取予求之说不过如此,那么,你们部族的秘密,是否也能跟我等透露一二?”—— “部族秘密?我们巫人所处无异于穷乡僻壤,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尹长老接到意念传音,神情显得有点茫然,浑然不似作伪 第十九章 分神大能者 ——阿黄看着尹长老有点愕然的愁苦表情,遂一字一句的传音道:“域外天魔来到本星如同回家,尔等见到天魔也像遇到亲人,天魔对你们共处式的夺舍,你们非但不反对,反而一副倍感荣幸之意,贫道甚是不解,万望尹巫老不吝解惑。”—— 尹长老闻言,不禁呵呵大笑道:“原来是这个哇,此事原为我族隐秘,以我等如今亲如兄弟的关系,说出来也无妨,我蛮族巫人四大部族所敬的本土神灵,外人一直以为是可召唤的邪灵神物,其实我族真正膜拜礼敬的神祗,便是天魔神!”—— 阿黄听得登时恍然大悟,难怪域外天魔这么轻易夺舍蛮族巫人中的高阶巫师,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一个渊源,至于起源于何时何地何因,他倒是不想多问,此时也只是想满足好奇心而已—— 阿金闻言却是有点郁闷,人家一直有这种渊源,如果不是阿黄今日突然动问,自己还被一直蒙在鼓里,面对对方这一层诡异的关系,心里多少对天魔一方产生些许戒惧之心—— 下一刻送走巫人使团之后,三人随即离开黄金王国大王城的面子工程“灵霄宝殿”,进传送阵回到金石宗内门主峰大殿,遂于各寻各自位子坐下—— 随着“神教”一夜春风般的在宇凌星各地生根发芽、遍地开花,他们三人此时却是清闲下来,有了更多闲聊的机会—— 表面上看,宇凌星经过大范围的“溹浮”危机侵蚀,“神教”突兀的拔地而起力挽狂澜,“六国一地”再次回复各自的疆域,只是头顶多了个普度众生的神秘圣教,但却是极大安定了全星的民心国祚—— 自然捕捉不到夺舍天魔的组队元修团伙,最后只得灰溜溜的悻悻回到土月星,只有伴随着法盟邗大人,心惊胆战地静候罄大人雷霆之怒的到来—— “神教”安放在教堂的圣水可解“溹浮”缺憾,手中已拥有三只灵物袋的金月星天魔基地众天魔,渐渐夺舍到的人修日益增多,其中包括好几个参加过组队元修的修士,自然也会悄悄将其他困于“溹浮”缺憾烦躁的元修引入教堂,接受圣水洗礼,成为虔诚的信众—— 诚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直流落在宇凌星外太空的域外天魔全部有了夺舍之体,还先后都混进了中央星域援军之中—— ……—— 数月后的某一日,土月星上空悄然飞临一架规模比原来庞大得多的非制式星际飞舟,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便是法盟分神大能罄大人率领所部前来驰援的座驾—— 一望过去身材异常魁梧的罄大人果然是性烈如火,甫一听闻三盟六窍修率队来此经年一无所获,连制式座驾都被宇凌星上的反贼拆零销毁,登时龙颜大怒,当场欲将邗大人立毙掌下,显是对他盟的人他修为虽强也不好下手,只好拿自家的异己分子杀戮立威—— 当即慌得修盟俩领队拖着宗盟那两位被夺了舍的正副领队,上前苦苦求情、央求宽解,罄大人这才余怒未消地寄下邗大人项上头颅—— 他一脸愠色地挥手让邴大人将其囚禁起来,以待回到盟中再行发落,因为此前来的中央星域援军便是法盟领的头,邗大人作为法盟修士团队正领队必须责无旁贷—— 罄大人表面上有了面子渐渐消了气,下一刻便客气地拱手礼让大家在飞舟宽敞的主舱里依次坐下奉茶叙话—— 一盏茶过后,闲话少叙,邴大人率先上前施礼禀道:“大人容禀,封印之地急需查探,但如今宇凌星运行轨道距彼尚远,据属下了解,近期并无更多天魔逸出,此事可否暂且寄下,另有一桩刻不容缓之事,且容属下禀告于大人驾前—— “我中央星域援军来此执行任务被搅黄一事,与现下宇凌星上新立之黄金王国不无关系,该国乃是由不明来历的三只纯属性妖修所擅立,好教大人知晓,那些妖修并非普通纯属性者,而是真正的五行妖物。”—— “喔?”听到此处,罄大人魁梧的身躯立时前倾,铜铃大小的双眼圆睁得吓人,显是兴趣不小,他虽是麻衣横披,却是给人一座山般的感觉—— 邴大人偷眼瞄了一下罄大人的动静,见此情形便知道自己已然搏对,不由暗暗得意—— 罄大人身为捕捉纯属性者一系的分神大能者,最感兴趣的便是高阶纯属性者,捉拿纯属性者的功劳事关他在盟中的地位与修炼资源,尤其是高阶大能者,日常需要修炼资源数量极多而且极其高端,这一系中人的地位越高、修为越高,就越重视捕捉功绩—— 邴大人继续谦恭地续道:“前不久,那三只妖物其中一只,曾被打入空间裂缝不知去向,还有两只继续留在宇凌星上,一直借托黄金国度与夺舍天魔勾结,以所谓的‘溹浮’毒害人心,如今突然出现的那个‘神教’,估计也是他们的阴谋所至。”—— 罄大人显然只对五行妖物感兴趣,对什么“溹浮”更是兴趣缺缺,摆手道:“邴老弟,你确定那真的是五行妖?那么派人擒来便是,哪里用费这么多的周章。”—— 邴大人苦笑道:“他们通过‘溹浮’毒害世人,如今又利用圣教蛊惑人心,我等窍修又无法进入宇凌星,可他们总也不出来,派遣元修下去围剿,不但奈何不了他们,还自横遭算计,唉!”—— 罄大人听到此处,终于对所谓“溹浮”留了心,皱眉问道:“那什么‘溹浮’是嘛玩意,有这么厉害?”—— 邴大人道:“回大人,表面上看,‘溹浮’只是一种口感很好的饮品,但是一喝就上瘾,一旦没得喝,便自心烦意燥,不能自已,总会凭空生事,而如今,却只有‘神教’的圣水能解,可是饮下圣水,又会生出另一种瘾头,没得喝了,发作得更加厉害。”—— 罄大人从来没有听说过世上竟有这等玩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忙问:“尔等谁有这种‘溹浮’或者圣水,拿来给本人瞧瞧。”—— 邴大人连忙朝一直跟在身后的仏执事使个眼色,后者慌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以前盛装普品“溹浮”的抓腰瓶,恭敬地双手捧给罄大人—— 罄大人随手接过一看,自己却是从未见过这种非金非玉的透明琉璃瓶,心下大感好奇,遂拔掉瓶塞,晃动里边黄绿色的水液,嗅嗅散发出来的香甜味道,意欲往自家嘴巴倒上几滴尝尝—— 邴大人见状,急忙出言阻止道:“大人不可,这不是‘溹浮’而是圣水,一喝就上瘾,还是莫要品尝了吧。”—— 蓦见邴大人心急阻止,罄大人倒是不急品尝了,点头问道:“‘溹浮’与圣水有何区别,干吗是圣水就不能尝,是不是‘溹浮’因为有圣水化解便能喝了?”—— 邴大人叹道:“大人有所不知,‘溹浮’对于低阶修炼者作用甚大,但对高阶修炼者影响极微,其瘾头可逐渐用功力压制化解,可是圣水的作用对各阶修炼者一视同仁,只有服用量的区别,就算是大人这等功力饮下,恐怕也无法运功化除。”—— 罄大人听得兴趣更浓,不过他看似粗豪,要真的是鲁莽之人早已活不到今时今日,当下再嗅嗅其味,还是不敢品尝,遂塞上瓶塞,顺手收进自家储物戒—— 然后他皱眉想了想,问道:“就算有这种‘溹浮’或者圣水在起副作用,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捕捉到那几个妖物了吗?”—— 邴大人俯首抱拳道:“圣水或者干脆就是‘神教’事关当下宇凌星人心向背,我等显得势单力薄,属下愚鲁,实在是无可设法。”—— 却见罄大人站起身来,摆手道:“本人远道而来,意欲先期歇息一阵,各位都先散了,这桩事情也急不得,尚容来日再议,哦对了,尔等舟楫已毁,就别在死星上苦哈哈的呆着了,都搬家上来吧,我这船大有地方随意安置你们,唔,就先这样吧。”—— 此前先来的一干众人自星际飞舟被毁,无奈已经在土月星上挨冷受冻近年,如今能够回到温暖如春、且储有可呼吸空气的大型飞舟里,无不欢呼雀跃,拱手叩谢罄大人慷慨收留之恩—— ……—— “中央星域那架新来的星际飞舟竟自一直停留在土月星上空那里,一连数日都没有动静吗?”阿金赶着刚从传送阵门里出来的阿黄问道—— 阿黄背着手在大殿内走上两圈,忽然回身蹇眉道:“是啊,很奇怪的现象,我在土月星上观察到的境况与他们内部透露出的消息没多大区别,谁都不知新来的那位分神大能如此意欲何为。”—— 阿金摇摇头,一跃坐回自己位子,继续喝他的奶瓶“溹浮”,自从瘾头一事说开之后,他已浑然再也不当一回事,只要有得喝,便手不释杯—— 几口喝光瓶中饮品,将奶瓶丢到一边,舒出一口长气之后,阿金横躺在桌几上,仰望殿顶花纹繁杂的木刻,暗道也不知阿青弄这些花样做什么用—— 阿黄却是一直踱步不停,还自笑语道:“管他什么分神、合体大能者,本星就算是渡劫期也都下不来,我们就是不公开出去,其奈我何,慢慢熬到元满好了。” 第二十章 窖藏三清特饮 ——忽然,阿金翻起身来道:“噢对了,你去土月星的时候,最近好像有不少元后大成的神识,总在不定期扫视宗门内的情景,倒不知是些什么人。”—— 阿黄闻言皱眉道:“有这种事?按理说,本星‘溹浮’上瘾的不论高阶、低阶修士,全都入教成了信徒,不会受外人驱策,包括本错在内的几大王国各大势力,均已臣服于‘神教’,还能有谁这么大胆,敢来捋我等虎须?”—— 却听阿金满不在乎道:“嗐,也甭管他是谁,不过是偷偷瞄上几眼,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他们是天外来客,来到本星也得盘着,咦?不会真的是,刚来的那架大飞舟派来的探子吧?”—— 阿黄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道:“嗯,极有可能,新来者没喝过‘溹浮’,不会受到天魔夺舍者的拉拢,如今原有中央星域援军修士不受我们影响的已经不剩几个,估计就是剩出的那几个给新来者示了警,新来的足有上百人,大半是元修,都有可能潜入本星四下活动。”—— 阿金打个哈欠道:“管他呢,宇凌星的事已经不用咱们管了,有教宗冕下他们足矣,我们只需设法提升修为,他们爱偷窥尽管去,我的攫金犬从金月星弄回很多金系精华,足够大爷我闭关修炼好一阵子。”—— 提到阿金的攫金犬,阿黄不禁想起已经消失很久的小环,小环是他在巨人星找寻异度空间时,自行跑开去玩的,估计眼下还在巨人星地底某处猫着—— 这时,阿青从外面飘飘荡荡走进大殿,嘟着嘴貌似好不郁闷,一见他俩便嚷嚷道:“你们总躲在这里不出去,我一个人都不知去哪里玩,猫冬走了,小环也不在,对呀,麦哥哥,小环好久不见,它去了哪里?”—— 阿黄苦笑道:“估计还在巨人星吧,我当初回来时忘了带上它。”—— “巨人星?”阿青细细的眼睛蓦然放光道,“我们一道去巨人星看看好不好,那边我还没去过呢,也能见见我前世认识的熟人。”—— 阿金遂哈哈笑道:“好主意,那些人盯着咱们,咱就来个金蝉脱壳,躲到巨人星去游玩一阵。”—— 阿黄颔首道:“嗯,好吧,我也顺便过去处理点事。”—— 三人说走就走,传送阵就在内殿,不一会就传送到土月星,自从那些先来的人撤离到新来的星际飞舟之后,这颗宇凌星的土系卫星重新恢复平静,在此传送中转不再需要小心翼翼—— 几个时辰以后,他们出现在巨人星小异度空间那个小型传送阵上,短短的眩晕感过后,三人全都一眼看去,六只眼睛一时间瞪大不已,皆为周边环境发生大变化尽感愕然—— 才过得数月光阴,原来异度空间一片灰暗荒芜的矮山陵地,呈一个半月形的范围,已是兴建起不少圆顶单层建筑,竟像一朵朵硕大的蘑菇,让阿黄想起当初途径智多星时见到的那些当地建筑物—— 脚下传送阵的位置,却是除了周边已经架设起一道明显的土坎围栏,其余地方都还保留原状—— 阿黄一眼便看得出,这是一个较为高明的中级隔离禁制,从里往外看出去,周遭景色一览无余,但自外面看进来却是一片空白,不是高阶修炼者,不可能看得透里边的传送阵—— 阿黄情知这是鲁伯的杰作,他在巨人星找寻异度空间之时,鲁伯常常陪伴在侧,诚恳请益,将阿黄一身阵道修为学去不少,看上去能有中级阵法师的水准,心下甚是欣慰—— 他也知道,当初这个跨星域传送阵只是随意为之,如今却占着空间正中位置,在周边兴建这么多建筑的情况下,还得用隔离禁制护着,也不是很妥当,遂找了个较为靠边偏僻之地,将传送阵连同土坎围栏一道移送过去—— 这传送阵一旦消失,他们三人的身影立时显现出来,马上惊动到蘑菇顶建筑物那边的人,当下便有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掠过来—— 阿黄看得清楚,前边那人有着丹后大成修为,正是自己的入室弟子鲁伯,样貌仿佛还年轻了一些,络腮胡子也已剃去,不复原先中年洋鬼子的模样—— 后面一个却是六旬模样的老者,只有初入丹后修为,那便是当代金石宗主刘仲明,当他看清是阿黄来到时,三缕长须也都充满笑意—— “拜见师父、师母、师伯!”—— “拜见师叔、卢前辈,呃?喻沐姑娘!你还活着?”—— 鲁伯早知阿黄与阿青前世的关系,也见过当初名为卢比的阿金,前不久听阿黄说过他们现下的情形,称呼起来倒是自然而然—— 刘仲明早年曾为阿金揠苗助长帮其结丹,与之很是熟稔,跟喻沐仅是见过数面,只知喻沐一直是老麦的俗世女友,并且早已病故,如今蓦见其人尚在,一时间大为吃惊不已—— 只见阿青站出来,尖着嘴拿架子道:“你们也别什么师母、喻沐姑娘的,本姑娘已是再世为人,如今也到了元中境界,你们还是一起叫我沐师叔好了,——哎哟,阿黄小弟,你又敲我的头!”—— “你少瞎扯!”阿黄突然敲她额角一个爆栗,阿青赶紧一闪躲开,要不然定会再挨一下—— 阿黄转而笑道:“仲明、鲁伯,小孩子别理她,来,给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 “是,师叔,这边请,”刘仲明和鲁伯转着眼珠,用眼角瞄瞄阿黄,又瞄瞄阿青,挤出尴尬的笑意连连点头,感到阿黄与阿青当下的关系,跟从前的老麦与喻沐绝然不同,如今更像大哥和小妹—— 他们一道走向那些蘑菇型的单层房舍,阿青也只好翻着眼皮、嘟着嘴跟在后头,众人边走边听刘仲明介绍这些房舍的来由—— 原来,巨人星上的金石宗很快将三清特饮形成产销规模以后,鲁伯偶尔发现库存成品就算再密封,饮品中的特效成分很是容易散失,便估计与巨人星天地元气损逸严重有关,但为供应各个宗门家族日常用度,又不得不保证一定的库存量—— 自从有了三清特饮,地球那边的修炼者也能喝上,修为提高速度大大加快,筑基晋入先天之境的人数越来越多,现下巨人星的人口,从当初的数百人急剧上升到近千人,若不是未臻先天便无法长距跨星传送的话,人口会更加多得多—— 后来,刘仲明从饮品放入储物袋静止空间,便能长久保质得到启发,不在巨人星的空间,才能很好保存三清特饮,可又没有这么多、这么大的储物袋,可以容纳三清特饮的库存量—— 他偶尔进入异度空间探究此地环境,无意发现三清特饮在此地就算是普通装瓶封口的状态下,也不会出现特效散失的现象—— 他便大喜过望,遂与鲁伯一商量,就在这里大肆兴建窖藏仓储房舍,这便是此地众多蘑菇型单层房舍的由来—— 阿金听得兴趣盎然,赞道:“仲明不愧为酷爱琢磨炼器之人,荒僻的异度空间,也能给你这么利用上。”—— 刘仲明恭敬地谦和道:“前辈过奖,晚辈也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病急乱投医罢了。”—— 他俩领着三人说笑而行,先看过大桶封装窖藏的三清特饮仓库,然后来到一间较大的亭阁式房舍,那里有着明窗净几,坐卧用具,众人遂于序次坐下,由鲁伯奉上自制的本土三清特饮,让师长辈们品尝—— 阿金一饮之下甚感惊异,咂着嘴道:“口感果然独特,这种回味出来的感觉,让我想起昔日在地球西方喝过的顶级法国红酒,‘溹浮’窖藏之后似乎真的大有不同。”—— 刘仲明笑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便是鲁师弟的新发现,窖藏过的饮品,比新制出的要多一道醇厚质感,不过不能久藏,以一月为期,既清冽又甘醇,功效又能达到最好。”—— 阿黄想不到因为自己嘴馋、兼之不适应外星酒类口味而鼓捣出的这种又名“溹浮”之三清特饮,竟被星内星外一步步开发到这等程度,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阿青插嘴道:“麦哥哥,我们那里的‘溹浮’也要这样窖藏才行,口感好喝多了耶。”—— 众人品尝过窖藏三清特饮后,刘仲明特意叫过几个看守仓库的筑基弟子,一道进来拜见各位祖师爷聆听教诲—— 然后,他对阿黄笑道:“好教师叔得知,一年多时间,如今本宗来到巨人星的各阶弟子已超百人,金丹长老有了十数人,宗门架构也自参照地球母国予以重建,依旧是本星最大势力,加上三清特饮的垄断经营,实际已是巨人星实际掌控者。”—— 阿黄微微点头,自己一力开发的巨人星,不仅是地球修炼界的后花园,更是金石宗的永久基地,将来他一旦离去,金石宗还能有个延续传承的立身之地—— 随后得悉传讯的滕几刀也匆匆赶来相会,晋入丹后寿元延长的他显得年轻许多,须发也变得半黑半白,尽管异度空间出入口改道不再经过他的洞府,但还有着近水楼台的便利—— “哈,麦老弟,才隔数月你竟又回来了,让老哥我想说一句久违的话都不成,”甫一见面,滕几刀便给阿黄一个大大拥抱,还自笑道,“莫再呆在这里,空气不好,咱们回巨人星看看,到时你绝对会很惊讶的。” 第二十一章 巨人星异变 ——阿黄听得微微一怔,滕老哥话里似乎另有奥妙,当下也不便详问,只是笑嘻嘻道:“那好,这里空气对饮品有好处,对人就没什么好处了,我等这便转回巨人星,忒道友和沐仙子还是第一次来,咱得一道好好转转。”—— 众人遂一道离开异度空间,刘仲明与鲁伯也丢下窖藏仓库的事让手下收拾,自家陪同前往,很快通过空间旋涡出口进入巨人星—— 空间出口已经不在华元宗滕几刀洞府的地底,而是改到一个有个幽暗深涧的自然岩洞,这一手也是鲁伯苦修阵法立的功劳,其已离开华元宗范围,却在附近一座苍翠的山岭底下—— 可是,从深涧岩洞出来一看,左近却有着一个明晃晃的通道口,竟是华元宗洞府的侧门,阿黄听见滕几刀嘿嘿的笑声,便知是他故意开个小门在这里,大有近水楼台之意—— 站在山岭下一个设有防护禁制的巨大石台上,初来乍到的阿青看着满目苍郁,莽莽苍苍尽是她木系的原始植被,深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叹道:“都说巨人星天地元气散失严重,现下看来,比之宇凌星来却也不遑多让。”—— 阿金点头道:“嗯,我觉得也有同感。”—— 阿黄观之却是面色有异,蓦然回首看看滕几刀—— 滕几刀笑呵呵道:“不知是不是星球人气渐渐旺盛的缘故,这一年来,天地元气散失速度变慢,反倒浓郁起来,显得山更青、水更绿、天更蓝了。”—— 天地元气包含五行灵气,只是纯土系的阿黄也解释不清这种自然现象,摇头笑道:“不管怎么样,这种变化总归是一件好事。”—— 他在巨人星上找寻异度空间逾大半年,对星球上的一草一木知之甚深,甫一展开神识,便能覆盖地平线以内的面积—— 这个从前被废弃的生命星球自然有山有水、有江有洋,远方的大片海洋岛屿,幅员不比太平洋小,也有高寒山区和荒漠地带处在球面的另一侧—— 他们所在之处乃是崇山峻岭广阔、原始森林密布的山野地域,很是适合修炼人士修行生息,从地球迁移过来的修炼者宗门、家族大都定居于此,显是深得“仙”字的个中三味—— 阿黄在神识中看得到金石宗新建的洞府,几乎是地球母国自己所建宗门洞府的翻版,心下甚是愉悦,从储物戒掏出一架小型飞舟,在半空中伸展开来,招呼大家都跳上去,然后自驾着飞舟,朝宗门方向悠悠驰去—— 一个多时辰,匀速运行的飞舟到了金石宗所在山陵之上,在空中肉眼第一看到的却是一个翻版五象道观,恍如将五象大山脉也整体搬迁过来似的,让阿黄浑然有回到家乡的感觉—— 他转头对鲁伯笑道:“徒儿,你真的是有心了。”—— 鲁伯抱拳道:“师父,弟子在五象大山脉的洞府修行超过百年,早已当做家乡一般,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小型飞舟在半山广场中落下,两个大香炉依然伫立着,却是不再见黄袍老道清虚前来迎客,众人下船走到空无一人的迎宾阁,拂尘坐下,阿黄便取出自带的“溹浮”让大家饮用—— 鲁伯仰着脖子先尝一口,咂舌道:“师父,您带来的‘三清特饮’与弟子们制作的,又稍稍有所不同,味道显得比较圆润清爽,这是为何?”—— 阿黄笑道:“配方和食材其实都一样,你们用野生食材制作,宇凌星上销量大,自然食材不足,大多依靠种植园出产,味道自是有所不同。”—— 滕几刀腆着老脸,却是岔开话题道:“麦老弟,说到宇凌星,你看,我们几个都到了丹后修为,照你先前所说,在巨人星难以结婴,传送到那边几率会高很多,那你几时带我们过去看看?”—— 阿黄看看滕几刀,又转头环视周边自然环境发生的新变化,有些犹豫道:“按理说,丹后大成以后,我会带你等去往宇凌星上修行,以图尽快结婴,可如今宇凌星情况复杂,随时都会发生高阶修士的争战,现下过去实是不宜。”—— 阿金接口道:“不错,自从五大国与蛮族巫人发生大规模战争以后,元修不得加入争斗的惯例已被破除,一旦动手全是惊天动地的高阶元修对垒,破坏性很大,别说你们丹后修为,元初都嫌功力低了,现在过去危险实在太大。”—— 滕几刀、刘仲明和鲁伯一时间被阿金这席话惊得目瞪口呆,未了解宇凌星的现状之前,还自一直以为那边是人间仙境,时时充满憧憬—— 阿黄颔首道:“是啊,还有中央星域的众多高阶修士在星外太空虎视眈眈,那些人不但都是元修以上境界,还有窍修乃至分神期大能者,连我们三个过来,都是通过一个接一个传送阵偷偷走的,就怕惊动人家遭到剿杀。”—— 元婴期对于滕几刀几个好不容易才熬到丹后的普通修炼者来说,已是很敬仰的存在,遑论还有出窍期甚至分神期这种传说中的遮奢人物,阿黄的话更是让他们茫然不知所措—— 阿青清脆的萝莉音突然出言道:“其实这里也不差呀,天地元气散失已经有所抑制,说不定到你们几位丹满之时,此地的结婴条件,兴许比宇凌星都要好很多呢。”—— 滕几刀笑嘻嘻道:“没事,其实老哥我就是想过去看个新鲜,如今我也才入丹后,离丹满还远着呢,不过修为已经进阶,寿元大增,等那边局势平稳再过去也行,三五十年,我还是能等得到的。”—— 阿金苦笑道:“唉,看中央星域那伙人来势汹汹的派头,咱还不知要等多久呢。”—— 一直含笑不语的刘仲明忽然开口道:“巨人星真的能恢复自然生态,锁住天地元气,我等在这里能够结婴,也是不错的。”—— 他不爱理会俗务,生性恬淡,倒是觉得终老巨人星,立足于此将金石宗发扬光大于愿已足,宇凌星那头偶尔传送过去,当做旅游一下自是不错,什么时候倒无所谓—— 众人轻松自在的说说笑笑,不觉日已近暮,鲁伯早已发出信符通知在这一带定居的宗门家族首脑,大多都是修炼地仲裁议会成员,道是晚上在宗门洞府主殿大堂,设宴欢迎太上长老远游归来,让所有门徒并邀左邻右舍一应参会共谋一醉—— 入夜时分,宴设殿堂,一边与久违的各门各派首脑笑语应酬,一边吃喝熟悉的地球母国传统菜肴、酒水,阿黄感觉仿佛又回到家乡故土,自当笑口常开,游走无度,就像参加俗世宴席一般—— 席间酒水并未奉上已成日常饮品的“三清特饮”,它们都是或从地球那边运送过来,或是本地自行酿造的传统酒类饮料,这也让阿黄想起自己就是因为喝不惯外星酒水,才自弄出“溹浮”的往事—— 阿黄手执一杯浓香的清冽白酒,与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心下意犹未尽地想,若是外星酒水能合自己口味,那么“三清特饮”还会不会有诞生的机会,近期他总是对“溹浮”的蔓延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浑然不知将来是祸是福—— 他刻意不用灵力驱散酒精,又喝得很多,比之昔日在官府应酬时多得多,让自己保持一种微醺的状态,感到十分适意,正待找人碰杯,未料眼前有只半透明的影子突然晃过来,悬停在对面,竟自吓他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却是消失许久的小环,阿黄摇头失笑问道:“小环,你都躲哪里睡觉去了,这么久不见露面?”—— 小环摇晃着身躯,神情有点郁郁道:“偶哪儿都没去,就呆在巨人星地底,偶想重铸巨人星。”—— 阿黄脑际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原来,天地元气散失减缓的事,是你在做……”—— 仿佛被散发在空气里的酒精刺激,小环一改此前不想说话的状况,有点叨叨道:“老黄,偶自打上次从沉睡醒来,脑子里就觉醒了不少久远的记忆,又很是模糊,分辨不清其意,总是让偶对未来感到恐惧,仿佛偶会一步步走向末日一般。”—— 阿黄听得很是吃惊,这是小环自从上次沉睡醒来,对他说的字数最多的话,没想竟是这种意思,他早知小环来历不明,似乎不是此间的生灵,如今看来也是传承生物的一种—— 小环续道:“偶觉得在巨人星上呆着很安稳,可这里五行元素失衡,尤其是土系精华疏化,锁不住天地灵气,所以偶打算将其调节一下,算是重铸巨人星吧,也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 它的口齿已较从前清晰许多,话语和思路不复当初的初生灵物,倒反有点老气横秋的味道,不知是不是上次沉睡醒来后胡思乱想的结果?—— 阿黄安慰它道:“小环,没事,觉醒记忆的事很难说是好是坏,就像梦境,大多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别想太多,你既想继续改造巨人星,就随意做吧,我如今在宇凌星那边短时间还不会离开,你就在这里多呆一阵好了。”—— 夜已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吃饱喝足的阿黄几人一一送别外客,然后在鲁伯安排好的石室打坐歇息一晚,次日天明,这才辞别鲁伯他们几个,转道异度空间传送回宇凌星 第二十二章 各怀异心 ——有意去找小环玩的阿青直至回到土月星岩下传送阵,这才想起这次前往巨人星并没有见到小环,一时心下懊恼不已,不住嗔怪阿黄没有提醒她—— 阿黄含笑道:“小环心情不是很爽,悄悄和我见过一面就走了,不过它一直在巨人星地底做窝,倒是不会跑去哪里。”—— 他心里却在苦笑,小环其实是为觉醒的模糊记忆所困扰,想在巨人星做个能够自我心理安慰的窝,暂且藏起自己,消化它口中提到的对未来的恐惧心态—— “唉,只好下次了,”阿青想了想也算无奈,自己都已回到宇凌星地盘,眼下没法子再过去巨人星,只得怏怏地跟着阿黄传送回宗门闲坐—— 阿金还是坐到桌几上喝“溹浮”,过得半天,却是悻悻道:“总呆着真实无聊,我想还是回到家族玄金密地去闭关,以便消化攫金犬找来的那堆金系精华。”—— 他倒是潇洒,衣襟带风,说走就走,看着阿金踏入直通绵山位移传送阵的背影,阿青噘着嘴道:“我也不想呆在内门这里,多一个人都没有,怪冷清的,我也要外出找地方玩去。”—— 其实,阿青重生时日尚短,孩童贪玩习性未除,阿黄一向对此不为己甚,遂随口道:“那你还是去管理外门好了,大门外面现在的圩市越发兴盛了,你可以去找老酩显摆一下威风。”—— 老酩就是以前仲山城酩城主,被谢氏甄别释放之后,重新加入本家成为旁支负责人之一,后因金石宗急需用人,便举家搬迁过来,替外门经世阁管理外围圩市,如今已是圩市大执事,阿黄可以叫他老酩,圩市之人得称之为“一哥”—— 阿青摇头道:“猫冬走后,外门都是阿金家来的大执事带着一些子弟和外门弟子在管着,不打仗不用招新人,全是按部就班的事,老没兴致了,圩市那边还是谢氏旁支迁移来的‘一哥’那伙人,都快成他们的地盘了,只要不出事故,我也懒得过问。”—— 阿黄一向少管宗门庶务,听得一愣问道:“横亏和三妖不在宗门也不在大王城,他们都去了哪里?”—— 阿青细细的眼睛翻着白眼道:“他们还能在哪里?宗门的‘溹浮’向来都是内部自产自销,横亏带着它们三个守着种植园和加工坊大做盗版生意呢,趁着三大家族的‘溹浮’变成圣水的时机,贴着三家的牌到处走私‘溹浮’大发横财,如今吃得肥得很。”—— 阿黄不禁笑道:“只要不耽误自家门人喝的,他们爱怎么弄都行,将来也是一条生财之道,你懂的,我们三个一旦晋升出窍期远走,不可能再带着他们。”—— 阿青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喜滋滋道:“麦哥哥,你看大王城如今就是一个空城,要不,我去那边做女王好了,整治一下那里,也好有点人气,不然偌大个城池都成了摆设,闲着也是闲着。”—— 她只要不跟自己捣蛋,阿黄倒是好说得很,便道:“你想去就去吧,只是要多加小心,天上星际飞舟那里一直没甚动静,别是在玩什么阴谋,真要遇强莫敌,赶紧传送回宗门,我就呆在内门深处,暂时不去哪里。”—— 阿青得到他的准允,喜笑颜开的坐上传送去往大王城,阿黄望着她消失在传送光芒中的笑脸,不由摇摇头,想起自己早在计划中的事,便准备收拾一下,自个往内门深处后山密地而去—— ……—— 土月星上空一直悬停着的那架非制式大型星际飞舟,修盟那位很是低调的正领队窍中凨大人的临时舱室,穿白袍的凨大人和着灰袍的窍初綦大人呆在里面,已经几天没有出门—— 舱室里布设有很是严密的遮蔽禁制,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几,上面摆满很多瓶瓶罐罐,身躯瘦小的凨大人弯着腰摆弄着它们,綦大人一直坐在近旁,圆睁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凨大人小心翼翼地拿着几个像量杯一般的透明杯子,往一个半透明的玉杯数量不一地添加各种颜色各异的汁液,口中嘀咕:“这下应该行了吧?”—— 然后他舒一口气,拈起玉杯喝了一点里面混合成黄绿色的略粘液体,闭起眼睛体味一会,点点头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在一旁盘坐苦候良久的綦大人忍不住欠起身,问道:“大人,这回的味道如何?”—— 凨大人睁开眼睛、抽抽鼻子道:“应该差不多了,就是这个味儿,老綦,你也尝尝吧,”说着随手将玉杯推过去给他—— 綦大人也不顾凨大人方才喝过这只玉杯,连忙双手接过来,吸上几滴汁液到自家嘴里,咂了咂颔首道:“嗯,真不错,大人妙手,竟然能完美地复制出来,下官佩服之至—— 凨大人松一口气,呵呵笑道:“自从本官拿到普品和精品两种‘溹浮’配方,一直在钻研,普品简单,可是精品又过于繁杂,正想着如何将二者合而为一,做出一种新‘溹浮’,没料到他们倒是先装神弄鬼搞出了圣水,倒是给本官提了个醒。”—— 綦大人钦佩得连连点头,手中的汁液自然不敢都喝完,上官也才弄出一点样品,还得留着做种子,遂将玉杯递了回去—— 凨大人却是推挡住他的手,笑道:“你都喝了吧,再体味一下,如若能够定夺,本官便将新配方录入玉简,再复制一份,然后就得考虑将它送回总盟官那里,将来就是你我的一份大功劳。”—— 綦大人闻言,急忙一口喝光玉杯中的汁液,抱拳作揖道:“多谢大人提携,送回之事就交给下官办理,下官必定派遣得力之人妥善送达总盟官手上。”—— 凨大人仔细看他一眼,问道:“那你还有什么改进意见吗?”—— 綦大人摇头道:“下官并无更多的想法,我等既是掌控配方在手,日后不难改进,大可随着饮用人群的铺开再行调整更为妥当。”—— 凨大人点头笑道:“老綦言之有理啊,那本官连同制法弄好录入玉简,然后复制一份加上密锁,交给你命人送回,唔,不过,法盟、宗盟那些家伙都在做什么,你得多了解一下,可别让他们坏了我等的好事。”—— 綦大人应声道:“是,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这便出去转转。”—— 他一揖辞别凨大人,打开遮蔽禁制出门而去,经过弯弯曲曲的舟舱过道,来到宗盟中人借住的那片房舱,本意是想先拜望一下潶大人和敷大人,探探口风,没想那二位说是外出未归,随后只得转道去法盟中人所住房舱那边—— 法盟房舱一方也有人出面应道:“邴大人一直随侍罄大人,未曾回来,邗大人被奉命关押,不能会见任何人,尚请綦大人谅解一二。”—— 修炼中人向来讲究等级往来,既然对等的窍修都不在宿处,綦大人也不宜与那些低一阶的元修闲叙套话,客气几句之后,只得怏怏而回—— 宗盟中人他所不知的是,潶大人和敷大人早已被域外天魔夺舍,不呆在房舱的原因,那是经常回到它们的秘密老巢金月星地下宫殿,需要密谋什么—— 法盟中人除了被关押不得自由的邗大人,与分神大能者罄大人盟中派系一脉相承的邴大人,一直带着仏执事,陪伴在罄大人身边听用—— 此时,他们正在听取一名派往宇凌星查探归来的元后下属汇报,那个满脸精悍的高阶元修似乎事无巨细、絮絮叨叨地述说上小半个时辰,这才告一段落—— 罄大人一一听罢,用手抚着脸上的髯须,沉吟道:“那两个妖物消失了几天,刚回来又分散开来,各做各的事,貌似他们与‘神教’和圣水没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没入空间裂缝的土妖,它也没有消息吗?”—— 那个精悍元后下属恭敬地禀道:“回大人话,属下等一直在盯着那个金石宗洞府,外门都是些低阶弟子活动,就是内门很是神秘,阵法禁制布得密密麻麻,轻易觑不破里头有什么动静,但是直接进出的只有金妖和木妖二人,土妖从不见现身,想是未曾回归。”—— 邴大人上前躬身拱手道:“大人,属下想空间裂缝非同小可,晓是土妖阵道修为再是高明,短时间估计也无法找到路子回来,如今剩下的二妖恰好分散,一个在一边猫着,属下估摸着,也许这正是捕捉他们的绝好时机。”—— 罄大人铜铃般的圆眼立时看向邴大人,过得一会,遂于眉心一拧道:“这个嘛,邴兄弟,你若有什么计策,不妨直说。”—— 邴大人嘴角笑意一展道:“大人容禀,属下的意思是分兵两路,同时前往围捕金妖与木妖,金妖如今躲在绵山地底闭关修炼,木妖却是在大王城抛头露面整饬朝政、军务,两处的阵法禁制均皆拦不住我等,只要安排得当,彼必将一举成擒。”—— 罄大人捻须颔首道:“唔,可以一试,只是要多加小心,不能惊动宇凌星上那些元修,要是弄成僵持之局,被对方大群元修围困就大不利了,‘神教’用圣水控制到的元修不下百人,比我方多上一倍不止。”—— 邴大人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如若事有不逮,属下会立时领人撤离,绝不会留下什么手尾,呃,大人您看如何安排人手?” 第二十三章 偷袭 ——“俜,你带十名高阶元修,去捉金妖,”罄大人举手一指那个精悍元后下属,然后对邴大人道,“让你手下仏也带十名高阶元修,去捉木妖,时辰自行安排,但务必同时动手,懂吗?”—— 未待邴大人发话,侍立一旁的仏执事听得精神一振,急忙俯首领命道:“属下谨遵大人谕命。”—— 邴大人被他先抢话头,神色甚为不愉,只是在罄大人跟前不好发作,这位仏执事乃是本土人士,后来因故才投靠的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早猜到其这么快便欲另投新主,当初就不该接纳这狼心狗肺的货色—— 罄大人谕令已下,仏执事与名俜的精悍元后各自拜别退出舱门,前去挑选元修部属,他的跟前只余下邴大人随侍在侧—— 罄大人沉默片刻,忽然扬声道:“那个,那个圣水的配方,邴老弟,你能拿得到吗?”—— 邴大人听得有点吃惊,忙道:“大人,您也想弄那个?那玩意真不能喝的。”—— 因为“溹浮”在宇凌星内外的肆意蔓延,几乎所有的高中低阶修士都中了彀,先后或沦为“神教”奴役的信徒,或暗中与“神教”秘有来往,起码不会真的与之为敌—— 眼下邴大人的手下,真正能够信得过的只有寥寥几人,他们要么没有碰过“溹浮”,要么以功力化除瘾头后,没有碰过圣水,人数也不过才三五人,如今老仏竟也想弃他而去攀高枝—— 罄大人拿到那瓶圣水之后,虽然不敢喝,却是弄得心痒痒的,研究来研究去,总也分析不出配方的成分,想到“神教”圣水对人的心瘾控制,不觉也想将其得到手—— 只见外形粗犷狼犺的罄大人幽幽道:“只要有配方在手,自行能制作,本人喝又何妨,邴老弟,你就直说吧,有没有办法弄到配方与制法?”—— 邴大人无奈道:“大人,不是属下无能,而是那些‘神教’中人太狡猾,所谓的传教士全是神人族之人,似不是宇凌星人,满嘴让人听不懂的外方语言,属下派去的人全然无法与之交流,而且稍不小心就着了道喝下圣水,反被其控制。”—— 罄大人很是鄙视地瞧他一眼,摆手道:“那就算了,本人自行研究,我就不信不能破解其中奥秘。”—— 邴大人想翻白眼,却又不敢在这位存在面前明目张胆—— ……—— 从表面上看,巍峨的绵山依然是老样子,山下城门的守卫还是很松懈,只有两个手执长矛的低阶弟子懒洋洋地靠在城门门洞两旁,对鱼贯出入的行商路人看都不看一眼—— 昔日的仲山城早已改成谢山县城,自从黄金王国独立于彼,谢山县治毅然脱离甘碧王国,归附黄金国度,本来朋山地域就是三不管地带,谢氏这一冒犯行为也似无人理睬—— 那位精悍元后带着十名元修,乘坐一架小型飞舟来到绵山附近,避阴弃舟步行,悄悄来到谢山城门以外数十丈远的一座小树林—— 精悍元后看看天色,估摸一下时辰,便招手让众人围拢过来,低声道:“现下动手时辰已到,此乃一座小县城而已,咱都是元修,大可轻而易举潜入,也只为不打草惊蛇,我等分散开来,自行找地方混进去。”—— 众人哄然应诺之后,遂于三三两两从小树林出发,有的绕道绵延群山的绵山后方位置,有的走近较为偏僻的城墙角落,有的干脆就试着上大道走正门看看—— 只有精悍元修自己找了处排放污水的下水沟,打算从此处缩身潜入去,因为他是水系修士,要走水路再是自然不过—— 当他隐起身形,瞧着汨汨流水的排污管道,准备缩身钻进之时,蓦觉一道无形的屏障牢固地拦住自己,怎么使劲撞也撞不破,让这位元后大成的高阶修士郁闷不已—— 这时,他的其他手下也尽皆传音过来,道是山周城墙都有阻隔禁制拦路,无任哪里都没法潜入进去,这一干人等俱是元修,在小小的绵山范围内,都可随意传音对话,浑然不把谢氏家族放在眼里—— 原来,谢氏家族收复绵山老巢以后,阿黄应阿金之邀,将绵山的防御大阵,尤其是阻隔禁制重新加固过,别说精悍元后只有大成修为,就算是元满境界也硬闯不成,在窍修下不来的宇凌星上,可谓固若金汤—— 可是,从正门走进的那几个元修,却是毫无风险、大摇大摆通过城门,施施然去到里面的商埠正街,还妥妥的发来传音报平安,楞是让精悍元后闻言苦笑不已—— 人家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只是自己过于小心,放有大门不走,非要去钻禁制密布的行人止步之处,岂非自讨没趣?精悍元后一阵懊悔过后,遂传音下令没进城之人从速撤回小树林—— 然后,他让余下人等稍稍改扮一下,装扮成进城赶集的乡农行商,挑着货担、挎着褡裢,三五成群随着进出城门的稀疏行人,准备也自大摇大摆混进谢山城去—— 当他们这几拨人距离城门尚有十丈八丈远时,忽然听得警哨声大作,一时间城门内足音沓沓,蓦地跑出一队筑基修士来,急急招手叫那两名城门守卫进去,然后匆匆施法关闭城门—— 这一幕直让正欲混进城里的精悍元修一伙人看得目瞪口呆,随着沉重的双开城门“嘎吱吱”的缓缓合上,精悍元修猛地一拍大腿,心下懊恼不已,心知城门一旦关闭,阻隔禁制打开,自是无人能够硬闯进去—— 他寻思片刻,只好与早已混进城中的那几人传音联络,问他们是否被识破身份引起骚动,那几人却是茫然不知,此时正在假装买东西,站在一个杂货铺头,拿着几件什物扮作询价呢—— 精悍元后浑然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心中还在希冀只是城中另有突发事件忽现,导致谢山城紧急关闭城门,许是捉拿盗贼也说不定,他只好让身边的人少安毋躁,静观其变—— 先期进城的那几人随后找了家酒肆坐下,点上几味酒菜,装作悠闲吃客,知道当下外面的同伴暂时无法进城,暗地传音忙问自家现下应该咋办?—— 精悍元后心中虽然有点着急,眼看城门紧闭也无可设法,自知这座山城的护城大阵无法硬闯,只得呆在外头守候,由于阵法开启的缘故,他就算有元后大成修为,也自没法觑透城里的虚实—— 他皱着眉头寻思良久,这才传音问城中之人道:“尔等三人中可有金系修士?”—— 里头立时回道:“我等有一人是金系元中,大人有命但请吩咐。”—— 精悍元后听得松一口气,他一直在用神识扫视绵山内外,发现整个谢山家族在修炼上皆以金系为主,无论大阵或城中禁制,金系成分占绝大多数,土系阵法俱是辅助,想要在里头找人,还得使用金系修士为上—— 他遂传音下令道:“兀那金系元中听者,命你绕开城中修炼者神识扫视,细细找寻金妖之所在,主要往地底探寻,不得有误。”—— “属下得令!”里头自然领命而行,人虽是坐在酒肆中吃喝,其神识却在秘密躲过对方高手的神识扫视,偷偷摸摸探视绵山地面、地底的所有动静—— 他们早就得知所谓“金妖”业已潜回家族闭关修炼,但具体位置尚未探知,估计多数躲在地底某处密室之类—— 过得小半个时辰,只听那个金系元中颓然报道:“禀大人,绵山地面、地底属下均皆细细探视过,并无一人漏查,就是没法找到‘金妖’现下躲在何处。”—— 精悍元后听得无奈摇头,但仍不死心道:“你可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金系元中当即应道:“属下发现有一处所在,乃是成块玄金开凿成的密室,非常适合金系修士修炼之用,只是里面空无一人,属下猜想‘金妖’若在山上,定是呆在里面修炼,因为整座绵山并无比该处更为合适的闭关场所。”—— 精悍元后听罢,遂叮嘱道:“你既是如此看法,那就给我死死盯住那里,兴许‘金妖’偶尔外出,那么,晚了他总会回窝的。”—— 那边于是谨声应道:“是,属下这便紧盯不放。”—— 可是这么一等,便是几个时辰过去,在金系元中神识盯视中的玄金密室,依然空无一人,连只蚊子都没有飞进去过,遑论‘金妖’的身影会出现在内—— 此刻天色已经近晚,街上路人渐渐稀少,城中显是没有开夜市的习惯,街边各种店铺逐一关门打烊,他们几个偷入元修所在酒肆的其他客人也自走得差不多,看着磨叽许久的他们,店小二早已露出不耐之色—— 那几人无奈已极,只好买单离席走人,另寻一家客栈入住,以便继续盯着那个地底玄金密室的动静—— 原先羁留在城门之外的路人,早就先后散得七七八八,只有退回小树林的精悍元后等八人打上遮蔽禁制,静静躲在那里,苦苦守候城里那位金系元中的消息—— 天色全黑以后,周遭万籁俱寂,时值深秋季节,虫子仿佛也自进入休眠,小树林静悄悄的压抑得就像一片树墓园,只有禁制罩中八个衣着迥异的元修像忍者一般打坐着 第二十四章 天上下饺子 ——忽然,有一封叠成飞鸟状的信符匆匆飞弛而来,在禁制罩外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乱扑,似是急着要找门洞飞进去—— 精悍元后不觉抬头一看,见状心知有异,一招手打开禁制将那封信符放进来,匆匆展开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却见信符上写道:“俜兄,吾等失察,遂为金妖、木妖设局所困,死伤惨重,万望速来救援,弟仏顿首。”—— 精悍元后阅毕,当即倒抽一口冷气,眼珠乱转心想:“什么跟什么,‘金妖’离开闭关之地,久久未归,原来是驰援‘木妖’去了,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等前来偷袭的,难道是出了内鬼不成?”—— 他转念一想:“这个绝不会,我俩分别所选都是后来的人,而且出发以来并未言明所去干甚,就算有内鬼,也不会有暇告密,此行目的只有我与仏知道,我自是不会泄露,他如今都已被围杀,还会泄露个屁!”—— 精悍元后左思右想不得要领,遂于下令道:“乃乃地,我等速速撤离这里,漏夜赶去大王城,让城中那几个明日一待城门开启,自行撤离。”—— 他说走就走,立时撤掉禁制罩,率领余下七人御气冲天而起,借着昏暗的夜色辨认去往大王城方位,匆匆破空而走,浑然不顾行迹是否已经暴露—— 八个元修最低修为也有元中境界,功力各有高低,一起御空而行,渐渐拉长距离分出先后,精悍元后领先而飞,能跟在他身后的只有两个元后大成高阶修士—— 从绵山到大王城路途不近,要跨越横亘整座多重大山脉,众人只是御空飞遁过去,再快少不了也得两个时辰,一俟他们赶到大王城外围,已是拉成百十里稀落的一条长链—— 精悍元后从午夜漆黑的夜空往下看时,在稀落的星空映照下,哪里还看得见大王城的踪迹,眼前分明就是一处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只见那里巨树林立、藤蔓缠绕,更兼雾霭缭绕,妖气冲天,看得他不由又倒吸一口冷气—— 他还看得出,林中密密麻麻还布设着很多阵法禁制,虽然并不妨碍神识探视,但眼中一重接一重的困杀阵,望之令人心惊,其阵道水准之高明,估摸着就算邗大人亲随、高级阵法师阿栗来了也看不懂—— 仏那家伙定是被困在里边吧,发来的信符道是已经死伤惨重,他们一共也是十一个人,到底死了几个、伤了几个呢?精悍元后身形悬停在半空,犹豫着竟自不敢降落下去—— 过得一时半会,他这方余下七人才陆续抵达身边,围拢着他这位首领,眼睁睁瞧着变成一片原始森林的大王城,心下俱在打鼓,对方明面上只有“金妖”和“木妖”,可是目下黑漆漆的一大片,谁知道还有什么埋伏等着自己—— 他的神识忽然扫视到一些分散的人影,有些移动得飞快,有些小心翼翼地探着路走,身形显得很是熟悉,估计便是仏执事带去的那些元修,全是与自己一道后来的法盟中人—— 都是盟中战友,他们陷入密林阵法,按理自己不得不救,但又从何救起?己方八人和那些盟友身手不过半斤八两,贸贸然冲下去只能是自投罗网,于彼无益—— 精悍元后还在苦思良策,“哇!”蓦然一声惨叫传来,突兀而发又戛然而止,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下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人叫得如此凄惨?—— 忽然,一声传音袭扰到他的耳际:“俜兄,俜兄,是你来了吗?”—— 这是那队人领头者仏执事有点惊惶的声音,那货居然甚有本事,深深困在树藤阵中,还能察觉到上空有人出现!不过,精悍元后再仔细观察也找不到他藏在哪里—— “俜兄,俜兄,真的是你吗?快回答我呀!”仏执事继续呼唤—— 精悍元后找不到对方藏身之处,无法锁定其位置,便不能给他传音回复,除非他敢顿喝一声让仏执事听见,不过这就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可是,其他人也有听到仏执事传音的,俱各施展神识找寻起来,终于有人神识之力甚是锐利,竟自找到仏执事藏身在一个石洞里,试探回了一句:“是仏大人吗?我们大人找不到你的位置!”—— 仏执事闻言,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顾危险从石洞中跳将出来,挥手高呼道:“俜兄,小弟在此,快想法解救我等弟兄,刚又死了一个,我们只剩下七人存活了。”—— 这货竟然扬声大喊,不仅上空悬停的人,密林阵法方圆十里无不尽皆与闻,精悍元后牙疼似的暗暗咒骂几声,传音下去道:“仏老弟,你乱喊什么,还怕对方听不到咋的?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仏执事听得周身一激灵,一下子又缩回他原先藏身的石洞,这才传音回话道:“俜兄,事情是这样的,兄弟我一旦查清‘木妖’刚从外面练兵归来,正在宫殿中歇息,便照着开动时辰,隐匿身形,率众潜入‘木妖’的二大王宫,可是遍寻良久,竟也找不到‘木妖’的踪迹—— “弟兄们兜兜转转多时,突然发现大清早天色竟然幽暗下来,身周的木石建筑就像幻觉一般,渐渐变成一根根粗大的藤蔓,尔后一丛丛树木疯长起来,不一会便长成参天巨木,铺天盖地的,接着那些藤蔓也到处蔓延起来,将我等分割开来,严重皆看不见彼此,—— “我等一个个尽在看来无边无际的树藤丛中乱转,根本找不到去路,也找不到彼此,只有传音联络,最后我决定,下令分别施法攻击那些树藤,可它们貌似生生不息一般,损毁一批又复来,其反击也很是猛烈,弄得大家个个带伤,最后只能找地方躲藏起来—— “不知过得多久,树藤之间突然浮起阵阵土黄色雾霭,仿佛瞬间蔓延整座密林,这时我等谁敢再出来探路,必定陷入幻阵,要么互杀,要么自杀,要么被杀,兄弟我真的是噤若寒蝉,根本不知其他人生死如何,传音貌似被隔断一般,听动静好像已死去四人—— “我躲在石洞里,悄悄运起神识扫视外面,发现阵阵雾霭之中开始有外人走动,好像都是些妖修,似在搜索我等,兄弟我只得躲在这里,布上禁制隐藏起来,好在俜兄你那边有专修神识穿透的人才,不然还真找不到我这里。”—— 精悍元后皱着眉越听越是心惊,一旦进到密林里边,力量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自己这八个人算得老几,进去救人不陷在里边算是好彩,心下打定主意打死不下去,口中只管传音安慰仏执事—— “仏老弟,你少安毋躁,待我想想办法,看看如何下去将你弄出来,一人计短,多人计长,我与弟兄们合计合计,你先稍呆一会啊——什么,哪,哪有人来?!”—— 精悍元后正与仏执事传音敷衍着些废话,忽然身后一个元修拍拍他的肩膀慌道:“仏大人,看,那边有人!”—— 那元修手上一指左近半空当中,他顺着对方手势看去,只见那边竟自静悄悄浮现出一波人影,看来足有十来二十个,涌现出的气息,居然全是元修—— 他心下一沉,那绝不会是自己人,不速之客定然来者不善,立马喝道:“尔等什么人?给、给我站住!不站住我就——我擦,风紧,扯呼!”—— 他们法盟这伙才八个人,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两倍有余,俗语云:“倍则分之”,自从对方人影出现便自快速近前,一直冲过来,不单只分隔,还倏地杀进他们中间,一顿拳打脚踢起来,就像街头斗殴一般—— 敌对双方一方主动,一方被动,被动方人数还少上许多,顿时缠打成一锅粥,无人讲究招数,也没人掏出法宝、法器,都是运起功力,拳脚相加、劈头盖脑乱打一气—— 最后对方来人还抱住被踢打得晕头转向的法盟元修,就像下饺子一般往密林中掉落下去!—— 一时间惊得这些元修魂飞魄散,急欲挣扎,叵耐对方功力都比自己高,还死死抱住不放,那些功力稍低的敌手便是两个抱一个,一团团黑影俯冲似的直落林梢—— 还躲在石洞的仏执事,像吃了一嘴苦胆地听着精悍元后宽慰的言语,心中无比焦躁,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对方的传音戛然而止,似乎当时突发什么事件,他赶紧钻出洞外,施展神识观看天空—— 天上虽然漆黑一片,但对神识毫无阻滞,仏执事受阵法所困飞不上去,神识还是能看得上去的,这一看便吓他一大跳,怎么转瞬之间,半空当中就乱战成了一团!—— 才过得不多时,上空胡乱打斗之人便一个紧抱一个,甚至两个抱一个忽拉拉的下起饺子来,“琤、琤”的一个接一个掉到密林丛中,看得仏执事满嘴苦胆全部流到肚子里—— “苦也,苦也!”仏执事看得摇头不迭,收起神识,垂头丧气缩回石洞,无力地靠在一面石壁上,心态绝望起来,再也不管外面的人打生打死—— 直到有人从洞口探头瓮声瓮气的叫他出来,还伴随一股甚为腥膻的妖气扑面而来:“嗨,哥们,出来吧,我家大王最是好客了,贵客临门有圣水喝,嚯嚯嚯!” 第二十五章 如此巧合 ——天色依然那么漆黑,已是下半夜时分,但距离天亮为时尚早,铺天盖地的树藤大阵悄悄消退而去,大王城就在黑黝黝的夜色里缓缓恢复原有模样,灵霄宝殿、三座王宫,像剪影一般巍然耸立在城池中央—— 一殿三宫之外的一座偏殿里,横亏正嘟着尖嘴,笑吟吟主持请客喝水,请喝的自然是圣水,但不是正宗圣水,而是他和三妖冒名顶替的三大家族新品“溹浮”—— 横亏还一边大叹其气地嘟囔道:“亏了,亏了,我的名字起得还真衰,到哪里都会亏大发,好好的‘溹浮’,拿出去卖能赚多少灵石哇,如今竟要白白请这些俘虏喝,我不但要亏,还得横着亏,唉!”—— 此时,身长体大的虎力凑过巨大的猫头,一阵腥膻味道扑鼻而来,震荡着鼻音道:“行了,小亏,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拿一瓶过来,老虎俺要亲自喂俺亲手逮到的仏执事喝喝,嚯嚯!”—— 横亏被他熏得连忙捏住尖嘴上的鼻孔,嫌弃地扔出一瓶“溹浮”,音调怪异道:“去去去,赶紧拿去,你丫几个月没洗澡,可熏死我了,下月利钱扣你一半。”—— 虎力浑然不在意道:“你这乌鸦嘴,敢扣俺利钱,下次打仗你别想用坐骑,也难怪叫你小亏,没文化真可怕,你不知道猫科动物最怕洗澡吗?嚯嚯!”—— 它转身走到偏殿侧角一堆被封法力、筋软手麻的法盟元修跟前,推开正在一个个喂他们喝“溹浮”的鹿力和羊力,在最里面揪出仏执事来,也不怕他挣扎,捏开下巴,咕咚咚的将一只奶瓶新品“溹浮”全喂完给他—— 然后,虎力挥起虎掌,几爪子拍开仏执事被封的法力脉络,瓮声道:“嚯嚯,哥们,你自由了,爱去哪就去哪吧。”—— 一边的鹿力和羊力对其他元修也是照样施为,喂完“溹浮”就释放开他们被封的脉络,让他们觅地打坐回复灵力,封禁他们法力是阿青下的手,连全身灵力尽皆化去,解禁后还得回复半天—— 仏执事自打“溹浮”入喉,虽说无意中感到身上舒爽不已,心下却是冰凉一片,暗地哆嗦着想:“尼玛这圣水一喝,还惨过被毒打一番,唉,本老祖往后只能成‘神教’忠实信徒了。”—— 这时,刚被解开被封法力的精悍元后俜费力挪动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道:“仏老弟,咱真不明白,我等前来偷袭他们,他们费这么大劲布下幻阵捉住我们,只灌了这么一瓶饮品,就这么放开法禁,难道不怕我等作反吗?”—— 仏执事知道俜此人一直跟随罄大人跑腿,未领教过“溹浮”的厉害,遂有气无力道:“反不了的,你要反就反,反正我今后就呆在这里不走了,有吃有喝,安度晚年。”—— 精悍元后讶异道:“此是为何?”—— 仏执事摇头道:“等你待会口渴,就会明白的。”—— 横亏看着三妖一五一十地喂完眼前这十来二十个法盟元修喝下“溹浮”,然后解开法力禁制,都在打坐回复灵力,便拍拍屁股站起来道:“完事了,三大天王,咱们该走去复命了。”—— 未待横亏与三妖走出殿门,仏执事顾不得身上灵力未复,挣扎着站起来喊道:“几位神使大人,在下愿意归顺,请带我一起走吧。”—— 横亏转过身来,狐疑地左右看看三妖,最后才盯着仏执事奇道:“你这么快就生效了?不过我等是金石宗门徒,可不是‘神教’神使。”—— “是这样啊?在下搞错了,”仏执事强笑道,“亏大人,在下在宜都城见过您,不像他们都是后来者,啥都不懂,我知道‘溹浮’有绝大好处。”—— 横亏摊开双手道:“我可不敢带你走,完不成任务,麦大人非削我不可,一会大家伙口渴了,还得靠你做解释呢,也就过得几个时辰,咱们就要成同伙了,桀桀!”—— 仏执事闻言慌道:“这,这,‘溹浮’瘾头一发作,这人可是六亲不认的呀,在下哪里来得及对他们做解释呢,亏大人,您就饶了在下吧,我知道麦大人恨我出卖过他,他大人有大量,别这么折磨在下了吧,——咦?麦大人从空间裂缝回来了?”—— 横亏桀桀笑道:“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自然不会瞒你,麦大人是什么人,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的绝顶高人,什么空间裂缝能困得住他?再说了,这不是老‘溹浮’,也不是圣水,这是本宗特制的新品‘溹浮’,稳当着呢,没事,一会你好好解释就行了。”—— 他生怕仏执事再多啰嗦,话一说完,便急急带着三妖转身出门,嗡的一声,打开偏殿的困阵禁制,拍屁股扬长而去,只余下仏执事瞠目结舌继而唉声叹气木立原地—— 横亏和三妖施施然转到五大王宫,向盘坐在里边的阿金、阿黄和阿青缴令,然后一揖而退,进传送阵回他们镇守的种植园和加工坊去也—— 望着横亏和三妖离去的背影,阿青笑嘻嘻对阿金、阿黄道:“再等几个时辰,也轮到我等有一帮元修手下镇守宗门了。”—— 阿金闻言忙道:“阿青,你可不能都拿完,我还要十个八个回家族当长工呢。”—— 阿青噘着嘴道:“你家族谢山城那边,不是还困着三个吗?”—— 阿金瞪眼道:“才三个太少,这里的俘虏我得分一半。”—— 阿青还要不依,却听阿黄劝解道:“就给阿金一半吧,他那边地大人多,我们宗门留八个就够了。”—— 总共两队二十二个来犯元修,已死四人,剩下十八人,自家能分上十人,阿金遂露出满意的笑容道:“阿青,别这么小气,往后还有呢,不弄光天上那些元修不算完。”—— 未待阿青鼓起嘴巴说话,阿黄先摇头道:“往后不会有了,从此天下太平,据说那分神大能者罄大人粗中有细,他不会再上这种恶当了。”—— 他这席话说得阿青丧气不已,阿金却是不为己甚,为家族弄到这么多苦力,算是很对得起家族了,自己于愿已足,往后也该多考虑进阶元满之事—— 他们反偷袭的这一仗打得顺利成功之极,并非事先有过什么安排,仅仅是巧合而已—— 原来,仏执事领人意欲穿越绵山城墙潜入城中,事有不逮无奈退回,暗中却已触动城墙中的报警禁制,但来者俱是元修,谢氏家族中人只是接收到有人触动禁制的示警,可还判别不出来人修为若何—— 现任家主派出人手绕城查探一圈,丝毫没有再度的发现,心中惊疑不定—— 他知道城周阵法禁制是为有中级阵道师水准的麦前辈所加固,宇凌星上无人能破,报警禁制也是灵敏无比,但以家族里几个金丹长老的修为,自是无法察觉来犯之敌的行迹—— 家主思虑无定,只得传讯给在玄金密地闭关修炼的忒大长老,随即奉大长老令谕,即刻关闭城门,打开护山大阵,隔绝内外交通,不得下一步令谕,不能擅开城门、打开禁制—— 阿金接到家主报讯,深感有异,有外物触发护山大阵报警禁制,家族那些金丹长老却无从发现来者踪迹,那么来人必定是元修中人,更有可能是那些天外来客—— 他传令给家主后,觉得护山大阵足以护住绵山一脉,想要有更大动作,须得找阿黄和阿青一起才行,遂钻出玄金密地,通过位移传送阵,一站一站传回金石宗—— 阿金匆匆赶到内门深处后山禁地,找到在疑似极阴之地的后山深涧前呆坐的阿黄,不管他当时神情如何恍惚,拉上便走,上传送阵直达大王城—— 从传送阵甫一走出阵门,这才惊讶发现周遭已成一片莽苍树藤之海,成片原始巨木正在疯长,满地粗大藤蔓到处乱爬,阿金急急用意念交流呼唤阿青—— 待得接到阿青沉闷的回应,这才知道原委,道是她回宫习惯躲进假山法宝歇息,无意中发现遭逢大敌来袭,一阵布置之后现已化身树藤本体,蔓延覆盖整座大王城池—— 这也是为什么仏执事带人潜进阿青二大王宫,却是遍寻不到所谓“木妖”的踪迹,自猫冬在假山法宝里完成化形后,阿青就将假山法宝占为己有,阿黄不待远行也用不着,便由得她拿去玩耍—— 阿金听得甚是凝重,喃喃道:“看来那些天外来客是同时针对我与阿青来的,阿黄你藏在宗门,还没有暴露。”—— 阿黄站在阵门外,凝视那些疯狂蠕动着的树藤,心下快速盘算该怎么办,他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阿金道:“你家族那边确认有元修企图潜入了吗?人数多不多?”—— 阿金摇头道:“现任家主报我说,护山大阵多处报警禁制同时被触动,起码不止二三人,保不准有十个八个,既是有两拨人同时来偷袭我和阿青,去我那边的人手,至少不会低于这边。”—— 阿黄沉思道:“那你说说,那边发现扑空以后,会不会追踪过来?这边被困之后,会不会向那边求援?”—— 阿金听得一愣,下意识道:“都有可能,都有可能哇。”—— 阿黄不由一笑道:“那就先这样,你给占领区那些议员发信符求援,尔后去帮阿青一把,我来布个幻灵困阵,这还是我当初跟素邛星一位老阵法大师学来的。” 第二十六章 邴大人献策 ——于是阿金和阿黄便分头行事,阿金朝空中发出求援信符之后,接下来寻隙与阿青联手制敌,阿黄则去游走布设令偷袭的法盟元修更加晕头转向的幻灵困阵—— 仏执事率领的十名元修完全陷入密实树藤烘托出的幻灵困阵,甚至连在地面彼此传音都受到极大影响,仏执事人极上道,早早寻了个石洞布阵藏身,待他发现已有三人被杀之后,更是躲得严严实实—— 阿金与阿青合力刺杀发疯一般乱砍树藤的那些元修,已杀掉三个在杀第四人时失了手,最后还是阿青重新甩出藤蔓缠住他,阿金补上一记飞剑,才使那人在惨叫声中殒命—— 方才布设完毕幻灵困阵的阿黄听到这声惨叫,蓦然让他想到收旧利废这个地球母国常用的词语,赶紧传音让二人罢手,幻阵足以擒住这些元修,不必再浪费资源,这才饶下剩余元修的老命—— 随着精悍元后俜一伙人与前来救援的沣家主、旭家主和峒宗主等甘碧议员老友前后抵达大王城上空,在阿黄意念传音的教唆下,议员老友们一个个奋不顾身、赤膊上阵,一番搏斗将精悍元后等八名法盟元修摔进幻阵逐一擒拿—— 这一场大胜来得顺利而惊奇,阿黄三人谢过众议员老友并答应足量供给新品“溹浮”,将他们一一送走,这才转回阿黄的五大王宫里,安坐等待横亏和三妖搞掂被擒元修前来复命—— 横亏与三妖复命离去,三人接下来不缺这点时间,说说笑笑几个时辰之后,仏执事已然说服不得不认命的众法盟元修,向黄金王国三位殿下投诚,黯然接受这档子无奈的宿命安置—— 阿金遂挑上七人装上小型飞舟,展翅飞回绵山,那边还有三个傻货还欠收拾,之所以开飞舟不用位移传送阵,一是因为这条专线只供自家几人用度,二则一次性也带不走这么多人手—— 仏执事和精悍元后俩人居然没被阿金挑走,最终留在金石宗听用,他们对此也深感庆幸,躲在禁制重重的宗门也好,不用出去被人认出来丢死老脸—— 阿黄对这八人的使用仅限于宗门内部,种植园、加工坊乃至巨人星是不能让其知道和接触的—— 鉴于内门如今尚无人气,便让他们在内门修道、执律、炼器、三清诸阁和总堂、贡院里担任闲职,负责传授功法、授受弟子以及其它闲杂职司—— 因攻占蛮荒之地而招收的数十万外门弟子,除了大部分用于驻军驻防占领区之外,不少表现优秀的外门弟子急需纳回大力培养,阿黄和阿青没什么授徒经验,也没那份闲心,这八人一来正好交与他们带着,让其各占一座山峰建立山头,授受门徒,日后便号称“内门八长老”—— 阿黄和阿青将内门八长老通过传送阵带回宗门,一一安排好各自职司之后,阿青还是返回大王城当她的女王殿下,没事便自操演麾下数十万大军,何其逍遥自在—— 阿黄也不再去到后山禁地趺坐,兴许是枯坐多日一无所得,却是躲进自己的石室名曰闭关修炼,阿金返回家族安置那些元修后,遂躲入地底玄金密地,短时间也不再出头露面—— 在金石宗门,新品“溹浮”配方制法,除了阿黄三人,只有横亏和三妖掌握,随着他们修为的快速提升,就算往后他们离开,这些被坑而来的外人哪怕再多,在宇凌星封禁大阵压迫下,无人敢于强取豪夺,除非走玉石俱焚一途—— 其实谢氏、卿氏和倥氏三大家族也是如此,新品“溹浮”配方制法无不掌控在绝对信任的家族核心手中,不可能让人轻易夺取,这可是他们雄霸宇凌星的本钱—— 故此,不论是金石宗,还是三大家族,抑或浮出水面的“神教”,下属都有不少通过“溹浮”或者圣水控制的手下和门徒,只要配方制法控制得好好的,也不怕他们日后会生出什么异心—— ……—— 虽然俜和仏秘密各带一队元修,日前潜下宇凌星偷袭“金妖”、“木妖”,最终一个不剩,导致无人能将消息发回星际飞舟,然而时间稍长,别说罄大人疑心,连邴大人也自瞧出几分端倪—— 甫一接到罄大人传讯,刚回房舱喘口气的邴大人怀着一颗惴惴之心,又再度赶到罄大人那里,问安俯首听命—— 只见罄大人阴沉着脸问道:“邴老弟,潜伏在金石宗周边之我盟探子发回的消息显示,派去抓捕‘金妖’、‘木妖’的两队元修估计已经全军覆没,此举乃是你所提议的,如今你何以教我?”—— 邴大人闻言吓得一激灵,说话已是很不利索,打个哆嗦道:“大、大人,属、属下错估形势,令两队元修受损,愿承担全部罪责,请大人责罚。”—— “责罚?”罄大人圆眼一瞪道,“你该说治罪,才这么短短时间,就损失二十余名高阶修士,还包括本人最得力的神探俜,唔,还有你自己的亲信仏,如此罪责,要不是你我同根同源,本人便一掌拍死你这狗才!”—— 邴大人吓得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抖抖索索不敢吭声,心下却在暗骂:“仏,你这白眼狼,想另投明主,我呸,如今遭报应了吧!”想到正是自己将其送上这条绝路,内心不免一阵舒爽—— 罄大人凭空发了好大一阵火,还自砸碎房舱里的几个装饰摆设,碎片飞得一地都是,这才稍稍消气,最后恨铁不成钢的死死盯着跪地俯首、噤如寒蝉的邴大人—— 他火的不仅是俜的损失,还有那些精锐元修,在中央星域元修就是一大势力冲锋陷阵的主要战力,而窍修多用于领军将佐,自己这个所谓神修,也只不过是一路军帅—— 只有帅和将浑不成军,下面得有大拨兵士听用,何况当前损失的那些还是精兵,怎能让他不火上浇油?若是手下精兵一拨拨被如此损耗,他自己最终也会成光杆司令的—— 启罄大人眼神剜着低头不语的邴大人半晌,忽然突发奇语道:“本人还是很想拿到圣水配方,你若想将功折罪,就去办这个事吧。”—— 此话令邴大人听得欲哭无泪,恨不得狠抽自己一记嘴巴,尼玛我真是桐油蒙了心,提什么建议去抓捕“金妖”、“木妖”,如今事情黄了不算,还把牢笼往自个身上套,你特么让我上哪里找圣水配方去?—— 他毕竟也算老奸巨猾之徒,眼珠乱转片刻,竟给他想出一个遗祸江东之计,呐呐道:“大人,属下献个计策成不成?”—— “成,有嘛不成的,”罄大人大咧咧道,“只要你有法子让本人拿到圣水配方,你乃乃地做什么都成。”—— 邴大人眼珠骨碌一转,连忙从地板上爬起来,摄手一揖道:“大人容禀,要用此计,属下得先从宇凌星上的各大势力说起,当下全星共有‘六国一地’,除了原有五国,新增一国便是五行妖窃立的黄金国,一地自然就是巫人四大部族的蛮荒之地。”—— 罄大人皱眉道:“啧,老邴,你罗七八嗦的想说什么,讲扼要点!”—— 邴大人谄笑道:“桀桀,大人稍安勿躁,属下不这么说,呆会说不清来龙去脉。”—— “好吧,你说、你说,”罄大人一屁股坐到蒲团上,不耐地挥挥手—— “哎,哎,”邴大人陪着笑脸,续道,“这个,自打‘溹浮’祸乱整个宇凌星,所谓‘神教’现世救赎以后,宇凌星的原有势力格局已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一时间神权至上,原有五国一夜之间成其为仆从国,连巫人四族也逐一皈依,当然黄金国除外。”—— “黄金国除外?她现在还能保持独立状态,不用依附‘神教’?”罄大人听得甚是惊讶—— “不错,”邴大人故作神秘附耳过去道,“大人,黄金国定是不用圣水解除‘溹浮’上瘾之祸,属下知其缘由,经已殁去的仏来投属下时,曾揭示过一个秘密,那‘溹浮’最初的配方,其实就来自五行三妖!尤其是那个失踪的土妖麦,此妖是个天才,据说固定的慑灵大阵都能给他改成可移动的符箓而功效不减。”—— 罄大人疑惑地盯着他道:“不是说慑灵符来自那啥神秘人,拿货渠道掌握在修盟宇凌星按察副使汀手中,再交由其正使甏总揽拍卖的吗?”—— 邴大人桀桀笑道:“大人,说是这么说,那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仏跟属下说过,他曾与土妖麦在甘碧国宜都城主府共处数月,亲眼目睹‘土妖’日以继夜悉心钻研府中的慑灵阵。”—— 罄大人轻轻颔首道:“噢,原来如此,但,这与圣水配方有嘛关系?”—— 邴大人老神在在道:“大人且听属下细细道来,仏跟属下断言,不但慑灵符出自土妖麦之手,行销全星的‘溹浮’也是他一手炮制,他们三妖与按察副使汀、宜都城主闰合谋,企图借‘溹浮’之功控制宇凌星全境,故此,属下怀疑,‘神教’一事也与他们有关。”—— 与其说邴大人吹得神乎其神,倒不如说一直盯着阿黄的仏执事真神人也,他向邴大人和盘道出的个中秘辛,虽估不中亦不远矣,连汀、闰二人的诡谋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第二十七章 图谋配方 ——“唔,有点意思,邴老弟,不用急,慢慢说,来,喝口水润润喉,”罄大人听他这么一述说,起码来了点兴趣,不再猴急地追问圣水配方咋弄的话题,还顺手从袖筒掏出一瓶饮品,扔给邴大人—— 邴大人连忙双手接过,也不好留意看是什么饮品,“长者赐、不敢辞”,欣喜地打开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口,感觉入喉气味甘美异常,周身舒爽不已,心道这玩意定是罄大人秘藏的好东东,不宜当面多喝,遂于收进怀里,接续述说下去—— “大人,仏,确实是个人才,他当初盯住土妖也是想为我盟捕捉它,可惜他已一去不复返了,”邴大人像条鳄鱼一般挤了点浊泪,表示英灵不远、缅怀先烈之意,然后再道,“兹鉴于此,根据属下的判断,所谓圣水不过是个障眼法,定是一种改进版、更厉害的‘溹浮’!”—— “嗯?”罄大人听得终于意动,可又觉得有点不对,随口问道,“那又如何?”—— 邴大人又自附耳过去道:“大人,您还不明白吗?汀、闰二人、五行三妖,还有装神弄鬼的‘神教’,其实就是蛇鼠一窝,手中都握有‘溹浮’或者圣水的配方制法。”—— 他这一席话说得斩钉截铁,其实估摸得跟实情也即相差无几,让罄大人听得更是意动,然而不对的感觉更浓,闭目细思,他终于弄清不妥之处在哪里,那便是这些人物的老窝全在宇凌星,自己还是鞭长莫及—— 邴大人却是心有成竹道:“五行三妖,咱奈何不了他们,‘神教’那些神棍又装聋作哑,可汀、闰二人都是修盟中人,上官一言,彼等不得不从,大人,您看,这个计策如何?”—— 修盟中人?宇凌星按察使司?着啊!罄大人闻得心头一下火热起来,在星际飞舟的房舱里,现成就有修盟二位窍修领队在座,将实情与之道明,能拥有圣水配方,这股子诱惑,还怕他们不乖乖就范吗?自己不过只想分润而已,又不是独占—— 他确实有点想得美,当即挥手让邴大人去将修盟两位领队托辞请来议事,邴大人眼见可以过得此关,便喜得一揖,乐颠颠地退出门外,正正衣冠,抖擞精神走去延请修盟那两个同僚—— 当时,修盟两位窍修正副领队都在房舱密室里,研制改进版“溹浮”一事已经完结,二人俱各松口大气,正在商议如何遣人不知不觉地将刻好配方制法的加密玉简送回盟中,当下见属下来报,法盟窍修副领队邴大人来访—— 綦大人依礼将其迎接进来,未及奉茶,但见邴大人匆匆拱手道:“綦大人,我家上司罄大人有请,着贵盟二位大人前往商议要事,如无它事,还望尽快动身。”—— 綦大人听得分神大能者有请前去议事,也不好怠慢,忙请邴大人少待,自己要去凨大人的房舱禀告一声—— 凨大人获知分神大能者召自己二人过去议事,还用了个请字,心中有点狐疑,不过转念一想,自家秘事经已完毕收好,也不怕对方功高察觉到什么,倒是坦然应承前往—— 走在路上,凨大人还多了个心眼,貌似随口问邴大人道:“罄大人只是召见我等吗,宗盟那两位是否一起?”—— 邴大人听得一愣,忽然想起潶、敷二人早几天已经外出未见回舟一事,便即笑道:“我家大人只是有事先与你二位相商,他俩外出尚未归来,纵使有事也得改日再说了。”—— 凨大人闻言笑笑不语,遂与綦大人一道施施然跟在邴大人身后,很快来到罄大人明亮宽敞的房舱厅堂—— 罄大人笑容满面地迎迓凨、綦二人,很是客气地亲口吩咐手下长随奉茶并赐坐,弄得凨、綦二人心下惴惴,搞不明白今天刮得是什么风—— 一盏灵茶过后,罄大人倒是老实不客气地将方才与邴大人所议之事,明明白白地复述一遍,然后照直说请他俩帮忙,信誓旦旦道是通过宇凌星汀、闰二人弄到“溹浮”或圣水配方制法的话,原件当可留给他们,自己只需复制一份云云—— 乍闻此言,凨大人心中虽然震惊,表面上只是微露意外之色,倒是綦大人有点措手不及,显现一副吃惊的模样,以为己方研制改进“溹浮”配方一事败露,但当看到凨大人一副云淡风轻之态,这才冷静下来—— 罄大人有求于对方,见凨、綦二人显露意外神色并未多想,反倒摆出一派殷切之意,很是渴望地盯着他俩看,希望早早能有个好的答案—— 凨大人遂看一眼綦大人,对罄大人陪笑道:“大人见谅,下官的副手惊闻此讯,有失礼仪,尚请大人恕罪,说真的,下官乍闻此事,心中也是震惊不已,却是不知大人从何打听到,鄙盟属下汀、闰二人手中握有圣水配方,据下官所知,那是外星神人族携来此地之物,目下还无法与之交流,说拿到对方的圣水秘方,想是捕风捉影之事吧?”—— 他在罄大人跟前只称下官,不称卑职,按照修盟官场做派,便是不同藩属、分庭抗礼的意思,你法盟神修修为境界虽高,却也管不到我修盟的闲事,赫然一副不卑不亢、大义凛然的作派—— 罄大人已活上千多年,自然懂得凨大人话中有话,但有求于人不好拿捏前辈架子,遂搓着双掌,呵呵笑道:“凨大人,本人既然能请两位过来,坦诚相告,其消息来源自是有十足把握,一旦此事是真,拿到这种神物配方,对贵我双方都是大有裨益之事。”—— 綦大人盘坐一旁,心下却在暗地鄙夷:“屁的裨益,配方制法我方早已到手,一旦分润给你,岂不是在将来的中央星域,平添一家竞争对手,嗤!”—— 凨大人貌似既兴奋又凝重的样子,皱眉寻思片刻,遂重重点头道:“大人说得如此肯定,下官无不信以为真,不过下官只因从未听说过此事,可否容我先期发封信符,询问一下汀副使此事的真伪。”—— 罄大人见凨大人认真对待并有答应之意,大是高兴地一挥大手道:“那是当然,应该的,凨大人大可随意操作此事,本人只待结果即可,不过,依本人之见,若果对方借口没接着信符,执意不回咋办?”—— “呃,这个——”凨大人闻言似是淬不及防,一时语塞—— 罄大人微微笑道:“其实这事很好办,你只要派出与之相熟的亲信之人下去,直面找汀某相商此事即可,没那么难办,是不是?”—— 凨大人有些汗颜道:“那是、那是,大人高见,如此更为妥当,那么下官照办便是。”—— 送走凨、綦二人之后,罄大人抚着满脸虬须,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面对随侍在侧的邴大人,沉声吩咐道:“邴老弟,你所献计策不错,算你逃过这一劫,从即刻起,你给本人死死盯住这俩人的一举一动,可别让他们偷奸耍滑、中饱私囊,反使本人为他们做了嫁衣裳。”—— “是,谢大人恩典,属下遵命,”邴大人当即领悟上司让其牢牢监视对方的意思,立时顿首领命而去—— 他甫一回到自家房舱,本想招来一个手下去盯着修盟那二位,可转念一想,对方那是窍修,想要玩花招,便不是任何元修能够盯住的,于是放弃这一念头,务必自己亲自监视也罢—— 好在有神识扫视,飞舟也是自家座驾,不用出门可知万里,就呆在房舱中,便能仔细跟踪修盟二人是否派人前往宇凌星—— 邴大人刚在蒲团上端坐下来,便隐隐觉得有点口渴,心里也有点奇怪,已经是出窍修为之士,还会动辄感到口渴,渐渐的不但口渴,竟然还有出虚汗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开始发毛—— 他下意识伸手在身上乱摸乱掏,竟自从怀中掏出一只透明瓶子,里面装有大半瓶黄绿色汁液,一见之下居然很是渴望地拔掉塞子,喝下一口,这才缓解掉口渴与出虚汗之厄—— 他不由掂起瓶子一看,整个人不禁怔住,这不是仏执事当着自己面前,奉献给罄大人的那瓶圣水吗?此前罄大人随手赐给自己润喉的饮品就是它?!—— 邴大人此刻还感受着汁液润喉入腹的舒爽劲道,五脏六腑却是立时翻江倒海起来,喉咙咔咔作响,似乎想要呕出什么,吐出的却只是一团酸爽气,前后两次服下的汁液,早已快速融入肉身无影无踪—— “我的天哪,日防夜防,这种倒霉事,怎么还就落到我的头上了?!”他不由顿足捶胸哀嚎起来—— 那瓶圣水自是罄大人给他润喉的,那时定是无意的举动,邴大人不敢也不会认为罄大人故意坑害自己,只怨自家运气衰,什么长者赐、不敢辞,兴奋得看都不看,“咕咚”就干了一口!—— ……满腹怨气的盯着手中那大半瓶圣水,他左思右想半晌,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接下的令谕,心下倏然一惊,连忙运起神识扫视修盟那边的房舱—— 修盟房舱的大门旁,一直站着一名元修值班守卫,房里布设的遮蔽禁制似乎也很简单,邴大人轻而易举的将神识悄悄附着进去,一眼便看到凨、綦二人面对面盘坐在蒲团上,似在传音商量些什么事 第二十八章 想喝圣水大把 ——邴大人见状,稍稍松一口气,但又怕在自己发愣那一阵,对方已经派人出发,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没那么快,罄大人早在担心修盟二人会拖延时间,这样的话,想来还在商量该派谁去的问题—— 他心中很是忐忑,既是伤心自己中了圣水的彀,也怕凨、綦二人早早派走了人,在罄大人的无声威压下,早晚得派,早派好过晚派,要是人已派走,要自家盯梢的事如何跟上司交差?—— 圣水?对!宇凌星上有圣水,自己横竖中了圣水之毒,好死不如赖活着,别的都是假的,多弄点圣水来解渴消除瘾患才是真的,他心思既定,便传音给一个心腹属下速速交代几句,然后让他赶到飞舟出口处候着—— 邴大人遂一跃而起,出门径往修盟房舱那边快步而去,正当他将要来到修盟房舱大门口,却见一个中等个子黑衣元修赶在自己前面进了大门—— 他也自不管不顾地几步上前,立时让侍立门旁的值日元修通传进去,请求紧急会见凨、綦二人—— 凨、綦二人倒是对邴大人来访丝毫不感意外,认定他就是过来催促尽快派人下去的,于是凨大人冲他抱拳笑道:“邴大人知晓下官将派小闾前往宇凌星公干,也来送行哇,如此劳动玉趾了。”—— 小闾便是那个先走进房的黑衣中等个子元修,同舟良久自是认得邴大人,他转身朝邴大人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退后候在一旁—— 邴大人堆起笑容,随意还礼道:“闾道友在下自然认得,在下此来一则是送行,二则便是让手下的炅一道随同前往,也可相互照应,不知尊意如何?”—— 凨大人闻言便与綦大人对视一眼,仿佛已知对方用意,遂含笑道:“邴大人要派手下一同前往,小闾此行有伴,下官自无不允,此前小闾将行,可要他候上一候?”—— 邴大人大笑摆手道:“那倒不必,在下已让炅在飞舟出口处等候,闾道友出去便可遇到他,到时携手同往宇凌星便好。”—— 目送小闾一揖出门之后,邴大人也自笑呵呵地告辞回房,与送出门外的凨、綦二人相对笑得像三只老狐狸一般—— 其实双方俱是想岔了,凨、綦二人认定邴大人此来派炅跟去,那是想要监视小闾的举动,其实邴大人自打服下圣水,心态遂于大变,才懒得管罄大人的破事,他让炅跟去只是与宇凌星上的人搭上勾,弄点圣水解渴而已—— 凨大人也不在意法盟那边是否监视派人的行为,他派小闾下去的主要目的,乃是想跟汀副使要圣水配方制法,与自己合成的改进版“溹浮”比较优劣,至于拿到回来是否交与罄大人,尼玛想要?那是做梦!—— ……—— 照宇凌星历法计算的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但罄大人和凨、綦二人日渐心焦,那邴大人更是心慌不已,尽管他已是很省着喝,那瓶圣水就剩下一点瓶底,心瘾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就在灰蓝色的宇凌星挡住恒星的那当口,黑幕笼罩下的星际飞舟上,望眼欲穿的邴大人终于等到那道星蚀光环的耀目边际,悠悠飞出一架剪影似的小型飞舟—— 小型飞舟转瞬已在肉眼视野之中,很快便回到星际飞舟出口处,两道人影收起小型飞舟,看样子甚是垂头丧气地进入星际飞舟出口,旋即走上舰桥—— 不单只邴大人和凨、綦二人,连罄大人也亲自来到舰桥迎接他们两人归来,但两人一脸的沮丧与一班大员充满希冀的脸色恰成鲜明对比—— “你等回来,事办得怎么样了?”罄大人看似期望过高,声音竟然有些散乱,分神大能者的精气神一时不再—— 中等个子黑衣的小闾与小个子暗红衣袍的炅相互偷睨一眼,不敢直接说话,紧接着,炅从袖筒拈出一纸传音符,双手颤抖着捧给罄大人—— “这是何意?”罄大人牵扯嘴角咕喃着,有些意外地接过传音符,输入灵力打开一听,神色先是古怪,随即登时勃然大怒!—— 却见上面先是传出一长串叽里咕噜、根本听不懂的饶舌话语,然后,有个貌似通译的声音用星域通用语翻译道,“传‘神教’教宗冕下法旨:‘上帝的旨意不容违抗,想要配方没有,想喝圣水大把,钦此。’”—— 罄大人蓦然手上一摔,那张传音符立时化为齑粉,圆睁铜铃般的大眼,似要将畏缩地垂手站立跟前的小闾与炅二人活吞下去—— 邴大人与凨、綦二人见势不妙,齐齐抢先上前拦在小闾与炅前面,朝罄大人抱拳躬身长揖,异口同声求情道:“大人尚请稍息雷霆之怒,闾与炅办事不利,应受惩处,可否让其将此去情形述说一番,再行责罚不迟啊。”—— 罄大人闻言怒容稍减,转身背手脸朝天外,仰首挺立不动—— 邴大人赶紧使个眼色给小个子炅,示意他赶紧说道说道,炅却是迟疑地瞧瞧小闾,脑袋朝他一歪,意思是让小闾先说为好,他才是正使,自己只是副驾—— 綦大人见状,便使眼色让小闾先说,小闾连忙对着罄大人躬身一礼,恭声道:“启禀罄大人、各位大人,卑职日前与炅道友一起下去宇凌星,婉言求见星球按察使司汀副使,就在副使官邸所在的甘碧国都降落,旋为巡视修士带到城中一座最大的尖顶教堂囚禁起来—— “随后,卑职与炅道友分别被带去侧室问话,卑职向对方表达求见汀副使之诚意,对方都是一些身穿黑衣长袍的神人族教士,不会说通用语,幸好一旁有人族通译,竟是回答宇凌星上并无汀副使其人,接着又将卑职押回囚室。”—— 小个子炅在一旁赶紧接口道:“对对,在下被带去问话,得到的也是这句话,并无二致,我等二人后来在囚室中等了大半天,终于来人将我俩带到一个红衣长袍神人族教士和那个人族通译跟前,让我们带上一纸传音符,随即便释放我二人离星归来,中途并无耽搁。”—— 邴大人听得一时愣住,呐呐道:“这,过程就这么简单?”—— 小个子炅偷看他一眼,有点意味道:“是的大人,我俩所遇就这么简单,实无虚言,在下可发毒誓。”—— 邴大人当然得到他的暗示,心下稍安,挺起身吸一口气,似是要听候罄大人示下,看他如何发落—— 小闾斜睨一眼凨、綦二人,低头亢声道:“卑职也敢发毒誓,所述绝无虚言。”—— 凨、綦二人显是也自接到小闾的小心暗示,暗暗放宽心情,不言不语地静候罄大人发话—— 罄大人竟是背对他们默立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语气有些感伤的话道:“好了,都散了吧,”只见他的身形缓缓变虚,一下消失不见,显然已是遁走无踪—— 邴大人与凨、綦二人见状,一派熟视无睹的姿态,少见多怪的小闾与炅却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前来舰桥的并非罄大人本体而是元神化身—— 紧接下来,法盟与修盟双方窍修速速俱各拉着自己的手下,一时间遁回自家的房舱,显是另有一番讯问的景象—— ……—— 在修盟凨大人禁制重重的房舱私室里,小闾默默地在桌几上放下一块玉简,一声不吭地低头退将出去—— 凨大人一样默然拾起玉简,放到眉心运起神识观看,只见里面除了有一份新品“溹浮”配方,还有几句话:卑职禀告,宇凌星尽在我盟掌控之中,请大人放心离去—— 他看过之后,遂将心神沉浸在配方里,神识久久凝视不动,心中不由叹道:“改方者此乃鬼才,我不如也,”随即想到什么,又自暗骂道,“汀这小子,索要配方就给配方,制法却是假装忘了。”—— ……—— 小个子炅尾随邴大人进入房舱密室,偷眼看着邴大人将遮蔽禁制细细检查一遍,又自加固几遍,这才回头招招手,他才将一只小储物袋搁在石质桌几上,拱拱手不声不响后退出去—— 邴大人支起耳朵细听一会周遭动静,须臾过后,这才捡起小储物袋打开,往里头瞄上一眼,看见里面满当当的盛装着数百瓶饮品,急忙顺出一瓶,开盖喝上一口,顿觉满身舒爽,舌底生津,渴意全消,此物确系圣水无疑—— 他满满的长舒一口大气,随后又轻叹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哇,万年身也回不了头,从今往后,自己在法盟的一切前途已成泡影,只能跟随这个所谓的‘神教’随波逐浪,前程更是未卜—— 邴大人喝下圣水也只是润润喉,回复精神以后,遂将那只奶瓶状的圣水瓶轻轻搁在桌几上,自己在蒲团上颓然坐下,脑袋耷拉下来,又过片刻,他无意识地再捡起小储物袋,仿佛痴痴地看着里面堆着的圣水瓶—— “这是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一张灰褐色的符箓上,貌似一纸传音符耶,连忙伸出两指拈了出来,施法拾取里头的声音来听,赫然竟是此前听到过的那个“神教”人族通译之声,讲的依然是不伦不类的话语—— “教宗冕下法谕:圣水一在手,永远是朋友,前辈弃暗投明、善莫大焉,兹授予红衣主教之职,来日当为吾教开疆拓土,让神的光辉普照中央星域。” 第二十九章 结界裂口 ——“红衣主教?定是‘神教’的重要职司,空口白牙封官许愿,倒是没亏了我,”邴大人心下笃定许多,暗道,“占了宇凌星不算,还要染指中央星域?唉,我自打上了贼船,也只能见子打子——走着瞧。”—— 他忽然想到一事,连忙发传音,再招自家亲信手下那小个子炅回来说事—— 一俟小个子炅的瘦削身影悄悄进屋,恭立在身侧,邴大人遂左右斜眼探探自己方才加固过的遮蔽禁制,手指桌几上的圣水奶瓶,细细传音问道:“这玩意,你喝过吗?”—— 小个子炅斜睨一眼装着黄绿色汁液的透明奶瓶,心中已料想到什么,有点畏缩地老实应道:“属下没有喝过。”—— 邴大人脸色平静道:“那么,现在你就把它喝了吧。”—— 小个子炅听得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浑身抖索道:“这,这,大人,我,属下……”—— 邴大人传音过去的语气,变得有些阴森道:“是你自己喝,还是本人捏着你的鼻子灌下去?”—— 小个子炅乍一闻言,惊吓得一激灵,慢慢伸出颤抖的右手握住那只奶瓶,缓缓收回手来,在邴大人目光炯炯逼视下,修长生者最惜命,他自是不敢造次,遂老老实实将那大半瓶圣水咕嘟嘟的喝下肚里—— 邴大人见状,便将准备施出控制对方的绝大灵力收回丹田,满意地点点头,又拿出另一瓶圣水放在桌几上,扬手道:“这瓶拿去,让阿戎也喝了,这叫有福共享。”—— 小个子炅喝下圣水以后,顾不得感念其真实好处,更来不及哀伤自个命运如此悲催,遂麻木地抓过桌几上的圣水奶瓶,夺路而逃也似的退将出去—— 自从头一波中央星域援军被天魔夺舍的夺舍,给“溹浮”控制的控制,邴大人手下只剩下仏执事、小个子炅和那叫阿戎的元修没有被波及,或曰料在机先,忍住诱惑,没敢去碰—— 如今,仏执事带队下宇凌星捉妖生死不明,小个子炅刚喝下圣水已成同道,最后一个阿戎只好也要同流合污,此事一旦做完,邴大人才能完全安下心来,接受新的命运安排—— ……—— 一段时日以来,星际飞舟罄大人居处全然寂静无声,三盟援军的其他头面人物也只偶尔外出,但其方向都不是宇凌星,反观宇凌星上也没有任何动静,谁会不要命出来招惹这些高高手—— 于是,这当口星里星外凭仗着远古大能布设下的封禁大阵阻隔,敌对双方竟是相安无事—— 渐渐地,宇凌星在公转轨道运行,日渐接近虚空封印之地,也即被封印的魔界空间通道出口,自从那年部分域外天魔意外逸出之后,那里不再有更多天魔跑出来,如今已有两年时间过去,时人浑然不知封印裂缝之现况如何?—— 某一日,罄大人终于走出自己的房舱居室,丝毫没有提到圣水配方一事,只是神情凝重地吩咐亲随手下做好准备,按着星盘轨迹演算出的安全方位,将星际飞舟靠过去悬空停好,然后自己带上一拨人上前观察封印裂缝的情况—— 这大半年来,星际飞舟就像同步卫星一般跟着宇凌星走,终于也自一道接近封印之地,往日单靠星际飞舟不是不能接近该地,而是封印之地的附近周遭,虚空陷阱比比皆是,没有宇凌星经过轨道定位,擅自前往则是危机重重—— 还有一个很是隐秘的原因,星际飞舟上只有罄大人一人知晓,从远古起就被封禁的宇凌星,其实便是虚空封印之地的灵源所在,其遭封禁也是用于抽取灵源,以供封印之地的结界长年运转—— 故此,宇凌星上的高阶修士人人皆知结婴之后,便不能留在星球上继续晋阶,突破到出窍期以后,更是回不了本星,但却无人知是具体什么缘故造成,是以全都推给封禁大阵的阻隔存在—— 封禁宇凌星以为灵源供给封印之地用度一事,在三大盟约体中也只有分神期以上修为的存在,知晓这个绝密事项,毕竟这个级数境界之人数量稀少,以下修炼人等尽皆不能获知,唯恐人多嘴杂传扬出去,一旦泄露到魔界,便会引来滔天大祸—— 罄大人心下默念这一远古传下的绝大秘辛,手中握着一个闪着五颜六色微光的六角星盘,皱眉演算着虚空封印之地结界空间裂缝之所在—— 看着背景一片耀目繁杂星光,眼前却是一带漆黑景象,在这种虚空情势下,人的肉眼毫无用处,罄大人只能用他分神期的绝高神识一段段观察着—— 星际飞舟静静地悬停在虚空的某处所在,几乎所有修炼人等都挤在各处平台、舷窗往外观望,但在空旷的舰桥前沿上,只有罄大人与三盟五个窍修默默地站立着,先期犯下大错的邗大人依然被关禁闭不见天日—— 罄大人一动不动地默默演算近三个时辰,这才仰首注目数千里外的一处虚空所在,沉声道:“尔等五人尽皆跟随我来,其余人等俱各留守飞舟,不得有误。”—— 他的令谕,当即被守候在舰桥里间的亲随手下速速传达下去,知晓全舟所有三盟修士—— 在星际飞舟上近百双眼睛的默默目送下,罄大人率先跳出舰桥,从飞舟出口一跃步入茫茫太空,身后的五名窍修默默鱼贯一般跟随而来—— 远远拉成一条长线的六人队列中,已经夺舍成敷大人的叭哇匹悄悄对夺舍成潶大人的叻乜传音问道:“中魔将大人,要是找到封印结界的空间裂缝,那位炼神大人将其修补怎么办,岂非断了咱的退路?”—— 叻乜沉声回传道:“老叭,你少安毋躁,本将自有定计,他若敢封住我等退路,自是与他势不干休,不过这个封印结界乃是远古大能所布,凭他一个炼神级数,加上五个离识级数,还封不住它,再说我二人还会出工不出力呢。”—— “哎,好,中魔将大人高见,”叭哇匹听得此话,心中稍安,遂一心飞行,不再言语传音—— 超过数千里的虚空距离,对于窍修以上境界的大修士来说,只是一段不长的飞行路程,可以用转瞬即至来形容—— 到达一个有点暗黑迷蒙的所在之后,罄大人左右瞧瞧,便指定一个方圆十丈大小的位置,然后领着其余五人布置出一个奇特的虚空阵法,目的要将封印结界的表层显现出来—— 这也便是第一批来援的领队窍修,不是五个、不是七个而是六个的缘由,这是一个名叫六合星木的阵法,启阵需要五行俱全,外带一个高阶木系大修士携引—— 原先功力最高的邗大人便是木系窍修,如今他虽然被囚,顶替他之位功力更高的罄大人其实也是木系修士,并未因为拿下邗大人而影响到六合星木阵的布设—— 木系的罄大人主导阵法,邴金、凨木、綦水、潶火、敷土五人依次往阵中输入灵力,将黑幕一般的虚空,像一层表皮似地缓缓褪开,渐渐露出无形隔膜似的封印结界外层,就在左近靠下的一处,一条因年深日久而皲裂的破口赫然在目—— 六人施法撑住六合星木阵,俱用神识探过去细细观看,见到这个破口虽小,也自只有数寸长短,但却不是人为造成,而是自然破裂的陈旧口子,定会随着年轮运转,破裂得越来越大—— 当下皲裂之处尚小,只可逸出魔婴、最多离识期域外天魔,往后破裂增大,炼神甚至灵魔大能也钻得过来,届时对于原生宇宙人妖两族修炼者而言,可是会酿成弥天大祸—— 罄大人神情异常凝重地将神识小心翼翼从结界裂口探进封印之地,然后极力延伸几达数十万里,并没发现有域外天魔或者魔族的踪迹,这才放心回收出来—— 瞥见罄大人神情忽然放松,站在最近他阵法方位的邴大人忍不住传音问道:“大人,这个裂缝损毁程度不大,要不要属下等去修补它?”—— 罄大人黯然摇头道:“当前尚不须修补,偶尔逸出的魔婴、离识天魔乃疥藓之疾耳,不难对付,夺舍不到高阶修士,它们翻不起大浪,要说修补,渡劫以上合数人之力布下的结界,不是我等分神以下寥寥数人所能修补的。”—— 立在另一头的修盟凨大人显是意识到他俩在传音交谈,遂传音插言道:“罄大人,结界裂缝现状现已查清,是否赶紧上报三盟联席会议,我等其实已耽搁超过一年了。”—— 罄大人盯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情况查清,裂缝自然皲裂只有数寸长,估计千年以内扩大的趋势不显,自是先上报盟会,由联席会议的大员们定夺。”—— 于是,六人合力缓缓将阵法收回,恢复该处结界表皮原先漆黑得连神识也视而不见的迷蒙虚空状态,然后循着原路小心避开各种虚空危机,迤逦返回星际飞舟—— 罄大人回到飞舟舰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当下我等首要之事,乃是各盟队列须各派一名领队,返回中央星域总部上报此危情,鉴此,我法盟将派原领队邗某,顺便回去领罪,尔等二盟就自荐好了。”—— 已将宗盟两名领队尽皆夺舍的叻乜与叭哇匹闻言,俱是一愣,要我等两个魔将分一人跟到中央星域三盟总部?岂不是赶羊入虎口吗? 第三十章 岁月如梭 ——没人去管宗盟这两个夺舍天魔心中的犯难,法盟既定邗大人派回上报并领罪,邴大人自是偷偷舒一口气,真派他回去可就要了自己老命,往后圣水上哪去弄?—— 要派人回去三盟总部上报,这可遂了修盟凨、綦二人之愿,这大半年来,星际飞舟上外松内紧,他俩一直无正当理由派人将刻进玉简的“溹浮”配方制法,悄悄运回修盟交给总盟官—— 宗盟这边,鉴于叭哇匹有点犯浑的性格,叻乜长叹一声,只好自己报名参加回到三盟总部上报的队伍,也算是为夺舍天魔族群提前去趟一趟开拓进取的雷区—— 三盟合计派出邗、綦与潶三位窍修领队,作为当下先后两拨援军的上报使臣,几人从速将座下事务交接妥当,共同乘坐一架中型高速飞舟,即时飞入茫茫太空,遥遥去往中央星域三盟总部—— 等待获罪顶缸的邗大人自不必说,神情郁郁无奈上路,綦大人却是强按激动的情怀,偷着乐上的飞舟,只有郁闷无比的潶大人叻乜是面无表情上飞舟的,他暗叹连麦殿下都没能告别一声,不知几时是归期也—— 阿黄也是在他们走了几天以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是叭哇匹派一个夺舍元修的天魔偷偷潜入宇凌星,在大王城转了半天,才得以将消息传到他的耳朵,此天魔还差点被阿青吊到树藤丛中玩死—— 外面的人要找他们三个人,必定要先到大王城,那是公开的接待处,因为金石宗经过两年的经营,阵法禁制层层叠叠,针撒不入、水泼不进,内外门也不相通,寻常人等想进到内门找人,却是天大的妄想—— 阿黄对叻乜突然被拉进三盟总部上报队伍深感惊异,同时联想到他身上带的“溹浮”不知能喝到几时,要是到时断了顿,亿里迢迢,不知他能否熬过那股刻骨剜肺的心瘾—— 派遣回归中央星域三盟总部上报情况的三人团队离去之后,一直悬浮在土月星上空的非制式大型星际飞舟彻底沉寂下去,罄大人成年累月地窝在居室里闭关修炼,从不出门—— 星际飞舟中的日常事务,均皆委托一位跟他前来的窍后大修士全权处置,算是罄大人的总务大管家,既然见不到罄大人的面,连邴大人也不再过来,整天也是躲在密室修炼不休—— 邴大人暗地曾托小个子炅下到宇凌星与“神教”隐在幕后的神秘人物联系过,想打听一下自己投诚之后,需要做些什么功课,回答却是:暂且蛰伏、等待时机—— 当初小个子炅跟随小闾下到宇凌星,还专选明晃晃的甘碧国都降落,消息很快传到汀教宗那里,因为有修盟的人,他倒是很重视,还把消息转告给麦知道,那边三人以阿黄为首,老汀倒是不糊涂—— 两年来,阿黄架设的地面短程传送阵,几乎可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不但汀教宗从“上帝冈”传送过来甚速,阿黄从金石宗下山也是几乎同时而至—— 阿黄感兴趣的却是,那位过来暗中想购买圣水的法盟元修小个子炅,便在教会手中接过他来招待,很是大方地装了一个小储物袋“溹浮”给他,还让那个扮作通译的家伙留了份不伦不类的传音符—— 修盟来的小闾自是达成欣然心愿离去,经过阿黄的思量,新品“溹浮”配方送给修盟窍修并无大碍,反正他们也要回去才会大批制作面世,不过阿黄故意留难一下,只让送给配方,没给制法,探探那边的意思—— 对于邴大人主动投诚索要圣水后,阿黄却是不再管他,将管辖权还给教庭,那边彼此留了联络方式,就在金月星上某处岩洞不定期交换讯息,尽管已过不少时日,据说教廷也没有去留过讯息,那些“溹浮”还够老邴三个喝蛮久的—— 对邴大人不断请求会面与安排功课,汀教宗征询阿黄意见之后,见眼下确无它事要他去做,只得留了八个字,并加送更多的圣水过去,并吩咐除了喝光圣水一事外,就不要再留言联络—— 金月星上那处隐蔽岩洞布设有触发禁制,对方若有留言,必会发出讯息通知另一方,因而在往后的日子,基本上都是要“溹浮”的事多,至于别的双方却是一言半语也没有—— ……——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宇凌星上的历法已过了十年,阿金终于进阶元满境界,从玄金密地出关,他不敢随便离开宇凌星,生怕一旦意外晋级回不来,遂被阿黄拖到金石宗,荣任总堂首席长老—— 阿青在宇凌星终于安静下来不久的日子里,拗着阿黄带她到巨人星进阶元婴后期,巨人星很快被小环改造得与寻常修真星球无异,阿黄也淡了将刘仲明、鲁伯几个带到宇凌星结婴的心思—— 在阿金元满出关之时,阿黄也已跨入元后大成境界,阿青的修为进阶更快,早过元后中段几达顶端,故此他俩同时决定,外出寻找机缘,以图更快进阶元满,然后一起离开宇凌星突破到出窍期—— 于是,阿青亿里迢迢回到她上次重生的木易星,给极度欢欣雀跃的原木妖、树头人们做了数十年的木妖女王,反正她在大王城当惯女王,自然干得称心应手—— 阿黄在阿金闭关进阶那十年,哪里也不去,只顾潜心钻研宇凌星上的封禁大阵,以阵修道,在进阶元后大成的同时,阵道修为也有绝大提高,已达高阶阵道师水准—— 在阿金坐镇金石宗、阿青回归木易星那数十年里,他回到巨人星会合小环,为巨人星外围精心营造一个高仿型封禁大阵,十足十能将星球上修士的境界封禁在元满以内,充分展现昔日地球母国山寨能力的绝世风采—— 同时,阿黄还用绝大法力在附近的星系,搬运过来一只死星,充作巨人星的唯一卫星,并让其奇形怪状的一面永久对着巨人星,就如地球的卫星月球一般,其后正式将巨人星改名“炎黄、星”,故而备受移民巨人星的各个修真族群称颂不已—— 时人却不知他在假公济私,以己之名,取代星名,因为没人懂得他就叫阿黄,炎黄,可以叫阿炎,也可以叫阿黄—— 在营造高仿封禁大阵之时,阿黄已经进阶元满境界,在施法搬运死星之际,甚至一只脚已探进出窍期,吓得他赶紧压抑住暴涨的功力,不然一旦突破,就没法回到宇凌星,那里还有一堆事要安排呢—— 他像一个被紧紧束胸的波霸,勉强接受以刘仲明与滕几刀为首的新炎黄、星仲裁议会集全员兴办的欢送宴会,匆匆饮宴之后,急急通过传送阵返回宇凌星,从宗门传送阵出来的一刹那,他感觉放松得快要崩溃了—— 阿金与阿青早在等着他,俩人倶已进阶元满多年,一旁还有刚结婴不久的鲁伯,他是数年前结婴之后,从炎黄星传送过来接任金石宗修道阁主的,一直与阿金共掌宗门世务大权—— 阿金仿佛变得沉默许多,阿青在木易星数十年好像也长大不少,不再有随时与阿黄嬉闹之意,阿黄甫一步出阵门,有点惊异地看着他俩,疑惑道:“怎么了?许久不见,跟我玩深沉吗?”—— 鲁伯的外在形象变得更年轻,那副洋人外貌与阿金的神人族造型年纪差相仿佛,他看到师父走下传送阵外的台阶,遂上前施礼道:“师父回来了,弟子恭迎师父,师父这便马上要走吗?”—— 只见阿金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终于要走了,多少有点舍不得。”—— 阿青闻言笑道:“阿金,要不你再回家族多呆几年,我们等等你?”—— 阿金郁闷地摇头道:“不了,该舍弃的终究要舍弃,家里也都知道我即将突破到出窍期,要出去云游天外,想回也回不来了,早就告过别了。”—— 阿黄在二人面前扔出大蒲团,慢慢坐好,垂首沉默片刻,问道:“那么,你们几时能够突破?”—— 阿金显出一丝兴奋道:“其实我与阿青都在压抑住功力,随时都能突破,现在就等你了。”—— 阿黄眼珠在阿金和阿青身上转转,大家都被宇凌星外封禁大阵限制住修为晋级,不用手去碰触探知,那是察觉不出来的,遂噗哧一声笑道:“我也一样。”—— 继而他又续道:“现在有两个问题,其一,到哪里去突破?其二,突破之后如何去往中央星域?”—— 阿金忽然豪气干云道:“我与阿青商量过了,就在宇凌星外突破,我去金月星,你去土月星,阿青最大胆,说是要再撑破一次星际飞舟,这次查清楚了,是法盟自家的船,没人敢要我们赔。”—— 阿黄听得一愣,额,这家伙,吃熊心豹子胆了,不懂进阶大境界无遮无拦抵御外力最为虚弱,都是要人护法的吗,几个人一二三玩突破,还排成一字长蛇阵,这不是要让人各个击破吗?—— 却见阿青笑吟吟道:“麦哥哥,这是我的提议,冒这险多好玩,陪我冒一次险好不好嘛?”—— 她此言一出,立时让阿黄感到在阿青的骨子里,还是那个木灵之心的暴力女,无奈摇头道:“好吧,我也冒一次险,陪你们疯一回,不过此前我得先办件事,去见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捕纯属性者说 ——阿黄约人在金月星域外天魔地下宫殿见面,因为对方是金系修士,金月星物质对他的掩护力最强,阿黄已经架设传送阵,随意进出金月星天魔地宫,随身携带的遮蔽禁制,强得连法盟分神大能者罄大人也不易发觉他—— 昔日到处是守卫的天魔地宫如今不但漆黑一片,而且空无一人,因为域外天魔们全部夺舍走了,正在星际飞舟三盟元修中混迹,平时都呆在那边,除非魔将上官召集议事,不然的话,这里绝大多数时间都空置着—— 漆黑的天魔地宫没有任何灯光,有人走进,肉眼全然看不见,只有依靠神识视物,阿黄现下就在神识中,看到一个身披斗篷黑袍的高阶修士,缓缓走进地宫大门,对外的大门一直敞开,守卫空无一人—— 阿黄的神识注视着来人,忽然延手传意念道:“邴道友,请坐,贫道名麦,不客气的说,喝的东西,贫道就不预备了,你我都有,全是一样的。”—— 来人正是邴大人,身穿平时少见的斗篷黑袍,显是为了遮掩身形样貌,他略带惊异地看着坐在左手桌几后的阿黄,并在右手桌几后坐下—— 却见对方身形稍显臃肿僵硬,浑不知在身上打过多少禁制,邴大人心下嘀咕,用得着这么谨慎小心吗?金月星与土月星隔着一个宇凌星呢,不过自己显然是认识他的—— 阿黄似是猜到他是想法,遂指指身上自嘲道:“这不是遮蔽禁制,而是压制禁制,压不住就会直升出窍期了,贫道还想回一趟宇凌星与故旧好友告别呢。”—— 邴大人有点明白对方只称呼自己“道友”而不是“前辈”,眼前这位原来即将晋升窍初,与自己的修为同在一个平面,于是一笑传音道:“麦道友,教廷让你过来见我,是否真的有指令发布?在下已经等得够久了。”—— 阿黄颔首道:“不错,神教廷发布的指令便是,为即将在宇凌星外晋升出窍期的三位元满修士提供护法,也包括贫道在内。”—— 邴大人听得惊异道:“在星外太空直接突破,这未免太危险了点,要知道,星际飞舟上可是有分神大能者的存在。”—— 阿黄道:“贫道也知晓,所以,需要邴道友城人手为我等三人护法。”—— 邴大人苦笑道:“麦道友也太高看在下的势力了,我手下仅剩二人,却要为三人护法,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阿黄笑道:“不然,在星际飞舟里,元修我们的人占到半数,窍修也几乎有一半,足可拖延一阵子。”—— 邴大人吃惊地问:“教廷已经派人早早潜入飞舟了吗?”—— 阿黄道:“不,一部分是跟道友一样的同道,还有一部分便是夺舍天魔。”—— 邴大人听得一愣,心想难怪找不到域外天魔的踪迹,原来全部夺舍倶已藏进星际飞舟里,真是奇怪,它们哪来这么高成功率,传音中却是迟疑道:“这个动用夺舍天魔,与之同流,岂非公然与中央星域三大盟约体作对?”—— 阿黄哂笑道:“各取所需耳,其实它们也都有喝圣水的,与我等运数休戚与共。”—— 邴大人听得稍稍放心,话题回到护法问题上,却又有点挠头道:“这么多人手,拖住窍修以下的对手绰绰有余,只是若果分神大能者罄大人出手的话,恐怕力有未逮,我等全数都不定能敌得过他一个。”—— 阿黄很是笃定道:“开始只是拖延时间,不一定用尔等出手,最后若要动手,罄某人由我等三人对付即可。”—— 邴大人吃惊得眼睛差点凸出,几乎喊出声来,好在死星真空状态无法传导声音,他只能压着嗓子传音道:“你等几人方才晋级,境界未稳,岂可强行动手!”—— 阿黄也觉把握不大,自是无奈道:“没法子,硬着头皮上吧。”—— 邴大人于是谆谆教诲道:“天下之大,哪一处不能用作突破呢,何苦留在宇凌星外受罪,一旦失手,悔之晚矣。”—— 阿黄双手一摊道:“他们两个家伙非要这样,贫道只好少数服从多数。”—— 邴大人凝视他片刻道:“你们五行妖还真是特立独行,”他早就认出对方,那是几只所谓五行妖之一—— 阿黄相应地堆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邴大人做个吐气动作道:“最后一个问题,时间、地点、联系人?还有在下如何能让他们都听我的?”—— 阿黄将一块土黄色的玉简抛给他,一字一句道:“时间,大概在三天之后子时,地点,你知道的‘金妖’在此,贫道过去土月星,还有所谓‘木妖’就在星际飞舟上,联系人的话,你持玉简去找宗盟敷大人相商,统一安排人员调度,敢有不从者,扣发十日圣水。”—— “你等三人还有打算在星际飞舟上突破的?”邴大人只听清这一句,吃惊得全然忘记其他的话,五行妖这个举动太过匪夷所思—— 阿黄点头道:“对,金月星与土月星两头先行突破,将飞舟之人将可能多地吸引过去,然后藏在飞舟中的才发动。”—— 邴大人不由想吸一口冷气,只可惜有冷无气,摇摇头道:“好吧,在下回去尽快与敷大人联系,这便先行告辞。”—— “道友且慢,尚请宽坐,”阿黄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以前就想搞清楚的大事,掏出两瓶“溹浮”,抛出一瓶给邴大人,自家开塞喝下一口,然后拱手道:“贫道多有得罪,只怕日后有什么意外,不得不趁早问问,万望恕罪则个。”—— 邴大人只得重新坐下,开盖慢慢喝下一口,微露笑容道:“好吧,在下也不急,麦道友但讲无妨。”—— 阿黄遂一言以蔽之道:“贫道想请教道友,法盟如此卖力捕捉纯属性者,到底有什么用意?道友其实已脱离法盟,可能给贫道解惑否?”—— 邴大人不禁摇头笑道:“此事实属法盟之最大机密,非盟中高层与被捕捉者不得与闻,所幸在下也知晓一二,这便与道友说了吧,法盟全称盛法高盟,听上去名字有点牵强,其实这几个字是凑起来的—— “盛,指盟中盛山,法,指山上法湖,高,指湖里高塔,那里便是法盟最高机密之地,其最大秘密便是高塔之上可通仙界,仙界至尊五行神帝亿万年前曾传下法旨,要法盟接引五行纯属性者飞升仙界,而且人数多多益善—— “所以,法盟捕捉去的纯属性者,并非割肉熬汤,而是送去盛山法湖佳境修炼,可在短时间内进阶大乘,白日飞升,其实是一件好事,只是年深日久,纯属性者日益稀少,加之很多人不愿如此快速进阶,法盟无奈,只得硬性促请,后来便演化成捕捉一词,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世人不知,以讹传讹,如之奈何。”—— “原来如此,份属揠苗助长哇,”阿黄摸着下颌髭须,陷入沉思—— 邴大人忽然笑道:“的确是揠苗助长,那又咋了,一样晋升到大乘期,老实修炼的人,最后全都困在渡劫初期,因无雷劫,终生困死于此,连修散仙的机会都没有—— “可笑世人看不穿而已,吾家所有纯属性者全然不用捕捉,家主自行送去盛山、法湖,亿万年来大都已进阶大乘升上仙界,如今我的一个小孙懿还在那里修炼呢。”—— 阿黄只思索过一阵,遂拱手道:“如此多谢道友提点,真是叨扰了,恕罪恕罪,道友现下可以请便。”—— “那么在下先行告辞一步,道友留步,”邴大人站起对着也一道起来相送的阿黄略一抱拳,一道金光射出,身影也是飞出天魔地宫之外,只映照得阴森的宫壁粼粼作闪,显得更其阴森—— 邴大人刚走不久,只见阿金的银白身形闪将进来,似是不受黑暗影响,笑呵呵传意念道:“我先来一步,阿青自己托人带入星际飞舟去,阿黄,你也早点安排吧。”—— 阿黄点头道:“我先回宗交代一声,还有几个人等着我,记住三天后子时准时发动,别急着提前了,阿青可是随机而动的,她进阶时间比我们快,届时可以一致出战。”—— 阿金举起手形,呲牙笑道:“OK,没问题。”—— 阿黄就此辞别阿金,从金月星新架的传送阵回到宗门,先叫鲁伯到后堂交代几句,对宗门后续事项再作强调,刚要准备出去接待客人,甫一迈步却又缩回脚来—— 他返身叮嘱道,为师走后,让他接过与敷、邴二人的联系,巩固宗门势力和外围影响,还把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秘辛告诉他,最后收起鲁伯奉送的一块录影水晶,这才出门而去—— 随后,阿黄在小木楼与前来送别自己的汀、闰二人作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对于麦兄弟此行,汀、闰二人表达出艳羡之意,表示自家尚要更其努力,争取早日也能突破到出窍期,奔赴中央星域大千世界遨游一番—— 最后,阿黄唤出徒弟鲁伯,将宗门与汀教宗的卿氏和闰议长的倥氏如何延续友好合作关系,作了简明扼要的交接,仿佛在交待身后事一般,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此后,宇凌星金石宗只有鲁伯一个人,陪着汀、闰二人将阿黄送上传送阵,挥手目送他的身影没入传送阵,赶赴土月星布置突破进阶之地 第三十二章 突破出窍期 ——三天之后,宇凌星时间子时,外太空阳光刺眼、天幕黝黑—— 身在金月星的阿金和身在土月星的阿黄,同时放开束缚压制磅礴功力的层层禁制,开始运转灵力,力将元婴出窍—— 法盟的非制式大型星际飞舟,话说是悬停在土月星上空,其实离得甚远,否则就无法维持在宇凌星同步轨道,所以,阿黄开始运功驱使元婴冲击出窍壁膜时,上面并无人察觉—— 往往修炼者提升一个大境界时,都会引起周遭与上空风云际会,发生明显的虚空灵力旋涡震荡,越是高阶,波及范围越是巨大,表示突破者掌控的空间跨度更远—— 但这是在体积不大的死星上,周遭一片虚空,灵力旋涡纵有也要自虚空深处形成,故而阿金与阿黄选择两只死星突破出窍期,自是有利有弊—— 利是外围是虚空影响小,能争取更多时间突破而不为人知,弊是位于真空地带,天地元气难以抽取,多数只能靠自身的积累与兜里的灵石——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元满进阶窍初,就像女人生孩子,在庞大的灵力帮助下,突破壁膜,将元婴逸出头顶卤门,身形完全出来便告圆满,如此一个时辰过去,阿黄的元婴才露出个小小脑袋—— 元婴出窍与元修、丹修放弃肉身,逸出元婴、小元神逃逸有着根本不同,前者是肉身逸出元婴,随时可以收回去,后者是元婴、小元神放弃残破肉身,不再留下,只能找别的肉身夺舍寄体—— 在金月星上的阿金历经一个时辰过去,比之阿黄稍强一些,已经露出脑袋和脖子,虽说虚空之上灵力旋涡已在缓缓成形,但还无人注意到这种境况的悄然发生—— 阿黄和阿金都是躲在地表底下,离得甚是遥远的星际飞舟处,甭说用肉眼观察,就算拿神识扫视,也不易发现他们的踪迹,转眼二个时辰过去,元婴出窍最难的是第一步露出脑袋,随后速度渐次加快,两人元婴已经出窍到肚子—— 分别笼罩着金月星与土月星的虚空灵力旋涡,经过二个时辰的凝聚赫然已经成型,俱各覆盖方圆数万里太空范围,正在缓缓旋转,处于漆黑而又繁星点点的天幕上,显得很是异样—— 也就是说,要是有人凝神观望的话,肉眼都可看到一点痕迹,神识更是可以纵览全貌,关键是,有没有人放出神识去扫视它,显然它已被人关注到,虚空灵力旋涡虽被真空状态包围,但对高阶修士来说,环境有一点点异动足以让他们察觉不对头—— 先发现有虚空灵力旋涡出现的,并不是功力最高的罄大人,因为他一直在闭关寻径突破到分神中期,如今其处初期大成的顶端已是很长时间,无暇顾及外界发生的任何变化,只要没威胁到自己—— 罄大人的总务大管家最先发现土月星上空,出现虚空灵力旋涡,他是除罄大人以外,星际飞舟中修为最高的,乃是出窍后期中段境界—— 总务大管家名吡,份属水系窍后大修士,他当时并非处在修炼状态,而是在翻看一些账册,他一直是罄大人的内务总管,说是账房先生也不为过,收在一堆玉简中的各种账册,他是经常必看的—— 吡总务虽则多管杂务,但修为从未撂下,其识海灵敏度尤其强于其他窍中、窍初高高手,当虚空灵力旋涡一旦成型,无意中对外释放出类似射电粒子之类的游离灵力,很快给他感触到—— 他自是经历过突破出窍期的,对这些突破出窍期引起的天地异象并不陌生,而且还很敏感,当即收起诸多玉简账册,一跃而出到舰桥前沿,附身观看外景—— 修为到了吡总务这种程度,不用神识扫视,也能看得见土月星上空那片庞大的虚空灵力旋涡团,当即一阵心喜,他一向惯做内务,很少有机会遇到这种能够博取好处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自家飞舟上绝无近期进阶出窍之事发生,现在有异象突兀显现,定是宇凌星那帮子敌对之人在冒险突破,横看过去,虽说不知人在何处,定在土月星上无疑,更何况连护法之人踪迹也未见,该是自己立功机会来也—— 由于吡总务过于心急,跳出飞舟之时,忘记带上自己的储物戒指,它还放在翻阅账册的案台之上呢,没有交通工具辅助,人已在飞落土月星当中,也只能靠飞行下去—— 太空之中哪怕短短一段路程也自不短,吡总务如此之飞行法,待到土月星上降落,定会超过一个时辰,等他想到这点已然迟了,待要返回飞舟拿储物戒指取飞行法器,又怕别人越过自己一头—— 等他花费超过一个时辰下落到土月星上,回头看时,便发现身后渐行渐近的跟着数十条人影,或者干脆就是小型飞舟,不禁大为懊恼起来—— 在当下的原生宇宙状态,无须雷劫突破大境界,除了上空出现虚空灵力旋涡之外,突破者藏身之处远看是没有异状的,除非近前细看,才能看出保护禁制之内灵力奔涌—— 阿黄其实不用紧张,他在突破之地构筑的阵法禁制足够坚固,只要不是那个神修下来,窍修休想在一天之内打破禁制冲进来动到他,就算是神初大能用暴力轰破,起码也要一两个时辰,如今的阿黄可是高级阵道师—— 加上禁制外围布设的幻灵困阵,来人没有几个时辰可是绕不进来,或者对阵法缺乏认知者根本绕不进来,所以,阿黄基本上大可不管不顾外界发生什么,只管催生自己的元婴脱壳—— 阿金当初选择在金月星上突破,也没有让阿黄布设什么阵法禁制,他只要尽情地往月球地底乱钻,一边钻还一边移动着,当然不是自己做自主动力,还有那只早已长成的攫金犬拖着蒲团—— 攫金犬当初在金月星里挖掘金系精华,已将地底挖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穴洞壕沟,活像一个绝大迷宫一般,无人带路入内的话,进得去便难以绕出来—— 此一时的金月星也已落下十数条人影,抬头望望天上的虚空灵力旋涡,低头乱找突破者的蛛丝马迹,过得不久,忽然有人找到开掘过的痕迹,那可是通向杂乱蛛网一般的地底穴洞壕沟—— 数以千条纵横沟壑,还自蜿蜒深入地底,落下金月星的三盟窍修、元修们加起来不过十数人,在那些密密麻麻、杂陈蓬乱的大小洞穴壕沟里,人影仿如沧海一黍,短时间哪里找得到被攫金犬拖着蒲团乱走的阿金踪迹—— 至于说到阿青,她早就潜伏进星际飞舟内部,化作树藤本体,悄然直钻入飞舟各种木质关节榫头里面,从星际飞舟内外表皮丝毫看不出来,她这是打算完全躲在木质中进行突破—— 不过,只因这架飞舟所设禁制非原先那架制式飞舟可比,这次并非她自己进的去,而是被她无意吊打过的那个夺舍天魔大摇大摆拎进去的,她就躲在那个假山法宝里,避过守卫的查勘—— 阿黄说过,启动突破的时辰由她自己掌握,当她完全融入飞舟木质躯体之后,遂自行暗下决定,发动的时间仅比阿金、阿黄迟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他俩都露出脖子时,阿青开始显露出天灵盖—— 他们开始突破出窍期的时间进到四个时辰时,吡总务竟自最先找到阿黄布设的阵法禁制,在观察片刻之后,便祭出一把雪白的非金非木粗短尖叉,开始硬戳禁制的外层防护—— 他才砸了一小会,便有几个由窍修带领的元修组合循迹摸过来,竟是假敷大人叭哇匹与手下几个夺舍天魔—— 其中一个夺舍天魔悄悄传音给叭哇匹道:“下将大人,我等是否要引开这货,保护麦殿下?”—— 叭哇匹摇头道:“且看他有否能力打破禁制先。”—— 他们受命而来为三人护法,并非参加生死争斗,若是阿黄没有遇险,则不用擅自出手,更关键的事还在后头呢,凡事须得留足后手—— 看到他们几个近前,吡总务没有吭声,显是见一个窍初带几个元修,加进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个禁制甚是硬朗,自己都难以打破,这些低于自己的修士顶什么用,还得白白分出功劳,须知功劳可是资源分配的唯一杠杆—— 可是,他足足独自砸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禁制表层砸出一个小坑,要想彻底打破揪出躲在里面的人,起码得花十数个时辰,也许多点人手会砸得快点吧—— 此刻,降落土月星上的数十名三盟修士尽皆汇聚这里,围成一个圈子,都在看吡总务横戳禁制,见这么费劲才砸出小坑,均皆咂舌不已,尼玛这哪是禁制,简直就是小型结界—— 吡总务戳得气恼不已,见周围这群人都在看热闹,一声群发传音断喝道:“尔等还没看够吗?都过来跟我一道砸!”—— 此时的他再不敢吝啬分润功劳,弄不好还指不定砸不烂呢,听到命令,众修士不敢怠慢,纷纷擎出各色法宝甚至灵器,叮叮当当地帮着砸将起来,有些内奸还在装模作样消极怠工—— 砸不多时,忽然一纸传音符速速飞来,有人接过打开,却是一个罄大人窍初亲随发来的,万分火急道是:“从速分人回援飞舟,舟中出现异状!” 第三十三章 罄大人也进阶 ——原来,阿青在迟于阿黄和阿金一个时辰之后,蓦然启动突破,开始时无声无息,自当两个时辰过去,天上虚空灵力旋涡已经凝聚成型,这次的天空异象离星际飞舟更近,一时间便惊动到留守偌大舟中的寥寥数人—— 适才金月星那边发传音符求援,舟中又派出数十人过去参加搜索立体迷宫似的地底蛛网壕沟,星际飞舟里除了依然处在闭关中的罄大人,尚余三五个人,都是他平时惯常使唤的亲信长随,由那个发传音符的窍初亲随头目率领—— 本来只有阿青在进阶出窍期的话,动静便没有那么大,但是一直躲在居室里的罄大人也尝试进阶分神中期,这个动静自然不小,尤其在宇凌星外这种层次不高的自然界域,表现显得更是夺目—— 罄大人尝试进阶神中,乃是临时起意为之,心有水到渠成之念,并未告知身边的亲信长随,然而,阿青晋级大境界的虚空灵力旋涡与綦大人进阶小境界的灵力波动范围交织在一起,却是甚令那些亲随震惊不已—— 那位名叫厷的窍初亲随头目目瞪口呆地凝望天空那个面积巨大、翻动不已的虚空灵力旋涡,怔怔木立好一阵子,然后大喊手下过来清点舟上人数,然后悲哀地数着一个巴掌不足的数字—— 自从发现有宇凌星元满修士,分别在金月星与土月星上冒险突破大境界,渴望立功受赏的三盟修士纷纷独自或结伴飞往两处,不久前还自发信求援增人,导致星际飞舟上只剩小猫三五只—— 这时,飞舟之中又再发生环状灵力波动的迹象,浑然不像欲要突破出窍期,倒似是超越出窍期的功力在无意中恣意荡漾,厷亲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人能令舟上发生如此震撼的情景—— 忽然,他想起罄大人尚自猫在私密居室里闭关,是不是有可能外敌入侵?正在与綦大人较量手段,造成舟中出现被灵力震荡的现象,连忙冲进去站在罄大人门前,用暗号敲击数下—— 叵料罄大人正在进阶的紧要关头,五识闭塞,又无外人护法,厷亲随哪里知道这么多,里面又看不见,眼前这座密室布设着层层叠叠的防护阻隔禁制,完全禁绝内外神识交流—— 他见连连敲击暗号,不见有任何回音,里面震荡的灵力又是迅猛无比,灵压气息撞得禁制摇摇晃晃,心中更是紧张,若是大人与人交手处于下风,无法分神应门,那定是凶险无比—— 厷亲随又不敢硬撞门进去,先不说那股灵压不是自己所能抵御得下,要是冲撞到大人凝神施法,自己岂不是百死莫属?—— 他眼巴巴瞧着震荡得越来越厉害的密室禁制,扁着嘴巴异常紧张在肚里搜刮对策,想了半天,平素他的生活中,只有听令与修炼两件事,早让厷亲随脑筋秀逗不已,哪里能想出什么妙计—— 最后,他只得跑出舰桥,亲自往金月星与土月星发送传音符,急急招人回来救援—— 两星那边的三盟修士俱各接到传音符,只得分出一半人手赶回,但不是说回就能回到的,乘坐小型飞舟或者中型飞舟,从土月星上赶回,起码要半个时辰,金月星更远须要超过一个时辰—— 在远方修士赶回的途中,星际飞舟上发生过的事,还是继续发生着,厷亲随依然束手无策,其余几个长随跟他一齐站在舰桥上,也是人人一筹莫展,或说是袖手旁观更其贴切—— 舟中罄大人密室空间的震荡越来越激烈,几乎达到周边坚固禁制无法容纳的境地,毕竟是分神大能从初期进阶中期,所用的功力、所花的时间和所造成的影响,比之元满晋升窍初更加厉害,却也是罄大人始料不及的事—— 从另一角度,无意中完全掩盖住阿青晋级的环境冲击,阿青虽比阿黄、阿金迟上一个时辰,但进阶速度比他俩都快,纤细的元婴体现下都已摇摇晃晃站在卤门之上,开始巩固修为境界—— 不但罄大人此时丝毫不知外界的反应,阿青这刻也一样对船体的震荡晃悠,很是懵里懵懂—— 她乃是化为树藤本体,全然融入星际飞舟所有木质船体,船体受到罄大人进阶功力震荡,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缘故,生怕有人在自己没有抵抗力之际,将自己翻找出来,痛殴一番可就惨了—— 阿青元婴体赤着双足已站在卤门之上,左右两星的阿黄和阿金双脚还陷在脑壳,比生孩子的情景差远了,不过令阿黄聊以宽慰的是,他终于赶上阿金的速度,俩人已经持平—— 待得他俩终于像足陷泥潭一般,将双脚艰难拔出,趔趄不稳站在卤门上时,阿青已将境界稳固过一轮,起码能站稳在卤门之上,就是元婴体更细的眼睛里,却在闪着狐疑的光点—— 现时的星际飞舟震荡范围,已从罄大人密室扩展到整架舟体,直让阿青开始相信不是自己晋级造成的动荡,而是另有原因,她急忙一边继续巩固修为,一边伸出神识,好奇地找寻震荡的原因—— 未待她找出因由,罄大人有点惶急的传音,已从开始破裂的禁制里飞出来,传到厷亲随的耳鼓膜中:“阿厷,赶紧派人尽快彻底加固船体所有禁制,快,我在密室里尽量腾出功力修复禁制,不使狂暴灵力外泄!”—— 狂暴灵力外泄?厷亲随一旦听见罄大人的传音,先是大喜,天可怜见,大人没事,继而迷惑不解,大人没事哪来的狂暴灵力外泄,难道他不是与敌手在密室中争斗吗?—— 他试着传音问道:“大人,属下在外感到整架飞舟震荡不已,是有人入侵与大人争斗吗?”—— 罄大人传音爆喝一声:“屁的争斗,本人在尝试进阶修为境界,你还不快点派人加固全舟禁制,尼玛还等个什么劲?!”—— 他其实正在进阶紧要关头,能腾出一点时间传音吩咐已经很费劲,叵耐平时木讷听话的厷亲随还在啰嗦个不休,他心下更急,一下子粗话俚语不断冒出—— “噢,原来是大人在进阶,分神期进阶非同小可,弄不好便是惊天动地的响动,如今他竟在密室里进阶,连布得密密实实的阻隔禁制都会被膨胀的功力撑破,不是外敌入侵就好哇,这倒是奇怪,外边有敌人进阶,大人偏偏也选这个时辰进阶,唉。”—— 厷亲随不再敢于传音问罄大人,心下虽然嘟囔,但还是不停地指挥手下几个元修,前去加固舟体内部禁制—— 一个元修忽然问道:“世叔,我等就这么几个人,舟体内部很多大型防护禁制,人手大大不够哇,再说我们几个也不怎么熟悉禁制架构这块,要是栗师兄在就好了。”—— 这个元修不但是厷亲随的世侄,还是邗大人亲信阵法师阿栗的同门,几个人中也只有他才敢出言,其余几个早被分神期功力的散逸惊得混混沌沌、噤口不言—— “对呀,”厷亲随被世侄这么一提醒,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拍拍脑袋,赶紧又给罄大人传音求教,一下忘了适才被骂的事,毕竟是罄大人身边很亲近的人,再骂两句有什么打紧,还是正事要紧—— 还在艰难进阶而又得时时收敛功力避免破坏的罄大人闻言大惊,大骂道:“什么,其他人全跑出去了?去捉拿宇凌星冒险晋级之人,糊涂哇,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去了,任谁晋级大境界不是有十足防护把握才去做的,人家这么容易给你捉来当功劳换修炼资源?真是蠢才哇蠢才!”—— 事态已经迸发到如此地步,要加固整座飞舟复杂无比的阵法禁制已是不成,罄大人只得吩咐厷亲随几个将密室禁制开裂、功力泄露可能冲击到外围部位,尽量加固几遍,聊胜于无吧—— 这些部位主要是讲求坚固,布设不算复杂,以厷亲随为首的亲信长随,虽不甚擅长阵法禁制,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修为已到窍修、元修地步,阵法基础多少还是有些的—— 于是在厷亲随带领下,几个元修长随从飞舟随船备用库房里,扛出大堆布阵材料,围绕着罄大人的密室,冒着枪林弹雨式的分神期功力泄露冲击,活像工蜂筑巢一般忙碌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但离外出抢功劳的众修士回归之时尚远,随着罄大人距离进阶成功那一步越来越近,密室禁制破裂速度也自大大加快,用肉眼几乎能够看得见那些皲裂纹路—— 厷亲随这些忙碌的工蜂确是起到很大作用,虽然并不能防止密室禁制的被毁,但是外围随着他们的努力,也是渐渐利用原有防御部件,牢牢搭建起一道相对坚实的屏障—— 这些亲随都是罄大人平素很信得过的人,干活下手一点没有水分,甚至可以说是拼了老命,只为护卫飞舟与大人,没有一点偷奸耍滑—— 看着初具雏形的厚实封堵屏障,厷亲随不由舒一口气,下手也自从容许多,心想这堵墙能做出来,起码能顶到援军归来吧?—— 正在此时,整座飞舟的内外船体突然响起咔咔地令人牙酸的声音,貌似除了临时堵墙以内包括密室禁制实体,其他内外船体尽皆瞬间出现一道道裂纹,还自时刻都在皲裂扩大着…… 第三十四章 舟毁人亡 ——待得两个方向返回救援的三盟修士,遥遥迢迢先后回到星际飞舟悬停处,愕然见到的是一架正在四散解体的大型飞舟,尤其是原先被毁过飞舟的那拨修士,都在怀疑自己眼睛看见的是录影水晶,尼玛是谁在播放以前星际飞舟解体损毁的闪回镜头?—— 眼前这架大型星际飞舟从出现肉眼隐约可见的裂纹开始,从未停止过龟裂的步伐,伴着咔咔吱吱的爆裂声,细小的裂纹变成更大的裂缝,然后开始出现某些支柱樑体的断裂—— 半个时辰之后,更多的木质船体加入开裂的行列,整架飞舟船体隐隐发生扭曲现象,一直专注于加固与维护罄大人密室外围部位禁制的厷亲随一伙人,终于被地板上一道裂缝的突然爆开吓一大跳,这才注意到周遭的船体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厷亲随立马惊恐得呼喝起来,他的声音照样被扭曲削弱许多,仿佛就在一座缺氧的山谷里曲折回荡,随着飞舟船体破碎的加速,舟内自动生出的可呼吸空气大量散失,到处都在严重缺氧中,自然也影响到声音的传导—— 他们这才留意到船体正在缓缓解体,个个尽皆面色大变起来,这几个都是后来那批来的,没有见识过原先那架飞舟之被损毁,如今亲眼目睹这一庞然大物竟然陷入破碎离析的境地,岂能不令他们大惊失色!—— 未待他们几个有所反应,不久前辛苦搭建的加固包围禁制,随着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赫然分崩成两半,已是露出被遮掩住的罄大人密室—— 密室外墙原有的防护阻隔禁制,也给进阶过程扩散出的庞大灵力冲击得七零八落,堪堪现出罄大人躬身盘坐在蒲团上的茕茕人影—— 罄大人貌似情况不太好,虬髯披发的脑袋耷拉着,嘴角仿佛有血线垂落下来,身躯有点抽搐的样子,似在忍受巨大的痛楚,就差没有出声—— 厷亲随与众长随甫一见大人情况不妙,哪里管船体还在解体扩散当中,冲过去扶住罄大人粗犷的身躯,齐齐唤道:“大人,大人,您怎么样了,身体不要紧吧?”—— 罄大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有点悲凉地摇头道:“本人身体还撑得住,可惜功亏一篑,快要成功时,突然船体开裂到密室底下,惊动到密集环绕中的庞大灵力发生狂暴反应,直让我体内元神走岔了路,引起脉络大幅紊乱,连肉身也被牵连受伤。”—— 厷亲随连声安慰道:“大人吉人天相,一次冲击不成,下次机会更加成熟。”—— 罄大人却是连连摇头道:“难,难,难,元神之伤很难痊愈,没有数十年工夫,连原状都恢复不了,遑论再次进阶了,唉,本人这次进阶也是太过心急,稍等几年就好了。”—— 此时,星际飞舟的崩裂解体越演越烈,十数丈见方、建得很是坚固的密室地面也开始受到牵扯,哔哔啵啵的发生扭曲与爆裂,罄大人缓缓抬头,环顾周遭情景,还以为身处地震带的震中位置—— “什么回事?按理说,我已将狂暴灵力控制在很小的范围,这么大的船体怎会受影响发生解体崩裂?”罄大人的精神已从缓解体内乱象重回外界,他浑然不理解周遭所出现的一切—— 厷亲随还是一样宽解道:“飞舟解体实属无奈,大人不必过虑,保重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属下这便送信让盟中再派一架过来便是。”—— “是啊、是啊,”一旁的那几个长随一直不敢乱插话,都是跟着厷亲随的话语,频频点头称是—— 罄大人伸手拍拍自己的亲随头目肩膀,勉强笑道:“阿厷,你总是这么心大,总能安慰本人,你们几个也不错,这时候都能留在我身边,很好,很好,”后半句话是对其他几个亲随说的,语气显得很是宽慰—— 然后,他取出几张不知什么符箓,噼噼啪啪在身上像贴药膏一般乱贴一气,身子一挺站了起来,精气神倒是显得旺健一些,转头道:“走,这里已不安全,扶着我一路出去看看。”—— 罄大人此刻虽能站起,但在到处破裂、摇晃不止的船舱中,还是难以自如走动,厷亲随与另一个长随在两边搀住他,躲开上方乱砸下来的各种破碎木料,不无仓皇地找路往外走—— 另外几名亲随在前后负责开路断后,虽然这几位放到宇凌星上尽是一方大豪,可在随地碎裂、危险处处而又有残余禁制阻隔的飞舟船体内,也只能像普通修士遇到险阻一般,艰难步行前进—— 从罄大人日常活动的私密居室出去,最为宽大坚固便是通往舰桥的甬道,在处处变形损毁的房舱之间,这条便道还能勉强通行,他们运用功力打通道路,最后还是抵达舰桥之上—— 飞舟舰桥仿如一个单独的阵法空间,当初盟中是担心被外敌重器袭击舟中首脑而特意建造的,在整座飞舟船体几乎全都发生破裂折断的情况下,舰桥还是依然完好无损—— 罄大人四顾看得有点感伤,心道:“还好总部的造舟大师想得周到,不然飞舟在异国他乡一旦损毁,本人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 接着遂吩咐道:“阿厷,你不用扶我,去施法赶紧将舰桥与船体脱离开来,迟了有可能被波及撕扯损坏。”—— 舰桥之中还算安稳,罄大人不用人扶也能站着稍稍走动,阿厷身为亲随头目,自然晓得如何将舰桥从飞舟船体上脱离,他只需往几个部位打上数道法诀即可—— 眼看舰桥扁平方形的金石框架,从庞大的飞舟船体中伴着吱吱咔咔声的响动,就像一只救生笼一般缓缓离开船体,孤独地留在空中,面前的一切只有分崩离析的飞舟船体残躯碎片,如同慢镜头似的渐渐离散开来,漂浮当空—— 脱离飞舟船体的舰桥像一只扁平、四周有门有窗还有瞭望台的飞行框架,正在缓缓转过身来,静静地悬浮在解体得一塌糊涂的飞舟船体上方,罄大人带着几个亲信长随扶着瞭望台的栏杆,茫然往下眺望着—— 恰在此时,解体中的飞舟船体稍远处一块平整的木地板上,亭亭站立着一个窈窕的人影,她浑然不解地翘首凝望上方已经脱离出去的舰桥,心想怎么会剩一块完整的地方,最后还脱离出去,自己不是将所有木质材料都融入了吗?—— 最后她便已看清,原来舰桥的制作材料并非木质,却是采用精金与玉石混合所制,用粗俗的比方就是钢筋混凝土,难怪自己没法融合进去—— 看着扁平方形舰桥与解体飞舟船体缓缓四散的各种碎片渐行渐远,阿青心中纵有不甘,也只好眼看对方安全升高走远,遂回身准备降落土月星,从传送阵过去找阿金、阿黄—— 这时,第一拨从土月星回援的三盟修士,方始回到飞舟船体解体崩裂的现场附近,太空广袤,空间无光,一个人形哪怕有再高的修为,在虚空里总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阿青的离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拨接一拨乘坐自家中小飞舟赶回来的三盟修士渐次回到这里,见状遂绕过垃圾场一般的飞舟船体解体之处,朝高悬一隅的扁平舰桥飞过去—— 土月星上阿黄藏身突破之地所布设的防御禁制,经过三盟修士几个时辰的轰砸,表面早就变得坑坑洼洼,但主体还是巍然不动,估计再砸几个时辰还会是老样子—— 吡总务早已不动手叉戳禁制,他那把非金非木的水系法叉竟自奈何不了眼前的禁制,让他气馁不已,现下的他站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凝神观看上空的动静—— 星际飞舟就悬停在土月星上空,最犀利的肉眼也能看到一点影子,但用神识尤其是窍修的神识点对点直视,简直就近在眼前,吡总务一早就发现空中有异,接下来几乎看完飞舟解体全程—— 他看得又惊又怒,但又不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功劳,遂责令其他修士继续开砸,自己闷着一肚子气恼,爬上巨石遥看飞舟船体从成块渐渐变成散片—— 不久之后,其他修士也发现高空出现异样,纷纷停手观看,却被吡总务传音呵斥道:“赶紧干活,上边的飞舟已毁,就算盟中造舟高手赶来也不可能救回,不能将禁制中的敌人抓捕,我等势将空手而归,尼玛白来一趟。”—— 参加开砸禁制的修士不尽是法盟修士,还有夺舍天魔与被圣水控制的前期修士,法盟修士得听他的话接着干,其他修士可不想听,纷纷停手在一边歇着—— 飞舟已毁一言令这些他盟修士大哗,议论纷纷借口上空已毁,既无法赶回救援,就该早做谋划,尼玛爱砸就砸,我等宿处已无,无意再要这摊得极薄的功劳,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运气好的,以前开凿的洞府或陋宅兴许还在—— 吡总务无法奈何他盟修士,只能驱赶法盟下属加紧干活,还在传音吆喝,忽然间,动手之人皆感手中一空,法宝就像纷纷砸到虚处不再有物阻挡—— 却见方圆十数里内,无声无息升起层层土黄薄雾,各种山石沟谷掩映其中,然而砸过几个时辰的防御禁制倏然消失,法盟那些动手开砸之人,纷纷停手面面相觑起来 第三十五章 二位窍修开溜 ——阿黄仗着自己已晋高级阵道师,十分托大的只靠防御禁制圈抵御外敌入侵破坏,原先早就布设好的幻灵困阵并未启动,如今,他晋级既毕,修为境界稍加巩固,觉得已无大碍,便打算出阵离去—— 他早就心烦这帮子三盟修士在防御禁制圈外搞搞阵,临走便顺手启动幻灵困阵,让他们在阵中遨游上一段时日再说,自己轻松脱出防御禁制,将还能带走使用的阵基之材悉数带走,倒头扎进岩土层,遁迹径往岩下传送阵而去—— 在传送阵里,阿黄还尝试一下能否传回宇凌星金石宗门,结果嵌上空灵石的传送阵坐标,只是微光闪动一下,便自沉寂下去,说明此路不通—— 他只好自嘲笑笑,遂换上金月星坐标,法诀一捏,登时灰色光芒大作,顿时将他传送走人—— 阿黄从那边传送阵门出来,施展神识扫视一下金月星球面,看能否发现阿金行踪,尝试之下顿觉出窍期神识大大强胜元婴期,转动几下便自缀住阿金身影,那家伙尚自让攫金犬拉着,施施然与那些三盟修士在地底迷宫兜圈子呢—— 三人中当属阿青修为进境最快,她那是建木为体,其次便是阿黄息壤为体,最慢的是阿金,其液金之体原为特异凡金如意液化,虽经多番炼化,尚自有不足之处,修炼进度自然缓过他二人少许—— 阿黄看得到阿金优哉游哉地坐在蒲团上,让体大瘦劲的攫金犬拖着走,千辛万苦炼出窍的元婴体已然缩回颅内,知道他还在巩固修为境界,但却差不多已到尾声,遂于找地方坐下等他—— 只过得小半个时辰,只见阵门布设得很是隐蔽的传送阵中灰光一闪,一条纤细的影子跳了出来,阿黄连忙抬头看去,却见是阿青从传送阵出来,看来修为境界初步稳固不少—— 阿黄看她轻松只身前来,不禁奇道:“你这么快能脱身出来,我还准备等到阿金完事,一起过去斗一斗分神大能者,顺便接你出来呢。”—— 阿青故弄玄虚的传意念道:“麦哥哥,你猜上一猜,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脱身?”—— 阿黄摇头道:“不猜。”—— 阿青嘤咛一声,跺脚道:“哼,不好玩,现在就不跟你说,等阿金过来先。”—— 阿黄翻翻白眼,自顾打坐不理会她,阿青无奈只好自己找个地方,扔出蒲团,尖着嘴巴坐下,托着下巴发闷,这里多是金石质地层,并无适合扎根的水土,不然她早种下一株树藤来晃悠着自在逍遥—— 阿青独自闷了一会,忍不住偷眼看看阿黄,吓!没想这家伙居然在闭目入定,一时间玩心大起,遂蹑手蹑脚靠过去,想往阿黄头上种树,金月星上当然不能种树,可阿黄身上还是可以种的—— 还未等她将手臂变成树苗,忽见阿黄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压住嘴唇,做个“嘘”的动作,快速传音道:“隔壁有耳,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所谓隔壁便是天魔地宫之所在,阿黄布设的传送阵就在左近,传送阵周边还设有遮蔽禁制,他俩呆在附近无人能察觉,外人没法看见他们—— 经过阿黄的神识引导,阿青终于看见暗黑无比的天魔地宫中有两个人影盘坐在那里,先是奇怪他们怎么不掌灯,她上次进阶元中时来过金月星,但从未进过天魔地宫,无法理解他们摸黑蹲在那里干吗—— 阿青看不清那俩人是谁,阿黄却知道一个是邴大人,另一个竟是凨大人,就不知他们一个法盟中人、一个修盟中人凑一起做什么,不过阿青的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 “天魔地宫之所以不掌灯,一是域外天魔居处幽暗的生活习俗,二则他们在屋中习惯雕刻一些充满天魔魅惑的壁画,用肉眼看对人族心理有大妨碍,故而我们人族进去从不照明,单靠神识视物。”—— “神识看没事吗?”阿青听得好奇道,“那,那我进去看看?”—— 阿黄无奈道:“神识视物跟黑白、红外效果差不多,看上去只是一般的壁画,要看到鲜明色彩才能感受到那种惊心动魄的效果。”—— 阿青有点向往道:“要不,我拿块照明晶石去看——阿黄小弟,你又想敲我!”看到阿黄举起手指要敲自己爆栗,赶紧捂住额头鼓起嘴巴,“我不看还不行吗!”—— 阿黄板着脸道:“天魔的东西都很诡异,不能看的别好奇乱看,喏,他们相互试探完毕,开始直言不讳,别闹,赶紧听去。”—— 这番话总算打消阿青好奇心,她遂将意念拾取探到天魔地宫那俩人头颅之间,便可偷听到传音交谈的意思—— 当下只听凨大人淡淡道:“邴大人,该考虑清楚了吧,困在这里你难道很甘心吗?”—— 邴大人心中自有想法,试探着拿点出来搪塞道:“凨大人既是获知在下饮用圣水,可我还任‘神教’红衣主教之重要职司,将来要回中央星域开拓传教的。”—— 凨大人很是认真道:“邴大人,如此并不矛盾,法盟世家、修盟客卿及红衣主教大可一肩挑,‘神教’近期不可能发展到中央星域,邴兄还不知要留此多久,任我家族客卿,如今便可随下官离去。”—— 邴大人略带惊异道:“足下要走?我等可是要留守此地,等待三盟总部联席会议结果的。”—— 凨大人冷笑道:“下官早想走了,只是适逢需要上报之人,便让老綦先走,我择机随后遁走,现下趁乱而走,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他自从拿到“溹浮”配方制法,更兼研究出不亚于新品“溹浮”的改进版,如此功劳足够修盟总盟官一系所有大员拼死庇护自己,并可大举发家,早就表露厌此欲行之意,这一心思连汀教宗也都知道—— 邴大人不解道:“凨兄要走便走,何苦拉上在下,不就让你看见我取圣水、喝圣水吗,你走了我还在此地逍遥,各不相干哇。”—— 凨大人微笑道:“下官提过拥有‘溹浮’配方,现已送缴上官区处,但自己还是能开点小灶的,届时我需要合作者,足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邴大人迟疑道:“方才曾听凨兄你提过配方一事,可是‘溹浮’是过时的普通货色,恐怕与圣水不能比拟吧。”—— 凨大人脸上的笑容更深,直言道:“谁说‘溹浮’过时,这是下官依照‘溹浮’原版配方研制的改进版,功效不下与圣水,喏,这便是样品,邴大人大可尝尝比较一下。”—— 他取出一只晶莹的玉瓶递给邴大人,示意他接下尝尝鲜,后者犹豫一下便即接过,去掉塞子,吸了一点在嘴里咂咂味道,闭上眼睛品味一会,终于点头道:“功效、风味果然几乎一模一样,嗯,说吧,足下打算如何个合作法?”—— 凨大人沉声道:“下官俗世家族暗地出产,借足下的世家行销,价格届时再行相商,不能用‘溹浮’之名,只能用圣水,可否?”—— “好,成交!”邴大人毅然伸出右手,与凨大人轻轻击掌—— 此事议定,双方腹中均皆松一口气,相视一笑,邴大人喝一口凨版“溹浮”,随意问道:“凨兄打算几时离去?”—— 凨大人神色凝重道:“越快越好,就趁当下乱局,你我一走了之。”—— 邴大人皱眉道:“为何一定让在下一起走,我还有点未了之事,再说了,既然‘神教’那边还要继续,起码也要告知一声。”—— 凨大人笑意更浓道:“呵呵,原因之一,你有一架速度极快的中型飞舟,之二,下官孤身上路可不保险,有伴才更方便,之三,我知道你想多弄点圣水,下官随时可以制作,食材大可在途中采集,这个事没问题,之四……呃,之四没了。”—— 邴大人闻言不由叹道:“好吧,在下听你之言,便一道走好了,待我发一封信符给‘神教’联络人,然后我等直接走人可好。”—— 他深知眼前这位凨大人性子低调、爱好钻研,现实中有点不通世务,生怕此公贪心一起,造成诸多困扰那才麻烦,总之不如‘神教’与“土妖”麦那么靠谱—— 不过既是答应合作,这点诚意也只好先期拿出,陪他走这一遭,要是这位在途中的承诺作为不靠谱,自己仗着刚取的那份圣水,讨着饭飞回来也使得—— 于是,邴大人飞快地给金石宗修道阁主鲁伯写了一封信符,说明自己有急事亟需回家一趟的苦衷,并托对方转告‘神教’主事之人,代为解释缓颊一二—— 看着信符从天魔地宫中倏地飞出去,邴大人回头传音道:“凨兄,在下已经没事,可以出发了。”—— “好,邴兄手脚果然麻利快捷,如此我等即刻走人,”凨大人见他一旦应承动作够快,不由大加赞许,自家便也站起,与邴大人一道携手朝地宫外面飞遁而去—— 过得片刻,一架有些流线型的金色奇特飞舟从金月星倏地飞起,直冲浩瀚太空极速飞去,瞬间不见踪迹……—— 真正“隔墙有耳”的阿黄与阿青二人既是偷听完毕,俱各回过神来,齐齐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忽觉身边有异,蓦感有只惨白色影子,突兀地定定伫立在自己左近,立时吓得倏然一惊! 第三十六章 黄金老爷组合 ——传送阵外半黑半白的岩壁前,却见一身银白外形的阿金,笑嘻嘻上前一步传意念问道:“看你们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在想些什么?连我来到你们身边,都没被发觉。”—— “讨厌!”阿青咬着嘴唇盯他一眼,忽然笑道,“阿金,你猜猜我们刚才在听什么。”—— “听?”阿金一愣,遂摇头道,“我可不猜,你爱说不说。”—— “哼哼,你俩都是一路货色,真不好玩,”阿青回到宇凌星几年,从前在大王城以至木易星养成的女王范已然尽脱,慢慢回复小女孩本色,她的笨招无论阿黄还是阿金,任谁都不会接的—— 她嘟囔着道:“也没什么,就是那边有两个三盟的窍修躲在天魔地宫,商量要开溜,后来真的开溜了,坐上飞舟去了中央星域。”—— “是谁?”阿金立时看向阿黄—— 阿黄答道:“法盟的邴大人和修盟的凨大人。”—— 阿金讶异问道:“凨大人就算了,修盟与汀、闰二位有关,和我们没什么交情,毁舟之事给了配方就两讫了,可老邴不是投靠你了吗?他要走你也不阻止一下?”—— “我们正要去中央星域,他走了也是好事,方便我们过去之时找他摸点情况,”紧接下来,阿黄遂将邴大人告知的关于捕捉纯属性者内幕,细细转述一遍—— “抓捕纯属性者之目的,乃是培养成大乘直接升仙,这方星域竟有这等好事?”阿金、阿青听罢,俱各深感惊讶—— 阿黄道:“嗯,这事听起来可是真心不简单,我打算过去那边有机会的话,也想掏摸一下详情内幕。”—— 阿青尖着嘴巴自语道:“一个纯属性低阶修士,要是很快直接晋升大乘期,会不会很爽呀!”—— “爽你的头,”阿黄淬不及防地敲她一个爆栗,然后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赶紧把你这么快脱身的事说说。”—— 阿青盯着他怨道:“麦哥哥,你都快把我的头敲出牛角了,那个事没有什么,我突破到最后把飞舟撑破了,他们以为是自己弄破的,船上也没剩几个人,最后拆下舰桥仓皇逃走,连那个分神大能也是一道离开。”—— “有这等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阿青将人家的飞舟拆得稀巴烂,人家不但不怪,反倒认为是自己的错,阿黄与阿金大眼瞪小眼,惊奇得都快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阿青左右瞧着他俩表情,咬嘴唇道:“就知道你们不信,要不过去一看就懂了。”—— 阿黄摇头道:“别人不说,罄大人不会这么笨吧,他一个神初大能,也会因为飞舟船体损毁仓皇逃走,你嘛真是天方夜谭。”—— 阿青道:“因为他受了伤呀,走路都要人搀扶。”—— “啊!老罄受伤?”阿金更是吃惊,这位存在可是分神大能,躲在房舱里闭关练功,竟会受什么伤,“等等……练功,受伤?”—— “有这可能,”阿黄神情凝重道,“据说,他早就是神初大成顶端的修为,这段时日一直不管不顾在闭关修炼,很有可能想要突破到神中。”—— 阿金不解道:“他就算进阶神中,也不过是突破小境界而已,过不了没啥大碍,会受伤到走路都要人搀扶的程度吗?”—— 阿青小声道:“可能是我拆船动作太大,惊扰到他走火入魔也说不定呢。”—— 阿黄一拍大平头道:“分神期就算突破小境界,灵力运用之庞大一样非同小可,与阿青将飞舟粉碎的窍初力道掺和在一起,此起彼伏,从而让他急于求成,导致灵力反噬,也不无可能。”—— 阿金点头道:“如果真是罄大人进阶受伤,那种伤真心说可是不轻,他如今伤重没有战力,其余修士要么是我们的人,要么不堪一击,对了,凨大人也跑了,现在没几个窍修挡得住我们三人,嘿嘿,我等大可大摇大摆过去探望于他。”—— 阿青道:“邴大人一跑,船上法盟的窍修,就剩窍后的吡总务和窍初的厷亲随,其余都是元修,别的盟凨大人也跑了,宗盟敷大人也是天魔夺舍的。”—— 阿黄缓缓站起,收回大蒲团,笑道:“窍后那位还困在土月星幻灵阵中,我们已是立于不败之地,这便过去看看热闹,反正已经回不了宇凌星,只好四海为家、到处流浪。”—— 阿金和阿青相视一眼,自是点头同意,于是三人又从传送阵返回土月星,阿黄看了看幻灵困阵那边,只见吡总务领着一伙人还在阵中兜圈子,假敷大人叭哇匹也很是悲催的陪着跑路—— 阿黄叫阿金发一道传信符给叭哇匹,引导他悄悄领着自己那伙人,趁隙离开大队人马,从某处脱身而出,返回金月星天魔地宫待命—— 眼看土月星上诸事已毕,阿金从储物戒指放出一架小型飞舟,三人坐上一飞升天,直冲星际飞舟解体之处疾驰而去—— ……—— 被剥离的扁平方形舰桥早已人去楼空,它的左近却悬浮着一架体型稍大的中型飞舟,约可装载百余人,里面人影瞳瞳,显是原先借舰桥逃逸与飞回救援的三盟修士,全然转移到这里蹲着—— 这架飞舟乃是罄大人私人之物,他平素自己出行用的,份属法盟的星际飞舟一毁,他不得不拿出将就做一落脚之处,身上还有伤须要及时运功疗养,遂不顾他人便自钻进一间密室,闭门疗起伤来—— 那些回来救援的元修们,也纷纷收起自家飞舟,登上这架飞舟相聚,反正上面空间和舱室有的是,现下已早就安顿好,尽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凨大人和邴大人远在金月星,吡总务和敷大人还在土月星上,飞舟之上唯一的窍修便是厷亲随,他正带着几个长随在罄大人疗伤的密室外围守着,为老大人护法,生怕再发生类似飞舟船体解体损毁之厄—— 忽然,有个元修偶然看到从土月星由远及近飞来一架小型飞舟,遂举手指着喊道:“快看,又有人回来了!”—— 众人的纷纷议论戛然而止,抬头望向船舷以外那架越来越近的小型飞舟,都在猜测这是谁这么迟才飞回来,飞舟这些人总共不过数十,一下子全挤在船舷边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架小型飞舟过不久便悬停在离他们数里远的空中,然后上面下来三个人,小型飞舟旋即被人收进储物介质—— 乘飞舟而来的那三人是谁,这边所有人都不认识,一个全身银白色的金属男神人,一个身穿淡青色连衣裙的妖异纤细女子,还有一个穿着土黄道袍、留着平头的仙人族青年—— 三人弃舟而行,显出竟是初入出窍修为,凌空朝着罄大人的飞舟缓缓行来,直至飞舟侧畔数十丈前停下,遂由银白男神开腔传音道:“法盟罄大人何在?让他出来答话。”—— 此言一出,飞舟上众人立时大哗,罄大人是谁?法盟神初大能,几个初入出窍的外来人竟敢放胆狂言,点名让罄大人出来答话,显是他们真不知罄大人的分神境界有多厉害—— 不过对方可都是窍修,这帮元修敢于私下议论,却不敢出头应答,好在厷亲随早就看见来人,遂警惕地走上前来,仔细打量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阿金、阿黄、阿青三人虽为宇凌星上之人所熟知,但如今罄大人飞舟上这些元修,多是后来的法盟修士,还有部分喝过“溹浮”、圣水的也没见过他们—— 见他们一步步近前,厷亲随忍不住扬声传音道:“来者何人,此乃中央星域法盟分神大能者罄大人私人座驾,尔等不得擅近,速速退出十里外听候发落。”—— “自不量力,轻言突破,伤重之身,尚敢妄言?”阿金一听笑了,阿黄与阿青俱是修炼“闭口禅”之人,面对外人听说应答均由阿金独自处置—— 这番话阿金以轻蔑之态直传过去,厷亲随闻言全身一震,对方来者不善,竟然知晓罄大人进阶失败、身受重伤一事—— 飞舟上的其他修士还都不清楚个中详情,只知罄大人练功到紧要关头,脉络有所阻滞,遂于苦思应对之法,这才持续闭关密室—— 阿金洋洋洒洒的续道:“吾等三人自外星域而来,借此地突破大境界,可没招谁惹谁,尔等意欲人多欺负人少,趁我三人进阶无暇顾及之际,意图不轨,令我等几乎走火入魔、功败垂成,而今侥幸过关,捡得一命,此来便是要讨个说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只让罄大人出来答话,有何不可?”—— 未待厷亲随转过脑子该如何应对,船舷这群元修当中突然有人惊叫道:“他们竟然全是纯属性者,是那几个五行妖,没错,就是他们!”—— 厷亲随听得眼中瞳孔猛一紧缩,对方果然是让己方屡战屡败的那几个所谓黄金国主,罄大人乃至邴大人先前欲得而甘心的三个五行妖,如今竟也晋升出窍成功,倒是反杀过来也——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尔等、你们就是宇凌星黄金王国三大王?!”—— “No、No,”阿金忽然想起阿青临行前提到过的一个新颖说法,遂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动,露出笑容道,“我等晋级成功,回不了宇凌星,黄金王国也自烟消云散,从今往后,我们便是‘黄金老爷’组合!” 第三十七章 俱往矣 ——阿青说过的原话是:“黄金王国解散,金石宗又不能称王,我们几个大王当不成了,往后肿么办?——哎呀,有了,老金,你爱自称本大爷,我爱自称格老子,那么,今后我等便是‘黄金老爷’组合,噢耶!”—— 当时的她一边说,还一边左右看看阿黄会不会突然出现,生怕他知道自己又自称老子,遂于再来一记爆栗,敲得自己头上长角—— No、No是嘛意思?黄金老爷组合又是什么玩意?厷亲随虽说全不明白,但其面对三个窍修丝毫不敢大意,须知罄大人重伤在身、毫无战力,当前飞舟之上仅靠自己维持局面—— 只见厷亲随硬着头皮壮着胆,沉声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速速离开,不要打搅我家大人闭关修炼,不然惊动大人破关而出,分神大能者的厉害,不是尔等几个刚刚晋升的窍修能惹得起的。”—— 阿金一听又笑了,这等色厉内荏的话,岂是堂堂窍修所能说得出的,这说明那位平时让人仰望不已的神初大能现下已经废了,起码短时间暂时废了,应该无人阻止自己三人动手打劫—— 只听阿黄在意念中传音道:“老罄既然无足可惧,咱就动手吧,敢惹我等,没点补偿说不过去,修行世界弱肉强食,该是老子们发财了,就充当一回海盗,噢不,空盗——反正嘛都成。”—— 于是,三人同心协力齐上阵,但见阿金刷地散开身形,化成万千银白飞剑,阿青现出山峰大小的树藤本体,阿黄左手像抓钞票一般挥舞着大把符箓,右掌握着板砖法宝,恶狠狠朝罄大人的私人飞舟扑去!—— ……——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对綦大人私人飞舟居高临下大加洗劫,各种宝物、珍稀材料塞满各自的储物空间,除了阿青莫名的体内储物空间够大,阿黄和阿金都是懊恼地摇头不已,兜里不够放哇—— 早知有这场横财,何不事先制作一个超大储物法宝,偏偏阿青霸占的假山法宝由于放不进储物空间,又怕打架有着闪失,临时留在金月星传送阵里藏着没带来—— 被碾压一般收拾掉的那些元修俱被封住法力,包括若干内奸一起,只是没有搜刮他们的储物介质,所有人自然也没有一人被伤性命,三人并不想大开杀戒,留着他们还有用呢—— 厷亲随理所当然奋起反抗,可悲催的是,他先给树藤缠住脚踝,再被阿金用飞剑刺中几道大穴,然后又给阿黄充满巨力的一板砖砸进船板,一直镶嵌在那里昏迷不醒—— 基本没有抵抗之力的罄大人满怀悲愤,眼睁睁看着让几个小字辈用符阵禁制起来,他的密室也给大肆搜刮得不轻,好在自己的储物戒只因来人功力不足打不开,堪堪保住最后一丝脸面—— 直到这一刻,三人安排的晋级大战经已结束,对手分成三个地方或被囚、或被困、或被封,敢于挑战三大五行妖的中央星域援战队伍,光视情形已然大败亏输—— 除了暗中放出那些自己人以外,土月星上吡总务等其他法盟修士还一直被困住,视情况让唯一留在那里的叭哇匹看着办,因为以后宇凌星外围那一块,就是他自家做主话事的地盘—— ……—— 这三个临时客串的“空盗”坐上自家小型飞舟,施施然重返土月星—— 在舟中,阿青内视着堆得满当当的体内空间,心中有着太多快活,遂与阿黄巧笑道:“麦哥哥,你不是在土月星上困住一群法盟元修吗,还有一个窍后大修士,我们再去打劫他们好不好?”—— 阿黄眉头一竖,喝道:“你还打劫上瘾了?”—— 阿金劝道:“算了阿青,这种事偶尔为之,可一而不可再,留点面子给他们好了,我们需要之物多采集于自然,其他再多的东西都用不着。”—— 阿青嘟嘴道:“我们用不着,就留给炎黄、星那边的金石宗好了。”—— 他们降落到土月星,便是打算传送到炎黄、星的异度空间,三人已经晋入出窍期,已被封禁的炎黄、星自是进不去,但异度空间还是没有束缚力的—— 而且,阿黄这回去往那个异度空间,还有一桩事情要做,顺便最后会会刘仲明与滕几刀,再问问他们过不过去宇凌星,如今宇凌星已是金石宗、三大家和“神教”联手的天下—— 走之前,阿青先过金月星拿回一直装在一只藤篮的假山法宝,阿金陪她过去看看留在那里的攫金犬,还有那些还在地底迷宫转悠的三盟修士,阿黄溜出去与叭哇匹会面交待事务,顺便告别—— 诸事既毕,三人重新会合,便从土月星岩下传送阵,顺利地跨星域传往炎黄、星蕴含的异度空间,并未受到炎黄、星外围高仿封禁大阵的阻滞,几个时辰之后,从那边的传送阵门出来—— 经过数十年建设,这里早已成为炎黄、星的一个隐秘掩体与仓储基地,所有炎黄、星仲裁议会成员都在此建有仓库和避难所,将面积不大的空间塞得满满地,错落有致的房舍鳞次栉比,就像一个大型军事基地—— 唯一空出的便是传送阵所在那一隅,被阿黄用大型禁制封堵住,还设置上迷阵与遮蔽禁制,无人能近前十丈,炎黄、星进入的权限只有鲁伯、刘仲明和滕几刀拥有—— 刘仲明与滕几刀昔年丹后大成后,曾受邀传送去过宇凌星,由阿黄陪着转了几个地方,虽说当时形势已然好转,俩人并不看好地球修炼者在此的前途,借口年纪不小,留在炎黄、星修炼足矣,不想再度迁移—— 阿黄见其不愿,也没有勉强,自己三人始终都要走的,以后的宇凌星金石宗,还不知是不是地球人的天下,在后山内门,“八长老”的各自势力已有一定气候,时时都在相互制约擎肘—— 刘仲明在金石宗前山广场看到高大挺拔的木青子石像,泪眼模糊,不胜唏嘘之至,想当初师父座下前后五个弟子,除了自己这个三弟子,其余四人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木青子失踪之事,阿黄也已告知与他,后来还带他翻过后山,去往禁地山涧看那里的阴寒之地,差点让他受不了那种极端阴寒,他对阿黄求恳道:“师叔,如果您将来有办法,一定要让师父回来看看弟子。”—— 阿黄觉得此事很是渺茫,但还是一口答应他,魂界与原生宇宙并非处在同一界面,要渡过去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尽管他也想进去找找老师兄,此前还曾在山涧阴寒之地前枯坐多日—— ……—— 异度空间被包围隐藏的那块传送阵属地,还有一间布置优雅传统的静室,可供七、八个人安坐品茗交谈,如今,他们三人到此落座,便即传讯让刘仲明与滕几刀过来见面—— 刘仲明与滕几刀很快前后来到,俩人几乎已近丹满境界,平时都在苦修中度日,争取早日结婴以便延寿—— 一番叙话之后,得知他们三人尽皆晋入出窍期,刘、滕二人均为其高兴不已,毕竟多是地球上过来的同道,有此成就不但是一种荣耀,更多的是为后人进阶指明方向、开拓道路—— 知道三人并不急着离开,刘、滕二人稍稍相聚,喝上一瓶三清特饮,便先期离去忙自己的事,待他们要走时再来相送,并恳求走前一定留下一些指导后进的修炼心得—— 阿黄代表三人一一答应,起身送二人离开,尔后让阿金与阿青自便,他自己坐到传送阵的地板阵纹上,研究起回到地球那个异度空间的跨星传送方法—— 数日以后,阿黄在坐标刻画处细细定位传往地球异度空间的传送坐标,然后往阵壁凹孔插上一堆空灵石,跟相送的阿金与阿青告别,施法启动传送,一阵灰黄色光芒闪过,遂消失在传送阵中—— 几个时辰过后,在地球那个异度空间里,阿黄从曾被掩盖住的小型传送阵显身出来,挠头想了想,先过去封禁郢老贼那座废弃法宝做的幽铁磁山看看—— 在幽铁磁山内部,像一具骷髅似的郢老贼枯坐在一个狭隘空间角落,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去一般,身上修为也已降到不足元初,随便来一个元初以上、不含金属性的修士,便可一掌砸死他—— 阿黄施展神识默默看上几眼,心想老邪将他囚禁在此,定有深意,还是顺其自然让其自生自灭,他原想,如果郢老贼表现出有破门而出的危险,自己就毫不犹豫令其形神俱灭—— 他下一刻回到那个隐蔽小传送阵,布置一下打算传送到冰封之星找寻老邪,当时老邪传送回到那里,也是阿黄给他定的位、布的阵,前事当然没忘,阿黄自能再续前缘—— 在那个简洁的阵壁上,阿黄镶嵌上几块质地较优的空灵石,反复检查对方坐标定位没错,这才施法开启传送阵,依然是一阵他特有的灰黄色启阵光芒,小型传送阵顿时空无一人—— 几个时辰之后,抵御着空间牵扯之力的阿黄,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驻足下来,看来这番跨星域远距传送经已到站,眼前这个地方在神识中显示是个很小的空间,眼看格局还有点熟悉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百余年前,自己、阿金与郢老贼、横亏、沮道人一起斗法的情景,阿黄想想不由摇头一笑 第三十八章 郢老贼被封之秘 ——这处所在,便是当初阿黄自己挖空出来、设计囚禁郢老贼的那间囚室,难怪跨星域传送的终点在此,当初老邪将郢老贼弄走,必定也是从这里利用幽铁磁山之无间特性,趁其不防一举传走的—— 阿黄环顾周遭明确这点往事,也不急着走,还在光滑冰冷的铁质地板放出大蒲团坐下,一边打算歇息一会,一边传音呼唤老邪,看那老小子这当下躺在玉棺躲到哪里逍遥快活—— “……来了来了,唉,除了你小子这地理鬼,老邪我想不出谁还能无端钻进山腹中,”阿黄运用意念交流到处传音,终于将不知躲在何处的老邪给拘过来,仿佛他就是这里的山神、土地—— 一具色彩斑驳的玉棺忽然出现阿黄面前,玉棺一闪而隐,一个头大身小、满头乱发的佝偻人形站在他的跟前,正是久违数十年的怪人老邪—— 老邪貌似不用神识也能在黑暗中视物,浑浊的双眼斜睨着阿黄传音问道:“说吧麦小子,巴巴的跑到老夫潜修之所想做什么?”—— 阿黄只好弯腰俯首看他道:“我们能不能出去谈?”—— 老邪跳脚道:“这个洞穴以前就是你挖的,你早不出去,在这里鬼叫不休,让老夫辛苦跑来,你倒是要出去谈,那好,就先出去,看你能谈出什么。”—— 他扔出玉棺先遁出去,阿黄左右观察一下地形,当初设下的位移传送早已失效,只得还从他原来引来郢老贼后逃逸的路径出去,出到外面,便是以往那个与横亏、沮道人一伙照面之地—— 老邪站在外面收起玉棺,转身等着阿黄,阿黄很快跟到那里,一旦离开幽铁磁山范围,一派冰天雪地的场景立现眼前,处处冰封,奇寒无比—— 不过,这些极度低温无论对阿黄还是老邪毫无影响,他们一个站在冰地,一个坐在冰板,开始传音交谈—— 老邪照样一副痞赖的模样道:“说吧,麦,过来找我干吗?”—— 阿黄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跟我走,帮个忙,我想另找一条路去中央星域,只有你这种活得够久的江湖百晓生才懂得该怎么走。”—— 老邪不耐烦道:“一个个星球、星系、星域找传送阵走就行了,还用老夫帮你找路?”—— 阿黄摇头道:“我就是一路兜转星球、星系、星域过来的,真是历经艰辛、步步荆棘,再不想这么走了,想找一条直接传送到中央星域的跨星域传送之路。”—— 老邪毫不犹豫道:“我知道法盟会追捕纯属性者,麦,可这也是一条捷径,给他们抓住,带到盛山、法湖、高塔再设法开溜,不就行了吗?”—— 阿黄惊奇地瞧着老邪满嘴残缺的黄黑牙齿,脱口而出道:“原来你也知道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内幕?”—— 老邪很是傲娇道:“嗤,老夫是谁?‘和天地同寿,与日月共辉’之人,这个原生宇宙我不知道的秘辛,嘿嘿,还真是不多。”—— 阿黄苦笑道:“知道您老懂得多,可是我才初入出窍,不想冒那个险面对法盟诸多大能者,万一逃出不来就麻烦了,我知道,越往中央星域走,法盟势力越强,所以才想另辟蹊径。”—— “那你想怎么做?”老邪听得无奈的摇头不已—— 阿黄紧盯他那张邋遢大脸道:“帮我找到一个可以跨星域传送到中央星域的异度空间。”—— 老邪有点叫屈道:“异度空间这档子事老夫不是很熟,让我上哪找去?”—— 阿黄道:“你在这里都能探测到地球那个异度空间,再找别的空间岂非轻而易举?”—— 老邪忽然顿足捶胸道:“这是天大的误会,老夫之所以能找到那边的异度空间,乃是因为幽铁磁石的无间属性,这才指引我找到那个废弃的幽铁磁石法宝。”—— 阿黄不耐道:“适才你还自吹天知地知,求到你办事,倒是推三阻四,反正我不管,当初我助你回到这里,你可是欠我人情的,这一趟就算还清,怎么样?”—— 老邪一听这是拿人情要挟自己,更是暗叫倒霉,只得掐指盘算一下,遂唉声叹气道:“好吧,老夫尽力而为,去中央星域是吧,混世星域这里没门,其他星域要么离得太远,要么根本就没有异度空间,只能回到你们那个银河星域去。”—— 阿黄听得有门,立时眉花眼笑道:“没问题,传送回到地球和炎黄、星的异度空间都行。”—— 老邪有点惊讶道:“炎黄、星?那是什么星球,地球土著新开拓的生命星球?”—— 阿黄道:“不,我自己开发的一颗废弃生命星球,原来名叫巨人星。”—— “巨人星?”老邪心下默念一会,露出滑稽的笑容道,“原来是它,数万年的天地元气流失,如今应该变成一颗死星了吧。”—— 阿黄笑道:“我已将它修复,如今成了一颗正常的生命星球,宜安居宜修炼,现在改名炎黄、星,早就开始移民地球上的修炼者。”—— 老邪桀桀笑道:“嘿,你还真行,息壤之体的作用,竟然给你用到极致。”—— 阿黄摇头道:“其实不是我,而是我的属性灵宠干的,它叫小环,你传送过去就有机会见到它。”—— “不、不,老夫不走,我还要留在这里修炼,幽铁磁山对我的肉躯修复有很大好处,不去,不去,”老邪对小环什么的不感兴趣,听到自己也要传送走,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阿黄仔细看了看老邪的残破身躯,倒是比以前凝练许多,很明显这是幽铁磁山的功劳,遂胡诌道:“你的身躯确是好了不少,看来用不着太多幽铁磁石便可康复。”—— 老邪有点沮丧道:“怎么不多,起码还要数丈见方的幽铁磁石精华,可惜又带不走,不然老夫跟你走也没问题。”—— “才数丈见方?”阿黄想起自己的储物空间早已塞满劫自法盟修士的财物,不过动手简单炼制一只大点的储物介质倒是能行,材料也有,心下思忖遂定—— “我帮你炼制一个可装幽铁磁石的储物袋、腰带什么的,装上够用之数,那你便跟我走如何?”阿黄边说边掏出一些土系精华材料,说干就干—— 老邪翻白眼道:“能装上磁石走人,老夫还傻乎乎留在这里干吗,呃,你、你能装上它?嗐,我咋想不起来呢,你是纯土系的,拿走这个寒金玩意轻而易举,这个就弄条腰带吧,老夫好换条裤子穿。”—— 阿黄快速炼化融合手中几样土系精华,再糅合进几块空灵石,三下五除二短时间制作出一条灰不溜秋、宽幅厚实的储物腰带,然后去找寻幽铁磁山纯度高的原矿石,化出一只元气大手抓取十来丈见方、小山也似的幽铁磁矿石,轻易装进储物腰带—— 然后,他冲着一直跟在臀后的老邪晃晃手中的储物腰带,问道:“老邪,给你装上这么多幽铁磁石够用了吗?”—— 老邪跳起一把抓过储物腰带,偷眼看看里头的幽铁磁石数量,尔后笑吟吟道:“够了、够了,有余、有余。”—— 阿黄遂斜睨着他道:“既是幽铁磁石足够用度,老邪,那就跟我走吧。”—— 老邪嬉笑道:“好好,我们这边走吧,先回到地球那个异度空间去。”—— “为什么?直接传到炎黄、星异度空间不好吗?没必要过去那边中转,”阿黄有点不解—— 老邪还是笑嘻嘻道:“不是中转,是老夫有点事,过去看看被困在那只废弃法宝里的那小子。”—— 阿黄情知老邪过往如此困住郢老贼定有猫腻,又自猜不出个中奥妙,心中多少有点好奇,便自决定听从老邪之意,接下来就针对那边的异度空间,布设起一个临时传送阵来—— 他找到一个较易隐蔽的地方布设传送阵,起意为双向永久性阵法,目的还是一旦将来有机会回得来,可以多弄点幽铁磁石备用,现在已帮老邪炼制出一条储物腰带,自家储物戒虽然饱满,但多少还储有些幽铁磁石,没有必要为再弄点,多炼制一只储物介质—— 仅传双人的跨星域传送阵,布设起来不是很麻烦,阿黄很快将其建成投入使用,下一刻只见土黄光芒一闪,阿黄拉着老邪已然传送走人,一段时间以后,直接进入地球那个异度空间—— 从小型传送阵出来后,老邪匆匆前去看已被封禁数十年的郢老贼到底炼化得如何—— 看老邪神神叨叨站在庞大的金字塔形幽铁磁山边上,阿黄终于发现两个问题,其一是老邪无惧幽铁磁石的缘故,并非肉身不含金属性,而是无属性,什么属性都没有,天知道他的肉身拿什么做的—— 其二更是让他惊奇,这座幽铁磁山仿佛已经缩小一大圈,前次来去匆匆没加注意,如今定睛一看,这是真的,也不是老邪当下作法的缘故,数十年来真的是缩小了!—— 老邪飞快朝幽铁磁山打着无数法诀,动作又快又密,阿黄有眼睛看不过来的感觉,好容易待他停下手,抓紧时间问道:“老邪,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老邪桀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很喜欢这个半拉子法宝,打算收取它。”—— 阿黄惊奇得张大嘴巴,吃吃道:“这、这种幽铁磁石炼制的废弃法宝,要是还能炼化,原主人就不会丢弃它了,你竟然能收取它?” 第三十九章 找路传送 ——老邪故作左顾右盼状,然后做个掩口动作,很是神秘道:“老夫自是有神鬼莫测之术,能人之所不能,更能变废为宝。”—— 阿黄撇嘴道:“你就吹吧,还关上个金系窍初修士在废弃法宝里面,装神弄鬼、莫名其妙。”—— 老邪对他的讥讽不以为意道:“麦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块废弃法宝就是别人养不出器灵,才像鸡肋一般丢弃的,内里其实已有一只无意识的器灵雏形,只是没有秘法帮助,永远成长不起,故而人弃我拾,以后一旦炼化,就归老夫了呵呵。”—— 阿黄顺口问道:“你有什么秘法?”—— 老邪大笑道:“你不是金系修士,秘法告诉你也不能理解,方法倒是可以跟你说说,便是困一个高阶修士进去,起码是金系元初,我算走运,给弄了个金系窍初,嚯嚯。”—— 阿黄狐疑道:“困个高阶同属性修士进去,就能炼化收取,这么简单?”—— 老邪脸上又现神秘笑意道:“当然没那么简单,事涉秘法,恕老夫我不能直言。”—— 阿黄耸耸肩道:“那好,我就定定看你如何收取此物。”—— 老邪依然笑道:“现在还收取不了,再放个百八十年吧,到时老夫再过来收取,这也是我不愿离开冰封之星幽铁磁山的原因,那里既可修炼,也能随时传送过来看看。”—— 阿黄正色道:“让你跟我走,找到去往中央星域的便捷通道,花不了你百八十年。”—— 老邪神色轻松道:“行,刚好到我吸收完腰带里这些幽铁磁石,这座法宝便能轻易收取炼化,好了,看也看过了,我们这便先去巨人星。”—— 阿黄闻言二话不说,遂与老邪当即登上那个小传送阵,迤逦传送抵达炎黄、星的小异度空间—— 他们要是直传已被封禁的炎黄、星,老邪兴许没事,阿黄却是进不去,尽管封禁大阵是为他所山寨而出,但却是封死了的,除非再次打破,不过阿黄也不想为了区区小事,将竭尽数十年之功尽数毁去再建—— 回到传送阵旁那间静室,阿黄发现哪里都去不了的阿金穷极无聊在打坐修炼,阿青化成藤蔓爬满一幅墙面,也在无声无息修炼着,俩人倒是将窍初修为更加稳固,就剩他自己没空这么做—— 阿黄把老邪介绍给阿金与阿青,阿金、阿青对老邪这种无根无底的怪人尽皆感到好奇,倒是老邪一看,眼前又是两个纯属性者,无端打个寒噤,心道妈呀再多两个,就能炼成传说中的五行妖—— 四人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俱各拱手行礼坐下,老邪会见陌生人,还是出窍期高阶修士,态度倒是端庄很多,摸着坑洼的下颌道:“故老相传,巨人星,也就是你们改名的炎黄、星,有传往中央星域边际的远程传送阵。”—— 这话让阿黄想起一件事,自己曾经传往地球的那个地底远古传送阵,上面有几行目的地未明的传送坐标,后来查明其中两个是巨人星上的同地位置,还有两个没有时间去查—— 可是自己早就忘却此事,巨人星也已被封禁改名炎黄、星,再回那个地底古传送阵已不可能,除非打开封禁大阵,念及于此,阿黄不禁暗暗后悔,早知道还用得上炎黄、星,就别封得那么死—— “老邪,”阿黄思忖着问道,“炎黄、星也像宇凌星一样被封禁大阵困住,我等三人均已晋入出窍期,无法再进入星内,你有无办法进去将那几行坐标符文拓印出来?”—— 老邪闻讯惊奇道:“巨人星,哦,炎黄、星也被封禁,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哪朝哪代的事?”—— 阿黄略显尴尬道:“前不久是我学着宇凌星将其封禁的,只为地球上迁移过来的低阶修炼者,提供一个不受高阶修士威胁的自然环境,功力不足,封死了不好打开,连自家也给挡住进不去。”—— 老邪乜斜双眼像看怪物似的望着阿黄,怪笑道:“嚯嚯,你真行哇,远古大能联手封禁宇凌星作为封印之地的灵源,你数十年时间便学了来,一个人封禁炎黄、星,得,将来阵宗师都有得你做。”—— 阿黄讪笑道:“我的封禁没那么复杂,不用作为别的物事灵源什么的,也就单纯封禁而已,比不上远古大能些许皮毛。”—— “那也足以惊世骇俗了,”老邪摇头感叹一阵,转而认真道:“老夫的身躯相信尔等看得出来,无属性、无修为,进去炎黄、星毫无问题,唯一难处的便是我不懂阵法,如何拓印才好,须得一个阵法水平稍高之人跟去。”—— 阿黄想了想道:“滕几刀就可以,不过为保险起见,我还是将鲁伯从宇凌星召回来,他如今阵法一道起码有我三成功力,成功将坐标拓印过来,我定能在此启动传送,直达那几个坐标位置。”—— 当下计议已定,还是由阿黄传送回土月星,发封信符给鲁伯,让他赶回炎,此事因多方转折耽搁好几天工夫,鲁伯接信传送赶回,领着老邪进入炎黄、星那处地底远古传送阵—— 还是靠阿黄提供的大张空白符纸,堪堪将那几行坐标符文拓印出来,鲁伯也自顺便将小环带出,它在宇凌星呆了数十年,有点不想离开,但听说阿黄准备远去,只得怏怏而来—— 阿黄遂花功夫研究几个拓印坐标符文,剔除掉那两个本星坐标和母国地底传送阵坐标,剩下两个陌生传送坐标,刻画到本地传送阵壁上,施法探知一下,验证均可使用,剩下只有试着传送一途—— 他们这一行现下连老邪在内共有五人,为争取时间只能分兵两路—— 阿黄与阿青试传一路,阿金与鲁伯试传另一路,老邪本想要自己留守老营的,但阿黄不放心他留在这里,毕竟此处乃是炎黄、星通往外界的秘密路径,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抓进灵物袋,挟制同行—— 土黄光芒闪过,众人相继消失在传送阵门里,经过几个时辰远距传送,分别抵达各自目的地,阿黄、阿青带着老邪到达的照样是一个星球地底传送阵—— 目的地是个圆弧状洞穴,与阿黄到过的其他地方大同小异,看来此地也有悠久年头没有启用,里面没有任何光亮,连镶嵌在洞壁上的菱形晶体也耗尽最后一丝能量,看上去就像普通的水晶石—— 老邪甫一从灵物袋释放出来,立时哇哇大叫,大肆臭骂阿黄居心叵测、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不得好死之类色厉内荏的话,阿黄也不理他,掏出几颗照明晶石替换原来那些能量耗尽的晶石—— 洞穴里登时明亮起来,乳白色的淡淡光芒映得整个小小空间纤毫毕现,一个祭坛式传送阵安放在中央,靠后一侧阵壁耸立,上面虽无空灵石,但架构保存完好,看上去可以使用—— 这里是什么星球阿黄并无兴趣,刚一出来,他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刚死不久的星球,洞穴里蕴含的空气无比浑浊,让他们只能延续运转真元内呼吸—— 阿黄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古传送阵,遂对老邪晃晃手中的灵物袋,示意要是他再嚷嚷就装回去蹲着,终于让脸色铁青的老邪闭上满是黄黑牙齿的大嘴,眼睛乱转乱看—— 洞穴里泥垢灰尘太多,连喜欢嘀咕的阿青也紧紧闭上嘴,一时间远古传送阵周边空无一人说话,只有阿黄往阵壁上的孔洞插满空灵石,然后坐下来细细研究上面阵纹,想看出些什么来—— 老邪很快看够里面的场景,忍不住给阿黄传音道:“嗨,小子,还不快找传送坐标,在那里磨蹭个什么劲?”—— 阿黄沉声回道:“上面没有显现传送坐标,说明早被隐藏起来,我先要研究如何施法激活坐标显出,为怕坐标自毁,只能先弄懂阵纹,才敢下手。”—— 老邪不懂阵法,听他这么一说只得无奈闭嘴,如今突然传送到此,一旦搞不懂这个传送阵壁隐蔽坐标的用法,甚至连来路都有可能回不去,只好无聊地甩出自己那具玉棺,躺进黑液里拉上棺盖,方能眼不见心不烦—— 阿青见阿黄聚精会神在研究阵纹,不敢打扰他,觉得这样呆着不舒服,摇身一变又化成一株碧绿蓬勃的藤蔓,沿着洞壁墙边爬满一半的洞穴,还把根须扎进墙里汲取养分,自顾闷头修炼—— 老邪和阿青俩人一进棺材、一变爬藤,小小洞穴世界终于彻底寂静,阿黄继续独自安静研究阵纹的布局与用意,他像一座石雕似的坐在小蒲团上一动不动,因为那地方放不下大蒲团,小蒲团也是常备着随时可用—— 地底洞穴内流逝的时间点滴过去,连阿黄也不没有计算已经过去多少时辰,他的心神始终流连在阵壁那些弯弯符文上—— 终于他眉梢一动,手上接连飞出几手怪异的法诀,使得那些阵纹明亮一阵—— 他暗暗点头,双手一道使出各种姿势,似是更换另一种似是而非的法诀,蓦见明亮起来的那片阵纹中间刷地一下分开,一个尖亮的火形箭头直冲向上,忽然点亮坐标位置,缓缓显出一行传送坐标的图形符文—— 阿黄双眼紧盯那行坐标符文,心下有点忐忑的想,这就是通往中央星域的传送坐标吗?或者还要通过一个异度空间,才能跨星域传送? 第四十章 再见咔褚 ——阿黄自然不能确定这行坐标的去向,可是觉得有点异样,苦思半天无法确定,只好像从前那样,探测一下对方是否活动,一试之下,收到回应示意可以传送,心下稍喜,遂逐一唤醒老邪与阿青—— 老邪近前看了传送坐标,毫不犹豫道:“那就一起启动传送过去看看,不过老夫要和你们一道传送,不进那劳什子灵物袋,来的时候憋得老夫够呛。”—— 阿青就是跟来玩的,自然没有任何意见,阿黄收起小蒲团,让俩人跟自己一道站好,阵壁上早已镶满空灵石,他再检查一遍传送程序,觉得阵壁上的设置没有问题—— 只见他照着往常的作法掐诀启动传送阵,一阵阿黄特有的土黄光芒闪过,但见阿黄与阿青尚自一动不动站在阵中,佝偻着背、紧盯阵壁的老邪却是一下不见踪影—— 阿黄见状甚是吃惊,这个传送阵难道出了什么差错,能将老邪传送走,却把自己与阿青留下来,适才传送阵启动的感觉中,传送吸力曾经振动一下,后来又莫名消失—— 阿青也惊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把怪老头传走了,我们还在原地,麦哥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故意的吧?”—— 阿黄苦笑道:“我也不知究里,一样像往常那样操作,结果就成这样,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还不懂呢。”—— 他已是不懂,阿青更加不明白,不过她那融合木灵的自然个姓,呆在哪里全无所谓,尖着嘴闷了一会,照样跳下传送阵台,附回洞壁重新化成藤蔓睡她的大觉—— 阿黄蓦然想起被封禁的宇凌星和自己封禁的炎黄、星,难道老邪是被传送到这两个星球去了不成?—— 封禁星球很是特殊,不可能到处都有,而且还是隔绝出窍期以上修为的特定限制,这样自己和阿青传不走起因就明了了,何况来此的传送坐标,还是从炎黄、星地底古传送阵拓印的呢—— 他想通此点,不由一阵苦笑,难道这里是一条断头路吗,要不是的话,在阵壁显示传送坐标的位置上,怎么会只能容纳一行坐标符文,再增一行都不行?一时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过得一会,阿黄思忖着缓缓离开传送台,独自在洞穴里转悠起来,似是要找寻其他什么传送途径,须臾之间倒是转了好几圈—— 洞穴里除了祭坛式传送台居中而立,阿青变身藤蔓爬满半壁洞穴,洞壁与地板全是切割整齐的青石铺就,看来都是布设传送阵者施法做成,还有一道紧闭着的石门—— 阿黄看了几圈,没有找出其他特别之处,也不欲打开紧闭的石门,只得怏怏坐到石阶上发愣—— 如今连个商量之人都没有,见多识广的老邪被不经意传送走人,阿青身化藤蔓去睡大觉,再说她就算醒着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他想想干脆拿出大蒲团铺在地上,自顾打坐起来,没有别的脱离办法,只好等到传送另一个坐标的阿金和鲁伯找来,或者是老邪有办法自己回来—— 洞穴那个紧闭的石门明显就是出路,但阿黄还不想这样出去,去往中央星域乃是他们三个人的事,就算出去找到路径,万一不小心启动传送一走了之肿么办?还是等阿金他们找寻过来再说吧—— 阿黄的想法是对的,在阿青化藤挂壁、自家盘坐苦思几天之后,传送阵台地板的繁复阵纹上,终于亮起灰蒙蒙的光芒,一个头大身小、佝偻着背的乱发怪人突兀的出现在站台中央—— “嗨,麦小子,等急了吧,桀桀桀,老夫刚从炎黄、星转一圈回来,”那人正是老邪,貌似他对只有自己被传送走毫不以为意,反倒觉得很有趣似的—— 阿黄睁开眼睛,慢腾腾道:“你能传送走,我和阿青都走不了,那么只有两个地方可去,一是宇凌星,二是炎黄、星,这个坐标是从炎黄、星拓印来的,你自然多半是传送到那里了,我们走不成,出外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是故在此苦候。”—— 老邪笑模笑样道:“嚯嚯,找不到你更好,我转身返回炎黄、星,传送地球,再从异度空间回转冰封之星,从此逍遥自在,不用再受你小子挟制。”—— 阿黄失笑道:“你打的好算盘,那又干吗不直接走人?”—— 老邪却是恼怒道:“老夫刚从炎黄、星地底古传送阵出来,立时被阵外守卫逮住,别说要传往地球,不被扣押就算不错,要不是老夫眼疾手快,传音跟他们提到你那弟子鲁伯,恐怕还没能这么快回来呢。”—— 阿黄插言问道:“鲁伯和忒怎么没跟你一道过来?”—— 老邪听得一愣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回来,咋不猜测他俩被困在另一处?”—— 阿黄笑道:“我早知此阵有古怪,只能来回传送原巨人星,不能去往别处,也不让别处之人传送过来,那么照你说过的,只有一处所在,能够跨星域传送中央星域,我想只有这里是,别的都是普通传送阵,他们能自由来去那是肯定的—— “鲁伯与忒有一个是出窍期,显然不宜直传炎黄、星,但还能沿着坐标传回异度空间,几天过去,估计他俩应该早就回来,再说你能传送回来,没有鲁伯帮你启动传送,能过得来吗?”—— 老邪翻翻白眼,忽而诡笑道:“算你说的对,不过你知否他们传送过去的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阿黄意外地问—— 老邪桀桀笑道:“老夫卖个关子,就不告诉你,等鲁伯与忒小子过来你再问吧,嚯嚯!”—— “嗤!”阿黄斜他一眼不再说话,继续端坐在大蒲团冥想自己的问题—— 老邪碰个软钉子,讪讪道:“他们会等我一天,不传回去的话,他们便自行传送过来,到时你小子会知道的。”—— 阿黄忽然正视他道:“老邪,你说这里有通往中央星域的传送途径,到底在哪里?”—— 老邪感叹道:“老夫游历世间数以亿万年景,知道的事情太多,很多都是走马观花,不求甚解,这一带定有传送通道不假,但具体位于何方,我也不明其详,只能说肯定有,就是不知在哪。”—— 阿黄耸肩道:“我丢,等于没说。”—— 老邪忽然道:“哎,小子,老夫帮你找到此地,也算是还你人情了啊,下边的路连我也不知从何找起,你该放我回冰封之星了吧?”—— “不行,”阿黄瞪眼断然道,“找不到准确的传送点,你别想开溜,这是我找你来的初衷。”—— 老邪听得一时蔫了,一语不发掏出斑驳玉棺,哧溜一下钻进去覆盖泡着,玉棺飞落到传送台阶下,变成一根不盈一尺的玉尺,从此无声无息—— ……—— 约摸一天后,传送阵台地板的繁复阵纹上,再次亮起灰蒙蒙的光芒,两个身材挺拔的神人族男子出现在站台中央,穿着轻型银白铠甲、脸白无须的是阿金,身披黑色道袍、面上微髭的是鲁伯—— “师父,”随着鲁伯上前恭声称呼阿黄,阿金接着哈哈笑道:“阿黄,原来你真的被困在这里,你可是想不到我与鲁伯被传送到了哪里?”—— 阿黄一怔道:“传到哪里?值得你们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卖关子。”—— “哈哈,智多星!”阿金倒是不卖关子,说得直截了当—— “智多星?”听得阿黄那是意外不已,不过他也自释然老邪为何这般兴奋,从智多星也可穿越空间屏障去往混世星域,横渡星空再走跨星传送,也能顺利回到冰封之星—— “来来来,再尝一口久违的‘咔褚’,我从传送到站的地底古传送阵钻出地面,发现就是智多星后,就立即想法到外星人那里弄到一些。”—— 说着阿金掏出一套透明壶具,摆在传送阵台阶上,倒上一杯深红色的液体,散发出阵阵幽香,似将洞穴里浑浊的气息驱散不少—— 阿黄定睛一看,还真的是许久没有喝过的智多星特色饮品“咔褚”,便伸手抓过那个带耳圆杯一饮而尽,他自是记得“咔褚”的独特喝法,然后细细感觉品味—— “咔褚”一口咽下之后,暖洋洋化成热力,慢慢弥散到四肢百骸,后又缓缓集中上升到脑际,仿佛整个人清醒许多,那种周遭世界尽在掌握的感受重新体现,直让阿黄惘然想起自己受到启发,一举研制“溹浮”的情景—— 甫一闻到“咔褚”的香味,布满半面洞壁的藤蔓忽然消失不见,落在台阶下毫不显眼的玉尺也跟着没了踪影—— 却见阿青和老邪突兀的站在那套“咔褚”壶具前面,操着不同语言异口同声道:“这是什么?!”—— “智多星特色饮品‘咔褚’,来尝一尝,我记得阿青没有喝过,老邪更加没有见过,记得一口喝光才能感受到其独特风味,”阿金笑嘻嘻地再倒几杯,还特意用星域通用语跟老邪解释一句—— “噢,美味!”老邪这一口喝得甚是陶醉,阿青却是皱起眉头、砸吧着嘴道:“味道倒是和‘溹浮’有异曲同工之妙,可就是没有‘溹浮’的特殊功效。”—— 听阿青这般说道,阿黄想起什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掏出一个透明奶瓶递给老邪道:“那叫‘咔褚’,是他们在智多星拿到的特色饮品,这个叫‘溹浮’,是我自制的特色饮品,你要不要也尝尝?” 第四十一章 跨星域传送阵 ——老邪自是好奇地接过那支透明奶瓶,在枯瘦的手爪上左右端详,不乏狐疑道:“这是你小子弄出来的?这玩意能喝?”—— 阿黄似是不耐道:“废话,我刚调制出来时,他们都抢着喝,如今已成我等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饮品,”斜睨着眼再掏出几瓶扔给阿金、阿青和鲁伯,自己也拿着一瓶开盖大喝一口—— “嗯,风味果然不同,还有——咦?”老邪见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喝下“溹浮”,就似平素喝惯一般,这才放心弹开盖子,往大嘴里倒了一些咽下去,正待细细品味,忽然感到身上无数灵线加速游动,肉身有着更其凝聚的异样感觉—— 老邪不禁吃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那种‘咔褚’只是感官愉悦,这种、这种叫什么‘溹浮’却是能促进修为增进、凝聚肉身,麦,真的是你小子自制的?”—— 阿黄貌似不屑道:“如假包换,咱家做什么不是大师级的?觉得好喝我这里还有,随你喝个够。”—— 老邪露出一脸媚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说罢“咚、咚”几口将“溹浮”喝光,觉得意味未尽,尚自伸出枯手晃动着示意“我还要”—— 阿黄很是豪爽将十来瓶“溹浮”一把塞给他,摆手道:“暂时只有这么多,你喝完了我随时可以再制。行了,咱人也到齐了,我们该说说下一步咋办吧。”—— 阿金觉得阿黄对待老邪的做法有些诡异,但又说到别的事,便不再多想,遂指着那个明显紧闭的石门道:“既然传送阵没有下一步的传送坐标,看来只能从这里离开。”—— 这话在场所有人都赞同,因为已没有别的答案,自古华山一条路,开路向来是阿黄的事,他见众人均无异议,便上前一步要弄开紧闭的石门—— 满身尘埃泥垢的石门在阿黄施法下很轻易被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层膜状变幻着奇异景色的无形隔挡,阿黄见状心下一喜,这与从前在滕几刀新开洞府发现异度空间入口的情景差不多—— 他伸手一探,发现手形可以直穿过去,却是与炎黄、星异度空间入口得用利器切割不同,遂将手臂尽量长的深入,便能感觉到这层隔膜最多只有尺余厚薄—— 阿黄想了想回头道:“我先钻过去看看,你们都等在这里,没事我尽快回来。”—— 众人均皆同意点头,阿黄探路理所当然,他的息壤之体在任何有土壤的空间保命极强,几乎无人能真正杀掉他,就算将其撕得粉碎,落到土地上还能慢慢生长回来—— 眼看阿黄的身形缓缓地探索着挤入那道隔膜,几乎是屏住呼吸谁也不说话,其实不屏住呼吸也不成,当前这种浑浊空气根本无法供人吐纳,每个人都是习惯性做个姿态而已—— 时间只过得约摸一刻钟,便见阿黄的身形从那道隔膜内挤回来,嘻嘻一笑道:“没事,大家伙都一起进来吧。”—— 他只有简单一句话,众人不明底细,俱各怀着猜疑的心思,一个接一个跟着他挤入那道隔膜里,一旦穿过隔膜,只感觉身形一轻,明白已然离开方才那个新的死星地底世界—— 蓦然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比炎黄、星异度空间更小的异度空间,因为不懂新死星的名字,自然不知这个小小异度空间的命名,依然是灰蒙蒙、很压抑的天空,黑褐色的低矮丘陵山地—— 一望可及、凹凸不平的土地上,最明显的标志便是一座挂满尘埃泥垢的祭坛式传送阵台,不是阿黄随手布设那种可以隐蔽的小型传送阵,而是很正规、与其他星球差相仿佛的远古传送阵—— 众人一步步的朝那座传送阵台走过去,来到近前仔细观看这座架构看似熟悉的远古传送阵,虽是极其古旧,但看上去丝毫无损,形状尽管不算宽大,却是有种给人巍然屹立当间的感觉—— “你们先等等,我一人上去看看,”阿黄眯着眼睛看上好一会,遂回头嘱咐道,然后他一步步踏着台阶走上祭坛传送阵—— 上面的阵壁照例空着一个个镶嵌孔,年深日久,原来就算有空灵石在上面,也因被传送用过耗尽能量,最终成为碎渣齑粉渐渐散落无踪—— 阿黄捏诀挥手拂过,一阵劲风将阵壁及地板上积得厚厚的尘土吹得干干净净,露出刻在上面陆离繁复的道道阵纹,他二话不说先将镶嵌孔塞满空灵石,再行打出一道法诀—— 法诀到处,已是激活这块传送阵壁,只见上面微微显出莹莹灰光,对方传送坐标也在相应位置显现出来,自是一个很陌生的坐标符文,阿黄在新死星地底古传送阵研究阵纹良久,以此类推,很是轻易激活这座古传送阵—— 阿金忍不住问道:“阿黄,怎么样,传送阵能用吗?”他的话音未落,身边阿青手腕上悬着的一个小小藤篮里,忽然飞出一个半透明小人,原来竟是小环自行飞将出来—— 小环自从回到阿黄身边,却没有钻进他的下丹田窝着,倒是一直遁迹在阿青手中的假山法宝里,多日不见出来,今时突然现身,不知它又发现什么好东东—— 它并未飞到阿黄身边,而是一跃飞离祭坛式传送阵台范围,一时不知跑到哪里去—— 阿黄也没加注意它那奇怪的行动,还在研究这座古传送阵的用法,在多方测试之后,他确定这座传送阵乃是那种超远程古传送阵,无疑便是通往中央星域的那一条传送便道—— 他心下已定,遂于跳下传送阵台,肯定地对众人道:“应该就是这座传送阵,可以传往中央星域没错,至于落到那边那个星球,这个老邪可否为我等解惑。”—— 老邪双手乱晃道:“别问老夫,我一无所知,再说了,只要是落到中央星域的星系、星球,是哪一座又有什么关系,找得到生命星球,总会有传送阵可资跳跃,想去哪去哪。”—— 阿金点头道:“嗯,老邪说得对,关键是能到中央星域,到了那个范围,想怎么走都行,阿黄,你觉得能传送了吗?要是能行的话,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吧,这些年耽搁时间太多,时不我待啊。”—— 阿青插嘴道:“马上要走吗?小环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走之前得找它回来。”—— 阿黄愕然道:“小环不是在假山里睡觉吗,怎么会突然跑出去?”说着施展土系神识,扫视起异度空间里的岩土层来,几圈扫过,终于发现小环在地层里努力移动着,看来它的前面有什么好东东等着去捡—— 阿黄只得回头笑道:“它潜下地底去找好东东了,我们稍稍等会,有什么都交待一下,如此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阿金无所谓道:“如今我和阿青全然空无牵挂,有什么你自行交待鲁伯好了。”—— 鲁伯在一旁小声道:“师父,我不能跟你和师母、师伯一道过去中央星域吗?”—— 阿黄摇头道:“你才有元初境界,修为稍低,要知道中央星域那边元修都是做马前卒用的,等你往后突破出窍期脱离宇凌星,再自行前往吧,那时‘神教’势力也该在那边有些规模,有人结伙照应会好很多,届时你我师徒还有见面之日。”—— 师父的确说得在理,鲁伯虽不情愿,也知分寸不好勉强,只得垂首退下,身前却是露出欲言又止的老邪来—— 只见老邪忽露黄黑大牙陪笑道:“麦,老夫可是陪你找到去往中央星域的古传送阵了,是否可以放我回去冰封之星了呢?”—— 阿黄意味深长地笑笑,摆手道:“没问题,等会我们走后,你和鲁伯一道回去,鲁伯送你从智多星穿越混世星域好了。”—— 虽说不让他走炎黄、星地底古传送阵,经地球异度空间传回冰封之星,能够大方地放自己走,也算是一件幸事,老邪心想,走智多星最多花多点时间,起码不再被挟制,跟随他们三人浪迹天涯—— 老邪得到放行承诺,也自笑嘻嘻点头不语,看着阿黄再跟鲁伯交待什么话题,他们相互之间的谈话,很多都是鸡同鸭讲,阿黄讲地球语言时老邪听不懂,用意念传音跟讲星域通用语的老邪交流,鲁伯更听不懂—— 阿黄跟鲁伯最后交待的是:“带老邪回去之后,不能留他在炎黄、星或者传去宇凌星,别让他知道哪有‘溹浮’,就从异度空间将其传送智多星,再送他找到空间旋涡入口,切记,他没有修为,也没有战力,一身本事全靠嘴巴唬人,敢不听话直接动手,将他收进灵物袋。”—— 阿黄如此交待,自然有其深意,老邪这货还是很有用的,放其离去也是无奈,但喝过“溹浮”的老邪,只要不懂炎黄、星与宇凌星有这玩意,过后势必追逐自己而来,然后赶也不会再走—— 他再交待鲁伯一些寻常事务,包括将来安排炎黄、星高阶修士去往宇凌星一类事宜,再有刘仲明、滕几刀几个老人去不去宇凌星等诸事,还有照应自愿留在宇凌星的横亏与三妖,一次交待清楚,往后唯恐无此机会—— 这阵啰嗦话堪堪交待得差不多,阿黄忽然瞥眼看见小环手中握着一件菱形物事,从远处飘飘荡荡而回 第四十二章 最新留言 ——小环钻到空间地底拿回来的物事,竟是一块沉重的菱形褐灰色尖石,它当时一感应到这玩意深藏地底,便迫不及待要跑去挖出来,纳为己有—— 它一拿回来,就笑嘻嘻的递给阿黄看,意思是跟他炫耀一下,然后自己再拿去炼化甚至消化—— 恰在此时,异度空间的大地忽然晃动一下,就像强烈地震前的预兆,直让纯土系的阿黄眼皮直跳,瞬息之间感到定会马上会发生极其危急的事件,忙道:“不好,这里要出事,咱们赶紧走!”—— 他一把收起小环,急急挥手让鲁伯当即带着老邪,通过空间隔膜撤回新死星那边,自己领着阿金和阿青一跃跳上传送阵台,从速打起如飞的法诀,加急启动传送阵法—— 此时的异度空间地面开始猛烈震动,让人仿佛处在颠簸的航船上,真的像强烈地震汹涌而至,祭坛式传送阵台也自一阵阵摇晃不休,好在传送阵台修筑得足够结实,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小舟,尽管疯狂上下腾展却是始终不覆—— 接下来空中也开始出现一丝丝貌似闪电式的混乱裂缝,瞬间布满整个穹顶,地面一处处出现大幅坍陷,阿黄知道,这种异象便是意味着整个异度空间就要自毁!—— 阿黄心焦异常,其实从点亮阵法到真正启动传送为时并无不长,但是,这个异度空间的自毁来得太过迅猛,仿如一刹那就要坍塌殆尽,极速归于混沌,即令他们三人尽皆看着慢慢亮起的土黄传送光芒,仿如就要肝胆俱裂—— 就在整个小小的异度空间完全坍塌黑暗下来时,祭坛式传送阵台突然开裂成两半,一阵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倏地包围而来,不过一直站在传送阵上的三人却是悬空在原来位置,忽地莹然大作的传送光芒终于笼罩住他们,将其身影一举吞没……—— 超长距离的跨星域传送终于停止,三人怔怔地木立在当地那一种绝对黑暗之中,谁也不说话,好像很不习惯这一片暗黑死寂—— 他们都感觉得出,这里明显有可呼吸空气,尽管还是很浑浊,起码比新死星那边好上很多,只是他们先要克服长距传送带来的眩晕感,就像要倒时差一般,全在屏住呼吸—— 少时,阿黄吁出一口气,悠悠展开神识,随手将几颗照明晶石射上洞壁,一个与新死星传送阵所处洞穴一般的环境展现在眼前,他见状终于大大松一口气!—— “这是到中央星域范围了吗?”尝试着呼吸几口空气之后,还是好奇地乱转眼珠的阿青最先说话—— 阿金长呼一口气道:“应该是的吧。”—— 阿黄却是不欲说话,适才无意中探了探传送阵壁上来时的坐标方位,其虚无一般的回应令他一阵骇然,你嘛好在跑快一步—— 他已明白方才小环拿回的那块尖石是什么,就如定海神针一般,定是异度空间的稳固之物,不知是天然还是有人故意放置,总之是用以维持异度空间稳定的—— 如今小环的贪心错有错着,竟自将那一边通往中央星域的秘密空间捷径毁掉,往后这些古传送阵自此均皆无用,不禁失口而出道:“将这架传送阵也毁了吧。”—— “毁了?”阿金蓦然之间听不明白,“往后不用回去了是吧?”—— 阿黄叹道:“小环将人家的空间之心拿了,异度空间因而自毁,这条路径以后再也用不上。”—— 阿青忽然突发奇想道:“麦哥哥,你不是会在异度空间设置跨星域传送吗,从这里感应炎异度空间行不行?”—— 阿黄摇头道:“不用感应,此地到炎异度空间的距离,比从地球异度空间探知到宇凌星还要遥远,没有用的,”其实,他方才也顺便略略探测一下,现下说话才如此肯定—— 阿青口气有点可怜巴巴道:“那以后炎黄、星上的地球修炼者突破到出窍期,岂不是无路来到中央星域了吗?”—— 阿金扑哧一声笑道:“傻妞,你当真认为自古华山一条路吗,他们可以走宇凌星那边,一个个星系、星球传送过去,不用我们为他们的将来担心。”—— “哦,”阿青翻翻细细的眼睛,无精打采地缩起脖子在原地晃悠着,不再说话—— 阿黄转眼看见洞穴的一侧也有个石门,施法打开看时,发现并非是那种空间隔膜,而是通往一条青石铺就的深远甬道,遂一歪脑袋道:“来,我们走吧。”—— 阿金忽然凝神呆了一呆,然后抬眼看看另外两个,神色古怪的问道:“晋级出窍期以后,你俩看过功法树吗?”—— 阿黄和阿青尽皆摇头道:“一路上总是匆匆忙忙,哪有空看它呢。”—— 阿金正色道:“那就先看看吧,咱不缺这点时间。”—— 阿黄、阿青依言內视识海去看功法树,很久不看的功法树已经长得很是茂密,丫丫叉叉挂满各种功法秘术,这种丰盛的功法传承让他们根本不用去外面找寻、发掘这些—— 俩人听阿金之言內视识海并非是要看功法,而是看里面的五行符皮显现出的最新留言,自从功法树出现,符皮已经不再显示新增功法,而是作为一种留言板的存在—— 此时的符皮显现出一行最新的符文留言:“自晋入出窍起始,去加固三尸封印。”—— 阿黄与阿青阅罢留言符文,尽皆愣住,这就是最新任务的指引?三尸是指什么玩意,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行字,说得不清不楚,让自己怎么去找,三尸封印到底在哪里?—— 沉默一会,阿黄喟叹道:“要是老邪在就好了,只管问他,估计这老小子一定知道三尸是什么玩意,可惜还要等上好一阵子,他才会追来。”—— 阿青一脸奇怪道:“那怪人一心想回去冰封之星修炼,怎么还会追来?”—— 阿金忽然笑道:“傻妞,你没见阿黄请他喝不少‘溹浮’吗,往后这货不但会追来,绝对还会心急火燎。”—— 阿青盯住阿金,尖起嘴巴道:“老金,你再叫我傻妞,我就用木针刺你灵魂,让你暴跳如雷,”她只怕阿黄,因为阿黄会真的动手敲她爆栗,她可不怕阿金,阿金只会让着她,不会当真动手—— 阿金听得气息一窒,当年在蛮荒之地,他曾指使属下兵士朝敌军关隘凌空撒尿,被阿青用木针刺得抱头乱跳半天的情景,至今还自历历在目,尽管后来他也学会演化成金刺,现下只得悻悻的闭口不言—— 只见阿黄笑着打圆场道:“咱不急,慢慢等老邪追赶过来,先出去看看当下是什么环境就好。”—— 阿青这才结束与阿金的针锋相对,咬着嘴唇站在阿黄身后,阿黄收起那几颗照明晶石,遂对阿金挤眉一笑,于是三人施施然走出传送阵所在洞穴,沿着青石甬道往外走去—— 三人倒不是没有遁地本事,只是这当口真的无所事事,宁愿徒步悠悠而行,沿着青石甬道七转八拐约摸走上几里地,便自抵达地表出口,那是一个被较为高明的遮蔽禁制封闭已久的斑驳石门—— 阿黄轻易将禁制去除,移开石门,露出外界的环境,入目竟然是青山绿水、层林莽苍,甬道出口虽在一个幽暗的山涧边上,但却能看尽外面的秀美山景—— 阿青用力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很是雀跃道:“好舒服宜人的原始山林环境,我真的好想在这里住上一阵呀。”—— 阿黄与阿金却是闭口不言,俱各施展开神识,扫视环顾这座星球地平线上能看到的地方,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城池遍布、人居稠密的低阶生命星球,此地也算是修炼界的一员,但最高修为者不过元初,但却也看不出星球有任何被封禁的迹象—— 阿黄暗叹,这里又是一个适合地球修炼者迁移的理想家园,可惜小环胡闹将中转空间无意给毁了—— 他又想了想,遂将小环派出去查探一下此地修炼资源、灵石矿藏情况,小环看见来到新的地方,心下欣喜,乐悠悠倏忽跑得没影,不怕它去得远,离开这个星球再呼唤回来即可—— 他吩咐完这件事,便对阿金道:“这个星球我们都不熟,没有中央星域的星图、星盘,只能找个大点的城池摸摸情况,阿金,你是排头兵,不是说过以前曾感应到阿红和阿蓝的存在吗?”—— 什么排头兵,我就是老大!阿金郁闷地想了一下,这才端起脸色道:“是感应到过,如今还能感应到,不过不是这里,是在很远的星域,如果这里是中央星域的边沿,那么,他俩就在另一侧的边沿。”—— 阿黄摇头道:“总之要横跨中央星域,走吧,找路一站站传送过去好了,对了,呆会进入城池问询他人,记得掩饰气息和修为,丹初就好,这样估计比较大众化。”—— 阿金与阿青总在点头,可并不打算动身,阿黄奇道:“走啊,你们俩个咋了这是?”—— 阿青咬着嘴唇,将手中挂饰一般装着假山法宝的藤篮变大,默默递给阿黄,然后趁他不备,哧溜一下闪身钻进假山—— 阿金皮笑肉不笑道:“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也进假山呆着好了,如此你独自一人大可扮作独行大盗,呃,独行旅人什么的,进城、出城都很方便的哑。” 第四十三章 水火双星 ——话一说完,阿金也学得像阿青一般,倏地闪身钻进藤蓝中的假山,赫然不见踪影—— 阿黄一时间被这俩货色的惫赖惊呆住,你嘛一个个到了陌生地方就躲起来,竟然只要老子自己去面对,他看看对面葱郁的山色,再低头瞧瞧手中花篮一般的假山藤篮,下颌蓄得黝黑的髭须几乎气得横翘起来—— 乃乃地,果然是五行好同伴,马上就要开路进城,属金、属木的全然开溜,就剩自己属土的,愣要迈开双腿自行赶路,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不过,阿黄鼻孔生了半天紫烟,终于泄气下来,无奈将藤篮改变一下,挂在脖颈下面,双手抄在背后,吹着口哨,展开土遁,沿路施展神识找寻较大规模的城池,施施然疾驰而去—— 阿黄一路土遁疾行,速度不可以道里计,路过凡属村镇、小城等小地方一律不予驻足,几乎横跨小半个星球,这才缓下脚步,因为他已经发现前方有一座宽广的大城—— 那座大城占地约为数百里,四周围着十余丈高的厚实筑墙,女墙后方还看得见有一队队守城兵士巡逻,远远望去,倒是像一座屹立在高原上、形状巍峨的超大城堡,里面错落有致的诸多建筑,也多以高耸尖顶为主,有点像地球中世纪西方的城堡,不过宽大过之不是一点半点—— 城门自然有兵士守卫和守城官吏收取入城税,阿黄懒得和那些低阶修士打交道,直接土遁入城,直到里面最繁华的大街,这才趁人不备显出身形,施施然踩着青石板大路缓缓步行—— 他虽然收敛气息扮作丹初一类游方修士,但窍修的傲气始终潜在骨子抹不去,自顾前行不理会人,一身奇异打扮令路人有所侧目,却是不敢理睬,奇装异服代表着奇人异士,就算初入金丹也不是好惹的—— 城池繁华大街行人无数,穿着倒是以朴素的麻衣为主,虽然各颜各色都有,式样却甚为一致,全是清一色的短打,像阿黄这般穿道袍之人却是绝少见到—— 阿黄看得有些奇怪,但不打算去问其为何,他的目标并非他们,而是尽快找到一份中央星域的详尽星图,最好连相关星盘也拿到手,而这些则不是一般城中人士手里所能拥有,乃是经常横跨星域的高阶修士才会收藏—— 他边走边展开神识到处扫视观察,仿佛城中并无一人离开过本星似的,不管元初修士还是大户人家,包括最为高大的城主府邸,全然找不到一份星图或一块星盘——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从一家经营各种图书玉简的店铺,摄了一块图解本星地理风物的玉简,站在一家高大房屋的房檐下,按在眉间细细观看—— 原来这块区域乃是中央星域边沿一个星域,名唤勍硐星域,眼下这个星球却是该星域中名为昉朵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叫做忽鵼星,该星球地广人稀、物产丰富,乃是很多门类齐全的基础修炼资源原产地—— 本星产业以物产种养、采集为主,专业修炼人士不多,而且人口多是外来落户开垦人家的子弟,由于原有修炼功法底子偏薄,本土修炼者一旦侥幸结婴,多数外出找寻机缘,一般不复回归,故而高阶修士稀少,仅以元初为最,还都是那种老迈无可晋升、颓然居家养老型—— 这座大型城池名叫逄腊城,是本星第二座大城池,乃忽鵼星三座超级大城之一,城邦占地宽广,居住人口却只不过百万,主要是低阶修炼者,一般城民以收购贩卖修炼资源为主,赢取获利以供生计及基本修炼—— 本城其实就是一个地域物资集散地,周遭万里范围自行种养或采自野生的修炼资源,均皆云集于此,以供外星来客批量采购,故而人口虽少,转运物资却多,普通五行修炼所需材料,此地几乎应有尽有—— “人口稀少,数百里方圆的大城,只有不到百万人口?”阿黄看得很是奇怪,抬头瞧瞧大街上来来去去清一色短打服饰人士,心道,“照着这个行人密度,这座城池人口没五、六百万也差不离。”—— 阿黄瞅着那些行人,忽然发现一个有规律的情况,行人并非一边随意走动,一边浏览街边店铺,而是像缓缓水流往低处流一般,貌似向城东方向汇聚过去—— 他顿起好奇心,遂左右看看,一下挑中一个单独行人,看修为和自己扮作那样也是丹初,那人年近中年,满脸络腮,有点粗豪模样,但是眼神平静,不似盲目鲁莽之人—— “这位道友请了,足下可是一人前行?”阿黄审时度势、字斟句酌的上前拱手打招呼道,他早已习惯外星域的待人接物,虽然还是用意念与人对话,但口中念念有词,极像与人直接对话,不易有人识破—— 此人忽见有人过来打招呼,微微一愣,一待看清是个身穿道袍、修为类己的道袍修士,遂驻足咧嘴笑道:“呵呵,道友乃是宗门之人,怎会也是自己一人前去?”—— 阿黄笑道:“贫道乃是外星游方的修炼者,看到这么多人前行,不禁好奇心起,又不知前往何处,甫见道友面善,故尔劳烦一问。”—— 此人听得又是一愣,继而笑道:“道友胆子可是不小,这才丹初便敢离星游历,在下结丹这许久,连本星另外两座大城尚未去过呢。”—— 阿黄陪笑道:“贫道也是搭乘熟人前来采购材料的大型飞舟而来,顺便在这逄腊城四处转转,呵呵,足下还没给贫道说道,这么多人却是往哪去哇?”—— 此人一拍脑袋道:“你瞧我这人一说话就走岔气,明天是本城水火招士大会开启之日,地点便在城东清瑶山上,外来之人也好,城中之人也罢,都要虔诚缓行上山,参加招士大会,这不,大家伙全是三三两两慢慢走着去的。”—— “水火招士大会?这是什么玩意?”阿黄不懂当地风俗,自然也不明白这个所谓水火招士大会做干嘛的,直言又怕露馅,遂再行试探问道,“贫道乃是外星来的,人地生疏,不知贵城这个水火招士大会可有什么奥秘吗?”—— 此人闻言,不免有些嗔怪道:“兄弟,你那边的星球没有这个大会吗?呵呵,你我都是丹初修士,在下看来痴长几岁,唤你做兄弟不怪罪吧,在下名仺,还不知兄弟大名。”—— 阿黄听得气息一窒,感情这个水火招士大会在中央星域是全天下统一的哇,自己不懂差点说错话,忙道:“贫道名麦,仺老兄休怪,我也是初离宗门外出游历,以为此地招士大会和我家乡那边有所区别呢。”—— 仺老兄呵呵笑道:“麦兄弟,不知者不怪,其实还是一样遴选合适的水火属性修炼人选,一样去往水火双星观摩助益,千年以降,乃是三盟联席会议的莫大恩典。”—— ……接续下来,阿黄遂小心翼翼地套问仺老兄的话,终于弄清这个水火招士大会的原委,原来早在千年以前,中央星域另一侧边沿突然出现两只伴生的纯属性行星,一只是纯火星,另一只是纯水星,同时出现在中央星域最外围的祁硪星域边上—— 两只纯粹水火之星相伴而行,没有依托任何星系恒星,仅是自行相互环绕转动,它们出现之时,近乎白色的火球与幽深似黑的水球,仿如黑暗中出现一时同辉的日月,一时间震惊整个祁硪星域—— 但是,水火双星并非固定呆在祁硪星域的边际,就像路过一般的存在三年时光,然后悄然远引,不知所踪,待过十年以后,它们又再出现在祁硪外围边沿,依然悬浮移动三年,之后再次消失,周而复始,迄今至少已有千年—— 水火双星现世之后,一开始远远眺望的各阶修炼者只是好奇,后来渐渐有水火两系修士感到离它们越近,对修为境界进境越有好处,其后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水火两系修炼者前往如同朝拜一般,接近它们进行修炼—— 中央星域及其附庸星域幅员何其广大,拥有的各阶水火两系修炼者数以亿计,当每个十年到来,水火双星再次路过,附近的小行星和陨石带挤满水火两系各阶修士,因为极炎一般的水火元力散布广被,各种飞行器不宜过多接近,唯恐被波及损毁,故而修炼者只能停留在小行星或陨石上—— 随着年深日久,占据接触水火双星最好位置的,均属有绝大能量的超级势力,于是,一旦有势均力敌的外来力量,便会出现你争我夺、大打出手的现象,导致双方死伤惨重—— 后经三盟联席会议裁定,强行划分观摩修炼地域,并按修为划定远近区域,让中央星域各大势力拥有固定地盘,不再为距离水火双星的远近,争斗得头破血流,避免仇怨越结越深—— 高阶修士既有相对固定的观摩修炼地盘,那么对低阶修炼者来说,他们离得太近囿于修为承受不起,无有高阶修士争抢的地头,稍远之处也可有一席之地沾沾光—— 这也算是三盟联席会议为低阶水火两系修士做的好事,毕竟高阶修士也从低阶修炼而来,因而三盟联席会议广施恩泽,做出一项影响深远、分蛋糕式的动议 第四十四章 水火招士大会 ——三盟联席会议一干大员议定并颁行天下———— 三盟辖下中央星域各生命星球各大势力城,在水火双星再来之际,可以通过水火招士大会,让一批筑基以上、有进阶潜力的中低阶修炼者,有机会前去观摩水火双星运行,感受水火元气劲道,从而提高自家属性境界,拉动修为提升云云—— 因而,中央星域各个生命星球上的修炼者无不欢呼雀跃,遂由当地各大势力城机构举办水火招士大会,设立潜龙之门,测试入门修士进阶潜力—— 如有潜力尚能晋级一个大境界之士,当可入选当地星球水火双星观摩团,由大势力派出大型飞舟集队前往祁硪星域,进入分配的观摩区域,观摩感受水火双星,从而揣摸自己的修行规则—— 当前的勍硐星域、昉朵星系、忽鵼星,星球之上不过仅有数亿人口,虽则修炼者众,但每十年能遴选出的水火属性者,能参加观摩团队的,基本不足两万人,且全集中到本星三座大城水火招士大会选出—— 中央星域范围内各个生命星球,距离祁硪星域有远有近,近的大可晚点准备,远如勍硐星域,基本上在水火双星消失的当年,便开始做招士准备,大会结束当即集结队伍,统一出发,路上可是要走好几个年头—— 各大城由城主府派出一架大型飞舟和两名元初修士领队,率领装载人员前往祁硪星域,路途上除了可以搭乘跨星传送阵,需要直接飞行时,三架大型飞舟可以结伴而行,相互照应—— ……—— 以上便是阿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听来的有关水火招士大会之背景详情,他好问不倦的精神极大感染到仺老兄,仺老兄也全然不管对方是否听懂,自顾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阿黄只好收敛起脸上的苦笑,不再拾取他的外放意念,默默与躲在假山的阿金意念传音,将适才与仺老兄的对答,挑选那些关键内容,逐一告诉于他—— 阿金甫一听到“水火双星”四字,甚是兴奋道:“阿黄,我们也要想法过去,有水火双星存在,阿红和阿蓝一水一火的转世之身,一定不会放过这种进阶修为的机会,大有可能出现在那边。”—— 阿黄皱眉传音道:“我们三个一个水火属性者都没有,无法混进观摩团去,要自己去走这条横穿中央星域的星,无疑又会遇到以前处处踩中法盟之类的麻烦。”—— 阿金甚有同感道:“说得倒也是,不过我们总得想法过去那边,要不,咱俩再次合体好了,一起扮成金土属性,那就不会惹人注目,你意下如何?”—— 阿黄有点意动道:“如此就得你出来走路,我躲在皮带头里睡觉,嗯,这买卖也算做得过,成,没问题。”—— “啊?这个——你二大爷的,”阿金闻言一愣,自己贪图嘴快没想到这茬,还真是那会河东、这会河西,报应来得恁快,怎奈还是自己先提的馊主意—— “既是你的提议,老子不便驳回,那就这么地了,”阿黄嘴角露出一脚踩中狗屎的笑意—— “唉,乃乃地,大爷我竟自作茧自缚,”阿金无奈的嘟囔一声,意念缩回假山法宝里,再也不敢吭气—— “麦哥哥,你俩要合体,我也要参加一份,”一直躲在假山里装作修炼的阿青忽然冒出一句,五行同伴异体同心,在进行特有的意念交流时,任一成员都能像三方通话一般,听得到其他人的意念对话—— “不行,你好好呆在假山里,”阿黄情知阿青所谓也要参加的意思,便是要在自己头上种树,急忙严辞拒绝她的恳请—— 阿青没能获得阿黄准允,嘟着嘴巴怏怏躲回石室,名为修炼实则化藤睡觉—— ……—— “哎,麦兄弟,说是安步当车,你也别走得这么慢啊,”那位丹初仺老兄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阿黄已是落到自己身后丈余远,连忙回头招呼他—— 阿黄急急赶上几步,笑道:“仺老兄,抱歉得很,贫道想起一些来到逄腊城打算要办的事,不知不觉落后几步。”—— 仺老兄哈哈笑道:“麦老弟,先别忙着出神,前面快要出城了,我等还是跟上大家的步伐为好。”—— 阿黄举目四顾,却见身前身后的大街小巷,渐渐汇聚过来很多身穿短打麻衣的低阶修炼者,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俱要在城东大门出城,人流显得有点密集拥挤起来—— 他想了想问道:“仺老兄,贫道在家乡星球并未参加过水火招士大会,如今来到贵星,一时好奇参合进来,想想才知有些不妥,故而有点想退出离去。”—— 仺老兄讶异道:“这是为何?水火招士大会乃是中央星域中低阶修士一次最难得的隆重盛会,所有水火属性修士都以有可能入选而激动万分,老弟你却是要退出去,在下甚是不解。”—— 阿黄貌似恳切道:“老兄有所不知,贫道其实并非水火属性者,只因宗门所赐道袍有遮蔽功能,故而外人看不出五行属性,贫道真实属性只是一个土系修炼者,参加进去自认甚为不妥。”—— 仺老兄上下打量一阵阿黄身上那袭土黄道袍,啧啧赞道:“贵门炼器功法真心厉害,竟然让门下弟子穿上这种看得出修为、却显不出属性的道袍。”—— 阿黄显得有点尴尬道:“贫道宗门总是山宗联盟之一员,与法盟某一家族结怨不浅,外出游历恐其为难,故而设法掩去属性,省得被对方以捕捉纯属性者为借口,托故擒拿折辱。”—— “噢,原来如此,”仺老兄对阿黄这番似是而非的托辞大点其头,忽而又自低声狐疑道,“老弟不会真的是纯土系修士吧?”—— “当然不是,”阿黄边说边将阿金的金系气息,微微放出一丝,然后笑道,“贫道乃是偏金土属性者,当今哪里还有什么纯属性者存世,早让法盟捕捉殆尽。”—— 仺老兄是个偏火属性者,对自己相克的偏金属性也知之甚详,一时感受之下,遂不再怀疑阿黄有偏金属性,放松心情道:“老弟,咱不说这个了,其实参加大会之人,并非只有水火两系,很多别的属性者来凑热闹的不少,你还是莫急着走,一道瞧瞧也好。”—— 阿黄反正也无事,既然仺老兄道是无碍,那就去看看又有何妨,便面露微笑与之同行,一道缓步出城,直朝城东那座突兀而起的清瑶山走去—— 清瑶山距离逄腊城东门不远,只有几里地,林林总总出城而往的人潮人海,宽幅约有里许,前头的人已经开始上山,后面的人还在迤逦出城中,阿黄估摸人数无不有十数万人—— 终于上到山顶,但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青石平台,似是用大法力推平铺上石板所致,像这种体力活计,一般丹后元初修士也能随便做得到—— 上山的人陆陆续续站满巨大青石平台四周,只有中间的圆心没有人,估计那是被习惯性的留空,只竖立着一道高宽均为二丈五、颜色斑驳的门洞,其材料非金非石,上面刻满各种符文一直在熠熠闪光,大概便是那道测试之门,名曰潜龙门—— 巨大青石平台上渐渐人满为患,山下的道路中、野地里,还自不断地有人缓缓的朝圣一般拾级上山,在大白天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条长蛇在不断地朝山上蠕动着—— 下一刻,那道刻满符文的测试门洞左近,竖立起一座其高三丈有余的椭圆宽台,上面放有三张蒲团,安置完毕以后,有三个元初修为的麻衣老者逐一跳上去,依次并肩坐下—— 没见有人发话,只见当中那个麻衣老者手指一弹,一朵细小的火焰倏地飞上天空,在数十丈高的半空猛然爆开,形成一组闪光符文,竟自维持半刻钟,这才消失无形—— 至于那组符文,阿黄用神识收纳到识海里破译出来,还能看得懂,无非便是“老规矩,测试开始”之意—— 所谓老规矩,阿黄少时便可看到,在巨大青石平台的中间圆心,放置潜龙门十数丈外的圆心外围,有上千名身穿制式麻衣的城府卫士,正在联手结阵阻拦外面参加测试的各阶修炼者—— 这时,已能看清测试场地的格局,无外乎也很简单,结阵卫士经已留出一处空门,那是放人近前通过门洞进行测试的,门洞后方对应着的也有一处空门,看来便是出口—— 阿黄注意到入口虽空,但也设有无形阻隔禁制,出口那边却是空荡荡的无遮无拦,外边更是空出左右两块空地,其中左边那块呈四方形,而且面积稍大,右边那块却是呈长方形,以远看似直通山下—— 他已然明白,四方空地乃是那些通过测试的修炼者暂留之所,长方且直通山下的空地,却是让那些测试不过之士黯然离去的—— 那道细小的火焰赫然升空,迸发成开测的符文大字后,坐在椭圆宽台左侧的那个麻衣老者,伸手对着潜龙门外圈入口上的阻隔禁制,轻松地捏个法诀—— 只见浅浅的蓝光纹动,封住入口的阻隔禁制已被解开,挤在外边的各阶修炼者遂于跃跃欲试,开始整队,准备一个接一个接踵而入,下一刻就要一举穿过潜龙门,实现自己的夙愿! 第四十五章 偷渡 ——空门大开,人海欲动,这便意味着,忽鵼星第二大城逄腊城,一直位于城东清瑶山顶举办的、十年一届水火招士大会,正式启动!—— 巨大青石平台在一圈圈人头攒动包围下的圆心内里,潜龙门上的各种弯弯符文闪动着五颜六色,一队队应试修士老实地排着队,一个个缓步走进门洞里,然后再一个个从另一头钻出来—— 门洞那头站着两个身穿制式麻衣的丹后修士,手持一块貌似玉笏的令牌,逐一感应走出门洞的应试修士身上颜影,然后或拉到左边,或拉向右边—— 被拉到左边的修炼者不禁喜笑颜开,昭示其定有再晋一个大境界的潜力,被拉向右边的修炼者则垂头丧气,标志其今生无望再晋大境界,只得怏怏的沿长方空地郁郁下山—— 阿黄虽然站在远处眺望,却是看得津津有味,那仺老兄早已离开前去排队参与测试潜力,他还是有足够的耐心,等到看仺老兄走过潜龙门洞,只可惜丹初的仺老兄没能通过测试,估计最多只有金丹中、后期的潜力,遂于被淘汰—— 看来境界阶位越高就越是难以通过,如此的话,低阶练气和筑基修炼者通过率则高一些,已晋金丹期的修士能通过测试的也就寥寥无几,从忽鵼星修为最高只有元初境界,便可知晓端的—— 阿黄一边看仺老兄钻过门洞后被拉向右边黯然离去,一边注意那道潜龙门洞如何辨别修炼潜力,看上去显得很简单,便是火属性修士身上红影显现,水属性修士蓝影显现,均皆须要达到一定程度—— 这些经过测试修士晋级潜力,则具体化的表现为属性颜影亮度,会在两个丹后修士手中玉芴显示出来,只需一下便即决定,被测试者将来进阶的希望或幻灭—— 阿黄看到测试失败的仺老兄茕茕背影远去,忽然对这种测试失去兴趣,潜龙门洞测试效果也已历历在目,再无什么新鲜感,遂于趁人不备,转身遁形而走—— 他很快遁回逄腊城,找了家不惹人注目的包院客栈,租了个独院悄悄住下,进屋关门布下遮蔽禁制,这才将阿金和阿青这俩偷懒之辈,从假山法宝中赶出来—— 阿金出来之后,闲庭信步般的在院中走上几步,看到这个独院有着四五间房室,一言不发便欲挑上一间入住—— 阿黄先期走进一间房室,只留下一句话道:“我就带你们到这里,往后离开逄腊城,就得靠阿金你带了,早先说好的,”说着背影消失在房室内—— 阿金听得不觉与阿青面面相觑,阿青故作嫣然道:“老金,我想也一道合体,可惜阿黄小弟死不愿意,你倒好,这机会唯独给了你,真不公平。”—— 阿金撇嘴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合体的话要做苦力,你种树上头就不用费劲,这能比吗,不说了,我先进房歇息一会。”—— 阿青看着阿金的背影进房,偷笑得像只狐狸精一般,继而挑了间没人的房室,瞬间消失在其中—— 三人虽然分别呆在自个房室,不到一会,独有的意念交流又再串联起来,先是阿黄和阿金,随后阿青也自并联参合进来—— 阿金笑道:“阿黄,你诳那仺老兄说你是随外星飞舟而来,那么你真的知道,现在有外星飞舟前来采购修炼物资吗?”—— 阿黄丧气道:“我还不是差点露馅,现在根本不是收购季节,后来只得糊弄说是早年就来了,自个游历经年,打算乘下年前来采购的飞舟离去。”—— 阿青插言道:“你们不是想找星图、星盘吗,那些外星来的采购者身上肯定有,我们在这住上一阵,等他们来了偷过来不就有了吗?”—— 阿黄郁闷道:“要是高阶修士身上定有无疑,那些循着固定星航轨道前来采购的低阶修士,兜里就不一定有。”—— 阿金宽慰道:“那我们就住上一阵,不怕没人给我们送星图来,反正距离‘水火双星’显身还有六七年光景,实在不行,偷上运送观摩团队的大型飞舟也成,天无绝人之路嘛。”—— 阿青听得细细的眼睛一亮,拍手道:“着啊,刚才怎么没人想到这招,飞舟之上最高修为只有元初,我们三个窍初上船,岂能被他们发觉呢。”—— 阿黄道:“我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他们的飞舟速度慢,我们要早点到达那边,也好先看看什么情况,阿金要探索阿红、阿蓝踪迹,总归要尽早着手不是吗?”—— 阿金忽然一拍大腿道:“我看你们都是灯下黑,忽鵼星三座大城各出一架大型飞舟,搭乘各自水火双星观摩团,横跨几个星域前往祁硪星域,领队者身上岂能不携带星图、星盘?”—— 阿青一听率先嚷道:“是呀、是呀,转上他们的船,我们不是什么图、什么盘都有了吗!”—— 阿黄依然不解道:“整座逄腊城,我用神识都扫视过,星图、星盘一应俱无,难道还有什么遮蔽阵法,是我所勘不破的?”—— 阿金笑道:“逄腊城只是忽鵼星第二大城,它就算没有星图、星盘,难道另外那个第一大城也会没有吗?”—— 阿黄闻言,遂点头道:“嗯,有道理,我确是有点着相了,那就这么地了,我们就候着逄腊城那架运送观摩团的大型飞舟,届时偷上去找寻,没有的话,再上第一大城的大型飞舟找去。”—— 阿青鼓掌道:“耶,不错,真的都没有,我们还可以在下一个生命大星下船,就地找寻,直至找到为止。”—— 阿金笑道:“阿黄,我看你这一阵,有点钻牛角尖,连阿青这小妞脑子都比你好使。”—— 阿青听得立马尖起嘴巴,恨恨道:“老金,你嘴里不是傻妞就是小妞,信不信我马上穿过去,用木针刺你这丑恶的灵魂。”—— 阿金闻言,当即闭嘴……—— 虽是既定要潜上逄腊城那架大型运送飞舟,阿黄也不想坐享其成,次日早早拉上阿金,合体伪装外出摸摸情况,美其名曰:让阿金践约,自是俩人合体,阿金主导行路,阿黄躲入裤腰带—— 他们这一主动出行,并非没有收获,而且还是那种差点错过的大收获—— 原来,忽鵼星竟有跨星传送阵直抵外星,跨星传送塔便是位于第一大城附城塔城,意即观摩团离星第一站,并非自驾飞舟,而是走的跨星传送—— 一俩万人虽多,只需一段时日也能传送完毕,如今自三座大城遴选而出的水火双星观摩团成员,已经陆陆续续集结在第二、第三大城的城际传送阵,排队逐一传往第一大城等候跨星传送—— 阿金和阿黄得悉此讯,急忙赶回所租的客栈独院,唤醒被禁足在房室化藤大睡的阿青,三人遂一商量,便打算不去挤城际传送阵,这段时日传送阵已被观摩团征用,不会接受零星传送—— 他们决定自驾一架小型飞舟,由阿黄刻上隐蔽阵法,从高空直接飞往忽鵼星第一大城,在城际传送阵有着数千人排队的情形下,绝对能赶在他们开始跨星传送之前,赶到第一大城混入传送高塔—— 忽鵼星第一大城名叫煌烃城,城池范围比之逄腊城大上一倍有余,城中火系家族、炼器世家林立,故名煌烃,同时也是忽鵼星最大的修炼物资购销集散地,常驻人口数百万,比之逄腊城则是多上数倍—— 但阿黄三人甫至煌烃城,远远望见高耸的跨星传送高塔时,却是发现传送高塔早已被当地势力严密封锁,煌烃城观摩团成员也已开始传送外星,这让三人拟定的提前进入传送阵、抢先传送计划无奈落空—— “怎么办?”阿青有点心焦地问—— 他们都是窍初修士,要是动手诉诸武力的话,忽鵼星三座大城必定无人能挡,但如今既不想伤人,更不想暴露行迹,谁知那些无孔不入的法盟捕灵探子,会不会无端缀上他们—— “凉拌,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阿金拍拍阿黄肩膀道,“传送高塔都是石制的,最适合你,这一趟,就辛苦阿黄你了。”—— 阿黄白阿金一眼不说话,抖抖手中的藤篮假山,阿金呲牙一笑,身形一闪便自落入假山法宝中—— 还是阿青最有良心,进入假山之前,尚自叮嘱一句:“麦哥哥,你多加小心呀,要是暴露行迹的话,自己跑路之前,先扔掉藤篮。”—— 阿黄闻言,气息又是一窒,老子暴露跑路,将人引走,留下的还不忘藤篮,阿青与阿金整天明争暗斗,这都斗成什么人了—— 他提溜着藤篮,无奈摇摇头,将藤篮掩进道袍下摆内,拔腿进入地表土层遁行—— 他一个纯属性窍修,隐蔽身形潜入一群元初以下修炼者守卫的煌烃城附城——传送塔城,简易易如反掌,加之土系修士借助石制塔身隐形,最后爬上传送高塔,根本无有一人能察觉—— 隐身的阿黄终于来到传送高塔顶上,那里满满的等候着成群中低阶水火两系修炼者,被本城传送城者分成几个候传区域,无声无息静静盘坐等候—— 屹立中央的跨星传送阵大开高门,正有一个组次五十人排着队默默走向传送门内,阿黄见状暗暗一笑,他知道这种大型远程传送阵,可不止能传送五十人,加上他们几个是小意思 第四十六章 潜入飞舟 ——只见阿黄那外人根本瞧不透的身形一晃,飞鸟投林般已然投入跨星传送阵里,选取一个无人波及的角落位置,悄悄的坐下去,与默默步入传送阵门的那五十人一道,静候传送开启—— 只见传送阵门悄然关闭,嗡的一声,传送阵终于开启,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闪过后,连带阿黄与在内的众人眼前一花,已是稳稳滑入跨星传送空间通道—— 这种官方正式的大型跨星传送,阿黄并非首次搭乘,当初在混世星域时已是乘过多次,感觉十分熟稔—— 那时他的修为方入元初,传送的过程中,还感到一些空间牵扯之力,如今窍初的阿黄基本上无甚感觉,一个多时辰的时空匆匆一过,便自抵达目的地,同一星域匹珑星系的生命星球咛弛星—— 传送阵尚未停稳,传送阵门也还没开,阿黄早已提着藤篮,神不知鬼不觉潜出阵门,三转两转当即溜下传送高塔,路上根本无人知晓阻拦,直到塔外广场这才止步,趁人无备,显出身形缓步而行—— 前往祁硪星域的跨星传送,在勍硐星域的范围内,也就只有这一站,下一程得搭乘大型飞舟,从空间屏障穿越到下一个星域,名叫淖仝星域,到达那边才可再行传送—— 这些前面路途细节,阿黄经摸底早已了然于胸,故而先期走到塔外广场静候,因为大型飞舟将从这里接人升空,而且咛弛星也有三架大型飞舟与他们结伴同行—— 阿黄走到宽广的塔外广场一个行人不多之处,扮作一个丹初小修士,遂于缓缓而行,因为那里无人坐下,行人总归是行人,有很多人在到处闲逛,没有落坐的意思,他也不好自己一个人坐下这么惹人注目—— 同时,他通过小心进行神识扫视,发现左近这座塔城竟然有窍修坐镇,估计带队前往观摩水火双星的领队有窍修也说不定,当然他们三个纯属性窍修,尽管毫不惧怕同阶大修士,却是不想搞事被人发现,自己的目的只是偷渡潜行—— 阿黄还想扫视塔城周边那一带看看,谁会有星图、星盘,本地人若是没有,那些远道而来的外星高阶修士应该有,因为咛弛星是个比忽鵼星大得多、外星来客也多得多的宜居星球,不像忽鵼星只是个普通资源星,没什么高阶修士现身—— 可惜,他还是扫视不到塔城里谁会拥有星图、星盘,凭阿黄对空间阵法的理解,就算把星图、星盘藏在储物介质里,他也能扫视出来,只因星图、星盘镶嵌有空间标识—— 阿黄只好收回神识,把目光投向广场上三五成群游荡的那些中低阶修士,他这才发现这些人多是元婴以下、筑基以上的水火两系修炼者,估计他们全是在此守候搭乘大型飞舟的—— 广场上并未被人封闭,除了等待出发的水火两系修士,还有其他属性修炼者,大概是亲朋戚友之类前来送行的,一同陪着闲聊散步,故而像阿黄这样的外人混杂进来,也不会引人注目—— 他偷出跨星传送阵,来到广场之时还是白天,很快便夜幕渐渐降临,广场上那些结伙的人群并不因此散去,而是在那里随意找寻一处空地,围成一圈,拿出蒲团盘坐下来,继续谈天说地—— 阿黄看看也有独自找地方打坐的修炼者,自顾打坐,并不理会旁人,修炼者是个很独的个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不想理会人,没有特殊原因也没人会主动惹你—— 他暗暗松一口气,要是没人落坐,也没人独坐,他自己一人不好再多转悠,不便布设阵法隐蔽身形,只能去附近找客栈入宿—— 如今能随意落坐,阿黄也即找到一个有不少独坐之人的地方,拿出一个不显眼的小蒲团,自己坐下闭目养神,同时也与假山法宝里的阿金与阿青闲话几句—— 次日天亮后,传送高塔那边陆续过来更多的人,偌大的塔外广场渐渐挤满更多的水火两系修炼者,也开始有人呼喝连声,开始组队,看来,忽鵼星、咛弛星各自大城的水火双星观摩团成员,已经来得不少—— 又过几天,塔外广场几乎人满为患,两个星球参加观摩水火双星近五万人全都进入广场等候,那些非水火属性、非观摩团成员者,开始被各个观摩团城者劝导离开广场—— 阿黄跟着非观摩团一拨人离开广场,站在场外默默瞧着密密麻麻挤满人的广场,这时天色近黑,周边用阵法催动的照明晶石映得整座广场一片通明—— 他跟阿金传音道:“看来已快到起飞时间,两座星球参加观摩的人员估计几乎到齐。”—— 阿青有点惊叹道:“这么多人走跨星传送阵,才几天工夫就能到齐,好厉害,这座跨星传送阵也能承受得了。”—— 阿金笑道:“这种能一次传送五十人的跨星传送阵,是可以连续传送人的,一拨起传,下一拨稍后便可跟上,一天一夜能传送数千号人。”—— 阿黄有些感慨道:“才几天过去,两座星球近五万人,竟自悉数传送到位,真不简单,据悉建造这种传送阵,需要数名高级空间阵法师同时出手,耗财无数、耗时经年方能建成。”—— 阿青笑吟吟的问道:“麦哥哥,你能独力建造一个这样的传送阵吗?”—— 阿黄踌躇道:“貌似不能,要花费大量精力,我阵道水平虽高,这种需要多人结阵建造的大型传送阵,单靠一人动手是非常困难的。——咦,开始有人放出大型飞舟了!”—— 阿金探出神识一看外头天空,点头道:“这架大型飞舟虽然不及三盟的制式星际飞舟,容人规模也不能小觑,装载万人左右跨星航行,完全没有问题。”—— 假山法宝禁制森严、防御高密,外面基本无人能窥探,但是,从里面可以随意探出神识,只是缩小的假山人不宜伸头出来,一旦出外便会变回原形—— 此时塔外广场的上空,一架接一架的升起六架大型万人乘飞舟,这些大型飞舟由专门舟楫建造师制作,可以随意放大缩小,原先都是放在专属储物袋,使用时才施法取出—— 六架大型万人乘飞舟已在上空稳稳悬停,舱门大开,早已集队组成一个个长蛇阵的水火两系修炼者,照着队列依次升空,从舱门进入飞舟内部—— 阿金看得有趣,笑道:“难怪只要筑基以上有潜力的修炼者,光是从地面升上飞舟舱门,修为不够是不行的,我看得非常清楚,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飞上去,没有谁靠人扶助。”—— 阿青有点雀跃道:“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偷溜上去呀?”—— 阿黄沉声道:“马上就轮到我们了,等得太晚里面挤满人,我们再进去容易露马脚,开始出现大量人流涌入飞舟之际,便是我等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 阿金嗤笑道:“我们三个窍修,只想躲在飞舟里,难道还怕这些元婴以下的人察觉吗?”—— 阿黄道:“万万不可大意,忽鵼星没有窍修带队,咛弛星可是有窍修领队的,如今塔城上还有窍修用神识监视广场呢。”—— 阿金有点意外道:“噢,我倒是没有注意观察周边有同阶神识波动。”—— 忽然听得阿黄传音道:“不说了,正该我们行动,下一刻人潮涌动,队列凌乱,正是我们混进去的好机会。”—— 只见他将假山藤篮收在道袍下摆,启动道袍上的隐身禁制,整个人登时隐入照明晶石映照下的黑暗死角,就算是窍修用神识扫视,也发现不到阿黄的身影—— 阿黄隐蔽身形,飞快渗进升空的人群队列中,踩人头就像踩踏梯子一般,几步便即进入上空那架飞舟敞开的舱门,他认得清楚,这架飞舟乃是忽鵼星第一大城煌烃城的—— 在飞舟内指挥安排观摩团成员就坐的是一个元初大成老者,身上不着传统修士麻衣,倒是套上一件锦服,显得很是鹤立鸡群,只见他站在舱门内的甬道上,叽里呱啦发布命令,要谁谁谁到哪里哪里去就坐,云云—— 隐身的阿黄偷进舱门后,几乎就是从那个元初老者身边掠过,那锦服老者根本一无所知,兀自在指手画脚个不停,阿黄当然没有工夫理会他,自顾从侧面的一条巷道,悄悄钻进飞舟内部—— 大型飞舟的内部空间自然很是宽大,不然也不可能容纳上万人就坐,阿黄三转两转才找到一个很隐蔽又很小的角落,布上一个隐蔽禁制,将藤篮假山搁在那里,检查一遍没有疏漏之后,自己也从假山洞门钻进里面—— 进入久违的假山洞府,阿黄长舒一口气,自从帮猫冬渡过化形劫,假山法宝一直被阿青扣在手中,他就没有再进来过,那也是因为逗留宇凌星的缘故一直用不着—— 假山法宝自打炼成后,至今还是老样子,厅底是厅底,壁挂是壁挂,石室是石室,冰冷干燥,连照明晶石发出的都是冷光,桌椅板凳俱在,就是没什么人气—— 阿黄看得苦笑摇头,遂于分出一缕神识,专门留意外头的动静,这才进入一间份属自己但封闭已久的石室—— 他刚拿出大蒲团坐下,尚未开始想该干吗干吗,监视外面的神识便已探测到,飞舟中的众人忽然尽在欢呼不已 第四十七章 老邪赶来 ——从飞舟房舱传出的阵阵欢呼声,不单只阿黄,连阿金也都被惊动,心下还自纳罕,这些乡巴佬没坐过大型飞舟吗,这阵子却在嚎个什么劲—— 阿黄从神识中查探到,原来飞舟内部乘员已满,可以关门开船,那些低阶成员心情激动,情不自禁欢呼雀跃—— 他不由暗下摇头,乘坐飞舟不比传送安全系数高,茫茫太空,诸多未测因素,这些人没有外出见识,要是盲目高兴则祸事不远—— 接着他还得动用神识,查探另外几架大型飞舟有否高阶修士携带星图、星盘,可是很奇怪,包括有窍修带队的咛弛星观摩团都没发现谁身上藏有星图、星盘—— 既然六架飞舟中尽皆无人携有星图、星盘,阿黄只好决定先躲到下一站,待到淖仝星域奉憧星系的窦俳星,在那里等待跨星传送时再看看—— 在三人神识联手覆盖下,六架飞舟衔尾而行,远远离开咛弛星塔城外广场上空,朝着茫茫太空一架接一架的疾飞而去—— 率先而行的咛弛星第一架飞舟上,其中虽有窍修坐镇,但他的神识扫视却是朝正前方的扇面,从未料到跟在后面的忽鵼星飞舟团队会有潜入窍修待着,故而三人的神识在中后部肆无忌惮覆盖扫视,并未惊动那位领队窍修—— 这一趟太空之行安然无事,一个多月后,六架大型飞舟结队飞临穿越淖仝星域的空间屏障,空间屏障不比空间壁垒难越,大可直接开着船体坚固的大型飞舟穿越而过—— 六架大型飞舟都是久经空间乱流考验的艨艟巨舰,冲撞式的进入空间屏障,很是顺利地穿越到淖仝星域,再经过数月飞行,终于降落在奉憧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窦俳星—— 六架大型飞舟在窦俳星的跨星传送塔城外广场,将舟中水火双星观摩团成员悉数放出后,被各自城际团队的领队大人收入专属储物袋,只因下一站便是要从传送高塔走,传送至另一个星系的生命星球,故而暂时不需使用飞舟—— 阿黄携着藤篮假山率先偷下飞舟,先溜到塔外广场边上看个究竟,这么多人要通过跨星传送,起码要十天以上才会传送完毕,他有的是时间观望—— 同时阿黄最关心的是,这座塔城的周遭有无人携带星图、星盘,神识扫视的结果还令他很是沮丧,自从进入中央星域范围以来,始终没有发现谁的身上携带有这些玩意—— 这座塔城也有数名本地窍修或在潜修、或在走动,可就是自他们以下,阿黄尽皆细细查探到,竟然找不到一人身上携带有星图、星盘,这是到底为什么?他端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这里没有那些玩意,他便自不想再待下去,一样隐起身形,悄悄摸上传送高塔,加入其中一个最先出发的五十人传送队列,直接传送前往下一站,亦即彤禾星系的浦嘀星—— 从浦嘀星跨星传送阵门出来后,阿黄发现这拨人并未离开传送阵的候传区域,继而竟自在等待下一轮传送去往比彭星系的煌介星,他便不急着走下高塔,干脆直接跟着传送到下一站去—— 首批观摩团成员从煌介星跨星传送阵门出来后,这里遂不再有转车式的下次传送,人们出阵便自离开传送阵平台,纷纷走下高塔,去往塔外广场待命—— 阿黄这便明白淖仝星域内的跨星传送已经结束,紧接下来的就是,动用大型飞舟进行长距离、长耗时的自驾飞行,于是他便顺路潜行到塔外广场边沿摸摸情况—— 鉴于前面有两次跨星传送,中途羁留人员太多,如今在塔外广场集齐人员、等候上舟的时间会很长,说不定须要将近一个月,阿黄决定不在原地傻等,遂将阿金叫出来,俩人合体前往附近找一家有独院的客栈先期住下,等待六架大型飞舟准备起飞才出来—— 入住一家客栈独院后,阿黄照例用神识扫视一遍周遭以远,确认无人身上可能携带星图、星盘,这才怏怏地收回神识,在自住房室席地打坐,不知在冥想什么—— 阿金住下之后却是闲不住,他向来便是喜好吃喝之人,从前每到一地总要出去品尝当地美食,不像阿黄那样始终吃不惯外星域的吃食,一阵坐立不安之后,他决定去引诱小女孩做陪—— 他一个纯金属性高阶修炼者堂而皇之的出门,定遭那些无孔不入的法盟探子发觉,然后祸患无穷无尽而来,就像鼻涕虫一般甩都甩不掉,于是决定再用合体之术—— 阿黄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他最厌恶当地的饮品或酒类,不然就不会有“溹浮”的横空出世,阿金遂于退而求其次,只能去找阿青帮忙,阿青是小女孩心性,须要勾起她的兴趣才行—— 阿青自是禁不住阿金三言两语,便即勾起她的兴趣外加好奇心,很是雀跃地跟他出门找乐子去—— 俩人结伴离开后,阿黄百无聊赖地內视识海里茁壮成长的功法树,将进阶元中以来一直没有认真看过的传承功法和技法秘术,一股脑的走马观花全看个遍,觉得有意思的便放在心上细细咀嚼—— 就这样,阿金和阿青天天合体出门,阿金的纯金属性自然不可以种树,阿青只得化作一条藤鞭缠在阿金的手臂,纯木系和纯金系气息相互交织,以此避过法盟捕捉纯属性一系探子的无隙窥探—— 阿黄则天天蹲守在独院房室,时而飞快翻看功法树上的东西,时而又陷入不知所谓的冥想,时间如此过去二十七、八天,眼看传送高塔外广场那里,渐渐人满为患,已是时候将要出发—— 他打算一俟阿金和阿青周游回来,便即退房赶赴塔外广场那边,一边看那里的情况,一边等候潜上飞舟的机会—— 突然间,阿黄蓦地抬头看到房室外面的小院,悄然落下一道人影,心中倏然一惊,自家布设的遮蔽禁制自己知道,不是他自己动手打开,根本无人可以闯入,就算高阶神修也不可能一时半刻用蛮力破解—— 房室的门无风自动,忽地自己打开,一个头大身小、佝偻着背的乱发怪人横空出世般呈现在阿黄面前,直让他不禁张大嘴巴,俨然一副难以置信状—— “老、老邪?你怎么来了?!”阿黄脱口而出的地球母国家乡话有些茫然,他竟自忘记老邪并不会地球上的任何语言—— 来人正是老邪,但见他的头发更乱、牙齿更黑、脸色更绿,嘴巴抖索、嗓门嘶哑道:“快,快,口渴,来瓶‘溹浮’!”此言简直能跟“嘿嘿老板,来盘泡菜”相提并论—— 他们一个讲地球母国语言,一个说星域通用语,一见面就先来个鸡同鸭讲,然后彼此一阵迷惘,愣了一愣,这才惊醒过来换用意念传音—— 终于弄清来意,阿黄忍笑掏出一只透明奶瓶,老邪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从阿黄手中抢过奶瓶—— 只见他咕咚、咕咚大口饮尽里边的黄绿色汁液,这才舒上一口大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抖索的嘴巴渐渐止歇下去—— 阿黄瞧他这副瘾君子来上一飞后的满足德性,心中暗笑,你老小子敢喝我的“三清特饮”,还想回去逍遥,没那么好的事,从今往后就乖乖跟来吧—— 不过,他还有一个想不通的问题,“老邪,我已走出几个星域、星系这么远,你怎么这么快跟得上来?”—— 未待老邪回魂答话,独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喊话声,阿黄听得一愣,貌似是小环的声音,连忙打开禁制放人进来—— 一飘而进的圆头卡通人物果然是小环,它甫一进屋,便即嚷嚷道:“老黄,你也忒不够意思,自己从忽鵼星走掉,也不喊偶一声,待偶玩够了想去找你,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好在后来遇到这怪老头,才带得偶追来。”—— 阿黄听得心中甚是抱歉,自从在炎黄、星放小环的风,数十年间,他已习惯小环自己乱跑不在自己身边,总以为就算走得再远,也会回来或者小环自己追来—— 这一回,可不是昔年在炎黄、星与宇凌星之间穿梭来往可比,那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的事,不再走回头路,这次要不是遇到老邪带它过来,阿黄过后总会想起,还得回忽鵼星去找它—— 阿黄很是抱歉道:“对不起,小环,是我的错,我这段时间神魂有点恍惚,人是来到中央星域,脑子仿佛还留在待得太久的宇凌星。”—— 小环有点气鼓鼓的白他一眼,转身便要去找假山法宝,可它怎么转悠都找不着,便转回来问阿黄道:“老黄,那个山洞呢?”—— 阿黄这才拍脑袋想起道:“山洞?喔,你木姐姐拿去逛街了,一会他们回来,你就能看到。”—— 如今小环不再喜欢钻进阿黄的下丹田睡觉,倒是喜欢假山法宝里面的环境,从炎黄、星过来后,一直爱待在假山法宝里,不知在玩什么东东—— 老邪回过魂后,又跟阿黄要了多瓶“溹浮”,这才心满意足在旁席地而坐,他从不用蒲团,走到哪里坐到哪里—— 阿黄斜睨老邪一眼,老邪抱着那些“溹浮”奶瓶,歪头白他一眼,显是俩人互有话说,但欲言又止,此时却听得独院外面有人声动静传来! 第四十八章 百晓生老邪(第七卷终) ——这个时辰,自是阿金和阿青从外面的街市淘宝归来,正在传音让阿黄打开遮蔽禁制,好放他俩进门—— 小环看见是阿金和阿青走进独院,欢呼一声飞冲出去,惹得阿青以为小环是想念自己,要来拥抱一下,连忙伸出双臂,浑没曾想,小环却是一下冲进她右手腕下的藤篮假山失去踪影,直让她愣愣张着双手却抱个空—— 阿青也不生气,偷眼瞅瞅藤篮假山里的动静,笑吟吟朝阿黄走来道:“麦哥哥,今天我和老金专门采购许多食材,我们待会去制作‘溹浮’好不好?现在存货已经不多。”—— 阿黄笑笑点头道:“没问题,不过那些观摩团已经差不多到齐,六架飞舟也该起飞了吧,恐怕没那么多时间让我们做‘溹浮’。”—— 阿金插言道:“刚才返回时我刚仔细看过,还有些人没到,估计今天走不成,大概得拖到明天。”—— 阿黄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去做‘溹浮’,对了三木,小环最近老是钻进假山洞天干吗?”—— 阿青笑道:“它的窝就在里面,它没事不钻才怪。”—— “它的窝?”阿黄挠头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那只饭碗?!大石球!好久不见它讨要去用,一直搁在假山里,没想它现在拿来做窝,难怪现在不爱进我的丹田睡觉。”—— 一旁向来不爱听阿黄他们讲母国语言的老邪,这回却在支着油腻腻的耳朵,费劲地倾听,别的话听不懂,唯有“溹浮”发音能听懂,从而联想到他们想做什么—— 于是老邪传音问道:“你们要制作‘溹浮’吗,可不可以让老夫开开眼也学一把?”—— 阿黄和阿金对视一眼,遂从储物戒翻出一块玉简,直接扔给老邪道:“很简单不用专门学的,我把配方制法送给你,你自己学着制作一遍就能掌握。”—— 方才心情还很是忐忑的老邪突然收到玉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愣了愣神,心中才狂喜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一旦学会制作,一样可以偷偷跑回冰封之星叹世界,不用再屁颠屁颠跟住这伙人—— 阿黄佯装没有注意老邪变欢的表情,继续交待阿青与小环一起先制作基本‘溹浮’的事—— 老邪用上好一阵子,这才平复激荡的心绪,将玉简贴到眉间细细看过,喜滋滋地心道,就这点食材,市面上都能买到,制法也不复杂,待会老夫我马上试试—— 忽然他眼珠一转,对阿黄传音道:“老夫见猎心喜,想立马自行试着制作一番,你等将要大批制作,可否匀点食材给我,让老夫也跟着练练手?”—— 阿黄二话不说,朝假山法宝里面瞄上一眼,当即取出大概百十份“溹浮”的原料食材,故作大方白送老邪,喜得他手舞足蹈、挠耳挠腮的接过,再讨要隔壁一间空置房室,急急关门而进试验去也—— 阿金瞧着老邪飞快地出门而去,忍笑道:“阿黄,这老小子真是现世报,一会又该愁眉苦脸出来了。”—— 阿黄正色道:“给他的配方制法和匀的食材一点没假,一会他制出的‘溹浮’也是新品没错,可他喝过的那股风味,没有我、阿青和小环加持特殊属性,那是做不出的。”—— 阿金一笑摇摇头,抱着手臂自回他的房室,制作‘溹浮’加持属性可没他什么事,他只管喝得水饱,就足够对得起阿黄他仨—— 果然,过得小半个时辰,老邪满脸怨气从隔壁房室几步冲出,直勾勾的跳着脚来找阿黄发泄—— 已让阿青和小环去制作基本“溹浮”的阿黄,貌似专程等待老邪似的,就在自己房室大蒲团上正襟危坐—— 老邪进门看见阿黄,立马嚷嚷道:“麦小子,你虽不名忒,也忒不厚道,教给老夫所制‘溹浮’竟是阉割版,味道能淡出鸟来,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教给老夫制作真正的‘溹浮’?”—— 阿黄好整以暇地伸出三只手指道:“老邪,修炼界中人最讲求公平交易,你回答我三个半问题,我马上告诉你答案。”—— 老邪很是干脆席地而坐,撇嘴道:“有哪三个半问题,你小子但讲无妨。”—— 阿黄板着手指道:“第一、在这几个星域怎会找不到星图与星盘?第二、小环是我的属性灵物,它都通不过我设的禁制,你为嘛通得过?第三、你在忽鵼星咋知道追来这里找我?最后半个是,那个小异度空间已毁,你怎么过得来?”—— 老邪闻言,一脸傲然道:“这还不简单,老夫颠倒过来,都能随便答你,嗯,那座小异度空间已毁,我当然过不来,老夫那是从混世星域一站站飞行加传送过来地,你也知道我的玉棺在虚空航行速度极快—— “忽鵼星三座大城举办水火招士大会,修炼界尽人皆知,老夫也知道尔等份属五行妖,一直想凑够同伴人数,有这种找寻纯火、纯水属性者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但人生地不熟,一定会设法搭乘观摩团飞舟而行,而老夫的玉棺速度又快,嘿嘿!—— “至于说到你设的土系禁制拦不住我的问题,也很简单,因为老夫的肉身乃是无属性物质,可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任何五行设置都拦不住我,明白了吧,老夫可是怪人老邪—— “你第一个问题更简单,因为中央星域根本不需要星图、星盘,三盟在此经营已久,所有航线都会存在大型跨星飞舟的方向舵,无须什么劳什子星图、星盘,这些过时玩意只在类似混世星域那种边缘星域才存在,中央星域早已废止,你去翻垃圾堆都不定找得到。”—— 阿黄听得一时目瞪口呆,前面几个答案充分显示出老邪的急智,至于最后答案,便就一举戳破自己的想当然,果然没有这个百晓生,自己来到陌生区域,犹如没头苍蝇一般—— 只见老邪洋洋自得道:“小子哎,老夫已经回答你的三个半问题,你该给我‘溹浮’的真正答案了吧。”—— 阿黄不无郁闷道:“我给你的‘溹浮’配方制法一点不错,全是大众化的制法口味,在炎黄、星和宇凌星,甚至将来中央星域都会有,以前你喝过的也是这个,只不过方才给你喝的那瓶,却是我们几个合力的新发明,叫做特品‘溹浮’,需要我等几人做属性加持。”—— 老邪一听顿觉不妙,一时顿足捶胸想死的感觉应有尽有,以前自己最初所饮,在炎黄、星和宇凌星都有供货,那自己不死不休苦苦赶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其实“溹浮”一道发展至于今时今日,有一特性始终存在,那就是品级越高,劲头越大,早先那是喝过新品亦即圣水,就会喝不下普品,现在却是喝过特品,就会喝不下新品,品阶不同而已—— 如今老邪既已喝过加持属性的特品“溹浮”,其实就是最早的原品,只不过被简化而已,不管什么品,他喝过所谓特品,无论何地制出的新品或圣水,都会感到淡而无味—— 如今的老邪便是自己一头撞进阿黄故意设置的一个陷阱,原本阿黄早已不想做那种只有自己几人才会做的属性加持原品“溹浮”,但是为了钓老邪上钩,这才专程在炎黄、星行将出发之前,抓紧时间找阿青加上小环弄出这么一小批量—— 凡事都会有正反两面,老邪这一中套,往后须得跟着他们才能喝到特品,特品不可能光制给老邪独享,好东西他们几个也一样要分享,因为市售新品或圣水已经没法再喝—— 阿黄安慰他道:“其实,你没必要总呆在冰封之星,跟我们一起旅游不是挺好吗,只要百年一过,我立马送你去拿炼化好的幽磁法宝。”—— 明人不说暗话,老邪自知这点,垂头丧气道:“都怪老夫嘴馋,从今往后,我只好随你们浪迹天涯了,唉!”—— 阿黄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五行妖的厉害,不用那么悲观,对了,你既在忽鵼星上偶遇小环,以你的急智,怎不问它制作‘溹浮’的事,它也是会制的。”—— 老邪摇头道:“我看它全身精赤光溜,身上必然没有‘溹浮’,以为这玩意只是你的专属制品,楞没想到要问它。”—— 阿黄哈哈笑道:“老邪,欢迎你加入我等这个冒险团队,‘溹浮’我们有得喝,必不会少了你那份,有你这张活地图,什么星图、星盘我再也不用找了。”—— 老邪抬起浑浊的眼睛,正色道:“你等是真的想凑齐五行妖,还是说来玩的?”—— 阿黄神情沉郁,老实不客气道:“其实我们都是转世的同伴,必须要找到火与水两位,才能知晓后面的路怎么走,水火双星那里是最有可能找到他们的。”—— 老邪有点奇怪道:“你等既已能跟观摩团飞舟一道走,还犯得着找寻星图、星盘吗?”—— 阿黄闷声道:“我们只想早点到达祁硪星域那边,也好多点找寻时间和期遇机会。”—— 老邪点头道:“原来如此,老夫知道,跟这些观摩团的飞舟走,还要横跨三个星域,最后直航经年,才能抵达祁硪星域,要是走便道直穿佰砂星域的话,跨过去就是祁硪星域,只是祁硪那边的路,可是真心不好走!” 第一章 路上有空盗? ——“佰砂星域和你以前曾走过的混世星域,一般同属边缘星域,但是,与名混实不混、秩序很井然的混世星域相比,佰砂星域才是真正的混乱之域,疆域虽然份属中央星域,三盟只是名义上统管,实际上根本管不了。”—— 一旦说到佰砂星域,老邪自有一番沉重的说辞晓谕阿黄,但是阿黄要的是路畅时快,凭三人三才阵合作堪比神初的实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哪怕这个佰砂星域并无真正神佛存在,一句话便是,挡我者死!—— 阿黄默默听罢,传音道:“老邪,我们就走佰砂星域,一路上靠你当向导了,帮我等选一条最便捷的通道,越过佰砂星域,前往祁硪星域,还要抢在各路人马进入观摩水火双星位置之前抵达。”—— “呃,为何要如此赶时间?”老邪听得一愣一愣的—— 阿黄沉声道:“因为一旦各路人马进入观摩位置,各自势力所在,我们就不好一一前去查探,等到观摩结束已是三年后,我们不想死等这么久。”—— “唉,好吧、好吧,”老邪唉声叹气道,“那么明儿一早,我们就去赶他们的飞舟。”—— “赶飞舟?为什么?”阿黄不解其意—— 老邪解释道:“观摩团要通过正常途径赶往下一个星域,和我们去往佰砂星域乃是同路,时间上也要花上一年多,他们穿越到那边的星域,要经过一道空间屏障,我们同样要在差不多的位置穿越一道空间壁垒,进入佰砂星域,所以为了省点力,还是先搭乘他们的飞舟,到地方再转道而行。”—— 阿黄听老邪这么一唠叨,便即明白其意,正事聊完再随意闲扯几句,就赶他回房享用特品“溹浮”,以为多多滋养肉身,自己去看阿青和小环制作基本“溹浮”做得如何—— 阿金和阿青采购回来的原料食材数量不少,阿黄过去以后,也自搭把手一起制作,最后三人逐一加持属性,得到所谓的特品“溹浮”很多,几人则均皆分而储之—— 不劳而获的阿金最终一刻也溜达进来,伸手装袋一大堆,满脸笑容扬长而去—— 只有小环身上没有地方装,它自己不想装袋,且如今也不爱喝“溹浮”,原先阿黄初制时曾经喝过,还喝得挺滋润,自从它沉睡进阶以后,便就不再沾这种以木系为主的食材,貌似要保持土系身材的纯粹云云—— ……—— 次日一早,众人退房离去上路,除了阿黄,其余人等还是进入藤篮假山洞天法宝,老邪乃是第一次进入阿黄的洞天法宝,嘴里啧啧赞叹,一个个石室的转悠个不休,最后转到最里间,那个旮旯却是小环的地盘—— 小环的石室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圆球石洞,乃是它将大石球卡在这里变化而成,阿青一直说小环不知在里面鼓捣什么,阿黄也自没空看过—— 一看见老邪转悠过来,小环便闪身堵住圆形洞口,连说带传音道:“兀那老儿,此路不通,游人止步。”—— 老邪对小环这个高阶灵物老实不客气的称他为老儿,一点也不以为忤,倒是笑眯眯道:“小屁孩,别嚣张,你以为老夫不懂你的来历吗,少他乃乃地装大瓣蒜。”—— 小环眉间皱起一个川字,浑然不解其意—— 于是老邪便即叽叽咕咕的传音跟小环说上一大堆话,直让小环听得既是迷糊又是害怕,急忙捂起耳朵大叫道:“偶不听,偶不听,偶记不得那么多,脑子乱,你滚、你滚!”—— 只见老邪桀桀一笑,点头返身而走,很快回到假山洞天前堂厅底,适逢阿金还留在那里,便开口问道:“忒,老夫且问你,这个洞天法宝真的是麦亲手炼制的吗?”—— 阿金对老邪还算客气,彼此都能说星域通用语,出声交流没问题,遂于笑笑拱手道:“老邪前辈问得好,此地确系麦亲手所制,还真是花费不少工夫呢。”—— 老邪若有所思道:“麦小子身为纯土系修炼者,在空间和阵法一道下的工夫可是不少,一路上兴许能免除不少麻烦,对了,到时穿越空间壁垒,大可直接用这个洞天法宝冲过去。”—— “真的能直冲过去?”阿金一听便自大喜,往昔他自己以脆弱的元婴体,穿越空间壁垒到达智多星,夺得液金之体后又带携只有丹后的阿黄,穿越空间乱流回到混世星域,其中的酸甜苦辣、两两失散自不待说,各种苦头更是吃得不少—— 老邪遂老神在在道:“除非这个洞天不能当飞舟用,能用作横渡虚空之舟楫物,定然可以直穿空间壁垒,飞渡虚空乱流。”—— 阿金喜笑颜开道:“这个洞天绝对能做飞舟用,行速还自不慢,待会我就告诉麦,让他自作安排,一俟与大型飞舟分开后,直接杀到空间壁垒,将洞天法宝变成飞船,直接穿越过去。”—— 老邪却是吞吞吐吐道:“有个事可能你们尽皆不知,一路上通往那边空间屏障的航道,以前有过空盗劫道,如今却是不知,还有没有这回事。”—— “空盗?这一带还有这玩意?!”阿金有点皱眉道,“那么,他们一般都是什么修为,一股空盗大概有多少人手现身?”—— 老邪双手一摊道:“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修为嘛从分神以下到金丹都会有,人数嘛一般三五成群、一百二百总有过,当然老夫也是昔年路过听说的,具体情况语焉不详。”—— 阿金瞧着他一副道听途说的惫赖模样,不觉翻个白眼—— ……—— 阿黄并未注意他们几个在假山洞天做什么,怀抱藤篮假山,早早站在塔外广场边沿,与一班看热闹的人们混在一起,等待隐身混上大型飞舟的机会—— 六架飞舟终于离开专属储物袋,从各自城际观摩团领队的手中掷出,一一变大升上高空,在塔外广场上空围成一个圆圈衔尾悬浮着,各家领队自然先进入飞舟,然后打开侧边舱门—— 塔外广场上林林总总分散而立的数万观摩团成员,开始听从指挥排成数列长蛇队伍,然后一个接一个冉冉御气升起,渐渐地,空中蔚为奇观地,在空中形成像飞机跳伞般的长蛇队列,只不过像是自下而上倒着来—— 阿黄看六架飞舟下方俱是密密麻麻御气飞升的观摩团成员,知道时机已到,遂掩起身形,潜入尚在排队中的人群里,开始轻轻踩着飞起的长蛇队列,只在对方毫不经意间,大步流星冲向飞舟张开大口的舱门—— ……六架飞舟终于载满乘员,在塔外广场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注目相送下,逐一往飞舟控制法盘注入灵石,然后施法启动驱动阵法,大型飞舟开始向外移动,从慢到快地飞向茫茫太空—— 阿黄潜入的仍是忽鵼星观摩团飞舟,照例找寻一个隐蔽角落布下禁制,放入藤篮假山,自己也即钻进洞天法宝里—— 六架大型飞舟一直急加速到大约亚光速,便就修正航道坐标,开始照着驰向空间屏障的固定航道匀速行驶—— 飞舟进入正常行驶,不但观摩团乘员渐渐稳定心态,连躲在藤篮假山却能神识视物的阿黄几人,也自一一安坐洞天厅底,随意闲谈起来—— 这一刻全是老邪喋喋不休的声音,他尽在数落这座洞天厅底陈设太过简陋,这里该放置什么,那里又该放置什么诸如此类—— 阿黄通过意念拾取能听懂老邪絮叨什么,他也在心下苦笑,这座洞天炼制成品以后,总是没时间布置,后来一直被阿青拿着,洞天里禁制密布,阿青的木系藤蔓无法直接种活、爬满洞壁,故而始终保持原装状态—— 不过,阿黄也没空搭老邪的腔,而是时不时与阿金意念传音交谈几句,其神识一直关注飞舟掠过虚空的情形,因为他对老邪道出的路上有空盗一事甚感兴趣—— 但是,一路进入虚空航行已近一年,茫茫太空依然一片死寂,别说空盗匪人,连一架路过的其他飞舟影子都没遇到过—— 假山洞天这几人早不在厅底安坐闲聊,全回到自己的石室修炼或干其它事,连老邪也分到一间石室安身,他自打喝到特品“溹浮”,肉身恢复加速很是明显,他未免有点乐此不疲—— “阿黄,我忽然想到一个事,”虽然大家早已俱各回到石室,阿金三人的意念交流从未中断过,久不久便自有人冒出一句,这回却又是阿金突发奇想—— 阿黄干巴巴道:“什么事?”—— 阿金如此问道:“我们途径的那几个生命星球,他们也有水火双星观摩团吧,怎么也不等等我们的飞舟组队一起走,是不是全都先走了?”—— 阿黄倒是没想过这个,摇头道:“呃,大概是先走了吧。”—— 他们正用意念传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分出监视飞舟内部的神识忽地探到舱房那边突然鼓噪起来,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连忙凝神扫视过去—— 只见那个锦服元初老者已在召集几个高阶丹修紧急议事,其它的舱房里,数千名中低阶水火修士仿佛全在躁动不安,皆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很快弄明事发原委,乃是前方的开路飞舟传来一个惊人消息:空间屏障那边的航道尽头,赫然出现大拨各式空盗飞舟,早在拦截先行的其他星球飞舟,双方正自对峙厮杀中 第二章 隔空观火 ——阿金闻知这个意外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笑笑道:“抢在我们前面走的那几个星球观摩团大型飞舟,他们先与空盗遭遇上也好,我等大可坐山观虎斗。”—— 前往空间屏障的太空路途已近航道尽头,阿金、阿黄几人的偷渡之旅也已接近尾声,不管是加入争斗还是坐山观虎斗,接下来他们都要岔开去路,自行横渡另一侧的空间壁垒,穿越到佰砂星域—— 六架飞舟组合只是在中途接到前方另外几个星球飞舟的救援传讯符,才自获知这个消息,其实到那边的距离还自不近,按目前的行速,起码要数日才能到达双方接战之所—— 经各城际观摩团领队安抚,各架飞舟里的中低阶水火修士情绪渐渐安稳,但是数日时间很快过去,各架大型飞舟的舰桥渐渐全挤满人,尽在眺望遥远而璀璨的遥远星空,那里一簇簇接连爆发开来的火花隐约可见—— 这队飞舟群体也已来到前面几个星球观摩团与大拨空盗对战的场所,尚自看不见空间屏障在哪里,只见双方飞舟不住飞出的各种法宝法术在虚空上激烈争斗,各种光芒四下溅射,还有被击碎的器物残骸散逸漂浮着—— 阿黄他们现已离开假山洞天,伪装成丹初修士,占住一个飞舟过道舷窗,也在目视远方空际激斗法宝的场景,虽然三人已各分开,无法掩饰纯属性,但身边俱是金丹以下修炼者,无人识得破他们的伪装—— 阿金笑着对阿黄传音道:“那边打得挺热闹啊,不过好像全是元婴期以下修士在争斗法宝,看不出会有窍修以上出手。”—— 阿黄点头道:“据说元修乃是中央星域各大势力开战的主要炮灰,想不到在这偏僻之地还是如此,这是我们在混世星域和宇凌星上所不可想象的。”—— 阿金道:“是啊,那边禁止元修出手,这边元修只是大兵。”—— 阿青兴奋得跃跃欲试道:“哎哎,我们要不要也上去厮杀一番?”—— 阿金讪笑道:“你这暴力女,这只是些小喽啰对敲,不够你几下藤鞭抽的,还是等等boss出来,打大嘢才够劲,”貌似他对阿黄的母国家乡习惯用语记得还很牢—— 阿青却是很认真地将神识延伸出去,将对方空盗的飞舟群体扫视一遍,感到有点吃惊道:“哇,共有几百艘中小型飞舟呢,还有十好几个窍修领着,这回那些星球观摩团飞舟可得有难了。”—— 阿金挤着眼眉,故意问道:“你只看见有窍修,没看见有神修吗?”—— 阿青尖着嘴盯他看看,最后摇摇头道:“没有神修呀,我神识扫视过去,最多只看见十几个窍初最多窍中修为者,一个看不透修为的都没有。”—— 阿黄插话道:“你还别说,真的有个神修,藏在靠后一只中型飞舟里,如果我从前不是查探过法盟那位罄大人的虚实,对神修身上的气息有点辨识力,就差点看不出来。”—— 阿青一听,便即跳脚道:“在哪里?在哪里?快指给我看看。”—— 阿金没等阿黄答话,先期伸手一指,一条细小的银丝穿透舷窗,朝双方争斗的战场倏忽飞去,于是在阿青的神识视野中,银丝直直指向一架躲在后面的普通中型飞舟—— 阿青忽然拍手道:“看见了、看见了!这货藏在里面干吗呢?哎,要不要我潜伏过去,把那架飞舟也拆了!”—— 阿黄叱道:“别胡闹,那家伙可是个火系神初大能者,属性与你相克,不是你能对付的,再说一架不大不小的百人乘大路货飞舟,有什么好拆的。”—— 阿青闻言翻个白眼,咬着嘴唇、尖着嘴巴不再说话—— 在别人看来,他们三人霸住一只舷窗总在传音说笑,还拍手叫好,却让一旁别的挤上七、八人的舷窗那边,有些人便已老大不高兴,那当间忽然走出两个丹中火系修士—— 其中一人近前皱眉问道:“尔等是哪座小城来的?怎么我在清瑶山过潜龙门测试时,从没有见过你们?”—— 修炼者记性一向大大强于凡人,过目不忘并非不可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清瑶山门洞晋级潜力测试前事不远,数千人的相貌堪堪混个脸熟不是很难,此人得以丹中修为通过门洞,自是有结婴的可靠潜力,区区记性也是小意思—— 另一人却是有点大咧咧道:“几个丹初小辈而已,老兄,让他们让开舷窗就成,不用客气废话这么多地。”—— 那俩人过来说话自是讲星域通用语,阿黄和阿青没有拾取他们的外放意念,不懂他们在自言自语什么—— 阿金却是听得懂的,闻言有点恼火,丹中修士叫丹初做小辈?尼玛也太托大了点吧!何况自己三人真实并非丹修,而是高出两个大境界的窍修,居然有不起眼的小辈过来招惹—— 他自是面无表情的一眼望过去,眼中闪一下银芒,那俩人直觉眼前银光大作,仿佛一片金系气浪扑过来,心下大骇,一时闪避不及,被一道凌厉光波冲撞得几个跟头翻滚出十数丈远—— 那边剩下的几个丹修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出头的那二人平时就爱出头,一向从未见过跟人才说上两句横话,便被逼得看见闪光就翻跟头的,心下蓦然对这三个年轻丹初大起疑心—— 阿黄见阿金小施身手便造成如此骇人效果,苦笑摇头道:“走吧,我们换船,自己过去飞过去看热闹。”—— 阿青点头道:“对,老金暴露修为了,一会飞舟上那个爱穿花衣服的老元初过来,定会把我们当佛爷供奉,拿我们当挡箭牌,还是早走早好。”—— 阿金伸出液金手掌,变成一把利刃,将舷窗上那层透明护膜割掉,率先跳出,随手放出一架小型飞舟,只待阿黄和阿青出来钻进飞舟,这才驾起飞舟,朝着虚空战场飞驰而去—— 直待他们飞离很远,肉眼已是无法看到,这一架忽鵼星第二大城逄腊城大型飞舟上的领队锦服元初这才姗姗来迟,他自是接到舷窗那伙丹修禀报,这才匆匆赶来—— 此时的锦服元初只有望空嗟叹,在此遭遇大拨空盗袭击的危急关头,自己的飞舟伤突然出现疑似偷渡的出窍大修士,先不说是什么原因,只对他区区一个元初领队来说,无疑是一支强心针—— 他还有点痴心妄想,如若自己早点出现,或是亲自冲撞对方,识得庐山真面目,然后言辞恳切上前求救,说不定能感动到对方,毅然留下护住整架飞舟数千逄腊城潜力无穷的后备苗子—— 但如今,他也只能痴痴遥望早已失去对方踪迹的茫茫太空,不住唉声叹气,祈求那边的空盗最后杀来时,别把自己的飞舟当做点心吃了,须知双方对敌的全是高阶元修,他一个元初外加数千元修以下中低阶修士,估计不够人家一记法宝扫射的—— ……—— 那边厢,阿金驾着自己的小型飞舟冲入虚空,也自花上数个时辰,这才来到双方交战的空中战场,至少能用肉眼看清楚,从两边飞舟上祭出的法宝武器在虚空激烈对撞的情景—— 阿黄在飞舟中用神识细细观察一下战场情形,估摸于彼距离已是差不多,便对阿金道:“行了,阿金,先停在这里,把飞舟收起,以免一会被那边发现有所误伤。”—— 群星璀璨一般的虚空法宝对战仿佛就在眼前,众人举目望去,就像观看盛大节日高空燃放焰火似的,在浩瀚太空显得甚是光彩夺目—— 阿金将飞舟一收,大家于是都是凌空而站,那些法宝对战场面貌似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难怪阿黄总觉得在此停留有可能会遭到误伤—— 阿金的飞舟一旦收起,阿黄便将假山洞天脱出藤篮,把整个洞天法宝变得一座小山似的这么巨大,假山形状也缓缓变成一架无棚扁舟,如果没有繁杂的阵法符文在上面流动着纹光,兴许会被人当成太空中的一块自然舟状陨石—— 阿金、阿黄、阿青三人一一在陨石扁舟上落足,阿黄也顺带将老邪叫出来看热闹,只有小环依然躲在大石球变成的圆洞里,不知是修炼还是休眠,一路上没见任何动静—— 阿黄检查一遍陨石扁舟上原有布设的防御禁制,觉得还不放心,又掏出一叠精光闪烁的阵符,噼里啪啦地加固上数层,然后尽皆布置成最高防御阶位,最后想了想,还将休眠状态的幻灵困阵激发成活动状态—— 然后,四人在扁舟舷首一块平台上铺上各色蒲团,逐一安坐下来,一人拿上一支奶瓶“溹浮”,插上特制吸管,滋遛滋遛的边喝边欣赏满空焰火—— 老邪自当这艘贼船一上,便老实不客气的当是自己人,也不再习惯地席地而坐,却是人模狗样地坐上蒲团,还换上一袭新衣锦袍,手持奶瓶吸得起劲—— 阿黄皱着眉头想到什么事,忽然传意念问阿青道:“三木,洞天里的加工坊,还剩有多少原料食材?”—— 阿青摇头回意念道:“剩的不多已经不多,麦哥哥,你想拿来干吗?”—— 阿黄道:“再做一些基本‘溹浮’,就是没加持属性过的新品或圣水一类。”—— 阿青噘嘴道:“只是基本‘溹浮’的话,那就不用新做,那晚的时间不够,有过半基本‘溹浮’还没来得及加持呢。” 第三章 空盗当猎物 ——阿黄闻言甚喜,含笑点头道:“那就是说,我们还有上千瓶没加持过的‘溹浮’了,三木你去准备一下,待会我们动手后有用。”—— “哦,”阿青在不调皮捣蛋之时,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她应声欲去,忽又回头道,“干脆把剩下那些原料食材,也做成基本‘溹浮’吧,还能凑成百多瓶,我这便进洞天去,再叫小环一块帮手做。”—— 阿黄嘱咐道:“三木,全部弄好就装成三个储物袋,到时我们仨一人拿一只备用。”—— “嗯,”阿青再次应声而去,窈窕身影消失在洞天门楣里—— 众所周知,五行同伴意念传音乃是像多方通话一般互通的,阿金在一旁听见他俩的交谈,不解道:“我们有那么多加持过的特品‘溹浮’,还弄这么多基本‘溹浮’干吗,自己又不拿来喝。”—— 阿黄笑模笑样道:“阿金,这可不是‘溹浮’,这是圣水,明白了吧?”—— “噢,”阿金一时恍然大悟道,“你是想用‘神教’开道,通过佰砂星域吗?这法子貌似也许可能有效喔。”—— “然也,”阿黄点头道,“老邪说过那里乱过混世星域多多,看来非‘神教’不能收拾他们,届时你和阿青照扮圣子、圣灵,咱们都是传教士,遂于一路布道过去。”—— 阿金当即问道:“我和阿青照扮圣子、圣灵,那你扮什么?以前在宇凌星,哪个呕像都没你的份。”—— 阿黄笑模笑样道:“现下我当然扮演圣父大大了。”—— “噢,圣父,虚特!”阿金眼珠一瞪,神人族的派头一闪而过,“乃乃地,占你大爷我便宜,呃,还有老邪和小环呢,他们不能歇着,总得有个身份吧。”—— 阿黄心有成竹道:“老邪呢扮演撒旦,他一旦出现咱们就要动粗,小环嘛,噢,这个,咱们得改一改——”—— 阿金笑道:“老邪那个鬼样子扮演撒旦,不化妆就像到十足,那小环呢,你说改什么改?”—— 阿黄道:“让小环顶替阿青改扮成圣灵,阿青就扮演圣诞树,平时没动静、偶尔露狰狞,还有你那只攫金犬,装扮一下给老邪那撒旦当导盲犬,噢不,地狱三头犬!”—— “我擦!”阿金瞠目结舌道,“没想到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再说我的攫金犬也没三只脑袋。”—— 阿黄毫不犹疑道:“它的鼻子这么翘,加挂两个金属小圆球,就变成地狱三鼻犬了,近点磅、靠点谱便成,嗯,就这么地了。”—— 阿金听闻此话,满脸哭笑不得,尼玛这是哪跟哪啊,阿黄小弟越说越邪乎,这一番编排说得跟真的似的—— ……—— 那边厢的空战依然打得如火如荼,依照传来讯息路途上的时日花费估算,起码已是连续打了十天以上,那些空盗方面只出动元修、丹修远程对攻的目的,已经司马之心、昭然若揭—— 还是老邪说得明白:“这群空盗数百架飞舟都是中小型的,一架大的也没有,他们一定是想完整捕获这些大型制式飞舟,先用炮灰与对方对攻,消耗对方资源,顺便试探有无强大对手,一旦目的基本达到,他们便会围困过去,最后弃小舟、登大船。”—— 阿黄赞同道:“老邪说的不错,一俟他们陷入登船混战,我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阿金提议道:“不如我们开启隐身禁制,偷偷混进空盗飞舟群,那些空盗飞舟数以百计,肯定不是一伙的,只要有相互不同属的飞舟,我等完全可以浑水摸鱼。”—— 阿青听得拍手喜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用藤鞭一个个捉住喂他们喝‘溹浮’了。”—— 阿黄点头道:“那就等他们开始包围过去,我等即刻行动。”—— 他们都在意念传音交谈,将老邪也包裹在内,彼此对话他无所不能听到,此刻老邪却是期期艾艾道:“这个,动手时老夫就不便参加了吧,尔等均知我完全没战力的了,一旦误伤你们就会没了向导。”—— “成,没问题,”阿黄很慷慨的摆手道,“我们一开始行动,你就躲进洞天里去,省得碍手碍脚。”—— “这,你——”老邪听得气息顿窒,干脆立刻转身钻进洞天门内,省得再被阿黄嘲讽,他又不是3D网游副本里的boss—— 陨石扁舟的露台上剩下阿金、阿黄和阿青三人,他们足足等上两天,空盗那边才止歇法宝对攻,开始驱动大大小小各色飞舟,朝几个星球观摩团十余架大型飞舟包抄过去—— 数百架中小型飞舟像撒芝麻一般浩浩荡荡,在茫茫太空之中包围住一个大型飞舟群,那个天幕一样的景象很是蔚为壮观,包括后来者忽鵼星、咛弛星六架飞舟也很是倒霉的被囊括在内—— 空盗飞舟群刚有出动迹象,阿黄随即驱动陨石扁舟进入隐身状态潜行,拦在半道等着他们,遂于很是顺利地混进飞舟群里,然后收起假山法宝,悄悄钻进阿金拿出的小型飞舟,倒是明晃晃的杂在空盗飞舟群里飞行—— 一个时辰之后,空盗对星球飞舟的包围圈完全形成,于是,躲在那架普通中型飞舟的神修首领大人发令,让所有空盗飞舟上的各阶盗贼赶紧跳出舟舱,上前攻打全部十余架大型飞舟的防护禁制—— 再牛的禁制都是人布设的,再强的禁制也禁不住轮番攻打,慢慢的开始有大型飞舟防护禁制被撕开一个口子,那些空盗嗷嗷叫着直往禁制破口里冲击—— 对攻场面混乱而疯狂,那些空盗会死命攻打这些大型飞舟,皆因神修首领大人说过,除了窍修以上适用之物与飞舟整体不能破坏,其余人身所得及其它浮财,谁抢到就是谁的—— 空盗们岂能不疯狂出力吗?跟着一架大型飞舟防护禁制被破,接二连三的有大型飞舟防护禁制遭到大开口子,充作炮灰的空盗元修、丹修渐渐地、大面积地,与大型飞舟里的各大生命星球后备苗子短兵接战起来—— 阿黄他们三人于是开始浑水摸鱼,凭着窍初纯系功力,一个接一个地抓捕那些空盗中的元修,再一一灌下“溹浮”,然后扔进假山洞天中—— 其实,假山法宝进阶成洞天法宝后,内里容积已经扩展到一里方圆,别说容纳千余俘虏,空置之地安放上十万八万人全没问题—— 只可惜匆匆制作的“溹浮”只有千余瓶,意思是说,最多只能捕捉一千多俘虏,那就只得挑选高阶元修捉拿,最先拿到的便是元后至少元中修士,自然遇到窍修也不能放过—— 刷地一下,阿青的藤鞭牢牢地箍住一个站在中型飞舟边沿指手画脚的窍初大修士,阿金连忙祭出银光闪闪的飞剑兜头劈下,趁着那人惊慌闪避之际,阿黄隐身在其后背,蓦地一记板砖将他砸晕,封住法力,顺手收进假山洞天,在里面自有老邪与小环接着,扔到一处空地堆放—— 乘着乱哄哄的空盗大肆进攻之机,场面既火爆又杂乱,其实那些修士们用惯法宝凌空争斗,却不擅长近身搏击,双方既然近距离接战,毫无章法的攻击则层出不穷,就像街市混混打群架一般难分敌我,只能见人就攻打,打倒便开抢—— 趁着双方接战的乱象,不到小半个时辰工夫,阿黄他们三人已经收获各阶元修数百人,经已堆满假山洞天中那块空地,开始往另一块空地上堆放—— 不过,空盗团伙虽则总人数不及多达十数万人的各个星球观摩团成员总数,但也有大喇喇几万人,阿黄他们所捉拿的数百元修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影响不了大局,除非受到有心人关注—— 正当他们捕捉得不亦乐乎之时,阿金忽然先感受到一丝危机感觉传来,急忙凝神收手,撒开神识扫视四周动静,继而阿黄与阿青也俱各感觉到有几道危险源,仿佛就在缓缓接近中—— 阿金警觉地传意念道:“你们发现没有,好像有人关注到我们了,我觉得起码有三个窍修向我等包围过来。”—— 阿青抢先道:“嗯嗯,真的有危险人物在慢慢接近咱们耶。”—— 阿黄没有搭腔,稍一思索便将藤篮假山交给阿青,然后传音道:“你俩继续捕捉元修,我上去会会他们。”—— 他言罢施放出神识,朝那方的危险源扫视而去,终于看到真有三名窍修,一个窍中、两个窍初空盗带着惊疑之色,渐渐接近过来—— 阿黄沉吟一会,遂主动迎上左边那个窍初空盗,虚空范围广阔无垠,作为进攻星球飞舟的战场也是宽阔得很,趁着那三名窍修相互距离不近,他拿出十字架御空而立,利用法宝在虚空中运行飞快的特点,迅速接近那个窍修,倏地撒出几张阵符—— 平时,在有空气之处便会飘飘荡荡的阵符,却是快如利箭冲向那个窍修,在其淬不及防之下,化成一个应急禁制,将他临时困在当间,一时挣扎不出—— 然后,阿黄猛地驱动脚下的十字架,瞬移一般来到右边那个窍修附近,又再故技重施撒出几张阵符,突然将其牢牢困在当空,一样脱身不得—— 最后,他这才迎上位于中间的那个窍中空盗,先当空祭出变成门板大小的板砖法宝,再擎出脚下很久没用于争斗的本命法宝十字架,打算双管齐下,上头“用摧不休”,下方“万骨长倾”! 第四章 一VS三 ——只见人耳听不到的闷雷一般撞击情景突现在空中,那个窍中空盗急忙祭出的一只金色鼓型法宝,悍然与阿黄那块千锤百炼的板砖法宝对擂到一起,加上一个十字炸雷轰来,两下对拼一下,轰隆一声,二人俱各被震退数里远近—— 以窍初之力与窍中修士对撞成平手,却让阿黄心定很多,对方还是攻击力超强的金系修士,自己竟然轻易抵敌个平手,再凭禁制的辅助,大拼耐力耗时费功,拿下对方不成问题—— 于是阿黄信心大增,双脚踩着巨剑一般破空而出的十字架,一手横持门板大小、棺材厚薄的板砖,轰隆隆的朝那个窍中空盗直砸过去!—— 窍中空盗乃是一个死人脸色的金袍瘦削中年,手持一面圆弧形金鼓,外加一支金色长矛法宝,眼见阿黄驱动两件怪异的大型法宝挥洒过来,幻出一只元气大手抓着一块石门板兜头就砸,他立将金鼓祭起挡在面前—— 阿黄的元气大手持着板砖,无视圆弧金鼓隔挡,还是像泰山般直砸下来,十字架横在脚下加持禁制当做护盾,方才轰出的十字炸雷乃是调用自身的土系资源,厉害是厉害,但在无土可汲的虚空不宜多用,故而只想用板砖与之拼消耗—— 那人这才看清阿黄竟是个纯土系窍初修士,心中暗暗叫苦,对方除了硬砸横敲以外,并没多少攻击手段,但是防御极强,一旦打不过龟缩起来,还真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口—— 他一面鼓荡灵力灌入金鼓形成天顶防护罩,抵御对方来自板砖的千钧压力,一面手挥长矛法宝射出一道道锐利的金气,企图刺探出阿黄身周防御上的薄弱点—— 阿黄脚踩十字架打上禁制充做防御平台,只顾施法调动元气大手驱使千锤百炼的板砖法宝,胡敲乱砸那人的天顶防护罩,论修为比不上对方,只能比拼蛮力,惟愿在虚空中比消耗压过对方—— 那俩被应急禁制困住的窍初空盗,起码要半个时辰才能挣脱,阿黄希望在半个时辰内搞掂跟前这个金系窍中,或者拖延时间等待阿金和阿青过来驰援—— 自从阿黄上前迎敌之后,阿金悍然露出银白色液金身形,时而分散,时而凝聚,四散乱飞直接捉拿高阶元修,阿青也全然化形为庞大的树藤本体,更是像章鱼一般快捷的收获着那些元修—— 他们想尽快将储物袋里的圣水用光,抓捕够数空盗,尽可能快的逮人,麻烦的窍修则先放过去,只抓容易上手的元修,几下纵横阖捭,又连续抓住数百人,封住法力扔进藤篮假山—— 阿黄与死人脸窍中对轰已近半个时辰,不知此人为何如此耐捱,在俩人均以蛮力对擂的情形下,他身上的灵力仍然没有枯竭迹象,直让阿黄暗暗着急—— 阿黄的息壤之体不但消耗之后恢复极快,而且身上资源消耗耐久性也大异常人,就算出尽全力与对方拼上一天都没事,可是想要在半个时辰耗尽对方一个窍中灵力,未免有点托大,修炼一至于此,那人估计不乏保命之法—— 这个死人脸此刻心中其实也在叫苦不迭,自从认出对方乃是纯土系窍初,便不求获胜、只求抵敌,暗暗留手减少灵力资源的消耗,他能看出附近被困的那两个同伙正在破禁,一旦尽快脱身,过来一同围攻纯土系窍修,说不定还能捉拿住对方—— 所以,此人经过近半个时辰全力对耗,起码还存下大半灵力资源,足够与阿黄再周旋一个时辰,届时那两个同伙应该已能脱困而出,一道过来跟自己联手包抄、夹击、甚至碾压等等—— 一个窍中勉强抵住一个窍初,还寄希望于别人帮他,本是一件耻辱之事,但他所知纯属性修炼者与众不同,常常能越级对敌不落下风,当下情形对于他来说,等人相帮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的金系灵力被迫加速消耗近半之时,那边被困的二人突然脱身出来其中一人,一旦解困便即飞奔过来,持械直直攻向犹自调动元气大手抓着板砖砸人的阿黄—— 阿黄眼见久攻不下,心下也在苦思应敌之法,除了加大攻击力,他还暗暗在周边布下几个小型幻阵与困阵,为的是防止那俩人脱困后攻己之无备,无奈设阵江湖救急,起码能拦上一下—— 先脱困的那个窍初空盗长一张阔脸,双手舞动一把燃烧着青焰的黑杵,急速朝阿黄的背后直捣而来,在没有空气助燃的虚空,法宝式武器还能燃烧外放火焰,这种法宝看来可不简单—— 阿黄貌似根本没发现来自背后的偷袭,兀自施法挥动元气大手,执着门板大小的板砖不住猛砸窍中空盗,只见后来那个窍初空盗绷着凶狠的阔脸,推着青焰黑杵直直刺向阿黄后背!—— 突然,好像此人有意刺歪一般,在堪堪击中阿黄背部差上数寸之际,却像刺中一块柔软的地幔状物,尖顶一滑便被带过一边,前面阿黄的身形纹动一下,竟自挪开数尺—— 此人愣了一愣,灌满水系灵力的黑杵竟然刺歪,被莫名的侧滑到一处无形空隙,直如刺个空,让他有力无处使,心下忽有说不出的难受—— 他还未来得及转身跳开,蓦然几张很熟悉的符箓出现在眼前,心中一窒叹道,这招又来了!—— 于是,这一阔脸窍初空盗再度被几张阵符构成的应急禁制困住—— 阿黄身为高级阵道师,施展阵法之道可谓层出无穷,他的身周早已布满各种小型幻阵、困阵,他的人影看得见但摸不着,想闯过来近身袭击,只会中了阵法禁制的道—— 稍后脱困的那个窍初空盗,却是长着一张尖脸,见状可是硬生生刹住脚步,他在堪堪脱困冲来之际,亲眼目睹自己同伴再次被困入禁制,意味着又再受困半个时辰,心下一凛,便不敢造次冲上去—— 尖脸窍初空盗忽然心生一计,收起手中一条闪着银光的黑粗长棒,反倒掏出一根短棒,棒上布满大小不一的针刺,他是个金系窍修,短棒显是一根远程攻击法宝—— 只见他并指化出一道法诀,驱使短棒倏飞升空,来到阿黄头顶,一阵银光大作,短棒忽地裂成数十块,继而刷地化成数百根各种大小不一的针刺,齐齐朝着阿黄头顶疾刺下来!—— 饶是已经布设下重重幻阵、困阵,能够防住窍修最大力量的重击,但这种细小而又密集的针刺,还有可能钻得进来,这让阿黄心下一紧,当即挥出一张满布符文的褐色符箓化罩挡住上空—— 这张符箓是他平时炼制的密集防御符,最初意图乃是防住对方的攻击力量带有渗透功能,不知可否抵住尖锐的针刺法宝穿透性的攻击力—— 只见无声式的噗噗连声,那些大小针刺已经穿透阵法防御层面,直射阿黄头顶,一根根插到那张密集防御符化成的罩面,罩面立马出现凸点,顿时有穿透开裂之虞—— 阿黄心下暗凉,想再发一张符箓,掐诀已来不及,只得顺势一矬身形,息壤之体轰然解散成一片稀疏的浮土,各种随身之物散落其中,所幸身处毫无重力的虚空,不然就会掉落无踪—— 密集防御符箓防得住体积大点的针刺,还是防不住细小的针刺,约有百余细小针刺穿透符箓罩面,朝着阿黄身在之处直刺下来—— 幸得阿黄已经身化浮土,那些刺穿罩面尚有力道的针刺,纷纷漱漱的穿过那片浮土,飞得不知所终,这一幕也让发出短棒法宝的那个窍初空盗看得吃惊不已—— 这么一个大活人没有瞬移、不是变形,而是竟自瞬间化成一抷稀疏的浮土,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心中震惊,手下颤抖,一时忘记将施放出的短棒法宝回收,任其散落而去—— 探知不再有意外危险降临,阿黄这才回过魂来,当即聚合肉身,恢复平头短髭、黄袍加身状态,心下有点恼火此人法宝阴毒,遂收回元气大手,拈起板砖,转身直往那人一个虎跃过去!—— 尖脸窍初见状,急忙擎出长棒,在面前一旋,立现一片银影,意欲挡住阿黄高举袭来的板砖法宝,未料变大如门板的板砖只是虚晃一枪,随后而来几张飘扬的阵符才是真家伙—— 这货尚未转过念头,身形已被阵符化成的应急禁制困住,待得看清眼前情势,心下只得哀叹:尼玛又被困半个时辰!—— “待会回头再收拾你!”阿黄心中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继续与那个窍中对轰,窍中空盗方才的对轰一味以抵敌和减小灵力消耗为主,阿黄偶一离开给了他喘息之机,却是未曾醒悟过来帮忙—— 一俟阿黄闪电般的收拾尖脸窍初,回头再行与他对轰之时,他的心下才有悔意,知道适才对方受袭身退,自己早该追上与那名尖脸同伙一道夹攻—— 如今对方瞬间功成回返,自己又再很悲催地与之大拼消耗,总之若在半个时辰以内再无同伙来援,如果真的拼到自身灵力山穷水尽,又当如何区处?—— 忽然,窍中空盗猛地想起,那一直隐在背后的联合空盗首领大人,便即撑住对方一阵阵凌厉的板砖重击,匆匆做出一份传讯符,勉力将其催发破空而去! 第五章 空盗首领大人 ——阿黄明明见到对方发出传讯符,只因全力驱动元气大手持板砖法宝重击对方,再无余力加以阻止,只能眼睁睁让他飞符求救,心下却是不免鄙夷:你嘛三个围攻一个,硕果仅存的出窍中期大修士还要发符求救,真是不当人子!—— 倏忽飞去的传讯符破空而走,眼看就要不见踪影,突然在远空中现出一个圆球形状人影,直像一个被吹得很涨的水球,但却真的是一个人,只是胖得出奇,但见他粗短肥厚的手臂一动,传讯符已经落到手上—— 这一幕阿黄还在奇怪,窍中空盗望之立时大喜,一个淬不及防被元气大手持着门板大的板砖砸得矮了半截,他仍是不管不顾,张着嘴巴冲那边频频张望—— 阿黄看他狂喜的表情,心下便即凛然,暗道对方终于又来援兵,看那圆球一般的来人,以自己修为看不透对方境界,估计起码是窍后境界,气息极似先前远远窥探到的那个神修,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转往身后望去—— 身后远处各大星球大型飞舟群落那里,各式鏖战仍在持续不断的演变着各种战果,飞舟外围防护禁制破口处,各阶修士与大小空盗激烈争斗之间,漂浮着各色碎裂的法宝武器残片,还有战死的双方修士残缺不全的尸首—— 阿黄有些焦急的心想,不知阿金和阿青捕捉元修甚至窍修弄得怎样,按理说剩下的圣水已经很快用完才对,他心念未尽,忽然接到阿金故作慌急的意念传音:—— “阿黄,我俩引起众怒了,大批空盗包围过来,风紧、扯呼!我这便往你那边跑路去也!”—— “咕咚来了!我要进洞天,老金你抱着藤篮快跑呀!”紧接着却是阿青细嫩的萝莉音—— 阿黄急忙运起神识朝那边望去,距离显是不近,用肉眼找不见阿金他俩身在何方,在神识中却能清楚的显示,阿金脚踩一柄银白飞剑,环抱藤篮假山,正在极速向自己的方位飞来—— 虚空另一侧,那个圆胖人形看似缓缓移动,实则行速极快,几乎便是眨眼之间,即已来到阿黄和那个窍中空盗争斗之所在,勉力睁着只剩一条线的双眼盯视阿黄—— 阿黄眼见来人倏忽已至,心叫可惜来得太快,不及收拾眼前这个死人脸窍中空盗,只得回收元气大手,同时召回板砖法宝竖在身前,双手飞快挥出各种阵符,在虚空中紧急构筑防御阵法—— 圆胖来人却是止住脚步,并未上前攻击,阿黄心下稍松,回头望望阿金抱着藤篮越飞越近,遂传音道:“阿金,加快遁速,直接冲进我的阵法圈里!”—— 阿黄无奈撤去攻击力,窍中空盗仰着一张死人脸,遂大大松了口气站直身子,然后朝圆胖来人躬身施礼,传音道:“见过首领大人,属下无能,那人是个纯土属性窍初修士,抗力极强,与属下比拼蛮力,属下一时拿他不下,只得传讯求援。”—— 原来,来人赫然便是这支联合空盗团伙、分神初期境界的首领大人,他一直躲在靠后的普通中型飞舟里观望,当初派出元修、丹修与星球观摩团远程对攻,便是出自他的计策—— 其意图则是在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太空中,极大限度地消耗对方攻击资源,并引出大型飞舟中的最高修为者,后来证实那些大型飞舟里,最多只有几个窍修,神初大人便自悍然下令进攻、包围、破袭、杀人、掠夺,等等—— 阿黄几个混水捞鱼之举,偶然被在附近压阵的几个窍修发现,便自行包抄过去,企图拿下看看是什么人来趟这道浑水,随后陷入与阿黄的苦战当中,此其景象渐渐引起神初大人的注意—— 这位神初大人虽则惯于指挥调度大场面的空战,然于胜局在望之际,也便有暇关注一些旁门细节,自是发现有三个窍修被对方一个离群窍修困二抵一,竟自奈何对手不得,这才有了这趟亲临阵前的出行—— 神初大人眼见对手只是一个纯土系窍修,便毫不在意的摆手道:“那些星球飞舟竟敢单独派出一人前来迎战,胆子不小哇,待本座上前且问问他,他有什么仰仗,有什么来头!”—— 只见他没怎么移动脚步,便即凑到阿黄所设阵法禁制之外,直接传音道:“兀那小辈,你们几大星球飞舟里没人了吗?怎么只派你一个扛大活的出来?”—— 什么叫扛大活的?昔年地球上玩大型RPG网游我这角色才叫扛,不叫扛大活!阿黄拾取其外放意念,迅即明白他的话意,一边捏诀收拾阵法禁制,一边拱手施礼回道:“前辈有礼,晚辈只是过路人,并非来自那些星球飞舟。”—— “只是路过?”神初大人见对方还算有礼貌地自称晚辈,心下不为己甚,便自摆手道,“既是路过,本座带人打劫过往客商,与你一个单身路人无关,大可速速离去,免得误伤于你。”—— 阿黄看对方一个分神大能者说话甚是客气,暗暗点头心道,盗亦有道,难怪活得如此滋润,遂于恭声道:“前辈可是来自佰砂星域,晚辈正欲前往佰砂星域,苦于找不到跨域路径,可否请前辈指点一二?”—— 神初大人圆球似的身躯扭动几下,在虚空中仿佛很是自如,闻言遂不耐烦道:“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尼玛啰嗦个什么劲,不然本座一但心烦出手,你想走都走不成。”—— 阿黄回头看看阿金像一支银色飞箭已经离得不远,于是陪笑对神初大人道:“晚辈还要等一个同伴,稍后即刻离去,不会妨碍前辈打劫发财的。”—— 俩人就像过路问路一般对答,一旁那个死人脸窍中还自僵直悬浮在那里,阔脸窍初与尖脸窍初依然被困在应急禁制中,貌似在这当口,这一带从未发生过殴斗似的—— 其实,神初大人在看过阿黄身周所设阵法禁制后,深感这些复合禁制高深已极,自己就算出手一时半会也破解不成,而且对方躲在里面还会不住加固—— 他们是联合出手劫掠运送几大星球观摩团大型飞舟的,不宜花费太多时间顾忌旁事,以免节外生枝,一旦被莫名拖住便会给自己带来未知的危机—— 神初大人不是不懂阿黄几人乃是前来趁机捣乱的,但就阿黄眼前这个乌龟壳便不好弄,心想先哄他走人,待其收起防御禁制,自己再行动手,怎奈对方还要等什么劳什子同伴—— 他正自有点挠头地另想他法,忽见远处一支银箭急速飞来,银光耀目,随即一头扎进阿黄适时打开口子的虚空防阵,原来竟是阿金携藤篮假山已经赶到这里—— 神初大人见状先是一愣,继而心下一阵欣喜,连忙传音催促道:“小辈,你的同伴人已到了,就赶紧开路吧,别呆在这里了哑。”—— 阿金一见对面悬着的神初大人也是一愣,当即与阿黄对一下眼色,传音问道:“怎么,你早被这个神修拦住了?”—— 阿黄眨下眼道:“没事,看来他奈何不得我们,不然也不会这般客气,”边说边好整以暇地动手撤除阵法禁制,暗下却是拿出假山洞天,开启隐身禁制,化成一叶扁舟状的小型飞舟模样—— 一俟原先的虚空阵法撤除,阿黄立启洞天表面的所有防阵,将其变成比虚空阵法更大的乌龟壳,估计让这位神初大人直接攻打,没几个时辰破不出一个小口—— 一切就绪,阿黄关闭一叶扁舟状假山洞天的隐身禁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架普通小型飞舟—— 阿黄与阿金一道站在舟艏,朝神初大人拱手笑道:“多谢前辈开恩,晚辈们这便离去,觅路前往佰砂星域。”—— 神初大人见到对方已经撤去复合阵法禁制,还拿出一架小型飞舟准备走人,那架飞舟看上去很是普通,瞧不出有多厉害的防护禁制,心中狞笑一声,遂一言不发,挥起双臂就要上前动手—— 阿黄和阿金依然面露笑意站在舟艏,仿如丝毫不知此人冲上来便是要动粗一般,似是以为神初大人张牙舞爪一跃上前,乃是过来亲切送行的—— 在舟中只听哐当一下巨震,舟状假山法宝放出一圈圈黄芒,将船体牢牢护住,神初大人本是凌空跃上,意欲空着双手将对方两个窍初一举擒拿,未料却是抓在舟周的禁制带上—— 假山洞天乃是悬停在虚空,神初大人饱满分神灵力的一抓被防护禁制隔挡,但船体却是抵受不住那股劲力冲击,一下被推出半里开外—— 神初大人疑惑地瞧瞧双手,这才明白对方那叶扁舟的防护禁制比之适才的虚空阵法更其稳固,自己再动手只能像踢皮球一般将其推来推去,还是奈何不了里面的人半分—— 这时,他的身后忽有很多人影出现,神初大人回身一看,不止死人脸窍中在内,连阔脸窍初与尖脸窍初也已被放出,还有一群各阶修为的大小空盗悬浮在左近—— 神初大人不解地传音问道:“尔等不去进攻星球飞舟,全跑这来做什么?”—— 一名后来的窍中空盗上前躬身禀道:“回首领大人话,属下等乃是追踪那个银色窍修而来,他方才与一个女性窍修一道,已经捕捉我等上千名同伙,大多是元后修为,还有几名窍初!” 第六章 星盘 ——神初大人一听此言,登时火大,区区二名窍修在短短时间,竟自捕去自己下属上千人,乃乃地这还了得,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他再也听不下去,一个急转身,径直往半里之外阿黄他们那里闪电般追去—— 阿黄和阿金在经历神初大人一记九阴白骨爪之后,深感在洞天法宝防御禁制的超强防护下,分神期功力攻击不过如此—— 再加上几人的兜里,凑起来尚有数百奶瓶“溹浮”圣水,还能干上一票,故而也不急着走人,依旧悬停在那里等看热闹,后来,连阿青也钻出来,和他俩站在一起—— 看见神初大人直扑而来,阿黄脚下一顿,催动扁舟法宝刺斜里飞去,避开神初大人的攻击直线,舟影一晃,反朝后边空盗人群冲去—— 神初大人窥见这架小型飞舟闪身避开自己,赶忙折返回去追杀,却见飞舟之上银光一闪,附近几个元修身躯顿时僵直,然后一根长长的藤鞭甩出,将他们一把卷进舟中—— 他看得一阵眼大加火大,蓦然加速赶上前去,缀住小型飞舟后背,伸手便是一拳,空间蓦现扭曲,强横波动的劲力将飞舟打出半里远近,但却始终还是伤不到飞舟一点石屑—— 神初大人自此开始手球队长生涯,逮住这架小型飞舟便是一拳击去,像击球一般将飞舟打得老远,渐渐的距离星球飞舟周边战场越来越近—— 不管阿黄的扁舟法宝被击向何方,但凡遇到附近有元后修为的空盗,俱被银光刺成僵直,然后又给一根长长藤鞭捞进舟中,擒拿喂食圣水,被迫荣升“神教”教徒身份—— 如今扁舟竟被神初大人击球似的击到战场附近,银光加藤鞭逮人效率更高,不到小半个时辰工夫,圣水已然消耗过百瓶,三人身上加起来已不足二百之数—— 阿黄坦然望着还在恶狠狠冲来的圆球状神初大人,转头对阿金道:“加快逮人动作,圣水一旦用光,我会即刻加速走人。”—— 阿金应道:“放心好了,此人如此蛮击,奈何我等不得,现下来到争斗纷杂的战场,很快会抓满收工的。”—— 神初大人显是发现自己所为不对头,简直就是给他们逮人提供便利,一跃横跨过来,便即将飞舟推出人多混杂之处,使得扁舟中阿金的银光无人可刺,阿青的藤鞭屡屡失手—— 阿黄见状,遂开始与神初大人玩捉迷藏,神初大人一拳击来,他就将扁舟加速成一个弧度,让神初大人撞向外圈的力道,变成甩到人潮人海中—— 此举令得阿金、阿青逮人逮得效率更高,很快将三人兜里“溹浮”圣水用个精光,洞天里关押抓捕到的空盗修士将近一千三百人,其中还有三名窍初空盗—— “砰”的一下,扁舟法宝又一次被神初大人击飞到混战圈子以外,这一次不再弯成弧度掉回战场,却是远远落到圈外里许远近—— 这一变化令得神初大人大为兴奋,只道是飞舟内操持飞舟行进之人灵力枯竭,再也无法维持将其飞回战场的功力,赶紧飞过去又是一记猛拳!此拳威势更猛,导致附近空间也出现些许裂缝—— 这下扁舟法宝顺势飞得更远,起码飞到数里以外,未待神初大人赶上来,舟艏自动朝着外太空,倏忽一下像开动超速引擎一般,星光有种错觉似的耀目凝聚,当其光芒散开,已是不见那架小型飞舟踪影—— 紧赶上前的神初大人呆呆盯着小型飞舟瞬移般消失之处,蓦地双手一击拳头,心下懊恼道:“嗐,又上这帮贼子大当,竟被他们加速逃了。”—— 不过,他很快恢复到原有心态,其麾下数万元修不计其数,捉去千余人纵有几名窍修也无伤大雅,再说对方说过,将来要去佰砂星域的,待得回到那边,再寻其算账不迟—— 然后他只得悻悻而回,待到数万空盗围攻星球飞舟群落的主战场,亲自指挥主攻,势要将所有大型飞舟悉数无损拿下,才能出方才被几名贼子像打猎一般捕去千余手下所受的那口窝囊气—— ……—— 洞天法宝化成的一叶扁舟蓦然加速至亚光速,在神初大人淬不及防之下,闪电般脱离星球飞舟混乱战场外围,直刺外太空未知空域,待得遁速慢下来,已是不知所在位置—— “老邪,现在外边安全了,出来溜达溜达吧,”阿黄只得将龟缩在洞天里的老邪扯出来—— 老邪从洞天内来到外面,茫然四顾,四周一片漆黑,唯有星光璀璨,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不是空盗袭击星球飞舟之所了吗?”—— 阿黄摸着鼻子,面露尴尬道:“我等为摆脱空盗团伙那个神修的追杀,突然急加速逃离战场,如今没有追兵便自停下,却是迷失了方向。”—— 老邪用枯黄的手爪梳理头上乱发,眉头紧皱道:“中央星域自打固定航道、废止星图、星盘以后,还真没人到过那些毫无人迹、资源匮乏的虚空区域。”—— 阿黄蹇眉问道:“这么说,连你也找不到去路了?”—— 老邪吞吞吐吐道:“单凭老夫在这一片未知虚空找路,没有指引自然找不到路,不过,我记起还有一块这样的物事,应该可以指路。”—— 他慢腾腾不知从哪里掏出那具玉棺,放大成丈余长短,搁在舟艏甲板上,伸手进黑褐色液体中掏摸半天,终于摸出一块六角形黝黑的类似铁盘—— 阿金伸头过来看看,问道:“老邪前辈,这个是什么玩意?”—— 老邪笑眯眯道:“桀桀,这玩意貌似就是尔等最想得到的星盘!”—— 只见他用手拂过盘面,所谓的星盘便即显出光芒,随着光芒散射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一块镜面般的内嵌山水图—— 六角星盘自行竖起,约为一丈高宽,离地半尺悬浮着,盘面仿如流光溢彩的山水图,不过图中所显并非山水风景,而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星球形状标志闪现其上—— 盘面中央还有一个菱形三短一长的十字指针紧贴其上,老邪迈步上前,伸手抓住星盘边沿往下一拉,星盘随之像抽奖轮盘那样飞快旋转起来—— 只见老邪古古怪怪的捏出几个法诀,貌似很是吃力的样子,一道弱光打到星盘中央十字指针那里,十字指针立时反射一下光泽,渐渐的放慢转速,随后缓缓停下—— 老邪直像睁着老花眼一般,上前凑近一个个的瞧着星盘中那些星球标志,过得半晌,他才用手指点点其中几个星球标志之间的位置,扭头断言道:“我们就在这里附近,距离去往佰砂星域的空间壁垒已经不远。”—— 阿黄凑上前问道:“到空间壁垒那里,要往哪个方向走?”—— 老邪做个奇异的手势,却见星盘自行平躺下来,中间的十字指针晃动一下,长针尖指向飞舟左舷方向—— 他看得不住点头道:“看,就是这个方位,我等照着这边的空域一直往前走,以飞舟来时的最高行速,不出数个时辰,定能抵达空间壁垒前方。”—— “好,我们出发,”阿黄即时打出一连串法诀,将普通飞舟状的洞天法宝缓缓变成一块扁平陨石,又像将一辆流线型前卫概念汽车放大的形状,对准星盘十字指针指引的方向—— 阿黄自己并不亲自操作驱动陨石扁舟事宜,却是朝洞天内传音喊一声:“小环,搬你的饭碗出来开工喽!”—— 少时,只见小环带着不情不愿的表情,脚踩大石球从洞天门口滚出来,很快落到舟艏位置,磨磨唧唧的开始驱动陨石扁舟,从慢到快运行起来—— “行了小环,那个窟窿还在,少不了你的窝,一待开完船,你再放回去不就成了,大石球总要拿出来用的不是吗?”阿黄知道小环浑不情愿将大石球恢复原状搬出来使用,遂于安慰他道—— 小环只得变幻着面上表情,踩着大石球调用储存在里面的灵石资源,均衡注入陨石扁舟船头的引擎驱动盘,将舟体推进得又快又稳,这可是它很久没做的事,以前横渡虚空都是它这样开的船—— 陨石扁舟洞天门外划有一处平台,可供乘员坐卧皆宜,除了阿青要回石室挂藤睡觉,阿黄、阿金和老邪都一起留在这里,就着几张石几和蒲团,小饮特品“溹浮”,随意坐着聊天—— 过得一会,阿黄没话找话道:“老邪,怎么看你这星盘的样貌,和我在混世星域见过的不一样?”—— 那个星盘一旦用完,便已被老邪再次收入玉棺,只见他桀桀一笑道:“这个星盘老夫用了很久,是个古老物件,与你见过的大路货自是不同,也是许久没用,还差点找不出来。”—— 阿金插言问道:“老邪前辈,你既有星盘,一定也有星图吧,咋不拿出来配合使用?”—— 老邪摇头道:“星图嘛从前曾经有过,早就用不着,不知扔哪去了,宇宙这一隅我已烂熟于胸,星图没什么用了,留着星盘也只是偶尔迷路,用以指引方向而已。”—— 三人随意闲聊,不知不觉过了数个时辰,正如老邪所说,当下已可远望空间壁垒那片星空,他们正自张望,企图找寻空间通道旋涡位置,忽然,从意念中传来阿青的一声惊叫:—— “老金,麦哥哥,你们快来,这些俘虏要暴动了哑!” 第七章 冲入异次空间 ——基于五行同伴意念交流的随时共享性,阿金和阿黄尽皆听得到阿青的惊叫声,只有老邪茫然不解看着突然神情凝重的他俩—— “老邪,你先自己在此观察空间通道旋涡之所在,我和忒下去处理点事,”阿黄给老邪匆匆传句话,便就拉着阿金一齐钻进洞天,看看阿青所说的俘虏暴动究竟是咋回事—— 待得阿黄与阿金匆匆赶到堆放那千余名被俘空盗那几处地方,却见阿青已在那里团团转,双手均皆化成长长的藤枝,正自手忙脚乱地将扑出堆放圈子外的空盗扔回人堆去—— 只见那些人山一般堆放着的空盗们一个个眼睛赤红、嘴唇干裂,还不住地干咽着涩涩的口水,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激动,但因法力被封,周身乏力,还给叠放着更是使不出力,看上去如同粪坑里的蛆虫涌动一般,观之令人心悸不已—— 只有外围没被阻滞四肢行动的那些空盗,能够挣扎着费力往外爬动,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犹如被困许久的野兽一般,此情此景直让阿黄与阿金看得很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俩以往在宇凌星只是听说过一旦“溹浮”瘾头上来,无可饮用时的惨状,如今却是首次亲眼目睹,张大的嘴巴不免啧啧连声,深感其形其景—— 阿金摇头道:“阿黄,看来我等得把他们一个个敲晕才行,眼下又没有原料食材,没法做出圣水给他们解渴,一俟时间长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搞坏洞天里面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阿黄皱眉寻思片刻,忽然吐出一口气道:“无妨,‘溹浮’瘾头刚开始发作便是如此情景,就像瘾君子戒烟戒毒一样,堪堪熬过最初几天慢慢就会好了,君不见宇凌星上‘溹浮’突然断货之后的情形吗,恢复供货变成圣水已是数月之后的事,最终还不是都没事,最多是心瘾难除,还能给我们留下控制对方的根由。”—— 阿青往人堆扔回去一个空盗,转身插言道:“那你们想怎么办呀,眼看他们就这般挣扎翻滚吗?看着都觉这些人够可怜兮兮的。”—— 阿金笑道:“哎呀,还是小女生心软哇,阿黄,你给想个办法吧。”—— 阿黄点头道:“嗯,待我分别布下几个隔音幻阵,让他们在里边转悠好了,往后的心瘾体验更过瘾一点,”说着便掏出一把褐灰色的阵符,随意选取几个点位挥洒过去—— 蓦见一阵阵灰雾顿时升腾而起,堆放空盗的那几处地方立时被一团团笼罩起来,方才众空盗挣扎嘶吼的悲惨景象即刻消失,连传出的声音尽皆湮灭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幅偶然幻象,现下经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团团灰雾氤氲蔓延—— 阿黄用目光细细察看一遍幻阵中的情形,然后点头道:“行了,就让他们在里边好好反省,往日曾劫掠过多少行商人客,害过多少无辜修士性命,如今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以便日后晋身为‘神教’虔诚教徒,也好多做善事,多积阴德。”—— 阿青被阿黄的冷幽默“扑哧”一下逗笑,梭他一眼道:“麦哥哥,你的嘴巴最该多积点阴德,忍心看人家这么受苦,还如此假惺惺的损人家。”—— 阿金不禁失笑道:“嗯嗯,我们阿青最有善心了,该授予你地球母国红十字会最高荣誉勋章一枚。”—— 阿青噘嘴道:“眼看着他们这么受苦,我真的好不忍心,恨不得一下木针一个,刺他们灵魂一个对穿,让他们的灵魂早上天堂,噢不,做了这么多坏事,该下地狱才对,渡过十八层煎熬,也好早脱苦难不是。”—— 阿金和阿黄闻得此言,不由激灵灵打个寒噤,从天使到魔鬼的转变,都没阿青的心态变得这么快,木灵塑体、神魂补全的她,貌似最是不可理喻—— 俩人对视一眼,身上不由再打个寒噤,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阿青犹自不解道:“哎,说得好好的,你俩咋回事,这便转身就走呀,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说得太对了!”阿金回头摆摆双手道,“我我尿急,急着解手,先走一步,哎哎。”—— 这才走得几步,忽觉洞天一阵震动,仿佛外表被空间乱流吹过一般,直让阿黄他俩尽皆感到奇怪,空间壁垒前面会有空间乱流吗?—— 俩人不由加快脚步夺门而出,连阿青也收声跟了出来,三人出洞一看,陨石扁舟的周边,观之满目五颜六色的异次空间光带景象展现眼前,乖乖,还真的是遇上空间乱流!—— 在那边厢,却见老邪大呼小叫的指挥小环驾驶陨石扁舟左冲右突,避让着空间乱流,陨石扁舟犹如一支黑色的石剑,像蛇行一般的溪流一直奔涌前行—— 阿黄不觉传音问道:“老邪,你这是在搞什么鬼,怎么撞到的空间乱流,空间壁垒附近会有异次空间出现?”—— 老邪张开满口黄黑残牙的大嘴,桀桀笑道:“这里已经不在空间壁垒附近,我们刚刚穿入空间壁垒,这不,老夫正在教导小环,如何在异次空间驾舟前行呢。”—— 阿黄三人听得俱各大吃一惊,他们这才下去洞天不长的时间,陨石扁舟就已赶到空间壁垒前面,还自这么巧便找到漩涡通道,直接进入空间壁垒里边—— 曾经穿越过空间壁垒的阿金和阿黄尽皆感觉不对,从前刚刚进入旋涡通道的情景完全不是这样,浑没这么快遇到空间乱流,起码要经历一段平缓期,毕竟这是使用很久、也很是稳定的空间通道—— 老邪仿佛知晓他俩内心想法似的,依旧呲牙笑道:“老夫没让小环去找通道旋涡,这样也太过耗费时日,若不凑巧的话,一年二年都不定遇得上,所以,我叫小环将飞舟加速超过光速,瞬间便即直接进入附近的异次空间,嘿嘿。”—— 他的这番直白解释,倒让阿黄、阿金反抽一口凉气,常言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邪这货反倒老而弥坚,老夫聊发少年狂起来,不经空间通道,就这么直接冲进异次空间去—— 阿金不禁直接问道:“老邪前辈,你敢这么做,就不怕超光速引发时空倒流吗?虽然这只是一种传说,可是任谁都不敢尝试过。”—— “时空倒流?”老邪乜斜着眼道,“忒,你当这是容易做到的?大罗金仙还不定做得到,再说,加到超光速直入异次空间的小把戏,老夫昔日做得多了,你当我的玉棺横渡星域速度超快,乃是傻傻飞行出来的吗?”—— 阿黄懂得他的意思,就是没法与之直接用星域通用语对话,还是凝重地意念传音道:“老邪,你得老实说,我们不会落到未知异次空间,这里还是可以通往佰砂星域的那道空间壁垒,说吧。”—— 老邪立马手拍枯瘦的胸口,昂首道:“老夫绝对能保证,这里就是那道空间壁垒之中,只不过我们走得不是惯常的空间通道,而是随波逐流,噢不,也即自己开出的一条便捷通道。”—— 阿黄一听老邪这句豪言壮语,便即拉着阿金和阿青坐下来,遂悠悠道:“老邪你听着,要是你不能把我们顺利带到佰砂星域,你孕化百年的那只幽铁磁石法宝,往后就别想去拿了哑。”—— 老邪蓦然听得气息一窒,捏起拳头发狠道:“嗷呜,麦小子,你他乃乃地小瞧老夫,且看老夫积累亿亿年的导航经验,小环,听着,操舟向左,向右,往上,往下,减速、加速……哼哼!”—— 阿金斜睨阿黄一眼,遂耸耸肩稳稳坐好,继续不言不语,阿青却是惊异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眼中尽是迷惑之色,只有阿黄缩起脖子左右扭扭,继而正襟危坐,不再说话—— 驾驭陨石扁舟的小环,此时正自悬浮在大石球上,小脸却是朝着后方,它一样听不懂老邪说的星域通用语,只好转身拾取他外放的意念,犹如盲驾一般,驾着扁舟有惊无险绕过一处处光彩夺目的空间乱流,一直向前疾进—— 在阿黄三人的冷眼旁观下,老邪手舞足蹈指挥小环驾驶陨石扁舟,历尽艰险,数度惊慄,经过数个时辰的艰难行进,最后竟自来到空间壁垒另一端的壁膜所在,可谓苦尽甘来—— 站在扁舟平台上的老邪,此刻不无得意地朝攻击力最强的阿金歪歪头—— 通过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是不一样的,空间屏障较为狭窄,两头都有固定旋涡通道口,但空间壁垒的旋涡通道口却是游离状,进去寻找难,出来寻找更难,最好办法就是直接穿透壁膜出去—— 阿金自然接受老邪的示意,遂会意点点头,他也是数度穿越空间壁垒的熟手,知道到地了该怎么做,于是一跳上前,挥动手臂变成一柄银色长剑,奋力朝呈半透明状的空间壁膜疾刺而去!—— 只听“噗呲”一下脆响,厚度不大的空间壁膜已被刺个对穿,然后,阿金勉力将长剑绕了个圈,生生把空间壁膜挖出一个丈余大小圆洞,洞口一开,外面冷寂世界的璀璨星光登时映射进来—— 老邪见状,施施然摆出一副很绅士的姿态,侧身歪头延手道:“诸位道友,欢迎来到自由世界——佰砂星域,桀桀桀桀!” 第八章 神舟一号 ——阿黄将手中法诀一捏,陨石扁舟缓缓变成一架普通小型飞舟,跨过壁膜缺口用不着小环驱使,他自己将扁舟从敞开的圆洞一点点挤出去—— 众人眼界蓦地一宽,佰砂星域的璀璨星空赫然展现在眼前,除了老邪老神在在佝偻着背,站没站样,小环已携石球缩回洞天老窝,阿金、阿黄和阿青俱各站在舟艏平台上,带着探究未知世界的丰富表情,环视这个新到星域的暗黑虚空—— 阿黄回头跟老邪吩咐道:“老邪,拿你的星盘出来,看看路在何方。”—— 老邪嘿嘿笑道:“不用那玩意,老夫自是懂得怎么走,前面就是名和星系唯一的生命星球采璜星,它也是一个资源星,星体很大,我们可以直接飞去那里暂且落脚。”—— 阿黄点头道:“行,听你的,先有个地方歇歇脚也好。”—— 老邪介绍道:“采璜星是个偏僻星系的生命星球,上面驻扎的各方势力纷繁复杂,有三盟中人,也有当地野生势力,更是诸多空盗的大本营,我等过去落脚,抓到的那三个窍修空盗大有用处,届时可使他们安排一切。”—— 阿金插言道:“都没‘浮’喝,那三个窍修一样陷入癫狂之中,起码也要去采璜星弄到原料食材,方能制出‘浮’解去心瘾,才好驱使他们做事。”—— 却见老邪鬼祟地摸出一个小储物袋,托在手中掂掂,诡笑道:“尔等手中普通‘浮’已经用光,老夫这里还有一些,不过是我练手之作,难等大雅之堂,”说到后面,竟自露出羞惭之色—— 阿黄懒得管他这么多,一手夺过小储物袋,探知里边还真有数十瓶基本“浮”,心下一喜,知道这些真的是老邪练手之作,只是他当初制出喝下,感觉味道不对,这才收手不干—— 他将小储物袋交给阿青,嘱咐道:“三木,待到采璜星前夕,你把那三个窍修提溜出来,一人灌下一瓶,再挑几个元修做帮手,只需保证抵达采璜星后有几天的用量就成。”—— 阿青喜滋滋接过小储物袋挂在腰带上,在寂寥无比的太空航行里,有点事做总比无事可干强,还能随意操练这几个人—— 此刻,阿黄忽然有点想念从前有横亏与三妖的时日,他们全是些好帮手,只可惜都自愿留在宇凌星守着“浮”加工坊,过悠闲日子,宗门有鲁伯的支持,五个元修大可与“八长老”相抗衡,维持金石宗门内部的稳定持久—— 阿黄暗叹,我们所谓的五行同伴这一回若能齐聚,往后会更加四处飘泊、居无定所,除开属性灵物,固定帮手大概是没法带了,只能随遇而安,抓一个用一个罢了—— 他清理一下有点纷繁的思绪,转而将陨石扁舟缓缓拉成一架中型百人乘飞舟,舟体着色幽深,禁制密布,倒像一架空盗的潜行飞舟,然后又将嘟着嘴不乐意的小环唤出来开船—— ……—— 经过数月高速航行,果然不出老邪所指,洞天飞舟渐渐接近观之星体呈灰蓝色的采璜星,一颗巨大的生命星球,只要几天时间,便可在星球上降落—— 阿青依照阿黄安排,去将那三个窍修和三个看去还算灵醒的元修从幻阵中提溜出来,给他们喂食老邪制作的圣水,再扔到幻阵之外解除法力禁制,让其自行恢复—— 里面其他走投无路的元修早就无人会乱转悠,全在一处一处的瘫倒地上,脸色蜡黄、无精打采,身瘾没有问题,只是心瘾难除,加上法力被禁锢,遂破罐破摔地随处倒了一地—— 这三窍三元一俟稍稍恢复精神和法力,便被等得不耐烦的阿青带出洞天以外,进入一间教堂布道室样式的大厅,有气无力站在一身突兀黑袍的阿金和阿黄跟前—— 自是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金主持发问,得知三个窍修分别名叫宿、和,分属两大空盗团伙,倒是没在那位手球队长神初大人麾下奉命行事,他也只问清三个窍修名字,至于那三个放出来打杂的元修则没兴趣多问—— 宿、同属“西山一窟鬼”空盗团伙,属于驻扎在采璜星某座蔓延很广的山脉里一支大型空盗势力,属于“神跳墙”空盗团伙,其势力却是驻扎在一座巨大的石城,虽比西山一窟鬼稍弱,也差不到哪里去—— 阿黄早与阿金、阿青密密商量过,决定就此打出“神教”旗号,洞天法宝外形改成里许长短的艨艟巨舰,上面的舰桥等外露舰体一律修成尖顶教堂形状,对外号称“神舟一号”—— 如今出现在三窍三元面前的阿黄、阿金,俱是一袭黑袍,庄严肃穆,居高临下,尤其是神人族面貌的阿金,看得眼前这六位很有高深莫测的感觉,腰杆不觉矮上半分—— 阿黄、阿金和领人来的阿青,是在巨舰上布置得像教堂布道大厅一般的舰桥里,一道接见三窍三元六位的,除了黑袍的阿黄与阿金,阿青当下的服饰也变成圣诞树一般针叶衣着—— 被“浮”缺乏症折腾得七荤八素的三窍三元犹如戒后复吸一样,刚喝过老邪制作的圣水,精神存在异样的兴奋,在这几个所谓“神教”大人物面前,神色局促不安,显得异常敬畏—— 披着黑色斗篷、面无表情的阿金在胸口像模像样画个十字,神情严肃道:“我主谕示,‘神教’神舟一号过境佰砂星域,浩浩汤汤,万灵辟易,尔等可为引路先驱,有功者赏,有过者罚,阿门!”—— 阿黄在一边听得有点引俊不禁,阿金的液金之体固化有地球上的知识数据库,不乏地球上很多圣教类的储存,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而又似模似样,只不过他在胸口画十字之举,却是提醒到自己—— 下一刻,艨艟巨舰般神舟一号的舟艏,赫然升起一具符文繁杂、熠熠闪光的大十字架,正是阿黄炼制的本命法宝十字架,当下架设在舟艏前端,像埃及王号船首一般无二,它也与洞天法宝连在一起,浑然不惧别人像偷奔驰车标一般锯掉顺走—— 看着眼前这三窍三元一副恭顺的模样,阿黄遂用意念挥退他们道:“尔等不用再回舱下,就在舟中选取一个房间歇息,随时听候调遣,这便返出去吧。”—— 所谓舱下就是原来的洞天里,而舟中乃是洞天表面新近构筑而成的教堂房舍,其居住面积可容纳千人有余,这也是专为那些转化俘虏所预设的—— 三窍三元六人一齐躬身退出后,老邪便从后堂佝偻着背走出,唤住阿黄和阿金道:“麦,忒,你们弄的这个‘神教’貌似有点意思,咋不给老夫也安排点活计,比如主教大人什么的职司。”—— 阿金却是笑眯眯道:“老邪前辈,你老将扮演酷吏角色,不听教化的异端,须要动手净化时,那便是你老人家出马的大好时机,再说你老的形象,也不适合装模作样的传教不是吗?”—— “什么叫酷吏?”阿金此话倒是让老邪听得一头雾水—— 阿黄接续阿金话头道:“老邪,你将是‘神教’的惩戒使者‘撒旦’,执掌异端裁判所,主对异端分子的裁决和惩治,这个职司好吧,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老邪在外星域哪里见过什么圣教异端裁判所、魔鬼撒旦之类的东东,听得甚是一乐,继而皱眉道:“‘撒旦’这名字不好,听起来像叫傻蛋,老夫自有名号,已经沿用千古,乃是叫做药尸王老邪,桀桀,牛逼吧?”—— “药尸王?”阿黄与阿金听这名头甚是怪异,不过联想到老邪所用泡满黑褐色药水的玉棺,心下稍稍释然,于是阿黄给他传意念道:“名字太长不好,还是‘老邪’吧,镇压宵小自是没问题。”—— 几人就此遂一合计,“神教”异端裁判所主事、惩戒使者老邪大人便即新鲜出炉,老邪也志得意满径回自己的石室,钻进玉棺睡觉修炼肉身去也,他如今最不缺乏促进修炼的特品“浮”—— ……—— 洞天法宝的终极化身神舟一号终于飞临采璜星上空—— 从高空俯视采璜星,众人发现该星确是个很大的生命星球,比之初到中央星域地盘待过的忽星大上十数倍,不过有点山多水多平地少的地貌特征,满目苍翠的山林和广阔的海域,平地只有寥寥几座巨大石城点缀其间,周遭远近百里还有无数圩镇市集,以及山间村寨—— 神舟一号从长达里许渐渐缩小成数十丈长短、十余丈宽窄,依照阿黄的意思,降落飞临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地带,那里有很多山林之间的坝子,山沟里长着许多自然食材—— 不出一会,洞天飞舟便已悬停在一个数里宽窄、地形起伏的坝子上空,阿青对哪里有原料食材,看得非常清楚,她不用亲手去采摘,只是施展开木系法术,即可直接从地里摄到洞天内—— 正当阿青摄取原料食材到得七七八八之时,突然,周边空域升起数架中小型飞舟,成品字形摆开攻击阵容—— 为首的中型飞舟上,还有人通过扩音阵法喊话:“兀那飞舟上的贼人听着,尔等侵犯我教领地,盗取山间食材,罪莫大焉,从速缴械归降,交出赃物,以征得我教宽宥为上!” 第九章 采璜星 ——阿黄闻得侧旁突然人声洪亮,奇怪地跳到船舷边上一看,只见外面有一架中型飞舟领着两架小型飞舟,正在逼近自己的缩小版艨艟巨舰,还开着扩音阵法喊话,他拾取不到外放意念,自然一句都听不懂—— 阿金也跟着过来,将对面飞舟上喊话的意思跟阿黄一说,阿黄立时展开神识扫视,发现对方人等修为最高不过只有一个元中,其他全是元初以下者,最低修为的喽啰连基后都有—— 阿黄皱眉道:“甫至新地,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冲我等喊上一嗓子,阿金,我打算让那三个窍修,换上红衣主教的袍服,打着‘神教’旗号过去收拾掉他们。”—— 阿金干脆道:“没问题,我这便让他们过来开工。”—— “神教”红衣主教的袍服自是没有现成,可这些难不住那几个窍修,施法在现穿衣物上变幻一下即可—— 他们细细听完阿金的吩咐后,带着三个变幻黑色教士服饰的元修,让人很是压抑地跳上半空,顿时众人的高阶灵压释放而出—— 自然不用动手,光是三个大修士的出窍期灵压,就令得对面飞舟里的中低阶小修士簌簌发抖,为首的元中修士连滚带爬地令手下收起飞舟,在空中悬浮不稳地颤声拱手施礼道:“晚、晚辈等,见、见过前辈大人,万望诸位前辈恕罪则个!”—— 名宿的窍修倨傲地摆手道:“罢了,就是你,叫上你等所有人,过到我教神舟上听候发落,动作快点。”—— “是、是,晚辈立即照办,快、快,听前辈们的,赶紧的过去!”—— 一中二小三架飞舟上共有近百修士,身穿统一的褐色长袍,在那个元中焦急召集下,俱各颤巍巍漂浮过来,一一在神舟一号前甲板上降落,慌乱地列队听宣—— 一经讯问,这才得知这伙人属于一个名叫拜木教的本地教派,并非一般神权天授的圣教,只是跟修炼门派差不多,稍微多点拜物教的性质,所修功法与修炼属性也多为木系—— 这一中二小三架飞舟乃是一个自由巡山队伍,主要职司便是巡查有无外人偷入山中,采集本地丰富的自然食材资源,这些食材乃是拜木教守护其自然长成,然后采集外卖,赚取修炼资源,所以遇到他们肆意采集,这才格外惊怒—— 讯问完毕,这边只留下一个元后教士管束他们,其余人等俱回教堂向阿金缴令,阿金得悉详情后,便问阿黄如何处置这些人—— 阿黄断然道:“让他们都去加工坊帮忙,阿青和小环自采集到食材,制作圣水忙得不可开交,弄些帮手过去吧。”—— 阿金听得一愣道:“让这些人接触制作流程,万一他们在帮忙过程中偷喝怎么办?”—— 阿黄笑道:“阿金,你不懂制作工序,不到最后一关出成品,那是不能喝的,我还打算做些以前的普品给他们解渴,最后留下普品配方,让他们拜木教自产普品,成为‘神教’的附属分教会。”—— 阿金有点难以理解阿黄的言语思维,他们只是路过而已,还搞这么多的名堂干吗?—— 阿黄只是言道:“听我的安排没错,欲速则不达,反正距离水火双星出现,还有四五个年头,我觉得够时间前往祁硪星域的。”—— 阿金不解道:“只用圣水控制那些高阶修士就成了,你还让低阶修炼者喝普品做什么?”—— 阿黄正色道:“准确的说,想要尽快利用跨星传送阵离开这里,据老邪回忆,这个星球上的传送塔城应该有神修,甚至合体初期大能者,所以我们不能不先期设法。”—— “合体期大能者?”此言听得阿金眼角猛一抽搐,连忙将侍立一旁的名宿窍修唤来问话,采璜星上是否真的存在传说中的合体期大能者—— 名宿窍修拱手回道:“禀大人,据属下所知,当下本星并无合体期大能者存在,就算以前有过,也早早离星寻找进阶机缘,本星资源不足以供合修继续进阶。”—— 阿黄听得有点感慨,能供修炼者晋级到合体期,这颗星球也比之宇凌星高级太多,没有合体期总归还有不少分神期吧?—— 名宿窍修果然续道:“虽说不定还有合体修士存世,但分神期几个阶位大能者还是有不少,好几个神后、神中修士集中住在跨星传送塔城那里,有个神后大能者还是官方三盟中人。”—— 阿金听罢点头,再无它事将他挥退之后,遂问阿黄道:“你确认真要节外生枝,制作普品给低阶修士喝,还将配方扩散出去?”—— 阿黄毫不犹豫道:“你也听到老宿说了,跨星传送塔城那边神修不少,我们不管是硬闯还是偷渡,要进传送阵很难,必须想其他法子,扩散‘溹浮’就是我想到的办法。”—— “好吧,”阿金一向尊重阿黄的意见,阿黄出身官府,曾罹重重劫难,心智之坚定,遇事之冷静,比之自己强胜许多—— ……—— 洞天法宝之一隅,已被阿黄随手开辟成饮品加工坊,占地甚宽,还分隔成几个工场外加库房,阿青和小环原来只占一个小工场制作基本“溹浮”,如今还要增制普品,就将所有工场启用起来—— 阿黄先做出一些普品,像奖励一般给扣下的那些拜木教修士喝,然后强制他们下到工场干活,人多力量大,很快制出数量很多的圣水和普品,堆在库房里备用—— 阿金会说星域通用语,更兼圣子身份,“神教”旗舰神舟一号对外都是他出面吆喝,“溹浮”一事已经齐备,他便下令拜木教那名元中俘虏领路,让阿黄驱动神舟一号前往拜访拜木教总坛—— 拜木教总坛位于离此百里以外一座高岭半山腰,这点里程神舟一号瞬息而至—— 一到地方,那三个开路窍修本就是空盗大势力出来的,哪里瞧得上这种地方小势力,下得飞舟,便自大模大样闯进门去—— 看上去体态高胖的现任拜木教主只不过是个元满修士,一见三个气息强横的窍修登门,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未及拱手叩问来意,便被老宿一掌按住肩膀,喝道:“我主谕示:尔等拜木小教,自即日起,悉数归属我神主大教,阿门!”—— 拜木教主闻言大急,激得颈项青筋直冒,结结巴巴道:“前、前辈,不、不能这么做哇,我、我拜木教虽是小教,也有数、数万年传承,可、可不能在晚辈手、手中给弄没了哇!”—— “让你归属,又不是取缔你,”老宿左手一伸捏住他的喉部,立时捏得拜木教主嘴巴大张,一只奶瓶立时出现,黄绿色汁液全然倾进拜木教主喉咙,狞笑道:“一饮圣水,便是同道!”—— 喝过圣水要是没有后续的话,那种滋味老宿深有体会,他早从受害者自动自觉晋升成帮凶,自己尝过的滋味极想更多人分享,所以下手绝不会容情—— 拜木教主以为被喂毒药,吓得脸色惨白,但被老宿卡住喉咙又不敢挣扎,只得任由“溹浮”汁液顺着食道往下流,其功效迅速挥发渗透全身经络,忽觉一股极其舒爽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来—— 这可不像什么毒药,倒像能促进修为的补药!拜木教主心下惊疑不定,忽觉自己的颈项离开对方的手掌,继而身上法力源泉一窒,竟自被封住法力—— 与拜木教主在一起的还有十来个护法、祭师之类的元修,与此同时也被老迋、老芃及几个元修教士按住灌食圣水,再想抓住旁的丹修以下小喽啰灌食时,却被老宿制止—— 老宿道:“圣子大人吩咐,圣水只供元修以上饮用,以下就别浪费了,往后自是有更普通的饮品让他们喝。”—— 拜木教主以下十来个高阶教众,俱被封住法力扔到一间法堂,待其瘾头发作再做理论,老宿随后再让那个元中俘虏带路,几个人迅速控制拜木教整座山头—— ……—— 阿黄收起洞天法宝,依旧放入藤篮,给阿青缩小当挂饰吊在手腕,跟阿金还有老邪四人一起,从半空下落地面,在老宿他们引路下,遂于进入拜木教总堂,在议事厅拾座相对而坐—— “好吧,掌控拜木教之事,我等经已开了个好头,接续下去的事情,本人就此讲讲,”既是自家商量事情,阿黄便当仁不让主动吩咐,自然也是意念传音,他始终以修炼“闭口禅”为由,懒得学繁复无比的星域通用语—— 阿黄的主意是,用圣水控制当地势力高层,再让他们用普品施惠手下,形成一个从拜木教往外扩散的新扎势力圈,直至吸引到跨星传送塔城的留守大能者出面—— 他只是说出个大概,至于怎么从神修大能手下设法从跨星传送阵离开采璜星,心中则是没底,言辞之间也只语焉不详—— 阿金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设计吸引当地的外圈势力来喝圣水呢?”—— 阿黄笑道:“拜木教不是靠自然食材牟利的吗,我看现在便是自然食材的收获季节,外面的势力总会派人前来收购的,届时,我们对采购人直销普品‘溹浮’好了。”—— 老邪深表怀疑道:“人家那是来收购食材的,你却向对方推销什么劳什子普品‘溹浮’,你想那些采购人会要吗?” 第十章 攻城略地 ——只见阿黄一拍大腿,很是霸气侧漏道:“不要‘溹浮’就直接灌食,最后不要也得要,再说食材已被我等采集一空,他们总得拿点什么回去交差吧。”—— 老宿抢先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主教此言最为豪气,我‘神教’暂时立足于此,自当外扩势力,不听从的外圈势力先打下来,灌食圣水,如此当可快捷掌控一方。”—— 圣父的名号于阿黄而言,自是开开玩笑,打从阿金就任圣子、小环当了圣灵、阿青自封圣女、老邪执掌惩戒之后,阿黄便自挂个大主教职司,聊以为号—— 老宿几个全是空盗出身,对于打打杀杀、抢占地盘、欺男霸女一道甚是熟稔,如今可用圣水控制他方势力,更是豪气干云,动辄就想去攻城略地、烧杀掳掠一番—— 阿黄此言甚合他们的心意,自老宿以下几个窍修、元修纷纷请战,极愿领兵沿着周边地带扫荡一番,扩展地盘,招揽势力,一时间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七嘴八舌吵闹成一团—— 这一幕,直让阿青想起洞天里还关押着上千被掳的空盗,遂建议放他们出来,组织建教会十字军,出征大杀四方,一手捏脖子,一手灌圣水,何愁周边地盘不纷纷归顺“神教”—— 阿金甫一闻言,不禁鼓掌外加意念传音道:“阿青真乃唯恐天下不乱的干才,十字军这一古老名词,用得把我的数据库都比了下去。”—— 阿黄居然点头道:“嗯,十字军这词够劲,组织军外出扫荡一事,就交给三木了,你以前在宇凌星操练过数十万大军,这点兵力还真是小意思。”—— 阿青也不管他俩调侃的话是真是假,以她历任多年统军将帅的威势,竟自顺水推舟应承下此事,当即叫上那几个元修教士,跟她进洞天法宝里,当场释放那千余空盗,准备组军事宜—— 阿金瞧得捂起嘴巴,笑道:“一看有得玩,阿青就不管不顾自己跑去了。”—— 阿黄斜睨他一眼道:“你这圣子螺也有事,赶紧把教会架构搭建起来,然后去领一群传教士,随着大军推进,广布福音,招纳信徒,泽被苍生,掌控地方。”—— “圣子螺?这是什么玩意?好吧、好吧,就凭着本大爷一肚子数据库的窖藏,准保安排得妥妥帖帖的,”阿金只好无奈摇摇头,既是听从阿黄的馊主意,他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 在接续下来的日子里,拜木教圣山上突兀的建起几座哥特式“神教”尖顶教堂,作为教会高层的指挥中枢,遂成阿金几人的临时驻锡地—— 拜木教主经历“溹浮”缺乏症磨练后,变得俯首帖耳更兼精神大振,因为他觉得长此以往,日后晋级出窍期更为有望,遂很是积极地帮着组建十字军大扫荡战队—— 几经混乱、波折和整饬,总数多达十万人的“神教”十字军组建完毕,以圣女阿青为统帅,三个窍修红衣主教为三路统兵大将,各领三万人兵分三路出击—— 因为拜木教圣山南向背后乃是一重层叠高岭山系,数万里山地漫无人烟,无须扫荡,只用向北、向东和向西那些地方割据势力盘踞地域进击—— “神教”十字军自打誓师出兵之后,时时捷报频传,数月里占领到十余万里方圆地域,收拢地方势力二十余家,战力人手超过百万,形成教会根据地总人口超过千万—— 阿金城教会战地力量也很是成功,凭着数据库里的拉丁文《新旧约圣经》,短时间培养出大量尽会信口胡诌拉丁文的传教士和随军牧师,随着大军出征,广播福音、发展教徒、收集信仰等等—— 一时间“神教会、上帝保佑、我主谕示、净化异端、阿门”等新词响彻采璜星南半球幅员大地,“神教”当地势力像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起来,教会十字军“大扫荡”一词可止婴儿夜啼—— ……—— 阿青一身幻化出来的铠甲戎装,赤足漂浮在一座浮云大山之巅,她的圣女针叶装束只有在教堂才穿,在军中她还是喜欢变幻出一身木皮盔甲穿着,很有意气风发的大将之风—— “禀大帅!”一个身穿黑袍、束着披肩的元修教士从空中倏飞下来,肃立拱手道,“我教十字军已经攻到前方池郁城外,五万大军围住其南门,令其归降我教,其人不肯,统军大将宿主教命属下归禀大帅,可否强攻?”—— “不降就强攻,本帅亲自上阵破城!”阿青当即将洞天法宝从藤篮中取出变成一架黑石飞舟,载上这个元修教士,往北破空疾飞而去—— 池郁城乃是十字军北路大军拓展途中的一座中等城池,城高十丈,城周阵法禁制设置繁复,城中守敌恃其城坚阵固,毫不理睬潮水般气势汹汹攻来的“神教”十字军—— 阿青虽然身为十字军大统帅,却是喜欢独往独来,身边不带任何侍卫,名曰居中策应,应急驰援—— 自从派出三路大军,她倒是没了具体军务,照着自己的爱好只做驰援之事,尤其喜好亲自攻坚,只要她化出漫山遍野的树藤本体,任何坚固的城池、关隘,随时在其枝蔓延伸扎根下土崩瓦解—— 尽管她独往独来,却也不怕有高阶修士来袭,手中挂有藤篮假山,一旦有事便躲进去启动防护禁制,就算是神后大能攻击也能抵挡几个时辰,等到阿黄、阿金援军到来,三才阵合力赢不了跑还是没有问题,只要不是合体期大能者出手就行—— 阿黄早对分神期大能者的攻击力偏弱怀有疑问,曾细细询问过老邪—— 老邪答曰:修真界的修炼阶层,其实可分为三个阶段,其一乃是聚气,包括练气、筑基和金丹期,其二乃是凝元,包括元婴、出窍和分神期,其三乃是炼体,包括合体、渡劫和大乘期—— 老邪再曰:每个阶段内里都是灵与肉的修炼过程,其意只在长生,并非战力,故而战力差别不大,只有跨越阶段,战力才有显著区别,中央星域总以元修为主战兵士,便是最佳例证—— 他们三人现在虽为出窍初期,但是合力惊人,对上高一个大境界的神修也足可保命,除非出现跨越阶段的对手,比如晋入第三阶段炼体期合修以上大能出手—— 只要随便一名初晋合体的大能,一击便能将他们三个窍修的合力压为齑粉,把假山法宝一拳打爆,这也是阿黄需要确认采璜星是否有合体修士存在的真正原因—— 已经确定本星并无合体期大能存世,阿黄便也放心让阿青手持洞天法宝到处乱跑、为所欲为—— 以阿青树藤本体之威能,只要神修概不出现,她便能摧毁所有地面上的建筑物,禁制不强的土围子也难不倒她,有强大阵法阻挡的,自有阿黄在背后帮着破解,她只需传回一份录影即可—— 这一次,阿青却是站在一座城池的废墟上,早先她一举化为树藤本体,笼罩住号称固若金汤的池郁城,藤枝根须一时乱窜,将布满禁制的高大城墙撕裂开来,变成一堵堵断垣残壁—— 围住城池南门的五万十字军将士欢呼越城,很快将城内抵抗力量横扫一空,城中最高修为的两个窍初逮住一个,跑了一个,余下两万多守城修士,灌下圣水或者普品后,迅速同化成“神教”信徒,经过遴选战俘,立将五万十字军增加到六万人—— ……—— 留守拜木教圣山大本营的阿黄,正自盘坐在一间静室里,掐指演算需要多少时日,才能惊动跨星传送塔城那边的大能前来接洽—— 不到一年时间,“神教”十字军经过攻城略地,已经打下成片的领地超过百万里方圆地域,遂成采璜星南半球一家超大势力,但是,南半球一直是本星较为荒芜的地域,超大势力一向不多—— 采璜星诸多官方大势力几乎全在北半球安营扎寨,这也是“神教”扩大地盘进展顺利的主要原因,南半球地方势力基本没有神修压阵,有几个窍后大修士算是不错—— 阿黄从拜木教主那里了解到本星诸多情况,遂决定随便阿青胡闹,顺势而为将“神教”新扎势力扎根南半球,从而达到吸引北半球那些大势力侧目的效果—— 如今派出的三路大军,几乎推进到其他大势力的边沿,十字军兵员总数也从十万人激增到五十万人,阿青依旧画葫芦,采取原宇凌星挺进蛮荒之地所用的“溹浮”激励法,效果依然惊人—— 与此同时,阿金领着一群上百传教士,将普品冒充圣水,发展信众,跟随阿青统领大军步伐,逐步蚕食当地土著势力范围,建立政教合一占领当局,逐渐将占领区变为同化地—— 阿黄自是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遂下令止于远方各大势力范围外,停止寻衅战事,划定地域边界,巩固占领成果—— 战事既毕,新划边界除留下二十万大军守护外,其余三十万战队尽皆撤往占领区各地驻守,作为军教两方首领的阿青和阿金也自回到拜木教圣山大本营—— 当他们三人和老邪一道重新聚首、商议后续之时,忽然接到禀报,道是远方某一大势力发来邀约传讯符,想要与“神教”高层在中立地带会面榷商 第十一章 有人感兴趣 ——前来禀报者是一个守在总堂的元修教士,其职司乃是接收外来讯息,接到这份公开传讯符,一旦获知内容,便即匆匆跑到大教堂呈上教会高层,并解释对方乃是正北方前城后宗式的一大势力—— 阿青好奇地问:“什么叫前城后宗?”—— “大概就是有宗门支撑的大城池吧,宇凌星上也有这样的势力格局,不过多数规模很小,阿黄,怎么样?我们去不去?”阿金晃晃接在手中已经看过的传讯符—— 阿青抢先道:“去,怎么不去,我到过征北大军所打到最远的域匹城外,新划边界线上有座高耸石山,状态奇伟,山顶有一天然平台,最适合做中立会面洽谈地点,纵使有事,阿黄小弟也可因地设阵,最是稳妥不过。”—— 阿黄无甚所谓道:“那好,那座平顶石山既是与对方接壤之地,我们就选那里会面好了,届时我们三个一起去,老邪——”说着转眼看向呆坐一旁的老邪—— “不、不,你们去得了,老夫就免了吧,正在修炼肉身的关键时刻,再说那边也不会有为难的事,”老邪闻言连连摇手道—— 他当下时刻沉迷于饮用特品“溹浮”加速完善肉身,仿佛当初委任他为惩戒使者,也自是一句空话,如今哪里肯浪费时间去会什么劳什子面—— 阿黄见他不愿去,也自不勉强,如今“神教”已经打下诸多地盘正在巩固,既有可以仰仗的根据地,只要不是合体大能前来,自己不必怕谁,更何况来者连神修都不定会有—— 当下便让侍立一旁的守堂元修教士拟传讯符答复对方:同意会面,建议地点选在域匹城外边界线上的高大石山顶上平台,时间定于十天之后,因为双方距离不近,传讯符飞去飞回和人员抵达均需一定时日—— 六天之后,收悉对方确认回符,次日,阿黄、阿金、阿青三人留下老邪安排人看住老窝,遂一众坐上洞天法宝变成的艨艟巨舰,带上老宿三个窍修,并兼数百黑衣教士打扮的元修、丹修,悠悠升空而去—— ……—— 第十天,会面之期,边界线,石山顶上平台—— 双方带来的数百护卫人马俱各安置在石山脚下,前后相隔不到一个时辰,来者只有数名头面人物登上山顶平台,“神教”这方自是阿金、阿黄和阿青三人,对方势力才是两人登顶与会—— “‘神教’我方教会首脑,圣子忒、圣女沐、大主教麦,见过前辈与这位道友。”—— “三位道友,幸会、幸会,我乃弥淖城主槟,这位尊长是我的授业恩师,立元宗太上长老讳茗。”—— 正式见过对方二人,阿黄三人心中都有点惊讶,弥淖城是采璜星南半球著名大城,城主槟是为窍中大修士不假,可他还将自家师父带来,其师竟是一名神初大能者—— 修为只是神初而已,样貌看上去经已垂垂老矣,他们三人与神初修士打过数次交道,对眼前这位老神初并不如何戒惧,从容地掏出桌几蒲团自行安坐下来—— 对方滨城主也一一摆出自家坐具,拉着其师茗长老一道坐下,其师也自默默无闻地安坐不动,看来双方对这种两境边界会商的AA制自顾习惯做法熟极而流—— 这位槟城主自是对方主家,其师看似以功高前来压阵的,可惜对方三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敬畏之色,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貌似不准备先期开口说话—— 槟城主只得拱手干笑道:“在下忝为弥淖城主,身负保境安民之重责,此次诚邀贵方前来边界会面,主旨乃是相询贵方下步意欲何为?”—— 弥淖城是采璜星南半球偏北的一座著名大城,占地广阔几达十万里方圆,地域势力所涉范围囊括周边数十万里,表面势力乃是城主府,背后却是资深宗派立元宗撑腰,其实也算是宗盟外围势力—— 阿黄咋一听,这位原来是害怕咱们打过去哇,遂与阿金相视一笑,示意阿金出面答话,打下这么多地盘已经足够用度,要不然还真的会打过去—— 阿金正色摇头道:“我教是为传播福音,泽被苍生,看到这一方天地如此混乱,民不聊生,故而一统起来,作为我教传教广播信仰之地,然对有主之地是不会觊觎的,尚请贵方释疑。”—— 槟城主听罢稍稍心安,不过一想什么叫有主之地不会觊觎,此前你们强占之地无不是有主之地,怎么又去觊觎了?只不过我弥淖城势力大地盘宽,你们有所顾忌罢了—— 如果照着阿青的意思,早就送上一瓶圣水让对方品尝,但阿黄早已决定收手,只靠“溹浮造势”,她只好怏怏不语,任由阿金与之瞎扯—— 阿金续道:“城主如若不信,大可前去看看我教所划边界,我教拟整合管内零散资源,化零为整,只想为壮大我教打下良好基础,日后也好与各位睦邻友好相处。”—— 对阿金话中显出的毗邻而居之和平寓意,槟城主就算疑心也不得不信,起码人家没有进一步扩张威胁到自己地盘的意思—— 枯坐一边的立元宗茗长老,不知是否他一直感觉不到对方没有战意,微闭双目仿佛睡得很熟,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置身事外意味—— 槟城主一副释然的表情道:“既是将来大家定会相安无事,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等可以签下双边永不侵犯条款,用以约束双方行止,但不知贵方意下如何?”—— 阿黄三人听得尽皆愕然,这就是老邪所说的比混世星域更加混乱的佰砂星域中人吗,一个窍中大修士,堂堂的城主大人,竟自有此雅量,貌似比处子还要单纯耶!—— 不过,他们已经不想继续扩张,既是对方有如此诚意,也即顺水推舟一把好了,随后倒是絮絮叨叨谈起具体条款来,最终签下一份睦邻友好、誓不侵犯之和平条约—— 签好和平条约,互换玉简加入印记后,槟城主内心的紧张情绪得到缓解,终于露出真心的笑意,于是抱拳道:“圣子阁下,贵我双方既成和约,彼此便是兄弟邻邦,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容许道出一二?”—— “城主大人但讲无妨,”阿金自是认为对方单纯,倒也不疑有它—— 一听讲到此处,枯坐一旁的立元宗茗长老貌似刚刚睡醒,满是眼屎的眼角动了一动,皱纹密布的眼睛终于睁开,浑浊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光芒—— 槟城主似是推敲合适的话语,言辞踌躇道:“在下,这个有点冒昧,据说贵教有一种饮品,饮之可以促进修为增幅,不知可否一观,呃不,或者说我等难得相聚,取出一饮为快这个如何?嘿嘿!”—— 此言让阿金和阿黄听得面面相觑,只有单纯的阿青跃跃欲试,传音道:“哎哎,给他们吧,这样我们又收一拨小弟。”—— 阿黄暗叹道,不想什么就偏来什么,本来属意画地为牢、偏安一隅,独自经营以致上达天听,噢不,词不达意,应该是勾引到传送塔城那边有能力批准传送的大能者过来—— 阿金也传音道:“阿黄,原来他们求我等缔结和约的原意,却是想求取‘溹浮’,看来‘溹浮’的扩散在所难免,你说给是不给?”—— 阿黄回传道:“给就给吧,先给普品看看情况。”—— 阿金向来唯阿黄马首是瞻,听了点头朝对方拱手道:“我教确实有种日常饮品,饮之只是让信众修持信仰更加专心,并无其他大的作用,贵我既是已结和约,乃是兄弟之邦,偶一品尝自无不可。”—— 他甫一说完,手中已是出现一排抓腰可乐瓶,向对方凌空缓缓推过去,未待普品“溹浮”飞至,却见立元宗茗长老老目圆睁、瞳孔紧缩,伸出枯爪一般的右手,隔空摄取一瓶过去!—— 阿黄三人观之登时眼大,此老看起来垂垂老矣、命不长久,一旦出手,动作敏捷并不亚于年青人,只见他快速拿到一支可乐瓶,弹开塞子,一口将瓶中黄绿汁液顷刻饮尽—— “嗯?不对,怎么如此淡而无味?”茗长老咂巴嘴唇,甚是狐疑地发出嘶哑的声音道,“几位道友怎可拿山寨货色欺我!”—— 阿黄通过外放意念拾取听懂他的话,遂想了想,取出一块玉简扔给阿金道:“他们果然拿到过圣水,看来我们收罗那些元修、窍修当中有奸细,把配方制法给他们,就照我们预先商量过的说法解释。”—— 阿金接过玉简,迟疑一下又掏出几只透明奶瓶,抛给对方道:“此饮名叫‘溹浮’,配方制法算不上秘密,如今也可送给贵方,那几瓶乃是专供我教教士以上级别饮用的加持‘溹浮’,名为圣水,也请茗前辈品评一二。”—— 茗长老不乏疑意地抓过一只奶瓶,弹开塞子,往嘴巴倒了几滴圣水,舌头动一动,忽然眼睛一亮,赞道:“就是它!乃乃地就是这个味道!”—— 他身旁的亲传弟子槟城主对比过普品和圣水,也自点头道:“果然有区别,看来一种只适合低阶弟子饮用,另一种适用性更广,各阶修士饮用均有功效。”—— 阿金呵呵笑道:“其实就是同一种配方的饮品,所谓圣水,只不过后期制作时,需要属性加持,茗前辈但请细细品鉴一二。” 第十二章 以阵破阵 ——耄耋耆老一般的茗长老倒是很认真的对比两种饮品,闭目品味良久,继而缓缓道:“老夫已知其理,‘溹浮’乃是基本,圣水却是加持土木属性而来,其中尝出土木元气尤为浓郁,俗语云:土可滋长,木能滋生,好东西哇,我不如也。”—— 这位垂垂老矣的茗长老竟是偏土属性神初修士,只是经过短时间对比品鉴,便自得到如此靠谱的结论,其实普品配方已经阿黄微调,只要有土木两种属性高阶修炼者依法加持,便会得到类似圣水的效果—— 那位槟城主却是偏木属性窍初修士,他一听师父此话,立时感到后续有望,心中野望油然而生,老师父亟待进阶神中延寿,自己也何尝不想早日晋入窍后境界呢—— 他便有些急不可耐道:“圣子阁下,‘溹浮’以土木之道加持成圣水的秘法,可否交易?在下的弥淖城虽小,还是有些资源的,贵方若是同意,我方可以等价交换。”—— 早经阿黄授意的阿金只是略一犹豫,便即答应双方交换加持之法,对方掏出储物戒以堆积成山的金系、木系和土系修炼资源,等价交换“溹浮”制法配方以及圣水加持秘法—— 这是首次在“神教”界域之外的“溹浮”传播,阿黄默默看着阿金与对方达成交易,心中暗想,有第一家便会有第二家,相信很快会有传送塔城大能者出现了吧—— 同样默默注视双方交易的茗长老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如由老夫和弟子槟合力加持,‘溹浮’便能得到如此程度的圣水吗?”—— 阿金则看一眼阿黄,阿黄义不容辞出面意念传音道:“不能,此等圣水乃是我与圣女沐联手所制,茗前辈应该看得出来,我等三人尽皆是为纯属性修炼者。”—— 茗长老缓缓点头道:“这点老夫早就看出,然我宗乃是宗盟外围势力,与法盟无涉。并不在意纯属性犯忌一事,老夫只想问一句,以我与弟子槟联手加持的圣水,可达到几分尔等加持出的成品?”—— 阿黄胸中早有答案,不假思索道:“最多六分,不过以圣水之功效累加法则,饮用十分成品需二瓶的话,饮用前辈自制的六分成品,则需将近三瓶。”—— 茗长老闻言终于露出笑容,声音嘶哑道:“老夫已经明白,大不了多灌一肚子水而已。”—— “嘿嘿,前辈明鉴,”阿黄只得陪笑一声—— 茗长老忽然叹道:“然而老夫的肉身寿元已经不足百年,要想通过外力进阶神中延寿,估计也要十数年时光,再多饮用外物也恐肉身无法承受,老夫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与否?”—— 阿黄拱手传音道:“茗前辈请讲。”—— 茗长老点头道:“麦道友与沐道友可否陪我十年,专供圣水,需要任何代价只管提出,老夫无不应允。”—— 陪你十年?老子恨不能马上传送离开!阿黄断然拒绝道:“我等‘神教’教徒秉持总教指派云游天下,广布福音,收纳信众,以获信仰,实是不能留此十年,尚请前辈恕罪,此事实是抱歉。”—— 茗长老音容不改道:“如此的话,老夫另设一法,意欲提议双方赌斗一番,由尔等三人接我一击,若我侥幸破防,则陪我十年,如不能破防,则此议自然作废。”—— 这话说得阿金和阿青脸色一变,立时看向阿黄,茗长老为了进阶延寿已到不惜任何代价的程度,赫然提议由三名窍初修士去接一名神初修士倾力一击,实在是以大欺小之极—— 阿黄凝视茗长老镇定容色一会,挺身传音道:“我代表我等三人接下这番赌斗,不需他二人参与,仅我一人硬抗前辈一击,结果就如前辈方才所说处置。”—— 茗长老闻言面露期许之色,他虽是神修,但却是土系修士,攻击力一向不高,但功法身手浸淫二千余年,如此厚重一击自有不凡之处,对方仅仅一名纯土系窍初,竟敢夸口独自接下,不由他不动容—— 阿金和阿青见阿黄如此答应独自接招,心下甚是担心,接下赌斗是不能拿出洞天法宝做掩体的,只能用肉身硬扛,往身周洒上再多防御阵符,神修倾力一击可是不容小觑—— 阿黄拱手道:“择日不如撞日,现下就在这张平台切磋吧,待会还请前辈赐教一二。”—— 茗长老年纪虽老,但其精神振作起来,还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只见此老腰间一挺,眼中精光油然而发—— 他起身目视阿黄一眼,心想敢跟老夫大言不惭道出“切磋”一词,定当有几分能耐,遂延手客气道:“如此麦道友请挑地方设防,老夫在此恭候。”—— 只见阿黄缓缓迈开大步,走到山顶平台一角,用脚踩踩地面,似是试试是否坚固,然后拿出一张大蒲团铺在地上,自己稳稳盘腿坐下,继而身周数以百计的阵符一时间凌乱飞舞—— 这些闪耀符文光泽的阵符,纷纷扬扬落入设定位置,逐一失去踪迹,不到一会,尽皆消失殆尽,却见阵中盘坐的阿黄举手抱拳,亢声以意念传音道:“茗前辈,请赐教!”—— 茗长老看得有点惊讶,浑没曾想,眼前这位窍修竟是一名阵法大家,一般土系修士多少会点阵法,像这位自己看不清阵法修为底细的纯土系窍修所为,却是从来未曾见过—— 他思忖一会,迈开方步,走到阿黄跟前三丈远近,手中忽然出现一堆阵盘、阵旗,看来这位本土宗门太上长老也是一名主修阵法的大家—— 茗长老刚开始随手将这些阵盘、阵旗扔到阿黄身前那片半圆外,看起来貌似随意挥洒,可阿黄的眼睛一直不敢懈怠地盯着,脑际识海紧张运转演算不停—— 终于阿黄看出这是一个不知名的战阵,阵法旨在主冲撞,大多用以撞击禁制厚实的守城大门或者护山大阵的阵门—— 如今茗长老大概也看出对方设下的是一个密集防阵,单靠功力一击,唯恐不能成功,高阶阵法一道的防线,并非单靠功高就能瞬间一击破开的—— 阿黄在茗长老丢出阵旗、阵盘布阵之时,很快陷入思考,还动手改动一些阵法设置,最后想了想,貌似检查验收,终于端坐不动—— 茗长老怎么也看不出阿黄所布防阵的设置,心下更加谨慎,随意的布阵动作慢下来,有时还停下手予以思考,直至这个攻击阵法布成,也自花掉快小半个时辰—— “麦道友,你得多加小心,老夫这便启阵攻击,也就一击!”茗长老终于布阵完毕,细细检查过一遍,便自舒上一口气,接着开口提醒道—— 阿黄点头传音道:“自是无妨,前辈但请出手!”—— 茗长老的手上最后还有一面阵旗和一块阵盘,只见他挥动阵旗做出几个古怪的比划动作,那块阵盘上闪出一道光芒射到攻击阵法某个点位,登时一阵风云涌动的感觉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黄的禁制防阵前方半圆外,有一道薄薄的云雾扫过,一只似梦似幻的石兽影像随后出现,很快凝实起来,观其外形有些像远古神兽貔貅,张开血盆大口无声的吼叫一声—— “吼——”貔貅石兽高达数丈,四肢撑地,蓦然施力,直冲阿黄的防阵撞击而至,就像一块天外落下的陨铁触地瞬间,碰的一声炸响,猛然撞到阿黄身前的防御禁制—— 那道无形防阵却像吸纳到什么巨物一样,被撞出一个小山凹般的窝槽,却是稳稳将幻化出的貔貅石兽容纳住,阵面没见发生破损,只像这头石兽掉进一盆空气面团一般—— 蓦见自己的杀招石兽攻击阵法,竟被仿佛空无一物的隔挡禁制稳稳挡住,茗长老惊得睁大老眼,其石兽攻击阵法乃是他的大杀器,无论攻城略地全是一式破阵、破城,并无第二式—— 只见阿黄的无形防阵忽然纹动开来,缓缓将茗长老的貔貅石兽影像从空气面团挤出,推到一丈开外,茫然漂浮在当地,整个攻击反击过程就像玩柔术一般,慢悠悠的已是完成一次攻防阵法—— 茗长老忽然明白到其中缘由,乃是自己的阵法修为不如对方,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的阵道刚刚达到中级阵道师,阿黄早已接近高级阵道师顶端—— 他只得懊悔不已,早知对方阵道水准如此之高的话,还不如用自己的神修功力攻其一招,说不定还能破其防御,只是先前说好一击,如今后悔也已来不及—— 茗长老苦笑一声,摇摇头也即收手,身形一飘退回自己的坐具,无力的坐下再无言语—— 阿黄见到茗长老这番情形,显是认输退下,便即收起无形防阵,拱手谦让道:“承让了。”—— 回到己方坐位上坐下后,阿黄遂想了想,抬头直视茗长老传音道:“我教还在本地待上一些时日,仅供前辈一人饮用十年的圣水不难做到,我等加班加点为前辈加持数万瓶,还是可以地。”—— 不料茗长老仍然丧气摇头道:“据老夫所知,饮用之物放到储物戒甚或异度空间之类,可以储藏年余不假,但十年时间显是太长,功效必然流失,倒不如老夫和弟子自行加持。”—— 阿黄却是笑道:“如果找到一物足够大的话,莫说十年,就算存上百年也不在话下。” 第十三章 名震南半球 ——“哦?”茗长老甫一听闻阿黄此言,登时来了兴趣,“麦道友所指乃是何物?”—— 阿黄笑不露齿道:“很简单,那物便是灵物袋!”—— “灵物袋?”茗长老听得一愣,这不是法盟捕灵一系专用于盛装灵物的储物袋吗,对方言下之意是用它来储存圣水,保质期可达百年之久,听起来用法很新鲜哇—— “不错,就是灵物袋,”阿黄乃是玩灵物袋的好手,区区一个法盟中人用来盛装灵物的小小储灵空间,硬是让他研究用于装得人修,妖修、灵物自是不在话下,一样玩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于是阿黄续道:“灵物袋不同于普通储物空间,它可以保持储物的活性,只要保证灵物袋中附着的储灵介质不被流失,其中储存的物事自当活性长久,你想储存多久都一样没事。”—— 茗长老闻言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这个,那么,麦道友身上可有灵物袋?”—— “有一个,也是仅有的一个,”阿黄想起当初横亏在身边之时,灵物袋这种物事从不缺乏,只是当初被那伙夺舍天魔坑去几个,如今又辗转来到这里,灵物袋也就只剩每人一个—— 茗长老漾起满脸皱纹的笑意,打哈哈道:“道友如若暂且不用,可借与老夫做做研究,待得老夫派遣宗门人手,前往法盟所属的隆捕灵家族购得其他灵物袋,定当原物归还。”—— “这没问题,我也暂时没什么用,就先借与前辈好了,”阿黄遂不假思索取出自己那个灵物袋递给他,心知茗长老定会研究出个适用结果,才会派人前去购买别的灵物袋—— 茗长老接过阿黄递来的灵物袋,当即将那几个奶瓶收进里面,然后分出一丝神识开始观察里头的动静,不再对外说话—— 阿黄见茗长老一副老学究的痴呆模样,只得无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槟城主,拱手道:“城主大人,贵我双方这次会面洽谈,是否先到此为止?”—— 槟城主知道自家师父的德性,深感歉意回礼道:“实是抱歉,座师耽于研究法术,向来不谙世务,有失礼之处,尚请海涵,今日会面,贵我两家可谓各有所得,暂此为止倒也使得,只是贵方的圣水——”—— 阿黄立时说道:“我教所产圣水自是先供教众饮用,多出部分当会告知贵方派人来取,结算方式嘛,资源、灵石或者珍稀材料均可,届时再实地估值等价交换,城主大人看可使得?”—— 槟城主点头道:“麦道友快人快语,那就这么办吧,”当下两人相互留下法印,充作远程传讯联络的认知印记—— 下一刻,双方依礼拱手辞别,看着槟城主将依然沉迷在灵物袋中的尊师茗长老牵走,阿黄三人暗自一笑,也自转身飞离山顶平台—— 他们回到一直守候在山下的数百教士护卫队伍那里,便即坐上洞天法宝变成的艨艟巨舰,升空径回拜木教圣山本星“神教”老巢—— ……—— 一个月后,茗长老遣人送还借自阿黄的灵物袋,道是自己已从北半球法盟外围城的隆真家族,托熟人购到十余只灵物袋,经研究,每只灵物袋可储存圣水奶瓶过千支,将来有近二万支圣水装袋,足够他饮用十年—— 阿黄收起灵物袋,心下也不以为意,他早知道灵物袋储存圣水毫无问题,在自己一方离开采璜星前,卖给茗长老二万支圣水即可,也算了了一件横生出来的闲事—— 再过数月,采璜星南半球的修炼界渐渐被大啖“溹浮”的风云搅动,除了先下手为强的槟城主和茗长老为代表的地方势力,更远的其他势力也自闻风而动,不断派人前来与“神教”接洽—— 甚至连地处南半球偏僻地带的各个空盗阵营,包括宿、迋、芃三个的老东家“西山一窟鬼”和“神跳墙”空盗团伙,都让人带来诚购圣水的意向—— 这些大型空盗团伙都有神修压阵,有些还有神后境界的大能者,其势强大,不是阿黄三人所能直接抗衡,于是,阿黄决定提高圣水产量,由宿、迋、芃三个窍修主理,谁想要都直销给他—— 阿黄想要借的,就是这个势,随着“溹浮”圣水在南半球混得风生水起、声名大噪,他就不信身在北半球的星球统治势力能坐视不理,从量的累加法则上说,圣水对于神修而言,也会有促进修为作用—— 于是,不到半年时间,开始有北半球的各大势力派人前来接洽购置圣水,甚至还有仗着财雄势大,意欲购入制法配方与加持秘法,阿黄也一概准允,只是价钱上与当初卖与茗长老时不可同日而语—— 经过半年时间经营,南半球“神教”已经成为牢牢扎根当地的一大圣教势力,其间还出现很多真正的狂信徒,因为阿金念其心诚,遂将《新旧约圣经》拉丁文真义传授给他们—— 圣教狂热的效果一向很是惊人,虽然当下的“神教”尚未有神修进驻,但是俘获收录到的窍修已超百人,元修更是不计其数,部分人员迅速笃信神教义,成为名副其实、虔诚无比的神教徒—— 仗着上百窍修的合力与阿黄的超强阵法相辅,“神教”势力已是不容小觑,就算北半球那些超大势力派人接洽,也要客客气气,南半球周边空盗团伙势力来人更是不敢造次,倒是让老宿三个扬眉吐气一回—— “阿黄,今天又有北半球的势力团伙派人前来接洽购置圣水,”阿金悠然地走进阿黄的静室,在一张高背椅坐下,摇头道,“时间都过了半年,还没有传送塔城那边的势力上门求购。”—— “稍安勿躁,时间还早呢,”阿黄同样安坐在高背椅上,自从到处建筑神教堂以来,高背椅与长桌条案便已成为教堂的主要坐具,传统式的桌几蒲团,倒是退居洞天法宝里才有—— 阿金一脸沮丧道:“老跟圣教释义打交道,大爷我都烦死了,恨不能马上离星而去。”—— 阿黄沉声道:“采璜星距离下一个生命星球很远,坐飞舟没有数十年过不去,必须得通过跨星传送,采璜星虽大,据悉其实是个私人星球,传送阵掌握在吡祂家族手中,不征得他家同意,我们这种偷渡而来的团队,是不能利用跨星传送离开的。”—— 阿金白他一眼道:“尼玛这些我都懂,只是心情有点烦躁,想起阿红、阿蓝下落不明,我恨不能立时飞过去找到他们。”—— 在五行同伴里,阿金照例便是领头人,他在金符皮和功法树上能接受到的传承讯息,是要比其他人多,自然也比别人更加操心五行齐聚的事,其他事他可以嘻嘻哈哈,唯独这事不可懈怠—— 阿黄笑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要离开这里,还得靠耐心布局才行,不过我觉得快了,我都了解过,吡祂家族有个老祖级数的神后大能者,已经快要神满了,为了进阶,估计会病急乱投医,有可能促进晋级的机会,都要尝试一二。”—— 这时,俩人忽然看到老邪从一边的静室拐着脚走出来,赫然不鸟高背椅,却是摸出一块蒲团席地而坐—— 阿金一见老邪出来,便即想到一个问题,遂开口问道:“老邪前辈,我记得你曾说过,佰砂星域之混乱,比混世星域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下从采璜星看来并非如此,星球安定、人口乐业,一派祥和,你过往的话如此怎讲?”—— 但见老邪头也不抬,撇嘴道:“老夫确是如此讲过,佰砂星域确是混乱无比,但不包括采璜星,本星乃是私人星球,份属吡祂家族私人所有,这是早年其家先祖跟三盟买下的,自是管理严密,与星域其他星球完全不同。”—— 阿金道:“既是管理严密的私人星球,又怎会让这么多空盗团伙驻扎于此?”—— 老邪道:“只要他们注册交灵石就成,老实呆着不作奸犯科,谁来居留都可以,吡祂家族官方哪里会管你的闲事。”—— 阿黄道:“来此半年,方方面面我都了解过,采璜星距离别的生命星球很远,背后又有空间壁垒通往其他星域,吡祂家族对自行来星的行为一般不闻不问,只顾控制跨星传送阵。”—— 老邪道:“说得不错,但要在此停留建立势力,那就必须向吡祂家族报备注册,缴纳灵石作为居留金,麦想的法子很是不错,把势力搞大,就能吸引到吡祂家族派人来,明里会是敦促前去办理居留手续,暗地才是意图收购‘溹浮’,甚至配方制法。”—— 阿黄脸上浮现笑容,悠悠道:“还是老邪懂我哇,阿金你还差点灵性火候,当下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阿金听得撇撇嘴、耸耸肩,没有搭腔—— 时间又过一月有余,拜木教圣山“神教”总堂,负责守在总堂的那个元修教士突然接到一份传讯符,道是星球主家吡祂家族派遣使者即将驾临,望“神教”届时集众迎迓云云—— 他甫一接到此等重要的传讯符,不敢怠慢,赶紧报与留守总堂的老邪,因为当时阿黄三人俱各外出不知所向,须要通过老邪这位惩戒使者转报—— 阿黄接讯大笑,还自嘟囔道:“乃乃地,这个‘碧池’家族终于肯来人了哇!” 第十四章 吡祂家族 ——吡祂家族派来的使者大人大模大样乘坐一架中型飞舟,身边却只带着三两人,施施然飞抵拜木教圣地山门—— 一个留着八字胡、身穿锦袍的矮胖子率先下舟,倒是笑眯眯与等候在门前的“神教”众人拱手为礼,大声寒暄道:“哇哈哈,可是劳动各位道友玉趾了,在下实不敢当哇!”—— 其实照着采璜星本土统治者吡祂家族的惯例,“神教”初来乍到采璜星,主动前往报备也未尝不可,就是没有先将“溹浮”圣水搞起来这么有轰动效应,主动陪笑脸与逼人家上门,自是大大不同—— 阿黄瞧着这个八字胡锦袍胖子,认定此人便是吡祂家族使者大人,主家能将这种笑脸人派来,自是与兴师问罪大不相同,看来除了敦促补办入籍居留手续,还会有别的要事—— 以阿金为首的“神教”众人,将使者大人等二三人迎入圣山大教堂待客厅一一落座,并在阿黄的暗示下拿出圣水待客—— 使者大人自称名忻,在家族中忝为内堂执事,有着一副弥勒佛的笑容,本来这些有关居留权的事情,是该外堂执事来的,现如今派个内堂执事前来,其意味可是大大不同—— 只见他大大灌下一口圣水,矢口赞道:“如今采璜星全在盛传‘神教’圣水功效非凡,可饮可修,如今得以亲口品尝,真乃名不虚传也。”—— 阿金笑道:“忻大人过奖,只不过是小小外星口味,本星人等贪图新鲜而已,往后喝多了自然乏味,当不得使者大人如此谬赞。”—— 忻使者的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笑道:“哎,非也、非也,圣水一词非同凡响,贵教既来本星扎根传教,也是给本星带来福音,本使听过贵教的说教,教义悲天悯人,实乃普罗大众的心灵良药,正合我家治理星球的宗旨。”—— 他话题一转,正色道:“故而本使今日前来,使命有三,一则是与贵教商谈入籍居留一事,二则意欲将‘神教’树为家教,三则,呃,这个嘛,则需私下密谈,桀桀。”—— 阿金最是知道,所谓“神教”其实来源于地球几大圣教的宏篇典籍,这些圣教源远流长,在史上几经验证生存能力,最后尽皆树为世界各国国教,甚至出现过政教合一的国家,如今改头换面来到外星域,被星球统治家族拾其牙慧不足为奇—— 由于“神教”突如其来将被采璜星统治者吡祂家族树为家教,入籍一事则永久免去居留金,当即交由老宿安排手下办理,在大厅谈完家教接轨大体事宜,并由阿金亲自主理接洽,洽谈场所便自移至一间静室—— 在静室里参与密谈的人员只有三人,忻使者、阿金和阿黄,连阿青、老邪都没有出面—— 忻使者笑模笑样道:“圣子大人、大主教阁下,家教一立,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关圣水一事,咱家秉承家主谕旨,带来一点提议,那便是这单生意咱们一起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阿黄无论到哪里总是修炼“闭口禅”,讲客气话的事全由阿金来应付,他一直沉默无语,只有阿金开口道:“贵家主之意,本人自是明白,我教圣水外销也不是什么秘密,采璜星这么大,我教也鞭长莫及,当是有财大家发,这事我做主允了。”—— “好、好,”忻使者胖脸上的双眼眯成两条缝,竖起拇指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圣子大人果然是个明理之人,那这事就这么地了,咱家即刻发传讯符飞报家主,接下来详谈合作事宜。”—— 阿黄拾取到忻使者外放意念,见他累次自称咱家,不免有点引俊不禁,自打来到外星域,这么自称咱家的,除了宇凌星蛮荒之地那位老巫师尹长老,眼前这位忻使者乃是第二个—— 阿金和阿黄并不在意将圣水也即新品“溹浮”配方制法外传,反正宇凌星那边早已泛滥,还有自行改进的修盟凨大人,已将配方制法送回修盟总盟官处邀功请赏,这边难道还怕外传?—— 在等候吡祂家族那边回话的过程中,阿金让老宿派人给几位贵客安排好宿处,然后亲自带他们四处游览拜木教圣山胜景,以及对他们来说,甚是新奇的圣山大教堂哥特式建筑群—— 数日之后,吡祂家族发回传讯符,授权忻使者与“神教”正式洽谈合作一事,悠闲几天的忻使者又再忙碌起来,亲自过问细节,拟定合作条款,全程监督合约的起草修订,直至最后敲定成文—— 阿金代表“神教”、忻使者代表吡祂家族在合作条款刻入玉简上之后,打上确认印记及誓约,以示合作成功—— 其实合作条款也很简单,主要内容便是“神教”将真正的圣水配方制法提供给吡祂家族自行产销,并非土木系加持那种唬人玩意,“神教”就像当初的金石宗那样,自产自销,并不加入外销范畴—— 阿黄的本意,就是利用“溹浮”与传送塔城管理者套近乎,借以获得使用跨星传送的机会,于是很大方的将宇凌星上与汀、闰二人合作的方式抛出,取得吡祂家族信任,方便找寻机会传送离去—— 这是他们来到采璜星才大半年时日发生的事,“神教”在合约完成签订后,派遣真正的信徒,前往吡祂家族建立家教诸事,一应程序自不待说,阿黄自此便自开始筹划离星事宜—— 数月过后,“神教”向吡祂家族申报,道是教中有一位苦修士,意欲搭乘跨星传送,到下一站星球游历修行—— 跨星传送阵向为吡祂家族严控,不是家族重要事务,不会开启跨星传送让人外出,但作为长期合作伙伴的“神教”又想送一位老朽不堪、没有修为的苦修士出境游历—— 在吡祂家族看过其人影像和玉简资历后,认为这点面子还是得给,更何况“神教”自行承担空灵石用度,再说家族里还有一件正在筹划的事要求到“神教”—— 因为不到半年时间,由吡祂家族掌控的圣水产销渠道,已经遍及采璜星南北半球全境,赢取的各种修炼资源和灵石纷至沓来,让吡祂家族一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市售的圣水并不叫圣水也不能叫做圣水,因为圣水只能是“神教”教会人士饮用以增强信仰之力的辅助饮品,吡祂家族依旧沿用“溹浮”之名,其家主也认为该名很有吸引力—— “溹浮”疯狂行销大大刺激到吡祂家族家主大人的雄心,这才几个月时间,他已不满足本星的销售市场,从而想到将市场扩张到传送下一站星球丐宏星上面—— 丐宏星是离采璜星很是遥远、位于另一个星系的生命星球,也是采璜星传送出去,到别的星系星球的中转星球,如果不穿越空盗横行的空间壁垒,传送丐宏星的跨星线路,便是“自古华山一条路”—— 吡祂家主已被“溹浮”的高额利润刺激得雄心勃勃,一直在计划要派人前往丐宏星,调查该地销售市场,而这个消息则被常驻吡祂家族一位窍修红衣主教秘传回到拜木教圣山—— 阿金一旦接到该讯,当即找到阿黄商议此事,阿黄一听,便即猛拍大腿道:“你嘛都等一年了,好机会终于来了哑!”—— 于是阿金问道:“阿黄,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个机会,我们一起搭吡祂家族的伙,乘搭他们的跨星传送阵去到丐宏星吗?”—— 阿黄摇头道:“我一早看出来,吡祂家族对采璜星控制得很严,对那些通过太空飞行过来的人根本不理,但从不给他们利用跨星传送进出,这条便捷之道,无疑就是他们家族的财路,浑然不会给外人利用的。”—— 阿金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现如今已是他们家族的合作伙伴,他们也不会让我们随意使用那座跨星传送阵?”—— 阿黄击掌道:“对头!不但不会给我们随意使用,而且还想将我们困在这里,经营‘神教’为他们家族长治久安提供精神支柱,你看过日前发来那份履历玉简了吧?”—— 阿金点头道:“嗯,看了,无非就是治权天授之意,玉简上写的便是要将吡祂家族的始祖,册封为‘神教’早年派来买星的神使,说明吡祂家族统治采璜星,乃是天意神传。”—— 阿黄决然道:“不管他有什么要求,我们全都一一答应,待得我等偷偷走了,他们家族把采璜星弄成什么样子,那是他们自个的事,我们要的是安然传送离开。”—— “嗯,”阿金默默点头,继而问道,“那你打算要怎么做?”—— 阿黄嘿嘿笑道:“要借着这个册封机会,我们申请从他们跨星派往丐宏星的队伍中占一个名额。”—— 阿金愕然道:“只要一个名额?那是你自己去还是我去?”—— 阿黄很是神秘道:“不,你我都不亲自去,而是派别人去,那人必须装扮成苦修士,由教会正式提出交涉照会,务必让此人加入前往丐宏星的传送队伍。”—— 阿金想了想,不得要领道:“除了我俩,难道你派阿青做这个苦修士?不对,这个贪玩小妞能做什么苦修士,难道你是派——”—— 他忽然想到什么,银白色的眼珠顿时一亮! 第十五章 苦修士 ——阿黄笑对阿金道:“这回你猜对了,我打算派老邪去做这个苦修士,他的外形最合适,身上又没有修为,让吡祂家族怎么看也不会对他们有威胁。”—— 阿金想着老邪猥琐的外貌,不禁失笑道:“啊哈,真不错,老邪来扮这个苦修士最为合适不过,那么我们怎么走,钻进假山洞天,让他提着那个藤篮吗?这样能躲过吡祂家族高阶神修的查探吗?”—— 阿黄有点苦恼道:“这就是我唯一纠结的事,洞天法宝抵御神后境界的最强攻击三五下没啥问题,就是不懂能不能躲过他的神识查探,我们必须顺利过关,不能冒险,这种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被发现,往后再找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不过这桩阿黄一直纠结的难题,在召唤老邪出来道明原委之后,却很是顺利的给他解决掉,不禁让阿黄和阿金相顾愕然之下大喜过望—— 老邪听过他们的筹划后,满不在乎道:“让老夫扮作一个苦修士,带着你们躲入的洞天法宝,加入吡祂家族传送离星的队伍,这个自然没甚问题。”—— 阿黄还是脸色沉重道:“我们几个自是躲进洞天内,可就是担心你这样拿着藤篮跟他们去塔城,保不定会被吡祂家族的神修大能查探出藤篮假山的秘密。”—— “藤篮假山?”老邪一脸不屑道,“麦小子,枉你也和老夫相识多年,你什么时候见老邪我手中拿过东西走路。”—— 阿黄遂想起老邪那具神秘的斑驳玉棺,他每次都是随手拿出拿进,就是不知他放在哪里,于是好奇地问:“老邪,那你能把藤篮假山藏到哪去,不被他们的神修级数神识查探到?”—— “我等如今都是自己人,老夫也不怕你们看到我的秘密,喏,看好了啊!”只见老邪傲然张开他那枯爪一般的右掌,掌心忽然一晃眼,蓦然现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旋涡来!—— 阿黄看得很是吃惊道:“随身空间?老邪,你没有任何修为,怎能捕捉到一个异度空间随身携带?”—— “什么异度空间,你真是少见多怪,”老邪很是鄙视道,“这是老夫的体内空间,若不是与你等结交多年,相信你们的人品,我特么才不会让你们知道呢。”—— 对于老邪突如其来孩子气的话,阿黄和阿金只得相视苦笑一下—— 老邪继而满不在乎道:“那就这么地了,现如今老夫跟去哪里都无所谓,我去扮这个苦修士,你们带着藤篮进我的体内空间躲着,到了丐宏星等到没人注意,再放你们出来。”—— 阿黄忽然一脸疑意瞅着老邪道:“老邪,进了你的体内空间,那里就是你的地盘,要怎么拿捏我们就怎么拿捏,你不会将我等一锅烩了吧?”—— 老邪一听此言,立时跳脚道:“你、你小子,这是把老夫当什么小人了?!好、好,乃乃地,你爱进不进,只要有特品‘溹浮’喝,老夫我呆在哪里全都一样,你特么不走好了。”—— 阿黄的容色当即换成笑脸,伸手拍拍老邪异常瘦削的肩膀道:“别急、别急,老邪,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记得要喝特品‘溹浮’这回事就好。”—— 没了阿黄、阿青和小环,谁来给他加工特品“溹浮”大喝特喝,来加速修复他的奇异肉身,只见老邪气哼哼的歪着嘴道:“你小子真是的!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其实,他内心自是在想:“要不是这个特品‘溹浮’困住老夫,老夫早就回到冰封之星逍遥去也,麦小子,你先等着,待老夫修复肉身圆满,再把这个名为特品的玩意戒掉,看我还跟你们四处流浪才怪!”—— ……—— 采璜星巍峨的传送塔城顶上平台,周边白云袅袅,一支十余人的传送外出队伍正在等待久已不用的跨星传送阵调试功能—— 这便是吡祂家族派往丐宏星推销“溹浮”的先遣队,披着一身洗白黑袍的老邪,也自赤足皓首跟在队列中—— 吡祂家族内堂也有三五执事人等前来相送,其中就有与老邪有过一面之缘的忻使者,他当然认得老邪,尽管在当初拜木教圣山大教堂的欢迎人群队列中,老邪并没有机会与他打交道—— “啊哈,邪道友,我们又见面了!”矮胖的忻使者还是那个笑脸迎人的内堂执事—— “使者大人,你好哇!”老邪装作很是谦逊的样子弯腰施礼,这样才符合苦修士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修行习俗—— 忻使者笑嘻嘻道:“当初在贵教圣山大教堂门前就见过道友,那时在下还不知阁下是一名年高德劭的教会苦修士,往后一直缘悭一面,想来真是失礼。”—— “岂敢、岂敢,”老邪笑露黑齿道,“使者大人过誉了,老夫这身修为早已失去,眼看活不了几个年头,全靠苦修苟延残喘,当不得大人如此谬赞。”—— 老邪前来搭乘跨星传送阵,其过程早被守阵神修用神识扫描过,真切看到他的身上确无修为,且肉身残破,似乎修补也无大用,符合当初“神教”送来履历玉简所介绍的情况—— 那份履历玉简提到,此老早年曾修到分神中期,因与仇敌大战,拼着伤残击毙对手,自己一身强悍修为也因此失去,后为“神教”路过的一名虔诚教徒所救,从此依附“神教”靠苦修续命—— 他深感到如今已没有多少年头可活,趁现在还能动弹,意欲多去几个星球走走看看,尽量游历世间,一旦羽化归天,心中方才不留遗憾—— 吡祂家族但看玉简、体察真人一无异状,甫见他老朽枯干,心中难免有所怜悯,没再留难于他,那些有关家族长老便也一致同意,让他跟随推销队伍一道前往丐宏星,然后自去游历—— 忻使者尽知老邪的身世情况,因其过往见过一面,也就顺便过来送送他,因为“神教”其他高层均未露面,吡祂家族也没有专派大人物相送,既是一个不久将死的苦修士,人家让其独往,自家又何必重视—— 故而,也只有忻使者过来相送,聊聊客气几句而已,倒是彰显老邪游历之行甚是低调,直到等候传送这一刻,一切成行过程均皆顺理成章—— 跨星传送阵终于调试完毕,与丐宏星那边的空间沟通也自恢复通畅,高大的阵门一旦打开,一个能够容纳二十余人的中型传送阵赫然展现在等候出发的队伍面前—— 在相送之人挥手送别下,吡祂家族十余人缓缓步入传送阵门后,也自回身与外面的人挥别,老邪孤身站在阵中,举起枯爪朝着忻使者胡乱挥挥,以示道别、多谢相送之意—— 阵门关上之后,老邪一眼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土系窍修,作为启动驾驭传送的司乘之类,却见此人很快转眼看向老邪,伸出手指搓了搓,示意这里就你要交钱买票—— 因为自行负担传送空灵石,乃是当初“神教”一力提出的承诺,吡祂家族却之不恭,老邪早就备好空灵石,遂从腰间摘下一只小储物袋,扬手扔给那个窍修—— 那个窍修接过小储物袋,打开看看,然后一声不吭的走到传送阵壁,将袋中空灵石掏出,便往阵壁上的凹槽嵌去,竟自镶满三分之一的空槽,余下的凹槽才用上自己兜里的空灵石—— 老邪心下暗骂:“尼玛吡祂家族就这么缺空灵石吗?老夫也只一人搭伙,竟要出三分之一的空灵石,靠着‘神教’赚了这么多灵石,还是如此小气巴拉。”—— 只见这位窍修面无表情双手交错掐着法诀,传送阵壁的繁杂符文上,一道道流光溢彩闪现,随着传送阵一阵嗡嗡作响,阵内空间忽然一暗,空间牵扯之力大作,跨星传送已然开启—— 这一次跨星传送竟自超过十个时辰,可见路程之远,就在老邪席地而坐等得很不耐烦时,传送阵忽然感觉一沉,很快稳定下来,空间之力倏忽失去—— 这是丐宏星一方的传送塔城已经抵达!—— 众人步出阵门,径往塔下走,没人认识老邪,也没人理会他,让老邪自作多情想与他们拱手作别都做不到,只好悻悻跟在后面隅隅独行—— 很是偶然地,他回头看了看其他几架跨星传送阵—— 下得传送高塔,众人一起站在塔外广场边上,那支队伍领头者竟是个神初大能,他仿佛才想起有人跟随而来似的,牵扯一下嘴角道:“这位道友,你现下可以自便了。”—— 老邪没料到还会有人和自己说话,慌忙拱手道:“道友请了,老夫省得,这便自家走人,不必管我。”—— 那个神初一听老邪以道友相称,略略皱皱眉头,不过一想此老原来还是个神中修士,只是后来遇祸修为尽失,如今不过是在等死而已,便也不想多所废话,遂挥挥手让老邪自行离去—— 那个神初领队也不再看他,低声吩咐其他人几句,便带头往另个方向走去,那边一隅停着很多自动走兽拉的四轮敞篷车,一直站着没走的老邪一脸谦恭,可是内心巴不得他们早点走远—— 然后,老邪堆着一脸干笑,甚有礼貌的朝对方背影拱拱手,随即转身往塔外广场另一边走去,拐呀拐的八字腿迈步动作,竟然甚有得意之状 第十六章 酒肆对敌 ——丐宏星传送塔城外广场周边,连接很多条大街,高矮不一的圆顶建筑参差其间,街上自是有很多开门做生意的店铺,也有不少加工坊和客栈,街上行人不多,显得有点冷清—— 老邪空着双手,腰间只挂着一只普通储物袋,东张西望的找到一家地处偏角而且规模不大的客栈—— 他一扭孤拐走进门去,叫醒厅堂上打瞌睡的伙计,用灵石租下一个独院,即是有四、五间房舍那种格局,他们几个最爱这个,然后在年青伙计怪异的眼神注视下,施施然一拐一拐走进去—— 他知道佰砂星域各个星系生命星球的基本情况,不管星球上各个修炼者人居点有多么混乱,在传送塔城范围之内肯定不乱,那是星球统治者御用的外出通道,必会下大气力整治秩序,最多导致市面上冷清一点而已—— 甫一进到独院里面,回身关好大门,开启院内配置的制式隔挡禁制,老邪站在院中伸出右掌,现出掌心空间旋涡,喊一声道:“麦小子,到地方安全了,别再猫在里边,赶快出来吧!”—— 只见空间旋涡里立时出现手持藤篮假山的阿黄小小人形,刚刚出来便自大喘气,朝着老邪发送意念道:“老邪,你的体内空间真小,跟个灵物袋差不多,还与一具棺材靠在一块,都快憋死老子了。”—— 老邪则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少抱怨几句,你抱着洞天法宝还能憋着?老夫累了半天,要去歇息炼体,你就自便好了,走的时候别忘叫我一声。”—— “老邪,你辛苦了,谢了啊,这回能离开采璜星多亏有你,”阿黄倒是少有的真诚感激老邪行此义举—— 老邪白他一眼道:“少废话,老夫自去歇息,记住,别胡乱走出塔城范围以外,外面一般都不怎么太平,”说完他径直走进一间房舍,闭门修炼去也—— 阿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摇头一笑,将藤篮假山搁在地上,往里面传音道:“你们也出来吧,已到丐宏星塔城住店了,我先进屋歇歇,你们各自挑间房舍吧,想要出门的先说一声。”—— 紧接着,便是阿金和阿青钻出洞天法宝,小环倒是没见人影,阿金二话不说,直冲一间没人的房舍走去,剩下阿青嘟着嘴捡起地上的藤篮假山,变成挂饰拴在纤细的皓腕,走进剩余的那间房舍—— 直至过得二个时辰,貌似阿金的生物钟在起作用,他想要走出去看看,有什么地方特色食物可以大快朵颐,不过,他的建议并没人响应,阿黄照例不去,老邪没有动静,阿青也不愿出门—— 阿金只好耸耸肩,将神人族外形幻化为仙人族,兼之变更服饰,出门直趋厅堂,问问伙计城中哪有好吃的,然后便又自己一人出去,倒是让年青伙计又再惊诧一回:咦,这老头竟自化身年青人走出去!—— 老邪租下的这个独院只有阿金一人出去,倒是没让伙计怀疑里面还有别人,他遂无聊嘟囔几句,又自回到自己坐位上发呆,在意念中与不久前上街遇到的别家侍女交往—— 独院内的阿黄、阿青、老邪全都默不作声地呆在自己房舍,也不出言进行意念交流,就这样静静的过去半天时间,直到阿金突然从外面发来意念传音:—— “阿黄,你和阿青快来,我倒了邪霉,吃顿饭都会遇到法盟那些捕捉纯属性者,对方正在人多欺负人少呢。”—— 阿黄一听立即叫上阿青,交待老邪自己呆着,然后与阿青闪电般飞遁出门,倒是令得那个守堂伙计大吃一惊,适才只有一个老头租下又离开的独院,竟自又再闪出两个飞掠的模糊人影,难道今天撞了鬼吗?—— 凭着五行同伴间的意念交流,阿黄和阿青自是不难找到阿金的所在,不出意料,他就在一家酒肆的楼层里,正自身化飞剑躲避着一群窍修的围攻—— 这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多层酒肆,可能是经常有人在里面打斗的缘故,内里装饰甚是坚固,还布设过防损禁制之类,貌似任何修炼者在里面打斗,基本损不坏那些什物—— 在这家酒肆的二层楼面里,阿金身化银白色飞剑在各种座椅板凳和廊柱之间狼奔豕突,闪避着起码四五名窍修的出手围捕—— 阿黄带着阿青赶到这家酒肆二层时,那里已经没有其他食客,只是眼见一支银白色飞舟倏忽来去,在场的几个估计便是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窍修,他们尽皆空着双手,没拿任何法宝兵器,却在站着一定方位,显是在施法压迫阿金的移动空间—— 阿黄一眼便即看出,当中四人正在结着法盟捕捉纯属性一系最拿手的四象缚灵阵,一旁还有一名偏水的枯瘦老者,大概有着窍中修为,正自比划一些看不懂的手印,搅动室内空间的水系灵力—— 此人估计正在格挡阿金有可能逸出缚灵阵的动作,结印手势很慢,搅动那些水系灵力很是凝重,让阿金四下奔突的身形受到一定的阻滞,竟有越飞越慢的趋势—— 阿黄向阿青使个眼色,然后启动息壤之体的隐身功能,闪身钻进二层楼面,飞快撒出一把阵符,围绕阿金的身周构筑起一道防御线,使得越来越感飞掠困难的阿金缓一口气—— 阿金舒口气,勉力一笑道:“阿黄,你终于来到了,再迟点本大爷就变成笼中鸟了。”—— 阿黄传意念道:“好了,你不用乱飞了,复原站到中间,注意防御就成,一会听我号令。”—— “OK!”阿金一下从乱转的飞剑状恢复银白色装扮的人形,落在一堆东歪西扭的桌椅板凳中央,但其身周还有一支刺眼的飞剑在环绕着—— 在四个角主持缚灵阵的是四个法盟窍初修士,他们正在缓缓推进着阵法聚拢,缚灵阵虽然威力强大,一旦落入阵中的灵物再高明也难逃网擒,缺点便是催发缓慢费力—— 此阵虽由四个窍初联手,但被阿黄横插一足,有效抵御住缚灵阵的困劲,令得四人顿觉施法推进阵法异常困难—— 阿黄早年在木易星和阿金几个操持过横亏主持的缚灵阵,以其阵法大师的理解,对此阵法有很清楚的认识,一出手便自抑制住该阵的收缩,一举解除掉阿金的被束缚感—— 缚灵阵突然受到外力抑制,不但阵中四人尽皆愕然,连阵外那个窍中修士见状感觉有异,心中也是一惊—— 他看来便是这伙捕灵人中领头的,显得还算沉静,两眼左右一转,竟又运起神识查探起四周来—— 阿黄察觉对方施展神识视物,情知无法再行隐身,便在楼层的一角显出身形来,同时传音给阿青道:“三木,动手!”—— 那个窍中不但神识连肉眼也看得见忽然有个纯土属性窍修冒出来,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心道才自困住个金妖,又再引来个土妖,不知待会还有什么妖自投罗网?—— 那人急忙擎出一个锥子般闪着寒光的法宝,他是个金系修士,当初发现并力主擒拿阿金的便是他,自然有着自家属性增幅方面的欲求,并非完全为法盟捕捉纯属性者的任务着想—— 未待他使出法宝攻向阿黄,忽然楼面猛烈震动一下,木质地板突兀的纷纷破裂,一根根藤枝如雨后春笋般从裂缝显露出来,继而像蛇行一样扩张,很快将阿金缠绕在内,还向四角那四人伸张过去,将楼层里的防损禁制视若土鸡瓦狗—— 那四个结阵窍初被突如其来的树藤阵搅得手忙脚乱,根本站不稳步法方位,缚灵阵讲求的是稳打稳扎,予人无法抗拒,可是横七竖八的坚韧藤枝一下将其配合打破—— 这也是得益于阿黄的提示,他玩过缚灵阵,知道此阵弱点在何处,先布防阵挡住缚灵阵收缩之力,再指点阿青潜入木质楼板,然后针对四人操阵之间的间隙,用藤枝强力横插进去—— 阿黄见阿青化成树藤已将缚灵阵收紧的力道搅乱,趁着操阵四人手忙脚乱之际,遂取出板砖法宝,用元气大手兜头往阵外那个金系窍中砸过去,惊得此人连忙收起锥子法宝,摸出一面半圆形的金盾来挡住顶门——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沉重无比的板砖砸在金系窍中的金盾上,几乎出现一道凹槽,撞击之声震耳欲聋,那人也自被震得脑筋恍惚、咂舌不已,想不到以防御著称的土妖攻击法宝这么够力!—— 阿黄的攻击并非只有一次过,元气大手不断操持板砖法宝接二连三猛砸那个金系窍中,直让以金系超强攻击为主的那个窍中只因失去先机,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死抱住金盾硬扛—— 阿黄纯属性越级争斗的优势一步步发挥出来,元气大手越砸越猛,频率越来越快,一轮头攻势几乎将那个窍中砸矮半截埋进楼面很厚的木地板里—— 恰在这时,只听阿青急急叫道:“麦哥哥,我把他们四个全缠住了,不过四人抗力很强,我有点支撑不住,赶紧发动吧!”—— “来了,来了!”阿黄听得阿青的意念之音传来,连忙应声,最后一下狠劲将那个金系窍修往地板里砸深一点,然后一个横移挪到阿金的位置,亢声叫道:“阿金,出来一起攻击!” 第十七章 找寻知名人士 ——阿金闻声急忙从树藤丛中闪身钻出,双手挥洒出一把把飞剑,直冲被树藤困住的那结阵四人竖劈过去!—— 但见眼前银光飞舞,呼啸声疾,那四人顿时大惊,但其动作受到树藤缠绕阻滞,身形动作迟缓,没有时间拿出防御器具,只得先用肉身硬扛—— 阿黄擎出十字架,施法吸纳周边的土系元素,形成十字,四端正对四人,法诀一捻,炸雷立时响起—— 那四人正自运功用肉身硬扛阿金的飞剑袭体,未及防到阿黄突兀轰来的,登时被炸得皮开肉绽,身形狼狈不堪—— 那个金系窍中好不容易从不再砸下的板砖底下,挣脱楼层地板破口的阻碍,勉强翻身钻出楼面,见此情景登时惊愕不已,随即明白这些密密麻麻的树藤阵势,显示又是一个纯属性木妖出现—— 虽说他一个窍中带领四个窍初,但对起三个纯属性窍初,相当于人数略多的杂牌军对上人数略少的正规军,已经不是人多欺负人少的问题,而是鸟枪对上大炮的问题—— 金系窍中见势不妙,连忙运功狂发传音,四下找人手帮忙,就这还嫌不足,又再接连发出传音符,欲招更远处的帮手前来,不过他的动作却被阿金偶然发现,自己不及出手,连忙提醒阿黄—— 阿黄转眼瞥见,抽个冷子用元气大手拾起板砖法宝,兜头再给那个正在四处求援的金系窍中一记猛的,楞将此人正在制作的传音符生生爆掉,直吓他一大跳—— 三个纯属性窍修大可将五个偏属性窍修弄得狼狈不堪,但要在短时间内干掉他们,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阿黄狠砸金系窍中一记板砖以后,心下便自起了撤退之心—— “好吧,风紧,扯呼!”阿金便也同意赶紧跑路,不然等会金系窍中招得更多帮手来,那会想撤就更麻烦—— 阿青却是正玩得起劲,本意不想走的,待得她的小脑瓜之所在被阿黄轻易找到,用元气大手敲上一记爆栗,不得不嘟着嘴跟着收缩树藤体型变回人形,与阿金一道钻进假山洞天—— 阿黄快速伸手抄过藤篮假山,身形一沉,透过已被分拆得七零八落的缚灵阵,瞬间钻进地底,立时遁走无踪,待得那五个窍修的帮手从四面八方赶来驰援,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的乱斗现场—— ……—— “乃乃地,法盟这伙混蛋,尼玛到哪里总会阴魂不散随处出现,大爷我吃餐饭都不得安心,”阿金不忿地回他那间房舍去歇息,再也没心思去到处品尝美食—— 阿黄甫一遁回租来的独院,却先细细在独院里布下一层层遮蔽禁制,严防塔城里有高阶神修用神识查探到他们的存在,这才回到自己房舍打坐—— 下一刻,他们又再传音意念交流起来,只听得阿金先说道:“阿黄,在这里看来已经惹到本地土豪了,没料到又是法盟的地盘,我们不如混进传送阵直接走罢了。”—— 阿青赞同道:“嗯嗯,我们早走早好,这里一点不好玩。”—— 阿黄叹道:“唉,本来想歇上一阵,看看这里传送阵的情况再说,如此一来也是非走不可了,待我问问老邪,看他还记得路嘛。”—— 他转而朝老邪那边意念传音道:“老邪,丐宏星的塔城传送平台,好不好跨星传送出去?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正规去搭乘跨星传送阵的话。”—— 老邪不问也知道,他们刚去处置一单惹来的麻烦事,后续不妙意欲走人,便随口答道:“老夫来时看过,丐宏星塔城传送平台那里,有三架跨星传送阵,除了从采璜星过来的那架很少使用之外,还有一架是通往秉启星的,另一架通往菓苇星。”—— 阿黄于是问道:“哪一架传送阵跨星传送出去的地点,到祁硪星域距离最近?”—— 老邪摇头道:“哪架都不近,秉启星那边还可跨星传送几次,最后要找航路去祁硪星域,菓苇星地处偏僻星系,乃是断头路,想去往祁硪星域,只有凌空渡虚过去。”—— 阿黄又问道:“那么,丐宏星塔城的跨星传送阵,容易搭乘得上吗?”—— 老邪答道:“丐宏星与采璜星不同,乃是公共通道星球,只要有本地知名人士具结担保,俱能花灵石搭乘传送出去。”—— 阿黄点头再问道:“去往祁硪星域,是从秉启星走快,还是从菓苇星走快?”—— 老邪道:“自然是走秉启星方向,能直通祁硪星域,菓苇星那边只是另一荒僻虚空,想去祁硪星域可是要绕大弯地。”—— 阿黄再细问几句,随即收起与老邪的意念交流,转向阿金道:“阿金,你再跟我出去一趟吧,我想找个本地知名人士聊聊。”—— 阿金有点丧气道:“算了,羊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我不想再出去,你找阿青去好了。”—— 阿黄解释道:“跟三木出去,要抱着藤篮假山做掩饰,容易被人看出破绽,必须与你合体才妥当。”—— 阿金还是懒懒问道:“你这又是要出去干吗?找什么知名人士嘛。”—— 阿黄遂将与老邪的对话捡些紧要之处告诉他,阿金这才稍稍提神应道:“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厅堂上柜台里的年青伙计瞥眼又见那所租出的独院出来一个神人族男子,自是吓一大跳,今日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一个颓废老头租下的独院,从早到晚,怎会有这么多人走出来?阿黄适才从地底遁回时,并未惊动到他—— 阿金乃是以神人族本色形体出现,明晃晃的出窍期气息也未收敛,年青伙计不过一个基后低阶修炼者,早被一股灵压逼得紧紧贴坐在柜台后的板凳上,一动也不能动弹,哪里还敢问人家—— 一身银白铠甲的阿金大摇大摆走上大街,街上行人虽然不多,也是穿什么服饰的都有,不但有仙人族,也偶尔出现巫人族和神人族,甚至妖族、半妖族,他如此打扮不算显眼—— 他一边走一边问阿黄道:“阿黄,你说我们该去哪里找本地知名人士?”—— 早就躲在裤带扣里的阿黄随意道:“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这——,”阿金有点光火道,“可是你要出来找人的。”—— 阿黄无辜道:“我对这里的情况不熟,你经常逛街吃喝玩乐,肯定比我懂得多,你找好过我找哑。”—— 阿金一时语塞无言,正自悻悻信步游走,忽然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一家大酒肆,目测层高十丈,足有五六层楼面,屋沿带飞檐,甚是古色古香,心想天色近晚,那里一定有大人物前去就餐,不妨过去瞧瞧—— 他一副气宇轩昂的神人族样貌,直让酒肆前台的美貌迎宾女修表情精彩纷呈,这也是阿金来到宇凌星以外的外星域,首次遇到有女修做迎宾咨客,而不是伙计店小二,不过看那女修只有丹中修为,他心中也自波澜不兴—— 本想乱瞟几下媚眼的美貌女修瞥见这位高阶男修面无表情、一脸冷酷,只得收起自己魅惑之态,低眉顺眼将他领到二层楼面一个靠窗座位,然后躬身离开,身后自有别的楼面女修手持菜单,过来为食客点菜—— 一向都知道阿黄从没兴趣品尝外星域的任何吃食,阿金只好自己点菜大啖,当然也没忘观察四周及楼里楼外人来人往的情形—— 边吃边看,双目纵观过去,阿金发现这座酒肆乃是高档饮宴场所,食客出入虽然不多,但都是衣冠楚楚、满身华贵,不复在别处看到的人人麻衣、个个短打装扮,而且基本上都是元婴以上的高阶修士—— 突然,他偷眼看到一个熟人,就是不久前围捕过自己的那个法盟金系窍中!—— 只见金系窍中正从酒肆二层的廊门走进,不过其并非一个人,另外还有两个,走在前面一人竟是个神中大能者,还有一个是窍初大修士,金系窍中只是与他并肩跟在那个神中修士后头,活像两个随从—— 这家酒肆共有五层半的仿古建筑,底下一二层乃是大堂食肆,三层以上全是隔间包厢,层数越高,包厢的等级越是高档,进来那三人穿过二层大堂过道,径往三层以上拾级而去—— 阿金仿佛自顾吃喝,没注意到他们的路过,他还是怕被人发觉,也没有施展神识扫视,用神识扫视别人的事,全然交给无意吃喝、躲在裤带头里的阿黄—— 阿黄小心用神识盯着那三个上楼之人,一直看到他们直上最顶那半层,那里有几个带露台的敞开式豪华大包厢,三人径直推门走进其中一个有人在外侍候的豪华包厢—— 豪华包厢里已有二人端坐等候,见得三人推门直进,连忙站起拱手相迎,然后延客入座,吩咐一直侍立在厢门旁的仆装女侍,告知厨房立马上菜—— 女侍当即通过包厢门旁的阵法通话器,朝厨房下达给贵宾厢上菜的指令,阿黄便在神识里发现三层楼面一侧有个貌似厨房之处,有厨子快手地在其一角开启一个上升阵法通路,将一份份菜肴放入,让其自动上升到五层—— 那个女侍很快在侧旁的阵法通路尽头开孔处,接到这些菜肴,用一个盘子盛好,盈盈送进贵宾厢,女侍不过丹初修为,浑没曾想,她手中的盘子里,已是悄然多出两个装满黄绿色汁液的奶瓶! 第十八章 城主大人 ——这一幕便是阿黄灵机一动的杰作,他自见到那个神中修士带着二名窍修,施施然上到五层豪华包厢,也发现厢中原有的两人一个是神初,另一个是窍后,而且服饰不凡,显是传送塔城中的知名人士—— 阿黄心思一转,便想给他们下点降头,遂于撕出一丝空间裂缝,这对已晋窍初的他来说并非难事,通过撕裂空间扔出两瓶圣水给他们尝尝鲜,然后阴笑着等看效果—— 他虽然不爱去酒肆餐馆,也懂得这里的人入夜吃喝必定通宵达旦,修真无岁月,修炼者就算去吃喝玩乐,也自没有时间观念—— 塔城之夜越深,这家高档酒肆里的各阶修士越多,阿金在二层靠窗位置坐上一个多时辰后,整个二层大堂里的各种坐位几乎坐满,他所坐的单桌也有人想来搭座,却被他银白色的渗人眼珠吓走—— 阿金一点不急的慢慢吃喝,久不久还会传音问阿黄道:“怎么样,看见上面那两个神修喝了‘溹浮’圣水没有?”—— 阿黄一直用神识密密监视着五层那个贵宾厢,听到阿金的问话遂摇头道:“两只圣水奶瓶还一直摆在餐桌上,没人过问,也没人去打开来喝。”—— “这是咋回事?他们不会光谈事总不吃喝的吧?”阿金本体身形在外,怕招引高阶修士注意,不宜运用神识乱看,再多的问题也只能问阿黄—— 阿黄很是郁闷道:“嗯,这伙人的确是口水多过茶,摆得满满一桌的吃食几乎没怎么动,那两个神修总在对话着什么。”—— 阿金问道:“那你没有用意念拾取他们在谈些什么吗?”—— 阿黄叹道:“那里可是两个神修,我仅敢将一缕神识偷偷挂在附近,能监视到其动静已是难得,就怕给他们发现,不好拾取他们的外放意念。”—— 阿金有点心躁道:“要是他们总是不喝怎么办,那是俩神修,我们又不敢直接进去强逼他们喝下去。”—— 缩小体形躲在阿金裤带头里的阿黄摇头道:“慢慢等吧,但愿他们会喝,不然我们只能另想办法去找别的知名人士。”—— 阿金忽道:“你能确定他们都是知名人士?”—— 阿黄道:“先到包厢那个神初暂且不说,那个法盟神中绝对是知名人士。”—— 阿金道:“法盟的你敢去招惹,不怕被他看破咱的合体状态?”—— 阿黄道:“怕又能怎样,不过最好不去找他,那个神初是知名人士就好。”—— 俩人谈谈讲讲,时间又过去一个多时辰,时至午夜,阿黄那缕神识仍在监视着,忽然发现五层贵宾厢里有了新的动静,双方五人貌似已经谈完事情,下一刻似是意欲找些酒类来庆贺一二—— 可能是因为主要谈事的缘故,满桌佳肴之间竟无酒水,除了几瓶清淡饮品零星而立,其中比较醒目的便是那两瓶“溹浮”圣水—— 其他饮品瓶外都贴有标签什么的,只有两瓶圣水瓶外空空如也,这便先引起那个金系窍中的注目,只见他一手将一瓶圣水拿在掌中,皱眉看了看,又自小心弹开一只瓶塞,嗅嗅瓶内的味道—— 阿黄当能想象得到,他闻到的自然是一股异样的清香,甚是吸引人的嗅觉,哪怕他是个高阶修士—— 先在贵宾厢的那个神初也自盯上那两瓶圣水,招手让金系窍中给一瓶自己看看,尔后拿到手上的是那瓶尚未开塞的,随即开塞倒上几滴在口中,咽下去咂咂嘴,顿时瞪大眼睛!—— 此刻他的表情异常丰富,好像酷热天气吞下一口冰山雪水,显露出周身舒爽的模样—— 其他人见到那个神初现出这般表情,也尽皆诧异,不免称奇不已,金系窍中好奇心起,遂张嘴将自己手中那瓶开了盖的圣水吸了几滴,一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上司那个法盟神中看到眼前这二位那副怪异表现,不禁狐疑地伸手将金系窍中那瓶圣水抄过来,往嘴里倒上一些,咂舌品味,眼神忽而一直,随即吞下—— 他本想继续再喝,瞥眼看见身边二人一副渴望表情,只得摄来两个玉盅,各自倒上小半杯,让道:“你二人也尝一尝吧。”—— 对面那个神初也刚好回过魂来,正巧看见法盟神中分了一半圣水给部下,也只好肉痛地分出一小杯,推给身边那个窍后修士,剩余部分便就一饮而尽—— 于是,贵宾厢内五人两下分饮完两瓶圣水,感叹之余意犹未尽,忙叫厢外那个女侍进来,让她再多叫几瓶这种黄绿色汁液饮品送上来—— 那个女侍看见圣水奶瓶后,不禁愕然道:“城主大人,这种饮品非我家酒肆所有,小女子奉上的菜食饮品,并无这种饮品,这是——”—— 她的回答登时让在场五人面面相觑,那个法盟神中先是心里暗凛,急忙运转灵力在肠胃绕过一周,发觉并无异状,倒是法力源泉隐隐有兴奋之意—— 其他四人也自暗暗检查过身体,均未发现谁有什么不妥,反倒感觉喝下这种奇异饮品,隐隐对修为境界小有好处,心中尽觉这一幕有点离奇—— 法盟神中遂于暗想:这是谁暗中送来的呢?貌似没有任何其他用意,难道只是想让我等品尝而已,然后他转向那个神初道:“城主对此有何看法?”—— 原来那个神初便是传送塔城的城主,却见城主摇摇头道:“下官也猜不出会是谁送来的不知名饮品,仿佛对我等并无恶意,似是顺手为之罢了。”—— 法盟神中皱眉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两瓶饮品送到我等餐桌,要么就是神后以上境界的高手,要么就是精擅空间法术的妙手,之所以这么做,似乎有游戏人生之意。”—— 只听城主笑道:“先别管他是不是游戏人生,能如此让我等喝上这等佳品,倒是一个妙人,好东西不能过,大可浅尝辄止,他既有馈赠,又不愿露面,我等也不好坏了他的雅兴。”—— 法盟神中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解嘲一笑道:“城主此言有理,既如此,受人恩惠无以为报,嘿嘿,今夜与城主谈成一桩生意,事后又有如此佳酿凑趣,还真是巧合,那么,我等顺其自然,就此散了如何?”—— “也好,大人请便,下官恭送大人离去,”神初城主欣然苟同,站起身送法盟神中出门,将其送到五层楼门,一一揖别后,他再回到包厢坐下,竟自细细回味起圣水的功效来—— 法盟神中缓缓走下五层阶梯,忽然对身后二名手下道:“你俩留下,找找酒肆的管事查查,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士出没,这种未知饮品似乎有特殊功效,不会是虚无缥缈之人所有,他将其送来贵宾厢必有用意,尔等大可细细查找。”—— 金系窍中等两名手下受命留下后,法盟神中这才施施然独自离开这家酒肆,登上一辆在外守候的私家兽车扬长而去—— 还坐在贵宾厢的城主大人回味良久,这才转头对一直默然守在身边的那个窍后修士道:“你下去找酒肆的总管事问问,最近是否有异常事情发生过,或者有异样人物出现过。”—— “是,大人,”那个窍后似乎有城主襄理之类的官身,对城主很是惟命是从,当即应声而出—— 小半个时辰后,这个窍后才回到贵宾厢,躬身禀道:“大人,属下找过总管事,还询问过一些消息灵通的大堂管事,均言最近并无反常发生。”—— 城主颔首自语道:“如此神秘馈赠,必有深意,若是有大神通之士,寻常人等实难查出行迹,罢了,该来的总会来,我还是先回好了。”—— 他遂一整衣冠,起身出门而去,那个窍后随后也跟着下楼而走,门外的女侍也没有让他俩结账的意思,估计这二位平素总是挂账的大爷—— 城主自有一辆挂着城际徽章的兽车候在外面,接到城主大人后,便即启程径回城主府邸—— 回到城主府中的私邸,城主正想更衣进入静室修炼,外面忽然有讯息通传进来,道是有人紧急造访,他心中疑惑,时已午夜,还会有谁来访?—— 他正欲以夜已深、人疲累谢绝来访,接着通传而进的讯息又道,来人提到一种黄绿色汁液,道是大人必会接见于他,城主听得大喜,忙令相请来人前往会客厅少坐奉茶,自己更衣稍后即到—— 尔后,就在宽敞明亮的城主府邸会客厅里,城主大人身穿居家常服,亲切接见一位神人族金系窍初修士—— 来人自是合体状态的阿金和阿黄,他俩耐心等到酒肆五层贵宾厢的食客饮尽圣水,然后分开前后走人之后,悄悄尾随城主府的兽车,来到城主府邸门外叩门而进—— 他们选择城主大人也有其道理,一是本城城主贵比一般知名人士,二是城主只有神初修为,比之与神中修士打交道更为安全,三是非法盟之人总比对纯属性者异常敏感的捕灵之士容易蒙蔽—— “拜见大人,不知在下适才奉上的‘溹浮’饮品,还能合大人的口味否?”阿金不卑不亢的离座上前施礼道—— “道友请坐,”城主一脸笑容道,“嚯嚯,原来那些饮品乃是道友所送,道友端的好手段,能在分神期眼皮底下,悄然放下物事而不被发觉,观道友不是一个普通窍初修士这么简单吧?” 第十九章 出乎意料 ——城主蓦见来人竟是高鼻深目的神人族,修行的却又是仙人族修炼体系,不由想起隔得不远某个神人族势大的星系星球,倒是不敢小觑,只是略带揶揄客气几句—— 阿金落坐之后拱手道:“城主大人,冒昧造访,请恕在下直言,那些饮品名叫‘溹浮’,乃是在下游历到一个边远星球所偶得,除了送出那二瓶,手中还有一些,‘溹浮’对修炼者修为境界的进阶甚有帮助功效,在下意欲与城主大人做个交易。”—— 城主神色平静道:“那么道友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阿金直言道:“在下想用手中余下的‘溹浮’,换取大人为在下作保。”—— “作保?做什么保?”城主听得一愣,原本以为这件事的发生是什么高人在游戏人生,如今才知道对方并非高人,原意只是想做交易,但一听之下这个交易竟是作什么保,不免有点奇怪—— 阿金正色道:“是,在下早年游历诸多星球,都是单身飞行前往,如今进阶出窍之后,思乡之念甚重,不再想自己慢慢飞回,打算早日归去,故而需要搭乘跨星传送,经秉启星回到家乡星球。”—— 城主听到竟是这种小事,不禁失笑道:“这位道友,其实任何一个高阶修士需要知名人士作保,搭乘跨星传送,如无熟悉之人的话,大可来寻城主府免费作保,并不用做什么交易。”—— 这回轮到阿金愣了,有这种好事可是没想到,早知如此也不用与阿黄费那么多神,去找什么知名人士,不过事到如今,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不做也要做—— 阿金不由讪笑道:“在下实是不知城主府如此高义,那么交易便就取消好了,这些‘溹浮’在下已经用不着,这便奉送城主府,以为谢忱。”—— 城主但见阿黄说得如此大方,心中顿生好感,不过想了想,还是如此道:“本官乃是塔城公职人员,不宜生受外礼,这样好了,本官就用灵石购买吧,你那里还有多少这种‘溹浮’,报个价与本官便是。”—— 阿金笑道:“这玩意也就是小地方的物事,不值几个灵石,大人看着给好了,”说着拿出一只小储物袋,恭敬地双手捧给城主—— 城主接过一瞥里头,见袋中还有二三十瓶与喝过的那种相类瓶装饮品,估量一下内里所含功效,将这些“溹浮”移到自己的储物手镯后,再看对方是为金土属性,又往袋中装入不少金系、土系灵石,递过给回阿金—— 阿金接过一看,哟嚯,给的还真不少,连忙收起抱拳谢道:“城主大人太客气了,在下感激不尽。”—— “哎,物有所值,须当等价交换,”修为既到分神期这种高阶境界,道心修行更是重要,城主可不想为占这点小便宜,导致道心有亏,再说一城之主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阿金笑容灿烂道:“多谢城主大人厚意,那么这个保书,这便劳烦大人出手,好让在下得以搭乘跨星传送,早日回到家乡。”—— 城主听得不由一笑,遂掏出一块玉简,往上面打上城主府钤印,递与阿金道:“道友只需持此玉简,前往传送塔办理传送手续便可。”—— “如此多谢城主大人,”阿金站起躬身双手接过玉简,施礼道,“在下这便告辞了,打扰大人实是抱歉。”—— “嗯,道友慢走,本官就不送了,”城主也自端茶起身送客,忽似想到一个问题,随口问道,“这个什么‘溹浮’,既是有如此功效,道友又怎么说自己用不着了呢?”—— 阿金笑道:“但凡有灵药功用之物,都是开始服用时效果大,渐渐就会变小,‘溹浮’之功效亦是如此,在下自打拿到此饮,一路上也喝过不少,功效如今近似于无,故而手上‘溹浮’略有剩余。”—— “原来如此,”城主貌似漫不经心道,“这个道理本官也懂得,不知你喝过多少,才感到功效全无?”—— 阿金谨慎估量道:“也就四、五十瓶吧,这玩意当初也不好弄,到手的不足百瓶,路上也送出过一些,所以剩的不多。”—— 城主摸着下巴寻思道:“也就是说,这二、三十瓶饮用对本官来说,还不至于失去功效了。”—— 阿金陪笑道:“那是大人修为高,就算喝下四、五十瓶,也还不至到失去功效之时,只可惜在下仅余这么些,不然还能给大人留下多点。”—— 城主呵呵笑道:“药石有灵,贪多无益,能生受这些个已是幸运的事了,呃,道友从何地拿到这些‘溹浮’,可能告知本官吗?嗯,本官可以就此项与道友交易的。”—— 阿金很是干脆道:“这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地方远了点,乃是在勍硐星域、昉朵星系、忽鵼星,不过在下往后返之时,听说‘溹浮’已由一个方外教派传进本星域的采璜星,正与统治当地的吡祂家族合作推广呢,不知可是真的。”—— 他只为尽快脱身跑路,半真半假纯粹瞎扯一气,心道反正吡祂家族已派人前来推销,估计很快会来到城主府,自己给城主这些“溹浮”,应能让他顶到那时,至于法盟那些人渣自己则懒得管—— 城主听得眼睛一睁,很有兴趣的低头抚摸下巴沉思起来,阿金站在他的侧旁,见他由此沉默,自己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觉得场面有点尴尬—— 忽见城主抬眼抱歉地笑道:“呵呵,本官一时失态,万望见谅,如此本官就不便久留道友,道友尚请自便。”—— 阿金闻言如蒙大赦,赶紧躬身施礼,匆匆辞别城主,返身出门而去—— “‘溹浮’、采璜星、吡祂家族?”城主的眼光目送阿金走出会客厅大门,然后嘀咕着转身而走,走到一道门槛处,忽见一人站在那里,倒是将他不觉吓一跳—— 城主定睛一看,却是跟自己影子差不多的那个窍后襄理,不禁失笑道:“是你在这啊,今日本官失态多次,倒是从所未有。”—— 只见那个窍后仿佛有些饥渴的舐舐嘴唇道:“大人,那神人族可是拿了些那种饮品过来,赠与大人?”—— 城主笑道:“你的耳朵倒是够尖,本官是收到一些,却是可以与你分享,不过日后还有些事,得让你去跑办一二。”—— “大人,可否再让属下喝点,属下如今有点口渴,”那个窍后有点神不守舍的说道,仿如没有听清上官说什么似的—— 听得自家贴身属下如此言道,城主也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便即摸出两瓶,分给那个窍后一瓶,俩人就站在那道门槛里外,抓着奶瓶咕咚咚畅饮不已—— ……—— 阿金甫一步出城主府,便即飞遁起来,很快赶回客栈所租独院,立时叫上阿青和老邪,再也不管租期未到要客栈退钱什么的,携起藤篮假山,一举遁出客栈夜不闭户的大门,径往传送高塔而去—— 适才赶回独院的那一阵,阿金与阿黄心有余悸地对话不已,俩人尽皆感到刚刚面对的那位城主,可是一个面和心忌之人,阿金最后与之那些对答,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陷入危局—— 阿黄躲在裤带头里,也还很是清晰感受到城主府邸里的各种禁制埋伏,还有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外头的那个窍后,还好阿金够机灵,将采璜星可能有“溹浮”的消息抛出,吸引到城主的兴趣转向,也算是为吡祂家族推销“溹浮”打打广告—— 天亮之后,阿金赶到传送高塔底层塔基处的收费点,凭着城主府玉简缴纳传送灵石办得传送手续,继而上到塔顶传送平台,一眼看见已有数十人等在那里,就是不知几时才会开启去往秉启星的跨星传送—— 阿金只得找个空的地方坐下等待,顺便问下左近的那些候传修士,对方只是些个元修,见是一个银白色眼珠子的神人族窍修,脸上充满戒惧之色,只是回答一句:“明天开启传送”,遂转过一旁不再搭腔—— 他一旦听说才用等一天就会开启,心下欣喜,便也不计较低阶修士对自己态度怠慢,自顾安坐等待传送开启—— ……跨星传送终于启动,阵门紧紧关闭,五颜六色的传送符文光泽流转,空灵石槽光芒大盛,驱动整个阵法包裹近五十人驶入传送空间,电光火石般的径往秉启星而去—— 恰在此时,饱受整夜口渴袭扰的法盟神中那几人,刚刚派金系窍中找到传送塔城主府邸—— “什么,你等喝了那瓶嗦——呃,黄绿汁液后口渴难忍?本官?本官似乎没事,直到现下好好的没有异状,”城主大人一边应付嘴唇干裂的金系窍中叩问,心下一边暗暗纳罕:难道“溹浮”有问题?—— 金系窍中诧异道:“城主大人,您是说,您二位喝了没事,我家大人与我二人喝了,尽皆渐渐口渴难忍,这是咋回事呢?”—— 城主大人兜里稳稳搁着几十瓶“溹浮”,想喝就喝,哪会口渴难忍,如若不是金系窍中紧急来访,他都想遁入静室,利用“溹浮”的特殊功效,尝试冲击神初顶端的瓶颈—— 他听罢金系窍中的话,隐隐感觉不安,立时叫来那个窍后,让他发份传音符,问问最早当班跨星传送发启没有,没等得到回音,官邸外面又通传进来,道是有采璜星吡祂家族来人,上门拜访城主 第二十章 跨星啊跨星 ——“采璜星?吡祂家族?他们这种私人星球统治家族很少外出,跨星传送阵向来封闭,如今却是巴巴的跑来做什么?”—— 城主大人虽然如是想,却也不好怠慢来客,遂传令通传使将人领往会客厅待茶稍候,自己将金系窍中托言打发走后,便自前往待客—— 但当吡祂家族那个领队神修拿出一个个奶瓶,摆在条案桌几之上,看得城主大人眼睛都直了,不过他刚喝过“溹浮”,此时并不口渴,官派架子还能拿捏得住—— 城主大人立时想到那个神人族窍修所言不虚,他那边说完刚走人,这边吡祂家族就巴巴的送货上门,岂非成全自己鸿运当头、心想事成么?当下遂一言不发,只听对方说些什么—— 吡祂家族这伙人果然是来向城主府推销“溹浮”,并寻求合作的,城主听罢对方来意,再行装模作样尝上几滴“溹浮”,佯装陶醉状,然后缓缓与对方洽谈合作事项—— 吡祂家族推销团伙乃是打听到丐宏星的传送塔城主喜好暗下做生意赚灵石的秘闻,这才寻径而至,现如今看这位城主大人果然识货,也不枉费他们几个舌绽莲花解说这么多—— 吡祂家族领队神修看到洽商进展竟如此顺利,登时大喜,匆匆敲定谈妥合作事项,很快签下玉简协议,留下千瓶“溹浮”试销,便即派人回星再行城货源—— 将贵客一方人等送往官方馆驿安歇以后,城主大人抚摸下巴在自己官邸来回踱步,暗自思量下一步该如何跟法盟再度合作的问题—— 城主大人暗自得意地想,昨夜在酒肆五层贵宾厢商谈那单生意的结果,自己只是分销商,对方乃是总代理,当下这单重注自是相反过来,哼哼,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方唱罢我登场!—— ……—— 阿金浑然不知自己居然给吡祂家族帮了如此大的忙,而且他信口胡诌“溹浮”越喝功效越小的谎言,竟自在没有被拆穿之前,那边厢合作双方已然签订合作协议,欣然携手—— 几个时辰之后,他手挽藤篮假山,搭乘跨星传送抵达秉启星塔城顶上传送平台,然后步出阵门,施施然走出跨星传送阵—— 阿金牢记阿黄转述老邪的话,佰砂星域比混世星域混乱得多,只有传送塔城一线才会真正安全,故而进入城内从不想过出城,最多在街上食楼酒肆胡吃海喝时,听些道听途说的奇闻异事—— 无非便是哪里的势力相爱相杀,哪里为争地盘资源大打出手、血流漂杵,哪个星球盗贼蜂拥截杀路人、掠夺财物,哪块资源优异的地盘数移其主,哪里的虚空天域空盗泛滥、航道难行,如此这般、诸如此类,云云—— 途中他们也没有忘记囤积“溹浮”,除了自饮的特品之外,新品亦即圣水也自制成不少,将洞天法宝分隔出来的储存空间装满好几个,能让成千上万高阶修炼者数年都喝不完—— 阿金和阿黄偶然出现在久违的洞天内部空间时,却发现阿青咬着嘴唇、缩着脖颈站在通道门前,就似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女孩—— 阿黄这才发现阿青和小环联手在里面建有土木结构的大小教堂十数个,收容上千丹修以上修士转化而成的虔诚信徒入驻,洞天以内竟然更有一方天地—— 阿黄看得哭笑不得,待要责怪身为“神教”圣子的阿金,却让阿金一推二五六,道是自己一进洞天,只顾在自己石室修炼,从未有暇到后头来,哪里知晓这么多—— 阿黄感到有点头大,阿青这小妞搞什么飞机,我们五行同伴是要凑齐人数,组队去做副本任务的,你将这么多低阶修士弄进来干哈呢?也不能将他们凭空丢出,一时无奈只得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出门而去—— 在秉启星上,阿金已知过路高阶修士可向传送塔城主府邸求助,作保办理跨星传送事宜,便不再搞得那么麻烦,楞用“溹浮”开道,遂很是顺利跨星传送到下个星球—— ……经过几次跨星传送,费多星乃是去往祁硪星域最后一个可传送抵达的生命星球,接下来若要跨入祁硪星域,必须要横渡虚空再加穿越空间屏障—— 空间壁垒他们自有洞天飞舟早不放在眼里,何况更薄的空间屏障,只是有一狗血情节摆在眼前———— 空间屏障附近,还有一个跟哪个星球均不互通跨星传送的生命星球——天神星,星球之上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冰天雪地,星上人类几乎全是神人族—— 费多星上的人类大多是仙人族,还有少量巫人族和妖族、半妖族,至于神人族不知何年早已被赶去天神星,仿佛亘古以来两星便是宿敌,几乎年年有大战,月月有小战,天天有偷袭,一年到头尽皆混乱着呢!—— 当阿金一副神人族打扮进入跨星传送阵时,传送阵空间内全是仙人族修炼者,人人俱用一副怪异眼光瞧他,看得他莫名其妙,因其窍初大成的气息显露,自也无人敢招惹,搭乘这趟传送的修炼者最高修为只是窍修,最低者连丹修都有—— 几个时辰后,跨星传送安然抵达费多星,阿金步出传送阵时,阵门外那些守卫和值星官蓦见之下,登时如临大敌,纷纷擎出法宝护身,更有甚者偷偷传讯知告人在塔下的护卫队伍—— 搭乘传送的其余人等悄然穿过那些守卫下塔之后,阿金还是默然站在那七、八个守塔之人面前,正待发问对方显露敌意围将过来意欲何为—— 忽见塔顶平台侧面出口,突然跳入一个身穿高级护卫制服的窍中大修士,身后还跟着几个元后制服修士,仿如气势汹汹的一冲而至—— 制服窍中站到阿金前面丈余开外,沉声问道:“阁下乃是何人,难道不知神人族从不允许进入费多星的吗?”—— “不给神人族入境?很抱歉,这位军爷,在下并不知晓,”阿金沉静地拱手道,“况且在下并非神人族,只是暂时化成神人族外形罢了,为的只是在外游历、方便行路。”—— 阿金说得自也不错,他本是宇凌星朋山地域土著人氏,乃是正宗仙人族,其因几度元婴夺舍的缘故,最后才无奈顶了一具类似神人族的液金躯壳—— 听到阿金字正腔圆的星域通用语发音,制服窍中显得犹豫不定,天神星那些神人族怪异的通用语发音他十分熟悉,无人能说到阿金这么流利的发音,何况阿金看上去还是仙人族修炼体系的窍修—— 在制服窍中查探的神识里,阿金的液金之体仿佛也不是变幻而成,似乎就是本体,他无法确定阿金是否仙人族变化形体而成,遂想了想,便道:“好吧,阁下请跟我去辨识一下,没问题吧?”—— “也行,军爷请带路,”阿金和阿黄的合体状态不可能让对方禁锢法力,既然来人没提禁锢法力一事,只是叫他跟着下去辨识是否仙人族化形,那就没问题—— 一路与阿黄商议定计,走在途中身躯便已悄然从以阿金为主变为阿黄为主,从息壤之体遮蔽的液金之体化为金系气息遮蔽的息壤之体,主体已是阿黄,只是外型还是阿金神人族的外貌,阿黄的息壤之体更是善变—— 传送塔地层下面有一间七弯八拐才走得到的宽大石室,阿黄在制服窍中和几个制服元修押送下,缓步走进石室,一眼便看到有个中等个头的常服窍后转身背手站在里面—— 制服窍中将阿黄送到这里,向常服窍后禀告几句后,便与几个元修一道施礼退出,他并未注意到阿金金系体质与阿黄土系体质的转换,自是没对上司常服窍后做解释—— 那个常服窍后这才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其面相却是一个样貌年轻、脸色苍白的男子—— 石室内空空如也,那人自己既是站着,自然也没让阿黄就坐,瞪着深邃的眼神打量阿黄一番,这才开口问道:“足下乃是何人,缘何传送来此?”—— 此人虽然修为只有窍后境界,但其深邃眼神昭示,所修神识力竟然达到神修的程度,一眼便能看出阿黄乃是土系为主、金系为辅的肉身,外表却是变化而成,并非本体容貌—— 这也是阿金躲在藤篮假山洞天门内,给他加持金系气息得到的外露效果,因为阿黄幻化而成的土黄道袍只用布腰带,没有裤带头可以容人,阿金只能躲进洞天,在门内给阿黄加持金系气息—— 阿黄先是变回自家平头髭须、宽袍大袖的光辉形象,然后拱手一揖,遂传意念道:“拜见这位大人,贫道乃是远方辰普星域、白亚星系、宇凌星金石宗门人,早年离宗云游,今日传送到此,乃是意欲前往祁硪星域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轨迹,当下只想借道费多星,从此出发穿越空间屏障。”—— 常服窍后闻言默默点头,他看得出阿黄恢复而成的本体呈仙人族外形,观之真的是其本尊没错,并非由神人族的躯体变幻而成,既是同一族群人类,自己便没有必要深究—— “道友缘何不开口说话,而是用意念传音呢?”事关这一点,常服窍后觉得有点奇怪,适才那些属下报来此人大讲星域通用语时,那可很是字正腔圆的 第二十一章 故人 ——只见阿黄略抱歉意道:“大人,贫道在宗门辅修功法乃是‘闭口禅’秘术,平素不宜开口只能传音,出行在外甚是不便,故而变幻成神人族方能随意出言,不会影响修行效果。”—— 枉他常服窍后千年修行,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谈怪论,还有什么“闭口禅”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这是人家远方宗门的一种修炼秘术,自己也不好细问—— 对方既是已然自圆其说,解释清楚身化神人族之事,他也自觉得不宜留人,再行闲聊几句,便即传言让侍卫带人离去—— 阿黄神态自如地施礼退出那间石室,由一名侍立室外的元修带着离开传送高塔底层,然后缓步走到塔外广场,望着四周景色舒上口气,摇摇头信步而走—— 忽然,他瞧瞧手中藤篮假山,心里涌起一个主意,自己理的大平头不是很惹人侧目吗,干脆将洞天法宝变成一顶帽子戴在头上,不过也还得阿青帮忙,木系玩意他玩不转—— 阿青饶有兴致将藤篮变成一顶窄沿圆顶礼帽,帽顶看不见的凹处便是放置假山处,加上禁制缭绕,外人根本看不见有什么,这样总比提在手中方便,洞天里的人还能走出来,居高临下在遮蔽禁制后边看风景—— 阿黄走到一家店铺外,在一面水晶镜前上下打量自己的新装束,不由苦笑不已,你嘛这是什么形象,不过纵观大街上穿着什么样的都有,他一身道袍外加一顶礼帽还不算什么—— 本来还想让阿金出来,但是阿金不擅长时间变化外表,神人族外形总会时不时恢复过来,所以,阿黄只好勉为其难,戴着礼帽走路自己的路——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抵达空间屏障的边沿,距离祁硪星域不过一步之遥,从忽鵼星飞到这里所费时日不到三年,还有四年多时间才到水火双星来临之日—— 他们完全可以在费多星上住上一些时日,经过众议,于是阿黄只好屈从众议去找一家客栈,租个独院安顿歇脚—— 这是一家专租独院的沿街客栈,入内没有大堂和伙计,就像群居出租屋一般,进得大门便是一条条小道通往各个独院—— 依着门旁的联络印记找到房东,阿黄先付一个月灵石,租下一个有四间房舍的幽雅独院,让大家安歇下来—— 费多星绝不欢迎神人族,虽在塔城住下,阿金也不好独自出去厮混,闷在房里更不得劲,便传意念忽悠阿青那妞,让她带上藤篮假山出去转悠,礼帽是她动手变成的,自是能变回藤篮—— 阿青不用戴礼帽,藤篮还是挂在手腕,一身枝叶状的衣着,故意散发出几点妖气,摆明自己乃是铁木妖族,因为阿金释放出金系气息与她混杂到一起—— 费多星塔城里也有不少妖族、半妖族,可是像阿青这样微微释放出元丹期气息的高阶妖族,还真的很少见,她袅袅婷婷走在大街上,眯着细细眼睛往各种店铺里东张西望,倒是十分令人侧目—— 但她身上元丹期高阶妖修、亦即出窍期的凛冽气息令人不敢接近,倒是少了许多被无聊之人搭讪的麻烦—— 阿青浑不熟悉塔城里的街居情形,除了乱走之外没什么具体目标,也不想买什么东西,渐渐的便被坐在洞天门外的阿金诱导到一家甚有特色的酒肆里去—— 阿金让阿青点上很多自己感兴趣的菜食,接到洞天门外大啖,然后将盘子放回餐桌,阿青自己只点一些木系的菜肴尝尝口味,她早已不复喻沐爱吃海鲜的习惯,非草木系的吃食不会下咽—— 只有酒肆跑堂的伙计瞠目结舌看着阿青桌面堆着一摞摞空盘发愣,心想这位藤叶缠绕的木妖大人怎地这么能吃,还专挑金系的菜食吃个干净,木系的才吃一点点—— 阿青显出的属性乃是偏金木系,能吃这么多金系菜食,除了低阶的伙计,在旁人眼里却是毫不奇怪,还自偏偏引起隔上几桌一个金系窍初大成老年样貌男修的注目—— 因为阿青的形象和气息让此人感到很是熟悉,他不觉站起慢慢凑近过来,仔细看着阿青的仪容,在此场合看来,这个举动未免有点失礼,同是窍修也不能这样看人家女修—— 可是此人就这样不顾失态一步步走过去,终于引起阿青的注意,她猛地抬头一看,不觉惊讶的张开小口,差点说出话来,好在阿金刚好甩了一只盘子出来,让她放到桌上,这才打岔开来—— “你是,邴大人?咦,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青终究还是记起该用意念传音—— 此人正是在宇凌星外层空间被收服的金系窍修邴大人,见到对方抬头看自己,还率先说话,不由松一口气,拱手笑道:“果然是沐仙子,在下真没认错人,得先恭喜仙子晋级出窍。”—— 邴大人心中却在诧异,自己偷离金月星时,对方才进阶出窍,如今已是几乎到达窍初顶端,五行妖修为进境之快,真是同人不同命!—— “多谢邴大人谬赞,小女——这个、贫道有礼,”既是不自称小女子,阿青便自站起身与邴大人拱拱手,然后笑靥如花的问道,“邴大人据说早已飞回中央星域自己家族,怎么又会出现在这佰砂星域边僻之地?”—— 邴大人感慨地摇头道:“唉,一言难尽啊,这个,麦道友与忒道友没与仙子一道吗?”—— 阿青晃晃手腕上的袖珍藤篮假山,笑嘻嘻传意念道:“麦哥哥不爱出来玩,躲在客栈修炼呢。”—— “啊,麦道友真的也在这里,”邴大人不觉大喜,忙道,“仙子可否为在下引见一下麦道友,在下有要事相商。”—— 阿青嘟着嘴心想,这才刚见面,你有个鬼要事相商,想喝“溹浮”方是真的,脸上却漾着笑意道:“没问题呀,邴大人打算几时去见,贫道这便带你过去。”—— 邴大人像是放下一桩心事一般,打哈哈道:“哎呀呀,自是越快越好,就是不知仙子现下吃好没有?”—— 阿青道:“我都没吃什么,尝尝鲜而已,邴大人你呢?”—— 邴大人道:“在下在此枯坐已久,无非借酒浇愁罢了,随时可以离开。”—— 阿青瞥一眼藤篮假山,传意念道:“贫道也喂饱了,邴大人,那咱们这就走吧。”—— “哎,好!仙子请。”邴大人连忙点头,抢先往餐桌上扔下一枚中品灵石,恭敬地侧身延手让阿青先走—— 看着他们走出酒肆,阿金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喂饱了,阿青把他当成带来的狗喂哪吗,可他又不敢跳出去反驳她,只好反刍着刚吃饱的美食,气哼哼的径回洞天里去—— 阿黄听说阿青与邴大人不期而遇,忽地想到什么好事,竟然大为高兴,亲自迎他请进自己的房舍安坐,并拿出圣水请客饮用,可就是不敢给他喝特品,喝了没处找那就麻烦了—— 邴大人表情显出不是想找“溹浮”喝的那种渴望,一副浅斟漫饮的样子,只有眉心隐隐充满忧愁,说客气话时也不免有唉声叹气之状—— 阿黄也很是奇怪,当下阿金和阿青全已回避进屋,老邪也自躲着不出房舍,只有自己与邴大人应酬,总不能不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又不知发生过什么事,遂也无从安慰起—— 邴大人几句寒暄过后,却是自行说起和凨大人一道脱离宇凌星外的捕猎场,潜伏在金月星上,后来齐齐逃回中央星域的经过—— 原来,凨大人和他一道乘坐那艘极速飞舟逃离宇凌星,经过数年飞行,终于抵达一个有跨星传送阵的生命星球,由于携带“溹浮”数量不足两人数年饮用,已经断顿好多时日,一到那个星球立即找寻食材制作“溹浮”—— 还好凨大人所研制的改进版“溹浮”,也能有圣水七、八成功效,渴了起码能解燃眉之急,也是托跨星传送阵之福,一路上很是顺利的通过传送,回到中央星域各人自家母星—— 凨大人与邴大人各自家族母星离得不远,只需两次跨星传送即能抵达,接下来的岁月里,凨大人除了与修盟总盟官合作制售改版“溹浮”,还偷偷与邴大人家族私底合伙,在他家控制的地盘大卖“溹浮”—— 在阿黄他们飞越几大星域的那些年头,凨大人与邴大人合伙一产一销,独家生意市场,低廉的成本,丰厚的利润,自然赚了不少灵石,虽然俩人修为仍是迟滞不进,但其个人身家已是肥厚不少,俨然成为那一片星域有名的超级富豪—— 那个时候,正宗改版“溹浮”乃是修盟总盟官通过官方势力推广的,一直以波澜壮阔之势在中央星域呈浪涛状的普及开来,几乎占据垄断完那一片天地的滋补保健、品市场—— 正当修盟踌躇满志要将改版“溹浮”推向更加广阔的天地,包括一些比较偏远的星系星球,经前往开拓踏勘外域市场的人偶遇,这才发现有种一模一样、名都不改的“溹浮”,已在当地销售数年时光—— 那些星域、星系包括凨大人和邴大人两个家乡星球,盗版“溹浮”的行销更加泛滥成灾,修盟里的明眼人只要一加辨识,便会发现这些盗版“溹浮”之出炉,定是跟“溹浮”改进者凨大人密切有关 第二十二章 神主雕塑 ——这些年来,凨大人也没怎么回修盟总部,渐呈脱离修盟总部之势,当初他私自脱离宇凌星三盟援军行列,暗中偷返中央星域,失职一事凭着上交“溹浮”配方之功,已被总部暗下帮着摆平—— 但自从改版“溹浮”由修盟总部推广一事交接过后,凨大人总是不回总部点卯,遂屡屡遭人非议,也是綦大人帮着遮掩,竟自蒙混过几年,当然綦大人也得到不少私下好处—— 如今东窗事发,綦大人官职比凨大人还小,再也无法帮他蒙蔽盟里,只得私告他如若事有不逮、自当便宜行事,当修盟总部派员前来问责于他,他自知无法交代,只得畏罪潜逃,另寻活路—— 修盟最终查实那一方星域盗版“溹浮”的事,立时运作起官府势力予以查禁,其实也是收归己有,一时间不但凨大人产业被没收,连隔着两个星系、两座星球的邴大人家族也跟着遭殃—— 兹事体大终于惊动法盟高层,只为人造大乘期高手,揠苗助长的事也敢做,更何况有这种促进修为的日常喝喝便能方便进阶的饮品,自是不放过拥有这种销售网络的邴大人家族—— 于是,邴大人家族销售网络也被法盟捕灵者一系收为己有,邴大人倒成了没有插手权的分红股东,因为他只有销售权而没有生产权,不掌握“溹浮”配方制法,最后法盟还是选择与修盟合作—— 两盟携手在法盟控制区域制售“溹浮”,包括邴大人家族所在星域一举成为法盟的销售区域,渐渐地邴大人的股东位置日益坐不住—— 在法盟捕灵者一系高层的各种威逼下,他只好交出股份换成灵石,掏空库存,携带大拨成品改版“溹浮”,远走他方—— 他想去找凨大人,却又不知凨大人身在何方,一时间东游西荡,跟着水火双星的传说,穿越佰砂星域来到费多星,这里也有不少人是想通过空间屏障,去往祁硪星域观摩水火双星运行—— 邴大人也知道费多星与天神星的宿怨,在费多星上转悠时日多了,心中产生一个想法,如果能找到凨大人,俩人再度合伙出产“溹浮”,靠着“溹浮”腐蚀心灵,对付天神星上的神人族不在话下—— 再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溹浮”的隐然腐蚀,堪比鸦片战争,“溹浮”一旦在天神星与费多星上普及,想要两星之人握手言和再是简单不过,届时他老邴在天神星也能自成势力—— 他因此又一次回到中央星域那边,到处发信符寻找凨大人,结果数年已过,依旧没有凨大人的踪迹,在那里也已没有立足之地,只得悻悻再回费多星—— 他兜里并非没有“溹浮”,这种改版“溹浮”存量够他喝数百十年的,没别的地方可去,邴大人只想好好在此待着,等到“溹浮”差不多喝光,便又再回到宇凌星外安度晚年—— 他不愿早点过去宇凌星,因为那边乃是封禁星球,毫无发展可言,去了也只能像那位久违的按察司正使甏某人一般,唯有等死而已—— 当时正在酒肆借酒浇愁,他并非是对阿青说假话,忽然遇到真神,“神教”高层人士莅临,岂非堪比真神降临?不由大喜过望,屁颠屁颠跟阿青回到所租独院,当即拜访麦道友—— ……—— 阿黄听罢其言,也知对方看到自己为何喜不自胜,他肯定晓得自己会做“溹浮”,找不到凨大人找到自己不是更佳,始作俑者总比半路出家的强老鼻子了不是吗—— 他见邴大人不请自来,心中也有些想法,所以,很快理解到老邴的心思,但是阿黄的意思与邴大人并非一致,乃是想将那群“神教”狂信徒原地安置,最好能将圣教势力发展到天神星上去—— 一旦会合到从未见面的阿红、阿蓝,相信至少在阿金那里会有更详细的提示,五行同伴会聚,自然不能再拖着一班累赘,“神教”什么的只不过偶尔玩玩,几个人谁也不会当真—— 当下计议已定,阿黄便将想法向邴大人和盘托出,自己确有“溹浮”制法配方,身边也带有一帮子虔诚信徒,意欲在费多星上推广“神教”,如有可能,还要推送到天神星去—— 其时邴大人的想法,一则解除后顾之忧,二则想发展自己的势力,料定中央星域修、法二盟不可能追踪到势力掌控不到的费多星、天神星—— 俩人想法殊途同归、一拍即合,不过阿黄还不想这么早将制法配方交给老邴,至少等到自己离开,连同“神教”势力一道移交给他—— 邴大人也算在法盟混迹过千余年,是个很有眼色之人,当即一口答应,走一步算一步,对方总归要几个人单独离开,耗时也不算长,将来的势力全是自家所有,当下唯有曲意迎合好即可—— ……—— 几日之后,一个黑色的长蛇队列上千人等,倏忽出现在传送塔城百里开外的野山野地,一个个衣衫褴褛、被发跣足,就像一群苦修士前往哪里朝圣一般隅隅前行—— 这便是阿黄洞天法宝内甘愿追随而来的上千名狂信徒,他们受阿金圣子忽悠,响应上帝号召,到疆域广大的费多星某个神迹朝圣,为表虔诚,不坐传送阵,不乘飞舟,更不能自己飞行,必须赤足步行—— 手握洞天法宝的阿黄他们自然没那么傻,去慢慢步行,几个人早就飞往一个人口众多的地域,在一个无人入主的插花地带,早早建起一座十分高大的、身背十字架的神主雕塑—— 由于那帮虔诚信徒步行过来朝圣,抵达之日为时尚早,阿黄带着众人躲在石雕塑像里面睡大觉,一待过得近半年时日,渐渐地才看得见黑色长蛇阵队列的前锋尖兵到来—— 神主雕像高大巍峨,立足之处占地数十丈方圆,立于一座四面全是台阶的梯形石质平台上,周围百丈远近,尽皆布满阿黄设置的无形禁制,由里到外,全是阿黄挥洒自如的杰作—— 禁制出入口设为自动出入,没有什么奥妙和法诀,全凭“溹浮”圣水气息进出,没喝过圣水之人,必须先喝下一瓶圣水,才进得去瞻仰神迹、顺便朝圣—— 无形禁制的存在直让神主雕像远远望去很是朦胧,要想感受其巨大神力影响,必须要进入禁制以内、台阶之下才会有所感觉—— 由于周遭高阶修士神识的有意无意扫视,早就有人发现几座城池之间三不管的插花地带,突兀伫立起一座高大的异教神像,好奇心重之人还跑来仰望不已,只是进不去禁制里面—— 一千多“神教”信徒排队缓缓走进神像禁制圈,然后分散开来趺坐在宽大的拾级台阶上,右手不断在胸口划着十字,口中念念有词的颂祷不止—— 十日八日过去,禁制圈外围渐渐围上很多无聊的人,不但有中低阶修炼者,还有很多附近城镇的老少凡人,最后就是周边各大势力派来观察的高阶修士—— 可能是出于对圣教神秘的敬畏,无论何等阶位的高阶修士全在默默观察,没人吭声或者前去询问—— 反正这里是三不管地带,费多星也是个地大物博、人口稀少的星球,无主之地很多,偶尔占上一点地方摆摆摊,无人会多事置喙过来—— 再过几日,有些低阶修炼者上前试探着要走进禁制圈,毫无例外被禁制挡在圈外,随后便有在外圈游弋的苦修士走来,询问是否有人想要加入“神教”—— 多数人一听想进去禁制圈看看还要入教才行,尽皆摇头退后,又再过得不久,开始有人试探着问,入教有什么好处,对曰:信教铸灵,沐浴圣水—— 渐渐的有人试着入教,心道要是没什么实际好处,自己往外一跑,谁特么管得着,接二连三有好几个人抱着这种心态入教,然后被领去参加入教仪式,最后赐饮圣水—— 这圣水一喝就不得了了,入教饮者精神大振,瓶颈松动,心道乃乃地入教还有这等好处,纷纷留下听传教士牧师什么的诵经讲道,不管听不听得懂,其意乃是期待下次再有得喝—— 因为入教有让人精神振奋、修为欲动的圣水可饮,连凡人看见都眼红耳热,最后纷纷要求入教,这些围坐在神主雕塑台阶下的苦修传教士来者不拒,不过饮用圣水者可是大有区别—— 但凡包括凡人在内的未入先天者,只能喝低档的普品“溹浮”,真正的圣水新品“溹浮”只有先天以上修炼者才有得喝,就这样也比在采璜星降低饮用标准很多—— 他们几人操持的“神教”,在此用意自与采璜星不同,那时的目的,是想引出有准允使用跨星传送的高人,在这里只想扎下圣教根基,并与发扬光大,自然要降低饮用标准—— 慢慢地,不但凡人、中低阶修炼者前来入教饮用圣水,后来连元修以上的高阶修士也有人过来入教饮水,因为经过数日观察,他们发现饮用圣水对修为进阶有较为明显的促进功效—— 好些久久卡在瓶颈的中低阶修炼者,因为饮用圣水当场突破,如此功效无疑很快被传扬出去,就似筑巢引凤,在来上十来个元修之后,最后开始有窍修出现在入教口外! 第二十三章 天神星 ——渐渐地,那些各大势力派遣而来的现场观察员已然按耐不住,纷纷走上前去,各自请求与苦修传教团的领头人接洽,尽皆询问入教饮用的圣水,尼玛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针对这种白痴问题,专管接待入教的元修教士竟用叽里咕噜的拉丁文作答,直听得对方莫名所以、面面相觑—— 对于那些真正的“神教”狂信徒,阿金遂感其诚,全给他们一个个灌顶拉丁文,让他们真正读懂《新旧约圣经》,自然也给每人全都复制一份玉简—— 不过接待教士跟这些想知道圣水秘密的大势力观察员说话,说完拉丁文,便翻译道,必须要从这些外星的神秘语言,才能知道圣水拿什么做的,因为圣水乃是“神教”信徒通过颂祷从神主那里求来的—— 凡俗之人若想自行求得圣水来饮用,必须懂得这种神秘的语言,用其虔诚祷告上帝赐予之饮,心诚则灵,神主上帝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送来给他们享用—— 那些大势力观察员们均皆听得啼笑皆非,明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也只能姑妄听之—— 世上诸多圣教的神秘,他们早就领教过厉害,对面天神星那些神人族便是神人最大圣教造神教的忠实信徒,神人争斗力量尽皆引自天外神力,种种神秘之处,不是走修炼体系之人所能理解的—— 然而,那些人所代表的大势力虽是神人族的死敌,但对当下这个明显也是仙人族所信奉的圣教,却是不敢轻辱,问不出结果便自客气地告辞离去,总之是要回到波士那里报告观察所得—— 下一日,居然也有神修前来观察那座屹立高耸的神主雕像,不过只是远远看着,并未近前—— 那些神修惊愕地发现,这座神主背十字架的竖型雕像竟是一个巨大的防御型法宝,其防护禁制之坚固复杂,就自家这档子修为境界,根本无法解析出其异状结构—— 最后他们还请到费多星上最著名的阵法师,一个看上去很老朽的高级阵道师,前来观察这座雕像拥有的阵法禁制—— 那个须发尽白的老者看这些禁制看到几乎吐血,这才摇头道:“这种禁制真是鬼斧神工,不是老夫所能理解的,似是天外落入人间的宝物。”—— 说到乃是宝物,在场的高阶修士无不有眼红之状,但是破不了这种禁制,便也只能眼红耳热,何况那还是人家圣教的宝物,谁想打主意还得掂量后果,你可知人家有什么背景否?—— 当时的阿黄阵法修为远远高于修炼境界,几乎一只脚已踏入阵宗师的行列,所布阵法大多参照传承中的阵道秘术,哪里是这位普通高级阵道师所能看懂的—— 这座神主雕塑,其实便是洞天法宝的异变化身,虽然它始制成于阿黄元婴中期,但因构筑材料全部来自小环采掘到的土系精华,洞天法宝品阶之高,几乎放不进这一界拥有的储物介质—— 这些时日以来,阿黄感到自己已经进阶出窍期,一应法宝也该随同进阶才是,故而一心一意改进洞天、十字架和板砖三大法宝,也已有一定的成效—— ……—— 神主雕塑在此屹立半年时间,竟自聚拢到超过十万新扎信众,还有不少竟自化为真正的信徒,已然形成费多星“神教”本土教会体系—— 忽有一日,神主雕塑倏然飞走,不知所踪!—— 大惊失色的本地教众在以红衣主教邴大人为首的教会高层安抚下,再次开始艰难的步行传教之旅,通过找寻神主雕塑飞去地的方式,一步步将“神教”传播天下—— 洞天法宝飞去之地乃是阿黄选定的另一个三不管地带,在那里停稳之后,神主雕塑便即留给阿青主理,让她领着手下那些个教士继续装神弄鬼,然后阿黄和阿金带着一些神人族教徒悄然离去—— 原先跟随他们住在洞天里教堂中的千余名狂信徒,也有着十余名神人族,如今阿黄另有计划,便与阿金带上他们,坐上一架中型飞舟,悄悄离开费多星,躲过高空神识哨探的巡视,径往天神星飞去—— 刚离开费多星时,乃是阿黄驾驶飞舟,阿金与其余神人族教徒则用遮蔽禁制隐藏起来,让那些护卫星球安全的高阶修士用神识扫视不到他们,只看得见仙人族样貌的阿黄独自驾舟上天—— 进入外太空后,遂换成阿金驾驶,其余神人族一道现身安坐舟中,阿黄倒是躲到阿金的裤带头里,在漆黑太空中,高速而安静地朝天神星疾驰而去—— 天神星是一个奇特的生命星球,从飞近的舟中远远望去,就像一只掺杂有各色木纹的白色冰球,她与费多星同属一个小星系,共享一个恒星的温暖照耀,只是比费多星距离恒星较远,气候冰寒—— 天神星地表温度虽然常年处在摄氏零度上下,由于星球公转自转的关系,气温还是有介于零上十度到零下五十度之间的波动,不过观其面貌乃是到处冰天雪地,咋看上去,仿如混世星域那边老邪藏身的冰封之星—— 那个冰封之星完全是一个死星,除了积雪亘冰存有水分之外,没有什么空气成分有益于人类活动—— 但天神星则是不同,也就是气温低而已,却是五行俱全,空中有可呼吸气体,陆上有山有水、有冰有雪,有人类活动,也有禽兽捕食,居然还有不少寒带植被在顽强生长—— 星球上的土著居民尽皆住在有植被生长环绕的山中洞穴,外面虽然寒冷,里面却是温暖如春,因为他们可以从地肺引出地火取暖,种植或采集块根之类的自然食材,从而能在这个冰寒星球上常年生存下来—— 天神星上有人类势力城和圣教架构,人类城姑且不论,就只圣教便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最大的那个圣教名叫造神教,乃是唯一真正能从天外引来神力的圣教,其余中小圣教不过是土著种族自身传承的图腾崇拜罢了—— 由于星球是圆形的缘故,几乎每个生命星球都会存在神人族,天神星更是因为气候寒冷,为适应肉身存活而发生的进化,每个人类无论高矮都会长成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的模样—— 据说鼻子高那是出于在风雪中方便呼吸的需要,眼睛凹乃是为更便于躲避风雪的侵袭,皮肤白皙却是因为寒冷天气造成日照稀少、气温偏低,皮肤便也无法晒黑—— 故而天神星几乎全是神人族,史上自然进化造成少许仙人族和巫人族,会逐渐被驱赶出星球,自求活路,也因为离开天神星的仙人族和巫人族相传,外面的星球才获知附近有个全是神人族的生命星球—— 天神星原被外人称为神化星,乃是笑话他们驱逐他族、只剩神人,又爱装神弄鬼、愚弄世人,还神神化化的自我封闭,不与世外交往—— 造神教成立以后,逐渐从心灵上控制住星球大多数人类,广泛灌输圣教信仰,自称天神与己同在,只要信仰本教所造唯一神,便能引来神力壮大自身、无惧外辱—— 愚民不知神人族传承中自有引发天外神力加持的因子,看到造神教创始人真会引来神力,无不景仰,纷纷入教,其实是他本人修行日久,觉醒传承,导致能引来天外神力加持自身—— 天神星人愚昧,笃信造神,崇拜神力,结果亿万年来进化而成的人类文明遂被造神教劫持,终究形成这么个独特的神权社会—— ……—— 阿金率领十数个神人族教士悬浮半空,俯视冰天雪地的天神星大地,他的飞舟全是仙人族的制式舟楫,唯恐被神人族御空巡视队伍发觉,早早收入囊中—— 他们十余人一路从高空下降,不是没被天神星人发现过,但在对方眼里看到的也是神人族,并非形体变幻而成,也就没加理睬,高阶神人族离星外出或者归来者甚众,只要不是仙人族,便无人会留难—— 阿金选一座白皑皑的大雪山率众降落山巅,当时刚下过大雪,他们一众没注意脚下并非可以立足的冰面,而是深邃蓬松的雪谷,结果接二连三掉进冰雪窟窿—— “呸、呸!”阿金不小心掉进一个很深的雪窝,弄得满脸满嘴的雪沫,赶忙纵身跳出,在半空悬停住,抹抹脸吐出口中雪水—— 那十来个神人族教士都是真正的信徒,自从掉进雪窝到一个个跳上半空,尽皆默不作声,最多在胸口划个十字,表示就算倒霉也会有上帝保佑—— 阿金深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吐气挥手道:“小的们,神主指引咱们,给天神星愚民们送温暖去者,followme,阿门!”—— 连阿金在内十来个“神教”身穿黑袍斗篷的传教士,遂排成一条长蛇队列,蜿蜒的步伐掠过一座座雪堆,其实是在凌空飞行,不过看起来很像踏雪无痕—— 走在队列最前的阿金,还自扛着阿黄借给他的十字架当鲜明旗帜,不知是十字架还是清一色的黑袍斗篷在皑皑白雪中太过夺目,终被附近洞穴里的原住山民发现踪影—— “哇呀呀,叽里呱啦……,”突然,山坳那边跳出几个裹着厚厚皮毛的野人,远看分不清是人熊还是人类,同样全是圆咕隆咚的造型,手持几把石刀、石棒,直冲着他们叫嚷不休! 第二十四章 横扫天神大地 ——以阿金为首的“神教”这伙天外来客,全然听不懂那几个圆形野人在聒噪个什么劲,不过也收起凌空渡虚的行路劲道,像被赶尸般一个跟一个的停步下来排成纵队—— 那些裹得严严实实的圆形野人中走出一个个子稍高者,突着一只很大的鹰钩鼻,满脸虬须,张着缺牙大嘴,哇啦哇啦的说上一大通话,可惜阿金他们谁也听不懂—— 不过阿金自有办法,当即启动意念拾取,立时知晓此人说的大概意思是:“这里乃是勺族地盘,此山是俺家,此道是俺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立即将想要询问的意念传输过去道:“你要的是什么买路财?”—— 高个野人接到阿金意念传音,以为对方会听说己方种族语言,出言大方,他登时大喜,遂与身边三个同伴叽里咕噜商量几句,然后转头回来道:“吃的、穿的、用的,啥都行,拿出来看看,让俺们看得满意,就放你们过去。”—— 这丫穷得嘛都想要?阿金听得心下一窒,立时便有了主意,掏出几瓶普品“溹浮”,上前一人塞上一瓶道:“这是我们‘神教’的圣水,喝了练武功力大涨肾不亏,送给你们尝尝鲜。”—— 高个野人接在手中,看着这种透明抓腰瓶一时发愣不已,未料他身边一个矮个野人晃晃瓶子,发现里面黄绿色汁液会漾动,低头上下摸摸看看,碰巧将瓶塞拔掉,便把瓶口放到嘴边,居然几口喝掉里面的汁液—— 这些汁液喝得矮个野人眼睛发亮,喝完摇摇空瓶,咂巴着嘴道:“很好喝耶,喝了身上都不冷了,喂,那个客人,你还有吗,再给安乔喝点。”—— 看到自称安乔的矮个野人很快将普品喝掉,高个野人与其他几人也安心学着把瓶中汁液喝光,眼中同样发出惊叹的光芒,对矮个野人说出的话,同意地不住点头—— 阿金只得又掏出几瓶递给他们,想了想道:“光你们喝吗,不想带点回家给族人喝吗?”—— 高个野人闻言又是一愣,遂于停嘴不再喝,将抓腰瓶子收进厚厚的皮毛里面,嘟囔道:“唉呀,仲狼的近亲族人还挨饿呢,仲狼就是出来要找块根回去给他们吃的。”—— 矮个野人名叫安乔,高个野人名叫仲狼,阿金这么一听便即明白他们怎么称呼,于是上前拍拍仲狼肩膀道:“仲狼,你喝完这瓶圣水没事,我兜里还有呢,可以跟你回去部落,给你族人喝圣水。”—— “圣水?哦哦,圣水!”仲狼一听能喝完自己这瓶,又从皮毛里取出,咕噜噜喝个精光,把瓶子递给阿金道:“还有那个圣水的话,再给仲狼装点,带回去给族人喝。”—— “瓶子你就拿着装东西吧,我还有多的,你带我们回你族中,我让你近亲族人都能喝上圣水,”阿金将抓腰瓶子推回给他,这种瓶子只要阿黄向着岩石一挥手,要多少有多少,用过随便可扔—— 仲狼喜滋滋的接过瓶子,用鼻子嗅嗅瓶中香味,仍旧收回皮毛中,对阿金招手道:“来、来,仲狼带你们这些贵客,去俺们部落做客,俺们部落是勺族最大的部落,人口兽口足有万人之多。”—— “人口兽口?有这种称谓吗?”阿金听得茫然,这大概是所谓勺族惯把人畜一道统计的习俗吧—— 不过照着阿黄的计划,就要找到那些土著部落原住民聚居点,广泛普及“溹浮”,捕获人心,推送神教,收割信仰,要在短时间里,聚拢起大拨人马,既是对方热诚相邀,那便跟他走就是—— 仲狼、安乔几人所在勺族部落就在大雪山的背风处,绕过眼前那座大山便到,来到山前,仲狼撮起嘴唇打个呼哨,山上随即下来两个同样包裹得厚厚的圆形野人—— 仲狼向他俩介绍说这是一伙尊贵的客人,可以让族人喝上甘甜温暖的汁液,他要带他们去见族老,那俩人点点头让开一条羊肠小道,给仲狼带人上山—— 上山进到洞穴深处,气温不再异常寒冷,里面的人也没有穿得像圆形人那样夸张,几乎只是两三张皮毛穿在身上,也没人戴毛皮帽子,很多人还赤着双足,貌似无惧寒冷似的—— 勺族最大部落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大型洞穴中,这里虽是人口兽口最多的部落,但勺族族长并不在这里居住,此处地位最高的只有一名族老,看上去其人足够老迈—— 族老一样裹着皮毛,秃着一座牛山,还长一张马脸,长须花白,带着警惕瞧着一字排开的十余名“神教”教士—— 阿金不懂勺族风俗习惯,只好依着自家习惯,拿出一个金属托盘,上搁一堆普品“溹浮”,恭敬的双手捧给族老—— 勺族族老虽然不是修炼体系的修行人,但其图腾法力修持程度不低,也能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凡,不敢造次,遂于走上前去,一般双手接过,递给身边一个脸上画满花纹的年轻壮汉—— 族老有点狐疑地看着一脸笑意的阿金,又看看壮汉手中捧着托盘上的“溹浮”,思虑良久,终于拿起一瓶开盖尝尝鲜—— 他边喝边体味,浑浊的眼睛终于发亮起来,皱纹夹着白须的脸上也现出笑意,不由赞道:“好,好水,昔年老夫偷渡到仙人族地游历,也从来没喝过这样甘甜的水。”—— 阿金笑道:“族老谬赞,这些不过是我教信徒日常饮用的圣水而已,只要加入我教,全管水饱。”—— “你教?你什么教?不会是造神教吧?”族老貌似对造神教心存很大戒惧似的,听到圣教方面的字眼,立时警觉不已—— 阿金用意念拾取与之对话,对方情绪上的任何变化都瞒不过自己,当即便道:“我教乃是天神星上新设立的‘神教’,另辟蹊径,与造神教完全无关,族老尽管放心与我等打交道。”—— 族老闻言正色道:“我勺族部落向来信奉传承图腾,不修外邪,请恕老夫不能率众加入贵教。”—— 阿金干笑道:“桀桀,我教宗旨乃是,信教自由,入教自愿,绝不强迫,来、来,族老已经试喝我教圣水,觉得口感不错,众位勺族父老,不妨也一道尝尝吧。”—— 早就看族老喝“溹浮”看得馋涎欲滴的勺族部落众位父老,眼光齐崭崭地望向族老—— 族老自家喝了受用,也不忍部落众人眼巴巴看着自己流口水,遂无奈地一摆手道:“乡老们,大家都尝尝吧,怎么说也是外来贵客的一点心意,只要浅尝辄止就够了。”—— 纹脸年轻壮汉手中那一托盘上二三十瓶普品“溹浮”,终被众乡老们一分而光,他自己也分到最后一瓶,貌似阿金取出这些“溹浮”之前,似曾数过对方人数—— 那些普品“溹浮”如久旱的甘霖一下被干枯大地汲尽,喝得意味未尽的众乡老,还用很是遗憾的目光再次看向阿金—— 阿金哈哈一笑,顺手放出成百上千瓶普品“溹浮”来,在费多星之时,上千人赶工制作普品“溹浮”,在洞天法宝里的储存隔间,业已储下数以亿计的普品和新品—— 他和阿黄这次前来天神星,随身携带上亿瓶普品、新品“溹浮”,为的就是征服天神星神人族味觉而来—— 阿金慷慨留下上千瓶普品“溹浮”,辞别勺族族老后,在其相送之下,率队继续犹如踏雪无痕草上飞般的冰雪征程,看得只会图腾秘术加持巫力的勺族部落众人眼热不已—— 因为临别之际,在他们跟前昂然悬浮而起的阿金说过,要想与自己这伙人一样,必须入教饮用圣水修持自身,才能循序渐进做到悬空行走—— ……—— 数十日时间,阿金和隐身中的阿黄带着这十余个神人族教士,走遍小半个天神星的中小异族地盘,其实他们全是神人一族,之所以称之为异族,因为他们只信奉自家部落传承弥久的图腾秘宗—— 上百万瓶普品“溹浮”赠饮行动,聚拢到天神星上十数万的临时信众,然后阿金悍然指挥发动掠夺战争,率领这十数万人出山攻打那些大势力所在地域,那种很是大型的洞穴,甚至还有修建而成的连环逶迤地堡—— 临时信众群体在征战中像滚雪球一般壮大,仗着阿青发明的“溹浮激励法”,攻城略地、杀人抢劫,天神星人没什么善恶观念,丛林法则、强者为尊,抢到就是你的,被抢只能自认倒霉—— 不到三个月,扛着“神教”旗帜四处攻击的本土信众们坐拥大军,已发展到五、六百万人的兵力规模,天神星上诸多中小势力尽皆屈膝投奔“神教”麾下—— “神教”义军般的扯旗行动,终于引起天神星统治阶层的关注,他们是造神教会决策者团体,属下拥有守护天神星的常规兵力二百多万人,主战神力军团一百万多人,还有地方维持治安及驻扎防卫力量合计数百万人—— 在人数上几乎相等的双方最后凑起全部兵力,在天神星数座绵延广阔的雪山之域,展开一场争夺星球主宰权的绝世大战!—— 但是,掌管大堆储物介质的阿黄,这时却是告诉阿金,“溹浮”没了,普品早就发放精光,连专攻高阶神士的新品“溹浮”也已全部发完! 第二十五章 大乱战 ——阿金闻言吃惊不已,“溹浮”储备全是阿黄掌控,自己从不过问,现下阿黄突然说没就没了,他一下子也自有点慌神,大战在即,将士用命须要“溹浮”力挺,这可咋整呢!—— “神教”十字军老营设在一座高耸的雪山之巅,扫开冰雪筑成平台,四周修有女墙,阿金穿着银白全身铠甲,双手叉腰立于墙后,两眼专注、眉头紧锁,却是一声不吭,身旁围绕着几个言辞激烈的黑袍教士—— 阿金没管那几个摩拳擦掌的黑袍教士,兀自用意念与阿黄对话:“看对面集军的情形,这里打仗基本上都是集队对擂,拼气势、拼人多,当下离最近一次发放‘溹浮’,约有两个多时辰,将士们估计快口渴了,我军已无激励饮品,还能集军拼杀吗?”—— 阿黄显是另有打算,言辞轻松道:“‘双方’喝了这么几个月,耐久性还是有点的,顶上三四个时辰没问题。”—— 阿金问道:“阿青那边联系得如何?有没有派人送‘溹浮’来?”—— 阿黄失笑道:“我没叫她送‘溹浮’来,只是让她叫老邴与费多星联盟打打交道。”—— 阿金奇道:“不叫她送‘溹浮’来,你发那信符,却是让她派人与费多星联盟联系,这是想要干嘛?”—— 阿黄道:“他们拿洞天法宝当神主雕塑,这些时日以来,起码能拉到上千万信徒,重城区数十万十字军应不在话下,让老邴出面与联盟联系,结成联盟一道攻打天神星,借机树立‘神教’威望,凭实力瓜分地盘,确立圣教稳固地位。”—— 阿金无奈道:“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就给‘神教’拿下一块地盘,值得你弄这么大阵仗吗?”—— 阿黄叹气道:“一旦翻越空间屏障,我们说不定得永远放弃‘神教’,原是弄来做工具的,现在有这么多人竭诚信奉,我们这一走,教会自然烟消云散,我于心不忍,只好费心给他们留下一个千秋功业。”—— 阿金嗤笑道:“你这是扮滥好人哪,总不见你去可怜那些死于战乱的人,当初采璜星十字军三面征战和眼下天神星十字军四下攻掠,战死者不知凡几。”—— 阿黄正色道:“我们的人自会照顾,不能寒了他们的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方生生死死又有何妨,我们既组教会大军,自是要给他们留条可靠后路,‘红顶要用鲜血染、一将功成万骨枯’!”—— 阿金直让阿黄这套强词夺理的谬论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摇头道:“好吧,你总是有很多歪理可说,别说大道理了,就眼下这局面,你无‘溹浮’可供,看着怎么处理吧。”—— 只听阿黄沉声道:“既然双方尽皆对峙得不耐烦了,一个时辰之后,我军主动发动总攻,赶羊上山,来一场超级大乱战。”—— 阿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阿黄身为运筹帷幄之中者也,提出的却是这样的羊群战术,决战不用千里之外,两强相遇骁勇者胜,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黄悠悠道:“等他们打得七七八八,费多星那边的联军也差不多到了,再让他们收拾残局。”—— 阿金耸肩道:“尼玛还真有你的,官府出身的人,心肠就是够硬。”—— 阿黄叹道:“哪里都是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头脑不清、妇人之仁,到头来死的是你自己。”—— “呃,”阿金终于彻底无言—— ……—— 堪堪一个时辰之后,站在雪山之巅指挥平台的“神教”十字军圣子大帅阿金下达总攻军令!—— 在半空悬浮或者站在各种冰雪地形上的“神教”十字军广大将士,胸口挂着各式各样的十字架,手中握着五花八门的拉杂材料炼制兵器,用很奇怪的发音呼喊着神语,活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冲将上前—— “乌拉!神主!上帝!阿门!GO、GO、GO!”—— 数百万十字军将士尽皆身穿黑衣黑甲,黑压压扑向对面大雪山的天神星造神教大军阵营,造神教大军不知为何军服尚红,也有数百万将士集结待命—— 当看到对面他们称之为神主邪教的乌合大军漫山遍野开始冲锋时,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各路战队便即缓缓整队出发,齐崭崭上前迎敌,从高空看下来,那几座大雪山之间,俨然红与黑两大板块即将出现火星撞地球式的超大碰撞—— 站在山巅指挥平台的阿金有点遗憾道:“可惜我没法亲自上阵杀敌,一出手便会露陷老底,枉我用了神人族形象,却是修炼仙人族功法,这会子只能藏拙。”—— 双方对峙阵地最前沿开始出现短兵相接的战况,一道道神力从天外被引来,加持到双方战士身上,只见他们立时变得力大无穷,身手敏捷,智慧超群,身形要么跳到空中,要么双足稳扎大地,手持兵器对拼起来—— 阿黄倒是饶有兴致用神识观看刚开始的双方拼斗,他不止一次细看这样的争斗,总想分析出神人族所引神力从何而来,得出结论只是,似非五行之力,倒像一种虚空能量对神人族体魄的加持—— 看上去神力加持很是简单,几乎全是物理力量的灌注,使神人族力量、敏捷、智慧等项能力得到翻倍式提高,可以直面修炼体系的近战和远攻,简直就是“一力降十会”的翻板—— 数百万人对阵拼杀刚开始时,“神教”十字军前阵乱哄哄的阵容,被排列整齐的造神教大军瞬间冲刷得七零八落,但是随着后续兵力前涌,这方天地里的人实在太多,无论空中还是地上,人挤人、兵挤兵,尽皆乱成一团,不但阵容散乱,而且指挥不灵—— 几个时辰双方近身对阵拼斗,“神教”十字军“溹浮”缺乏症已然发作,口渴难忍的将士们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心中焦躁无比,视线又被敌方红色军服强烈刺激着,心智渐渐发狂!—— 本来就被造神教大军切割得七零八落的“神教”十字军阵容已经够乱套,“溹浮”缺乏症再行刺激他们的神经,一个个纷纷狂暴起来,数百万人集体狂化,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件!—— 适才虽是混乱,已然稳占上风的造神教大军只要苦熬下去,终有最后获胜之日,但给集体狂化的“神教”十字军将士这么大力冲击,如此场面更是杂乱,造神教大军当即出现时移势易的现象—— 从战斗方式看,双方都是祷引神力加持作战,如今忽然出现加倍狂化现象,慢慢呈现出一边倒的状况,讲求排列整齐的造神教大军被个体狂暴的“神教”十字军狠扁不已,挤在一起的阵容再也无法保持整齐划一—— 这一数百万人的打乱仗从一开始就乱套,渐渐的又乱上加乱,仿佛每个人进阶打得糊里糊涂,其神智只认得颜色,反正穿红逮住穿黑便打,穿黑遇到穿红就砍—— 站在山巅指挥平台的阿金和躲在裤带头里的阿黄,一直睁大双眼和展阔神识,日以继夜的看得津津有味,仿佛钉子一般牢牢扎在平台女墙后头—— 从外型看阿金一直挺立不动站在女墙后,大战持续多长时间,他便站上多久,旁边一些黑袍教士自己站到腰酸腿痛,便劝圣子大帅退后几步坐下歇歇,座椅都已摆上,他全都不听—— 阿金的液金之体站在那里,就像一根铁钉扎在当地,哪有什么累不累的,大战进行到三天两夜,他还像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站着,直让那些歇过好几回的教士们钦佩不已—— 阿黄看了半天,嘴巴啧啧赞道:“这场战争,刚好跟我们在宇凌星蛮荒之地干过的相反,那时对方是乌合之众,乱哄哄冲上来厮杀,我方以三才阵叠加排成方阵对敌,而今风水轮流转,对方皆是训练有素的战队,阵列整齐,进退自如,我方倒像是乌合之众,一接战便是打乱仗。”—— 阿金无奈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溹浮’一停,争斗开始不久,那些兵士‘溹浮’缺乏症发作,任你再怎么训练有素、整齐有序全都没用,那种渴望性心瘾一起,人又正在战斗中,都变得像狂化一般,不要命的冲锋杀敌,用拼斗来发泄心瘾。”—— 阿黄哈哈笑道:“俗话云: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今这数百万将士受到‘溹浮’心瘾催发,人人尽皆不要命,任凭对方军事素质再高,也挡不住他们拼命。”—— 前方将士在流血拼命、为教捐躯,后方指挥平台这俩贱人,却在口轻轻谈天说地,浑然不把人命当回事,正如阿黄所言,他又不是外星域人,怎么杀都不关己事—— 战场上已是不分晨昏,过得足足十天十夜,那些频频引来神力的双方两教神人族教会兵士一直在战斗中,神力加持可使他们不休不眠持续拼斗十数个日夜,这种战斗精神,连修炼体系的高阶修士都怕—— 不过双方在战况激烈、死伤惨重之余,情势渐渐来到强弩之末,加之引来神力慢慢消退,人人尽感疲惫不堪,动作也逐渐放慢,疯狂拼杀变成无力对敲,拌腿摔跤化成拥抱滚地—— 当下大乱战现场,就像放3D电影大片一般,从刚开始疯狂激斗一幕幕演变成放慢动作…… 第二十六章 一个句号 ——身形一直屹立不动的阿金忽然数了数战场上剩余的大概将士,失口惊呼道:“oh,mygod!双方接战竟然死伤近半人马,余下尽皆伤兵疲将、不堪一击,天神星看来只有等着完蛋!”—— 阿金这话乃是脱口而出,身旁那些黑袍教士蓦听圣子大帅口吐神语,纷纷鹦鹉学舌似的高呼头一句:“oh,mygod!”遂心下欣喜,此行不虚,又跟圣子学到一句口头神语—— 此刻,阿黄已将神识扫视伸展到十万里外的太空,凝神注目一会,便跟阿金传意念道:“费多星的盟军舰队就快要到了。”—— “嗯?”阿金抬起头运起点对点神识直视,这样瞧得更远,立时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飞舟群,正在径往天神星极速飞来,其中还包括洞天法宝变成的艨艟巨舰在内—— 他的心里顿时轻松起来,前方的雪山战场已经打成烂仗,尸横遍野、堆积成山,残余的数百万人尚自在茫然拼斗不已,自己实在不知如何收场,只能期待费多星联盟出面,拾掇拾掇这个糜烂局面—— 费多星盟军舰群越来越近,近到神识可以直接看见,他们旗舰舰桥上一帮子兴奋的头面人物身影,阿黄还见到一脸装逼的邴大人也在上面,还有几个估计是费多星大势力的领头人,一起站在最前的舷窗后面—— 数以万计的各式飞舟装载费多星主要军力和“神教”十字军两方几百万战队,从天神星上仰面看去,就像迁徙中的超级大型候鸟群,遮天蔽日而来—— 他们没有遭到任何空中拦截,天神星原造神教大军早已全部投入到雪山地域的大搏杀之中,没人再会顾及外来的侵略,不像往年,只要有大拨外来战队接近天神星,彼方就会升起大群倚靠神力加持的成建制战队,赫然拦截阻杀对方—— 费多星与天神星这对冤家对手,相杀多年,谁也奈何不得谁,由于习惯思维的限制,除了时时找机会袭击对方,从来没想过用其他办法彻底打败对手—— 因为双方相互驱逐对方族群,各自族群人种在对方的地盘根本无法生存,见一个便被驱赶或者直接干掉一个,天神星上没有一人是仙人族,费多星上没有一人是神人族—— 同时修炼界总是存在一种心理缺陷,便是修炼修到脑子都秀逗了,除了仰仗武功法力,很少肯多动脑子想想,怎么才能不靠功力、只靠智计打败敌手—— 这也是来自科技文明世界的阿黄他们,遇事屡屡略施小计,便能得逞的缘由—— ……—— 眼看同样训练有素的费多星联盟迅速介入天神星造神教大军的围剿行动,阿金没有驾驭大型场面的能力经验,基本上都是听从阿黄的安排,当即依计指挥黑衣黑甲的“神教”十字军残兵收拢回来—— 阿青亲自驾驭洞天巨舰过来,带来大量的普品“溹浮”,她早知战后急需“溹浮”解这些天神星本土十字军残兵的燃眉之急,故而让邴大人去和费多星联盟纠缠,自己先来找阿金、阿黄—— 她与阿金对接交付普品“溹浮”以后,阿黄便让她率军过去配合邴大人,抢占天神星地盘,尤其是原造神教的神化区域,率先占领霸住再说—— 阿黄还自派出熟悉天神星势力布局和地域划分的“神教”十字军新教士做向导,这些神人族投诚者刚喝过所谓圣水,精神大振,纷纷领命去也—— 他早已深思熟虑,遂口授一份信符让阿金用星域通用语发给邴大人,让他与费多星联盟谈判瓜分地盘时,该如何如何操作,方可赢取最大利益—— 阿黄早看清这一带地形,为彰显此战功绩和布控天神星,他让小环潜入地底收集最坚硬的岩土精髓,打算在两座大雪山之间的一块高地,筑起一座“神教”哥特式风格的冰山大教堂,作为“神教”天神星教会驻锡地—— 打乱仗的主战场虽说处在几座雪山地域,但从整个天神星来说,却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区域总领所在,对周边地域可以起到很好的辐射降临作用—— 冰山大教堂突兀建在几座大雪山之间,若是平素定会遭到经常性的风雪袭扰,但是阿黄设定的禁制圈,却能让方圆一里地风平雪静,犹如大风大浪环绕下的宁静港湾—— 拿到小环采集的岩土精髓,阿黄很快将冰山大教堂建筑完工,一座占地百丈的尖顶哥特式石质大教堂巍然拔地而起,周遭万年亘冰被清扫干净,露出暗青色的花岗岩地表—— 阿金选取天神星本地入教的数百忠诚教徒入驻,分配各项职司,然后和阿黄一道进入专为他们开辟的高层教士房室,遂于安坐下来,算是完了一桩大事,俩人须要商量后续事宜—— 往后费多星和天神星的管辖定然合为一体,双方不会再有战事,若会出现矛盾,只能是代表原本土势力的费多星各大势力和新兴的“神教”教会势力之间,将来发生的利益纠纷—— 不过这类事他们不想再管,照阿黄的意思,在费多星、天神星造成这么一场大动荡,只不过是为“神教”这些忠实追随者留下一份基业,往后不能再带走他们,想让他们就地安居乐业—— 同时也为“溹浮”公开普及导致泛滥成灾,从源头画上一个句号,他们不再往外送出“溹浮”,只制作特品留自己喝足矣,外卖“溹浮”一事从此与他们无关,也不会承认传自阿黄之手—— 数日之后,邴大人一脸喜气来到冰山大教堂,拱手向阿黄禀告与费多星联盟划定的利益范围,费多星联盟只在意征服天神星,结束数以万年的两星对峙相杀,不在意占领多少地盘—— 于是双方商议划定:原造神教地盘悉数划归“神教”占领,费多星各大势力只要瓜分土著信仰图腾圣教的原住民地盘,造神教神民的狂热和不惜命,那是费多星人早就领教过的,他们没有信心统治被神化已久的造神教神民—— 费多星联盟承认“神教”之所存世,允许“神教”在费多星上任何地方建筑教堂传教,但不划分独立地盘,只能作为普及精神信仰的圣教传播,融入星球凡间俗世—— 鉴于“神教”已在天神星组建起数百万十字军,费多星联盟需要保有全部造神教大军的战俘收归自用,等等—— 协议如此简单,邴大人当时也发回信符,请示代表“神教”高层的阿金和阿黄,得到准允以后,便与对方签订玉简协议,然后赶回冰山大教堂面呈教会高层代表人物:圣子和大主教—— 阿黄听罢邴大人不无兴奋的讲述,沉默一阵,然后掏出两块玉简和那块玉简协议,一道交给邴大人道:“这些全交给你了,我们几个快要离去了,不想带走其他,包括人手。”—— 阿黄交给邴大人的两块玉简,一块是“溹浮”制法配方,包括普品、加持品和新品即圣水,另一块便是采璜星那千余追随者资料和天神星十字军及本土教徒名录—— 邴大人接过那叠玉简,笑容一时收敛,不知阿黄所言何谓,呐呐问道:“麦道友,你所指的离去,乃是跨越空间屏障去观摩水火双星一事吗?”—— 阿金在旁插言道:“邴道友,我们几个一去,打算不再回来,从那边出发游历天下,这边一切事宜全都交托给你,包括将来与宇凌星外扩势力的对接在内。”—— 邴大人闻言,内心不由一阵狂喜,低头按捺一下情绪,这才抱拳道:“在下受此托付,恐力有不逮,然必尽全力不负两位神父所托,势将‘神教’圣教事业发扬光大。”—— 阿黄面无表情的听完邴大人这番表白,忽然笑道:“老邴,咱这一出玩的是什么,你心中有数,不必如此矫情,我只是想,自打‘神教’兴起,有多少人追随咱们,我等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你就辛苦点,代为照顾一下,不枉大家相交一场。”—— 邴大人先是听得愕然,继而慎重点头道:“麦道友重情重义,在下佩服,矫情的话还得说一句,吾必不负所托!”—— 他心下却在霸气侧漏的心想,如此手握“溹浮”出产源头,强胜与凨大人合作一事,他那是漏嘢,我这是坚料,从今往后,费多星和天神星一带,扼住空间屏障的咽喉,将是咱家的天下—— 与邴大人交接后,阿黄和阿金随后退出冰山大教堂,交与邴大人接掌,同时传出法旨:圣子、大主教远游在即,兹任红衣主教邴某为天神星冰山大教堂驻锡大主教及费多星一地总领大主教,总领署理一切教务及生杀予夺大权,钦此—— 此后数日,阿黄、阿金和阿青尽皆住在悬浮半空的那艘洞天法宝变化而成的艨艟巨舰里,灰蒙蒙的舰体掩映在风雪纷飞的空中,显得很是冰冷骇人,貌似这座庞然大物里装载有千人万人似的,其实里边只有阿黄三人,外加一直躲着炼体的老邪和不是人的小环—— 再后某日,距离艨艟巨舰直线最近的一个雪山顶上平台,阿黄、阿金在风雪中并肩而立,与单独前来送别的邴大人依依惜别—— “老邴,你多保重,我等走后,这边的事就全靠你了,可别砸了‘神教’的牌子哑!”—— “麦道友尽管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把‘神教’之事当成自己毕生事业。” 第二十七章 想买消息 ——天神星外太空以远,那道空间屏障渐渐显出通道口的影子,空间屏障与空间壁垒不同,它的空间通道旋涡口子相对固定,不会随意游离,只要循着固定轨迹找寻,必定找得到—— 空间屏障说是在天神星附近,其实洞天飞舟足足高速飞行长达半年,才到达屏障前方,此时阿黄这才恍然,从费多星去往空间屏障,必经之道乃是在天神星附近,世人才会说空间屏障就在天神星附近—— 空间屏障通道口旋涡比空间壁垒通道口旋涡容易找寻得多,几乎就在他们洞天飞舟抵达屏障前方的同时,便自远远看到漾动着空间旋涡的那个通道口子—— 将长时间匀速驾驶飞舟的小环换下,阿黄亲自操纵洞天飞舟穿越空间屏障,洞天法宝从刚出发时的艨艟巨舰,早已变成普通中型飞舟,如今又再变成一架禁制满布的陨石状飞舟—— 只有十数丈长短的陨石飞舟对准空间屏障的通道口旋涡直冲进去,次元空间五彩六色的景象登时一划而过,陨石飞舟速度极快,很短时间便已来到另一侧的旋涡出口—— 陨石飞舟从出来的旋涡通道口一飞而过,他们便自连人带舟正式来到水火双星即将经过的祁硪星域边沿区域外围—— 回头还能看得见通道口旋涡,往前看只有一片背景群星璀璨的漆黑星空,浑然不知去路在何方,阿黄只得将老邪呼唤出来指路—— 老邪也是许久没走过这里的星路,只能靠那个他珍藏的星盘指路,确定好一个方向,又是嘟着嘴的小环驾驶飞舟,飞舟已从陨石状变回普通中型制式飞舟—— 这一条茫茫星路,足足飞行长达一年多时间,再加上前面路过的半年,还有最初出发起算的那近三年,他们在太空星路上已经历过接近五年的漫长时光—— 一路上遇见过多少死星和陨石群,最后终于来到一个生命星球,那里有正规的传送塔城—— 祁硪星域尽管地处偏僻,却并不像佰砂星域那样不受中央星域掌控,这一带各个星系、各个星球的管控秩序还是很完整的—— 阿黄顶着远方星球宗门长老的头衔,出窍初期大成的修为,靠着阿金和阿青为其掩饰纯属性,直接叩门找到城主府,顺利办理远程传送担保,很快登上跨星传送平台,遂于传往下个星球—— 就是这样,他一直辗转过四、五个星球的传送,最后到达的星球便是兹巫星—— 阿金很快获知从此以外,已无可跨星传送之处,兹巫星就是祁硪星域外沿最边上的一个生命星球,其外虚空茫茫,只有一些大能之士出去探索过,然则尽是十去九不归的结局—— 所谓中央星域,只不过是一片被远古大能开发出来的、以修炼界别为主流的星域集群,所涉范围自是比银河系、太阳系大得不可以道里计,但与整个原生宇宙相比,也只是一个星域分布构成而已—— ……—— 来到兹巫星的阿黄像往常一般,从不会越出塔城范围,也只找了家有出租独院的客栈先歇脚,然后再去找老邪叙话,听听老邪对中央星域以外未知星域的了解—— “……往外不知还有多少未开发的星域星系,或者存在其他域外文明也说不定哪,”老邪不知所云的扯上上半天之后,最后很是感慨道—— 听得多了阿黄再不想听他说这些,只是问他道:“去往水火双星运行轨道的那些死星群落,那边的虚空星路该怎么走?”—— “两个字,难走!”老邪这一阵大啖特品“溹浮”炼体,貌似已到一个瓶颈,最近不怎么总是闭关,多多少少露点面,出来转悠一下,他也知道现下到了兹巫星,对未来怎么个走向,竟然只有这五个字—— 阿黄诧异道:“怎么?星路上有空盗劫道吗?”—— 老邪伸出一只枯黄的手指,左右摆动道:“要是自行过去,那边会过不去,水火双星运行轨道周边全已划分好势力范围,除非是参加观摩团,在远处分有一块死星区域驻足,不然你傻傻的自己过去,会被人驱赶的。”—— “喔,原来如此,”阿黄摸着下巴髭须微微颔首,然后斜睨问道,“老邪,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蒙混过去?”—— 老邪点头道:“单纯蒙混过去倒是简单,随便参加一个势力就成,只是你们此行目的,不止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阿黄若有所思道,“我们几个都不是水火系的,去看它运行干什么,不瞒你说,我们要找两个同伴,那就非得接近那些观摩人群不可。”—— 老邪道:“老夫早猜到了,你们一直想搞五行妖组合,水火双星一来,几乎整个中央星域的水火两系修士,都会集中来到这里,不过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什么问题?”阿黄听得愣住—— “纯属性!”老邪摸出一个“溹浮”奶瓶,慢吞吞喝下一口道—— 阿黄转转眼珠道:“你是说,整个中央星域的水火两系纯属性者,早已全给法盟捉光殆尽,不可能有纯属性修炼者来到这里,是这样的吧?”—— 老邪颔首道:“嗯,孺子可教也,换句话说,你想在此找水火两系纯属性者,只要稍加打听,这次水火双星观摩活动,中央星域各大势力范围,有无水火两系纯属性者到来即可,这些消息铁定会有,因为法盟不会放过一个纯属性者,哪怕是其他大势力的人,他们也会暗中记下,然后守待机会。”—— 阿黄一拍大腿道:“有道理!俗语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独闯水火双星运行轨道死星陨石群,一家家势力所在去探个究竟呢。”—— “嗤!”老邪不屑的心想,乃乃地,你就为了这个把老夫用特品绑来,以后没用了还不知在哪里撇下老夫呢,还特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哄谁呢!—— 阿黄刚从老邪房舍出来,当即就去拉上阿金出门,阿金正想找人陪着出去找吃的,阿黄来得适逢其时,他笑道:“正想哄阿青陪我出去玩呢,你就过来了,嘿嘿,巧得很。”—— 阿黄正色道:“走,有正事,别惦记着吃,咱先合体出去转转。”—— 阿金瞪眼道:“我总惦记着吃?要是你以前也像我这样挨过饿,你什么都会吃。”—— 阿黄想想自己的往事,在地球母国家乡小镇,从小虽说经历过一段艰难岁月,但父母俱在,上面还有老姐,真没挨过饿,吃东西还落下一个挑食毛病,不由摇摇头—— 阿金续道:“跟你出去办正事也成,我不走路要坐车,你跟阿青拿帽子戴上。”—— “唉,那好吧,”阿黄无奈摇头,刚经历费多星和天神星之间的龃龉不久,心中总有一个惯性思维,在以仙人族为主的修炼世界,仙人族的形象确是比神人族更加方便行事—— 阿青听说要一起出去办事,不再化藤爬墙睡觉,兴冲冲跑来也要跟着去,她还将原来那顶窄边礼帽造型设计成一顶黄冠式样,又名混元帽,让阿黄把洞天法宝变成这般模样戴在头上,如此服饰上便没有那般突兀—— 阿黄从头到脚一色土黄道冠、道袍、道履打扮,暗中载着阿金和阿青,施施然走出客栈,径往大街走去—— 适才他问过客栈掌柜的,哪里会有出卖消息的所在,这家客栈乃是独院与散居共存的格局,掌柜的倒是经常待在店家,在街市里经营生意,消息总比一般人要灵通得多—— 据掌柜的说道,兹巫星乃是以巫人为主的星球,因为距离恒星较近,气温炎热非常,常年日照充分,星球原住民尽皆晒得矮小黝黑,其人多数归属巫人族—— 传送塔城尽管皆由仙人族掌管,但城中巫人族势力还是不小,真正有能力出卖秘密消息的去处一般有两个,一是背靠城主府的塔城拍卖场,二是巫人族经营的塔城大商楼,只要出得起灵石,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阿黄本想先去有官方背景的塔城拍卖场看看,幸得多嘴问了一句:“掌柜的,借问塔城如今归属什么势力管辖?”—— 掌柜的躬身答道:“回尊客话,塔城拍卖场当下乃是法盟势力在掌管。”—— 他闻言便自不想多事,当即放弃先去往塔城拍卖场的心思—— 掌柜的也是仙人族修炼者,只是修为不高只有丹后境界,看不清阿黄修为多高,只觉对方气息深不可测,他遂于言语上很是殷勤,主动细细指明如何去往两处所在—— 阿黄谢过掌柜的好意指点,这便出门而去,自是径往巫人族经营的那家大商楼—— 官方法盟背景的塔城拍卖场位于城南,巫人族的塔城大商楼便离得远远地建在城北,位置倒是离阿黄租住的客栈独院不远,他遂悠悠走过去,大概一刻钟便走到地方—— 巫人族所建塔城大商楼就在一条通衢大道十字街口,是很有巫人传统的一座色彩斑斓木质高楼,其楼高足有六层,在除传送高塔是高大上石质建筑外,其余全是平房或者两三层矮楼的地头,算是很醒目的高层建筑—— 阿黄望望近前的宽大门面,进进出出的各种修为客人倒也不少,便自正正衣冠,然后缓步走进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第二十八章 大商楼二掌柜 ——甫一走进商楼底层店面大门内,阿黄便即看到里面有很多横竖成排的橱柜,俨然摆放着很多不同的出售成品和修炼材料—— 那些材料和成品尽皆林林总总、种类繁多,让只用地底挖出的材料修炼的阿黄目不暇接,很多认不出是些什么玩意,认得出的都是基修以下低阶修炼者适用的—— 足足在底层店面逛了一圈,环顾左右,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尽管一层店面来的客人不算多,也有不少男女店员伙计在引导介绍,但是,竟然没人过来理会自己—— 阿黄不由有点奇怪,看其他人修为不算很高的样子,最高的就是有个丹后修士,更低阶的连基初都有,他又没有掩饰身上修为,只是没让气息横溢而已,难道商楼的伙计全这么没眼色,看不到他这个大修士吗?—— 他停下脚步,假装细看橱柜里的各色低阶材料,过得一阵还是没人过来理会,瞥见那些店员伙计都在招呼别人,浑然无人打算过来招呼自己—— 阿黄本想咋唬一声,后来想想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跟这些打工仔计较干吗,然后看到径往二层的楼梯口就在眼前,便自背着手拾级而上,那些一层的伙计无论男女依然没人过来干涉—— 他上到二层,看到在橱柜里摆放的成品和材料更是琳琅满目,还有高阶法器甚至通用法宝出售,二层的客人竟比一层还要多些,可是店员伙计少上一些,有点应接不暇的样子—— 阿黄在二层楼面认得的各种修炼材料也多上一些,遂想了想,这才有点恍然,一层摆卖那些认不得的材料仿佛只是练气期适用,他一开始修炼起点就高,直接筑基,浑没用过练气期的修炼材料—— 眼见二层楼面的男女店员伙计还是没人过来搭理他,都在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这里的客人比一层要高阶一些,连元初都有一两个,阿黄本意也不在看摆设的各种买卖,既然还是没人招呼,那便继续往上走吧—— 阿黄又再走上三层楼面,刚一走进楼门,出乎意料地走过来一个商楼制式装束的巫人族女店员,黑黑的尖脸倒是有几分俏丽,小小个子向他躬身恭敬道:“欢迎前辈光临,请问晚辈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她的这副举动却是把阿黄愣住,他怔了怔这才动动嘴巴,暗传意念道:“本人有件疑难之事,想找贵楼帮忙打听,不知可否拜访贵上掌柜的?”—— “要找掌柜的?”这回轮到黑俏女店员愣了,这位大修士不是来买东西,反倒要找掌柜的做什么,是想出售珍稀材料吗?这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好的,前辈先请随意看看本层摆设的售品,晚辈这便去禀告鄙上管事,”黑俏女店员弯腰一笑,翩然进去里堂禀告本层管事—— 过不多久,里堂走出一个体态稍微丰盈、年纪也大点的巫人族盛装女子,对着阿黄笑盈盈的裣衽为礼道:“妾身有礼,前辈驾临鄙楼,不知找掌柜的有何要事,妾身可以代为禀告。”—— 巫人族魂师一系的修炼体系,阿黄在攻打蛮荒之地时,就没有完全看明白,如今见到这位三层女管事,只觉她修为应该不低,至少堪比仙人族元修,至于意欲购买消息一事,估计她能做点主吧—— 阿黄于是干脆直言道:“本人想通过贵楼查询一些秘密消息,不知贵楼是否可接这方面的生意?”—— “鄙楼确有咨询方面的业务,前辈既有委托之意,可请随妾身上楼详谈,”一听贵客只想买消息,女管事脸上笑意更浓,优雅地朝阿黄一延手,便即带路往四层以上走去—— 女管事领着阿黄经过四层楼面,并不做逗留,径直走上五层,然后转过一个拐角,来到一道月亮门前,女管事在面前做几下有点像结印一般的手势,月亮门便即自动打开—— 阿黄遂跟女管事走进门里,看到那里边是个小会客厅,此处虽然不通天光,但也被镶嵌在雕花木柱上的几颗晶石映照得通室透亮,也看得见其间摆有一张条案和几把座椅,倒是没有仙人族惯用的桌几、蒲团—— “前辈请坐,先请喝口灵茶,我家掌柜的随后便到,”女管事客气的请客人在左首一把座椅上落坐,再泡上一壶透出清灵气息的茶水,亲手为阿黄斟上一杯,然后裣衽一笑,退出门去—— 小会客室内,除阿黄之外再无他人,他左右瞧瞧室内偏于古旧的简单陈设,拈起玉石做的高脚茶杯小喝一口灵茶,倒是觉得入喉甘甜,提神醒脑,遂翘起早已忘得差不多的二郎腿,稍坐慢慢喝茶——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黑矮小个中年男人面无表情走进来,对阿黄拱拱手道:“贵客少候,恕罪则个。”—— 阿黄看他才自客气两句,便走到右首座椅坐下,自顾斟杯灵茶喝了一口,眼睛也不看自己,只是问道:“在下忝为本商楼专管咨询消息的二掌柜,请问阁下需要些什么消息?”—— 这位二掌柜看样子乃是相当元后修为的大元魂师境界,在高一个大境界窍初修为的阿黄面前,竟然摆出一副有事说事的无所谓态度,貌似对仙人族修士很是不爽—— 阿黄多少猜得出在兹巫星传送塔城里,仙人族与巫人族有些不对付,不过生意归生意,有灵石不赚那是王八蛋,他不信对方看仙人族不对眼就会不接这单生意—— 看见对方如此,他便不想再客气,直截了当传意念道:“掌柜的,本人想知道这次水火双星运行轨迹的观摩者里,所有势力范围内有多少个纯属性水火两系修士,呃,这个你可以随便开价。”—— 自有小环经常在各处地底掏摸玩意,阿黄一行人从来没有短缺过灵石,尤其在小环的饭碗大石球里,各系各阶灵石简直是堆积如山,在此那位二掌柜无论怎么开价,都难不倒他—— 二掌柜终于掌不住故意摆出的架子,惊讶地看向道冠、道袍、道履的阿黄,一双三角眼转动着狐疑的光芒,寻思着问道:“这种消息,阁下大可去往塔城拍卖场便可买到,何故到我巫人商楼来?岂不知本城仙人族与巫人族关系很是一般吗”—— 阿黄抱拳道:“只不过是出于难以言表的原由,本人不欲与法盟中人打交道,故而来叨扰贵族商楼,昔年在外星域,本人也有过一些巫人族老友一道同行,觉得与巫人族做生意很正常。”—— 一直板着脸的二掌柜面上闻言有所缓和,用右手食指叩着案台,过得一会才道:“嗯,像这等消息,本楼也能查到,只是有点费时费力,就收阁下五百枚中品灵石吧,时间呢要长一些,起码半年才有结果,按规矩先收一半,事成之后再收另一半,阁下以为如何?”—— 阿黄心下甚是诧异,这才用五百枚中品灵石的代价,不但不贵简直是太便宜了,以他从混世星域一路走来的十枚下品灵石兑换一枚中品灵石的比价,这才值五千枚灵石—— 他未及细想其中关窍,只是低头略一沉吟,便即轻拍条案道:“好吧,成交!”说着暗下从道冠中的洞天法宝拈出一只小储物袋,掂了垫便自抛给二掌柜—— 二掌柜接过小储物袋瞄上一眼,神情甚是满意,里面的二百五十枚中品灵石全是上好的优质灵石,不是那种勉强可称之为中品的普通灵石,遂将袋子往腰间一挂,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阁下尚请回去等候,半年后再来拿消息吧。”—— 阿黄也不跟他多所废话,一口将杯中灵茶喝光,站起身拱手道:“那好,本人这便告辞了,半年后期待贵楼的好消息。”—— 二掌柜也随之站起身,抱拳道:“阁下慢走,请恕在下不便远送。”—— 他乃是商楼专事暗地的二掌柜,专管消息刺探私下买卖生意,自然不能随意露面,交接生意全是躲在五层这个私密地方进行,几乎从不以真实面目走出商楼大门—— 阿黄刚转身想走,蓦地又回身笑着问道:“本人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贵楼一、二层楼面也有仙人族伙计,客人中不乏仙人族,怎地我一窍修走进门来,却会无人问津呢?”—— 二掌柜没想对方会问这种问题,脸上表情比适才还要自然些,带点笑意道:“抱歉让阁下误会了,本楼一至四层楼面,分别对应仙人族基修、丹修、元修和窍修顾客,挨点边也成,但你这位大修士不可能对基修、丹修之物感兴趣,故而那一二层的伙计以为阁下只是路过,不过来接待也不足为奇。”—— 阿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还以为这座商楼对仙人族有种族歧视呢,连雇佣的仙人族伙计都不鸟仙人族顾客,如今终究弄个明白,也好安心下楼回返客栈—— 出得商楼门外,阿黄便要回去独院修炼,专程出来吃喝的阿金可是大大不干,他非要去找酒肆吃喝一顿不可—— 阿黄无奈便弄个障眼法,遮蔽旁人耳目,把自己换成阿青,让她与阿金同去吃喝玩乐,他遂自顾遁地径回客栈去也—— 一待回到客栈的柜台前,阿黄没忘记问客栈掌柜的,兹巫星人是否对中品灵石很感兴趣,掌柜的回答的话,竟然让他大吃一惊 第二十九章 无心之失 ——客栈掌柜回答的话很简单,在兹巫星上,灵石比价已是一比一百,五百枚中品灵石便是五万枚下品灵石,比阿黄自己的老算法足足高出十倍,五万灵石换此消息不是太便宜,而是贵多了—— 只是阿黄不懂当下兑换行情,自从他们来到属于中央星域的地头,在勍硐星域一带,中品灵石比价已是一比五、六十灵石,到了佰砂星域就是接近一百的比价,穿越来到祁硪星域这边,一比一百也只是底线而已—— 中央星域这一旮旯的偏远星域,不比灵石富矿比比皆是的混世星域甚至宇凌星所属的辰普星域,她却是属于灵石贫乏的星空区域—— 周边死星灵石矿脉出产的灵石产量不高,且多为下品灵石,中品性质的不多,上品灵石更加少见,故而,灵石兑换比价拉到上百并不奇怪—— 阿黄一路上只会运筹帷幄之中,一般不出去转悠,购买“溹浮”食材这些杂事,都是阿金和阿青出去采买,搭乘跨星传送阵付出的也是空灵石,与用于交易的普通五行灵石没关系,所以,他根本不懂这边灵石比价的真正走向—— 他刚从客栈掌柜那里获知真相,不由苦笑一下,心道若是真的找到阿金所说的阿红、阿蓝,倒也不算吃亏,随后拱手与掌柜道声告辞,转身回返自租的独院房舍—— 接下来的日子,阿金和阿青照样经常出去转悠,偶尔买点“溹浮”食材回来,制作特品供自家人饮用,阿黄和老邪却是几乎足不出户,阿黄在苦苦钻研阵道,以期早日晋级阵宗师,老邪则是在冲击炼体瓶颈—— 一晃半年时间很快过去,阿黄数数领取消息之时已到,便拉上阿金、戴上道冠,径往塔城巫人大商楼而去—— 他自行上到三层,找见那个丰腴的盛装女管事,随即被引到五层那个小会客室落座喝茶,二掌柜过不多时便就到来,这回的他木然的脸上多了一点笑容—— 不过这股笑容却是含着歉意的,只听二掌柜如此言道:“阁下,很是抱歉,鄙楼经多方查询,这次各大势力城水火系修士观摩活动,竟无一人身具纯属性,我等连潜伏在塔城拍卖场的卧底都已动用上,还是无法查到有纯属性者的存在。”—— 阿黄闻言不由一阵失望,未待他出言,二掌柜却又续道:“阁下委托鄙楼打听这次观摩活动有多少纯属性者参与,鄙楼却查不出一个来,任务虽不能算失败,却是属于未完成,鉴于鄙楼已付出不少人力物力,故而还须收取一半的报酬,另一半不必再付,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阿黄失望之余没有顾及其它,遂拱拱手传意念道:“有劳贵楼辛劳这一趟,没有纯属性者前来参与观摩,并非贵楼查探之错,既如此,就依掌柜的所言,本人这便告辞了。”—— 二掌柜抱拳目送阿黄转身离开,面无表情、心下冷笑:你既然不识相,那就怪不得本掌柜了,只有零人参与也算是多少人之列,装作听不懂言下之意,想省下这二百五枚中品灵石,窍初又怎么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也该谈另一桩生意了!二掌柜很快放出一份传音符,朝着塔城拍卖场那边飞去,道是有特殊消息意欲交换,相请那边与己地位相仿的某人到某家酒肆小聚一下—— 少时,一个仙人族白袍打扮的元后修士和二掌柜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家酒肆某个小包间随意坐下—— 他们所点的酒菜尚未上席,二掌柜便自直截了当道:“长话短说吧,在下有纯属性出窍期大修士的确切消息,欲与足下交换。”—— “哦,当真?”此人虽是元修,但也属于法盟捕纯属性者一系在塔城的得力人物,听得这则消息不由兴趣大增,纯属性窍修耶,那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报上去自己功劳岂不大大的?—— 二掌柜重重点头道:“千真万确,在下与他打过交道,其人虽用金木别系法宝掩饰气息,但在下可是大元魂师,此人乃是纯土系窍修,灵魂气息可是瞒不过我的灵识查探。”—— 白袍元后不无兴奋问道:“此人如今在哪里?”—— “三百中品灵石!”二掌柜伸出左手三只手指,晃了晃道—— 白袍元后闻言摇头嚷道:“吗的你这吸血鬼,我等多年交情,还开这么高的价,一百如何?”—— 二掌柜伸出二只手指再张开巴掌,板着脸道:“至少二百五,再少免谈,我可以找别人去。”—— 白袍元后听得悻悻道:“好好好,乃乃地你这二百五,在下先付一百,剩下的捉到人后再给,捉不到就没了,要是你的消息失实让我盟高手扑空的话,这一百也要退还。”—— “成交!那么,一百定金先给,”二掌柜伸出右手巴掌,拇指、食指搓了搓—— 白袍元后有点嫌恶的扔了只小储物袋给他,二掌柜面无表情接过瞄上一瞄,旋即收入囊中,再掏出一块录影晶石递给对方—— 白袍元后接过晶石,输入灵力一看,竟是俯视角度录到的影像,貌似用鹰隼一类灵物在空中摄取到的,看里面的影像显示有个道袍留髭青年外形的窍修,正在进出一家客栈独院,四维周遭还能显现出在何位置环境—— 他对本城范围内的地形地貌、道路建筑一向了如指掌,一看便知影像所示所在哪里,遂将晶石一收,匆匆拱手道:“在下先回拍卖场禀告上官,事情一偕余下灵石再行奉上,这便告辞!”—— 二掌柜一副死人样的拱拱手,并未送他出去,而是留下继续享用刚送来未及吃上几口的几大碟菜食和几樽酒水—— 叵料他心里尚在暗骂:买消息的那厮真特么不识趣,早给本掌柜余下那二百五,现下就不必这么麻烦跟法盟那伙狠人做生意,这才到手一百,那余下一百五不知有否运气到手先—— ……—— 半天之后,阿黄租住那家客栈掌柜尚在柜台后闲坐,耳目忽然感到周遭环境有点异样,他在此地经营客栈数百年,院子内外一切境况已是熟稔无比,稍有风吹草动,立时会警觉起来—— 掌柜的当即起身走出门去,看看会有些什么别的人物经过或者到来,但见门外只有零零散散而又行色匆匆的普通路人,可那股异样感觉尚在,但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心下甚是惊诧,暗道:是否有人要潜身对在客栈租住的宿客不利呢?自己修为虽然不高,但为人一向眼色不错,察言观色本事出众,想想偶尔进出却又与自己随和攀谈几句的那个道袍青年,难道有人会潜藏进来针对于他?—— 阿黄每次出入客栈,总会与客栈掌柜聊上几句,而且这半年来付账一向没有拖欠,给的租金俱用中品灵石,实实在在全是好货色,并非粗制滥造的本地劣质品,掌柜的对其很有好感,此刻觉着环境有所不妥,立时便即想到那一位的安危—— 甭管是不是冲他来的,先卖个好总不会错,掌柜的转身暗中朝阿黄他们租住的独院发出一张传音符,警告他们客栈院外可能有危险降临,请贵客当须乘机应变、及时善保己身为好—— 客栈掌柜堪堪发出传音符,门外便有三人照直闯进客栈门内,其中一个修为最强的竟是神初大能修士,一看到客栈厅堂柜台内外站着掌柜的与一名男性小伙计,便甩手发出两张符箓,将掌柜的和小伙计尽皆定住身形、无法行动—— 只听那个神修沉声吩咐道:“走,直接闯进那个独院,仅仅一个窍初而已,所设禁制随便打碎,咱抓住人就马上撤!”—— 闯进客栈的这三人除了那个神修,余下二人都是窍后大修士,总比窍初的阿黄高上至少两个小境界,他们还都是擅捕纯属性者的好手,身手自是不凡,三对一还让对方走脱的话,才是天大的笑话!—— 话说在独院内,阿黄早已设下重重防护禁制,客栈掌柜发来的传音符进不去,就在门外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转,当即惊动阿黄,便招手将传音符放进来,一看却是听不懂,只能一时抓瞎,没法子,阿金和阿青还在外面未曾回来—— 阿黄看着传音符很是疑惑,猜得出这是那位客栈掌柜发的符箓,却又不知有什么事急要发传音符这么严重,他想了想,便欲远程呼唤阿金,然后要将传音符用意念转发给阿金—— 恰在这时,独院之外无声无息的钻过来三个仙人族高阶修士,刚接触到阿黄所设禁制圈,便给阿黄察觉到,他未及把客栈掌柜的传音符转发出去,便被一下重击震得心中一抖!—— 三人其中一个木系窍后用一块黝黑的木板法宝,抢先重重拍在门后禁制带上,虽然没能震裂禁制,但是黑木板面积较大,敲击产生的振动波却是蛮横地传进独院内,直让阿黄感觉被劲风蓦然刮上一下—— 阿黄摇摇脑袋,干脆不再转发那份传音符,只对阿金传出一句口信:“现有三人突然跑来攻打独院禁制,其中一神二窍,你们回来时多加小心!”—— 阿金在另一处闻言不无吃惊道:“什么?我们深居简出躲得那么密实,还会有人来袭击,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等等,我们马上赶回去!” 第三十章 再进商楼 ——阿黄传毕口信,便从房舍跳到外面院子,在院内禁制带游走一圈,飞快捏着各种法诀加固阵法,让外面那神修率领的三人组短时间剖不进来—— 然后,他便站在一块小空地注视那三个不速之客,通过三人服饰上的一些标识,认得出这几人竟是法盟中人—— 还在外边的阿金接到阿黄传来口信,登时大吃一惊,他正与阿青在生鲜材料交易场所购置“溹浮”食材,还未收够数量—— 阿黄这么一传音,他心中焦急,虽说相信阿黄禁制无敌,还是催着阿青尽快扫货结账,也好快些赶回客栈独院—— 阿黄所布的阵法禁制向来以乌龟壳著称,就算外面那几个瞄准防阵上的一个点狠砸,想砸穿这个点,起码也得几个时辰—— 他看了一阵,便自懒得管他们,从一边的房舍拽出老邪,用土罡御体护罩笼上他,随即遁地而走—— 独院外围的阵法禁制圈,更兼有遮蔽禁制,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连阿黄拖着老邪走了都不清楚,尚在叮叮当当砸个不停—— 阿金和阿青心急火燎飞遁赶回客栈独院,却在半路遇到隐身而行的阿黄,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便就恢复一直以来的装扮,让阿黄戴上道冠,阿金和阿青还有老邪则躲入洞天法宝—— 阿黄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看见街边有一张靠背石椅没人坐,便移步到那里坐下,喘口气再跟阿金他们叙话—— 阿金急急问道:“阿黄,咋回事,怎么会有人打上门来?”—— 阿黄苦笑道:“你嘛看来是我疏忽了,这才招致祸端的。”—— 阿金又道:“说说怎么回事,还有啊,托巫人商楼查水火纯属性者的事,又是咋个结果?”—— 阿黄摇头道:“问题就出在巫人商楼,我一路走来一路在想,哪里会出问题?结果发现,就是在巫人商楼的答复上出了问题,商楼二掌柜当时的答复道是,遍寻各大势力水火修士,并无纯属性修士存在,然后自认任务没完成,只收一半酬金。”—— 阿金愕然道:“他确实也查实了吗,这一带实是没有水火系纯属性修士?”—— 阿黄道:“对,他就是这么说的,只收一半灵石也是他先提出的,我对这个查询结果感到失望,于是没加细想,便就应承这个说法,当即告辞离开。”—— 阿金疑惑道:“按道理说,他确是派人仔细查了,这才得到没有水火纯属性者这一结果,也算是完成任务,怎么会自认没完成呢,你当初是怎么委托的?”—— 阿黄回忆道:“我就直接让他查这次参加水火双星观摩活动,到底会有多少水火系纯属性者。”—— 阿金闻言一拍大腿道:“着哇,问题就出在这里,若你说让他查有无纯属性者,他得出这么个结果,自是完成任务,可是你要查的是多少之数,并非有无,故而他只得捏着鼻子收一半灵石。”—— 阿黄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个事,那个二掌柜之所以这么说,明里是谦虚,暗地却是诱示,让我主动大方把余下一半灵石给他,可我当时心下对查不到人失望得很,浑没想到那么多。”—— 阿金失笑道:“巫人族传统上乃是穷惯了的性格,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但又碍于生意上的规矩,不敢提出收你全数,故作大方地暗示你,希望你明白他的心意,把剩余的灵石付给他。”—— 阿黄苦笑道:“就算当时付齐灵石给他也无所谓,我们不缺灵石,看来只是我一念之差造成的这次无心之失,不过当我看清来袭击我们那个独院的是谁,我心下再无这个负疚。”—— “他们是谁?”阿金皱眉问道—— 阿黄道:“看服饰标识就知道是法盟的人,换句话说,肯定是塔城拍卖场里的人,那么,是哪个让他们知道我们栖身之所的,那就呼之欲出了。”—— 阿金握拳道:“嗯,一定没别人,就是那个巫人商楼二掌柜。”—— 阿黄颔首道:“没错,他是巫人商楼暗地生意专管,与明里对立的塔城拍卖场有私底往来,这并不奇怪,再说他也是个大元魂师,巫师中魂师一系专修召唤魂力,我借助你俩属性遮掩本体的纯土属性,一定瞒不过他的灵魂感触。”—— 他顿了顿再道:“当初我对委托查水火系纯属性者的因由语焉不详,那二掌柜的也没细问,估计当时他心中已经有数,后来因为我的疏忽,令他损失一半收入,定然很是不甘。”—— 阿金插言道:“于是,他就想起专捉纯属性者的法盟中人,把猜出你是纯土属性者的事情,当做绝密消息,卖给有法盟背景的塔城拍卖场,借以弥补这份损失。”—— 阿黄自嘲的笑道:“哼哼,真的是这样没错,先前我还发现过在空中有一只类鹰隼的飞行灵物,似是在盯着我进入客栈独院,现在想来定是那二掌柜的所派,所以,一定只有他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阿金忽然笑道:“如今事情全都清楚了,阿黄,你准备怎么做?”—— 阿黄抬头看看街上的行人,忽然站起身道:“我得再去拜访拜访他才行,不然道心有亏。”—— 阿金闻言遂不再言语,他和阿青都躲在道冠上的洞天法宝中,阿黄若要走去哪里,他就只好跟着—— 压低修为气息、变身为一个矮小巫人族大元巫师的阿黄,再次昂首走进巫人塔城大商楼—— 他甫进大门便照直往楼上走,也并没在三层停留,径直走上四层,但在楼门却被一个陌生的瘦小女店员阻拦下来—— “很是抱歉这位前辈,商楼四层楼面,只有神师以上才能进来,”只有相当祭师亦即金丹修为的女店员不卑不亢地伸手拦着阿黄,面现微笑用巫人土语道—— 阿黄用意念拾取听得一窒,没料到自己压低修为成相当元后境界的大元巫师,这回却进不去窍修才能进的四层楼面,不过他只会伪装曾经见过的大元巫师,却不会扮演没见过的神师—— 他只得拱手道:“咱家想面见二掌柜的,急需购买一些消息。”—— 那个女店员显然分辨不清阿黄用意念交流的话,并非是用嘴巴说出的,闻之不觉有点发愣,自称咱家的巫师一般都是一族耆老,这位大元巫师看起来年龄不大,难道他年纪不轻却是驻颜有术?—— 阿黄见她怔住不回话,不由板下脸来道:“赶紧带我去见二掌柜的,咱家很急,误了我族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女店员这才如梦初醒般的行个巫人族女礼,躬身延请阿黄走上五层,并没用报请本层管事引领,看来四层女店员的地位跟三层女管事差不多少—— 阿黄这是第三次来到这个小会客室,据上一次还不足一天,只见他熟练地安坐品茶,等候女店员将二掌柜的请来—— 不到一会,身穿褐袍的黑瘦矮子二掌柜从旁推门自进,见是一个与自己修为相仿的本族巫师,神色顿放轻松,遂行个巫人礼,用土语问道:“这位族友此来,可是要买消息的吗?鄙楼对本族人一向予以优惠,上族可打五折,下族可打八折。”—— 阿黄一时搞不懂他说的上族下族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此行并非为买消息而来,甫见二掌柜走进室内站定,便即双手掐诀连挥,刹那间,立时将小会客室布满遮蔽与隔绝禁制—— 然后,他便现出原形笑道:“二掌柜的,本人又来叨扰了,不过这次不买消息,只为法盟那伙人攻我居停一事,前来讨个说法而已。”—— 二掌柜一见阿黄现出原形,不禁大惊失色,浑然不相信自己眼睛,没想对方竟是前不久方才告辞离开的那位委买消息道袍窍修!—— 他自从卖出有纯属性者的消息给塔城拍卖场法盟那人,便知对方会很快上报,然后派人前往捉拿,始料不及的是,将被捉拿的对象如今却是蓦然来到自己老窝—— 甫一听清阿黄所说的那几句话,二掌柜更是惊惧交加,引发遇到危险习惯使然,遂口中念念有词,竟自召唤起高阶魂者来—— 顿时小小的会客室内阴风大作、凄叫惨惨,仿佛无视满屋新布禁制一般,空中突显阴劲波动连连,一时间似有高阶魂者意欲挤身而出—— 阿黄见状不由怔住,浑没想到自己所设禁制,竟对阴间逸出的魂者无效,眼看一头超越二掌柜一个大境界的魂者影像蓦然突显在空中,渐渐凝实身形,强横的相当窍后功力的灵压越来越盛!—— 望着身高过丈的窍后魂者身形缓缓清晰,阿黄绞尽脑汁苦思应对之法,他本来攻击力就不够强,所擅长的也俱是物理攻击,刚想试试自创的“魂针”亦即神力穿透法术,便就想起一物来,已经很久没用,不知还有没有用,也不懂对付这等窍后魂者是否有效?—— 只见阿黄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张色泽灰暗的符箓,大概制成放置很长时日,显得有些陈旧,可是往里一加灌注灵力,就像禁制被激活一般,符面表皮隐隐现出丝丝电光—— 他感觉此符还未失效,再一捏法诀,又加催灵力,符箓登时电光莹然,还幻化出一团土黄色雾纱,腾地将影像已经很是凝实的窍后魂者笼罩在半空,再也动惮不得 第三十一章 慑灵符余威 ——阿黄使出的那张符箓正是,近百年未曾现身的慑灵符!—— 往昔的慑灵阵法,乃是宇凌星五大国边境城池隔绝巫人族召唤超级魂者入侵的阵法利器,被他一时兴趣所致,钻研演化为符箓用法,当年在宇凌星五大国可是盛极一时—— 从没见识过慑灵符的二掌柜,蓦然发现自己透支魂力越阶召唤出的窍后魂者,竟被一道无形的网束缚住,他不由愣住,这是咋的了?再度催动魂力,魂者就在原地半空挣扎不已,还是动惮不得—— 二掌柜心下一时大急,口中更加念念有词,额角显见汗迹,发力竟自出汗,这在修炼者争斗中很是罕见,似是在消耗魂力准备一起大招—— 随着二掌柜念诵咒语加急,那只窍后魂者已经凝实仿如能量体的身躯,渐渐的膨胀起来,似乎有自爆的趋势,这一景象直让阿黄看得触目惊心,慑灵符已经催发,手中仅剩空符,无可直接加力之处——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未经实战检验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慑灵符的威力无法叠加,先前已发一张慑灵符困住魂者,便无法再用一张继续追加,将其多困一层—— 眼下遭遇魂者猛力挣扎意图自爆,应对之法便是:要么直接跟魂者对轰压制住它的自爆,这得要有比它高的功力才行,要么就只有用另一个办法才行—— 那便是慑灵符的另一用法,跟原慑灵阵功用一样的对外隔绝阻挡之法,阿黄也不容分说,再擎出一张慑灵符捏诀施发,顿时形成一堵无形的电火隔墙,横在那只魂者面前—— 这一堵电墙的突现,同时也拦在二掌柜的面前,堪堪阻住他对着魂者念诵咒语的方向,竟然起到减弱咒语能力的作用,一时间随着咒语对魂者的激发能量减弱,魂者已经胀大几达一倍的身躯,似在不再膨胀—— 阿黄这一下歪打正着,终于令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但转念一想,如此这般双方还只是僵持状态,想争得这场斗法的上风,还得想个辙,将二掌柜的控制起来—— 二掌柜虽然站在小会客室中央施咒召唤魂者,但召唤出来的窍后魂者在狭窄斗室里占地甚大,丈余高大的身躯,其窍后灵力影响范围几达半间屋子,他站位恰好,位于魂者灵力笼罩的最佳方位—— 阿黄先期施发的慑灵符,虽将魂者凝实的身躯困住,但未能阻止它强横的灵力扩散,二掌柜尽管深居简出,对敌还是很有经验,知道魂师肉身孱弱,施咒过程中,早将自己置身魂者保护之下—— 所以,阿黄后来又再施发的慑灵符,尽管将电火墙置于魂者与二掌柜之间,但也无法消除魂者扩散的灵力对二掌柜的保护,让只有窍初灵力的阿黄与拥有窍后灵力的魂者直接对撞,要这么做的他只能处在下风,无法动到二掌柜分毫—— 想将魂者灵力笼罩下的二掌柜控制在手,还得想想其他办法,于是,阿黄便即开声喊道:“阿金、三木,你们别在上面看热闹,赶紧出来想法子将二掌柜的抓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阿金与阿青从道冠上跳下来,从小小人形倏忽变成正常人体大小,照着久已练熟的三才阵势,与阿黄成掎角之势站立当地—— 用咒语操持魂者正与阿黄对峙的二掌柜,蓦见室内突兀多出二人,不由大吃一惊,继而看到一个是纯金属性,另一个却是纯木属性,心下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眼前这个纯土属性者当初前来委买消息,乃是夹杂金木属性气息,其后来取消息时却只夹杂有金系气息,真相原来如此,猜想当初便是一金一木隐身跟着,后来却是只有金系这个跟着—— 至于眼下又是一金一木跟着这个纯土的家伙,却是不容二掌柜再加细想,因为阿金和阿青已经开始动手,他得想法子规避才行—— 三个纯属性窍初大修士,对付他这个只相当元后修为的大元魂师,哪怕再加上一只窍后魂者,对敌优势已是荡然无存,于是他只有变幻咒语,先让魂者加持对自己的灵力防护—— 阿金遂于直接伸出液金手臂去抓二掌柜,一个只相当于元后修为的大元魂师而已,浑不值得他还要动用法宝、招数什么的—— 但当他的液金手臂流着斑斓色彩,像一只钳子般抓向二掌柜,进入窍后魂者灵力笼罩范围,却是被迟滞与震荡得心下一凛,暗道窍后魂者的灵力修为,毕竟比自己高二个小境界,直接碰撞可不轻与—— 阿青见到阿金直接动手遭到阻滞,便即娇叱一声道:“呔!老金,看老子——老娘——姑奶奶的看家手段!”—— 五层楼面地板全是木地板铺设,正适合阿青纯木系属性的借题发挥,她倏地一下潜入木地板里,从地上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一枝枝藤芽,迅即变成细而坚韧的藤条,顶着魂者强横的灵力阻隔,直往二掌柜身下缠绕而去—— 窍后魂者一直被头一道慑灵符困住,后一道慑灵符阻隔减弱二掌柜咒语威力之后,它仿佛傻呆呆的悬浮在半空中,只有遍布室内半数空间的窍后灵力笼罩显示其威能,并无旁的作用力—— 二掌柜就站在魂者灵力笼罩劲道很强的方位,却是被硬撑窍后灵压而入的化藤阿青将双足缠住,她用藤条把二掌柜两只小腿绕过几圈后,连声叫道:“老金,老金,动手拉我出去!”—— 被窍后灵力阻滞不易动作的阿金见到阿青化藤得手,一时大喜,伸出的液金手臂立时下垂,一把抓住阿青荡出的藤条,将已全部脱出木地板的一卷藤枝猛力往后拖!—— 二掌柜选待的还真是地方,尽管他已被阿青化藤缠足,让阿金拽住藤条猛然一拉,还只是将他拉个趔趄,双足尚未拉动半分,仿佛魂者灵力笼罩的作用力,全部用于把他定在当地似的—— 不再施发慑灵符、空出双手的阿黄见状,立马掏出黑幽幽的板砖法宝,朝着二掌柜头上的灵力圈,用尽全力便是一个棒槌!—— 只听碰的一声震响,阿黄结实的土系灵力与魂者围绕着二掌柜转动的强横灵力碰撞在一起,立时将板砖法宝反弹回来,差点砸中阿黄脑袋,好在阿黄躲得快,瞬间偏过一旁—— 然而阿黄这一砸,却是将护着二掌柜的魂者灵力砸得有点松散,阿金趁机一使力,竟将二掌柜从灵力笼罩下一把拖到自己脚边—— 身在化藤中的阿青甚是机灵,看二掌柜已被拖出灵力笼罩重灾区,便即现出原形,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抓起,瞬时塞进腰间挂着的自己那只灵物袋—— 二掌柜的连声都来不及吭一下,便被阿青捉入囊中,她完事后咯咯一笑道:“哈,让我得手了耶!”—— 估计二掌柜的一进灵物袋中,随即被里面的适灵环境迷昏脑瓜,不能操控外面那只体大功高的窍后魂者,它依然困在慑灵符构筑的雾纱屏障中,神情却是茫然许多,不再有挣扎的举动—— 阿黄招手捡回板砖法宝,一见到阿青收起二掌柜,便道:“捉到了人就快回洞天去,刚才我那下惊动太大,估计下边很快会有人上来探究发生什么事。”—— 阿金和阿青依言一一跳回阿黄道冠上的洞天法宝,阿青临进去前还咭咭笑道:“凭我们仨配合,想抓谁就抓谁,”甫一看到阿黄板着脸,曲起右手食指,她遂嘴巴一扁,赶紧跳进道冠洞天中—— 这时,阿黄已经听到门外远远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全是冲着五层小会客室这里来的,他赶紧收起室内所布的禁制阵符,找到一根做楼层承重用的粗大石柱,迅即隐身进去,施展土遁照直往下溜去—— 包括专管明面销货的三掌柜在内的巫人大商楼诸多重要人物,听闻五层暗道消息交易用的小会客室里蓦然传出异常响动,俱各纷纷跑来要看个究竟—— 待得他们这伙人推门进到空荡荡的小会客室,却是一个人影也瞧不见,那只失去操控的窍后魂者很快消散,回它的魂界去也,就只空余少许凌乱的痕迹,浑然看不出什么名堂,弄得他们一个个站立当间、面面相觑—— 过得一个多时辰,当巫人商楼中人遍寻不遇二掌柜,俱在猜测纷纷之时,曾与二掌柜做过出卖消息交易的塔城拍卖场那个白袍元后,恭敬地领着一个神修匆匆的赶来—— 此人正是带人强袭客栈独院的那个神修,他带着两个手下在阿黄布设在客栈独院外的禁制圈上狠命打洞,花近二个时辰,这才打出一个小孔,用神识窥探进去,却是发现里头早已人走院空—— 那个神修见状勃然大怒,认定是白袍元后被那二掌柜所诳,人早走掉才卖过时消息骗取灵石,咒骂巫人一族之贪婪不足为信,定要过来讨个公道—— 一时间,塔城拍卖场和巫人大商楼双方头目火星撞地球般的碰触在一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的闹过一阵,最后勉强达成共识,联袂去搜寻二掌柜的踪迹—— 双方各自施用得力寻人手段,在整个塔城里,鸡飞狗跳的翻找上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最后还是白袍元后率先醒悟:看来大家全抓瞎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三十二章 五行妖的传说 ——只见白袍元后扯住那个神修的宽袍大袖,低声禀道:“大人,呃这个,属下窃以为,我等不该这样来找二掌柜的。”—— 那个神修眼珠子一瞪道:“咹?依你之意该去找谁?”—— 白袍元后陪笑道:“那个纯属性者跑了,定是猜到二掌柜的泄露消息,说不定早来将他捉走,藏到一个无人找到的秘密地方,当下与其要找二掌柜,到不如去找那个纯属性者更容易。”—— 那个神修冷冷的瞪着他,皱眉道:“你是说找一个陌生的纯属性者,比找一个熟悉的二掌柜更容易吗?”—— 白袍元后强笑道:“呃不、不,属下是说,那个纯属性者既是包租一间独院,不可能一个人住,说明他们有一伙人,呃,找一伙人岂非比找一个人容易得多,更何况,呃——”—— 那个神修脸色更冷,叱道:“更何况什么,呃你个屁,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快说!”—— “更何况——”白袍元后心里挣扎着将自家猜测道出,“说不定他们全是一伙高阶纯属性者呢。”—— “哦?”那个神修听得一怔,不由问道,“你既敢如此胡猜,定有什么靠谱的道理吧?”—— 白袍元后呐呐道:“因为、因为,二掌柜说过,他曾与那个纯属性者打过交道,属下估计那人定与二掌柜有过交易,值此水火双星即将路过之际,天下几乎所有水火系修士云集于此,属下是这么猜想的,他有可能向二掌柜出资购买哪里有水火纯属性者的消息。”—— 那个神修的兴趣终于被勾引上来,点头道:“看来你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哇,说说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的。”—— 白袍元后貌似受到上司鼓励,遂于兴奋道:“大人您想,如果要买一般的消息,凭他有办法遮掩住纯属性气息,来找我们拍卖场购买,岂非强过巫人商楼那种三脚猫吗!巫人贪婪,全星皆知,不是没办法,谁会去找他们。”—— “嗯,有道理,尽管你经常异想天开,可这次说的是真有道理,继续,说下去!”那个神修不住颔首道—— 白袍元后胁肩谄笑道:“桀桀,大人,属下以为,他一个仙人族窍修,并非低能之士,难道不会先打听清楚巫人之德性吗,之所以要避开我们,非要与厌恶仙人族的巫人商楼二掌柜交易,其目的岂非呼之欲出吗?”—— 那个神修一巴掌拍在白袍元后的肩上,将他拍个趔趄,鼓励地笑道:“嗯,说的好,就照你说的做,你先通告城主府关门启阵封锁塔城,再申请守塔神修帮忙扫视全城,然后城人手施行撒网式、地毯式的搜寻纯属性者,去吧,捉到其人,你居功第一!”—— 白袍元后听得上司已是采纳其议,不顾被拍打得差点闪着老腰,连忙躬身应承道:“谨遵大人令谕,属下这便去办。”—— 看着这个忠实下属走后,那个神修竟自呆立当地,蓦然想起一个湮灭已久的古老传闻,一个关于五行妖的骇人传说,要不是他身为法盟驻当地星球塔城拍卖场的总管事,还没有这个耳福—— 他从法盟里亲近的高层口中获悉,不知从何时何地刮起的这股妖风,中央星域居然流传起远古盛极一时的五行妖,即将重临这片星空的秘闻,道是届时定会高调的掀起绝大腥风血雨,矛头可能直指恶意抓捕纯属性者的盛法高盟!—— 想得一会,他自嘲地摇摇头,这是盟里高层那些合体期大能甚至渡劫期大神该操心的事,自家一个神初伪大能者,操哪门子闲心,接下来带上几名直属手下,径回塔城拍卖场去也—— 话说白袍元后接那个神修令谕,先通告城主府下令紧闭城门,开启防御阵法,再恭请守塔神修用神识帮忙扫视城里,最后联合巫人商楼一伙人,开始在城中到处翻找所谓纯属性者的踪迹——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大能者神识扫视加上数百高阶修士在城中施行撒网式、地毯式的搜索,依然没有找到所谓纯属性者哪怕一丁点活动过的痕迹—— 加上真正接触过纯属性者的巫人商楼二掌柜,已经失踪近两天,这些情况反馈回来,便自听得那个神修不禁怀疑起整个事件是否子虚乌有—— 不过,他臭骂白袍元后也自无用,除了损失上百中品灵石,白袍元后也没能确认,城中是不是真的存在纯属性者—— ……—— 就在塔城上演搜寻自二掌柜到纯属性者的那一幕闹剧之时,阿黄他们已通过遁地,早就远远离开塔城,隐藏到一片荒僻原野中的某个雨林地带—— 兹巫星上终年气候炎热,而且山地甚少,雨水颇多,星球上多的是面积广袤的荒原沼泽,还有毒虫肆虐的热带雨林,很令凡人甚至一些低阶修士闻而生畏—— 那片雨林地带刚下过间歇性的热雨,各种蛇蝎虫豸纷纷钻出洞口,四处攀爬觅食,忽然,郁郁青青的地面像密密麻麻爬出一条条蚯蚓似的,莫名地长出许许多多的碧绿藤枝来—— 那些密密丛丛的藤枝四下里攀爬生长,一路上将很多毒虫一鞭子抽死,埋到地下当肥料,连植物型的食人花都不会放过,倏忽之间,像水银泻地一般占据到这片雨林中央地带近百丈方圆区域,这才停止攀援扩张—— 阿黄的洞天法宝像一块放大版的假山卧石一般,停留在一片稍为干燥的小高地上,此刻,只听得阿青清脆的声音在洞天里回荡:“我宣布,老——姑奶奶要在这里练功,我要进阶窍中了耶,你们谁都不许打扰我!”—— 阿金从洞天门口望出去环视周遭苍郁的密集林木环境,无奈心道:这里倒是合适阿青修炼,全是活力十足的原始木系资源,阿青将这一片资源利用得当,便能顺当进阶窍中—— 从前阿青因为重生之故,在三人中修为最低,那时还就是阿金修为最高,如今她已要进阶窍中,阿金却依旧在窍初大成境界,连阿黄都比他高上那么一点,到达窍初顶端修为,唯独因为液金之体因从凡铁炼化而来,则令他修为进境最慢—— 阿黄自能看出阿金心下的沮丧,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桀桀,阿金,你别灰心,用我家乡话说,她和你比,乃是牛比同蚊比,梅花香自苦寒来,你多加努力吧啊。”—— 阿金耸肩抖开阿黄得瑟的手掌,没好气道:“我擦,你让小环带我的小狗攫金犬出去找金系矿石,大爷我从今往后就在石室里修炼,不到窍中绝不出来,外面的事你自己搞掂。”—— 阿黄哈哈笑道:“成、成,没问题,小环,小环!别躲在里面抱着大石球孵蛋玩,赶紧带小狗出去找矿脉、挖灵石。”—— 阿金早年拍来的攫金犬早已长成一条细长瘦劲的大狗,身长两尺有余,黑红相间的毛发油亮贴身,因为份属灵物和狂啖“溹浮”之故,它活了快二百岁,还在成年中,离衰老尚远—— 不过,就算在小环跟前,它也只能叫做小狗,经常屁颠屁颠跟小环出去找金石矿脉,这回给阿金从灵物袋扔出来,又带着狗一样的表情,跟着怏怏而出的小环,一起跳出洞天去附近找矿脉—— 随着洞天法宝在这片热带雨林中央安顿下来,众人各取所需都有自己的事做,连老邪也在继续闭关突破炼体瓶颈,只有阿黄丝毫不在意修为增长,总在研究高阶阵道上的进境问题—— 先前还在塔城之时,将二掌柜捉住以后,他本想再找家客栈待下去的,可是,阿金不赞同他这种随遇而安的想法—— 阿金道是我等抓捕二掌柜的过程,已是惊动巫人商楼其他的人,加上拍卖场法盟那伙也在围捕当中,最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决意会一追到底,不如趁眼下对方尚未反应过来,先出城觅地躲一阵子猫猫为妙—— 阿黄自无不可,趁着当时护城阵法犹未开启,轻轻松松借着土遁离城而去,就算护城阵法开启到最大限度,最多给阿黄添些小麻烦,拖延些脚步,终不至于被拦在城内出不来—— 那时在一路上,阿金和阿黄谈论过跟二掌柜购买水火系纯属性修士消息一事,还将拿在阿青灵物袋里的二掌柜提出来,两人施展摄魂寻识没有顾忌地搜他的魂,反复攫取研究其识海里的各种记忆—— 最后将二掌柜弄得半疯不癫像个白痴儿,也没有找到相关水火两系纯属性者的任何消息,只得相信他提供的消息并不假,待见这货已没什么用处,随意扔出洞外,让那些虫豸当点心吃掉—— 阿黄遂于沉吟道:“阿金,看样子那些水火双星观摩团队里,真的不会有水火两系纯属性者,想通过他们找寻阿红、阿蓝的机会渺茫哇,接下来有嘛打算,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时,他们还在离城奔赴雨林地带的路途中,阿金端坐在洞天门外那个平台上,细细运转他身为五行排位之首独有的同伴位置探测功法—— 半晌以后,只听阿金对阿黄甚有苦闷之意道:“我还是能探测到阿红、阿蓝在这片星域存身,但是具体位置很模糊,就算不在观摩团队中,也极有可能四下潜伏,这个倒是不会有错,唉,唯愿能找到他们。” 第三十三章 当护卫去 ——最后,五行同伴中唯二能拿主意的阿黄和阿金只得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也不能再去其他城池,只能寻一处荒山野岭暂且栖身,确定去往热带雨林,还是阿青听到他俩意念交流之后,临时出的主意—— 至于平时不可或缺的清凉饮料特品“溹浮”,除了库存成品消耗较多以外,食材原料倒也备得很足,随时可以开工制作和属性加持—— 本来他们急于回援被围困在客栈独院的阿黄,尚未买够食材便要赶回,这趟与二掌柜召唤来的魂者对干一场,倒是引发出阿青的木妖野性来—— 临出城前,她蓦然施展木系搜刮功法,凌空出手将城中市场出售的相关木系食材,不分青红皂白一扫而空,全然储入洞天法宝的分隔空间—— 因此,他们安心在荒原雨林里足足待上一年多,在那期间,不单阿青已经晋入出窍中期境界,阿金也自到达窍初顶端,老邪的莫名炼体也已突破瓶颈,进入下个阶层—— 只有讲求自然而然的阿黄依然原地踏步,不过他在阵道上的进步却是旁人看不出来,如今距离阵宗师仅有一步之遥,他知晓,只有晋入阵宗师水准,才可能布出能够阻拦合体大能攻击的阵法禁制—— 按阵道阶层的适应分级,阵宗师本来就是要修炼到合体期才适合进阶,阿黄硬是凭着传承之功、苦研之力,自身才是窍初顶端修为,便自无限接近这一阵道阶层—— 眼看自己近期尚无能力进阶阵宗师,阿黄只得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玉简,转而考虑对洞天法宝的再度改造,原先已经升级过板砖和十字架,洞天仅仅有所改动,如今有空何不再弄弄呢—— 最近,小环又从周边地底搞回不少土系精华,在分隔空间里已是堆积成山,这也激起阿黄彻底改造洞天法宝的心思—— ……—— 阿青自从进阶窍中以后,收起满地树藤,她在洞天中再也待不住,时时牵上小狗,拉上小环,以混杂自己的纯木系气息,便自出洞到处游玩—— 树藤自然大阵一撤,倒是让漫天树藤遮蔽的洞天磐石之处,透露在微微天光下,该处原始雨林再度布满蛇蝎虫豸,重现一派自然湿热幽暗的景象—— 一天,阿青携小环、小狗四处乱逛回来,偶尔带回一则听似无聊的消息,却是引起阿黄极大兴趣—— 阿青道是左近百里开外有一座水边城堡,堡主乃是窍后修为的仙人族,他育有一对双胞胎子女,男儿为火属性元修,女儿为水属性也是元修,如今正在贴出榜文,出重金招揽窍修以上护卫,保护他们前往水火双星公转轨道附近某个死星,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轨迹—— 阿黄忙问:“三木,你得看清人没有,那对双胞胎是不是纯属性者?”—— 阿青咬着嘴唇,摇头道:“我没得见过人,就是在城堡圩市上听人议论的。”—— 阿黄正待问说,你是否看过那张榜文,这才想起阿青和自己一样,都是星域通用语盲,哪会看得懂那张榜文内容,遂于一屁股坐下,心中紧急计较起来—— 他仅仅思索得几分钟,便即一跃而起,问清那座水边城堡在什么方位,得到阿青给出的答案后,便与阿金意念交流,问他测定阿红和阿蓝在何方位,阿金的回答令阿黄啼笑皆非:他们就在天外虚空中—— 阿黄甚是无奈,但也不想放弃这个辨识机会,沉吟片刻,就让大家都呆在改造得半拉子的洞天里,自己跳出洞去,将洞天磐石变成道冠戴在头上,直冲水边城堡的方向飞遁而走—— 不过片刻时间,阿黄隐藏身形,遁迹走进城堡外侧自发开设的一个自由圩市,到无人注目处现出身形,再叫阿青坐在洞天门外平台给他遮掩气息,自己急急找寻城堡堡主张贴的榜文而去—— 堡外圩市乃是一个依托城堡开设的自由圩市,依堡靠水,没有布设围墙禁制,直接就是一条右墙左水的商业街巷,大大小小单层平房和二、三层石屋木楼布满沿街两侧以远—— 圩市里行人挺多,貌似阿黄母国家乡小镇上的赶圩日,有游玩的、有购物的、有找工的、有寻人的,也有待在酒肆吃喝扯淡的—— 三转两转,终于给阿黄找到一处张贴榜文的地头,近前一看,正有个家丁装束的壮年男子将那张榜文揭下卷成一筒,阿黄心中一怔,上前动嘴巴传意念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怎么把榜文揭了呢?”—— 壮年家丁不过基中修为,仿如肉眼凡胎看不清阿黄的境界,但做惯大户人家下人眼色很够,知道这位问话之人修为不低,遂躬身笑道:“回前辈话,小人堡中已经招够护卫人数,大管事命小人将张贴各处的榜文撤去。”—— 阿黄笑吟吟攀着壮年家丁肩膀,手里暗中塞过一枚下品灵石,笑问道:“大哥,你能不能说说,堡中都招了些什么修为的护卫?”—— “哟,这个怎好意思,哎,小人谢前辈赏,”壮年家丁不由自主的接过灵石,悄悄塞进兜里,低声陪笑道,“回前辈话,那些出行护卫全是堡中神师供奉亲自挑选的人,有两位出窍大修士,还有两位高阶元修大人,据说都是些很厉害的高人。”—— 阿黄想起阿青当初回来说的是招聘窍修护卫,怎么现在才有两个窍修,还拿两个元修充数,要知道高阶修士争斗,元修全是炮灰,要当城堡公子小姐的出行护卫,元修肯定不够看—— 于是,他便提出这一疑问道:“榜文上不是说要招窍修护卫吗,怎么连元修也要?”—— 壮年家丁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咱这小地方,哪有这么多大修士,招到这两个还是熟人介绍来的,真正张榜招到的,也只有那俩元修大人。”—— “噢,是这样,”阿黄再度攀过壮年家丁肩膀,呵呵笑道:“你看,本人也是窍修,远道赶来,正想去你家城堡应招呢,怎奈你家招够人都撤榜文了,大哥,帮个忙怎么样?”—— 说着,阿黄又暗下塞过一颗灵石,这回给的可是中品灵石,在此地值一百以上下品灵石呢—— 壮年家丁接过灵石用眼睛余光一瞥,心下一惊,不是刚才那种下品灵石,大可权作小费,这颗可是中品灵石,说是发一笔小财也不为过,不知怎么胸口有点揣揣—— “呃,这个,前辈,小人怎好意思,”壮年家丁口中呐呐道,“前辈看来不缺灵石,怎会想到去做护卫呢?”看来他还是挺有眼色,知道分清好歹—— 阿黄正色道:“大哥,实不相瞒,本人只是想找个团队,一道去观摩水火双星而已,并不为赚灵石而来,你看,中品灵石我随手就送你了,只为让大哥你帮着引荐一二。”—— 壮年家丁偷眼打量阿黄一派道貌岸然的宗门装束,貌似一身正气,不像心怀叵测之人,遂心下一横道:“好、好,小人这便引荐前辈去见神师供奉。”—— “这就对喽,走,带本人过去应聘吧,”阿黄依然攀着壮年家丁肩膀,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样,朝着城堡门洞方向,亦步亦趋而去—— 城堡内务大管事听得先来禀报的壮年家丁道是撤榜之际,还有一名窍修跟来应聘,心下十分惊奇,连忙命人禀告神师供奉—— 要说那张榜文早已张贴超过十日,这才招到两名元后修士,无奈之下四处托人,所费不菲,这才借来两名窍初大修士充数,心中正自揣揣,生怕应付不了堡主的嘱托—— 如今最后一刻却巴巴的自来一名窍修,浑然不知是福是祸,大管事自家只有元后修为,不会看出窍大修士水平高低,只得赶紧命人前去禀告神师供奉,让那位堡主老友亲来接待为好—— 城堡主人是为仙人族,除了部分下人、佣仆、佃户是巫人族之外,高层管事俱是仙人族,连家丁也多为仙人族,正如带阿黄前来应聘的壮年家丁—— 但是,这位堡主老友却是相当仙人族窍后修为的一名巫人神师,是乃堡主早年行走江湖时结识的一位好友,如今年事已高,又不愿回到族中操持事务,便躲到老友家里充作供奉,顺带在此堡奇水旺之地颐养天年—— 堡主老友神师供奉名桢,城堡之中人人俱称桢老,当他出现在城堡迎宾厅门口之时,背手而立的阿黄转身看到的是,一个矮小精瘦的巫人小老头—— 此老肤色不算很黑,只有棕色这等程度,脸颊无须、颧骨高突、两腮凹陷,然而眼中精光很盛,显是法力充盈,修为高深,不似专修巫人族巫、法、魂力之士—— 伴随桢老头进来之人,便是城堡内务大管事,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仙人族,自称名磐,隆重介绍桢老之时,却被阿黄心下在老字后面加个头字,庄重的“桢老”便成其为随意的“桢老头”—— 阿黄一脸含笑,拱手动嘴传意念道:“见过桢老,贫道名麦,乃外星宗门人士,一直在外游历星球,如今是为慕名而来兹巫星,意欲寻人组队,前往观摩水火双星运行轨迹,今日偶见贵城堡招聘护卫,故来应招。”—— 桢老乃是巫师一系,一眼便看得清对方是对口型却传意念说话,不知为何心下涌起一阵疑惑 第三十四章 入住城堡 ——虽然桢老头脸上堆着随意的笑,却是饱含疑惑之意,只见他抱拳还礼道:“麦道友看似土木一系修士,应该不缺灵石,要组队前往观摩双星,大可另寻他人,屈尊来做我家少爷小姐的护卫,岂非辱没足下一身艺业?”—— 阿黄笑容灿烂道:“桢老有所不知,贫道乃是有宗门之人,不欲再加入别的势力,然则不加入其它势力,便就不能搭伙前去观摩水火双星,我抵达兹巫星之后,一直为此陷于纠结中,故而见到贵城堡招聘临时出行护卫,甚觉符合自己心意,便自前来应聘。”—— “原来如此,可是本堡经已招够护卫人数,榜文也已撤回,看来只能辜负足下一番心意了,”一副土著巫人模样的桢老头看阿黄总用意念传音对话,心下尤其不爽,本意就是不想收下他—— 阿黄呵呵笑道:“据贫道所知,贵堡这次招聘,只招到两名元修,可贫道不才,至少还是窍修,总比他俩强点吧。”—— 桢老头仿似没有听清阿黄解释的话,脸色倏地冷下来,阴沉着脸道:“足下千方百计要加入我家堡主少爷小姐护卫队列,到底有什么企图,别说些你身无分文、想赚点灵石之类没营养的托辞。”—— 阿黄听得一愣,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桢老实是误会大矣,贫道只是想结伴前往观看水火双星而已,真没别的企图,至于灵石贫道还够用,本就打算分文不取。”—— 桢老头始终黑着脸,听完阿黄的意念传音,更其觉得此人意图不轨,不可留下酿成祸端,遂于背身挥手道:“老夫说过,护卫招人早已够数,不想再增加人手,足下还是请回吧。”—— 看那桢老头油盐不进固执得很,阿黄于是心想,不用绝招你嘛不会就范,踏前一步道:“贫道急于加入贵堡护卫队列,也是无可奈何,眼看水火双星就要到了,我还没找到合适加入的队伍,桢老何不成全贫道一二?”—— 桢老头始终背身浑不回头,还是再次往后摆摆手—— 阿黄也知不用猛药打动不了他,沉声续道:“桢老,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贫道乃是偏土属性,本身力道属于攻击力弱、防御力强,如若贫道自谓在防御一道上堪比神修,不知桢老以为如何?”—— “堪比神修?你竟敢如此胡吹大气?”桢老头闻言听得一时动容,猛然转身回来,护卫乃是以保护为主,防御上堪比神修,等于得到一个神修保护,不由得桢老头心头不震动几分—— 阿黄拿出一张灰扑扑的符纸,在手中晃晃道:“鄙宗门擅长制作防御阵符,贫道也习惯随身携带一些,这张符箓名叫隔绝禁制符,贫道这便试着给桢老掌掌眼。”—— 他说着便捏诀施出那张阵符,只见灰光一闪,在矮小的桢老头与自己之间,登时出现一道无形隔断,凭对方的眼色,应该看得出已经布下一道看不见的禁制—— 一旦看到阿黄使出符箓型的禁制,桢老头心中的疑心便自少了几分—— 他知道阵符一道甚难炼制,非天分极高的阵道师不能炼成,这位土木系的麦道友能施用禁制符箓,并不代表此符就是他所制,说不定是宗门神修制出,交给后辈行走江湖用的—— 阿黄一看桢老头的眼色,便知已有几分成色,遂于延手道:“桢老身负相当仙人族窍后修为,那么敬请出手,如在一个时辰内攻破这一禁制,贫道掉头便走,不再留此烦扰贵堡。”—— 桢老头闻言更是惊讶,他所见过的神修只守不攻,谁也不敢轻言挡得住攻击型窍后大修士的倾力攻击一个时辰,他在巫人族中所修功法乃是属于法流,偏于主动攻击型,一个时辰的猛攻嘛,嘿嘿—— 如今面前这位什么宗门的麦某人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在一个时辰内攻不破这道隔断禁制,桢老头说不得都要出手试试才行,真的攻不破,这便说明这种符箓真有神修级的防御功用—— 桢老头盯着眼前的无形禁制,信手取出一根形状长大、乃是不知名野兽胫骨炼制的骨杖,鼓气充入八成法力,只见骨杖顿时冒出阵阵白光,巫人族特有的神师级气势勃然兴起—— 阿黄叉手站在无形隔断禁制的另一端,若无其事的瞧着桢老头耍弄那根长大的胫骨,忽觉风声大作,却见桢老头的骨杖飞速旋转起来,然后像一只极速转动车轮般的撞向那道禁制!—— 没有一丝响动,旋转的骨杖划着一团白光蓦然撞入隔断禁制中,就像撞中一道柔软的网,撞入大概半尺有余,便就无奈停止前行,尔后缓缓被反弹出来—— 这一幕直让桢老头看得既惊且喜,方才他施法催动骨杖旋转攻击,也才用到八成力道,竟然给对方轻而易举的吸纳其力反被弹回,不过心下有点不服气,于是他还想再试试,这一回,便要使到十成力道!—— 十成力道的骨杖旋转攻击,照样被隔断禁制轻易吸纳反弹,最后骨杖轻飘飘的落回桢老头手中—— 他反手收起骨杖,闭目思索一会,点头出言道:“老夫承认,麦道友这一防御隔断符阵奇妙无比,我实是没信心,在一个时辰内攻破它。”—— 阿黄一笑收回阵符,撤掉那道隔绝禁制,拱手道:“如此说来,桢老是同意收下贫道做出行护卫了?”—— 桢老头遂正色道:“老夫既然出手试阵,自然愿赌服输,不过足下须得回答老夫两个问题。”—— 阿黄点头道:“是何问题,桢老但讲无妨。”—— 桢老头凝神问道:“其一,道友为何不出声说话,总是使用意念传音?其二,你身上还携带有多少这种神修级的禁制阵符?”—— 阿黄笑道:“贫道宗门的修士结婴之后,可选修‘闭口禅’功,只为一口真元不泄,贫道此功已练到大成,数百年未曾开口说话,习惯意念传音与人交流,至于阵符一道,贫道当可管保贵堡少爷小姐来去无忧。”—— 尽管已得到很是合理的答案,桢老头实是对阿黄不放心,遂盯着他道:“麦道友可敢发道心之誓,言明此行愿护卫我家少爷小姐安全来去?”—— 阿黄毫不犹豫应道:“只要少爷小姐们不胡乱捣蛋,还有不会遭遇合体大能出手,贫道愿发此誓。”—— 桢老头不由苦笑道:“一对小儿女哪里值得合体大能出手,真有那么一天,本堡也留不得在这世上,随时被一掌拍扁,再说,老夫从没见过如此乖巧的一双小儿女,他们怎会捣乱?罢了,除此之外,你就发个道心之誓吧。”—— 阿黄对合体期以下的攻击防御心有成竹,对道心之誓没有什么抗拒,遂于照着桢老头之意发誓,双方记入玉简留存,眼见一双小儿女安全得到额外保障,桢老头这才变得和颜悦色,脸上呈现出一丝笑意—— 桢老头笑着拱手道:“麦道友,适才老夫多有得罪,事出有因,还请道友宽宥则个,往后出行途中,你只管贴身保护少爷小姐即可,出手御敌一事可交给他人,还有二名水火系的窍修随行护卫。”—— 然后,他转而向高个内务大管事吩咐道:“磐大管事,劳烦你给麦道友安排一下宿处,今天先行歇息,明日再领麦道友前去面见少爷小姐,彼此亲近熟悉一下。”—— “是,大供奉,小人这便亲自安排麦前辈歇息一事,麦前辈,您这边请,”见到来人竟有神修一级的防御力,能力尽管源自符箓,磐大管事无不敬佩万分,此刻遂毕恭毕敬请阿黄移步—— 阿黄微笑拱手与桢老头道别,亦步亦趋的跟磐大管事经过几条回廊,这才走进一间宽敞的高顶两居室,入内咋一看很有宫廷套房的架式,心中随意猜想,另外两个请来的窍修,到底有无这等待遇,或者说有过之无不及?—— 磐大管事送到躬身话别离去后,阿黄遂将起居室打上报警阵法,转身进入里间,看到除了近丈宽窄的铺锦床榻之外,还有很多宽余地方,也摆放着各种座椅和装饰,便就在墙边布上一层遮蔽隔绝禁制,以为预防万一—— 阿黄从储物戒取出一个大蒲团扔到大床上,一跃盘坐上去,再将道冠摘下,丢在一侧的低柜顶上,又左右瞄瞄,舒一口气,安心打坐歇息—— 他尚自心道:这便算是安顿下来,只待明日去见那两个少爷小姐,看看是否纯属性者,就算不是也不打紧,终于有个机会正大光明地去往水火双星运行轨道—— 不过,有个疑点总在阿黄脑际徘徊,桢老头不会对那对少爷小姐宠溺太过吧,已是结婴中人,还能算是很乖巧的小儿女吗?没见过真人,他的想法总是排遣不去—— 阿青见阿黄已混入城堡住下,便从洞天里跳出,在里间乱转乱看,洞天几人当中,阿金和老邪常年闭关,小环总在神秘经营它的石球小窝,能经常外出与阿黄见面的只有阿青—— 她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看头,转身又钻回洞天,不到一会一手牵着小环,一手牵着小狗跳出来,道是跑去玩玩—— 阿黄也不管她小孩心性,爱去哪去哪,只要出入不让人发现就成,这个倒是容易,只要有草木之地,阿青想要隐身轻而易举 第三十五章 金童玉女 ——阿黄一直打坐到晚饭时分,磐大管事亲来触动起居室的报警阵法,恭声询问麦前辈晚餐想吃什么,可以说来让堡中大厨精心制作—— 他总是吃不惯外星域的吃食,传音出去道:“多谢大管事好意,贫道一向辟谷不食人间烟火,这便不用劳烦了。”—— 磐大管事不好勉强,只得唯喏退去,阿黄一直打坐到次日天明,夜间阿青与那一灵一犬也不见回来,他便独自一人呆在房中,直至磐大管事叩门而进,恭请麦前辈去与少爷小姐见面—— 城堡后宅其实就是堡内中央多层宅楼,一座六层宝塔式高楼,身材矮小的桢老头陪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堡主少爷小姐,正在第三层待客大厅正襟危坐等候阿黄和磐大管事,待客礼节不谓不到位—— 阿黄由磐大管事领进待客大厅,一眼见到那俩少爷小姐真面目,便即大吃一惊,还真是两个乖巧的小孩,只见那对粉雕玉琢的童男童女,看上去才有五、六岁的样子—— 这、这真是已经结婴的元修吗?阿黄不觉立时用神识查探一下,那俩小孩体内有元婴存在却是一点不假,这么小年纪的元修,他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那俩小孩却是打扮得像成人一般,金冠玉饰、锦衣袍服一应俱全,眼看道貌岸然的阿黄迈着八字步走进大厅,便用圆溜溜好奇的眼睛注视着他—— “麦道友,这二位便是堡主家的少爷小姐,金童、玉女,”桢老头自见阿黄与磐大管事进门,便带着金童、玉女站起身,笑吟吟迎上前来,不复昨日冷漠猜疑之态—— 未待阿黄有所反应,名叫玉女的堡主小姐用小手捏住自己粉嘟嘟的腮帮,歪着头道:“我是玉女,是姐姐,他是金童,是弟弟,麦大叔,听说桢伯伯请你来做我俩的贴身保镖,是吗?”—— 阿黄听得心里吃惊,这小孩还真的不怕生,不过转念一想,都是已经结婴的人,有什么怕不怕的,遂于拱手笑道:“是的,玉女小姐,贫道今后一段时日,便是小姐和少爷的,呃这个,护卫,还请小姐多加关照。”—— “嗯,好说、好说,”玉女装得一派老气横秋道,“你自称贫道,那你的嘴巴跟我的一样贫吗?可是桢伯伯又说你从不开口说话,都是使用腹语,那是为什么呢?”—— 这是什么小孩哇!阿黄听得完全愣住,不由尴尬道:“这个,贫道所练功法使然,不宜开口说话,并非使用腹语。”—— 玉女听得很是失望道:“噢,我还以为因为你太贫嘴,你师父禁止你开口说话,所以才说腹语,我老爹总说我爱贫嘴,我还以为遇到同道中人了,谁知不是。”—— 阿黄一听更是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幸得桢老头插言进来笑道:“呵呵,童言无忌,我家小姐就爱开个玩笑,麦道友切莫见怪。”—— 他这话算是为阿黄解围,阿黄便转头打哈哈道:“贫道也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精灵古怪的小女孩,原来听说他们已是结婴,却是没料到年纪这么小,修炼资质真是惊世骇俗哇。”—— 桢老头点头道:“嗯,他俩结婴是结婴,不过年纪真的不超过六岁。”—— 阿黄闻言,再度震惊不已,细细用神识扫视一下,看到他俩的骨龄确是五、六岁不假,同时也借机看清一个此来早想弄清的问题,却是让他暗暗失望,这俩小孩都不是纯火、纯水属性—— 桢老头感叹道:“他俩是堡主夫妇进阶窍后,为了培育后代,千方百计服用大量灵丹妙药,寻道问卜、历经百年孕育而生,可谓钟灵毓秀,出生之时便已筑基,然后二岁结丹、五岁结婴,不到六岁现已元初大成。”—— 阿黄收回神识,遂吁口气赞道:“堡主夫妇这对儿女果然不凡,占尽天地造化之神奇。”—— 他忽然话头一转道:“桢老,总是你老出面待人接物,堡主大人为何不见踪影。”—— 尽管阿黄的话问得有些唐突,桢老头还是从容答道:“堡主夫妇早些天进山挖掘炼器材料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到城堡,届时道友便会见到。”—— 阿黄奇道:“堡主夫妇乃是炼器大家?”—— 桢老头笑道:“堡主夫妇也是一火一水的属性,虽然并非纯属性,但其炼器功夫堪称大家,在这一带远近闻名,这次出去采掘材料,却是欲为这双儿女打造一对防御法宝。”—— 阿黄自己便是阵道与符箓双系大家,往外星域一路走来,阵、符、丹、器这四大修炼辅助手段尽占其二,却是没有见过炼丹和炼器的大家高手—— 如今听说堡主夫妇乃是炼器大家,阿黄心中倒是很期待见到对方,相互印证一下炼器手法,他所炼制的洞天、板砖和十字架三大法宝,手法上俱是自创,也算炼器之一种,能借鉴他人经验总会有好处—— 阿黄甚是欢喜道:“贫道在炼器上也有些心得,正好可以跟堡主请益一下,不知桢老可否代为引见?”—— 桢老头道:“那自然没问题,堡主接到传信符听说已经招到几名高手护卫,心下异常高兴,一待回返定会接见各位,哦,还有两位窍修和两位元修,待会他们过来,麦道友也一起见见,彼此认识一下多多亲近。”—— 金童玉女倒也真的很是乖巧,在桢老头与阿黄说话之时,一个个都不乱插话,尽管不吭声,小女孩玉女双眼却是滴溜溜在桢老头和阿黄脸上乱转—— 那小男孩金童不知是屈居弟弟之位、屡被姐姐欺负还是怎样,神情总是有点拘谨,除了开始时拱手施礼,一直低着眼睛箴默不言—— 过得一会,曾经引领阿黄进来的磐大管事先前悄悄退出后,此刻又领来三男一女三人,其中样貌年轻的一男一女是一水一火属性窍中修为,还有中年模样的二男一个是元后、一个只是元中境界—— 经桢老头介绍,那一男一女窍中乃是一对夫妻,算是堡主一位老友的家中客卿,一则大把灵石重金聘请,二则他们也有结伴前往观摩水火双星的夙愿,故而欣然应聘而来—— 那俩中年男性元修看上去有点落魄,属性也不是水火两系,估计也是缺灵石用才来应聘的—— 看到这两个元修的囧样,想起宇凌星上那些光鲜无比的元修,阿黄这才意识到中央星域的这块旮旯,灵石还真是缺货得很—— 对这四位阿黄只是拱拱手客气几句,并未多说话,四人除了两个元修有些惶恐恭谨,那对水火夫妻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拱下手,似乎觉得一个肉盾型的土系窍初,浑然不值他俩加以重视—— 这次护卫队宾主隆重见面结束后,那俩水火夫妻依然回房歇息或者双修什么的,阿黄见再没自己的事,也便告辞回房—— 只有那俩元修被桢老头留下,陪金童玉女去往楼顶花园玩耍,那双小儿女也自欢喜地手拉手跟着一起去,仿似彼此都是元修,相处不用那么拘谨—— 奉命施放金系气息为阿黄掩饰的阿金,早先曾将神识探出洞天外,一旦听阿黄传意念说那双水火小儿并非纯属性,也自没了兴趣,继续打坐修炼,心道只待将来开赴水火双星运行轨道,再作区处—— ……—— 数日之后,风尘仆仆、满脸倦容的堡主夫妇匆匆赶回城堡,来不及接见新招的护卫成员,便先钻进城堡地底,那里设有引出地火的炼器炉火,他们要在那里先将一对防护法宝炼制出来—— 又过得十天这样,堡主夫妇终于从地底炼器作坊钻出地面,一脸倦意未消却又兴致勃勃,给一双小儿女的防护法宝历经十天八天不休不眠已经练成,夫妇俱各都是喜不自胜—— 是夜,堡主夫妇各换上一套庄重典雅的服饰,在堡中客厅设宴为新招的五名出行护卫接风,并致歉意道:“各位道友不嫌鹄某道行浅薄,慷慨前来相帮小儿小女保驾护航,鹄某俗务缠身,拖至今日方始得见诸位尊范,实是抱歉得紧。”—— 堡主夫妇年貌约为三旬许人,眉清目秀,身材适中,坐在一起确是一对神仙眷侣,尤其是鹄堡主出言极其谦和,还自一桌桌的逐一敬酒,令得包括阿黄在内的数位新招护卫好感大增—— 席上的珍馐佳肴貌似肉类、素类什么材料都有,阿黄既然已经受邀上席,不免出于礼貌一样尝上一点,觉得风味独特,还能下咽,就是那些酿造酒类,他始终接受不了—— 宴席习惯上还是仙人族的分餐制,每人全是独用一张桌几,待得鹄堡主手持酒爵敬到阿黄这一桌时,阿黄只得敬谢道:“多谢堡主美意,贫道所练功法一则限制开口说话,二则绝对不能饮酒,故此多有得罪,尚请堡主海涵一二。”—— “哈哈,无妨、无妨,”鹄堡主温文尔雅笑道,“如此鹄某自饮这杯酒,道友自便,以茶代酒即可”—— 阿黄便以一杯灵茶代替酒类与堡主互敬一杯,许是他这种特立独行的作风引发堡主好奇,散席以后,鹄堡主便命磐大管事将阿黄请到内堂饮茶叙话—— 几句寒暄过后,鹄堡主珍而重之拿出两张非纸非帛、方寸不盈一尺、形似牛皮纸的物事摆在桌几上,立时让阿黄看得瞪大眼睛! 第三十六章 水与火 ——“这、这,请问堡主,此乃何物?看上去所用的炼制材料,完全不是我等这一界面所能有的,”阿黄很快感到自己的失态,马上传意念作惊讶状以为遮掩道—— 其实,阿黄一眼便即看出,这就是他们几个都拥有过的符皮,只不过这两张是火符皮和水符皮,难道金童玉女就是阿红和阿蓝吗,可看上去他俩并非纯火与纯水属性,而且体质里还杂有其他属性成分—— 却见鹄堡主陷入回忆道:“这是我家祖传之物,已经记不得从何时何地而来,只记得先祖留有遗训,这对大怪符定要家族后代出现水火纯属性者,方能交给他们。”—— 大怪符?—— 这一称谓直让阿黄听得有点引俊不禁,表面还是若有所思道:“这个,两张怪符,堡主何以出示给贫道看呢,我只是个外星来客,当不得堡主托付秘密之事。”—— 鹄堡主正色道:“为何祖上遗训非得指要纯属性者不可,确实鄙人也反复查探过这两张怪符,始终一无所获,正如道友所言,此符所用材料似非这一界面之物。”—— 为何此符非要纯属性者才能接受,原由阿黄自然晓得,但他肯定不能说出,自己非纯属性的老爹死于遭受此符激发心梗,只有纯土系的自己方能接受传承,这道理不是五行同伴,谁也不能知晓其故—— 鹄堡主续道:“自古以来,我家世世代代没有出过纯属性者,就算是鄙人那一对小儿女,水火属性最为浓郁,也还掺杂其他属性在内,无法成为纯属性者接受这两张符。”—— 阿黄故作不明岔开问道:“贫道实是不知堡主因何让贫道前来观看这两张符,其因可否告知一二?”—— 鹄堡主笑道:“此符鄙人精研上千年,认为此符必与纯属性者有重大关窍,也只有纯属性者才能解开它的谜团,正巧道友便是纯属性者,鄙人想请道友为我解惑。”—— 阿黄惊愕道:“堡主何以得知贫道乃是纯属性者?贫道自谓饰掩得很好,应该无人察觉出来。”—— 鹄堡主虽是家族中人,阿黄也看得出他显然并非法盟之人,自己既被看出端倪,也只好承认不误—— 鹄堡主道:“道友遮蔽法术修为之妙,本来老桢是看不出其中奥妙的,只是道友的属性时而偏金土,时而偏土木,这便引起老桢的好奇,鄙人回堡以后,老桢立时告知于我,鄙人稍一思索,便自有了答案。”—— 这么轻易得知,信你才怪,阿黄却是显得思忖着点头道:“噢,原来如此,可是贫道只是纯土系者,与水火两系丝毫不沾边,堡主此番叫贫道来,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吧。”—— 鹄堡主殷殷现出热切之态道:“还请道友助我,鄙人与拙荆对膝下这双儿女既爱若珍宝,也寄托厚望,如能解开此符之谜,鄙夫妇必有后报。”—— 阿黄当然不能将其中秘辛透露出来,碍于鹄堡主的急切解惑之心,他也不忍太过欺瞒,遂沉吟道:“贫道不瞒堡主,我虽无法解开此符之谜,不过也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鹄堡主急忙道:“道友但讲无妨,鄙人洗耳恭听。”—— 阿黄再度思虑片刻,这才缓缓道:“这两张大符显然属性非常纯净,其他属性则纤尘不染,自是须要相应纯属性人体方可接受,令爱与令公子若要接受,只有一个办法,便是设法将体质转化为纯属性才行。”—— 鹄堡主听得不住点头道:“道友言之有理,与鄙人多年所想不谋而合,然则道友可有转化纯属性躯体之法否?鄙人将倾家荡产予以交换。”—— 阿黄闻得其言悲壮,无奈摇头道:“贫道的纯属性体乃是天生地养的,并无转化纯属性之法,这事只得向堡主致歉。”—— 鹄堡主失望地吐一口气,稍显颓丧道:“不妨事,对儿女一事,关心则乱,鄙人也只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阿黄眼看言至于此,往后再无多少有营养的话说,看一眼那两张符皮,略低低头道:“堡主,如无它事,请收回此符,贫道也该告辞回房歇息。”—— 堡主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客气几句,亲送阿黄出门,然后再回后堂,无力地在蒲团上坐下,久久没有动弹,直至身后一扇侧门打开,进来一个淡装女子的袅婷身影—— 那淡装女子便是其妻堡主夫人名涟,她走进来挨着鹄堡主坐下,抬头看着丈夫的眼睛问道:“鹄哥,问了他了,没有希望是吗?”—— “哦,是涟妹来了,”鹄堡主转头看她,叹着浊气道:“问过了,他承认自己是纯土系者,属性天生,并无躯体转化属性之法。”—— 堡主夫人涟妹眼波一转道:“他会不会不肯说实话,就只对你撒谎吧?毕竟一面之交、萍水相逢的。”—— 鹄堡主微笑道:“他也是出窍期大修士,高阶修士谁都很重道心修行,等闲不会胡乱扯淡,违其修心之行,再说真有的话,交换出转化之法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堡主夫人咬咬嘴唇不再说话,也自陷入沉默,过得一会,她又开口问道:“那咱们这回怎么办,时间很紧了,还是用那个唯一的办法吗?”—— 堡主摇头道:“那对防护法宝已经制成,水火双星将至,没有多少时间了,姑且一试吧,毕竟算是久经推演的法子,惟愿防护法宝能帮到火儿和水儿,再说还有麦某人堪比神修级的防护符箓,确保俩孩子真能成功吧。”—— 堡主夫妇那一双小儿女一名火、一名水,这样直白的名字才是正式名谓,平日里,大家所称呼的金童玉女,也只是昵称而已—— ……—— 又过数日,一直躲在自家内堂的鹄堡主,忽然召见新招护卫队全员,很是干脆地宣布道:“各位,鹄某夜观天象,一连数夜,终于算出水火双星运行轨迹,最早从何处出现,并已发传信符给兹巫星观摩团领队大人,订要黒誊星一处观星位置,众位收拾一下,明日上舟出发。”—— 明日上舟之际,鹄堡主拿出一架中型飞舟,施法放大悬浮在地上,看得出其舟体流线形的造型,乃是份属那种遁速最是迅疾的飞舟,比之邴大人那架极速飞舟估计也不遑多让—— 而且,飞舟上面布满的各种防御禁制,让阿黄看来也要暗自点头,心道这位鹄堡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让他别样惊讶的却是,上舟之人只有护卫们,并无一个城堡中人同去—— 因为这些天与那俩元修玩得熟稔,双双穿上防护法宝显得很厚实的火金童和水玉女倒是毫不怯场,手拉手与父母挥别,转身蹦蹦跳跳进入飞舟,却让保姆一般的那俩中男元修慌忙跟上—— 鹄堡主已给他们五个护卫做分工,阿黄只做贴身护卫,跟在金童玉女身边,有危险时现身保护,那俩窍中夫妻充作正副领队,持有导航玉简,两个元修负责驾驶飞舟和其它打杂—— 最后,前来送别的四人中,鹄堡主夫妇和磐大管事拱手与他们告别,只有桢老头用巫人握手抚背礼与每人逐一握别,待得轮到阿黄时,立感他握来的手心有一块小小玉简—— 桢老头还自用入密传音道:“麦道友,此行拜托你了,这是堡主给的加密玉简,到水火双星来时,水火属性相互交辉,自会打开可观,足下依言而行即可。”—— 阿黄与他握别完毕后退半步,感受一下已收进储物戒的加密玉简,发觉上面打着水火双系符印,紧紧锁住玉简表皮,果然非水火属性不能打开—— 他暗下摇头心道:只不过出去一趟观摩水火双星,其势形同旅游,有必要弄到这么神秘吗?—— 随着满脸不舍的堡主夫妇不住挥手送别,他们这拨七人逐一进入中型飞舟之中,最后由那个元中修士关上舱门—— 打满防御禁制的中型飞舟,搭乘大大小小只有七个人升空飞上蓝天,瞬间已脱离兹巫星的地心引力场,在阿黄探出舷窗外的神识中,还自看到堡主夫妇尚在挥手,暗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 照着堡主指给的星空航道,中型飞舟经过半年多极速飞行,终于抵达一个体积不大的死星,便是此次飞行终点——黒誊星—— 黒誊星看来只是个黑乎乎的金属星球,上面没有水火木系成分,只有冷冰冰的金土混合物,仿佛被冰冻一般硬邦邦悬浮在广袤太空中—— 他们一行发讯息与黒誊星上的观摩团城者,受其指引,遂在一座高达千丈、光秃山峰顶上落下,由那个男性窍中收起飞舟,其余人等包括两个穿得圆滚滚的水火小元修在内,纷纷先后降落到山峰上—— 阿黄自上舟后便默默坐在金童玉女身边,由于他一直不拘言笑,玉女看着他居然变得怯生生的,反倒是金童两眼好奇地打量他,不过还是不敢说话—— 飞舟被收起后,玉女拉着金童的手紧跟那俩元修一起落下去,让阿黄孤零零跟在身后—— 男性窍中在黑暗中判断清楚方位,打出一张传音符与别的山峰上兹巫星观摩团城者联络,问看往后会有什么安排—— 过得不久,在黑暗中飞回一张传音符,这位男性窍中接在手中,打开一听,便即面露苦笑,随手递给那位女性窍中,后者接过一听,不觉有点发愣 第三十七章 有敌袭 ——原来,那张飞来的传音符上有人如此回话道,“鹄家城堡来人听者:尔等只须在该座山峰上停留则可,不可擅自离开,宿处及防阵自备,如有外敌来袭,当可自行打发,某领队大人令谕云云”—— 在那俩男女窍中领队面面相觑之后,阿黄和这边两个元修也跟着听了这张传音符,在后二者接着面面相觑时,阿黄还是不明白传音符上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看不到说话的人,他根本拾取不到对方意念—— 阿黄只得依靠察言观色,才自明白他们几个面有惭色的原因,两个窍中一火一水,两个元修一金一木,加上阿黄倒是五行俱全,可是,宿处和防阵没人会做,纵有五行也枉然—— 水火窍中修为虽高,却是不擅结阵,金木元修年高级低,也自不懂阵法,要打造房子也找不到砖石木料,一个个最后俱各看向唯一土系的阿黄—— 阿黄笑笑打下手势,遂传意念道:“住的和防的,都交给贫道好了,堆几间石屋那没问题,防御阵法我也稍懂一点,你等负责对外抗敌就成。”—— 来到没生气、没空气的死星上,阿黄不会讲星域通用语、只会意念传音却是成了优势,原本来前分工他主内,二窍中主外,俩元修打杂,主内也有包做家务的意思,如此说来,倒也没有违反初衷—— 阿黄终究没有在峰顶建造石屋,因为太过突兀显眼,只在一处侧向凹陷石壁上,开挖做成一个临时洞府,里面简单分成三间石室,刚好够大人两人一间,阿黄与俩小一间—— 最后大功告成,终于有地方可住,不用露宿在外,大家俱各住进石室,也自觉地两人分住一间—— 阿黄直勾勾看着俩小元修从储物戒拿出各种家常卧具摆设,心里却是想到那个金系元中应该会开凿洞府,莫不是他们兹巫星仙人族与类似游牧民族的巫人族相处太久,只会打造到处迁移的房车吗?—— 阿黄在石室的一角,摆上一只大蒲团自顾坐下,继续看那俩小孩像蚂蚁一般忙忙碌碌铺设卧具,看了一会,发现他们竟自铺成一张豪华的大床,然后俩人枕上枕头、盖上被子,一声不吭倒头便睡,仿似就在家里一般—— 他昔年也是做过老爸的人,看见这俩小孩很是乖巧、一言不发的老实睡觉,心中油然涌上一股有所回忆的暖意—— 过得一阵,阿黄再用神识感受一下侧旁石室那几位的动静,貌似太空飞行半年的劳碌使得大家尽皆筋疲力尽,估计俱在黑暗中一一睡倒了吧?—— 特别想到那对窍中夫妻,他遂不无恶意的猜测,他俩是不是先嘿咻一番才自酣然睡?毕竟都憋了半年时间!阿黄不由出声干笑几下,不过笑声在真空状态传不出去—— ……—— 黒誊星的周遭环境很是安静,没有空气,距离星系恒星太遥远,就像一只黑色冰球孤悬这一星系边际,但这里却是监测中的水火双星运行轨道经过的沿线最佳观摩点之一—— 别看这个死星上面仿佛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其实朝着旋转中轴以外的这边球面,一座座高矮不等的亘石山峰尽皆有主,一个个族群遣来观摩的各系修士逐渐到位盘踞其上—— 此星由于离恒星太远,自转与公转速度都是一样,故而有一面总是朝内,另一面永远向外,它又位于该星系的最外围,向外的球面正对水火双星历来经过的运行轨道—— 因而千年以降,黒誊星便成其为兹巫星人独占的观摩星球,由于兹巫星巫人族势大,其他星球种族不欲招惹,中央星域又要拉拢他们,故此,黒誊星一直都是兹巫星人的观星禁脔,自是无人会来袭扰—— 但其内部仙人族与巫人族有纷争,巫人族内部也有派系敌对,就算没有外人干预,兹巫星人之间也会有利益抢夺,就如眼下的独占星球黒誊星上的观摩山峰,山顶高矮之争随着各派大小势力来到,渐渐现出端倪—— 这种纷争,兹巫星观摩团的城者们不会去管,各个山峰早已分配好,来的各地势力都会有一座山峰,争赢的夺得高个山峰,输家也会迁往矮个山峰,不会少你的位置,只是高矮有别而已—— 已在潜心倒腾洞天进化长达十余日的阿黄,忽然被一阵叽里呱啦的外来噪音惊动,抬头看时,眼前的豪华大床一片凌乱,早已无人睡觉,那俩小孩元修不知跑哪去玩了—— 这些外来噪音乃是被人用群体传音轰进山顶洞府里的,阿黄收拾好自己的家什,钻出洞府外面一看,峰顶防阵外边悬浮着几个巫人族神师、巫师,正朝阵中叫嚣喊话—— 他再看向峰顶中央刻意做成的山石平台,那俩元修护着两个小孩站在上面,神色惊恐的望着那几个神师、巫师,嘴里也在叽里呱啦解释什么鬼话—— 山峰环境太黑不宜肉眼视物,何况阿黄要听懂他们的话,还要运用意念拾取,只得开动神识直视,左右看看一番,这才明白他们双方在对话什么—— 原来,外面那些个巫人是叫什么鸡、巴势力的几大高手,说是首领大神师看中这座山峰比他们部族分到的高一些,但里面的人修为最高不过窍中,而他们部族的来人中,有二名相当于神修的大神师,却只分到一座较矮的山峰—— 他们窃以为,尼玛这很不合理,这几人便是受其首领大神师派遣过来,要求与对方交换山峰的—— 城堡护卫队伍这边,两个老元修护着两个出来看热闹的小元修,硬着头皮辩解道,这是兹巫星观摩团城者分给自己一方势力的,不可恃强交换,否则,己方要向城者们投诉云云—— 几个巫人见对方级低还给脸不要脸,纷纷大吼不已,摩拳擦掌说要打破阵法冲进来,如此越吼越起劲,结果群体传音之声透过真空冲进临时洞府,惊动到石室里苦思冥想的阿黄—— 此刻阿黄却是有点奇怪,自己早已布好防御阵法和遮蔽禁制,这些巫人族马前卒,到底是怎么看出己方修为最高只有窍中的,再行仔细一看,不觉哭笑不得—— 早先他了解到城者那边传回的传音符说过,防御住宿自备,外敌自行打发,在布设防御阵法时,只注重抵御外敌恃强攻击的一面,遮蔽禁制却是草草了之—— 他以为外面黑乎乎的,每个山峰隔得距离可是不近,有谁会来刻意窥探你的隐秘,自己几人修为也不算突出、引人注目,于是,便自忘记设置防止神识窥探的功用—— 结果就给别人一目了然的机会,直让这几个巫人神师、巫师看个通透,获知己方底细,大模大样前来强换山峰,还要大吼大叫群体传音,直冲进临时洞府里面,惊动到自己—— 阿黄眼看那几个巫人神师、巫师越吼越激动,似要马上下手攻打进来,便即迅速补上一张遮蔽阵符,把防阵加强到能隔绝神识探测,然后才注意到那俩窍中夫妻怎么会没有动静—— 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径直将无形防阵开启,要是有光线折射便能看到,山顶一圈仿如升起一道透明光罩,然后,再把外围的幻灵迷阵自激程序备好—— 阿黄做完这些启阵动作,才自走上山顶平台,神情肃然对他们几个传意念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在这里,那俩领队夫妻呢?”—— 其中那个木系元后恭声传音答道:“回前辈话,两位领队前辈一直在石室中闭关没有出来过。”—— 阿黄立时转过神识往洞府里面一探,果然那小夫妻紧闭石门在内闭关,仿似在紧急修炼什么神通,也即不再关注,遂转而叮嘱道:“你们几个听着,尤其是金童和玉女,都不要走出贫道布下的防阵,留在阵中能保你们安然无恙。”—— 玉女又自习惯性的用右手捏腮帮,歪头问道:“麦大叔,你布的防御阵法行不行的呀,外面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黑矮子叫嚣好久了,貌似就要攻打进来耶。”—— 阿黄忽然伸手捏住她左边的粉腮,竖起眼珠道:“那些小矮子攻得进来,大叔让你捏我的腮帮。”—— “唉呀!”玉女被他突然一下捏得左腮疼痛,皱眉叫唤一声,赶紧伸手拍开他的手指,扁嘴道,“你的脸皮这么厚,我可捏不动呀。”—— 阿黄耸耸肩正想说句什么,蓦然听得站在一旁的金童出声叫嚷,还自手指着外面,便即瞄他一眼,这才读懂他叫出的意思是:“快看,那些矮子要进攻了哇!”—— 只是随意看一眼,阿黄便自宽慰他们道:“别慌,都给我镇定点,且看他们怎么攻打,长点见识。”—— 玉女忽然有什么新发现似的,盯着阿黄嚷道:“咦,大叔,你怎么不自称贫道了哑?”—— 阿黄即像举起螃蟹钳子那样,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捏,吓得玉女立时用双手捂住腮帮,然后恶狠狠道:“只要你不贫嘴,我就不自称贫道,OK?”—— “OK——是什么?”玉女这才下意识问一句,发现阿黄又举起螃蟹钳子,马上捂紧脸蛋,摇头不敢吭声—— 阿黄这才换上一张笑脸道:“ohyesgood!你们自己在此看热闹吧,贫道要回洞府歇会,尽管放心好了,这几个小矮子没人打得进来地。” 第三十八章 防阵威力 ——阿黄回返临时洞府以后,外面那几个巫人族神师、巫师早被他们随意说笑的蔑视态度极大激怒,纷纷施展其所能巫术,开始凌空攻击防御罩下的峰顶平台—— 这些巫人族中间有法师、有巫师,就是没有魂师,先动手的那个神师属于巫师一系,擅长召唤巫术—— 但见漆黑虚空开处,一道惨白色闪电掠过,只见他召唤出一只满身滋滋闪光的磁电老虎,张牙舞爪、居高临下扑向峰顶平台防御罩—— 嘭的一下,电老虎猛扑在无形防阵禁制上,将弧形的防御罩透明隔膜撞出一个凹坑,电老虎坐起屁股狂颠几下,眼看压不穿罩面隔膜,遂挥起一双利爪撕起透明的罩膜来—— 那只电老虎乃是对应神师修为召唤出来的,这位神师相当于仙人族窍中修为,所以电老虎也只有窍中功力—— 巫师并不能像魂师那样,可以越级召唤魂者,但是这当口,光这只窍中老虎的威势,便自吓得二大二小四个元修魂不附体,后悔适才没跟麦前辈退回岩壁洞府—— 幸好升起的那道罩面隔膜死死拦住这只电老虎,尽管电老虎身上闪耀阵阵电光,照得四周一片绚烂,装上钢爪也似的虎爪刮得罩膜嘎嘎作响,片刻时间过去,依然抠不动状似柔软的罩面隔膜—— 金木两个中年元修眼见这只电老虎仿佛近在眼前,却是进来不得,渐渐的惊魂甫定,放开护在身后的金童、玉女,自己也松一大口气,踩踩地面,抖抖发软的双腿—— 金童还自躲在木元后的身后,一时没敢露头出来,玉女却是畏畏缩缩地伸出头来,看看貌似没啥危险,转着眼珠惊讶道:“哇呀,这只大老虎好可怕,身上还冒着电光,它咋不会被电死呢?”—— 守护她的那个金元中强笑道:“这是巫人巫师的异界召唤物,是电能做成的老虎,当然电不死了。”—— “电还能做成老虎?以后得空我也要做一个,”玉女登时兴趣大增,她也是水系元修,雷电系是水属性旁系,她平素雷电还是会玩一点的—— 玉女眼珠一转再道:“原来麦大叔布的、看不见的阵法,还真能挡住这些矮子呀,我当他吹牛不要本呢——哎哟!”—— 她正随口乱说着,突然空中出现两只元气手指,一把捏住她的腮帮,一时间疼得她的眼泪快要流出来,识海中还出现一句话:“小妞再瞎说,老子把你凌空吊起来打屁股。”—— 玉女闻言吓得一缩头,她在思维里还自嘀咕:老子又是神马意思呀,麦大叔咋又不自称贫道了呢?—— 两只元气手指那俩元修也能看得见,知道玉女胡说惹恼阵法禁制的主人了,他俩都是活过数百年的元修,自是见多识广,在一个阵法之中,阵法师便是主宰,随意为所欲为—— 金元中连忙一把拉过玉女的小手,悄声传音哄道:“玉女乖点,咱回洞府去吧,不然一会外面的坏人攻打防阵,会惊吓到你的。”—— 玉女只好委屈地点点头,正要随他回去洞府,忽听她的双生弟弟金童用手指着外面,嚷道:“又有一条火龙冲过来了哇!”——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巨大的火龙瞬间降临罩面隔膜之上,围在电老虎周边炽热烘烤起来,熊熊的火焰将四围映照得红通通,但却没有一丝热力透得进罩膜里—— 玉女看到有新鲜玩意出现,便自又不想回去,站在那里仰头看那条火龙仿似在焚烧漆黑虚空,须臾又转头问金童道:“老弟,你能烧出这样的火龙烈焰来吗?”—— 金童摇摇头道:“这是神师的召唤物,要火属性本体才行,不是法术烧成的,这我可玩不来。”—— 玉女撇嘴道:“就知道你笨,你自己看热闹吧,姐我回去打坐修炼玩了。”—— 许是她觉得巫人召唤物不合自己的修炼体系,再看也没什么意思,又再打算回到洞府,金元中趁机陪她回去,走前还对木元后使个眼色—— 在玉女和金元中走后,得到金元中眼色暗示的木元后也想拉金童回去,可是,金童仿佛呆呆地看着头顶熊熊焚烧的那条火龙,不知在想什么,木元后没法只好陪着他—— 一只电老虎和一条火龙在疯狂地抓挠啃咬那道罩面隔膜,足足半个时辰过去,罩膜仍是纹丝不动,那些巫人看得脸呈异色,不知这是什么防御阵法,连异界召唤来的电虎、火龙都攻不破它—— 他们中间还有一人是法系神师,本想用不着他,如今看来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亘古不变,他想不上去帮忙都不行—— 只见他掏出一块黑漆漆的怪石状物,双手搬着便也念叨着咒语,尔后要往罩面隔膜上砸去!—— 只见呼啦一下,黑色怪石变成丈余陨石般大小,原来是一团疑似黑冰的法器玩意—— 黑冰法器在那个法系神师巫力催动下,直往峰顶平台罩面隔膜滚去,然后没入罩膜直像石沉大海那样不见踪影,只见一道土黄色尘雾蓦然升起,随即快速弥散开来—— 法系神师不觉一愣,感觉中自己那块巫力催动的黑冰法器还能联系上,就是怎么也看不见掉到哪里,他这巫力法器与仙人族修士自炼法宝可以隔空收回不同,非要自己找到搬回不可—— 可是,原先能用神识看见的峰顶平台,如今却是渐渐被一阵阵弥散的土黄尘雾遮盖,完全看不见平台上的物事人影,连那只电虎和那条火龙的庞大身影,也自变得隐隐约约—— 法系神师不由大急,自家巫力法器乃是花无数时日采集黑雪精华炼成的,就这样不知掉到哪里,看不见踪影怎么拿得回来?—— 他心中一慌就冲上前去,水滴海面似的一下没入土黄尘雾中,矮小的身影便即不见—— 眼睁睁看着法系神师没入尘雾中不见踪影,那两个方才施放电虎、火龙的巫系神师登时傻眼,跟着他俩后头准备捡洋捞的两个巫师也小眼瞪大眼你看我、我看你的—— 电虎神师忽然一想,大事可能不妙,赶紧施咒将电老虎召唤回来—— 好在电虎滋滋作响的电火花尚能看得见,电虎神师手势所向,让它一听到咒语召唤,只得摇头摆尾、不情不愿地从土黄尘雾中飞出,回到召唤神师头顶,顿做无声咆哮状—— 电老虎已经撕咬罩膜超过半个时辰,尚自啃不动眼前的防御阵法,电虎神师也是无奈,异界召唤物是有召唤时间限制的,凭他的巫力修为,最多能维持一个时辰召唤效果,接下去电老虎便会很快消散而走—— 电虎神师情知电老虎尚能将罩面壁膜啃上小半个时辰,但看情形始终也是无用功,只好挥手一指,让电老虎自行消散形体,其灵回归异界—— 火龙神师看到电虎神师黯然神伤让电老虎消散回归异界,自己目视着火龙那隐隐约约的火苗光影,想了想内心也有同样道理,只得施咒让火龙回来,然后送其灵体回归异界—— 火龙神师一脸怅然看着火龙形体经过一阵离散,终究消失无踪,转头向电虎神师传音道:“老大,看来那个土系窍修阵法水平很高,老二不慎一定陷入他所布的迷幻阵,你看我等要不要进去找?”—— 老大电虎神师一咬牙道:“找,一定要找,不找让他一直困在里边,双星来了他看不见岂非白来,老二最为期待看到水星运行,我等硬闯进去也要救他出来。”—— 老三火龙神师此时有点后悔出个把自己陷进去的馊主意,遂于迟疑道:“闯幻阵,若是连我等也困在里面,那待如何区处?”—— 他是火属性者,也想顺顺当当坐下来观摩火星运行,浑不想一道困在幻阵里面,到时什么也看不见—— 老大道:“但凡仙人族迷幻阵中若伴有杀阵,老二进去这许久,应该传出杀伐之声,如今声息全无,估计这个只是幻阵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一道进去,以联手之势破阵几率定会大增。”—— 老三挎着脸无奈道:“好吧,那就我俩进去,俩小辈不用进去了,留一个在此盯住外面的动静,让另一个回去山峰报讯,预防万一我等出不来,还得请大神师出手。”—— “好,就这么地了,”老大当即吩咐手下那俩巫师,留个人在此观察阵中动静,另一人赶紧回到他们所分得的山峰向首领大神师报讯—— 言罢,他一拉老三,便即联袂冲进前面那团弥漫得范围很宽的土黄尘雾,找寻失落的老二法系神师去也—— ……安坐在洞府石室中的阿黄瞥眼看看山峰外围困住的那三个高阶巫人,转眼依然思索改造洞天的疑难问题—— 他知道防阵禁制虽然布在峰顶平台,外围的幻灵阵一旦被激发,特意炼制的土黄尘雾便就弥散开来,进入其中的人定会被引得走螺旋道直到山峰下,根本不用去管他们—— 眼前那俩小孩元修的豪华大床依然凌乱如初,人却不在,尘雾初起时,金童也被木元后拉回岩壁洞府,与玉女和金元中留在他们的石室听讲传奇故事,外面的境况不是他们小小年纪所能接受的—— 正在这时,他们这支护卫队正副领队、那俩水火窍中夫妻忽然从石室开关出来,岩壁洞府已给阿黄遮蔽严实,夫妻俩懵然不懂外面什么情况 第三十九章 火舛与水弗 ——岩壁洞府外面有动静,水火窍中夫妻原也有些察觉,但他们当时正在炼制一件双用属性法宝的关键时刻,便自没加注意,随后阿黄在阵法加持神识遮蔽禁制,就已隔绝掉外来干扰—— 如今他们怀着法宝炼制成功的喜悦,想走出洞府在峰顶平台试用一下,可是刚登上平台一看,顿时吃惊不小—— 只见峰顶平台已被一顶半圆弧状隔膜罩住,罩膜以外弥漫着缓缓流动的土黄尘雾,就算施用神识也透不出去看清外景—— 夫妻俩不禁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什么事一无所知,原先想试验法宝一事经已丢到九霄云外,彼此愣了一会神,这才想起其他几人还有首要护卫的金童玉女尽皆不见,额头于是惊得有点见汗—— 好在火男窍中还算镇定,施展神识在罩膜里面转了转,终于看到阿黄独自在打坐修炼,金童玉女和两个元修呆在一个石室说说笑笑,紧张起来的心情于是稍稍缓和—— 阿黄刚好瞥见两人已经出关,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解释一下,便即闪身出了洞府—— 他很快站在他俩的跟前,笑道:“二位领队,你们可是出关了哑,方才外面有人偷袭,贫道见贤伉俪正在闭关修炼,也就没敢打扰。”—— 水女窍中不由问道:“麦道友,到底出什么事了?这道隔膜是道友所布的结界吧,那外面的黄雾又是怎么回事?”—— 阿黄于是很简略述说道:“没啥,也就是几个宵小之辈想摸进来偷东西,不小心触动贫道所布阵法,现已困在幻阵里面。”—— 就这里?居然会有宵小之辈进来偷盗?在这种荒凉无比的死星山峰上能有什么可偷的?—— 火男窍中甚是狐疑的施放神识探进黄雾中,想看清里面到底困住什么人,可惜识海触及之处一片黄沙迷茫,竟是什么都看不清—— 幻灵困阵乃是被阿黄改造过的一大属性迷阵,除了阵主以外,不站到阵基,就看不见周边之物,不来到阵眼,则看不见全阵布设,火男窍中只是用神识观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阿黄当然不怕他看,遂打出一张阵符,将阵眼转移到三人跟前,掐上几个法诀,于是,三人眼前的尘雾渐渐清晰,要不是死星上一片漆黑,用肉眼也能看得清楚山峰往下有些什么—— 于是,俩夫妻俱用神识看过去,当即能看见被困在幻阵中的那巫人族神师三兄弟—— 他们早被阵法分隔开,一个已是莫名走到峰底,总在那里附近转悠,一个还在半山腰摸索前行道路,还有一个干脆就不走动,挑一块石岩闭目安坐,不知在想什么—— 水火窍中夫妻俩,男的那个名叫舛,女的那个名叫弗,本来在鹄家城堡中初次见面,经磐大管事主持都已相互介绍过—— 但当时的夫妻俩不怎么看得起土系做肉盾用的麦某人,故尔彼此甚少交流,以致阿黄差点忘记他们叫什么,直到一齐上飞舟同行半年,才从俩元修那里重新获知—— 那个男的火舛有些疑惑道:“麦道友,这个迷阵当真是你所设置的吗?”—— 阿黄不置可否道:“舛道友有所不知,此阵可以说是贫道所布,也可以说不是贫道所设。”—— 火舛皱眉道:“道友此话怎讲?”—— 阿黄在意念中呵呵笑道:“只因贫道身上携带有不少师门所赠的阵符,随时可以布设各种阵法,仅此而已。”—— “哦,是这样啊,”火舛稍稍释疑,转念问道,“那么,迷阵里困住的三个是什么人?”—— 阿黄照直道:“据说是另一个山头的人,过来想抢我等的山峰,结果失手被困在里边。”—— 火舛再度瞧瞧幻阵中那三个人,沉吟道:“三个巫人族神师而已,修为也就相当于我等三人联手,对方没有大神师就好,等他们走得出这个迷阵,料知讨不了好,自会离去。”—— 此时,阿黄却像故意似的说道:“贫道曾听到他们私下对话,说是他们的山峰有几个大神师,还有叫首领大神师的。”—— 只要看得见人,阿黄的意念拾取自能获知对方在说些什么,比那些读唇语者强老鼻子了,此前那些神师、巫师在防御罩外彼此说些什么,他只要留意便会统统听到—— 听得阿黄说对方还有大神师,火舛登时色变,忙问:“麦道友,对方真有大神师?那可是相当于我等仙人族分神期境界的大能者,要是过来向我等问罪,你的防阵能抵御他攻打多少时间?”—— 阿黄遂老实交待道:“就算是神后修为的来攻打,防阵罩膜起码能抵挡半个时辰这样。”—— 火舛摸着脸颊,寻思道:“能挡神后大能者半个时辰工夫,时间也不算短了,可就是半个时辰之后怎么办,正面对敌的话,加上我夫妻俩新炼成的水火绞杀法宝,抗衡成数也不高,更别说击退了。”—— 阿黄呐呐的续道:“半个时辰只是防阵能量耗尽的时间,往后还能用聚灵阵安放灵石充能的,大可源源不断地抵御来敌,直至贫道身上的灵石用光为止。”—— 一直紧张听丈夫与麦某人对话的水弗听到这里,绷紧的神经忽地一松,不无怨艾的插口道:“唉呀你这人,怎么说话大喘气专讲半截,直让大神师吓得我!”—— 阿黄赶紧讨饶道:“抱歉、抱歉,弗仙子,尊夫问一,贫道答一,却是未曾虑及仙子的感受,尚请恕罪。”—— 火舛也自露出笑脸道:“道友莫怪,拙荆总爱大惊小怪。”—— 阿黄哈哈笑道:“总之都是贫道的错,未及说得清楚。”—— 火舛再度回到主话题,蹇眉道:“若靠灵石维持防阵,倒不是什么问题,我夫妻二人虽然少有积蓄,然则维持个几天几夜,还是能凑合的。”—— 阿黄干笑道:“那就不成问题了,有贤伉俪的鼎力支援,贫道身上的灵石也还能凑个尾数,咱就不信他一个巫人族单靠召唤术,能撑几个几天几夜,桀桀桀!”—— 忽然,从他的道冠上听到阿金传下意念道:“阿黄,你没事干吗?耍弄这俩小夫妻干啥,咱还缺这点灵石?”—— 这货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原来在飞行半年的苦修里终于突破到窍中,也已稳固修为境界,出来想去哪里转转,正好在意念里听到阿黄装傻充愣—— 阿黄回传意念笑道:“就是没事闲得发慌,逗弄一下这前倨后恭的小夫妻俩,啊哈!”—— 有外人在,阿金便不能公然钻出,在道冠上的洞天看出来,到处黄雾缭绕,只有中间那点山峰平台可以站人,透过黄雾,极目更远便是无边无涯的外太空,心下觉得无趣,又再转身回返洞天—— 阿金走后,阿黄便与火舛、水弗夫妻商量如何对敌,慷慨承诺自己先往聚灵阵堆放灵石维持阵法,兜里灵石实在不够用时,再跟贤伉俪伸手—— 火舛还未说话,水弗已感动得连声称赞麦道友深明大义,实乃修炼界时之楷模,慌得阿黄连连拱手,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 阿金说的很对!他的心下却是暗骂自家卑鄙,你一个大阔佬捉弄人家苦哈哈的干哈,遂又私下自责不已—— ……—— 紧接下来,巫人族有神师被困某座只有窍修驻守的山峰幻阵一事,被那个遣回的巫师回报首领大神师,首领闻讯惊愕不已,中央星域竟还有这种困得住神师的迷幻阵?—— 在中央星域亿万年来的历史长河中,一座迷幻大阵的布设需要花费阵法师许多时间精力,一般临时快速布成的迷阵困不住多长时间,就算困在阵中起码也能与外界稍稍联络—— 像阿黄这样随手布下的幻灵困阵,能将三个神师困得无影无踪、生死不知,施用神识怎么查探都找不到,着实让相当神中境界的首领大神师震精不已—— 于是,首领大神师只有亲自出马,来到那座被土黄尘雾笼罩的山峰跟前,试探一下黄雾的虚实,结果貌似只是一般的干燥雾气,没什么特别的—— 他皱眉苦思片刻,下一刻便在黄雾前凌空打坐冥想数天数夜,心中终于有所得,遂念动召唤咒语,从异界招到一只体积庞大的铁翅白鹰,开始展翅狂扫笼罩山峰的黄雾—— 相当于神中修为的异界召唤物铁翅白鹰,竟能在虚空扫出暴风骤雨般的飓风,一阵阵刮向那团土黄尘雾,毕竟存在境界上的差异,阿黄所设幻灵困阵幻化出的黄雾,渐渐被烈风吹得向外消散!—— 阿黄坐在岩壁洞府石室,密切关注外面巨型白鹰大扫除式的振翅攻击,心中也是诧异不已,没想这位神中修为的首领大神师,竟用这种方式驱散代表幻阵的黄雾,还真的能做成功—— 他没法再度去布一趟幻灵困阵,因为就算再布只有再被驱散的命,起码在确认不会被驱散之前,阿黄不会重作冯妇,只在想幻阵已然被破,剩下的就只有死守防阵—— 于是,阿黄又在峰顶平台防阵加上三个聚灵阵,自己安坐在平台中央,让其他人躲回岩壁洞府,这一防阵可是连洞府防护也自囊括在内的—— 外围幻灵困阵一旦告破,原先几个被困神师也便获得自由,灰溜溜跟在首领大神师身后,脸色复杂俱各不同地与首领大人来到防阵罩面壁膜前 第四十章 偃旗息鼓 ——阿黄虽然盘坐在峰顶平台中央,双眼闭上不再视物,神识却是一直关注外面的动静,防阵罩面隔膜也已设为外界无法视物,所以,他能真实看见对方,近在咫尺的对手却看不到他—— 首领大神师站在他们一伙人的最前面,稍稍沉默一会,才用有点拗口的星域通用语说上一串话,但是阿黄存心不理睬他,双目紧闭,神识也没有展开,自然也听不懂对方自言自语什么—— 首领大神师说罢这番话,默默等候一阵,然后遂摇摇头,挥手斥退身后的几名神师、巫师,咬咬牙在胸前划起咒符来,渐渐地他的头顶上空天幕中出现缕缕闪电,让人感觉到滋滋作响—— 阿黄的感官触及来自虚空的光亮,有些惊讶的展开神识,见到的是天幕上有空间裂缝扯出电光,遂有点意外—— 一般巫人族巫师一系召唤天外异界生物,都是出现空间旋涡逸出召唤物,如今这一幕——首领大神师竟是用咒符指引,划开空间裂缝,还不知召唤出个什么玩意来!—— 一时间空间裂缝闪电大作,伴随闪电而来的轰隆隆雷声,仿佛在没有空气传导的虚空,都能让人的耳鼓膜感受到它的偌大威力—— 蓦然,空间裂缝逸出一道圆柱形光棒,那是银白色的电光!—— 这道电光直冲峰顶平台兜头激射而来,轰隆一下直接笼罩上整个防阵半圆弧罩面隔膜,立将端坐里面的阿黄震得身体乱颤,仿似被电击一般—— 阿黄自是一激灵,这才想起先前首领大神师召唤出的那只铁翅白鹰,敢情那只老鹰并不是铁木风系的,而是铁水一系,如今首领大神师倾尽全力演化成电系召唤,没料这老小子竟是雷电系神师!—— 看似自天外而降的电柱,始终笼罩着防阵罩膜施放着庞大的动能,犹如上空有一道笔直光柱,定定照耀那一座峰顶纹丝不动,时间也在静静流逝,最后几近一个时辰—— 阿黄感觉到阵法中的能量开始衰弱,三个聚灵阵从山峰地底吸纳的天地元气,已不足以供给防阵罩膜所需能量,便自掏出一大堆下品灵石,分成三捧扔进聚灵阵里—— 灵石很快被聚灵阵分解成灵气,输送进整个防阵阵基支点,阵法又再恢复顽强抵抗的动能,咋看电柱压顶煞是厉害,其实除了震动到阵基之外,杀伤力还没能冲进罩膜内部—— 巫人族巫师一系貌似召唤物存在时间都是恒定的,只有修为境界攻击力大小的区别,这道电系召唤而来的电柱自也不例外,一个时辰过后,其量能渐渐减弱,光亮慢慢暗哑,似有偃旗息鼓之势—— 首领大神师长叹一声,挥手将召唤而来的天外电柱释放回去,但见空间裂缝里电光不再闪烁,一待电柱变小收缩进去,便自收口以至于无—— 自己费劲功力勉强将超强电兽召唤下来,经历一个时辰,还是无法奈何得眼前这道防御罩,再想它法也自无用,首领大神师只得传音回自家山峰,叫一个魂师一系的初阶大神师过来增援—— 阿黄感觉一个时辰已到,见到来势汹汹的电柱无奈退去,冷笑一下展开神识,观察罩膜外面敌手的动静—— 只见峰顶平台之外的真空黑暗中,悬停着一位个子瘦小的老年巫人,一脸不甘表情,目光闪烁似箭,尚在打量眼前这道防御罩,貌似要抻量哪里会有可打破的薄弱处—— 防阵罩膜有种毛玻璃式的功用,外面看不进来,只有里面看得出去,故而阿黄能观察打量他的表情,对方只能看着防御罩面光瞪眼—— 时间才过得不久,一个中等个子、有点肥胖的中年巫人匆匆赶到这里,他便是魂师一系的那个初阶大神师,谨奉首领大神师之命,前来紧急增援—— 一旦到达站定,那位魂系大神师不由分说念动咒语,现场拘动当地埋藏地底深处的魂者—— 可是半天没见动静,他不禁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这里可不是在生命星球,随地都有死去的大能者让自己拘魂—— 故而,他犯难好一阵,终于将咒语变成从拘魂空间驱出自有魂者,这是他珍藏的一头相当于神后修为的高阶魂者,平素很是舍不得拿出来用,就怕有所伤损—— 野地魂者与自有魂者完全不同,野地魂者自生自灭,拘来死生由命,拘魂空间的自有魂者几乎与圈养的宠物相类似,由于囚于拘魂空间被圈养的缘故,受到伤损极难恢复—— 要不是首领大神师严命他出手,圈养在拘魂空间的自有魂者,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使—— 魂系大神师再是无奈,也要驱出自有高阶魂者上前攻敌,他只好慢腾腾念动咒语,让那只高阶魂者去出手攻打眼前那道防御罩—— 这只高阶魂者貌似不像人类,有点大猩猩一系灵长类妖物的模样,自打出得拘魂空间,遂仰天长嘶一声,双掌握拳拍打胸脯,一拐一拐的蹦上半圆弧形罩面隔膜—— 只听嘭的一下,阿黄在平台中央坐得再稳,也被震得晃了晃身躯,在神识里直视那只大猩妖高阶魂者,见它显得很是巨大的身躯蹲坐在罩膜穹顶,堪堪压弯罩膜近半,屁股差点垂到自己头顶—— 他心下有点恼火,不由掏出一把压箱底的慑灵符,记得上次对付二掌柜召唤的那只魂者乃是神初级别,这一只俨然超出二个小境界,一张、两张估计搞不掂它—— 阿黄一次性祭出三张慑灵符,只见三张闪着电光黄芒的符箓围绕魂者化成一个铁三角,施放出阵阵直刺灵魂的电芒,爽得这只高阶魂者吱吱乱叫—— 高阶魂者终于忍受不住这道酸爽大菜,巨吼一声猛跳起来,完全离开峰顶平台,整体悬浮到半空,身上犹自散发噼里啪啦的电火!—— 阿黄用的是隔字诀而非困字诀,三张慑灵符庞大的禁制之力驱动可烧灼灵魂的磁电灵力,将大猩妖高阶魂者激爽得欲仙、欲死—— 亲眼目睹这一幕异象,首领大神师和魂系大神师简直要惊出三魂七魄来,张大嘴巴活像一个圆圈,浑没想到,是谁在死星上临时构筑的一个小小防御罩,居然还带有专防巫人魂者的慑灵阵法!—— 对方布阵者是什么级别的阵法师?阵道师?还是阵宗师?一次例行公事的水火双星观摩活动,竟会有这种阵道大神出现!—— 不论是首领大神师还是魂系大神师,现下俱有一种蓦然心悸的感受—— 阵道大家总会给人一种既尊崇又惧怕的感觉,一个初级阵道师连合体大能都要礼让三分,要是惹火对方,几时被困上数十上百年,那还是家常便饭—— 于是,首领大神师和魂系大神师交头接耳传音交谈一阵,还就静静等待片刻,没再发现防御罩内有任何动静传出,这才舒一口气,互使眼色,让几个神师、巫师跟上,立时转身灰溜溜而走—— 看到外边诡异的一幕,阿黄不由觉得好笑,再是坚韧的罩膜对方显然全然不怕,但那几张慑灵符却将这几个神修级别的巫人大神师吓得魂不附体,还要静候没见动静,才敢悄悄开溜—— 他一时忆起当初宇凌星甘碧国宜都城的慑灵大阵,现在回想起来,那阵还真不是低级阵法师所能布出的,起码要高级阵道师甚至阵宗师水平,自己敢拷贝它,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方既然已经退走,想也是被专对付魂者的慑灵符吓的,往后估计不会再来,不过阿黄也不敢大意,先将外围溃散的幻灵困阵恢复,再撤去那几个聚灵阵,也就保持最先原有状态—— 做完这些之后,他这才传音给火舛、水弗夫妻,还有俩元修外加俩小屁孩,道是外界警报已经解除,大家该干吗干吗,只要别踏出防御罩外就成—— 说完,阿黄便施施然回到自家石室,闭起石门,继续钻研洞天改造大计—— 闻讯施展神识观察开去,火舛有点不信眼前的情景,相当于神中、神初大能者的巫人敌手,才这么一两个时辰就会乖乖退却,不再追究换峰遭拒一事?—— 见到阿黄钻进石室闭门谢客,他心中诸味杂陈,油然生出一种莫名敬畏感,不是对窍初修士表现勇武的尊敬,而是对隐然是为一个阵道大家的畏惧,竟是不敢前去叩问—— 其妻水弗跟在身边,浑然不明丈夫举足不前乃是何意,拉拉他的衣袖,明眸充满不解的疑问—— 火舛吁口气摇摇头,示意回到自家石室再说,于是俩人走入石室关上石门,最后到底说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木元后和金元中俩元修听到警报解除,倒是松口大气,反正他们级低不用操心什么,天塌下来皆由高阶顶着,一脸笑意领着俩小元修,再出到峰顶平台做戏玩耍—— 他俩甚有自知之明,此来能充作一个保姆已算不错,未来若能安然回返城堡,还有一笔丰厚的灵石等待领取,只要不涉险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尽管任劳任怨—— 其实,暗地里这种夺峰换峰之事,在黒誊星上一夜之间也曾发生过无数起,别人基本上都能成功,像他们这一边,巫人族意欲抢夺,却给碰上一鼻子灰,最终铩羽而走,还真的是绝无仅有 第四十一章 不同的吩咐 ——死星上乌漆墨黑的时日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已过大半年—— 忽有一日,兹巫星各家势力接黒誊星观摩双星城者通告:经神修大能者精准观测,水火双星将在半月以后,出现在黒誊星元初以上修炼者神识可及之处,如何观摩各家自便,完后自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城者不再安排回程事宜—— 由于面无表情的阿黄显得阴沉沉的,金童玉女一般不爱和他待在一间石室,是故石室之门紧闭,阿金和阿青全从洞天出来,都在石室中坐着—— “这个黒誊星上全是兹巫星过来的人,都找遍了也没一个纯属性者,更别说水火两系的,嗐!”此刻阿金还在叹气—— 阿黄安慰他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面包会有的,面条也会有的。”—— 阿金摇头道:“也就这俩小孩元修水火属性比例高点,可还是有其他属性的杂质,并非真正的纯属性者,看来咱此行白来了。”—— 阿青正坐在金童玉女铺得厚厚实实的床榻上,像个不倒翁一般左右晃着道:“那俩小孩看着有趣,好想拿他们来玩玩。”—— 阿金瞥她一眼,正想损她几句,忽见阿黄神色一凝,随即将一个传音包转送过来,他便接过一听,不由笑道:“这是那个火舛让你出去议事呢。”—— 阿黄和阿青一直听不懂星域通用语,但不妨碍阿黄自有应对之法,只要有阿金或者老邪在旁,他采用传音符的原理,将对方传音来的话做成一个传音包,然后转发让他俩帮着翻译—— 阿黄闻言,便将他们俩收进洞天,打开石门,然后走出洞府,便看到那一拨大人小孩已经聚在峰顶平台—— 岩壁上开辟的临时洞府里只有几个石室,仅供居住,没有厅室用来坐谈,在此近一年来,但凡有需一起议事者,众人都要聚到峰顶平台说话,反正那里有防护罩膜,跟个透明天台无异—— “麦道友,”火舛见阿黄走来,便即拱手道,“城者那边传来消息,水火双星将于半月后经过黒誊星,他们让我等自行布置观星行止,故而在下召集众人商议,届时如何安排。”—— 自打阿黄神奇退却巫人强敌,这大半年来,火舛对阿黄的态度绝然改观,先不说毕恭毕敬,起码能放到平等位置对待—— 阿黄抱拳笑笑,传音回道:“舛道友乃是领队,一应事宜听凭道友安排。”—— “道友客气,那在下便就僭越了,”火舛点头笑道,“众位道友,临行之前,堡主大人曾交待过,当双星出现之时,任由金童玉女自行活动,只须我等在一旁护卫即可—— “既如此,我等还照原先安排,麦道友贴身守护,在下与拙荆在前左右护卫,金、木二位元修在后左右护卫,不知众位意下如何,呵呵,其实我等便是一个五行组合,只可惜没有相应的五行防护阵法配合。”—— 说着他的眼睛便看向阿黄,意思是你身为阵法大家,该有一应战阵,不妨拿出让大家一道练练,不过阿黄只擅长阵法禁制,并没研究过战阵,唯一传承而来的只有三才阵—— 阿黄只得抱憾道:“无奈贫道只熟知布设阵法禁制,对于战阵并不通晓,而且只会土系阵法,对于五行阵也是没接触过,对此,贫道还真是无能为力。”—— 火舛闻言也自不置可否,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等便照原先安排,护卫金童玉女前往观星去者。”—— ……——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不用神识视物,单凭肉眼也能看得见水火双星结伴由远及近而来,当然看到的只是很小的星星,真要迎上接近感受到其威能,起码要极速飞行数日—— 那一对瓷娃娃似的金童玉女,将石室里的物事收进储物戒,然后一人掏出半截奇形怪状的类似箱体,放大拼在一起,再行除掉身上鼓囊囊的法宝衣,一块块拆散镶嵌上去—— 阿黄有点瞠目结舌看着俩小孩脱去法宝衣露出的紧身装束,火金童着的是大红色,水玉女着的是水蓝色,他们忙忙碌碌装配的却是,一架像双人皮划艇一般的超小型无蓬飞舟!—— 不但阿黄看得惊愕,连站在一旁的火舛、水弗夫妻和木元后、金元中四人也瞧得诧异不已,不知俩小的要做什么,不用肉身去迎水火双星赢得洗礼机会,倒想驾飞舟前往,不怕玉石俱焚吗?—— 金童玉女笨手笨脚好不容易装配好皮划艇飞舟,只见经常沉默似金的金童掏出一只六角铜盘,托在小小手掌上,看着输入灵力之后盘面发出的熠熠闪光,伸手往前方一指!—— 只见他转头与玉女传音说几句什么,然后双双跳上皮划艇—— 皮划艇舟体泛着红蓝双色波光,倏地一下往前冲去,这俩小孩连招呼都不跟他们几个护卫打,自顾冲天而去,慌得阿黄从道冠上拿下洞天法宝,变成一架小型飞舟急追而上—— 火舛、水弗夫妻也顾不得乘坐飞舟会遭到水火双星威能融化一类说法,连忙放出一架小型飞舟,招呼木元后和金元中上船,认着阿黄追去的方向紧紧跟上—— 于是,蔚为奇观的三舟一线出现在黒誊星外,一条暗线却呈你追我赶之势—— 无独有偶,恰在这时黒誊星上接二连三升起一道道人影,全是水火一系的各族修士,继而又有其他属性纯粹看热闹来的修士紧随其后—— 水火双星既来,要观摩双星运行的人们不再待在死星,都要仗着自身功力,尽可能近的接近水火双星,以获得双星威能的洗礼—— 刚接到城者通告,金童玉女便即装舟起飞,倒是拔了个头筹,远远飞在众人前头,直让阿黄、火舛一干护卫一时间紧赶慢赶、追之不及—— 不过时间稍长,修为差距就能体现出来,窍修驾驭的飞舟浑然不是元修驾驭的飞舟可比,阿黄和火舛的两架飞舟终于追上金童玉女那只皮划艇—— 阿黄松口气收起洞天飞舟,借着飞舟加速度获得的太空匀速,悬浮在金童玉女皮划艇边上,意念传音过去问道:“金童、玉女,你们跑这么快干嘛,双星还有好一阵才到呢。”—— 那边金童玉女貌似固定在皮划艇上似的一动不动,只有玉女传音回道:“麦大叔,你就别管我们了,我阿爹说过,你们几个送我俩到此,已是尽责,往后爱干吗干吗去,不用管我们了。”—— 阿黄闻言一怔,堡主吩咐任由行动却要始终护卫,玉女倒是说到站即可不必再送,到底谁说得对?他不由下意识回头望望也已追上的火舛那架飞舟—— 只见他们一样跳出飞舟,借着太空匀速分立皮划艇前后四周,继而又见火舛朝自己望来,显是同样得到玉女的回音—— 果然火舛稍后传音过来道:“麦道友,相信你也收到玉女的说法了,分明与堡主行前交待的有异,那么她之所言,依足下之见怎么看?”—— 后边那俩元修也在左右看着阿黄和火舛、水弗夫妻俩,显是认为玉女说孩子话—— 我不是元芳,咋问我怎么看?阿黄心下苦笑,只好回道:“玉女说是堡主交待的话,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这样好了,防御一道贫道素有心得,由我守着他俩,道友夫妻可以自便。”—— 他也知道,火舛、水弗夫妻俩也是来观摩水火双星运行,感受水火双星威能洗礼,到时不定能否顾及金童玉女,干脆自己全揽下来,方便他俩自行其是—— 木元后和金元中不是水火一系,再加修为稍低,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在稍远的空中观摩,不如也让他俩离开更好—— 自己大可借助洞天法宝和自身禁制,陪伴金童玉女尽可能距离水火双星近一点,反正此行水火纯属性者已经找不着,阿黄留在这里也无事可干,不如跟着看看热闹也好—— 要是真的会出现危险,他也早有准备,自从黒誊星出发之时,一路上已布下一个个位移传送阵点—— 在虚空中布设位移传送阵,对阿黄来说已不是难事,虚空其实不虚,到处都有土系悬浮颗粒,有这些微粒的存在,经已足够他借以让阵符立足做成阵点—— 如若有危机横生,阿黄大可伸出元气大手,将金童、玉女连同皮划艇抓进洞天法宝,再从位移传送阵溜之大吉……—— 火舛收到阿黄传音,心下着实感激,然则大恩不言谢,抱拳遥相礼敬,随即带上妻子远远离去,他们也有观摩双星的想法和事先定好的观星走向,不便跟着金童玉女—— 最是关心此行灵石收益的木元后和金元中,显是得到玉女给吃的定心丸,朝跟在皮划艇身边的阿黄拱拱手,渐渐减慢速度,拉开距离,不过,还是远远缀在后头神识可及之处—— 玉女身体被皮划艇固定在舟中不能转头,却能用神识察觉阿黄一直跟在身右,不由传音道:“麦大叔,你怎么还跟着,都说不用你管了。”—— 阿黄笑道:“我不是想管你们,爱跟着看热闹行不?”—— 玉女撇嘴道:“行、行,到时也不怕水火双星把你烧成灰灰!”—— “没见过泥巴能烧成灰的,我倒是想试试,”阿黄一听乐了—— “麦大叔,水火双星的威能,不比别的星星,还真会把你烧成灰灰的,”沉默似金的金童忽然突发惊人之语 第四十二章 双星来了! ——“水火双星的威能会把老子烧成灰灰,难道不是烧成陶瓷吗?殉葬用的唐三彩?我呸!”久无一言的金童突发惊人之语,倒是让阿黄一时语塞,心下不忿道—— 金童玉女的皮划艇尚在继续前行,不过凭他们元修境界已经加速到头,故而阿黄靠太空匀速自能跟得上,在外人看来,这一人一扁舟不断地朝视野中渐渐变大的水火双星靠近着—— 阿黄不再传音说话,玉女也不搭理他,金童也就说过一句话,然后归于沉默—— 远远看去就像重叠一半的水火双星,已变得像肉眼看恒星般大小,虽然没有恒星照耀那样,让人感受到热力沸腾,但感官也已能触及到水火两系放射出热能和冷能的交互侵蚀—— 虚空中寒热交加那是一种何等的对立触觉,而且还是像宇宙射线般的动能加身,水火双星自身威能渐渐发挥其外放能量,加诸接近它们的各种生灵—— 随着阿黄和皮划艇上的金童玉女接触水火双星所散发的威能,紧随其后其他肉身强渡的各族各阶修士也渐次接触过来,一时间很多修炼者沐浴在水火双星的威能照射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真实触觉,只有水火两系修士才真正感受得到,反正身上禁制重重的阿黄,除了有点被寒热交加压迫的感觉,没有太多其它感受——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随着双星运行进入祁硪星域范围诸多死星疆域,飞行进入水火双星威能圈的各族各阶修士越来越多,就像飞蛾扑灯一般勉力接近双星的本体—— 阿黄一边跟随皮划艇飞行,一边眯着眼注视水火双星—— 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水火双星并非因为挨得够近,这才看上去像重叠一半的样子,而是根本就是真实的星体重叠!—— 也就是说,水火双星的本体已经相互挤进各自星体一半,这是咋回事,阿黄当然搞不懂,只不过,他油然觉得有种甚为不妙的预感,但又无法判断是一种什么样的预感—— 乱纷纷接近水火双星的那些修士群体除了水火两系都已停止飞临双星,全处在围观之中,他们并非水火属性者,水火双星的属性排斥已令他们承受不起—— 那些水火两系各族各阶修士,有些已经停止行进,因为依他们的修为离双星的间距就已到头,可以止步专事水火威能的沐浴洗礼,更兼观摩双星运行轨迹,以供自家冥思大道真谛—— 更多水火两系各族各阶修士还在勉力前行,以期能更靠近双星一些,获得的威能沐浴洗礼收益更大,同时在双星行进轨迹一道上也看得更为清楚—— 阿黄借助身上重重隔绝禁制,是唯一一个非水火属性者前行最深入的高阶修士,他得要陪伴金童玉女直至停行为止,可是,金童玉女仗着那只皮划艇总在顽强行进,丝毫没有停步的迹象—— 阿黄业已觉到水火属性的排斥和冷热能量的威逼,他不知自己尚能坚持多久,心中唯一的感受便是,这俩个变态的水火双星威能,简直比最大号的恒星还特么强—— 阿金和阿青不能再待在洞天里悠闲自如,他俩要通过小环将灵石转化成能量输送给阿黄,让他在外坚持下去,随着时间推移,其实阿黄身上的防护禁制已达到神修极致—— 在水火双星的外围,包括其他属性的仙人族神修或巫人大神师都已不敢继续前行,只能眼睁睁瞧着水火两系修炼者,以凡人横渡海峡般的勇武精神,飞扑冲向双星的本体—— 阿黄还自有暇观察一下周边情形,发现除自己之外已没有一个非水火属性之人能坚持到现在,同时,他也看不到有合体期大能者的出现,遂心下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阵道修为只要一天尚未晋入阵宗师的范畴,他所布设的阵法禁制就没法抵御合体大能的攻击,阿黄心里也很明白,所以在这种人多纷乱的场合,他总是很小心留意合体大能的出现与否—— 心理浑没压力,肉身却承受很大的威逼,距离水火双星越近,阿黄越是觉得汗颜,是真有出汗的感觉,眼看双星在自己视野里渐次变大,他便知道双星即将近在咫尺—— 金童玉女的身体还是照样与皮划艇结合在一起,仿佛泥塑木雕一动不动,阿黄扛住阵阵袭来的双星属性侵蚀与排斥之力,侧头望望身边才离得数丈远近的皮划艇,心下有些疑惑,便即试着与玉女打个招呼—— 打招呼没有得到玉女任何答复,阿黄深觉诧异,这不符合玉女平素贫嘴的性格,往常不管谁和她说话,她定会有话必答,而且说得还比人家多,浑然不会让你失望—— 可是这一次,阿黄却得不到她的应答,心中便有点焦急,不知他们的身上发生什么事,连忙再行呼唤她数次,还是没有任何应答,他便知金童玉女一定是出了事—— 阿黄再看看周边远处的其他人,清一色俱是窍修以上高阶修士,甚至还有神修存在,更无一个元修在内,哪怕只是元后也没有,而且全是以肉身强渡,更无一人敢乘飞舟—— 但金童玉女的修为只是元初,还是结婴不足一年的元初修士,借着估计是父母呕心沥血炼制的法宝衣和皮划艇护身,竟然冲到如此靠近水火双星的地步—— 如今皮划艇从外观看来没事,上面的乘客已没有任何反应,阿黄念及于此,便想靠近过去看个究竟—— 眼下横向摆渡比逆流直冲更其费劲,因为双星周边方圆亿里的范围内,早已刮起水火属性粒子流风—— 粒子流风到处流转,既强劲又杂乱,人体直行往双星而去,只是逆风而行,要是横向移动,势必遭到离子流风的扫刮—— 阿黄刚刚开始横向飘移,便有一种高速公路变道超车的感觉,一股狂暴的离子流风将他吹得飘飞数丈,反倒距离金童玉女的皮划艇更远—— 他心下一急,一把扔出板砖法宝,将其放大垫在脚下,狠命一撑,门板大小的板砖被踩得晃晃悠悠往后掉去,阿黄借着板砖在虚空中的反弹力,照直扑向皮划艇方向!—— 飞扑速度很快,眼看就要抓到皮划艇飞檐般的尾部后沿,阿黄的右掌五指倏地伸长,狠命一抓,本想是能抓住那道飞檐,浑没曾想,却是没有抓着,距离皮划艇的尾部,堪堪差上一指之数—— 阿黄对此却是愣神了,这、这怎么会差之毫厘的呢?他横飘在虚空的身体只是稍稍迟滞,便与皮划艇拉开超过一丈之远,难道是皮划艇在加速?!—— 若是金童玉女已陷入昏迷的话,皮划艇只会保持太空匀速,绝对不会自行加速,但在阿黄自认为准确的一抓之下,皮划艇居然会自行加速,就令阿黄不得不惊奇万分—— 阿黄急忙抬头细看离他越来越远的皮划艇,一看之下大为震惊,皮划艇真的在加速中,舟体双侧开始划出两条八字纹路,这是加速快到所在空间被划动的表现—— “不对!这不是加速!这是——”—— 阿黄数百年精研阵法造就精于计算的脑际识海,终于得以快速反应过来,这是皮划艇带着金童玉女,楞被强烈的双星属性引力吸纳而去!—— 已经明了事发真相,阿黄这一急非同小可,金童玉女那俩小孩还在皮划艇上昏迷着呢!—— 他挥手召回板砖拿在手中看看,如今这玩意不顶事,将它收起再想了想,便又将洞天法宝甩出外面,只留下藤篮做的混元帽还自歪戴着—— 洞天法宝在阿黄紧急施法下,立时变成一架陨石飞舟,他倏地跳上洞口平台,急急打出几手法诀,催动飞舟直追金童玉女的皮划艇—— 一直通过小环向阿黄输送灵石资源的阿金和阿青,一时被他变更洞天形状惊动,全部跑出洞天门外看是发生什么情况,只有小环一瞧再没自己的事,转身飞回洞天里—— 阿黄来不及跟他们说明,只顾催动飞舟加速到亚光速,对准金童玉女的皮划艇飞走方向衔尾急追,所经之处,竟然拖出一丝丝闪出光线的空间裂缝!—— 水火双星交错在一起,在轨道空间以碾压之势隆隆飞过,经过之处的空间壁膜变得异常脆弱,皮划艇被双星拉动带出的只是空间纹路,陨石飞舟一旦碾过,却是划出透光的空间裂缝—— 眼前两个交错一起的水火双星,在璀璨星空中像月食一般的剪影越来越大,前面被拉动的皮划艇却被阿黄追及近处,让他感到莫名振奋,终能有追上逮住的希望—— 已经清晰看到固定两个小孩的皮划艇尾部,而且,它的尾部在阿黄神识里渐次放大,十万里、九万里、八万里……三万里、两万里、一万里!—— 阿黄顿觉心里更是兴奋,他的意念里简直就在呐喊:你嘛快追上了哑!—— 此刻阿金和阿青的表情却变得很是僵硬,他俩没用神识直视皮划艇尾部,只是惊骇地、张口结舌地抬头望着仿佛扑面而来、庞大无比的黑色双星剪影—— “阿黄,快看,人舟都不见了,哎呀糟了!”阿金忽然失态的出声大喊,但极度兴奋的阿黄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阿青还算清醒,急急意念传音喊道:“麦哥哥快停手,就要撞上了呀!” 第四十三章 困在红蓝空间 ——前方视野,原来清晰可见的皮划艇尾部蓦然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在神识直视中越显越大的八卦阴阳鱼,浮现在遮天蔽日的水火双星剪影中—— 这只八卦阴阳鱼,阴鱼尚蓝,阳鱼尚红,阴鱼的红眼和阳鱼的蓝眼,仿佛居高临下的一齐闪着妖异光芒,直直盯视亚光速冲来的陨石飞舟—— 此刻就算阿黄停手也自无用,猝不及防的陨石飞舟带着巨大惯性,被一阵水火属性排斥力撕扯得连续翻转不已,最后噗通一下震响,猛然一头撞进巨大的八卦阴阳鱼界面—— 红蓝双色八卦阴阳鱼没有被撞出破碎口子,却像很是粘乎乎的沼泽一般将陨石飞舟咕咚吞下去,貌似方才金童玉女乘坐的皮划艇,就是如此这般给八卦阴阳鱼吞没的—— 以超高速撞入沼泽一般的八卦阴阳鱼,比之高空飞鸟撞中高速飞机更加令人震撼,轰然震响还不算什么,陨石飞舟虽让粘稠的浆液物质缓冲迟滞过,依然振荡得洞天法宝中活像筛糠一般—— 好在洞天法宝早就布设上层层叠叠的防护禁制,尽管撞入八卦阴阳鱼后,舟体震荡非常厉害,总有一种立马就要散架的感觉,但最终还能保持完整,那股迟滞仿佛一忽而过—— 当阿黄几人终于从天旋地转、头昏眼黑的状态下,稍稍恢复神智,便即发觉陨石飞舟已然钻进一个只有红蓝双色彩条飘荡的奇特空间,里面有不知名的空气,可让红蓝气流彩条缓缓漾动—— 雅擅变幻形体的阿金率先恢复过来,他回头望望刚刚经过粘稠浆液的地层,拍拍尚在东歪西倒的阿黄,挤出笑容道:“阿黄你看,阴阳鱼表层的物质像不像地幔?”—— 阿黄也终于回过神来,抖抖脑袋,有点艰难道:“地不地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撞入什么地方,还有先期消失的金童玉女和皮划艇在哪里。”—— 阿金环顾四周,奇道:“这里貌似水火双星交错之地,怎么会演变成类似次元空间的。”—— “物质发生超光速都能进入次元空间,两个星球交错打开次元空间又有什么奇怪?”阿青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噢,颠死老夫也!水火双星的传说早就听说过,双星互侵倒是第一次见,居然能打开一个次元空间,真是奇哉怪也!”这回又是操星域通用语的老邪浮头冒出声音—— 总之,当下之势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除了小环雷打不动躲在洞底大石球里睡大觉之外,其余四人尽皆站到洞天门外平台,前后左右东张西望—— 这是一个仿佛有些混沌的次元空间,里面充斥着无名空气,一道道红色或蓝色丝状彩条始终在无规则地漂流,远处无法望到边际,众人脚下的陨石飞舟,尚在空中缓缓前移—— 貌似这一空间全是红蓝丝状彩条的世界,不管朝那个方向张望,全看不到别的物质存在,甚至连率先冲进的金童玉女及其皮划艇,也自无影无踪—— 已是彻底清醒的阿黄摸着下颌髭须,沉吟道:“不管这里是不是次元空间,它一定是水火双星交错重叠形成的一个独特空间,金童玉女被双星吸纳进来很是诡异,我等看来得着重去找他们才行。”—— “找不到,我已将神识扫视用到窍中极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阿金不免丧气道—— 阿青也自扁着嘴道:“我也看不见哪里有他们的踪影。”—— 老邪有点愁苦道:“我们已经进入水火双星的交互领域,据说它们一向会在祁硪星域范围内运行三年,三年之后便会离开星域轨道,不知所踪,我等如今都在双星内部待着,一样会跟他们走,除非能够冲出外界。”—— 阿金有点茫然道:“老邪前辈说得没错,我们要是总不能冲出外界,便就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水火双星一道沿其轨道公转。”—— 阿黄一边听他们几个大发议论,心下一边也在思索,忽然决定什么,遂传音召唤小环出来,指定某个前行方向,让小环踏着大石球催动洞天飞舟加速航行,倒要看看能通往何处—— 小环只得垂头丧气去做驾驶者,但见它脚踩石球,孤悬在陨石飞舟头前,开始催动飞舟行进,速度由慢到快,始终朝一个方向前行,从常速到亚光速、光速以致超光速!—— 与在外界的原生空间根本不同,这个次元空间架构仿佛很是牢固,无论加速到何种程度,全都撕不开空间纹理,更别说剖开空间遁入别的空间,如此便意味着无法冲出外界—— 这一次元空间难道就那么巨大?不单只阿金、阿青和老邪,连阿黄都不免看到傻眼,这一阵小环驾驭的陨石飞舟超速行进,浑不知超过多少倍光速,还不知当下已是走到哪里—— 貌似给他们一种错觉,自己从来没有移动过似的,眼前飘飘荡荡的红蓝彩条,始终就在身边漾动不已—— 几人沉默很久没谁说话,只有老邪突然出言打破静谧,道:“老夫有个办法,可以一试当前是何境况。”—— “什么办法,老邪前辈请说,”阿金倏然抬头朝他望去—— 只见老邪从掌心空间拿出那只大家都熟悉的星盘,悉悉索索的摸按半天,这才将其放大竖起来,像只化妆镜一般可让所有人都看得到—— 却见里面一早就有的星星点点一应俱无,只有一颗小小的亮点停留在中间,于是,老邪转头对小环喝道:“小子,赶快以最高速度开船!”—— 然后,他张开满是黄黑烂牙的大嘴,笑笑招呼众人道:“大家都来看星盘吧,在这个所谓次元空间,没有其他任何物事,只有我们这架法宝飞舟存在,你们看,这个唯一亮点就是法宝飞舟!”—— 小环似乎有点惧怕老邪,一声不吭的尽力催动陨石飞舟,以它所能催动的最高速率驾舟飞行—— 在老邪古董一般的星盘中,那颗亮点开始一闪一闪的移动位置,由于老邪测过方位斜着摆放的缘故,亮点并非直行,而是绕着圈子挪动,不用片刻便自在星盘里绕过一大圈—— 老邪颔首指着星盘中的亮点道:“看到了吧,其实我等根本不是在直行,而是绕着圈子飞行,就像在一个圆形星球飞行一般,看似直行,实是绕着星球往复飞行。”—— 阿黄、阿金、阿青俱各看得恍然大悟,还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哇,这么简单星球是圆的道理谁都没想到,其实不是他们没人想到,而是除了老邪之外,谁也没有星盘指路—— “现在还能怎么办?”阿金率先发问,因为他可以讲星域通用语,老邪能够听懂,同时可从意念中传递,阿黄、阿青包括小环也会知晓他说什么—— 紧接下来众人再次沉默,在这个仿佛无边无际只能绕圈子的类次元空间,没谁能想出怎么脱困的办法,一时间也无人想起去寻找金童玉女的事—— “咱有‘溹浮’,也有灵石,大家不如回去修炼罢了,”却听老邪突兀地冒出一句话—— 此话听得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没谁认为这不是一个打发时日的好办法,可就是无人应答—— 老邪见状尴尬笑笑,解嘲道:“嘿嘿,老夫有自知之明,这就先进洞天炼体去了哑。”—— 话音方落,不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黄和阿青还没拾取他说的什么话,只见老邪佝偻的背影一闪,已然消失在洞天门内—— 阿金瞧瞧阿黄木然的脸色,耸耸肩道:“唉,乃乃地,咱只好听天由命了,但愿修行能带来一丝生机,我也回去石室修炼了。”—— 甫见阿金走后,阿青遂瞥一眼阿黄道:“麦哥哥,我只想回去睡觉,这一阵都累了好久了。”—— 阿黄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们全都回去修炼、睡觉干什么都成,然后自己在平台上摆出大蒲团,盘坐下来发呆—— 小环一直在飞舟前头察言观色,此刻便滚着大石球过来道:“老黄,偶也累趴了,要回去睡觉觉。”—— 阿黄望着它苦笑道:“去吧,去吧,爱干吗干吗,反正这会谁待着全没事干。”—— 小环闻言一道烟溜走之后,阿黄遂想了想,还是拿出刻好多时的洞天改造方案玉简,自顾钻研起来……—— 困在红蓝空间的时日一晃过去将近两年,在阿金和阿青窍中修为臻于大成,老邪炼体不知突破到哪一级数之际,阿黄也在不知不觉中突破到窍中境界,更重要的是,洞天改造已经基本完成—— 阿黄还是一脸木然坐在洞外平台,基本改造完毕的洞天法宝只差重新布设防护禁制,他的阵道修为距离阵宗师境界,更是到了一点即破的程度—— 可是,升级版洞天法宝,更难找到可储存的储物袋之类空间法器,将来似乎也只能用藤篮装盛,或者一直做成帽子戴着—— 他只有叹息一下,便又开始重新布设洞天法宝内外层层叠叠的防护禁制,这一次的禁制重设也要搞升级版,水准当无限接近阵宗师布阵高度—— 重新布设升级版防护禁制,足足花了阿黄一个多月时间,耗费殆尽他无数的心力、精力—— 若非息壤之体造就强悍肉身,阿黄几乎说得上脱落形骸,与昔日老邪有得一比,好在这回拼老命行为,让他收获到意料中最圆满的回报 第四十四章 空间之心 ——此刻的阿黄精神无比兴奋,因为临门一脚已经成功,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阵道修为随着日以继夜构筑阵法禁制,已悄然晋入初级阵宗师境界—— 诚然,他所布设的洞天防护禁制,也已升级到合体大能一击攻不破的地步,达到阵宗师级别的阵法禁制,实际已跨入老邪所说的修炼第三阶段,大可说阿黄如今的修炼境界,乃是出窍中期的修为,合体初期的阵法—— 如今包括洞天法宝在内的一应人与物,都一一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只是外界出路在哪里,想要找到仿佛还是遥遥无期,阿黄诸事完备,想起还被困住便自犯愁—— 看看其他人等一直在闭关苦修,阿黄无奈摇摇头,遂掏出一堆灵石摆放成聚灵阵,自己也准备修炼,确是很久没有正经修炼过,修为都被阿金和阿青拉下一大截—— 别人布置聚灵阵乃是吸纳周边天地元气,阿黄从来不缺灵石用度,所布聚灵阵却是用以抽取灵石能量,聚集超浓灵能,加快自身周天搬运—— 他如此修炼不足一天,却又胡思乱想起来,红蓝空间里充斥大量水火属性能量,自己和阿金、阿青又不缺乏土、金、木属性能量,如能布设出一个五行聚能大阵,对自家几人岂非帮助更大?—— 阿黄既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心思一旦活泛,便将独自修炼一事抛诸脑后,只顾钻研起五行聚能大阵来—— 几天之后,他感到属性指引有所欠缺,便又将阿金和阿青叫出一道研究……—— 仗着初晋阵宗师的威势和周边水火能量的加成,足足经过将近一个月,三人合力终于弄起一个似模似样的五行聚能大阵—— 洞天飞舟变回最原始的盆景假山形状,一座高达百丈的巍峨石山悬停屹立在红蓝空间中央,五大阵基不规则的分布在石山各处表里,源源不断抽取四周的水火能量和窖藏的金木土灵源—— 阿黄基于谨慎起见,体现初级阵宗师水准的防护大阵一直开启,但不会影响到五行属性能量的吸纳抽取,他灵机一动,还给防护大阵加入水火元素预备架构,以待将来有水火纯属性者参与—— 在阿黄和阿金心里,始终认为五行妖组合势在必行,总会有一天五人会聚齐,用老邪的话来说,五行妖聚、天下俱惊!—— 一直很是被动低调、只能做过街老鼠的纯属性者,无不期待有大摇大摆出现在公众面前的一天,受到的只有敬仰景从而非围捕追杀,鉴于此,当下他们几人最最仇视的,便是法盟这一变态官方势力—— 如若五行妖聚、五行阵成,元婴出窍、炼成元神,五行同伴进皆晋级分神期,境界自是站在神修以下修为的顶端,组起防护阵法当可抵御法盟合体中期的单人攻击—— 纵观中央星域大千世界,凤毛麟角、昙花一现的合修非常罕见,那些大势力纵有也是镇场子的角色,很少会抛头露面在大庭广众下多管闲事—— 至于合修大能之上的渡劫期劫修大神,仿佛只存在于传说中,根本没人见过真实面目,就算真的有,在没有雷劫加身进阶大乘可能的情况下,几乎就是等死的修炼阶层,怎么可能还会理睬俗世之事—— 在阿黄内心设定里,五行同伴俱是神修,伴以五行聚能大阵加持,以洞天法宝为依托,当可横行中央星域,何惧法盟中人干预,只要小猫三两只的法盟合修,不会踩一般时常阻挠的话—— 阿金的想法则简单得多,乃是凑齐五行同伴,开启任务体系,勉力达成既定目标,让自己所承载的这一宿命传承,实现应有的辉煌,所以,其过程的烦恼给阿黄去操心,他时不时把好方向即可—— “哇哦,在五行聚能大阵里修炼,比单独修炼进境快上许多耶,”阿青出其不意的一声叫唤,蓦然惊醒陷入沉思的阿黄与阿金—— 在改造升级过的洞天法宝内外环境里,有的是模拟生命星球空气流动功用,可以自由呼吸和声音传导,不用意念传音也能听到彼此开口说话—— 此刻五行聚能大阵随时开启,水火能量随处都有,不用白不用,尽管无人有用得上,但也能拿来调剂五行能量流转互补,促进其他属性者加快修行进度—— ……—— 时间已然过得数月,也是阿黄他们驾驭洞天飞舟误闯类次元空间的两年之后,红蓝空间突然发生强烈震动,就像一场惊世大地震赫然拉开序幕—— 阿金、阿黄、阿青还有老邪纷纷从修炼状态中警醒过来,连小环也被震荡得睡不着觉,急急飘飞出来看个究竟—— 类次元空间原来漫天飞舞的丝状红蓝彩条再也不见踪迹,整个空间显得灰蒙蒙一片混沌,唯有硕大的假山很是醒目地悬停在空中,但却仿佛沧海一粟也似—— 由于没有别的比照物,明明感受到空间在剧烈震动,无论肉眼还是神识,众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假山洞天法宝依然静静悬停在空间中央—— 阿金奇道:“啧,怪了,这可是水火双星夹着的空间,又怎么会无故震动呢?”—— 阿青白他一眼道:“空间震动当然有故,只不过你太笨,想不出来而已。”—— 阿金无奈的瞥阿黄一眼,希望他伸出弯曲的双指吓唬阿青一下,怎奈阿黄视而不见,嘴巴却在喃喃道:“空间如此震动不像撞击引起,也不像空间被双星挤压造成,到底是何故?”—— 却听一旁的小环插嘴道:“这个偶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阿青一把掐住它的脖颈拖过来,噎得小环直翻白眼,四肢胡乱蹬个不停—— 它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伸手顺着被抓长的脖子怨道:“姐姐你差点掐死偶,偶说偶知道,偶就是知道。”—— 阿青叉腰问道:“好呀,你说你知道,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呀?”—— 小环遂不忿道:“偶当然知道,偶那时还孕育在大石球中间,刚有点灵智,也有了些记忆,记得大石球就是被埋在地底挤压变成圆形的,以后渐渐的给地底排斥出来,后来就到了这个大空间。”—— 阿黄登时直着眼盯视住小环,忙问:“小环,你当时就有现在的这种感觉吗?”—— 小环点头道:“嗯哼,当初大石球被挤压成圆球,就跟现在这种感觉一模一样。”—— “灵物都是天地生成的宠儿,天生感觉敏锐,高阶灵物的感触尤其灵敏,小环幼生期的感觉应该很准确,”老邪听罢阿金的通译,当即下了如此定论—— 阿金狐疑道:“难道说现下的红蓝空间,正在受到挤压要变成圆球,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吗,常言道:圆形比方形更难突破。”—— 阿黄沉思道:“事情估计没这么简单,双星会聚造成这个红蓝空间,它们继续交错只会增大这个空间,根本不会将空间挤成圆形。”—— 阿金一时选词不当道:“元芳,黄芳,噢不,虚特,乃乃地,那你怎么看?”—— 阿黄翻翻白眼道:“当下红蓝空间既然发生变化,总比静止不动要好吧,我等静观其变好了。”—— 阿青忽然问道:“麦哥哥,要是我们永远被困在这里出不去,那可怎么办呀?”—— 阿金断然道:“不会的,等我们修炼晋级到合体期,三人联手绝对可以撑爆这个空间,到那个时候,我等不就可以出去了吗?”—— 阿黄笑道:“不错,几个元后联手可以打爆一颗死星,老子就不信,几个合修还撑不爆一个次元空间。”—— 老邪听了阿金的通译,撇嘴道:“据老夫数以亿万年的经验判断,你们不用修炼到合体期那么遥远的,但凡异度、次元空间都会有空间之心存在,只要找到空间之心毁掉,这个空间自然崩溃,那不是可以出去了吗!”—— 老邪此话令阿黄蓦然想起一事,当初找寻跨星域传送阵时,因为小环贪心多手,将那个过境的异度空间之心挖来吃了,然后异度空间便即轰然崩塌—— “小环,你能找到这个红蓝空间的空间之心吗?就是你从前拿到过的那种菱形物事,之后你好像吃掉了,还记得这事吗?”阿黄赶紧扯过小环轻飘飘的小手问道—— “当然记得了,待偶探探,”小环皱眉探测感觉一阵红蓝空间,然后摇头道:“偶找不见这里的什么空间之心,全是红红蓝蓝会动的玩意,一个菱形物事也看不到。”—— 老邪首先醒悟道:“一般空间属性都是土系为主,空间之心也算是土系物质,小环自会探测得到,这个红蓝空间却是水火双系能量构成,没有土系属性,小环自是探测不到空间之心在哪里。”—— 阿青咬住嘴唇,转着眼珠道:“我们当中没谁有水火两系灵物帮着探测,那可怎么去找这个空间之心呀?”—— “唉,要是老汀和他的火系灵物能在这里就好了,”阿金话一出口,便即自打一掌嘴巴,“我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老汀眼下在宇凌星任‘神教’教宗逍遥自在得很,怎么可能跟咱来此冒险。”—— 阿黄听罢阿金这痴人说的梦话,凝神思索一阵,猛然一拍阿金的大腿,喝道:“嘿,听阿金这么一废话,我立马想到办法了!” 第四十五章 双星跑偏了 ——“什么办法?!”众人立时异口同声齐崭崭问道,连听不懂阿黄说什么的老邪也不禁动了动嘴巴—— 阿黄笑模笑样道:“五行生克的道理,尔等都懂吧?”—— “五行生克”一说分而述之乃是:其一、五行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其二、五行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废话,我们是五行同伴,五行相克咋会不懂!”阿金和阿青闻言,尽皆鄙视地给阿黄一个白眼球,老邪就算听不懂,也自懵然点点头—— 阿黄笑道:“那不就结了,我们大可利用五行聚能大阵,运用五行生克的原理,我等三人各就各位,水位和水位便就虚位以待,一道驱动大阵,全力抽取水火精华,直至两颗空间之心出现为止。”—— 阿青好奇问道:“一个空间咋会有两颗空间之心?”—— 阿金遂大咧咧道:“傻妞,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语云:水火难容,两种对立属性构成的空间,必有两颗空间之心。”—— 臭老金又叫我傻妞!阿青鼓起嘴巴瞪他一眼,心道:咱要不是在说正事,我一定拿木针狠狠刺你那可恶的灵魂!—— 阿黄双掌一拍道:“OK,咱们立马开始操练,只可惜这一回灵石资源,要耗费得多一些了。”—— 与整个空间的水火能量相匹配运行五行生克之道,所需的金、木、土系资源自身能量很庞大,好在小环一直很勤力找寻灵石矿藏,洞天中窖藏还是很丰沛的,起码可以支撑较长时日—— 既要尽可能大范围运行五行聚能大阵,阿金、阿黄、阿青待在各自属性位置上,俱是倾尽全力运转阵法,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邪帮不上忙,连小环也要专门负责扩张假山法宝体积—— 刚升级过的高阶假山法宝,最终竟然扩张成万丈方圆、数千丈高的空中崇山峻岭,与此相应,他们几人的本体,也随之放大成为十余丈高矮的法天象地形体—— 一时间代表金、土、木三种属性的银色、黄色和青色气息流,全在围绕硕大的假山法宝四下奔流不已,发出的猎猎呼隆声,经已盖过红蓝空间越来越高的震荡频响—— 从空中纵观下去,假山法宝上面倒是小环最为醒目,它脚踩大石球竟然孤悬在假山顶上,抓住体外圆环,像风车一般不停旋转—— 在金系、土系和木系灵力不断催动下,五行生克之道发挥出绝大的相生相克作用,周边的水火属性能量被转化成水火两系灵力,会聚到五行聚能大阵水与火的阵位—— 轰的一下,五行聚能大阵全然启动运转起来,早就没有红蓝彩条的空间中隐藏水火能量被一一勾动,沿着固定的流动轨迹,在五行大阵涉及的范围,循环往复运转不休—— 原来一直在隐隐震荡的红蓝空间,让外力加诸挤压造成的一圈圈振幅,似是被大阵抽取能量之功抑制住,反倒显得越来越小—— 时间一个个时辰过去,五行聚能大阵运转越来越快,五行相生相克抽取的水火属性能量转化灵力也越来越多,但一直还是没有空间之心出现的迹象—— 假山法宝里窖藏的金、土、木灵石资源转化成灵力,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暂时不可能再度提速,从红蓝空间抽取的水火属性能量转化灵力,也与之达成一种平衡—— 在这种平衡情形下,还是毫无空间之心出现的一丝可能,这让主持大阵运转的阿黄心中甚是沮丧,他们几人都只有窍中修为,对这个大阵的驾驭基本到此为止,暂时不会再有功力上的提升—— 正当阿黄感到无奈处在进退两难境地、无可设法之时,在意念中忽听阿金嚷道:“阿黄快看,那边出现空间裂缝!”—— 众人望去视线的空间远处,像玻璃屏幕受压不过出现皲裂一般,渐渐显现一道道裂痕,这些裂痕扩散得很快,片刻之间,便即散布到小半个空间范围—— 与往常撕裂空间出现裂缝不同,这些裂缝没有伴以电光闪动,裂缝中却显得黑漆漆的毫无光亮透出,哪怕裂缝皲裂得再大,仿佛那是一个个黑洞—— “收阵吧!”阿黄迅速判断当下形势,果断传音下令—— 一道道气息回流,五行聚能大阵很快收缩聚拢,小环也依令将假山法宝变回正常大小,也就是十来丈宽窄的规模—— 收阵缩山完成后,阿黄再用神识扫视一下空间震荡与皲裂的情况,捏诀将假山又变成陨石飞舟,不用小环驾驭,自己亲自开船,且道:“我们冲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陨石飞舟正对着一道皲裂最大的空间裂缝,加速冲上前去,众人没人回到洞天石室,俱各站在洞外平台,死死盯着那道空间裂缝看—— 空间裂缝宽幅在众人视线中越来越大,渐渐看得见里面竟然不是完全黑暗,离得越近,便越能看到有丝丝光亮显现—— “那是什么呀?”阿青歪着头注视空间裂缝里点点光亮—— 阿金眼睛最尖,凝视良久,不禁兴奋嚷道:“那是外太空的星光,啊哈,我们看到外界星空了,这回能出去了哑。”—— 阿黄却是沉默无言,只顾驾驭陨石飞舟照旧直冲,他仗着洞天法宝如今能抵御合体大能一击的禁制能力,打算横冲直撞出去—— 小环依照阿黄的指令,又将陨石飞舟放大变成艨艟巨舰,轰隆隆地挤进已经扩得很大的空间裂缝,直将裂缝撬得翘边!—— 空间裂缝不比空间壁垒和空间屏障上的旋涡口子,后者是要穿进异度、次元空间的,这里的空间裂缝厚度只有薄薄一层,一旦冲破,一忽便即穿越过去,瞬间已然抵达另一个异常炽热的空间—— 在这个酷热空间,能看到外太空点点繁星,但却像困在一只透明罩面里边看一样,而且见到星空的地方只有窄窄的一线天,看看左右还是一片更加浓郁的红蓝彩条会聚之所—— 阿黄一看便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此地才是真正的水火双星交错之地—— 俗语云:火无常势、水无常形,水火双星并非生命星球,不是死星,也不是依靠氢氧熊熊燃烧的恒星,而是一只纯粹火的球体和一只全是水的球体倚靠在一起共存—— 亿万年来,水火双星相伴在太空遨游,沿着绕恒星公转轨道运行,由于向心力的作用,如今看到的火球与水球便是它们的常势、常形—— 常言道:水火难容,但如今水球与火球却又有交错融合之处,对物质守恒与天体物理有点常识的阿黄这么认为,水火双星相克相生,交错融合的部分,会产生一些恒星自燃效应—— 就似水遇到高温烧化,像被电解一般分解成氢氧气体,然后氢氧气体在燃点环境中再度燃烧,又融合成水状,再遇高温烧化……如同永动机那样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所谓水火双星交错之地,便是以这种形态共存于两星之间,依阿黄的观察,双星交错还会有继续拓展可能,最终也有可能双星完全融合成为一体也未可知—— 众人再行看去,明显能够发现如同一对庞大气体、液体球形的水火双星,依旧沿着某个轨道公转……—— “不对!”阿金施展神识细细看过,忽然出言道,“双星貌似已经偏离通常轨道,看情形定会撞到那一片鬼地方。”—— “老金,你又怎么知道的?”阿青总是偏爱与他抬杠—— 阿金举手一指道:“你们都用神识看看,那一片灰不溜秋的是什么?”—— 阿黄依言用神识观看,星空一线天的下沿可以看到,有一灰蒙蒙反射星光的连片陨石带,他很是熟悉,于是惊讶地脱口而出道:“陨石海?!”—— 阿金颔首笑道:“对,那里就是陨石海,按理说双星经过的轨道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片陨石海的,不然早就乱套了,所以说,眼下这一出,要么是双星偏离公转轨道,要么陨石海乃是人为搬运来的。”—— 阿黄摇头道:“不过双星十年一现,轨道上不可能短时间生成这么一片陨石海拦路,人为搬运工程量太大,给几个合体大能花上几年也做不到。”—— 阿金道:“不然的话,就是有人将双星引得跑偏,想让它们直撞这片陨石海。”—— 阿青奇道:“是有人故意让双星跑偏冲进陨石海吗?就算把水火双星拉到陨石海困住,又有什么用处呀?”—— 阿黄沉声道:“这是人为将其跑偏没错,当下还搞不清是哪部分人这么做,巴巴的拉双星去陨石海有什么用,困住它们用来永久观摩吗,这更不可能,双星不在轨道上移动,就不会有观摩意义。”—— 肉眼看到的星空一线天,在众人神识里便是广阔无垠的一片,大家俱各展开神识,一般都能看得到水火双星还在相互交错中,但其如今前行的方向,正是不算远处的那一片陨石海—— 这片陨石海阿黄在内心对比过,较之混世星域的陨石海要大上许多,里面各种形状的陨石体态也自更为巨大,一颗颗巨大而不规则的陨石,总在翻滚旋转不休—— 用神识直视注目那片更加广袤的陨石海,阿黄感觉到那些翻滚不已的嶙峋陨石,上面有些总让他很熟悉的东西,只是一时联想不出是什么 第四十六章 设法脱险 ——“对!有人待在某些陨石上面,还有适合做阵基、阵点之处,没错,我所熟悉的东西莫过于此,只不过——”阿黄终于得以证实自己的判断,但还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萦绕于怀—— 陨石海看上去那些分布得无边无际的陨石群,目力够好的人能看到那些可用作阵基的巨大陨石上,错错落落站有一些修为不低的高阶修士,不像候在那里准备截击谁,倒像是打算操纵阵法—— 阿黄用神识扫视发现,很多巨大陨石上,那些高阶修士总是站着不动,似是在待命—— 他也很快察觉某种现象,那些巨大陨石上的高阶修士,排列起来全是呈圈状站位,内圈之人修为最高,外圈之人修为最低,但至少也有窍初以上—— 而且,疑似阵法站位之人的排列组合,貌似是为四四制模式,亦即大四套小四,大圈套小圈,仿佛在等候布设一个巨型复合大阵,同时这一阵法站位架构,也让阿黄有熟悉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法盟捕捉灵物的独门阵法——缚灵阵!”经历过数次缚灵阵法应对、应用的阿黄终于认得,这就是法盟上下人等都会使用的缚灵阵—— 法盟的缚灵阵是一种很奇妙的阵法,既能用于捆绑捕捉灵物,也能用以束缚制服各阶修炼者,既能四人为一组进行单体捕捉,也能组成复合巨阵—— 所谓四四制,便是复合巨阵组合模式,意即四四一十六、八八六十四如此这般的阵法组合,就像当初阿黄他们几人弄出的三才复合阵一般—— 纵观此象,显然是为法盟势力聚众在陨石海准备布设一个超大型复合缚灵大阵,目的是什么一目了然,因为已偏离正常运行轨道的水火双星,正自冲着复合缚灵大阵的预设阵心轧轧碾来—— 阿黄见状霍然心惊,法盟竟有这般庞大的野望,这是想要布设大阵捕获水火双星吗?这可不是普普通通抓捕灵物,而是要俘获两个直径超过千里的能量星球—— 这时只见阿金举目定定望着远处,手指前方道:“阿黄,你看见没有,双星如今运行的轨道,正要直直撞向陨石海哇。”—— 阿黄闷声道:“我早看到了,那边还有人在准备布设大阵,要捕获水火双星呢。”—— 洞天飞舟冲出红蓝空间以后,一直呈艨艟巨舰状态存在,没人催动行进,兀自悬停在双星交错之处一动不动,阿金、阿青和老邪全站在驾驭飞舟的阿黄身边,只有小环不见人影—— “法盟真的想要捕获水火双星,他们能有这么大的胃口?”阿青闻言惊讶问道—— 此时却听得老邪在一旁嘟嘟囔囔道:“有个事可能你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什么事?”阿黄其实最在意老邪的说法—— 老邪扭扭脖子,懒洋洋道:“你们先用神识扫视一下双星的周边。”—— 唯一能听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金惊讶地回头看老邪一眼,二话不说,便展开神识覆盖水火双星,只过片刻,他遂收回神识大声道:“双星周边有八个人在操控两组缚灵阵,好像每组都有一个合修领头,似是正将双星束缚住推向陨石海!”—— 随后,阿黄和阿青也随之看到这幅骇人的场景,他们都见识过缚灵阵是个什么样,见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阿青拍拍高耸的胸口道:“呀,真的有人要将双星推向陨石海呢。”—— 阿黄却是好生观察一阵,然后寻思道:“两组缚灵阵,各自困住一个星球,由一个合初带三个神后,其实力足以推动一个能量星球改变运行轨道。”—— 继而他一拍大腿道:“不好,要是双星被他们一起引进陨石海缚灵大阵,岂非连我们也给一锅烩了吗?不行,我们要赶紧设法脱困才得。”—— “怎么设法?”阿金闻言问道,他们几个全是只有窍中修为,如要抗击高阶敌手,只有仰仗阿黄的禁制大阵对敌—— 阿黄叹道:“要是我们五行齐全就好了,五行聚能大阵能够生成攻击神通,冲出双星交错之地没有问题。”—— 阿金有些着急道:“你还没说,我等如何设法脱困呢。”—— 阿黄无奈道:“还能如何设法,要趁双星还没进入缚灵大阵,驾起洞天飞舟硬冲出去呗。”—— 阿金闻言头大如斗道:“一个合初、三个神后组成的连星球都能绑住的缚灵大阵,就凭我们能硬冲出去?”—— 阿黄沉吟道:“要只是一个星球被困,我们也困在里面想出去可能很难,如今可是两个星球被两组缚灵阵困住,我们又处在两个星球交错之地,或许借助两个星球亦即两个缚灵阵之间接合的地方,可以尝试冲出去。”—— 阿青拍手道:“好呀,那我们就去试试。”—— 阿黄用手摸着鼻子,斜睨着阿青道:“这事可能还要三木你出大力才行。”—— “那没问题,”对于作战出力,阿青总是义不容辞,阿金总说她自从吸纳大树头的木灵以后,纯粹变成一个崇尚好勇斗狠的暴力女,却是一点也没有说错—— 阿黄再问她道:“三木,现在你化为树藤本体,能够覆盖多大的范围?”—— 阿青摇头道:“我自己没有量过,不知树藤延伸出去能有多宽幅员。”—— 阿黄道:“大概比较一下吧,就拿这里的水星或者火星来做做比较。”—— 阿青咬着嘴唇道:“大概嘛,嗯,能覆盖小半个星球吧。”—— 站在一旁的阿金却是听得咋舌道:“嗷呜,没想到你的树藤本体已经自我膨胀到如此地步,啧啧实在可怕!”—— “我那是本体枝叶延伸开来好不好,”阿青闻言,眯起细细的眼睛恨得牙痒痒,又想用木针刺他可恶的灵魂—— 阿黄皱眉估量一阵,有点信心不足道:“树藤要是能覆盖半个星球,希望会更大一些,就先试试吧,但愿能成功。”—— ……—— 艨艟巨舰就像一只巨大的黑影,在充满红蓝双色的能量空间中,居高临下直冲双星之间两个缚灵阵缝隙而去—— 阿黄自是通晓阵法奥秘,因为横亏的缘故对缚灵阵运行也是了如指掌,他还是一边亲自操纵巨大的舰只,一边细细体察两组缚灵阵交汇处缚灵阵的运行情况—— 艨艟巨舰在数千里的空间距离须要航行一段时间,虽是直行过去也得小心翼翼,务必保证穿过两组缚灵阵薄薄的间隙,将以大舰高速冲力剖开这一间隙—— 大舰舰艏就像一把巨斧的利刃,阿黄做成这样为的就是切入两组缚灵阵之间,然后借助树藤掩护,一举挤开水火双星上两组缚灵阵,从而脱出阵法困境—— 好在那两组缚灵阵并非针对他们而来,它们锁定束缚的只是双星,这便给他们逃脱的一线机会,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照阿黄的安排,还需要阿青变身出手—— 在艨艟巨舰冲向束缚双星的两组缚灵阵之间时,阿青早已潜伏到俩缚灵阵之间,并选好化藤之处,水火双星没有可支持木系生长的土壤,但有丰富水分—— 所以,阿青行前携带足够的木系和土系灵石,在艨艟巨舰开始启动之时,默默地攀援着缚灵阵在虚空生根发芽,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那些合修、神修早将全部精力用以控制缚灵阵,已无余力顾及其它—— 两个能量星球不是那么容易让缚灵阵束缚引走的,为使其偏离轨道,两组一个合修带三个神修的布阵组合已是倾尽全力,才使得黏在一起的水火双星,勉强照着他们意欲驱向的方位走—— 阿青的树藤本体飞速生长,不过片刻时间,便已在两组缚灵阵之间,爬满超过万里方圆的树藤枝丫,碧绿的枝条藤叶更是铺天盖地遮蔽掉这一方空间—— 在树藤迅速生长之时,一直倾尽全力控制缚灵阵束缚双星往陨石海那边引的两个领头合修,很快注意到这一突如其来的异状,俩人遂紧急传音商量对策—— “二兄,那片貌似树藤是咋个回事,怎么会在只有水火能量之地突然长出来?”这组合修问那组合修道—— 那组合修郁闷地回道:“老弟,说句老实话,这个状况愚兄刚刚看见,我也搞不懂状况哇。”—— 这组合修不免焦躁道:“大兄不是说过,将双星引到陨石海一带,沿途周边不会有别人知道的吗,这片树藤又是谁先种在这里的?”—— 那组合修无奈道:“老弟,你问我啊,我特么问谁去!”—— 这俩合修竟然貌似一对二货,如果阿黄问过老邪便会知道,合体期修炼者元神与肉身合体之后,总会出现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修为不到合体后期,脑子会有点不怎么灵光—— 合修老三算是好的,合修老二还真是除了修为大涨,脑子总有些混沌,只会修炼不爱动脑想事,这种状况合体初期最为普遍,须经进阶中期才会有所改观—— 眼下这二位合修大能尽管大可尽情传音,但其功力全然附着在缚灵阵上,根本无法腾出余力进行干预,也想不到别的办法阻止树藤疯长,只能眼睁睁瞧着树藤渐渐爬满两组缚灵阵之间—— 突然间,远处高空蓦现一个突发状况,再度吸引合修老二、老三的视线,但见一具黑蒙蒙的物事在俩人神识中由小变大,尤其是对准树藤杂陈之所,像陨石坠落一般俯冲而下! 第四十七章 水火阿红阿蓝 ——那具黑蒙蒙直冲而来的物事,近前却变成一个庞然大物,正是阿黄亲自驾驭的艨艟巨舰!—— 这只大舰仗着小环纯土精华之力,已经扩充成数百丈长短,舰艏尖削赫然像嵌上一把尚未开锋的暗哑斧刃,如同一只俯冲而下的超级大鸟般,直直撞向两组缚灵大阵之间的那丛树藤—— 阿青的树藤本体,已经覆盖水火双星两面小半个球体,恰好就在双星交错之地的边沿,长得密密实实而又坚韧无比的藤枝,堪堪撑住两组缚灵阵的交汇处—— 在一大片树藤的遮蔽下,一道空间缝隙若隐若现,这便是留给阿黄的斧刃舰艏艨艟巨舰切入空间之处—— 大舰的斧刃舰艏撞入空间缝隙前夕,阿黄担心阿青的树藤本体撑不住双星与缚灵阵双重压力,出手打了一连串的阵符到树藤丛中,结成抗力特强的深基符阵,帮她稳住阵脚—— 尽管两组缚灵阵主持阵法的领头合修对外力侵袭无能为力,但是缚灵阵对双星的束缚,以及双星本身交错在一起的张力,会对强行钻进的洞天飞舟形成挤压效应—— 在深基符阵的强力支撑下,阿青化藤死死顶住那道空间缝隙,但见刷的一下,艨艟巨舰的斧刃舰艏从远方直刺而来,堪堪剖进空间缝隙!—— 一半依靠冲力,一半仗着自推,顽强地撬开缝隙,靠着冲力直进,不到一会,艨艟巨舰完全挤进那一片树藤之中,让一直盯着这只大舰为何而来的合修老二、老三忽然明白,那丛乱糟糟的树藤是怎么来的,尼玛原来是给这只大舰开路的哑!—— 阿黄操纵大舰经过小半个时辰努力,终于卡进两组缚灵阵之间,同时也正好处在水火双星边沿的交汇处—— 此处面临四方的作用力是为最大,不仅阿黄用尽全力在驱动洞天向前强行挤去,阿金也在帮忙,小环再也不能歇着,踩着大石球在舰艏鼓捣着催动大舰—— 大舰已经完全镶嵌进四方作用力最大之处,舰体移动变得很是缓慢,几乎与凡人步行一般,距离摆脱四方最大作用力,起码还要走上百里—— 但是,艨艟巨舰又不能缩小,要是缩小体型的话,面对的各方挤迫压力会更大,只能依靠舰体庞大的体型,硬抗着压迫朝前勉力挤着前行—— 正当大舰上阿黄几人尽在奋力忙活,连老邪也自到处走来走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这时,伸展树藤覆盖两边小半个星球表层的阿青,却是惊奇地传过意念来—— “你们看,你们看,金童玉女在那里!”阿青远远延伸开来的藤枝芽叶,相当于她的触角、感觉和眼睛,竟自无意中发现到金童玉女的踪迹!—— “他们在哪里?”由于脱困已成为首要之事,失踪的金童玉女早被阿黄有选择性地遗忘,如今阿青忽然道出发现金童玉女的踪迹,令他不由一怔,失口问出声来—— “在双星的地心,两人都在,噢不,一人在一颗地心,水在水心,火在火心,”阿青变成树藤无法再像往常那样跳脚,抖晃着超大面积的树藤枝蔓,活像风吹麦浪一般起伏翻卷,在意念交流中语无伦次的叫嚷道—— 阿金手上的活计没有阿黄那么忙,而且他的金系神识比较锐利,一眼便即看到双星之火星地心,果然是金童在那里,他全身已无衣着,就像母腹中蜷曲的胎儿一般,沉浸在地心火红色熔焰当中一动不动—— 然后,他再看向水星地心,见那玉女也是身无寸缕,自己抱成一团,双目紧闭,整个人完全被包在凛冽的地心寒炎中—— 看到俩小孩在地心当间竟是如此情形,阿金似是神思呆了呆,仿佛想起什么来—— 此时,却听到阿青絮叨道:“这俩小的在哪里干嘛?是不是被双星吃了正在融化中,我们是不是要过去救他俩出来呀?”—— 阿黄见状,干脆将艨艟巨舰停下,皱眉寻思片刻,有些犹豫道:“看这情形不像双星已经生出灵智,施法困住他俩想要夺舍,这般模样倒跟以前小环进化前要沉睡、猫冬进阶化形要结茧差不多。”—— 阿金却是专程看得真切,禁不住激动道:“阿黄,你仔细看看,他俩只是在地心浸泡,不像结茧那样看不见,我能看清他俩如今五行属性的细微转变,他俩貌似把属性净化得差不多了。”—— 阿黄遂想了想,记起当初在巨型陨石中遇到小环随后结婴的情形,他无意中将神识之力凝成所谓的“魂针”,如今已进化成神力穿刺—— 他当即施用神力穿刺,端详金童玉女当下在地心熔焰里的躯体变化,比阿金直接用神识探视,则要清晰明了得多—— 故而阿黄看得更加真切,金童玉女正在借助水火双星精纯的属性能量改造躯体,但他俩尚处无意识状态,估计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碰巧凑合遇上,或者走了点狗屎运—— 突然,他通过神力穿刺看到金童玉女体内的状况,水符皮和火符皮分别在玉女金童的下丹田静静躺着,上丹田泥丸宫里那株功法树正在不断长出枝丫,结出他们几个任谁都有的功法典籍—— 原来凭着水火双星能量改造躯体,金童玉女两小在各自属性地心已经得到水火符皮的认主,他俩原已是结婴之身,故而不再依靠符皮显现功法,而是直接生出功法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想到水符皮和火符皮原在鹄堡主手上,浑没曾想,他早悄给一双小儿女捎上—— 鹄堡主是兹巫星当地远近闻名的练器大师,还是一个出名的占星师,这些情况阿黄知道,就没想到他会为一双儿女算出与水火双星的缘分,从而布下这一局—— 阿黄这才记起临出发前,桢老头借托巫人礼节偷偷塞给自己一块玉简,说是不到水火双星属辉之时打开不得,此前自己早就忘诸脑后—— 他连忙掏出玉简一看,只见玉简在浓郁的水火双星之力浸润下褪尽禁制,一待贴到眉心看时,发现里面只有几句话———— 麦道友见字如面:鄙人拜托足下,如小儿小女安然抵达双星,且让他俩自去接近,无论出何状况,切记不可阻拦,鄙家族几世夙愿,实现当其时矣!—— 阿黄转念一想,便即明白鹄堡主为何单独让桢老头私下塞玉简给自己,原来就是担心自己阻拦那双小儿女进入双星,堡中施展的那手隔绝禁制,确系令他们相信自己有此能力—— 他不由摸着下颌苦笑,实际上自己拦都拦不住,该来的总是会来,金童玉女还是飞进那个次元空间消失不见,如今看来自是俱各遁往双星地心—— “阿黄!”阿金莫名的叫他一声—— 阿黄竟然没听到他的下文,便奇怪地转头看去,却见阿金银色的眼泪已经流了满面,不觉撇嘴道:“阿金,你——没事吧,哭什么呢?”—— 阿金用手擦擦眼泪,一味感叹道:“从我结婴感受到五行同伴开始,记不清有几个百年,待得穿越到智多星,飞到太阳系找你,后来又顺搭上重生的阿青,直到现在,为找齐五行同伴历尽艰辛,可是眼下,谁又能想到这俩小屁孩,会变成阿红和阿蓝。”—— 听到他如此感慨万千,阿黄倒是不方便笑话他,默默点头道:“是啊,我们就像过街老鼠一样,隐匿身份走过这么多星域,除了修炼进阶,就是为找到这俩小的,原来以为没希望了,谁想他俩竟是这样钻出来。”—— 阿金听阿黄也大发感慨,银色眼泪越发流得多,用手都擦不完,那些眼泪最后“叮叮咚咚”落到地板上,随即又化成液金融回自家身体,竟是一点也不会浪费—— 这一幕直让阿黄看得惊愕不已,口中嘟囔道:“终于让我见识到鳄鱼是怎么流泪的了。”—— 阿金听得见阿黄自言自语,瞪眼道:“官府出身的人就是冷酷,看我哭得这么伤心,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行了、行了,你别鬼扯了好不,”阿黄无奈摇摇头—— 下一刻,他的心思又回到如何将艨艟巨舰挤出四方夹缝上来,“如今金童玉女待在地心,不知何时才孵化出来,我们可是真真切切困在这里,再不想法出去,只好等着让法盟一锅烩了。”—— 阿金苦恼道:“我们是能挤得出去,可是那俩小的阿红阿蓝怎么办?他俩可是完全困在缚灵阵当中,如果连四人缚灵阵都出不去,等到陨石海那边,再困进复合缚灵大阵,更是连逃脱的希望都没有。”—— 阿黄想了又想,还是摇头道:“他俩还在双星地心孵化着,起码等到回复神智,我们才能联络上,眼下我们也不能死等,先冲出去,再回头在外面攻破缚灵阵。”—— 阿金注视着他问道:“那你有办法抗得住一个合修吗?”—— “不能,”阿黄干脆地摇头道—— 阿金再问道:“要破缚灵阵,也不能坐在飞舟上攻击吧?”—— 阿黄道:“当然也不能,你我都和横亏配合控制过缚灵阵,知道控阵四人须得灵力相连,光是攻击一个点没用。”—— “不错,确是这个理,”阿金点点头,然后又问,“你是攻破过缚灵阵的,当时是怎么破的?” 第四十八章 五行究极阵 ——阿黄续道:“对付缚灵阵,必须四面八方一道攻击,让那四人同时应接不暇,才有可能破阵,就像我最初用小环在高空抛石,将俾氏家族四个元修埋起来,这才凑巧破阵一样。”—— 阿金听罢丧气道:“就我们小猫三两只,躲在洞天法宝里才能挨得过合修敲打几下,一旦出去对敌,就算组三才阵,光那几个神后都够我们受的,更别说对上合修了。”—— 阿黄沉声道:“当前形势很是严峻,金童玉女在双星地心沉睡,我们又卡在这里,尽管慢慢移动,也有出得去的可能,可是就算出去到外面,也难打破缚灵阵救出金童玉女。”—— 他的语气顿了顿,续道:“如今两组大缚灵阵束缚水火双星朝着陨石海挪移而去,行速只有星球自行运转的速度,缚灵阵仅能改变它的移动方位,却是无法给它加速,估计短时间还走不到那里。”—— “我也知道,”阿金语气沉郁道,“尽管肉眼也能看得见陨石海,但是,两大星球想要抵达那里,估计要差不多一年时间,按双星经过祁硪星域的七年,到那会也该消失不见了。”—— 阿黄道:“我晓得法盟对于捕获猎物最能算计时间,如今表面上看,他们如此算计,乃是要完全俘获这两颗能量星球,对于状若蝼蚁的我们几个,是否视而不见,现在自是无法判断。”—— “所以,”他握一下拳头道,“这差不多一年时间,便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争取脱困只能看这一搏,要是进了陨石海那边布下的复合大阵,我等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怎么搏?”阿金看不出己方有什么希望逃脱,自己三个走人尚自好说,但他必要带上金童玉女,此来千辛万苦的目的,岂非就是为找到他们么,不过,他想不出能够一搏而胜的法子—— 阿黄面无表情道:“从缚灵阵内部找到破阵的法子,我们还有近一年时间可以设法。”—— 阿金叹气道:“这样就没我什么事了,你说你阵道修为已经达到阵宗师的范畴,想来你能找到以巧破力的办法吧,要知道,每组缚灵阵可是一合修、三神后的控阵组合,硬来肯定不行,比修为我等差得太远。”—— 阿黄显是犹豫一下,终于忍住什么都不说,沉默一阵再道:“现在关键是如何破出一个口子,让清醒过来的金童玉女钻出来,我演算过,我们三人倾尽全力,加上三才阵辅助,也很难在四个大高手灵力连结下讨到什么好。”—— 阿金不知该说什么好,仿佛己方几人面对的只是一个死结,三个出窍中期,加上沉睡在地心的两个小元初,对上的却是两个合体初期、六个分神后期大高手—— 尽管对方全力放在维持缚灵阵上,然而彼此境界相差太大,就算人家光是防御你就破不开,遑论对方还在结阵,八个人两组缚灵阵,外围不须人力护法,说明灵力连结本身防御很高,无惧被人袭击—— 阿金实在想不出阿黄能有什么好办法,从内部攻破全是大高手控制的两大缚灵阵,还有那道灵力连结构筑的束缚力道圈子—— 阿黄却没像阿金这样想到那么多,他一直在观察金童玉女蜷曲沉睡中的情形,这双阿红和阿蓝雏形像在母体里面一样,随着时间推移还在自动修炼中—— 终于他发现金童玉女开始进阶,从元初悄悄晋入元中,心中不由暗暗兴奋—— 只要他们进阶够快,达到元满境界势必要突破出窍,到那个时候,他俩肯定会醒过来,道理很是明显,睡着的元婴会自动进阶不假,但要从天灵盖逸出元婴,非得神智清醒不可—— 阿金可不像阿黄那样,会用神力金针窥探金童玉女体内修炼的情形,只能看到他俩自从将躯体净化提纯以后,自我修炼气息日益浓厚,忽有一日看到他们已突破到元中境界—— 他见到这事也很高兴,总算能有一桩幸事,修为进阶可让阿红、阿蓝雏形多一分自保之力—— 看到这里,其时已过得几日,甚觉在这一年之内,环境应该比较安静,他遂想了想,也让攫金犬小狗搬出大堆金系精华,席地而坐修炼起来—— ……—— 匆匆数月过去,抱膝横卧的金童玉女,竟然缓缓竖向盘坐起来,修为也自进阶来到元满境界,他们仿佛很是自动自觉地步步进阶,此刻将要突破晋级到出窍期!—— 无心修行一直盯着金童玉女自动修炼进阶的阿黄,心情忽然活泛起来,他其实没有研究缚灵阵哪里有破绽可寻,当初那么说话只为稳住阿金而已—— 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和可行的办法,关键全在金童玉女身上,只要他俩晋级出窍清醒过来,能与自己联络上,那么,有个法子就能一试—— 只见金童玉女开始提升体内的小小元婴,尝试元婴出窍,这边艨艟巨舰上,不但阿黄一直关注,连阿金和老邪也停止修炼,举目望向那两个全身光溜溜的男女小孩—— 其余只有阿青和小环还在酣然大睡,小环总爱独自躲起来睡觉,阿青却是说道,自己感觉快要进阶窍后境界,她要沉睡积蓄进阶能量,所以在没事可做时,阿黄也不想吵醒他们—— 比起当初他们三个一道晋级出窍快得太多,金童玉女才用一天不到的时间,便已完成元婴出窍,人的意识也渐渐清醒,小小的元婴双眼骨碌碌乱转,仿佛很是惊讶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先说金童发现自己独自坐在火星地心,周围上下一片晶莹火红,心下很是害怕,左右四顾无人,赶紧哑着嗓子传音叫老姐,但是,两个星球地心实在距离不近,远远超出传音所能抵达的范围—— 他一连传音喊了好几遍,周遭只有火势烈烈,一点人声回应都没有,心中越来越害怕,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金童毕竟还是个人生经验几乎全无的六、七岁稚龄儿童—— 刚从玉女那边转移神识过来的阿黄,最先发现金童出现异状,用神力穿刺稍一探测,便知是小屁孩看不到人,心下害怕难免要哭—— 他连忙从意念中传音过去道:“金童,别怕,我是麦大叔,我们都在给你们姐弟晋级护法呢。”—— 五行同伴特有的意念交流和意念拾取,几乎可以无视地域上的距离,只要在同一个星球或同一处地域,只要没有遮蔽阵法阻隔,基本都能传达对方意念中—— 金童一听到阿黄的意念传音,见是熟人说话,心中立时安定下来,急急问道:“麦大叔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老姐呢,她又在哪里?”—— 阿黄遂于教他如何使用五行同伴通用的意念交流,让他与玉女对上话,一时间这对小姐弟应答几句之后,情绪尽皆安稳下来—— 方才玉女看不到人、叫也不应也是一样揣揣不安,嘴巴扁起差点没哭出声—— 一待他们搞清搞楚,尽可随意用意念交流与其他人通话,便又高兴起来,因为双星范围内除了麦大叔外,还多上一个忒大叔,还有一个沐姐姐,全都在一起远远陪着自己俩姐弟—— 已完成出窍的元婴慢慢又缩回体内,俩小姐弟开始稳固修为境界,他们真实年龄虽小,但一应修炼程序却是不亚于同阶修士,稳固一道竟用不到几个时辰便告收工—— 阿金见状苦笑摇头道:“以前总说阿青修炼速度变态,如今这俩小的更加变态,这么短时间完成出窍,还顺带稳固修为境界,唉,人比人气死人!”—— 阿黄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你要是有这么个能量金星,一样进阶飞快。”—— “我吗还是算了吧,说起来都是泪,彼此境况最惨莫过于本大爷,”阿金耸耸肩,再度摇头不已—— 闲话少叙,阿黄闭目内视片刻,然后睁开眼睛,正色传意念道:“连金童玉女在内,大家赶紧内视看功法树,还有三木你别装睡了,快醒来看功法树。”—— 随着阿黄指引,终于凑齐五人俗称“五行妖”的五行同伴一道在识海中功法树上很是醒目之处,煞是新奇地看到一个传承战阵秘法,名叫“五行究极阵”!—— 据功法树典籍上解释,五行同伴的传承战阵,乃是一人太极阵、二人两仪阵、三人三才阵、四人四象阵和五人五行阵,五行聚齐战阵已至终点,故名“五行究极阵”—— 因为他们很多时候只有三人在一起,故而五行同伴传承战阵,用过的只有三才阵,太极、两仪没人注意,四象、五行如今才见,既有五行阵,自然没人去看四象阵是什么样—— 既是传承战阵,人人有份,不用学大家在识海里过一遍便自熟习,在五行同伴当中,阿黄既精阵法,又是肉盾,自然成其为五行究极阵的中枢—— 此阵一旦推演起来,阿黄这才发现涉及范围可小可大,小至十丈八丈方圆,大到一个星球范围,只要众人功力所致,皆可倚阵杀敌,此乃人力操纵的主动战阵,并非被动触发的阵法禁制—— 但在现实中,五个人有两个还在双星地心,一个依旧化藤铺路,两个总是待在洞天法宝里—— 阿金眼看如此不规则的站位,能否发挥五行究极阵的真正威力,他心中真有些不信这个邪 第四十九章 奔跑吧,陨石海(第八卷终) ——阿黄心里也有点不踏实,想到自己创设的五行聚能大阵,担心战阵激发能量不足,便先花点时间,将两种阵法进行对接,反复测试才开始五行究极阵的试演—— 轰的一声,五行究极阵赫然启动,阿金的金气、阿青的木气、阿蓝的水气、阿红的火气和阿黄的土气勃然连结到一起,纵横交错,瑞气千条,使得水火双星间如现极光一般,景色绚烂至极—— 五行聚能大阵随之与五行究极阵接合到一起,源源不断给究极阵提供能量,原来洞天空间库存堆积如山的金、木、土系灵石,瞬间被大量抽取到聚能阵—— 水火两系原本没有灵石储备,好在有庞大的能量星球水火双星,经金童玉女坐在各自地心抓取输送,以原生态灵气形式供给到究极阵,并不亚于其他三系灵石的能量供应—— 金童玉女年岁虽小,但操控阵法不输同阶中人,除了运送水火灵气外,他们还发现自己居然会将浓郁的水火灵气捏成两系灵石,还是纯度很高的中品甚至上品灵石,一时间玩得不亦可乎—— 水火双星间蓦然散发出万千绚丽的霞光,早已惊动维持缚灵阵运转的两大合修老二、老三,只见老三目睹那一片极光也似的七彩光幕,心中惊疑不定传音道:“二兄,这是什么情况?”—— 合修老二闷声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合修老三满脸狐疑道:“原来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会突发状况呢?”—— 合修老二老实答道:“我也不知。”—— 合修老三喃喃道:“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不知是福是祸,看来我得给老大发份传讯符,问问他该咋办。”—— 合修老二道:“你发好了,老大在陨石海带人布置阵法,应该差不离了,让他过来看看也好。”—— 合修老三将传讯符发出后,两人又再沉寂下来,操控缚灵阵牵引水火双星往陨石海缓缓行进,至于他俩手下各三位神后大能,一直苦哈哈的全力维持阵法,什么事都轮不到他们置喙—— ……—— 阿黄主持的战阵试演中,有聚能阵支援的究极阵,在几个只有出窍期的纯属性五行修士手上发挥出绝大效能,纯净的五行灵力往复流转,竟能缓缓提升他们的修为—— “哇哦,我进阶到窍后了耶!”本来正在蓄能准备进阶的阿青,被唤醒试炼究极阵,开始满心不高兴,如今试演刚开始不久,便已引致她进阶,那股恼火遂丢到九霄云外,兴奋得哇哇叫—— 紧接着却是金童玉女进阶窍中,跟着阿黄与阿金的修为也提升到窍中大成,五行究极阵让他们五行灵力连结到一起,相互促进提升修为,结果五行同伴实力增强又再反哺究极阵,使得战阵整体效能更进一筹—— 阿黄一直关注这个五行同伴专属五行究极阵的运转,发现它不但是一个凝聚合力的战阵,同时也是一座移动阵法,战阵与阵法相结合,便能生化出超越本身的威能—— 他一时间加快手中法诀对究极阵的催动,其余四人随之应变,整座战阵光芒更盛,派生的五行彩光相互辉映,犹如雨后彩虹伴随各系灵力流转,升腾出一股达到分神期的威能,形成一道相当于神中境界的灵压,奋然分赴四方—— 阿黄见状大喜,心道:只要将试演持续下去,大家的修为当可迅速大幅提升,可惜不宜惊动那些控阵的合修、神修,只能试演阵法威能,不然还可试验一下杀伤力—— 他遂想了想,与阿金交流几句,便自指挥大家用上在五行聚能大阵上的修炼方法,还将究极阵做个常态化的设置,让大家眼下利用究极阵试演进行修炼,尽快提升修为境界—— 阿黄如此想道,如果五人最后尽皆进阶到窍后大成甚至出窍大圆满境界,那么,究极阵发挥的攻击力就能与合初大能相抗衡,加上洞天法宝的防阵禁制,将彻底改变己方动不动就要跑路的被动局面—— ……—— “麦哥哥,老金,我已达到出窍大圆满了呀,再往下可能很快会突破到分神期,”五人共享一般的意念交流里,阿青传来很是快活的意思,在各人脑际识海里回荡—— “不行,就到此为止吧,不能再继续修炼了,我们正处在受人围困的危急关头,炼成元神等于二次结婴,当前环境不容许我等轻易修炼元神。”—— 说这话的居然是阿金,他竟有这等经验见识,令得阿黄意外地瞄他一眼,阿金与阿黄俱在艨艟巨舰上,彼此能够看得见对方—— 于是,他对阿黄不好意思笑笑道:“我没事经常请教老邪,称他为前辈,他自然教给我许多常识性的东西。”—— 阿青本来觉得阿金的话有些煞风景,不过一想当初三人一同晋级出窍的情形,便也觉得等等大家也好,继而又开心起来—— 接下来的情形却是不容众人乐观,阿青压抑修为增长压得很辛苦,阿红、阿蓝、阿金和阿黄也在不长的日子里,相继进阶出窍大圆满,俱各面临压抑修为的窘境—— 阿黄暗道:“是时候释放一下积蓄的能量了,不然大家修为暴涨一动都不敢动,全在压抑修为,用大阵演练促提升目的已经达到,该尝试一下攻击力了。”—— 于是,他便跟阿金传意念道:“我等分别在阵中释放一下各自大招吧。”—— “好,我先来!”阿金奋勇争先—— “不,让我先来,我压抑修为时间最久,最该先释放大招,”阿青抢在他前面道—— 身为小字辈阿红、阿蓝的金童玉女,听着意念中他们几个老一辈争先恐后的话语,也不好插话,只顾默念自家阵中大招,不觉相继施展出来—— 只见一点白色慢慢弥散开去,那是碧蓝的水星在结出冰霜,几乎只有片刻时间,大片球面遂成严寒一片的冰天雪地,上空凛冽地飘起雨雪冰霜—— 在极度冰寒的一侧,有星星点点火焰开始飘动,很快燃成熊熊大火,逐渐形成举火烧山之势,一丛丛火焰拔高而起,直至百丈开外,这是通红的火星不甘寂寞,焚烧起来与冰霜抗衡—— 阿黄一看两小不哼不哈的先玩起来,不由哭笑不得,连忙阻止道:“金童玉女你们先别玩,且听我说,启动究极阵发招有一套程序,也就是说得我先来,然后阿蓝,然后阿青,然后阿红,最后阿金,大家先看功法树上怎么说。”—— “先喊口令,然后出手!”—— “黄!”阿黄率先在虚空嚎了一声,居然声震四方,在没有空气传导的真空区域传出老远,他依着程序上出手招数,施法使出第一招“皇天后土”—— 顿时漫天灰黄景象蓦然化生,令人感到面临一个纯土空间,让头次施展五行究极阵土系大招的阿黄惊异不已,原来究极阵竟会演化出一个五行空间,犹如小领域一般—— 紧接下来,阿蓝玉女娇嫩的声音喊了声“蓝!”,直接施展水系大招“水雾润泽”,灰土空间忽然布满水气,令得空中弥漫的微土颗粒渐渐湿润凝结,一片新的土地即将形成—— “青!”一直处在化藤状态的阿青突然失去踪影,然后在那片土地上使出一招“绿地如茵”,远近高低各不同地生出各种各样的植被,显得这块全新土地一时间生机勃勃—— “红!”阿红直接放火烧山,一招“举火撩天”,那片土地、植被忽然纷纷燃出腾腾野火,将化生的各种植物烧成灰烬,但是野火烧不尽,一茬茬植被浴火重生,始终烧不成一块白地—— “金!”满目熊熊火焰仿佛一直在烧化新生的大地和重生的植物,阿金遂发大招“流火烁金”,一道道银色液金四下流淌,似是企图凝结大地、稳固空间—— 阿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难道这就是五行究极阵的攻击大招,简直就是在搭积木、过家家嘛!—— 突然间,仿似自天外飞来一般,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星空陨石逐一撞击而来,最大的起码有小山那样,最小也有数丈高矮,直接砸得他们刚垒起的五行空间砰砰作响!—— 阿金见状大叫道:“阿黄,你捣什么乱,你的下一大招,就是用陨石砸碎空间吗?”—— “这不是我干的!”阿黄立时变得像《虎口脱险》里的油漆匠布维尔那么委屈—— “看哪,我们进入陨石海了呀!”阿青盈盈现出身形,不复化藤状态,翘首扬臂直指漫天飞舞的陨石群,笑着喊道—— 阿黄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众所处环境,貌似已完全改变—— 只见大片陨石群冲着水火双星覆盖过来,此时水火双星变得光泽异常黯淡,尽管阿红金童、阿蓝玉女俱各还坐在地心,最令人意外的是,一直束缚住双星的两组大缚灵阵,不知何时已经撤去!—— 他遂转头四顾,便即发现远空有三组高阶修士,朝着自己这方仿似步步为营包围过来,赫然便是三个合修和六个神修,当间一位修为已臻合中境界,应该就是合修老二、老三口中的老大—— 阿黄素有急智,心下一激灵,将艨艟巨舰变小成一叶飞舟,赶紧招呼大家聚拢回来,大缚灵阵莫名消失,金童玉女已能脱出围困,也自一道来到洞天法宝—— 他忽然想起往昔遨游太空那一幕,来不及叙话几句,遂将小环与大石球提溜出来,让众人进入石球内部空间—— 然后,他竖起眼睛叮嘱道:“小环,使出你那顶级跑路本领,驱使石球从陨石上跳跃,携带我们逃出生天吧!” 第一章 奇异元神体 ——往昔岁月,只有阿黄和阿金领略过小环脚踩大石球,从陨石海大小陨石上亡命跳跃狂奔的惊艳,如今得以带携大家重温一次,当初走太空渡陨石海靠小环滚石球、过虚空坐石头洞府飞渡的极速情景—— 一直束缚牵引双星的那两组缚灵阵不知何时何因告破,让五行同伴得以莫名脱离困境,一旦双星束缚被解,阿黄纠结近年的难题已去,不假思索当即溜之大吉—— 究极阵尚未熟习,更没搞清到底怎么用才对,虽说阿黄猜想是创设五气空间的架构时,纯粹凌厉的五行之气破坏掉两组缚灵阵结构,导致缚灵阵被毁于一旦—— 故而,当那伙法盟合修、神修包围过来,他一点与之较量一招半式的想法都没有,一心先走为快,谁知打得过打不过他们,究极阵还没深入使用过—— 现下估计小环脚下滚着大石球,还在仿如无边无际的陨石海上极速跑路,虽说不知身处何地,无论阿黄还是阿金,均皆感觉已甩开那伙合修、神修的围追堵截—— 他们五人自从进入石球内部,依着向心力一直悬停在石球中空圆心处,大石球在小环亡命驱策下,速度更不知有多快,亚光速?光速?数倍光速?—— 由于小环跑得太快,石球内部任谁都无法探出神识观察外界,待得阿黄与阿金商量几句,打算下令让小环缓上一缓,停下看看如今到底跑到哪里,是否出了陨石海范围?—— “小环,快停一下,别再跑了!”阿黄对石球外面的小环传音道—— “偶早不跑了,早停下了,”这是小环的回答—— 嗯?早不跑了?早停下了?这是小环的回答?阿黄心知有异,连忙扯一下阿金,俩人遂于飞驰遁出石球,定睛一看,此地哪里还是陨石海,入眼满目竟是一片莽苍大森林—— 到处长满茂密的粗大树木,地上树周修长杂草丛生,视野中全是草木系植被,站在树下让人有种遮天蔽日之感,从树梢顶端那一道道叶隙中,能看得到上空小小一片碧空蓝天、白云悠悠—— 小环和大石球便是落在一个高过人头的草窝上,它举目环顾四周,呆呆地看着那些高大的树干,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黄与阿金钻出石球之后,变身成正常人大小,站在一颗两人环抱的巨树下,低头问悬浮在数尺直径大小石球上的小环:“怎么带我们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小环扁着嘴道:“偶也不知道耶,偶在陨石海跑着跑着,躲避着那些大能者追逐围剿,突然间眼前一花,无助地穿过一个黑暗的空间隧道,才过得一会,出来便就掉在这座林子里了。”—— 阿黄听得心下一沉,与阿金对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道:“穿越到异界了!”—— 按照原生宇宙速度定律,只要行速超过光速,会有一定几率发生穿越空间的行为,更何况小环此行过于奔命,浑然不知跑过几倍光速,故而除了穿越以外,不做第二件事想—— 阿黄再问道:“小环,你确信钻出空间隧道,第一时间就掉落到这里吗?”—— 小环点头道:“对呀,一出那个光怪陆离的空间隧道,偶和饭碗就掉到这里,偶不懂路怎么走,待在这里好一阵,一动都没动过。”—— 阿金看着四周高大得有点过分的巨树老林,伸手拍拍身边那株大树布满干枯苔迹的木皮道:“让阿青出来探探路好了。”—— 随后,阿青闻讯一手拉金童、一手拉玉女飞出石球,在一旁盈盈落下,阿蓝、阿红两小也自尽皆变幻出身上的孩童衣服,不再光着屁屁—— 她很是惊讶地环顾周遭深邃无比的森林植被,用夸张的语调道:“哇哦,这是一大片原始森林耶,我又能攫取很多木系能量了。”—— 阿黄打断她的感慨道:“三木,你快看看,这片林子有多大?”—— 阿青运起神识扫视周边半晌,这才答道:“大概有万里之遥吧,出了森林就是大片平原地带,然后远处还有连绵更迭的高山大川,却又看不到任何人家。”—— 阿金跟着施展神识扫视一遍,视线范围几达十万里,受到林木岩土遮挡的缘故,还没有阿青方才看得清晰,不过,也能证实此地没有人家—— 阿黄心想:没有人家,有没有畜禽动物呢?正是想什么来什么,当下马上就送来一个答案!—— 几人正在聊着,忽然一阵腥风刮过,从密林里倏地跳出一只超大型的类狮虎兽来,其个头足有五丈高矮,血盆大口猛一张开,露出尖利的斑驳犬牙,立时就想叼上其中一人—— “呀,这狮子老虎好大个!”阿青细细的眼睛瞪得老大,顺手扬起一支藤条,立将这只异兽栓起吊到树上,类狮虎兽发出一声凄惨的巨吼,四肢挣扎不停——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金童阿红、玉女阿蓝,吓得躲到阿青身后漱漱发抖,不敢露出头看外面—— 阿金一笑将阿蓝抱在手臂道:“别怕,它个头虽大,不过是凡物,你一只小手指就能制服它,玉女哇,噢,现在该叫你阿蓝了,传承功法树里有提到,你都会懂的。”—— 玉女阿蓝被大人抱起来,登时不再害怕,露出笑靥道:“金大叔,我没见过这么大的狮子老虎,下回保证不怕。”—— 阿金竖起拇指道:“OK,good!下回再遇到这些禽兽,就让你出手逮住它。”—— 不须再管那只被吊住挣扎的类狮虎兽,众人只想走走看看,遂拨开密密实实的丛林荆棘,离地半悬浮着往前走—— 原始森林几人怀抱的巨木古树非常多,通常都是十数丈高、遮天蔽日的存在,树下杂草丛生根本无路可走,他们全是悬浮身躯,擦过深深杂草顶梢,在林间胡乱行走—— 一路上遇到各种不知名体态巨大的异兽很多,众人不想再惹麻烦,放出一点高阶修士气息,便即吓得它们逃之夭夭,不敢过来打扰这些人类修士林中散步—— “我看我们还是别瞎走了,升空坐飞舟走快点吧”阿金走得不耐烦,这里又没有可胡吃海喝的,遂于建议道—— 阿青连忙瞪他一眼道:“不忙,我还没有吸纳够这里的纯天然灵气呢。”—— 阿金惊讶道:“在水火双星那会,你早就在压抑修为,怎么现在又要吸纳灵气,不怕突破晋级没地方躲吗?”—— 阿青斜睨着他道:“放那个大招‘绿地如茵’消耗很大,我的灵力早见底了,不补回来拿什么晋级,再说这里又没危险,在此晋级又怎么了?”—— 阿黄笑道:“你们别又对上了,三木说得对,我们对究极阵的掌控不熟,一个初始大招功力便就消耗殆尽,我看这片林子地处荒僻,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恢复好功力,在这里晋级分神期好了。”—— 阿金一拍脑袋道:“在水火双星混得太久,脑子都抽抽了,浑没想今时不同往日,那我等都自己观察一下,真没危险的话,就一起选个地方,把修为晋级了事。”—— 于是,众人俱各施展自家神识,延伸开来将周边十数万里范围全都扫视一遍,将这个以山地山林为主的地头瞧得七七八八,除了飞禽走兽这些凡间动物以外,确是没什么危险存在—— 这个地方浑然不知有多大,从地平面来说,比得上一个超大型的生命星球,十数万里还看不到边际,也没有发现有智慧种族生存,只有一群群未曾开化的飞禽走兽,占据各自地盘,繁衍生息—— 最后,大家一致挑中一个密林间小高地,作为临时一道结阵晋级之所,五行同伴齐聚,既要晋级,又有传承大阵辅助,再分开来自己晋级,那才是犯傻—— 随着五人口令齐出,又自放出那五个初始大招,一个创设空间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经过分析,如今大家都已知道,这个空间只是究极阵释放的初始领域空间,真正战斗起来,还得靠后续大招—— 现下他们需在这个空间里面晋级,既安静又安全,还能相辅相成,空间既成,不复五行属性纵横的乱象,最终变成一个五气流动的奇异空间,正好方便大家安坐将元婴炼成元神—— 这一五气空间顿成五行同伴修炼进阶的谐宜之所,他们足足在里面待了数月,其间只有山林清新空气流动,没有任何危险临身,充足的灵石资源,静谧的晋级环境,直让他们五人顺利炼成元神,出关离开五气空间—— 五气空间尚未撤去,五人肉身依然还在里面盘坐,只有五个小精灵样貌的初生元神体,探头探脑逐一钻出空间以外—— 令人惊异的是,大家全是清一色宛如卡通人物般的光溜溜圆头小身,形态倒是与小环有几分相似,只是小环身周多出一个滴溜溜的圆环,此象也惹得小环好奇地从洞天法宝中飞出,衔着手指看热闹—— 先是阿青尖着嘴巴抱怨道:“我好不习惯喔,我的女性柔美去哪里了呀?”—— 阿金吃吃笑道:“阿青,你将就点吧,这样我们都差不多一个模样了,不分性别男女,互称阿什么的不好吗?”—— 阿青习惯性瞪他一眼道:“我就是不喜欢,我要穿公主裙、连衣裙、拖地长裙、宫廷女装!” 第二章 尤、梵、幽 ——阿黄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觉得多少有点滑稽,甚有无脸见人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这不过是元神体,最终还是要以肉身现世的,心下才自一宽—— 阿红和阿蓝却是大眼瞪小眼,顿时大惊小怪起来—— 只听阿蓝尖声叫道:“不对头哇,我阿爹带我们去见识过神修大能元神出窍的,元神只比元婴大一点,就像一道烟那样会变形,模样还和真人相似,不像我们——”—— 阿红点头搭腔道:“嗯,不像我们,完全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一点都没有原来的样子,真的好奇怪喔。”—— 连对五行同伴认知最深的阿金也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当初结出元婴体还是小一号的自己,怎么凝练出元神体后,五人全都变成一般无二的小精灵样貌—— 阿青咬着嘴唇闷了半天,倏忽一下飞回五气空间,从她的肉身天灵盖钻进去,然后细细的眼睛亮起,继而舒展四肢站起来,笑嘻嘻道:“还是这样舒服,哼,我就不爱元神出窍。”—— 她一动身躯,维持五气空间的姿态有所变动,五气空间忽闪一下,似有崩溃的趋势,惊得阿青赶紧喊道:“哎呀,你们快回来,空间要消散了耶。”—— 他们听得一阵诧异,随即一个个回到自己肉身,阿黄首先收回土系能量,笑道:“我们全都功德圆满,各自打坐稳固境界吧,五气空间先收了,省得浪费灵源。”—— 五气空间被各人撤回灵力,一忽便自消散于无形,这回构筑五气空间与当初在水火双星上不同,俱各勉力节省灵力输出,加大聚能阵供给,这才维持到大家晋级完毕—— 就算这样,大家身上的功力也自不剩多少,还是围坐成一圈,从各系灵石抽取灵气能量,恢复自己功力,然后予以稳固修为境界,最终牢牢晋入分神初期阶层—— 五人尽皆稳固神初修为后,阿黄还带着大家试演目下掌握的五种究极阵用法,原先的五气空间是为一种,还有一种叫做万气纵横,全是攻击招数,再有一种便是天罗地网,攻防兼备—— 最后一种却是纯粹防御招式,名叫金汤磐石,被阿黄融合进洞天法宝的禁制防阵,把原来洞天法宝只有阿黄一人操纵的防御禁制,变成五行属性全方位设防,大家都有份操控阵法禁制—— 大家玩了几天究极阵,尽皆熟习如流,觉得继续待下去没什么意思,纷纷要求走人,也不想再走林间小道,都说乘坐飞舟走天上,尽快找到有人迹之处,弄清这里究竟是何地—— 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这是什么地方?放尽神初神识还摸不着边,也看不到有智慧生灵活动之地,大家尽皆想知道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里—— 尤其是金童玉女,他们还想几时能回家看看阿爹阿娘,六、七岁便晋级分神期,真的很是惊世骇俗,可他们年龄也真的才这么大,还是两个小孩子—— 玉女阿蓝有点畏惧面无表情、不乏阴沉的阿黄,却是喜欢很有绅士风度的阿金,经常要他抱着说话,总有些怕生缄默的金童阿红倒是喜欢跟阿黄,常常默不作声拉着他的袍袖—— 阿黄心下只好苦笑,自己有带儿子的办法,却没有带萝莉的经验,所以,金童依着习惯爱跟着自己,玉女便去跟笑眯眯的阿金,浑然不怕他是鬼佬的外形—— 如此阿青就得以免去带孩子的辛苦,欢天喜地将小环捉出来玩耍,不让它整天呆在自己窝里—— 只有平素倚老卖老的老邪仿佛中邪似的,始终躲在洞天石室中苦修炼体,好像要赶什么时间,须达到什么层次,才能去到什么地方—— 既然大家一致要求坐飞舟赶路,于是,洞天法宝变成一架外表普通的石舟,只做超低空飞驰,不是近前谁也看不出,其体表笼罩着一层青蒙蒙、名为金汤磐石的五行禁制—— ……—— 洞天飞舟不徐不疾擦着密林树梢凌空飞驰,五人刚刚晋级分神,又已巩固境界完毕,不想马上修炼,全都聚在洞门外平台,观望一路掠过的山林风景,顺便聊天打屁—— “金大叔,”阿蓝将阿金的液金耳朵拉成一个锥形,问道,“你说,水火双星最后怎么样了呀?”—— 阿金双手一摊道:“这个你得去问黄大叔,金大叔当初光顾得钻大石球,都没留意外面,黄大叔最后进石球的,他一准知道。”—— 阿蓝有点畏惧地偷瞥一眼阿黄,小声道:“他叫麦大叔,不叫黄大叔,沐姐姐说该叫他阿黄小弟,”说着又仿佛感到脑门发疼,她多嘴跟着阿青叫“阿黄小弟”,脑门被敲过一个很疼很疼的爆栗—— “行,那就麦大叔,我帮你问问,”阿金知道阿黄对萝莉总是毫不客气下手很狠,以前阿青如是,现在阿蓝也有样学样,便笑着问阿黄道,“阿黄,后来水火双星到底怎么样了?”—— 阿黄像打瞌睡一般盘坐在大蒲团上,头也不回答道:“我们走的时候,看到双星色泽很暗淡,估计水火精华被金童玉女吸纳得差不多,就只剩下个架子,最后大概给法盟大能者禁锢瓜分了吧?”—— 阿蓝听得扁嘴伤感道:“水火双星好可怜。”—— 站在平台边上逗小环玩耍的阿青闻言,扑哧一笑道:“玉女,双星全是给你和金童吃空的,剩个骨头架子让法盟那些狗崽子熬汤,你还觉得可怜,你也太没良心了。”—— 阿蓝这才觉得自己说错话,呐呐道:“不是呀,我觉得、觉得,双星既然认我和老弟为主,就是我们的东西,不该让外人把残骸拿走才对。”—— 这时,阿黄抬头睁眼问道:“玉女,当初你和金童被双星吸引过去,那个时刻有什么感觉吗?”—— 阿蓝认真看阿黄一眼,皱眉道:“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有一种呼唤意念在心里响起,直让我们快过去,后来我和老弟就神志不清了,直到元婴出窍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全在吸收属性精华,体内又发现符皮和功法树,总在自动修炼,再没发现双星有什么呼唤意念。”—— 阿金疑惑道:“阿黄,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随便问问,都是过去的事,”阿黄一笑道,“我觉得水火双星该是应水火符皮而来,就像息壤之于我,建木之于三木,液金之于你。”—— 阿金听到这些就烦,遂于撇嘴道:“你们的息壤、建木都是神物,就我的液金是凡品,炼化成这个程度,还是靠后天勤奋加工。”—— 阿黄沉思道:“我也不知这个五行传承的真正意义何在,每个人的际遇,总有其存在价值,阿金你也别妄自菲薄,我想会有一天弄得明白。”—— “对了,”阿金忽然想起什么道,“以往每晋级一个大境界,功法树或者符皮上,都会有新的提示,晋级分神以后,你看过符皮吗?”—— “这倒没有,”阿黄有些哑然道,在识海中功法树在上面、符皮在下面,当初他只沉浸于究极阵的钻研,一味翻看功法树上的功法,却没加留意下方的符皮有什么新提示—— 俩人连忙内视去看符皮所在位置,过得片刻,俱各抬起头愕然对视道:“加固封印在三界?三界不在原生宇宙!?”—— 然后,他俩赶紧叫阿青、阿蓝、阿红也去一道内视符皮所在位置,看看是否有同样的提示—— 余下三人见他俩说得郑重,便即收拾起恣意之态认真内视一遍,结果在符皮上看到一模一样的提示:三尸之上尸“踞”封于“尤”、中尸“踬”封于“梵”、下尸名“跻”封于“幽”,此三界乃独立界域,不在原生宇宙中—— 只见阿青咬着嘴唇,蹇起秀眉道:“‘尤、梵、幽’,是什么东西嘛?”—— 阿金道:“‘踞、踬、跻’是三尸之名号,‘尤、梵、幽’自然便是所谓三界的封印之地,可是位置又在哪里呢?不像星域名,也不像星系、星球名。”—— 阿青一手提着小环,又一手拉过阿蓝、阿红两小道:“走,我们小孩到船边去看风景,这些事就让大人操心吧。”—— 她一向不屑去管这种费脑劳神的事,如今自家还要趁机吸纳这片山林之地的浓郁土灵气,便自懒得掺和进来—— 阿黄却是笑道:“这些问题不用我等操心,有百晓生老邪呢,待我召唤他出来,一问便知。”—— 洞天法宝乃是阿黄的原创地盘,他要拘老邪出来,老邪在石室中就呆不住,只得睡眼惺忪、一连晦气地匆匆走出—— “什么事嘛,老夫正自修炼到紧要关头,扰人练功是不道德地,”老邪满脸不高兴道—— 眼看不是废话时刻,阿金遂将“尤、梵、幽”的问题,直接用星域通用语述说一遍—— 这话听得老邪一阵发愣,半晌才喃喃道:“这是魔、妖、魂三界的古称,多少岁月没听过这个说法了,魔界‘尤’,妖界‘梵’,魂界‘幽’,你们问这个干吗?”—— 阿黄与阿金对视一眼,笑道:“随便问问,老邪,打扰你炼体了,回去继续操练吧。”—— 这回听得老邪却是没有撇嘴,显是很木然转身走进洞门,貌似炼体练傻一般—— 老邪刚刚离开,忽又听到阿青惊叫:“天呀,我好像看到猫冬的影子,对不对小环,你也看见了吧?” 第三章 这是妖界? ——“偶只是见到一只很大的白影子一闪跳过,不知是不是猫冬,”小环翻滚着圆环,转着身子摇头道—— 阿黄只当阿青和小环看走眼,没加理会,继续与阿金讨论事情,忽然阿青又叫唤一声:“哎也,真是猫冬呀,我用神识看到它的,可惜它跑远了。”—— 阿黄闻言诧异地展开神识,终于在数千里以外捕捉到猫冬的身影,它还是从前大猫形状的兽身,却是比以往庞大许多,足有数丈高矮,心想貌似这里的动植物,都比一般地方长得高大—— 他想传意念叫它一声,可惜猫冬不懂意念交流,普通入密传音传不到这么远,要是等发传音符飞到,这只大猫已不知会跑到哪里去—— 正踌躇间,只听阿青欣喜地叫道:“我已经锁定它跑动的位置了,小环,快、快开船追过去!”—— 刚才慢慢飞行那是阿黄在随意操舟,如今小环脚踏大石球,圆环一旦转动起来,洞天飞舟便即提速,倏忽一下横跨数千里,登时飞到猫冬毛茸茸、白色的身影上方—— 身形巨大的猫冬尚自惊愕地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灰褐色洞天飞舟,却见一支颤悠悠的藤条从船沿伸出,刷的一下飞下来将猫冬绑个结结实实,然后把它吊将上去—— 猫冬只有化形后期的妖族修为,面对神初的阿青飞藤袭来,连闪避一下都做不到,便老老实实被捉拿到洞天飞舟的平台上—— 当它迷迷瞪瞪地看到有几个熟人笑眯眯看着自己,猛地睁大猫眼,“喵呜”一声,缩小身形从缠绕的藤条中脱离出来,倏然变形为一个圆乎乎的机器猫状人体—— 众人见状先是惊愕,紧接着一齐大笑起来,猫冬化形成这副模样实在太搞笑,连从未见过它的金童玉女,都笑嘻嘻地想去摸摸它,它比他俩体积大不了多少—— “喵,”猫冬赶紧问道,“这俩小孩是谁的呀?这么多年过去,不会是麦前辈和沐仙子生的吧?”—— 阿金一听,咭的一声,立马笑得抱住肚子蹲下地去—— 阿青听得细细的眼睛都瞪大十几分,咬住嘴唇,满面严霜,一言不发地甩出藤条圈住猫冬的脖子,一时间勒得它猛翻白眼,猫舌伸出老长,肥短的四肢乱挠、嗷嗷叫唤—— 藤条一直勒到猫冬几乎没气,这才松开,阿青还自忿忿道:“死猫,看你以后还乱嚼舌头!”—— 被松绑的猫冬喘着粗气连连抚着脖颈,上气不接下气问道:“小猫我做错什么,把我如此勒得半死?”—— 阿金这时已经笑够从地上站起,对猫冬还是止不住笑道:“你没做错,只是说错,近百年不见,你这懒猫还滞留在化形期,难怪你看不清别人的修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金童玉女,别看人儿小小,可是神初大能者。”—— 猫冬闻言大吃一惊,手上立时停止抚颈,吃吃道:“这、这么点孩童,竟是元神期妖神层次的高高手,跟得上我爹一个层次,可是、可是看上去真像小孩子。”—— 阿黄笑道:“他们本来就是小孩,属性灵物进化而来的,大猫,先说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只想问清猫冬的近况,以便顺带弄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对金童玉女的来历便随意胡扯几句—— 猫冬有点扭捏道:“这里就是小猫的家,我得前辈之助顺当晋级化形,渐渐觉醒一些传承指引我回归家族,当初前辈不知所踪,传承指引又催得急,所以来不及跟前辈辞别,就先找路回家了。”—— “原来如此,”阿黄听得恍然大悟,不过他也不想追究猫冬的身世,只想问清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事,“猫冬这里是你家族地盘,可是此地又是什么地方?”—— 猫冬大喇喇道:“这里我们叫做‘妖界’。”—— 不单止阿黄听得暗暗吃惊,连在一旁听着的阿金和阿青也惊讶不已,他们都有加固三界三尸封印的提示,浑没曾想,误打误撞让小环拖来的这个异界所在,竟然便是三界之一的妖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见阿金抢着问道:“你们这个妖界以前的古名,是不是叫做‘梵’?”—— “‘梵’?”猫冬搔搔圆咕隆咚的大脑袋,一脸迷茫道,“这个小猫不知,传承指引让我从空间裂缝回到家族,得知大家都叫这里做妖界,哼哼,其实也就这么一说而已。”—— “此话怎讲?”阿黄听得出猫冬最后一句话里有话—— 却见猫冬笑模笑样道:“此地妖界面积很大,纵横百十万里,比外界星域最大的星球面积还要大,但智慧生灵数量很少,总共不过数十万人,据古老相传,他们全是外面移居进来的各族后人。”—— 阿青疑惑道:“咦,这里有数十万人口吗?我的神识延伸出十数万里,怎么连一个智慧生灵都看不见,见到全是灵智未开的各种飞禽走兽。”—— 猫冬道:“别说十数万里,就算数十万里还不一定看到一个智慧种族呢,妖界四大家族及其附庸家族,还有一些零散人修、妖修,全都集中在妖界中央地带封印之地周边居住,外围太过荒僻是不会有人来的。”—— “四大家族?”阿黄与阿金对视一眼表示疑问—— 猫冬续道:“所谓四大家族便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家,其实名不副实、似是而非,无非四个守护封印之地的狱卒家庭而已。”—— 阿黄很是奇怪地问:“什么叫名不副实、似是而非?”—— 猫冬语气有些蔑视道:“青龙是一条青色麟甲长虫化形,我家乃是白猫族,所以叫白虎,朱雀是只红色的类山鸡飞禽,玄武只是一条厚甲鳄鱼,我觉得该称为四不像家族。”—— 阿金不禁失笑道:“猫冬,你这不是连自己家族一道贬低了吗?在外面长见识了,回来看不起人,呃,妖了是吧?”—— 猫冬悻悻道:“四大家族亿万年如一日蹲守在此,连监守封印之地里面的囚徒全跑光都不知,说四不像还算是客气的。”—— 阿黄和阿金闻言俱各暗吃一惊,心道:如果妖界就是“梵”的话,界域中央地带封印的一定便是“踬”,要是真的让“踬”给破关跑了,那么说四大家族四不像还算是轻的—— 可是,猫冬说里面的囚徒全跑光了,这是什么意思,说明里面困住的不止一个,难道“踬”本体和分身都封印在此吗?—— 猫冬道:“早先小猫我顺着传承指引,从布满层层叠叠虫群的空间裂缝爬得过来,终于回到家族,跟他们说这些全没人相信,总说封印好端端的亿万年没出过事。”—— 它接着叹息道:“我实在气闷不过,平时总不爱呆在家中,长年累月在野外奔跑,故而修为增长缓慢,想想也真后悔,知道当初硬抗传承指引不回来就好了。”—— 近百年过去,猫冬仿佛成熟许多,不复当初啥事不管只爱睡懒觉的大猫,直让以前总爱带它玩耍的阿青,看上去都不好意思再去捉弄它—— 阿黄疑惑道:“大猫你是说,那些虫群尽是‘踬’的分身?有什么理由证明‘踬’本体也跑了?”—— “‘踬’我不知是什么,”猫冬摇头道,“我总感觉封印中那玩意,定是分身万千化虫跑光了。”—— 阿黄一直觉得猫冬有些奇异,当下也不多想,遂对阿金道:“我总觉有点不对头,如此封印历经亿万年,里面的物事全化虫跑光,我等还巴巴的赶来加固封印个什么劲?”—— 阿金闻之不免语塞,默然一会才道:“到时看过再说吧。”—— 猫冬还在絮叨诉说回家后的烦扰,空中忽然传来一个稍显威严的声音:“冬儿,是有朋友来了吗,何不请到家中坐坐?”—— 语声在空中回荡,是用星域通用语说的,大家都有听得到,只有看不到人拾取不到外放意念的阿黄和阿青听不懂—— 阿黄听过阿金的通译很是吃惊,这猫爹如在家里传话过来,可是相隔数十万里,还能传到这里,什么修为才做得到,猫爹不是猫冬所说相当神修的妖神阶层吗?—— 令人惊愕的是,只有化形后期的猫冬也能喃喃自语回复它爹的话,看来与修为无关,一定有猫腻在里面—— 果不其然,猫冬回头解释道:“前辈,妖界四大家族地盘,各家都设有传音阵法,方便家族高层远程通话,不然这么远距离,别说传音符,就算发传信符也不一定收得到。”—— 阿黄传音与阿金商量几句,便对猫冬笑道:“大猫,既然你爹让带我等上你家坐坐,我们这就过去顺便拜访令尊大人吧。”—— 猫冬闻言大喜,手舞足蹈地连声叫小环开船,他来指路,快点去往它家—— 以洞天飞舟的遁速,区区数十万里路不过一瞬间的事,但是在有空气流动的地表,速度过快会引起风暴和音暴,只能徐徐开往,待到封印之地外的猫冬家族,也花费了大半天—— 洞天飞舟在一大块围着藤蔓栅栏的草地上空停下,阿黄收起洞天法宝,和藤蓝一起戴到头上成为道冠,带着几人与猫冬一道缓缓降落—— 草地尽头有一片木石结构、错落有致的圆顶二三层楼房,只见最大那栋楼门大开,一个身高丈余、有个毛茸茸大猫头的昂藏大汉笑吟吟带着三五个猫头人迎上前来 第四章 混世?梵释! ——“嚯嚯嚯,各位道友,本王迎迓来迟,尚请恕罪,本王名丕,忝为当代白虎家族猫王,竭诚欢迎光临鄙家族做客,草舍简陋,还望不要嫌弃。”—— 那个猫头昂藏大汉正是猫冬之父猫王丕,身负妖修元神中期境界,当他看到儿子领来的客人清一色全是与己同阶的人族神修,不禁暗暗吃惊,说话更是客气许多—— “久仰猫王大名,如雷贯耳,在下等今日特来拜访,多有打扰,还望恕罪一二,”阿金遂代表众人上前客套一番,都是直接说星域通用语,第一次照面便自其乐融融—— 然后,双方便即相互介绍身边的其他人等,阿金这边自不待说,猫王丕那边自是几个元神、元丹期家族大小长老,简介完毕随即迎入待客大厅白虎堂宽坐奉茶—— 宾主客气寒暄几句之后,猫王丕忽然问起一句话:“忒道友几位并非妖界本地修士吧?”—— “呵呵,大王明见,我等乃是穿越空间壁垒时,无意踏入空间乱流,误闯此间的,偶遇令公子在野外修炼,没想竟是熟人,故而引来造访贵族高门,”自从进入白虎堂,一应对答俱由阿金来说,阿黄和阿青照样扮演“闭口禅”修炼者笑而不语—— “哦,原来如此,”猫王丕笑吟吟点头道,“犬子回归时曾经说过,它在外历练得益于诸位道友相助良多,本王在此道谢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定要在我家多住几日才行。”—— 阿金拱手笑道:“多谢大王好客美意,我等虽然误入大王属地,幸好遇到猫冬,也算彼此有过一段因缘,路上听他说起封印之地一事,心下十分好奇,想近前看个究竟,不知大王可能成全在下否?”—— 猫王丕闻言有些动容,遂瞪他儿子一眼,不免踌躇道:“要过去看封印之地,就我白虎一家而言,以尔等与我儿的关系,倒无不可,只是此地乃是四象封印大阵,不获其他三家一同准允,本王也没法放你们进去,实是抱歉得很。”—— 他的话音方落,未待阿金有所反应,却见猫冬跳下座椅嚷道:“父王无妨,儿子自有办法带他们进去看看。”—— “你——”猫王丕立时吹胡子瞪眼睛,喝道,“老子告诉你,你别再想从那道空间裂缝进去!”—— 猫冬翻着白眼嘟囔道:“我又不是没进去过,不就是虫子多点而已嘛,有啥危险的。”—— 猫王丕断然道:“你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族中最重要的那条祖训,老子跟你说过多次,‘好奇心会杀死猫’,你就是不听!哼!说什么都不成。”—— 在旁一言不发的阿黄听得心中有数,暗下与阿金传音几句,经由阿金开口笑道:“大王,观看封印之地一事既是为难,便自作罢好了,我等既然误入此间,也想多住几日,浏览品尝一下这里的山林美景和特色吃食。”—— “好说好说,妖界的景色与吃食俱是一绝,”猫王丕闻言,便即回嗔作喜,一举吩咐手下道,“快去安排盛宴,待本王与贵客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 他们住下之后的某一日,猫冬陪同阿黄一人外出溜达,阿金未跟他们在一起,早就和阿青带着阿蓝、阿黄俩小孩去逛猫族本地圩市,找找妖界民间有什么特色吃食—— 猫冬最初追随阿黄甘为坐骑,如今与阿黄修为间距再度拉大,阿黄却不好再要它当坐骑,放出一架普通小型飞舟,载着两人一道往远方山谷飞驰而去—— 它要带阿黄去一个地方,一个当时回归家族时经过的山涧峡谷,猫冬自言便是从那里钻出回到家族的—— 小型飞舟在浓密的山林树梢上方低空慢慢飞行,阿黄趁隙问起猫冬一些未解之事—— 只听猫冬解释道:“前辈,我们白虎家族猫王继承人必须在外界出生,化形以后依着觉醒的传承记忆,觅路回归家族界面,这是一种传统,可以说四大家族都有这样的传统。”—— “往后小猫我也得这样,”猫冬变得有些腼腆道,“待到父王寿终正寝,我接替猫王之位,家族得以稳固之后,我就得遁出外界,寻偶交配,诞下后代,然后让它自己长大化形,再觉醒记忆回归家族。”—— 阿黄忽然问道:“大猫,你说过能肯定封印之地里困住的东西早已跑光,有什么根据吗?”—— 猫冬有些伤感道:“小猫我确有一项本领,能感知眼前一些异样不正常之事,这个本事传自我的母亲,她是一只美人豹,可惜修为不高,一直停留在横骨期,我尚未结出妖丹,她就已寿终故去。”—— 难怪猫冬流线形的体型像一头豹子,阿黄听得默默点头,片刻之后才续问道:“你当初是感应到封印之地已经空了吗?”—— 猫冬捋着六根胡子道:“其实我穿过虫群钻进空间裂缝去看过,里面只剩下一具巨大的肉身残骸,连灵魂波动的痕迹都没有,倒是外头一窝窝的各种虫族有着很原始的灵智。”—— 它遂瞄一眼阿黄道:“开始我只是对层层叠叠的虫子从那里源源不断爬出,感到很是奇怪,总觉得里面一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所以忍不住好奇,这才勉力钻进去看个究竟。”—— 阿黄不禁失笑道:“难怪贵族最重要的祖训就是‘好奇心会杀死猫’。”—— 猫冬腆着脸道:“我自然是猫,不是老虎,猫自古便是最好奇的动物,没有之一,嘿嘿。”—— 阿黄话头一转,问道:“那么,现在你要带我过去看看那具肉身残骸吗?”—— 猫冬干笑道:“其实父王一直在盯着我呢,我可不敢再钻进去,只不过想带前辈近前看看那道空间裂缝罢了。”—— 它讲这话明显就是一种暗示,猫冬跟随阿黄数十上百年,很是明白这位麦前辈的平素做派,凡事只要点醒一下即可,不用说得那么明了—— 阿黄一笑将小型飞舟收起,原来他们飞过数百里山林之地,已经到达一座山边密林外围,这便是猫冬说过的山涧峡谷进出口—— 他们一人、一类机器猫穿过重重盘根错节的古树巨木,顺坡探下到数十丈深的山涧之地,在一处潺潺流水的横岩背后找到一个苔痕幽深的岩洞口—— “前辈,小猫我就是从这个洞口出来的,里面便就通往那道空间裂缝面前,”猫冬有点献宝似的说道—— 阿黄问道:“里面除了虫群,还有些什么别的吗?”—— “没了,全是灵智很低的虫子,什么虫子都有,有些长得还很恶心,”猫冬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这些虫子长大出去的地方就是梵释星域,就是被世人误读为混世星域那个。”—— 阿黄听得一怔,自己最初遇到猫冬也是在混世星域,没想“混世”竟是“梵释”的误读,猫冬不知“梵”是妖界古名,却知梵释星域就是混世星域—— 猫冬嘿嘿笑道:“那些虫子在妖界生成长大,顺流释放到外界,那边自是变成梵释星域,那边星域原是虫子的世界,那些人修妖修却是在别处过来开拓的,人妖与虫族划分势力范围经年大战,叫做混世星域也没错。”—— 阿黄听他歪解混世星域命名,不由摇头道:“既是没有其他危险,还是你走前头带路,我们一起下去看看那道空间裂缝。”—— “好咧!”猫冬将人形机器猫变回一只家猫大小,扬爪倏忽一窜,率先跳下那个山洞—— 阿黄紧跟而下,施展土遁形影不离蹑着猫冬的踪迹,转瞬间经过数十里弯曲山洞,来到一个巨大宽幅的圆形空洞—— 只见那个圆洞足有十丈多的高度,不像方才途径的山洞曲径那般一片漆黑,洞顶有一个个圆孔透出丝丝光亮,料是那一边还有其他洞天—— 猫冬还是领先跳上那些透光圆孔,挑个大的钻进去,阿黄自是亦步亦趋跟随而进—— 圆孔洞径不深,前后只有丈余,便即到达那边,他只觉眼前一片明亮,映得眼睛都要眯起才能适应—— 这边横亘有一条宽敞的地下河流,观之令人惊骇的是河岸两边尽皆爬满各种各样的大小虫族,不知光亮从何而来,只知那些层层叠叠的虫群就像做窝一般,在河流两头看不见边的四处盘踞—— 阿黄觉得仿佛来到一个虫族寄居的世界,连那条河流中间滚滚流淌的貌似不像河水,而是虫群积年的各色排泄物,霍然有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之感—— 看着这些昔年在素邛星外一块陨石砸死大片的低智虫族,阿黄心中浑然没有任何戒惧,只是想猫冬所指的空间裂缝到底在哪里?—— “空间裂缝就在河流上游,前辈且跟我来,”猫冬貌似感应到阿黄心声似的说道,然后一窜一跳朝河流上游跑去,正像一只在万千甲虫群落中蹦跶的小猫—— 阿黄近前便即感受到虫子堆砌得厚厚实实的肥腻粘液与各种排泄物的恶臭,只得屏气转成内循环,跟着猫冬往前奔跑,遁速与隐身在起作用,一路上俱无虫子发现他们—— 疾奔数十里以后,他们来到一面高大的绝壁面前,已无去路可走,此地仍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唯有不同的是,高大的绝壁上冒着咝咝光亮,一道道细细的空间裂缝呈现于二人眼前 第五章 踬的残骸 ——望之令人惊骇的还是,那些空间裂缝中咝咝的不住吐出一些白色浓郁雾气,落地便即化为各色虫卵,自主滚在地上,堆积着等待孵化—— 阿黄皱眉想了想,蹲身伸手摸摸岩土层凹凸地面,竟是滚烫得接近摄氏百度,难怪这些无中生有的虫卵能够就地孵化—— 猫冬晃晃爪子指着这些空间裂缝道:“前辈,要是穿过这些裂缝,就可以进入封印之地,便能看到那具巨大的残骸。”—— 阿黄看着那些细细的空间裂缝,再瞧瞧猫冬的猫身,疑惑道:“这些裂缝这么细,你是怎么钻得进去的?”—— 这些个空间裂缝并非自然生成,很明显是人为的封禁阵法经历年深日久发生的缝隙化开裂,由于阵法禁制还在抽取天地元气运转自身,空间裂缝虽呈开裂状,也只能维持如此大小,短时无法快速扩张—— 猫冬龇牙笑道:“小猫我可以变成皮毛这么薄,然后就能进去了哇。”—— 阿黄不觉哑然一璨,心道人有缩骨功,猫有瘦身法,于是笑道:“那你再跟我进去一次看看。”—— 猫冬连忙摇爪苦着脸道:“小猫我如今可不敢进去,父王在我身上下了追踪禁制,只要我再敢进这些空间裂缝,他立马现身捉我回家,幽闭起来不给出门。”—— 各族分神期高阶修炼者,皆有遁出元神瞬息云游世间的神通,阿黄自己晋级分神之后,自然也拥有这一神通,就是从未用过,此刻只得相信猫冬所说的话—— 阿黄若有所思看着冒白雾气的空间裂缝出神,忽然转念问道:“大猫,你当初是从混世星域回的妖界,是记忆觉醒指引的吗?”—— 猫冬有点迷惑的答道:“是啊,小猫我当时觉醒的模糊记忆,就是从混世星域虫族世界可以回到妖界。”—— 阿黄沉吟道:“若是我等要回到原来的宇宙,势必也要从混世星域那一头走了。”—— 猫冬举起后爪搔着毛茸茸的猫头道:“应该是吧,我也没听父王说过,还有另外一条路。”—— 阿黄遂吐一口浊气道:“嗯,咱们回吧,今天就在这里看看,先不进去了。”—— 待得回到白虎家族客舍,阿黄会合阿金、阿青以后,三人稍作商量,便自决定要跟猫王丕告辞走人—— 金童玉女年龄心智太小,几人相商照常没算上他们,不过他俩听说又能回到原生宇宙,有希望再见阿爹阿娘,也是欢喜不尽—— “各位马上就要离开?”猫王丕面对前来告辞的阿金和阿黄,甚是惊讶道,“本王原还打算告知其他三王,大家约个时日相聚,交流一下修炼心得呢,忒道友,各位咋不多住几日再走?”—— 阿金拱手抱憾道:“大王,在下等人原本是误入此间,当初乃是外出帮助金童玉女晋级分神,然后携其穿越空间壁垒送回家里,路遇空间乱流落到此间妖界,如今得猫冬相帮,已经找到回去的路径,因而急着离开,今日特来与大王道别,并致谢忱。”—— ……—— 次日,白虎家族一方只有猫王父子俩人,将阿金他们五人送到上次阿黄和猫冬曾经到过的密林山边—— 本来猫王丕照礼节将客人送出家门外头即可,但他担心猫冬会偷偷跟他们走,便也一道相送到此地,其实也是为监督猫冬,不让它擅自有所动作—— 私下里,猫冬跟老爹传音道:“父王,您如今春秋鼎盛,就算日后不再进阶,也还有一两千年寿元,您就让儿子出去再玩一阵子吧,误不了将来接替你的大位。”—— 猫王丕表面和煦、内心严峻地回传道:“绝对不成,我族继承人化形回归之后,必须待在家族,学习管理、努力修炼,不可再出外界,这是妖界四大家族承嗣的一致严命,我等家族的传承使命,便是守护好封印之地,余者无须理会。”—— 一席话听得猫冬只好垂首不语,眼睁睁地看着老爹笑语盈盈与自己一干前辈好友逐个揖别,目送他们的背影没入浓密森林中,这才怏怏随老爹回返家中,从此学管理、勤修炼不提—— ……在那条地下河的源头处,阿金、阿黄、阿青三人仰首站那面高大绝壁之前,金童玉女开始由于看到层层叠叠的虫群感到恶心害怕,阿青便将他们先收进洞天法宝—— 阿金怀疑道:“这么细的缝隙,我们能钻得进去吗?这可不是自然缝隙,而是封禁阵法开裂造成的,我想我等不便挤进去。”—— 阿黄端详道:“布置封禁阵法者比我的水平高很多,如果阵法完好,连我都破不了,但如今已出现破损裂缝,说明其阵基不稳,结构出现松散,以我之能稍加破坏,便可顺利钻入。”—— 阿金笑道:“那么你先破阵开路,然后我们一道进去。”—— 阿黄摇头道:“不,你和三木先进洞天,我戴上道冠自己进去,到得里边你们再出来吧。”—— “也好,”阿金回答得倒也干脆—— 一待阿金与阿青钻进洞天法宝,阿黄将藤篮装着的假山洞天一齐变成道冠戴上,仔细看过一阵空间裂缝所在位置,扬手打出几道符箓,开始破阵—— 才自过得半晌,高大绝壁上有一道裂缝,呈肉眼看得见的出现一个模糊光门,阿黄见状连忙闪身一跃上去,竟自遁入绝壁—— 绝壁内部看上去是一个幽暗空间,内里竖立着一根根粗大的雕刻石柱,在阿黄眼中看来,这个封禁大阵有点象自己传承的禁制风格,结界里面还有石柱固化禁制加持困阵—— 那些石柱上全都雕刻有符文花纹,上面散发微弱的光芒,似是能量不足以供正常运转阵法,阿黄还注意到,石柱并非杂乱而设,却是呈五行八卦图式分布—— 他并没有立即开路走,反倒盘坐下来对面前这个疑似五行八卦一类阵法进行分析,最后发现石柱之间并没有任何阻隔禁制,却只是引导一股股五行灵力绕向中间的圆心—— 阿黄心想,这便是对被封印的“踬”进行封困加持吧,最初的封禁之力应该无比强大,但随着时间推移,“踬”被消磨去功力的同时,阵法也渐渐失去其强力功效,封困效果日趋式微—— 他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往里走,封印“踬”的类五行八卦阵法禁制占地颇宽,足足走上一里地,这才来到阵中圆心位置,如同猫冬对自己描述过的那样,一具盘坐着也有五六丈高的巨人残骸赫然展现在眼前—— 一到地方,阿黄遂将阿金和阿青叫出来,三人一齐观看这具巨人残骸,但见这具残骸彷如古庙年深日久的泥塑木雕一般,身上布满石钟乳般的积年尘埃,整个形象充满冷寂衰败之感—— 正如猫冬所说,残骸上面没有任何灵魂波动的痕迹,就像堆放很久的陈年木乃伊,皮肤肌肉干枯凹陷,犹如常年日晒雨淋的枯死树干,就算有仙家甘霖也自无法救活—— 三人看着这具巨大坐姿残骸叹息良久,还未说到几句话,耳边忽然听到一句很是沉闷的话语,突兀地从残骸内部传出,让阿金从速译出其意便是———— “唔,老爷我睡醒了,又该让小的们干活了,一睡百年,我的虫子分身们应该将养的差不多,可以再次摧毁那些性、欲肉虫后代霸占的泥球,为老爷我重聚真身,继续积蓄能量。”—— 这段话直让阿黄和阿青听得惊骇不已,人类修炼者居然是什么性、欲肉虫后代,这是嘛说法?传音问本地出身的阿金,他也摇头表示不知—— 阿黄想把老邪那个百晓生召唤出来,但又怕惊动眼前这具残骸中说话的东西,难道里面那货便是“踬”残存的意识或者残魂?—— 猫冬此前摸进来时,显然此物尚在沉睡,故而以为“踬”早已灵魂消散,化身为万千虫族逸出阵外,逍遥自在去也—— 难怪猫王丕死也不让猫冬再度进入此地,它与其它三王定是有秘法,确认封印之物还在封禁之中,故而不欲打破常规,贸然进去骚扰于他,以免遭到横祸加身—— 阿黄心道:此物应是“踬”的残魂、残识没错了,封禁大阵困得住他的灵与肉,时间一长,阵法出现低效,再也封困不住其故意离散出去的分魂,让他变为万千化身,逸出阵外,形成一股虫族势力,横行混世星域—— 但凡生灵之魂,完整时灵智最充沛,将其演化为分魂,分得越细,灵智越是低下,看那些虫族少有灵智高超者便可证明—— 不过“踬”要的只是积蓄能量重生,浑然不顾分身死活,白痴就白痴好了,能够为其主粉碎星球,获取能量便成,这一道理,阿黄想想便自得出结论—— 不过,他当下关心的只是,这无尽岁月“踬”已经分出多少魂力造就分魂分身,如今自身还剩余多少,值不值得花费精力再度加固封印,让其不再得以逸出分身—— 阿青忽然传音道:“你们感觉到没?躲在巨人残骸里发声的那位,貌似没有发现我们耶。”—— 阿金当即回应道:“咦,还真的是这样,阿黄,你有注意到吗?”—— 俩人的对答,让阿黄听得一怔,平素精细的他反倒没有留意,巨人残骸中疑似“踬”的残魂或残识,竟是看不见他们几人站在面前 第六章 加固封印问题 ——阿黄用神识细细观察巨人残骸内部反应,与阿金、阿青两人传音道:“我明白了,残骸已经枯死,将其灵魂阻隔在内,他能通过与分身的魂力联络,吩咐它们做事,也能发声与外人说话,却是无法观察到外面的动静,只要我们不发出声响,他定然不知我们在此。”—— 阿金沉默一会,忽道:“大家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阿青抢先道:“加固封印嘛,不是吗?”—— 阿黄却是沉吟道:“现如今发生这种情况,你们以为加固封印还有意义吗?”—— 阿青不解道:“我们不能加固封印吗?哦,传承提示上也没说,到底要怎么个加固法。”—— 阿黄苦笑道:“我等接受传承修炼至此,自有加固封印之道,我能晋级到阵宗师便是例证,传承一道乃是算无遗策的,我们一旦接受传承便无法抗拒它的安排。”—— 阿金挠着脑袋道:“你认为,‘踬’剩余魂力已经不多,他通过粉碎吞噬星球物质,积蓄能量,直至将魂力完全分散成诸多化身,便可彻底离开这具朽败肉身,到混世星域中汇合重聚真身,是这么个说法吧?”—— 阿黄摇头笑道:“阿金,你越来越聪明了,此话正好说到点子上。”—— 阿金愕然道:“呃,阿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阿黄撇嘴道:“当然是在赞你。”—— 阿金正色道:“给个准话吧,到底该不该加固封印?”—— “我先布一个遮蔽禁制,”阿黄取出几张阵符,挥手几道彩光闪过,立时形成一个隔音遮目的半圆护罩,笼住身周方圆几丈地方,“再叫老邪出来问上一问。”—— 一心炼体、满不情愿的老邪还是被召唤出来,他一露面便惊讶地抬头瞧着那具疑似“踬”的肉身残骸,眉头紧锁仿似回忆什么—— 阿黄对他传意念道:“老邪,请你出来看看,这具残骸里还有多少残魂余孽?”—— 他长久以来的想法里,老邪几乎也是属于这种情况,不知是几时的远古残魂入驻哪里捡来的残破肉身,由他来判断目前这具残骸残魂,该是恰如其分的事—— “这、这是‘踬’的肉身?难道这里是‘梵’界?”老邪忽然脱口而出问道—— 阿金用星域通用语答道:“不错,这就是‘踬’的残骸,我们现在古名‘梵’的妖界封印之地。”—— 老邪闻言喃喃道:“亿万年来,‘踬’也落到这步田地了吗,只剩下残骸了,噢,不对,封印之地的困阵何等强大,你们怎么进得来?别说麦有初级阵宗师实力,要破此阵还差得远了。”—— 阿黄催促他道:“困阵残破凡人都进得来,别扯没用的,快看里面剩下的残魂还有多少。”—— 老邪这才惊觉过来,身边三人六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遂讪笑道:“历世太久,睹物思人,老夫不免有点失态,各位尚请见谅,嘿嘿!”—— 阿青好奇地传意念问道:“老邪前辈,你有这么熟悉‘踬’和封印之地吗,看你的肉身与‘踬’的残骸有的一比,难道你和封印之地有什么关联?”—— 老邪听得一怔,遂于言语遮掩道:“这个,老夫活得太久,还是苟延残喘之身,肉身与残骸相似不奇怪,再说无论远古典故,还是奇闻传说,我知道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阿黄不耐道:“别的往后再慢慢讨论,我们当务之急是弄清这具残骸里还剩多少残魂,值不值得再行加固封印,这是一个任务,与私人交情无关。”—— 老邪干笑道:“这个老夫得仔细看看才行,‘踬’的残骸已经枯死,对神识运用会有很大阻隔,最好能够靠近过去,贴着他的体表直接感触。”—— 阿黄皱眉看看他那笑得皱纹满布的老脸,然后打出一连串法诀,将遮蔽护罩小心挪近“踬”的残骸,把他的一小部分腹侧也覆盖在内,方便老邪贴近残骸肉身碰触观察—— 残骸里面的那只残魂,自从刚开始嘟囔几句后,又自归于沉寂,但灵魂波动迹象频仍,想是以旁人听不到的频率,与他外界的万千分身传话联络不已—— 老邪挤出一个感谢有劳的皱皮笑脸,拐呀拐的走到坐姿残骸侧面,伸出枯爪一般的手掌,贴到巨大残骸的腹侧,闭目感受残骸里头的细微动静—— 过得一盏茶工夫,只见老邪放下手掌沉吟片刻,遂传音道:“残骸里头确有残魂波动迹象,不过活性很弱,灵魂分量能有原来十分之一算是不错,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 阿黄道:“这家伙的灵魂九成以上尽皆发散出去,形成万千化身,此地仅剩不足一成,我等要是加固这个困阵,对将其永久困在阵中还有没有用?”—— 老邪惊讶道:“你确定他的灵魂发散九成以上,俱是跑到外界变成化身,而不是已被阵法销蚀掉?”—— 阿金插言道:“不错,此地有空间裂缝通往混世星域,混世星域一隅的诸多虫族,便是他的化身所孕育而来。”—— 混世星域属于虫族的那片地盘,老邪昔年也是走过,当初与阿黄首次相遇,更是在人族舰队轰爆死星、消灭大宗啃食星球虫族的过程中,却没想到那些虫族就是“踬”的灵魂发散演变而成—— “原来那些遍布小半个星域的虫族,就是‘踬’的万千化身,”老邪嘴里喃喃道,不住摇头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 待他再度惊觉过来,发现阿黄三人还是在盯视着自己,这才想起自己该给的答案,尴尬一笑道:“既然‘踬’的灵魂已发散出这么多,就算加固封印,尽管不算于事无补,也只能算小有助益。”—— 阿黄失笑道:“嗤,你干脆就说,加固封印没什么用好了。”—— 老邪正色道:“‘踬’跑出那九成灵魂,就算没有最后这点魂力,也一样能重聚真身,只不过要多花些时日温养魂力、凝聚灵识,方能补齐十成灵魂能量。”—— 阿青听得有点闹不明白,遂于问道:“老邪前辈,外界那么多虫子,全听这里的残魂使唤,我们把他封死隔绝,让他没法与外界联络,那些虫子岂不是要乱成一团,渐渐被人妖两族消灭?”—— 老邪叹道:“有那么容易就好了,‘踬’化身虫族是有传承印记的,一旦此地残魂对其失去控制,随着时间推移,虫族不断进阶,总会出现觉醒传承的高端虫子,然后通过吞噬同侪,演变出有‘踬’九成魂力的传承虫族,实现重聚真身,便会再有‘踬’的重生。”—— 阿青道:“老邪前辈,你的意思便是,外界那些虫子没人控制,会自我生出灵智,时移世易就能自行再造一个九成魂力的‘踬’吗?”—— 老邪笑道:“呵呵,沐姑娘所言甚是,大抵正是如此。”—— 阿黄却是岔过话题,问道:“老邪,你说‘踬’的属性能力是吞噬吗?”—— 老邪点头道:“相传得道成圣,必斩三尸,三尸一曰上尸‘踞’,又名贪欲魔虫,二曰中尸‘踬’,又名食欲原虫,三曰下尸‘跻’,又名性、欲肉虫,中尸‘踬’主食欲,其属性能力说是吞噬也不为过。”—— 在一旁听得困顿的阿金神情有点不虞道:“老邪前辈,我等此来有个任务,便是加固这个所谓三尸之一中尸‘踬’的封印困阵,别的什么渊源传承就不说了,先加固它好了。”—— 然后,他便问阿黄道:“你真有能力加固这个封印的吧?”—— 阿黄点头道:“要是重新布置此阵,有些构造我做不到,但只是加固而言,花点时间我看还是能办到的。”—— 我擦!方才都给他们几个绕晕了,阿金舒口气道:“那阿黄你就赶紧干正事好了,我们就在遮蔽护罩里坐等。”—— 老邪却是从鼻子哼气道:“封印困阵既是破损到如此程度,再加固也没用,过不多久,那家伙还会将魂力送出,毕竟困阵不是原阵,麦的功力不够,‘踬’也已惯于发散魂力,几者加起来,嘿嘿,等于加固封印没用。”—— 阿金听得着急道:“那怎么办,我们这一步的任务就是加固封印,要是不照做的话,下一步会不会没有提示,倘若我们还照样加固它,至于有没有成效则另外说,起码先能完成这一过程。”—— 阿黄有些为难道:“要是加固无效,传承上会认为我们没做到这步,那也就是说加固无用,等于没完成这个封印加固任务,那样的话,该如何区处?”—— 老邪老神在在道:“老夫不懂你等为何要做这种无用功任务,根据我的判断,但凡任务定须完成,要是加固封印无用,等于任务没有完成,便也等同任务没有做,你们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哑?”—— 阿金听得一时无语,看看阿黄又瞧瞧阿青,耸耸肩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阿黄却在盯住老邪的老脸认真看,忽然问道:“老邪,你强调这个强调那个,自己一定有什么解决之法吧?”—— 只见老邪笑吟吟道:“嚯嚯嚯,还是麦懂我,老夫这副残躯和‘踬’的残骸有得一比,我没有修为只能朝夕炼体,魂力自然也很薄弱,故而想要做成你们那个劳什子任务,对付‘踬’的残骸残魂,除加固封印外,的确还有别的办法。” 第七章 小环出马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阿金当时想到的便是这一句,一时忙道:“老邪前辈,你有什么高见,但讲无妨。”—— 只见老邪撂起老脸,很是神秘道:“麦只需加固封印,里面‘踬’的残魂,只消老夫举荐一人,当可收服于他。”—— 阿金听得一头雾水道:“前辈举荐一人,谁呀?”不知自家几人当中还有谁,能收服远古大凶三尸之一的残魂?!—— 老邪转向阿黄道:“麦,你叫小环出来,让老夫交待它几句便知分晓。”—— “小环?”阿金迷惑地看向阿黄,他只知小环是阿黄早年结婴前夕偶然捡到的纯土石灵,浑不知小环还有收服残魂的能耐—— 对于老邪的提议,阿黄却是不置可否地将小环召唤出来,待得小环一脸迷糊地从洞天门口飘飞出,便道:“小环过来,老邪有话要跟你说。”—— 飘出洞天的小环悬浮在残骸下方,仿似是没有听到阿黄的话,抬起双眼直愣愣地瞪着眼前这具数丈高大、泥塑一般的干枯肉身,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 “小环!小环!”阿黄连声呼唤它都听不到—— “嘿嘿,等老夫来吧,”老邪干笑一声,挪到小环身边,突然咳嗽一声,吓得小环身周的圆环翻滚不已,小环这才回过魂来,撇嘴嫌恶地斜睨着老邪—— 老邪笑模笑样地凑近小环,不住传音说话,其实他与小环同样无法直接对话,老邪只会说星域通用语,小环说话是跟阿黄学的,也只懂得地球语言,平时只能通过意念传音交流—— 老邪与小环之间的传音甚是隐秘,连熟悉传送意念的阿黄几人都看不出他俩在传些什么话,只是见到俩人传音时的表情极为丰富—— 过得半晌,貌似在老邪的劝说下,小环很是勉强地点点头,老邪遂回头对阿黄传音道:“好了,小环同意进去收拾那只残魂,下边还得你等几位出手,打通一条穿入残骸内部的洞径。”—— 阿金很是惊怪地瞄阿黄一眼道:“小环能收拾掉远古三尸之一‘踬’的残魂?”—— 阿黄耸耸肩道:“老邪是老古董了,他认为小环行,那么小环一定行的。”—— 阿青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看向小环问道:“让小环去收拾里面的残魂,不会先给残魂吃掉它吧?”—— 老邪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似也猜得出他们对小环的担心,便自笑道:“只就魂力来说,小环比他强大多了,一定能将其收服,你等尽管放心好了。”—— “要是会出现万一呢?”阿金显得比阿黄这个小环的寄主还要担忧—— 阿黄依然沉默,老邪倒是很轻松道:“不会的,小环身为高阶灵物,自有趋利避凶的本能,真的有危险,无论老夫怎么说,它都不会答应。”—— 这一刻只听得阿黄沉声道:“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相信老邪,我们要完成任务,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么老邪,我们该怎么做,在哪里打洞送小环进去?”—— 老邪伸手在跟前残骸的腹侧比划一下道:“就在这里吧,你们几位单独也好,合力也好,务须打开一条洞径穿进去。”—— “让我先来!”阿金抢先站到老邪身旁,伸出右手变成一只银色的尖锥,闪着耀眼的精光,猛然刺向残骸肋骨的下方!—— 只听嘣的一下刺耳声响,银色尖锥刺在厚实的枯皮上,如同刺到败革,瞬间被反弹而起,枯皮那里只留下一点灰白的印痕,阿金奋力一击竟自连表皮都刺不破—— 这么一下响动,竟自惊动到里面“踬”的残魂,只听那道很是沉闷的声音又冒出来道:“是谁?是谁在外面敲打老爷我的肉身,有本事就打个洞进来,放老爷出去!”—— 阿金听得一愣,连忙收起液金尖锥,将那些话翻给阿黄几个听,阿青一听嚷道:“不对呀,我们打洞进去,岂不是会把那只残魂完整放出来吗?”—— 经历亿万岁月,被封印在此的“踬”的肉身给封禁枯死,愣是将其灵魂困在残骸中,令他只有将魂力渐渐发散出来,变成虫族逸出外界,求得一条生路—— 若是开洞让剩余的残魂一道逸出,会不会危及到在场众人?—— 听到阿青这么一嚷,阿黄和阿金俱各也有这样的想法,一齐问老邪道:“真的让残魂全都逸出,那该如何处置?”—— “嗤,”老邪撇嘴道,“洞口一旦打开,小环马上循洞钻入,残魂根本来不及反应,不会给他逸出的机会地。”—— 阿青闻言便道:“那就好,老金不成我来钻这个洞!”话音方落,她当即挥舞出长蛇一般的蜿蜒藤条,悠然弯曲几下,便自直往阿金刺出的白点击去!—— 只听叮的一声,却见藤条曲折乱飞,眼看那个白点被击得放大一些,但还是连凹陷少许都没做到,看得众人面面相觑—— 老邪像牙疼似的咧咧嘴,摇头道:“没想到这厮干枯的皮肉这么坚固,想开个洞都难。”—— 阿金叹道:“‘踬’毕竟是三尸中的食欲原虫,主摄入口腹之物,其皮肉太过坚韧在所难免,如今干枯硬化如此,要想破开表皮,甚是难为。”—— 阿黄忽然问道:“老邪,这具残骸是不是只有表皮难破?”—— 老邪苦着脸道:“老夫自也不知,只知尔等若是打穿一个洞,送小环进去便可搞掂‘踬’的残魂,却是浑没料到,其表皮如此坚韧难破。”—— 阿金和阿青都已出手过,均未能攻破残骸表皮,眼下也该轮到阿黄出手,他虽然缺乏厉害的攻击手段,拥有的招数尽是物理类别,不过针对当前的残骸表皮,有一招应该合适拿出来—— 那便是他很久不用的“用摧不休”,阿黄进阶出窍期以后,这一招数也随之可从三连击练到六连击,威力何止扩大一倍—— 这时,困在残骸里“踬”的残魂沉闷地哇呀呀大叫:“外面到底是谁?久不久才敲得一下,几时才能钻得通放老爷我出去!”—— 听得懂星域通用语的阿金闻言不由苦笑,人家想打通壁洞进去收拾你,你倒好催着对方快点进来,难道灵魂发散九成以上,远古三尸之一的“踬”便会变得如此弱智不成?—— “让我来试试吧,”阿黄心下计议已定,就用只习练过未曾实战的六连击“用摧不休”,击打残骸表皮看看效果—— 他从储物戒中摸出板砖法宝,双手一搓,立时变成六六三十六颗尖锥黑石,足足比三连击时的三组九颗石子多上四倍—— 只见他运起“用摧不休”功法和“万兽无缰”手法,几手法诀一打,导引着这些尖锥黑石,一颗撞着一颗,冲着阿金和阿青击打过的那个白点,急击而去—— 听得叮叮叮一阵刺耳乱响的撞击声,阿黄这三十六颗尖锥黑石瞬间击打过一遍,众人伸头望去,尽皆露出异色,只见那个白点处微微显出一些凹陷—— 阿青小嘴微张道:“哇,还是麦哥哥厉害,这一手抛石子工夫,竟能把残骸表皮打凹一点。”—— 阿金竖起拇指道:“阿黄,还是你的投石神通厉害,继续操练!”—— 这时,里面“踬”的残魂又在像腹语一般乌鲁乌鲁叫唤:“喂、喂,外面打洞的,不要省力,要使劲点打,老爷我被困太久,太想出去了,等老爷我脱困,请你吃大餐啊。”—— 外面众人听得俱在皱眉想道:这位什么人哪,还知道请人吃大餐,难怪被斩之前“踬”乃是食欲原虫,好吃程度好比饕餮—— 阿黄又自开始甩石子玩他的“用摧不休”神通,经过小半个时辰数百回合六组尖锥黑石轮番连击,只听卜的一声,有着凹陷白点的残骸表皮终于被穿透,现出里面纠结无比的干枯网状皮下城—— 他见状苦笑一下摇摇头,又再开始新的一轮“用摧不休”连击,皮下城不比表皮坚韧,不到一会便即打通,能看得见腹腔里干结的盘桓大肠、脾胃等内脏肺腑—— 下一刻,大家尽皆紧张地盯着残骸腹侧打开的小洞,生怕残魂突然冒出,一忽便即发散在空中,那样的话,就算在困阵之中也无法再收拾他—— 阿黄忽然出手将小环抓住,一把塞进小洞里,再用手往洞口灌注一道灵力,将小环倏地往里推,直吓得它哇哇乱叫,一时不知被推到哪里去—— 过得一会,却见小环钻出来漂浮着道:“那个残魂呆在胸口那里,偶过不去耶。”—— 听它这么一说,大家又看向阿黄,阿黄摊开双手道:“里面有干结的内脏阻隔,我没法展开同样的击石穿透攻击。”—— 忽见阿青把眼睛凑近小洞往里张望,然后将右手化成藤条伸进去探探再抽出来,笑着回头道:“我可以用藤条尝试一下,里面很多软城的坚韧度,要比表皮差得很远。”—— “好吧,”阿黄再让小环进去先探下路,让它找出通往胸腔最便捷薄弱之处,然后对阿青道,“三木你伸藤条进去,紧跟着小环,等它找到容易穿透的地方,你就出手看看刺不刺得穿。”—— 阿青应声将藤条伸进小洞,无限延长紧跟小环在残骸腹腔里飘移的身形,行进中的藤条相当于她的手眼—— 过得一阵,她竟自惊讶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像残骸外表看起来这么狭窄…… 第八章 吞噬或融合? ——身高数丈的坐姿“踬”残骸,躯体皮肉内外早已干枯,按道理说里头空隙很小才对,但在阿青所化藤条代表的手眼视觉中,仿佛自己被收缩得很小,眼界看到的体内空间与干枯吊悬的各种器官无比庞大—— 无限伸展的藤条蜿蜒跟随小环向前移动,绕过的各种体内干结器官,在视野中犹如地下溶洞倒悬的钟乳石,于黑暗中用神识依稀可辨—— 过得一会,小环因为有回音显得嗡嗡作响的声音传来:“青姐姐,就在这里,你照着打穿此处,偶就可以进到胸腔,见到那只残魂。”—— 面对阿青,它可不敢像叫老金、老黄那般称呼她“老青”,不然阿青会用藤条勒住它的脖子,高高吊着甩来甩去—— 阿青闻言,便伸出藤条尖枝触触黑暗中的一块截面,感觉这是一道干结的壁膜,心道此乃内脏化成,应该比表皮更容易打穿吧,她遂甩起藤尖,朝那里奋力一刺!—— 铮的一声,阿青的藤尖将那块壁膜刺成一个凹坑,显然壁膜不厚,尽力之下费些时辰定能刺穿,她心下一松,便即加快刺击的频率,像小鸡啄米一般在那里击打不休—— 这一频频连击也花了她小半个时辰工夫,这才将壁膜刺穿一个小点,有这一小点穿洞,余下的事就好办得多,藤尖像针尖那样穿过小洞,猛然挣大,当即撕开壁膜形成小口—— 阿青皱眉嗅嗅因开口而对流的污浊气息,问小环道:“口子开这么大,你能穿过去吗?”—— 小环也不吭声,转动圆环飘移过去,像一道烟般穿进那个小口,倏忽不见身影,只传回一句沉闷的话语:“成了,偶全过来了!”—— 阿青听得松一口气,不过她也不忙撤回藤条,反将藤尖塞进那个小洞,往里边延伸而去,透过神识感觉一下,看小环过去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 只见小环孤身待在那边的残骸胸腔里,左右茫然四顾,浑然不知从何找寻所谓“踬”的残魂,过得一会,它竟自喊道:“喂,哥们,你在哪里哇?”—— “嘻嘻,”阿青通过藤尖听得不禁失笑—— 许是那只残魂感觉到有甚物事钻进来发出响动,嗡嗡声的发问道:“是谁,是谁进来了?”—— 残魂说的这话听在阿青和小环耳里,直如深谭冒泡,看不到人影,也没有阿金在旁翻译,俩人自是不懂他在自言自语什么,不过,却让小环一下便即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但是,小环一直以来从未单独对敌过,虽说早让老邪说服去对付“踬”的残魂,可事到临头难免踟蹰不前,它不觉先回头望望从小洞伸进的阿青藤尖—— 在黑暗中,他们都能用神识、灵识视物看到对方,阿青见到小环面对残魂发声方位犹豫不决的样子,知它心里紧张,连忙传音安慰道:“小环别担心,你比他强,一定能把他吞噬掉的。”—— “吞噬?”小环心道,老邪那老杂毛可没说要偶吞噬残魂,只说用自己的灵识包围压迫他,将其挤压成很小一团,这便是制服他了的—— “没事的,照冲过去跟他斗好了,”藤条尖尖处忽然幻出阿青小小的笑脸—— 小环再回头望望阿青,身周的圆环一阵翻滚,仿似是下定决心,转头朝着适才发出沉闷声音的地方缓缓飞去—— 它小心翼翼绕过那些看似巨大的干结脏器,用灵识便即看到一处弯弯曲曲、盘桓纠结的地方,有多缕玄色雾气缠绕在一道突出之处,像是骨节又像是曲突的管径—— 老邪曾经教过小环,一旦用灵识见到这种黑色雾气状的物事,立即以最大范围的灵识包围过去,施用魂力将其狠狠压缩,便可制服对方—— 小环在阿黄的多年调教下,一直是单纯听话的高阶智慧灵物,虽然它一向很不爽这个猥琐的老杂毛总跟自己胡说八道,然而在对残魂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它还是老实照着老邪所教的去做—— 那些缠绕雾气似乎总是盘踞在曲突之处不离开,好像只有在那里才有能量供给他似的,忽然缭绕雾气感受到有外物接近自己,便即炫然波动起来,那个曾说过几句话的沉闷声音蓦然响起———— “你是什么玩意,从哪里进来的,方才敲打的是你吗?”—— 声音听在小环的耳里不再沉闷,反倒有点刮铁皮般刺耳的感觉,因为听不懂话的缘故,它正想反问他一句,心中忽然接到阿青的意念传音:“找到了吗,找到就直接动手,别跟他废话!”—— 阿青传音的原意乃是怕小环不谙世事被对方忽悠,这也才令小环意识到,这只残魂所说的话自己根本听不懂,真想废话也都不成—— 它不像阿黄他们能主动拾取交流意念,与人意念交互总是很被动,当下也自无法拾取残魂的意念,听得阿青传音教诲,便将心一横,毅然调用全身灵识,朝那些疑似残魂的玄色雾气包围过去—— 那些雾气正是“踬”剩余不足一成的残魂,靠着盘踞在该处缓缓抽取肉身原有能量苟延残喘,它能将捋顺的魂力送出封印困阵以外,残魂自身却是无法离开原地—— 小环的灵识一旦大面积笼罩过来,从残魂的角度看来,犹如一道逼仄的空间压迫铺天盖地而来,吓得他不住乌鲁乌鲁叫唤,雾气大肆翻滚大说其话,可惜突兀袭来的对手一点也不明所以,只顾不断施压—— 阿黄一直认为小环没有攻击力,一般灵物只有辅助寄主的能力,小环自己也不懂如何才能攻击外敌,但是,身为阿黄御封的百晓生老邪却是知道,高阶灵物攻击敌人只有用其本身的灵识做武器—— 灵物之所以是为灵物,其实就是没有动物肉身的身体架构,其独有身体架构却是浑然一体的,可以说除了外形看起来像某个物理形状,然而体内全是混沌一片—— 就像武器一样,其本体的锋刃就是攻击手段,故而拥有灵识的高阶灵物,灵识便是它的攻击手段—— 灵物修行的级别越高,灵识攻击力就越强,可是小环的灵物阶层级别无人懂得,就连阿黄也不知它究竟达到何等层次—— 如今,它施用灵识像只球体一般将残魂围困在其中,不断地挤压收缩,其过程全在阿青的神识笼罩下,她也自不断向留在残骸体外的阿黄、阿金讲述目睹经过—— 阿金边听边怀疑道:“小环就这么用灵识笼罩残魂,能制服他吗?”—— 阿青乐滋滋道:“我也不知道,就见那团雾气给小环灵识罩住后翻滚异常,显是惊慌失措、拼命挣扎,估计应该有效吧。”—— 阿黄没有吭声,眼前干结朽败的残骸挡住神识无法觑探,他只能听延伸藤条进去视物的阿青说事,心里却在想,小环用灵识可以围困挤压残魂,那么,它也可用慑灵符对付残魂,毕竟残魂比魂者差远了—— 还有域外天魔一族最渴望掌握的“魂针”秘术,亦即阿黄自己独创的神力穿刺法术,小环应该可以使用—— 小环是为高阶智慧灵物,其身体乃是混沌一片,所谓灵识与各族修炼者修炼出来的神识不同,却是与生俱来的,一旦自行修行进阶到一定程度,便即生出能用—— 就像武器本体存在攻击力一样,灵物的灵识本身也有着各种威慑、打击和压迫等功用,阿黄这么一思虑,便就明白这个道理,小环一定拥有自身特质决定的既定攻击手段—— 一时间他便决定,择日将慑灵符炼制方法和改版给夺舍天魔的“魂针”秘术传授给小环,慑灵符基材提炼小环原本就拿手,依法制成空符之后,找水系修士补充雷电灵力即可—— 如果小环这次能够顺利吞噬“踬”的残魂,说明它的魂力境界造诣不凡,学会使用“魂针”秘术轻而易举,将来对上任何敌人也能有自保之力—— “哎呀,”忽听阿青惊叫道,“小环用灵识将残魂雾气压缩成一小团,那些雾气明显见少,可能小环的魂力吞噬起作用了耶。”—— 过得一会,又听阿青带笑嚷道:“小环好大胆,竟将那越来越见少的小团残魂吞下肚去,我在神识里看不见再有残魂雾气存在。”—— 阿金很意外地望向阿黄一眼,阿黄表示一无所知地耸耸肩摊开双手—— 阿金再问呆立一旁的老邪道:“老邪前辈,是你教小环吞噬残魂的吧,你早就知道它自带吞噬功能?”—— 只见老邪诡笑道:“老夫活得长久,懂的事情难免多些,小环是高阶智慧灵物不假,但高阶灵物并非都自带吞噬功能,它本来也没有什么吞噬能力,其实小环现下不是吞噬而是融合。”—— “融合?”阿金惊异地望望阿黄,见阿黄沉默不语,便又问老邪道,“老邪前辈,你说小环对残魂不是吞噬而是融合,此话怎讲?”—— 老邪桀桀笑道:“也是碰巧,老夫恰好猜到小环的来历,故有此言。”—— “哦?小环什么来历?”阿金面露异色,再望一眼阿黄道—— 阿黄依然一言不发,老邪还是显露一口烂牙笑道:“忒,你先别问老夫,待会小环出来一问便知。”—— 阿金遂与阿黄对视一眼,阿金现出的神色那是讶异,阿黄却是若有所思,习惯性伸手摸摸下巴髭须 第九章 惊动虫族 ——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下,小环摇摇晃晃从那个最先打开的残骸表皮小洞钻出,像喝醉酒一般在残骸肋下附近悬浮着—— 阿青先期收回藤条出来回到外面,和大家一道等候小环凯旋,如今一见小环出来便自悬停在眼前,心下一喜,就想用藤条上前逗弄它,却被阿黄将她一把拉住,低低道一声:“嘘!”—— 阿青一时间被阿黄拦住,浑然不明所以,却是让阿金先接了一句:“噤声,小环体内有异状。”—— 阿黄和阿金都是积年老妖,小环一从里头出来,看它那体态状况,他俩几乎同时发现小环体内准有异常事态发生—— 只见小环悬停在空中,很是卡通的身形摇晃抽搐不停,显然体内有激烈变故—— 阿黄遂伸出神识探入小环体内,它的体内虽说混沌一片,但还是纯粹土属性架构,让同属性的阿黄能够轻易融合进去,找到小环正在活动的魂力,传过意念道:“小环,我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老黄?”小环显得有点气喘吁吁的声音嘤嘤传来,“偶消化了很多残魂,剩下一个豆点意识和偶死撑,有点消化不良喔。”—— 阿黄的神识在小环体内游走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显是无法探知残魂剩余意识落在何处,估计被小环裹挟在它的灵识里,并非土系实物,自己便也没法看到—— 他忽然想到此前的想法,便对小环问道:“你现在能接收传输意念吗?能的话我有一个施法的段子教给你。”—— 小环当即回道:“能,偶虽要全力压制这股意识,可自个还能说话,接一点传来的意念还成。”—— 阿黄遂将从前打包给过阿青的“神力穿刺”传给小环,但心中尚自有点担心神识之力造就的法术,改在灵识上施用成不成—— 小环当前与残魂剩余那点意识已成僵持状态,能抽出意念与阿黄说话,接收神力穿刺法术包传递自是没有问题,只是它从未修炼过法术—— 好在阿黄所打的包乃是循序渐进型,学会一点释放一点,加上外面有阿黄意念传音指点,小环就像当初习练捏法诀一般,慢慢学会神力穿刺—— 神识之力是人类自意识、感觉修炼而来,灵识之力却是灵物或自然生灵与生俱来,适用神力穿刺的方法,当可大同小异—— “踬”的残魂剩余那点意识早已模糊,无法像先前那样大呼小叫,只有本能的自保抵抗,很快便被掌握神力穿刺的小环几下戳破,在灵识挟制中无处消散,遂为小环自身魂力所吸收殆尽—— 小环终于停止摇晃稳住身形,脚下现出大石球,身周的圆环也惯性地转动不休,这便是小环一向悠闲的行止形象—— 阿黄看小环完全没事,气息也强大许多,暗自点点头,便就接续去做自己的事,那就是照传承提示,前去对封印之地进行困阵加固—— 阿青将小环一把扯下来,捏捏它身上状如硅胶的肉体,赞叹道:“呀,小环吃掉残魂,好像胖了一点耶。”—— 小环苦着脸道:“老杂毛让偶用灵识围困残魂,却没想会慢慢吸收他的魂力,偶完全身不由己,直到最后将他吞掉,还差点噎死偶,如果不是老黄教偶使用灵识针刺戳破他,还不知要与他僵持多久。”—— 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用地球语言,老邪自然听不懂,否则让他知道小环叫他老杂毛,非跳脚吹胡子瞪眼不可—— 一直站在一旁的老邪饶有趣味地看小环一眼,忽然身形一晃,竟自回了洞天法宝里,洞天法宝早从阿黄头上变回小藤篮,悬挂到小环的皓腕,洞天门户他倒是进出自如—— 阿金左右看看,心下嘀咕几句,便即劝道:“阿黄去加固封印了,我们没什么事,还是出去吧,待在封印中跟这个完全废弃的残骸一起,让人气闷得很。”—— 阿青奇道:“麦哥哥不在,我们怎么出去,进来的路我不知道,老金你又知道?”—— 阿金一笑道:“我们不是还有小环吗?都是纯土属性者,寄主阿黄趟出来的路,属性灵物的它肯定嗅得出来。”—— 阿青嗔道:“去,小环又不是狗。”—— 小环插话道:“老金说得没错,偶能找出退回外面去的路。”—— 果不其然,在小环对阿黄趟阵路数的属性认知里,真的找得到来路,他们于是回到进来时那个裂缝上的模糊光门之外,那道绝壁上众多裂缝丝丝渗出的雾气早已不见—— “踬”的残魂残识已被小环吞噬,再无雾气渗出化为虫豸,此地自然归于平静,不会有虫卵新生,等若混世星域一带的虫族被断掉源头,今后虫群如何生息将成为新的问题—— 虫族源头被断影响到的是虫族将来的问题,眼下受影响的却是地下河一带逐渐成长的虫族,没有“踬”的残魂调配指引,那一窝窝的虫族一时间俱在惶恐不安—— 阿金看见地上已经没了完整的虫卵,尽是被打开的大小蛋壳,初生虫豸全部爬着离开绝壁之下,隅隅朝着地下河那边而去—— 他们从模糊光门出来,就立在高大绝壁下面,阿黄打开的模糊光门不会自行关闭,因为要留着以为出来之用,在绝壁上那一片细细空间裂缝中,模糊光门还自明晃晃的高悬着—— 突然,地下河流向以远发生一阵明显的骚动,阿金他们在高大绝壁下面都能感觉得到,众人惊愕望去,却见地下河两岸层层叠叠的一窝窝虫族,像被强大水流冲过一般分离开来—— 仿似有两拨体态较大的虫族领着手下,分开盘踞两岸的虫窝匆匆而来,目的貌似就对着地下河源头处的高大绝壁—— 那些大型虫族似是瞬间随即来到绝壁之下,距离阿金他们不足十丈远近,两拨虫族领头者分别是一只类牛角虫和一只类螳螂虫,身形俱有数丈高矮,小磨盘大的眼泡闪着凶光,直瞪着他们—— 那只类牛角虫嘴巴发出吱吱的叫唤声,勉强构成一些星域通用语发音,让阿金堪堪听出是这么一句话:“你们肉虫,挡在这里,遮住我们主人的视线,我们听不到主人召唤,快快滚开!”—— “它们叫‘踬’做主人?还真有些虫子修出少许灵识,却是蠢笨得认为我们几个能挡住残魂的视线,”阿金听得好笑,眼前这几只最大虫族最多相当元初修为,见到高人竟敢乱喊—— 阿金于是戏谑地用星域通用语回道:“虫子们,你们的主人寿元到了,已经老死,你们来此也没甚鸟用,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什么!?”这些高阶虫族竟然听得懂阿金的话,纷纷骚动暴跳起来,一阵吱吱乱叫—— 那只类牛角虫暴怒狂叫道:“肉虫,你找死,竟敢说我们主人已死,小的们,上去咬死他们!”—— 那只类螳螂虫也自发出一声嘎嘎叫唤:“咬死肉虫,搭救主人!”—— 一时间,成千上万各色虫子在类牛角虫和类螳螂虫率领驱使下,拱啊拱地簇拥而来,彷如一片黑色的巨浪潮汐扑到一般—— 瞬时间,阿金几个在暗黑的环境里看得到,这些虫群闪着幽光的甲壳登时已是靠近,仿佛就在眼前—— 阿金遂打个唿哨,怪叫道:“阿青上前迎敌,小环伺机杀敌,随我上哇!”—— 他呼啦一下身化万千飞剑,倏忽冲进那片黑压压的虫群,砍瓜切菜一般狂杀起来,人虫异族,势不两立,混世星域互杀亿万年,从未替对方怜惜过—— 小环吸纳残魂之后,自身魂力大增,怎奈不会什么招数御敌,石球中原先那些阿黄炼制过的陨石,早已用光没有回收—— 它当下只能用刚学会的灵针,试着去刺虫族微弱的灵魂,没想也能凑效杀死一些虫族,倒让它兴奋不已—— 阿青照例化身为一片绿莹莹的树藤大阵,霎时无数藤条飞舞,像一只只青色手臂,一旦捉住那些虫族,当即撕成两片—— 一时间,阿青的树藤阵与阿金的飞剑群配合,不到一会,便将眼前这两拨奔袭而来的虫群撕碎过半—— 为首的类牛角虫和类螳螂虫见势不妙,慌得连声嘶叫,召唤远处地下河两岸那些虫窝上趴着的虫族过来增援,一时间虫满为患、爬虫如织,将地下河源头空间尽皆堆满,乱哄哄挡住去路—— 阿金满以为大杀一阵,便可将眼前的虫群清除掉,没想两个虫族领头者还会召唤同伴过来,眼看远处涌来那片黑压压的虫群,其数量何止亿万,他不禁头皮发麻—— 这些各类虫族最高修为不过类似元初,多数还是相当于结丹、先天一类的战力,但是它们数量巨大,蚁多咬死象,饶是阿金和阿青俱是分神修为,时间一长也架不住它们轮番攻击—— 于是阿金叫道:“阿青,让阿红、阿蓝也出来练练胆,小孩子要多练练才能成长得快。”—— 阿青最喜欢虐小动物、小孩子,闻言便将金童玉女从洞天里摄出,这一手只有阿黄和她会做,自是她缠着阿黄教的,别人可没法从阿黄炼制的洞天法宝拘人出来—— 玉女阿蓝迷迷糊糊出现在人虫厮杀现场,忽然眼见遍地虫尸、污液处处的场面,更兼恶臭异常,吓得哇哇叫唤:“哎呀呀,这是哪啊,咋这么多死虫子,臭死我了,唔唔!” 第十章 小环的秘密 ——金童阿红不爱吭声,临敌倒是冷静,一旦见自己落在一片巨大的甲壳上,便即挥出一团火焰将四周烧个干净,却是令得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加上一股焦臭,更其让人反胃—— 玉女瞪他一眼道:“老弟你烧它干嘛,本来那气味臭都臭死了,你还来加料!”—— 金童无奈道:“老姐,我一出手就要放火的。”—— 玉女还想呵斥他几句,突然头顶飞来一只大钳子,眼看就要夹中她的小脑瓜!—— 她慌得急忙出手一指,一道电弧射出,将那只大钳子烧成焦炭,纷纷碎落地面,一只类螃蟹虫拖着绿色污血嘶叫着跑掉—— 一股电击烧胶气味兴起,污浊空气中刺鼻臭味更盛,金童这才想起要转为内呼吸,嘟囔道:“老姐你烧出的味道更臭,还说我呢。”—— 玉女听得大怒,玉藕般的小手臂连挥,引得一阵尺许大夹杂电弧的冰凌从天而降,乒乒乓乓地登时砸倒电翻一大片各色虫子,满地嘶叫挣扎—— 金童玉女于是这便正式加入战团,到处蔓延的猎猎火焰、四下乱飞的夹电冰凌,他们的攻击比其他几人加起来都要厉害,即刻将被虫群包围的态势逆转过来—— 双方渐渐战至超过一个时辰,五行同伴方战力强大、杀伤甚众,虫族一方虫多势众,任杀不恼,只管将虫群往前堆,让人杀不胜杀,满地虫尸也堆积得人不便移动,战局一时成为胶着状态,让领队厮杀的阿金无可奈何—— 于是,阿金只得先收回散开的飞剑身形,一举飞入那个空间裂缝模糊光门,才能跟阿黄意念传音通话:“阿黄,你那里加固布阵弄得如何?我们几个先出来遇到虫群袭扰,已是大杀一阵。”—— 在空间裂缝中封印之地的阿黄忙于布阵加固封印,浑然不觉外面有厮杀之声,忽听阿金传讯甚是吃惊,不过转念一想,那些虫族的主脑残魂已被小环吞噬,群虫无首不乱才怪—— 阿黄只得回阿金道:“我这里加固封印还要不少时间,估计几天都不止,你们既然先出去,就别跟虫子打了,钻出地面找地方等我就好。”—— 阿金急道:“虫子太多,生生死死的全塞住地下河通道,我们杀又杀不完,跟那些虫子死耗也没意思,可你不在,没人钻洞带我等出去。”—— 阿黄听得好笑道:“其实你一个金系神修,完全可以自己打洞出去的。”—— 阿金顿脚道:“我擦,此处深陷地底,这些坚岩厚土又硬又韧,让我打洞几时才出到地面!再说打洞也不是本大爷我该做的事。”—— 阿黄失笑道:“你不愿打洞也罢,那边不是还有小环吗?它吞噬残魂之后实力大增,用石球装下你们,遁地出去再是随便不过。”—— 阿金闻言登时恍然,一拍大腿道:“对哇,我杀虫子杀得太多,有点急昏头了,就让小环带我们出去便是。”—— 他立时掉头钻出模糊光门,又自回到高大绝壁那一边,连声招呼各人速进小环的大石球,自己遂先朝小环所在的方位遁去—— 其时,双方已经杀成一锅粥,绝壁之下的搏杀场面十分混乱,小环却躲在一旁挑选适合的虫子拿来练手,用它所谓的灵针一个个刺得它们灵魂消亡而死—— 此时听得阿金如此呼喝下令,马上要走倒是还有几分不舍—— 那一对金童玉女厮杀到如此长久时间,身上污迹斑斑,早就杀红了眼,几人之中却是他俩杀死的虫子最多,这一刻浑然不顾阿金招呼,照样放火砸冰狂杀不止—— 阿青见这俩小的那么不听招呼,便即伸出藤条拴住他俩,一把甩进大石球的门洞里,自己这才收回本体化身,最后一个钻进小环的大石球—— 小环扁扁嘴,无奈地驾驭着大石球,往身后一个没有多少虫尸碎片的石坑一跳,当即消失在原地,一时踪影全无—— 高大绝壁之下,激战劫余那些生出灵智的高阶虫族,踏着厚厚的层层虫尸茫然四顾,对敌手突兀失去踪影,感到浑然不可理解—— 这是咋回事?这敌手怎么打着打着就跑了?这还是与它们虫族激战亿万年的高阶肉虫吗?这个他们不是从来总会死战不退的吗?—— ……—— 小环一向惯于钻地,它在地下奔跑的速度比阿黄还快,自从一跳遁入地底,不到一会便从地表某处回到地面,遂将众人放出,自己却又带着大石球,钻入洞天不见踪影—— 阿金立地左右看看,眼见这里是一个谁也没有到过的森林地带,周遭林木高耸,四处鸟声啾啾,动辄有大小动物从树底草丛掠过,就是没有人迹或者妖修存在—— 他试着与阿黄传音联络,没有任何回应,便知阿黄尚在封印之地加固困阵没法传讯,遂对阿青道:“找个地方埋下洞天假山,我们就在此处等阿黄吧。”—— 阿青摘下藤篮假山扔进一个密实的草丛里,摇头道:“你们进去吧,我自己在外面吸纳天地元气,这里的森林木灵气丰沛,那可不容错过。”—— 阿金知她向来都要从森林吸纳木系灵气,便点点头带着金童玉女钻进草丛中的洞天假山—— 他们就在原地等候阿黄,几达数个日夜,这才接到阿黄稍显疲惫的联络传音,说是加固既毕,困阵开启,业已收到符皮提示,这个地方可以收工—— 阿金连忙查看一下自身体内金符皮,看看有无提示,果然也有类似的说法,便自告知阿黄,自己现在的地址方位,让他自行遁来—— 阿黄很快来到之后,进入洞天稍事歇息,便将小环招来,打算教它如何制作使用慑灵符,先前已将“魂针”传授于它,现下干脆一道把计划中的事一应办妥—— 看着小环正在用土系精华制作慑灵符基材,阿黄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将老邪招来—— 但见老邪姗姗来到石室,入内近前席地而坐,阿黄便问道:“老邪,我有点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小环能吞噬‘踬’的残魂,它从初生就一直跟着我,我都不知道。”—— 老邪桀桀一笑道:“首先,当然是老夫见多识广,其次,便是小环有个秘密我知道,最后,具体是什么秘密,还得小环自个说。”—— 阿黄眼看老邪楞卖关子,便撇撇嘴转向小环,问道:“小环,老邪说你有个秘密,可是方便告诉我吗?”—— “老杂毛!”小环斜睨一眼老邪,心下暗骂,扁扁嘴这才嘟囔道,“既然是秘密,偶不想说可以吗?”—— 老邪笑模笑样道:“对你来说是秘密,但对老夫可不是,你要不说,我可就要说了哇。”—— 小环遂垂头丧气道:“那就不用你说,偶自己说了也罢。”—— 于是,它便自“偶、哦、耶、介个”地将自己的秘密娓娓道来,听得阿黄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小环的灵识竟是“踬”的一缕分魂所化,最早被融入埋藏在通往混世星域的地底空间缝隙前一块巨石里,巨石貌似是人为埋藏,正好阻住那里的空间通道—— 当时灵魂完整的“踬”为达到脱身目的,已算出要从封印之地逃脱,直接逸出封印之地全不可能,务须经过地底的空间缝隙穿越到另个空间,才能实现目的—— 但是,无论何种逃脱方式均皆没法肉身逃脱,肉身已被封印困阵全然封死,不管如何也动弹不得,只能通过灵魂逸出之法逃出,可也不能做到完整灵魂逃脱,势要分散出细小分魂,逐渐散逸才行—— 当时许是封印者料到“踬”在年深日久后,会从空间缝隙逃逸分魂,便将一块巨石挪移而来,用以封死空间缝隙所在位置,以便挡住他将来会逃脱之路—— “踬”开始散逸灵魂以后,确实遇到巨石挡路的难题,他苦思良久,这才挑选一缕分魂剥离其他属性,凭空炼制成纯土系灵种,并传入灵物修炼进阶的法则,然后设法将其种入巨石中—— 这缕分魂变成混混沌沌的灵种,没有灵智、没有记忆,自带修炼法则进入巨石后,遇到巨石其实已初步修出灵智,虽然还是一个雏形,总有一天会成石妖出世,也不知当初封印者从何挪来—— 纯土灵种意外地与巨石灵智混为一体,虽说不在“踬”的意料中,但最后也得以完成他埋下灵种的初衷,纯土灵种与巨石灵智合体,遂成为高阶灵物的雏形,完全能够主导巨石的行止—— 高阶灵物雏形一旦出现,便自生出不愿久埋地底的灵识,自发驱动巨石压迫下边的空间缝隙,持续不断摇晃撞击,不知经过多少岁月,终于撞出一个裂缝缺口,落入混世星域中—— 自然形成的空间缝隙一旦被撞出裂缝缺口,没有人为的设置封印、结界和修补,那便是永久性的存在,随后便成其为心花怒放的“踬”散逸分魂的康庄大道—— 当时那一片星域尚为未曾开发的处女地,“踬”的分魂化虫逐渐的从“梵”地跑出占据该地之一隅,久而久之被古人发现,让那些寻根溯源者称之为“梵逝星域”—— 后来前往这一星域冒险开拓者渐次增多,日益与虫族地域矛盾加深,在没有建立星域完整秩序的当代,人妖两族与虫族每多敌视杀戮—— ……往后以讹传讹,“梵逝星域”的称谓,渐渐演变成“混世星域” 第十一章 指环王 ——小环的自述并没有这么详尽,很多情形其实都是老邪在一旁补充的,因为阿黄时不时会问他一些问题—— 阿黄貌似对小环的来源不怎么感兴趣,他最懂得当时初生小环浑浑噩噩的样子,其实与“踬”的分魂关系已经不大,言语中反倒对三尸存世的情况很是好奇—— 可是,老邪解释完“踬”如何分魂化虫流落混世星域,其他的事便推说不知其详,却让阿黄听个一头雾水—— ……他们没在此处休整多久,过得几天便拔营出发,找到猫冬昔日回归的那道口子,亦即“踬”分魂化虫、巨石破开的空间裂缝,重新回到原生宇宙这边的混世星域虫族区域—— 虽是虫族盘踞区域,太空茫茫,也不是所有虚空都会有虫族存在,打上隐身禁制的洞天飞舟在幽幽星河中,以很高的速度在太空航行,他们要离开这里,找到一个最近且有跨星传送的生命星球—— 虽然小环没有那时如何在巨石中最后流落到陨石海的记忆,阿黄还是能想象得到,巨石是怎样变成圆形巨型陨石的—— 那是经过多少岁月在星河中的磨练,依着自然规律,形状不规则的巨石才会演变成圆形,这也说明小环的孕育经历过漫长时日的浸淫,才完成纯土魂力与巨石灵智的彻底融合—— 这一次小环对“踬”残存意识的最终吞噬,让它有了更多的传承记忆,一路上它默默无言地驾驭着洞天飞舟,脚下的石球飞速滚动,身周的圆环只是微微晃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翻滚不休—— 阿黄知晓小环一直在想自己的心事,自从小环修炼进阶到一定层次,它开始有避世行为,阿黄就想过小环身上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如今可以确认那是“踬”的分魂传承记忆在起作用—— 从那时以来,小环一直显得很惶恐,不知这些突然呈现的传承记忆代表着什么,直到被老邪提醒,以致最后直接面对“踬”的残魂,终于将其吞噬,它此后才恢复以往的平静嬉戏——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黄看小环仿佛又有新的心事,他走到小环驾驭飞舟位置左近,仔细观察它飘逸的动作,未及开口,忽听小环头也不回道:“老黄,偶想留在这里。”—— 这话阿黄听得很明白,小环所言便是,它想留在虫族区域—— 阿黄沉默半晌,这才问道:“你融合到多少记忆,是想完成‘踬’的重生心愿吗?”—— 他的话问得很直接,小环回答得也很直接,只见它摇头道:“‘踬’是‘踬’,偶是偶,介个不是一回事,小环永远是小环,老猫回家是要做猫王的,小环起意留在这里,就是想做‘指环王’。”—— 随后,阿黄惊愕看到小环潇洒地转身,忽然竖起一只中指,身形变得高大起来,身周晃动着的那道圆环,倏忽缩小套到它的中指上,在黑暗中闪出刺眼的光芒—— 缩小到小环中指上的那道圆环,就像一只镶满细微钻石的戒指,彷如就是它加冕的皇冠,那道熠熠闪光似是幽暗航船上唯一的灯火,映得小环的形象不再卡通,却似一个黑暗中的王者—— 阿黄突然像口不择言似的来上这么一句:“小环,要不要我帮你把戒指做成空间介质属性?”—— 小环笑道:“还是不要了,偶有大石球,做得了饭碗,也装得了东东,你也教了偶制作慑灵符和使用灵刺,偶自保没问题,老黄,偶想现在就走。”—— “说走就走?”阿黄闻言再度愕然,“其他人都在洞天里修炼呢,你等等,我叫他们出来与你告别吧。”—— “不用了,”只见小环摇头道,“老金、老杂毛偶一直不喜欢,青姐姐一个女流之辈,偶不想看她哭天抹泪的,金童玉女一对小屁孩偶也不熟,介便跟你说一声,偶就走人了。”—— 然后,阿黄很是无言地望着小环从洞天飞舟船头飘下来,那个大石球随即自行放大升到半空,小环朝着石球顶上悠悠一跳,大石球倏忽一下穿过飞舟外围易出难进的禁制圈,头也不回的去远了—— 阿黄望着眼前那片茫茫黑暗虚空,苦笑一下摇摇头,也顾不得伤感,遂缓步走到小环往昔驾驭飞舟之处,扔出一个大蒲团盘膝坐下,自顾驾起飞舟来—— 过得几个时辰,忽见阿金闪身走出洞天门户来到阿黄身后,左右看看,惊讶地问:“阿黄,怎么是你驾驶飞舟,小环躲哪里玩去了?”—— “走了,去做指环王了,”阿黄头也不回道—— “走了?做什么指环王?”阿金不由一时愕然不已—— 阿黄遂将小环的远大志向跟阿金复述一遍,阿金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皱眉道:“小环可是‘踬’的分魂所化,你就这么让它走了,不怕这里日后再生一个‘踬’吗?”—— 阿黄笑道:“小环是小环,‘踬’是‘踬’,他们是俩回事,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小环已经长成,不可能永远跟着我做属性灵物吧,再说我们加固‘踬’的封印已经完成,得到传承确认,管他今后洪水滔天呢,你说是不是?”—— 阿金听得气息猛窒一下,没想阿黄会这么说,不过回头想想倒也是,他们这波五行同伴一路走来,只是要完成传承任务,哪里有能力管得到远古流传下来的祸患—— 几日过后,洞天飞舟上的其他人这才听说小环已经离去,俱各唏嘘不已—— 尤其是阿青抹着眼泪难过半天,她最喜欢拿小环来玩耍,如今它突然走了,日后可能永远见不着,心中伤感得空落落的难以言表—— ……—— 小环一走,洞天飞舟自是由阿黄亲自驾驭,速度比小环在时慢上不少,倒不是说他开得慢,只是不像小环那样能够持续高速,行速时快时慢的,过上几年工夫,这才抵达最近的一个生命星球—— 这是一个阿黄从未到过的混世星域生命星球,名叫徂晶星,那里照例有塔城跨星传送阵—— 他记住中央星域的惯例,高阶修士可在塔城官府求取传送担保一事,届时稍显元后修为,便即拿到担保书,得以顺利走上跨星传送阵,一路往陨石海方向传送而去—— 由于与虫族大战的缘故,百年前素邛星早已废弃,要去往陨石海只有走雍启星那边最近,阿黄最后乔装来到雍启星,以他今时今日分神期修为,那里不可能有人察觉得到他的纯土属性—— 雍启星自然有着阿黄当初的回忆,为搭救猫冬乔装大闹大横氏拍卖场的情景,而今尚自历历在目,不过他可没工夫回顾这些,下了传送高塔之后,找个隐蔽的荒郊野岭升天而去—— 没有小环脚踩石球飞渡陨石海,让阿黄不免有些痛苦,只得亲自驾驭洞天飞舟,躲避那些旋转乱飞的诸多大小陨石,花费超过数倍的时间,这才渡过陨石海,堪堪到达囹窖星—— 抵达囹窖星之前,他还特意看了附近那颗死星好几眼,当初小环就是在那里将空灵石盗采一空,直到现在还没用到多少,全积压在洞天分隔储存空间—— 阿黄在囹窖星上的卞砉城基本没做停留,出城穿过虎牢山背后的空间屏障,直接去往辰普星域,踏入那一片星空后,有传送阵便搭乘传送,没传送阵就直接驾舟飞行—— 他最后的行程,便是来到前往宇凌星的最后一站,白亚星系卒鲁星,也是宇凌星同个星系的另一生命星球—— 既然五行同伴的现阶段传承任务就是加固三界三尸封印,现已加固对食欲原虫“踬”的封印,接下来,还有贪欲魔虫“踞”和性欲肉虫“跻”的封印加固—— 依符皮的提示:三尸之上尸“踞”封于“尤”、中尸“踬”封于“梵”、下尸名“跻”封于“幽”,照老邪的说法:“魔界‘尤’,妖界‘梵’,魂界‘幽’。”—— 他们下一步,要么就去魔界“尤”,要么就去魂界“幽”,可是,“尤”和“幽”具体从哪进去才是正途?—— 目前他们能掌握的线索,无外只有宇凌星内外两处,一是星外魔界空间裂缝的封印之地,也就是往年罄大人查探过的那道虚空结界,二是星内多重大山脉里的深涧阴寒之地,亦即昔年疑似木青子失踪的地方—— 所以,他们只能先来到宇凌星外再说,星内以五人目下修为那是无法进入的,就可随便在金与土两个月星上聊以驻足,届时再行想法招星外甚至星内的熟人过来相询便是—— 于是,阿黄驾驭洞天飞舟经过一个多月的飞行,比当初要用半年时间快上数倍时日,从卒鲁星飞抵宇凌星外的金月星,那里当初是夺舍天魔的大本营—— 洞天飞舟驾临宇凌星引力范围时,阿黄留意到一个情况,那就是以前一直悬停在土月星上空的那支中央星域三盟援军已经不见踪影,那里的虚空一片空寂,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毕竟是早数十年的事情,不知是因为待得太久他们太过无聊自行撤走,还是上命不须再管封印之地空间裂缝的危局,总之那些舰只人影已是无影无踪—— 阿黄心下嘀咕:“这是咋的了?不过数十年过去,怎么全跑得没影了呢?罄大人呢?走了也得道个别不是!” 第十二章 一去不返 ——阿黄心想,当初他们这支中央星域三盟援军,是为封印之地突兀逸出域外天魔而来,既要查探结界空间发生裂缝一事,也要消灭那些肆虐夺舍的域外天魔,后来的结果也是不尽如人意—— 眼下忽然发现这些人马已经无影无踪,他心中不免狐疑,自己想在这里找到通往魔界或者魂界的便道,总之,非要把三盟援队员马撤走一事放在心上不可—— 也就是说,他们人怎么走的总得搞清楚,究竟有没有留下伏兵,还会不会造成什么妨碍,阿黄自然不欲给自己这一拨人后续进入魔界或者魂界,凭空多出什么隐患—— 洞天飞舟在昔日天魔地宫顶上堂而皇之地降落,旋即被阿青收起变成手饰悬挂起来—— 既是已经到地儿,阿金和阿青尽皆停止修炼,带着金童玉女出到外面,似是要以全新“五行妖”之态回归宇凌星一般—— 金月星几乎是个全金属性的月球死星,在此地唯有阿金的神识最为好用,于是便由他先用神识扫视一下地底的那座天魔地宫—— 在阿金的神识里,赫然发现地宫里面的各处宫室竟是一片荒凉冷寂,幽暗依然,也没有任何人迹存在,甚至连那些吓人的壁画也不见踪影,显是已被拆走,总之看来,天魔地宫如今就是一座毫无活物的废墟—— 他再行扫视一下往日被攫金犬小狗搜刮金系精华开出那些纵横折弯的地下甬道,全然也是空空落落,仿佛已经搁置亿万年似的,反倒惹得从灵物袋中跳出的小狗啾啾乱叫几声—— 金月星天魔地宫既然无人存在,宇凌星也没人能进得去,他们只好转道去往土月星,那里当初还留存有宇凌星与巨人星即炎黄星那架岩下传送阵—— 他们只好又再拿出洞天飞舟,飞往宇凌星另一侧的土月星,这回先不忙走下飞舟,悬停在半空中,阿黄用神识探视一下土月星上的动静,发现山谷岩下那架传送阵依然隐蔽得好端端的,随时可以使用—— 阿黄便将飞舟降落土月星地表,只带上阿金潜入山谷岩下的那架传送阵中—— 他一旦落到阵前,首先检查一下阵壁,看到阵壁一点没事,坐标指向处也还很完整,只是上面的凹槽没有镶上空灵石—— 他遂转身对阿金道:“快拿你那只攫金犬出来。”—— 阿金一边丢出小狗,一边疑惑的问道:“传送阵还能用吧?阿黄,你要小狗来干吗?”—— 阿黄挥手将凹槽镶满空灵石,点亮传送坐标指向宇凌星金石宗,再扭头对阿金道:“你快跟小狗说清楚,让它传送过去找到鲁伯,然后跟着鲁伯传回来。”—— 阿金这才明白阿黄要做什么,原来是想让不受修为限制的攫金犬传送到金石宗找鲁伯过来,他们几个当中只有小狗能够传送进宇凌星,估计现在连炼体功力大进的老邪也过不去—— 他驯养培育攫金犬多年,自是有办法与之沟通,一俟交待清楚之后,便将它放在传送阵心的符纹圈中,阿黄几手法诀打过,阵壁上显出几色彩光掠过,只见小狗颀长的身形渐渐消失不见—— 攫金犬一旦被传送走掉,阿黄和阿金也自不回地表上的洞天飞舟,就在传送阵边上席地而坐,闲聊等待小狗将鲁伯带来—— 可是,时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转眼已过三个时辰,传送阵壁一点光亮的预兆都没有,说明小狗传送进入金石宗腹地之后,一直没有找到鲁伯带它回来—— 它没有找到鲁伯,自己便不能传送回来,必须由鲁伯开启传送带它回来,而且在宇凌星金石宗那边,只有鲁伯拥有往这边传送的权限—— 因为,传送至土月星这个岩下传送阵,乃是去往炎黄、星金石宗的,不是炎黄、星那边过来的人不可能有权使用,这在宇凌星金石宗一直都是秘密—— 直到阿黄他们远走之前,炎黄、星只有鲁伯一人过来宇凌星这边把持金石宗,如今数十年过去,除了鲁伯以外还有谁过来,阿黄他们不知道,也不可能提前教小狗另外找人—— 小狗没有回音,意念传音也传不到宇凌星,甚至于他们分神初期的神识,也望不到百万里以外的宇凌星金石宗,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无法与金石宗门联络上—— 怎么办?阿黄一筹莫展之下忽然想起小环,要是小环在,过去找不到人还能自行传送回来,可是小狗不行,它只是一个低级属性灵物,无法学会镶灵石、掐法诀这等事—— 不过,阿金也不担心小狗找不到人会困在那边,以前小狗在金石宗也是进出自如的,还会自行飞渡前往金月星,若是去往金石宗真的找不到鲁伯,它会照着过去到金月星的方法,自己飞去金月星—— 眼下最关键的是,如何与宇凌星那边的熟人联系上,搞清楚三盟援军和夺舍天魔的去向,难道就在外太空守候到宇凌星有人飞出星外吗?—— 阿黄思虑及此,不由将神识外放出宇凌星外太空,但见星外光照明亮,被恒星映照的一面与背面黑白分明,就是看不到一架飞舟进出宇凌星—— 阿金也放出神识观察一阵,然后叹息道:“不知宇凌星发生什么变故,往时经常有飞舟出出入入,如今竟然连一架都看不到,小狗传到金石宗这么久也找不到鲁伯,到底是咋回事?”—— 阿黄沉默半晌,忽然一拍大腿道:“我们还有个地方可去!”—— “什么地方?”阿金蓦被他吓一跳,愕然问道—— 阿黄一字一句道:“炎、黄、星!”—— “炎黄、星?”阿金依然不解道,“那里你不是也全封禁起来,不予元满以上境界的修炼者进入吗?难道你想破坏掉自己辛苦布设的封禁阵法闯进去?”—— 阿黄失笑道:“哪里哇,我一时口误而已,不是直接进入炎黄、星,我们可以先传到炎黄、星那边的异度空间,说不定鲁伯在炎黄、星也说不定。”—— “对啊,”阿金也自伸手一拍大腿,不过他拍得是阿黄的大腿,一时兴奋道,“那个异度空间当初没被你封禁,我们临走时已是窍初,还能进得去,不过,如今我等全是神初修为,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阿黄蹇眉道:“我也估不准,毕竟那个空间太小,不过怎么说总得去一趟,尽量抑制灵压好了,最好是我一个人先去,不然五个神修过去的话,说不定会将异度空间撑爆。”—— 阿金点头道:“那行,我也不用等在这里,先回洞天飞舟待着,我想,稍后还是得去金月星看看,看小狗是不是会去那边,真要见着它的话,也可以问它金石宗那边的情况。”—— 要在金月星找到小狗,依着阿金与属性灵物沟通的能力,最起码也能将情况弄清个大概,阿黄听罢颔首道:“既如此我俩分头行动,我传送去炎黄、星异度空间找人,你就去金月星等小狗好了。”—— 阿金虽然觉得阿黄的话有点不对,但也没有多想,身形一闪便即遁出岩下传送阵,径往停在土月星地表的洞天飞舟而去—— 阿黄遂将传送阵壁上的坐标指向处,换成点亮远程跨星域唯一的方位,炎黄、星的异度空间,再看看只用了少许的空灵石,觉得还够用,便自直接启动传送,在一团灰光笼罩下遁影而去—— ……几个时辰过去,阿黄已来到炎黄、星异度空间那个特设的传送阵,一眼看去到处一如往昔,阵壁、阵基和四周的静室,只是四下里空无一人,但却清扫得干干净净,说明这里一切未变,还是老样子—— 他打开传送阵周边禁制,走出外面远远望去,貌似异度空间里又多出很多低层建筑,这一空间此时更像一座小型城镇,只是没有买卖场所和逛街购物者,又似容积率过于密集的别墅区—— 阿黄的神识忽略过那些在屋里屋外忙绿的低阶弟子,直接找寻身在上层建筑的头面人物,结果一眼便让他看到滕几刀壮硕的身形,后者正在一个地下库房冲人发火,却是没有发现刘仲明也在这里—— “滕老哥!”滕几刀耳边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下忽觉一愣,接下来纵身跳起,头也不回往地面房舍跑去,他刚在房中现身,便见一个平头微须的道袍青年站在厅底中央—— “麦老弟,真是你回来了哇!”滕几刀哈哈笑着张臂将阿黄紧紧拥住,狠狠拍打几下他的后背—— 看到滕几刀也已晋级元初,境界很是稳固,阿黄心下高兴,回拍他后背几下,却是拍得他咧嘴叫痛道:“老弟,你现在什么修为了?轻轻一下都拍得我背后生疼。”—— 阿黄笑道:“我已经晋级分神初期一段时日了。”—— 滕几刀先是大为惊讶,后又大摇其头道:“你等纯属性者进阶就是快,你的弟子鲁伯走前都进阶元后了,就算是仲明也快要到元中,只有我这偏金属性的老鬼,稳固元初境界还弄了好久。”—— 滕几刀自从在炎黄、星上努力修炼、终于结婴以后,整个人变年轻得多,看上去如同四旬壮年人,此刻自称老鬼却有些不妥—— 阿黄听闻他讲到鲁伯,还带上“走前”一词,便顾不上其它,连忙问道:“老哥,鲁伯现在哪里?你说的走前是嘛意思?” 第十三章 故地见故人 ——滕几刀叹道:“老弟,你走了几十年,可是不知后来之事,我和仲明虽然不想过去待在宇凌星,但久不久也传送去找鲁伯聊聊,顺带到处转转,那边的情形多少了解一些。”—— “哎,老哥你说,”阿黄闻言精神一振—— 滕几刀乐呵呵道:“我呢,靠着大喝特喝‘三清特饮’和炎黄、星这里的修炼环境,勉勉强强结婴,有了八百年以上的寿元,又起码再能活个四、五百年,你看我人都变年轻许多,便有兴致到处走走。”—— 他拿出两瓶本土自酿的“溹浮”,递给阿黄一瓶,自家也开瓶喝下一口,这种“三清特饮”尚属新品等次,阿黄喝下没什么功效,权作解渴,也即接过当灵茶喝润喉—— 滕几刀咳嗽一声,笑道:“我和仲明相约也去过宇凌星几次,哦,仲明还在当金石宗主,多数时间在炎黄、星宗门主持宗务,我已辞去华元宗主之位传给后人,只因贪喝此饮,经常呆在这里陪着窖藏。”—— 阿黄满脸笑容心道,难怪自己每次到来,都能在异度空间见到这个滕老哥,原来他独好这一口,以致恋栈不去,异度空间可是窖藏“三清特饮”的绝佳天然场所—— 滕几刀续道:“我和仲明去到宇凌星金石宗,鲁伯便带我俩在星球上四处游玩,宗内宗外,五大王国、蛮荒四族,还到上帝冈拜访过‘神教’汀教宗,到本错王城拜访过闰议长—— “老弟你可真逗,居然把地球上的圣教和宪政搬来宇凌星,目的却是为了买卖‘溹浮’赚取灵石,不过汀、闰二位也是能人,竟然通过买卖‘溹浮’控制宇凌星全境—— “一开始宇凌星上还算平静,中央星域三盟援军飞舟只能浮空,高阶修士下不来宇凌星,星球任由汀、闰二人掌控,可是过不多久,外太空中大型飞舟突然有了异动,召集星球上各大势力主脑前往听令,说是从今往后宇凌星要完全封星,不予星内人等飞出天外—— “而且,不由分说派兵封锁宇凌星通往外星的去路,凡有抓到私自外出者,格杀勿论,还真的有几架飞舟被扣,乘员被杀,结果一时无人敢于离星外出—— “虽有圣水控制住三盟的那些元修,暗地是自己人,但也无法公开违抗神修罄大人的严命,偶尔偷偷离星能做得到,但大批经常性外出就不行了,这也大大影响到与外星的传统交易—— “于是宇凌星各大势力汇聚相商对策,最后决定派鲁伯带几个高级阵法师潜往卒鲁星,买下一座高山城堡,在堡顶架设一座小型跨星传送阵,连接两星空间传送,这才解决宇凌星离星外出的难题。”—— 鲁伯能架设小型跨星传送阵,说明他已晋入初级阵道师范畴,这让阿黄既惊奇又欣慰,鲁伯跟随自己修习阵道,还真是下过苦功的,难怪他们这回过来,在宇凌星外看不到有人出入,原来全走跨星传送—— 滕几刀再喝一口“三清特饮”,打个水嗝道:“鲁伯的阵道之能在布阵以后,名声在宇凌星高层内部迅速传开,还有纯金属性神人族的身份,最后却被探子捅到三盟援军头目罄大人那里—— “可能是看中鲁伯的阵道才华,罄大人并没有下令抓捕他,倒是婉言招揽,还亲自约谈过鲁伯,也没有留难他,谈过之后依然让他返回宇凌星,可谓言辞恳切、求贤若渴—— “后来,估计鲁伯被罄大人所打动,终于答应去随他修炼,紧接着三盟老窝那边似有急事,要招法盟那拨后来人回去,罄大人便将所有出窍以上修士和法盟中人全部带走,只留下其他元修放在宇凌星上驻守,名曰监督封星一事—— “鲁伯专程回来炎黄、星跟仲明和我说一声,交待些许前因后果,并与仲明交接有关事宜,随即跟着罄大人舰队撤回中央星域,这一走已有十数年,丝毫不见任何回音,唉!”—— 鲁伯出身于传统商贾家族,身上唯利是图本质尚存,这点阿黄是知道的,故而,鲁伯愿意跟随罄大人前往中央星域,一定有其缘由,没有好处的事他肯定不会做,所以,阿黄闻此亦不想深究—— “老哥,”阿黄问起其他道,“鲁伯走后,宇凌星金石宗门后续的事怎么安排,他说了吗?”—— 滕几刀皱眉道:“当然说了,我听他跟仲明交待说自己要走,希望宗门再派人过去管理宇凌星分宗,可仲明却不愿意再派人去,道是宗门能在炎黄、星立足就够了—— “老弟你既然远去,木老兄又失踪多年,仲明自己只愿守住炎黄、星宗门基业,不想再管宇凌星分宗的事,鲁伯无可设法,只得自行安排宇凌星分宗的后续事宜。”—— 阿黄问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滕几刀咧嘴一笑道:“很有意思的安排,鲁伯一早就扶植横亏和三妖把持外门和‘溹浮’产业,与所谓‘内门八长老’分庭抗礼,号称‘外门四金刚’,不过还是遥尊木老兄为宗主——”他这一走,据说内外两派争斗激烈,但又不敢撕破脸,内门需要外门的‘溹浮’,外门也需要内门的维护,就这样对峙僵持,宇凌星分的河蟹局面,便自得以保存下来。”—— “宇凌星分宗那边,鲁伯既然走了,也没人派过去,你又是怎么得到那边消息的?”阿黄听得有点奇怪—— 滕几刀笑道:“因为无人可派,传送点留在金石宗内门没用,鲁伯把它改到大横氏拍卖场内部,前几年,我还去参加过一次拍卖会,嘿嘿,我学会一点星域通用语,勉强能和那些个妖怪交流扯淡。”—— “大横氏拍卖场?不就是雍启星上那个吗?”阿黄听得更是奇怪—— “当然不是,”滕几刀摆手道,“这是横亏那个妖人在大王城里建的拍卖场,名称延续他家族拍卖场惯用称谓罢了,如今他生意做得很大,几乎整个大王城全是他的各种产业,那笨蛋三妖只是经营种植园和生产作坊而已,规模上跟他没法比。”—— “原来如此,”阿黄终于明白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不过,他本意并不想只听这些,宇凌星金石宗对他来说,早已成为过去,是谁的天下倒是无所谓—— 他遂一转话头道,“老哥,既然你能传送到横亏那里,我想麻烦你一下,再跑一趟拍卖场,帮找些人到土月星来会聚,我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滕几刀一拍大腿道:“这没问题,呃,我们现在就走吗?对了,你还没去见过仲明吧?”—— 阿黄摇头道:“算了,先办正事吧,如今炎黄、星、宇凌星我都进不去,只能叫人出来见面,土月星上的会聚,老哥你让人通知仲明也来参加好了。”—— “好咧,”滕几刀当即传讯,让人遁出异度空间去话知刘仲明,然后便跟阿黄一道离开自家房舍,当即去往空间边角的传送阵禁制之地—— 还是几个时辰以后,俩人已经搭乘跨星域远程传送到土月星岩下传送阵里—— 阿黄照当日传送小狗那个坐标,开启传送让滕几刀过去,自己遁出地面一看,发现洞天飞舟已经不在,估计去了金月星看攫金犬小狗是否来到—— 他不禁有点犯难,要是自己传送过去让他们回来,阿金还要等待小狗,那也需要好几天,又怕滕几刀将人找来得太快,在土月星上不见自己不知所措—— 如若自己在此等候,身边没有洞天法宝在,届时客人来到连个安坐之处都没有,这可咋办?—— 阿黄举目四顾,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片错落有致、但又空无一人的房舍和洞府,心下一乐,暗道:这可有地方招待来人了哇—— 原来那些房舍、洞府便是此前中央星域三盟援军遗留下来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是早已撤走,住所却是遗留原地搬不走—— 阿黄飞遁过去转上一大圈,挑中一座颇具规模的地面建筑,整治一下开着大门,在厅底堂屋中央摆上几个蒲团,然后在自己专用的大蒲团上安坐下来—— 仅仅过得一日,滕几刀和横亏便将一些人找到,很快传送到土月星上,得悉传讯的阿黄便自站到大门外迎接来客,远远看得让他意外的是,横亏竟将阿金的攫金犬也带来到这里,小狗竟未去往金月星—— 不过,阿黄联想到当初阿金如何拿到小狗的情形,那便是在雍启星大横氏拍卖场拍下的,最早攫金犬乃是横氏家族培育出来的属性灵物,如今横亏能控制住它并不奇怪—— 只不过阿金带着洞天飞舟在金月星上定会傻等不见,会不会回来看看自己忙活得如何?阿黄既然见到小狗,便懒得想那么多,决定先会见客人谈事,阿金爱在那边等多久让他等好了—— 横亏带着小狗走在后头,走最前头的还是滕几刀,紧跟身后的竟是几个中老年高阶巫人,只见他们一个个身材矮小黝黑,身穿各种水兽皮制成的袍服,亦步亦趋地快步走着,—— 阿黄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矮肥阴鸷大元法师、一个苍老枯干的大元巫师和一个眼神深邃的大元魂师,还真是久违的熟人,如今近前尽皆勉力挤出笑容,一旦滕几刀让出身形,便即齐崭崭走上前来,一一抚胸为礼 第十四章 再授魂针 ——既是阿黄点名请来的客人,他自然知道来者是谁,赫然竟是蛮荒之地巫人四族几大头领,阿黄最早与之打过交道的巫师尹长老、法师阙长老和魂师亢长老,而且阙、亢二人还是夺舍天魔—— 依照天魔与巫人的渊源,夺舍不夺舍都是一家人,夺舍者历经多年也已完全融入蛮巫一族社会生活中,成为其中一员,不做灵魂探究根本无法辨别—— 尽管尹、阙、亢三人恭敬行礼、口称前辈,阿黄还是笑呵呵与之一一拥抱行贴面礼,然后延请客人在蒲团上落座,拿出尚未加持过的“溹浮”待客—— 滕几刀和横亏自觉坐到下首位置,之后滕几刀感到很神奇地看阿黄用意念与他们几个巫人互动,他浑没想到阿黄身在外星域多年,竟自半句星域通用语都不会,靠的全是意念交流—— “麦前辈天资卓越,这才区区数十载便已晋级神境,咱家等还留在元境,真是愧煞我等,”尹长老堆着满脸皱纹,没口子恭维道—— “侥幸、侥幸,也是偶有际遇,嘿嘿,”阿黄随意寒暄几句,便转入正题道,“今日贫道有幸请得诸位长老前来,只为有一事相询,还望诸老不吝作答。”—— “哪里哪里,前辈有话,但问无妨。”—— “前辈有何差遣,还请尽管吩咐。”—— “对、对,前辈请讲,我等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黄拱手笑道:“有劳诸位长老,据贫道所知,阙、亢二老乃是天魔族人,一定经历过虚空封印之地空间裂缝逸出一事,贫道想知道,那道裂缝是否可以逆向进到魔界?”—— 眼神深邃的魂师亢长老一听,便知这位麦前辈的话意,遂于问道:“前辈有此一问,可是有意去往魔界一行?”—— 阿黄点头道:“贫道是有此意,亢魂老闻弦歌而知雅意,可否指点贫道一二?”—— 亢长老摇头道:“能否逆向回到魔界,在下自也不知,当初我天魔壶弥一族纯魂者在魔界边僻遭到正宗魔人驱逐,我等在叻乜和叭哇匹二位魔将率领下,冒死遁入咕嘟魔渊,这才无意穿越结界来到此间,实是不知可否返回。”—— 身材矮胖、表情阴鸷的阙长老插言道:“不错,我等几个俱是受叻乜和叭哇匹二位魔将托庇,这才穿越空间裂缝过来,来去之事确是不明其详,若是二位魔将还在,许是能解答前辈的问题。”—— 这次会聚,因为夺舍宗盟敷大人的叭哇匹早已离去,阿黄本来想找他的一干属下,可他与那些夺舍三盟援军元修的叭哇匹属下俱是无法联络,只得先找从前相熟的这几位—— 阿黄叹道:“叻乜将军早走,叭哇匹将军后来也随罄大人离去,这个贫道皆知,难道除了他们二位,尔等夺舍元修留在宇凌星的天魔族人,就没有谁知道空间裂缝究竟的吗?”—— 亢长老主动请缨道:“先期夺舍留在蛮荒之地者,还有数人,我等可以回去问问他们,另外,还有一些夺舍者未跟叭将离去,被三盟留驻封星,在下也可去找他们相询。”—— 阿黄听得转忧为喜,抱拳笑道:“如此有劳各位长老了。”—— ……—— 既是无法确定封印之地结界空间裂缝能否逆袭,阿黄再是无奈,也只好原地等待,反正也要等阿金他们回来—— 送走巫人诸老以后,只有滕几刀陪着阿黄留下,他还想见见阿金和阿青,至于横亏天然对阿黄有种惧怕,不敢久待,留下小狗也自托故跟着离去—— 二人带一只攫金犬在这座建筑里等待一天,没见阿金和洞天飞舟回来,却见刘仲明孤身一人传送过来找到他们,一到地方便自致歉不已道:“万望师叔恕罪,弟子处理宗内琐事,未及赶来会聚,尚请师叔责罚。”—— 阿黄哈哈笑道:“仲明师侄,能来就好,你我多年未见,如今有时间,来,坐下,随便聊聊好了。”—— 权且听过刘仲明絮叨宗门目下着实兴旺、炎黄、星修行人口暴涨什么的,阿黄也不瞒他自己将要去往魔界、魂界一行—— 刘仲明听得有所触动道:“弟子早年听师叔说过,师父转成鬼修以后误入魂界,若是师叔真能进入魂界,可否找寻于他,看他是不是尚在彼间。”—— 见刘仲明身为弟子拳拳之意,阿黄也不好泼他冷水,只得安慰道:“木青师兄以魂修脱难转化鬼修,能进入魂界修炼是一件好事,毕竟人界鬼修存世不易,我要是进入魂界,当会全力搜寻于他,这事师侄你大可安心。”—— 刘仲明也是活过数百年的人,知道师叔这是安慰自己的话,魂界谁都没进过,懂得有多大,不过有人宽慰总是好事,他只能稍稍心安,遂于不住点头—— 几人随意闲聊过得一天,还不见阿金有消息,干脆直接传送前往金月星找寻他们,一出传送阵便即远远见到,那架洞天飞舟孤寂地停靠在天魔地宫地表山顶—— 小狗一出到外面便自啾啾乱叫,率先向飞舟跑去,顷刻之间,只见阿金从洞天之中跳出,一把将小狗抓住抗在肩上,大声传音道:“阿黄,小狗怎么在你那里?——哎哟,滕宗主、刘宗主,你们也来了。”—— 他们都会说地球语言,在真空中不用意念传音可以直接入密传音,阿金传过来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倒是震得滕几刀和刘仲明耳鼓膜嗡嗡叫—— “我擦!本大爷这不是白跑来一趟吗,”阿金听毕小狗去向一事的来龙去脉,却是哭笑不得,自怨自家多此一举—— 滕几刀和刘仲明见到阿金和阿青分别叙话之后,还见识到年方几岁便已晋级分神的金童玉女,俩人不断啧啧称奇,过后不久,他们便告辞传送回去炎黄、星—— 余下众人也回到土月星上,坐在那座阿黄清理出来的地面建筑里,耐心等候亢长老的消息,屋里布下自然结界,变得有空气流动,可以自由呼吸和自如交谈—— 在那里足足等上将近一个月,亢长老这才到来,还是他一人独自凌空飞来,横亏那边传送阵是单向的,只能传入不能传出,他只能从宇凌星上驾飞舟赶来—— 这也是阿黄当初规定的预防措施,不欲炎黄、星外的人知道以及传送进去,保证被他封禁起来的炎黄、星,保持一种超然物外的地位,为地球修炼界保存培育修真火种—— “麦前辈,在下把能找的夺舍同族全找了,掌握到一些情况,盘算之下起码有五成把握,将几位前辈带回魔界,”甫一到来便直言不讳的亢长老在阿黄面前亢声道—— 阿黄遂兴趣大增道:“怎么,亢魂老也想要回魔界吗?”—— 亢长老点头道:“在下在蛮荒之地待得实在沉闷,也怀念昔日在魔界各族争斗其乐无穷的日子,只要前辈不吝传授在下一项秘术,在下定能在魔界争得一席之地。”—— 阿黄恍然大悟,这位亢长老为何对自己魔界之行如此热心,原来是有求而来,于是含笑道:“也好,亢魂老如能带领我等进入魔界,需要什么秘术,只要贫道能拿得出来,绝不吝啬。”—— 亢长老深邃眼神忽然放出激越的光芒,立时躬身抚胸道:“谢前辈慷慨,在下早年听得同族人提过,前辈曾将‘魂针’秘术传授给叻乜中魔将大人,中魔将大人业已掌握阙如,在下恳请前辈在进入魔界后,也将‘魂针’秘术传给在下,在下也即感激不尽。”—— 阿黄一听原来是这事,域外天魔传授一个是传,传授两个也是传,此术乃是偶然为之他倒不会吝惜,反正他们练成也对付不了自己,即时伸出一指将当初授予叻乜的改版神力穿刺,直接灌顶传给亢长老—— 亢长老蓦然接到阿黄一指传来的“魂针”秘术,猝不及防之下开始有所抗拒,但他只有魔婴大圆满境界,如何阻止得了阿黄分神期神识之力入侵,只得骇然接受灌顶—— 他在惊骇之下,发觉这是一种功法打包传递,即时传入自己的天魔魂海,展现出一个缓释传功包的模样,这便是阿黄独有的功法传授法子—— 当即意识到,这就是“魂针”秘术,麦前辈毕竟高自己二个大境界,没理由偷袭自己,也许就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意思吧—— 亢长老的魔识中同时接到麦前辈传话:“‘魂针’秘术先给你,学好逆行魔界通道,也好多几分凝神自保之力。”—— 所谓“魂针”乃是神识之力凝炼成针尖一般的力道,在压力重重、危险极高的怪异空间,对保持精力凝聚、神识清明是一种绝好的辅助手段—— 亢长老来不及道出他的感激,便被阿黄按到一张蒲团上坐下,再听得麦前辈的声音传入魂海:“慢慢习练,掌握了咱们再启程,不急有的是时间。”—— 他于是沉下心来凝神修习这种“魂针”秘术,好在这是当初针对叻乜天魔之体改版过的神力穿刺术,对于只低它一个大境界的亢长老也甚为适用—— 经过几天几夜习练和阿黄随时提点,亢长老已完全掌握“魂针”秘术的魔力运转和魂力施用—— 只见他兴奋的站起身来,朝盘坐对面的阿黄深深躬身道:“多谢前辈赐予秘术,在下已经掌握,可以出发去虚空封印之地了。” 第十五章 又是以阵破阵 ——所谓虚空封印之地,便是昔日法盟罄大人率队前往查探的那个地方,它不但位于虚空当中,还只能在宇凌星的公转轨道找到—— 当下宇凌星在公转轨道上并未临近封印之地,但夺舍天魔逸出到此多年,自是懂得那个地方如何找寻出来,再加上阿黄洞天飞舟远超三盟大型飞舟的空间动力,又有亢长老带路,不难快速找到封印之地—— 因为距离封印之地实在不近,洞天飞舟足足飞行将近半年时间,才自抵达上次罄大人率众查探封印之地的外围空间—— 域外天魔身为可在虚空遨游的灵体,对虚空中的各种定位很易判断,亢长老领着洞天飞舟左右绕了几圈,便就找到他昔日逸出之处,正在罄大人等布阵打开外围遮蔽禁制的左近—— 那一回,罄大人等六人乃是通过布下六合星木阵,开启外围封禁才进得去,这一次阿黄他们过来,一则不知有此阵法开启禁制,二则就算知道也不懂如何布阵,确是一桩难题—— 不过,亢长老却有别的办法,带他们看到封印结界开裂之处,他记得有个外围禁制上的破裂空洞,可以让他的天魔体钻进钻出,就是人体肉身却无法通过—— 是故,阿黄他们全部躲进洞天,连带亢长老的夺舍肉身一道待在缩小的洞天里,由天魔体包裹着通过空洞,施施然来到结界裂缝之前,根本不用六合星木阵开启门户—— 其他人都待在缩小的洞天法宝里,只有阿金和亢长老陪着阿黄在外,三人在封印结界空间裂缝之前木立良久—— 阿黄发现这道寸许裂缝可让天魔体通过,也能让元灵体通过,但里面的压力却是不容低于元婴期和高于出窍期的天魔体或元灵体通过—— 低于元婴期通过会被结界压力粉碎,高于出窍期通过会被卡死在结界中,他们五人的元神份属统称的元灵体,故而亢长老的魔婴期天魔体能过,分神期元灵体却是过不了—— 所以,阿黄在结界裂缝之前踌躇难决,他不敢让全部的人躲在洞天,给亢长老的天魔体包裹着尝试穿越过去,万一连洞天法宝也被卡死其中,那么任谁都出不来—— 这可是远古阵道大能所布设的封印结界,尽管年深日久已经式微破裂,但是引自一颗星球做为灵源,如此庞大的动能源源不断,要阻滞几个神修还是轻而易举,自己没把握在被卡死的情形下自救脱身—— 阿金在旁问道:“阿黄,我们用元神体能钻过去吗?这道结界看上去不是很厚,比在妖界的那个薄得多,约摸只有数尺厚。”——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结界裂缝彷如一道寸许宽、数尺长的山岩缝隙,就像大块果冻搁置过久发生干裂一般,看得出结界厚度也不过数尺厚薄,这道裂缝也很明显的能看到对面—— 不过对面也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名堂,在妖界“梵”,阿金是被从洞天带进封印之地的,但自行出来时也曾经过封印结界,对比之下,两地封印结界却没有相类之处—— 妖界“梵”那道封印结界很厚,且是笼罩整座“踬”的封印之地,是为远古封印,如今这个结界,只是封印魔界咕嘟魔渊在人界的出口,厚度较之薄上许多,而且是为后来大能者所封印—— 阿黄叹道:“结界自然开裂的程度,只适合元婴期和出窍期相当修为者通过,没凝练过肉身的金丹以下修炼者会被压得粉碎,修为高于元修、窍修者,也会被压制得无法通过。”—— 阿金遂伸手摸上去,感觉一阵阵空间张力传来,确有一股对分神期以上修为隐隐压制的力道存在,这道结界布设得甚有不凡之处,自然破损的地方还会产生压制性伤害力—— 他收回手掌,蹇眉道:“那怎么办,刚好卡住我们的修为,要是到合体期还能硬抗,如今我等神修肉身比之元修也强不到哪里去,对修为层次的压制就算身上增加防御禁制也没用哇。”—— 阿黄凝神道:“想减轻结界裂缝对修为的压制,只有将裂缝再扩大一些,从而让结界的修为压制放宽到神初,这样我们不但元神连肉身也能通过。”—— 阿金吃惊道:“你能做到这个?不会是用你那‘万骨长倾’十字轰炸吧?这样连结界都会破坏掉的,到时引发整个中央星域震动可就麻烦了。”—— “当然不是用十字架来轰了,你特么想到哪去了,”阿黄哭笑不得道,封印结界出现小小裂缝,都能惊动三盟派遣大员前来查探,遑论炸掉整座结界对中央星域的轰动效应—— 阿黄摸着下颌髭须道:“所以,我只能采用以阵破阵之法,将空间裂缝稍稍扩大一些,刚好够我们钻进去就行。”—— 阿金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以阵破阵?你有把握吗?”—— 阿黄沉吟道:“在我们人界,最高阵道修为就是高级阵宗师,当前的封印结界,最多便是高级阵宗师布设,我如今也有初级阵宗师中段水准,将这个结界用破袭阵扩宽一些裂缝,应该能做得到。”—— “好吧,那你多辛苦,我就回洞天等你好了,”阿金拍拍阿黄肩膀,然后一道烟钻进他头顶道冠上的洞天法宝去—— “亢魂老,你也回去洞天吧,外面有贫道一人足矣,”阿黄也拍拍亢长老肩膀,让他也进洞天里去,一路同行数月,亢长老一直待在洞天飞舟上指路,对此洞天也是进出自如—— 待得亢长老走后,阿黄拿出大蒲团就地盘坐下来,悉心研究如何围绕空间裂缝,有针对性布设一个破袭阵以扩大结界缝隙—— 数个时辰之后,阿黄开始尝试打出一张阵符,眼看阵符没入结界裂缝下侧,久久不见反应,他才暗自点头,若是有反应,便是遭到结界阵法本身抵抗,即是布阵基点有错—— 随后,阿黄再打出第二张、第三张阵符,尽皆没有反应,他心下不由一阵轻松,心想自己的思路走对了,他接着又再一连串打出阵符,直至九九八十一张,这才住手—— 他吁出一口白色雾气,随即被真空瓦解,默然观察自己所布下的破袭阵法,看里面的阵法力道与禁制勾连是否有误,如此枯坐长达一个时辰,才自站起身来,收起大蒲团,一跃后退几丈距离—— 下一刻,只见结界裂缝上几道灰光纹动闪过,阿黄既已准备就绪,便即发动针对空间裂缝扩张的破袭阵法!—— 刚开始空间缝隙照旧咧着长嘴纹丝不动,但阿黄的破袭阵乃是专事改变防阵结构的缓进阵法,不求一蹴而就,只求缓慢进袭封印结界这部分支撑点,渐渐将其撑开—— 过得半个时辰,但见结界裂缝慢慢有所松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缓缓扩张开去,显是破袭阵的作用力超过结界本身凝聚力,开始将裂缝渐渐撑大!—— 阿黄站在离结界裂缝数丈远的地方,一面孤身悬空静立,一面用神力穿刺术探进缝隙中感受里面的阵法张力,看以自己的神初修为能否顺利穿过—— 他仿佛听到结界裂缝被破袭阵撑开的嘎嘎声响,在其神识盯视中,那道缝隙确是细微的、一点点的被撑开,同时消融掉的是结界本身凝聚力,让它对高阶修士的压制临界点渐次抬高—— 破袭阵貌似扩张得很是辛苦,有一种随时被迫停下的趋势,毕竟是至少中级以上阵宗师布设的封印结界,以阿黄初级阵宗师的阵道功力来破袭,实在是有点吃力,这一阵子以来,破袭卸力之势仿佛已到极点—— “就是现在!”—— 阿黄有点气促的紧了紧头顶道冠,瞬时间将身躯化成一抔黄沙,把道冠缩小包裹在里面,对准结界缝隙倏然翻卷过去—— 进得结界缝隙里,突觉眼前一黑,一阵强大的灵压像包饺子一般朝自己围拢而来,阿黄知道这股灵压不可抗,只顾收缩黄沙形体勉力前行,用尽全身功力向着对面冲去!—— 那股灵压蓦然收缩,直至堪堪容纳神初大成的程度,这才平缓下来,这时候,受灵压阻滞像乌龟一般朝结界里面慢动作飞行的阿黄才松一口气—— 阿黄心道,显然这一破袭阵的生效居功至伟,撑开结界裂缝,果然能使里面的灵压张力止于神初,不然的话,自己不被压死也会给卡死动弹不得—— 仿佛经过漫长飞行时日,阿黄这才进到结界里面,无形结界壁膜只厚数尺,可是他碍于那股灵压慢似龟爬,通过这道壁膜几乎花上小半个时辰—— 过得结界壁膜进入它的内部,阿黄突觉全身一松,发现自己似是置身一个黑暗无比的空间—— 在这种虚空里,人的肉眼自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展开神识一瞧,蓦地吓得一跳,自己居然悬浮在一座深渊崖壁面前,而且那里有一股莫名吸力,要将他往下拉!—— 黄沙身形刹那间已被拉成一条长线,阿黄赶紧将洞天法宝变成飞舟状,自己也快速变回道袍人形,站到舟艏位置,这才稳住身形,不再被往下拉—— 他很是奇怪,本来自己就在虚空,面前怎会出现一道深渊崖壁呢?再行细看却发觉竟是一个镜面影像,又像离得很近,又像离得甚远,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第十六章 镜面门户 ——阿黄忽然觉得,那个镜面影像散发出一股陌生的、令人不舒服的气息,让自己无法呼吸,本来在虚空中就不能呼吸,忽然出现空间气息让他有要呼吸之感,可又窘迫得呼吸不成—— 于是他不再想这么多,遂将亢长老呼唤出来,直接问他道:“亢魂老,你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亢长老连忙展开魔识一看,神情蓦然无比激动起来,说话口气有点结巴道:“前辈,我、我等已经见到咕嘟魔渊了,这就是原先魔界进入人界的通道口,名、名叫镜面门户!”—— 对面可是真的像一座镜面,能映照出那一边的深渊崖壁,阿黄这么心想,但还是传意念问道:“为什么这里会叫做镜面门户?”—— 亢长老镇静一下才回道:“魔界和人界乃是两个不同界面,人界属于原生宇宙,魔界却是一个伴生于原生宇宙的平行空间,就像一个镜像空间,二者互通之间必会有个镜面门户。”—— “原来如此,”阿黄心道,亢长老毕竟是域外天魔出身,属于另一位面的传承外来户,对空间一说懂得还真不少—— 他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事,再问亢长老道:“我等此前去过妖界,是超越光速无意中闯进去的,然后通过破开的空间壁垒出来,好像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镜面门户。”—— “妖界?”亢长老勉力思虑片刻,皱眉道,“前辈,恕在下孤陋寡闻,只知人修与妖修向来共处同一空间,从未听过有妖界一说。”—— 阿黄只得将自己曾经去过妖界的情况,简要地跟亢长老述说一遍,只是略去加固“踬”封印之地的事—— 亢长老听罢,沉吟道:“那个所谓妖界应该不是平行空间,估计是一个人为改造过的、与生命星球环境差不多的异次元空间。”—— “嗯,”阿黄默默点头,用神识打量眼前似近乍远的魔渊镜面门户,忽然问道,“这道门户该怎么穿越过去?”—— 亢长老很是肯定道:“镜面映出魔渊那边的场景,其实距离甚远,当初我等还是天魔体从咕嘟魔渊穿越过来,先是找到空间旋涡,然后经过一段很是缓慢的游动历程,这才抵达封印结界这边。”—— 阿黄听得有点惊讶道:“穿越过去还要找到空间旋涡?这不是像穿越空间壁垒、空间屏障一样么,贫道用神识看了这么久,真没见到有什么旋涡出现过。”—— 亢长老苦笑道:“确是先要找到空间旋涡,那个旋涡可是既小而又游离不休的,须要慢慢找寻,当初我等也是转悠很久才找到。”—— 这让阿黄想起以前与阿金一道在智多星上,苦苦找寻穿越空间壁垒通道旋涡的情景,那一幕转眼已过数百年岁—— 继而他又想起一事,便问道:“贫道刚进入这里,看到这一镜面时,感到有一股吸力,要将我往下拉,这是怎么回事呢?”—— 亢长老笑道:“前辈,向下的吸力其实是一种错觉,镜面门户存在一种空间错位的力道,会将周边的物体包括无形灵体到处牵扯,像被方向无定的风吹动一般—— “那时你觉得往下拉,其实是一种飘忽的牵扯力在起作用,如今站在飞舟上,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飞舟面积比人体大得多,不会被胡乱牵扯吹动。”—— 阿黄觉得问题已问得差不多,便道:“亢魂老,我们先找找空间旋涡吧,等找到通道口再看如何穿越过去。”—— “找到空间旋涡完全靠机缘,时间可长可短,”亢长老继而尴尬道,“在下天魔族本名卜都一,如今将要回到魔界,不欲留在人界,夺舍肉身之名在下不打算再沿用,前辈可否称呼在下本名?”—— “卜都一?”阿黄心道,好奇怪的天魔族名字,不过还是传出意念道:“好吧,贫道称呼你卜道友好了。”—— 卜都一很想纠正说,自己的名字是一种组合发音,原意并非如此,可他在宇凌星也生活过很多年岁,知道人界喜用单音节字称呼别人,想想便就算了—— 当明白须要找到空间旋涡,才能穿越到魔界咕嘟魔渊一侧之后,阿黄遂将洞天中所有人全呼唤出来,连老邪也不例外,不过,老邪听说他们下一步要去魔界有点惊讶—— “你们要去魔界干吗?”老邪不禁问道—— “找到‘踞’的封印之地,然后加固他的封印,”阿黄对老邪也不隐瞒自己一拨人的目的—— “噢,”老邪感叹一声,心下嘀咕,“再下一步就该去加固‘跻’的封印了。”—— 阿黄意味深长瞥老邪一眼,不再与他相传意念,遂与大家道:“我等要穿越到镜面的那一边,须得找到空间旋涡,那就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人都自行想法找一找吧。”—— 他将洞天飞舟放大拉长成为艨艟巨舰,横架在镜面门户之前,貌似这种放大没用,舟体再大,在这个状似无边无际的镜面跟前,还是像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果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老邪钻进斑驳玉棺飞走,阿金身化万千飞剑四散而去,阿青变身成为树藤本体,竭力接近镜面,蔓延生出弯弯藤枝芽条,铺天盖地无限扩散—— 金童玉女更是奇特,直接变成一个冰球和一个火球,像当初的水火双星一般交互转动,倏忽之间飞出洞天舟体不见去向,连卜都一也自飞出去找寻空间旋涡,只有阿黄依然站在舟艏一动不动,沉着脸很有装逼的嫌疑—— ……—— 他们一行共七个人,足足在镜面之前转悠长达一个多月,这才遇到一个很不起眼的游离状空间旋涡,还是卜都一先发现的,毕竟他从前见过那玩意,算是熟门熟路—— 阿黄闻讯一跃从洞天飞舟上跳出去,眼看这个小小的水纹一般空间旋涡,遂于把众人全集中过来,当众问道:“你们觉得这个旋涡,是给肉身还是给元神穿过的?”—— 阿蓝抢先娇声道:“就这么点水涡,玉女觉得是给元神通过的,肉身肯定过不了。”—— 阿金嬉笑道:“试试就懂了,”说着他拿出一块金系精华扔过去,直击旋涡中心,只见空间旋涡水纹般的漾动一下,登时将金系精华反弹回来—— 他只好扬手收起那块物事,摊开双手道:“你们看,有形物质类的东西过不去,是吧?”—— 卜都一在旁解说道:“当初我等天魔体通过时,觉得也是纯粹灵体才能通过,因为依照通常的解释,此处乃是魔界出口,而不是人界出口。”—— 阿青疑惑道:“不对呀,魔界并非只有天魔族人,多数还是魔族人,据我本体神魂上的传承记忆,魔族应该还是比人族更为强悍的肉身人体,并非灵体才对。”—— 阿黄回头望望身后封印结界的方向,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用神识也看不清结界的形状,心想会不会是封印结界阵法的作用,让空间旋涡变得只有灵体才能出入—— 下一刻,他便即打消自己的想法,相比于有形的魔族人,会夺舍的无形天魔,对人界的危害更大,封印结界的缔造者不会只是封堵有形魔族,专程留下让无形天魔逸出的空间通道—— 估计魔界出口这个说法来自远古,应该不是封印结界形成的那个时候,不然哪来封印魔界出口的结界,至于魔界出口缘何变成只有天魔灵体才能出入,就不是如今两眼一抹黑的阿黄所能了解—— 阿金皱眉道:“有形物质过不去,那么等于我们元神可以过去,肉身不能过去,还有这个放不进储物戒的洞天法宝,可放入储物戒还能用元神携带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随后他转而问阿黄道:“阿黄你看看,这上面有没有无形禁制之类的东西?”—— 阿黄当即摇头道:“没有阵法禁制结界一类的屏障,也不可能有,这是两个界面之间的接合处,全是自然形成的空间介质,没有人为的因素在内。”—— 阿青双手一拍,尖着嘴道:“那可咋办?我等不可能把肉身、法宝这些东东扔在这里,光是元神进去吧。”—— “咋办,凉拌!”阿金无奈地耸耸肩,忽又突发奇想道,“要不让阿青试用树藤枝条伸进去,要是能够长进去的话,我们也好从枝条里面打洞钻过去。”—— 阿青立时扁嘴道:“去,你干吗不把你的液金倒进去!倒完你就全身都过去了。”—— 阿黄默默听着他俩斗嘴,忽然上前一步,将一只手掌伸到那个小小旋涡跟前,空间旋涡虽说处于游离状,但他们一直跟随着自然移动,倒是没有跟丢,他自是一步便来到那个旋涡跟前—— 他惊奇地发现,空间旋涡并没有呈现出排斥自己手掌的反弹力道,心下一动,遂将一根手指插进小小的旋涡中,反倒觉得有一种吸力要把手指拉进去!—— 然后,阿黄再将储物戒脱下,一边用两只手指夹着,慢慢伸向空间旋涡,一边感觉旋涡中的搅动力,发觉并无排斥力道出现,反而漾出一道道吸力—— 他犹豫半息,遂将储物戒收起,转头问老邪道:“老伙计,这里得借重你老的智慧积累了,为何我的手指和储物戒空间旋涡全然不会排斥呢?它们都是物质状态的存在,而不是属于灵体一类。” 第十七章 穿门户 ——只见老邪慢悠悠道:“其实只有灵体才能进出之地,也不是绝对的,一般来说,那些地方算是一种空间错位的区域,但凡属于空间系的炼制物件,通常都能通过。”—— 阿金不解道:“储物戒指是空间物件没错,可是人的手指不算空间系的吧,怎么会不受排斥呢?”—— 老邪桀桀笑道:“老夫向来目光如炬,麦你的肉身并非凡人躯体修炼成的,而是一种五行神物,名叫息壤,对不对?还有沐仙子的躯体也是一种五行神物,名叫建木,可对?”—— 阿黄疑惑道:“你说的全对,可它们都是物质类的东西,并非空间系的物事,更不是灵物一类的能量介质。”—— 老邪神情诡秘道:“这你可就不懂了,何谓神物?神物自然不是凡品,这点仅限灵体穿过的空间旋涡都过不了,哪还能叫五行神物,你还不如换具肉身罢了。”—— 阿黄听得恍然大悟,自己肉身最初来源于盗取怪木盆景里的土壤,后来才知那是息壤,太久没有用上其特异功能,连他自己都忘记息壤原来还是五行神物—— 他俩传音说话,阿金也在侧耳聆听,他听到这里插言问道:“老邪前辈,他俩的躯体都是五行神物,那么,在下从凡铁炼制而来的液金之体又当如何?”—— 老邪瞥他一眼道:“你自炼的液金之体,当然不是五行神物,至于能不能在空间旋涡中穿越过去,你自个不会试一试吗?”—— 阿金闻言,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的觉悟,反而兴致勃勃将手伸出,化成一根银白色的尖锥,朝那个小小旋涡递过去!—— 但见眼前这只旋涡忽然加速漾动,阵阵波纹扩散开来,化出一股虚空力道,将阿金的手化尖锥勃然反弹开去,远没有对待阿黄两指夹储物戒那么温柔—— 阿金收回尖锥,神色沮丧道:“我的液金之体毕竟还是凡品,远不比息壤、建木有神物之功,看来这回我是过去不了的了。”—— 阿青眯眼睛盯着阿金用液金化尖锥尝试接触空间旋涡,尔后自己伸出一根藤条点到旋涡中间,不但没有发生反弹,而且还很顺利地刺进旋涡中,感觉有股吸力将藤条往里拉!—— 她遂将藤条收回来,笑眯眯瞧着阿金道:“老金,要不你乖乖留在这里守船,就我们几个过去,等加固好封印之地再回来,不会很久,很快回来的。”—— 阿金叹道:“唉,过不去就过不去吧,在此等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过——”他转头指指金童玉女,“这俩小的一样也过不去,陪我留在这里好了。”—— 阿蓝闻言,奇怪地看着阿金道:“玉女和金童为何过不去?我俩在水火双星中燃烧掉杂质以后,已经变成纯属性能量体,金大爷,我看就你一个肉眼凡胎过不去吧?”—— 阿金闻言难免气息一窒,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一阵子,他们五行同伴之间的称呼甚是混乱,金童玉女叫阿黄麦大叔,对阿青又是沐姐姐、青姐姐的乱叫,想叫阿金忒大叔,阿金偏要他俩叫自己金大爷,大家对他俩又是阿蓝阿红、金童玉女想叫什么叫什么,直让外人听得云山雾罩也似—— 金童玉女本来有点想家想爹娘,终日神色郁郁,后来慢慢与大家混熟无间,倒是渐渐开朗、言语无忌—— 通常是玉女话多、金童手快,就在阿蓝说话那当口,却见阿红已将一朵青色火苗扔到空间旋涡上—— 火苗像贴在空间旋涡上似的静静散发莹莹焰光,丝毫没有被排斥的意思,继而慢慢的被淹没在旋涡里,终究不见踪影—— 只见阿蓝手指已经吞没火苗的小小旋涡嚷道:“你们看、你们看,进去了耶,老弟的火能进,我的水当然也能进!”—— 阿金忽然诡笑道:“你们都进去吧,大爷我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孤单,有老邪前辈和亢魂老陪着我呢,正好在洞天里说说话、聊聊天,悠闲修炼一阵。”—— 众人听得俱各一愣,敢情是大伙算有遗策,浑然没将肉身残破修修补补的老邪和卜都一夺舍而来的巫人肉身计算在内,而且,真正的亢长老灵魂自被夺舍以来并未消散,还在体内沉眠中,天魔一旦离体,其灵魂自然会苏醒过来—— 却见老邪呵呵笑道:“其实,我等全部都能轻易穿越过去,不用在此叽叽歪歪扯个没完的。”—— 阿金听得一愣道:“全部的人怎么进去?难道都躲进储物戒里吗?噢,适才阿黄已经试过,储物戒还真的能进去。”—— “提到躲进储物戒,你又不是没有试过,”阿黄忽然说道,他自是想起当初进入地球那边的异度空间搭救阿金,就是将他塞进储物戒里,才能脱离那个金字塔状幽铁磁石废弃法宝的吸附力—— 阿金自然记得当初自己贪心的糗事,再度沮丧道:“穿越镜面门户要花上数月时光,真要将我收进储物戒窖藏这么久吗?噢,对了,装进灵物袋里不成吗,好歹还能神智清醒。”—— 此时却见老邪老神在在道:“不用这么复杂的,我们全部都进洞天飞舟,直接开船撞进去不就结了。”—— 众人听得先是怔住,然后才想起洞天飞舟也是一个空间法宝,而且是品阶比储物戒、灵物袋高得多的空间介质,不然就不会装不进储物袋之类的空间系物事—— 阿黄其实早想到这一节,自己一直不怎么出言,全在听他们七嘴八舌扯淡,此时才挥手将远处的洞天飞舟招来,让大家上船—— 众人全部上船以后,阿黄施法让洞天飞舟迅速缩小,成为袖珍版一叶扁舟,自己昂立舟艏,遂将飞舟对准面前的小小空间旋涡缓缓接近过去—— 果不其然,这个小小空间旋涡对高品阶的空间介质毫不阻滞,一时间顺利的将飞舟渐渐吞没进去—— ……—— 镜面门户彷如一池异常黏稠的浊水,行距看上去并不是很厚,可洞天飞舟还是花费数月时间,去横渡这个门户通道,耗时比卜都一口中的天魔体穿越更长,这才从魔界咕嘟魔渊那头钻出—— 在穿越镜面门户的过程中,阿黄不敢懈怠,一直站在舟艏位置,一动不动数月时间,眼睛一瞬不瞬都在盯着前方,直到离开身后感觉黏稠度很大的门户空间—— 自打出来以后,那股进入封印结界内便自嗅到的不适气息更加强烈,阿黄再是内循环还是能清晰感觉到,据卜都一解说,这便是咕嘟魔渊特有的界域气息,比魔界内地的固有气息更加浓烈—— 之前从镜面影像上看到的深渊崖壁景色,如今业已成为真实,不再是镜像,眼看着有点淡紫色天光映照下的暗黑崖壁,阿黄皱眉想想,还是先呼唤卜都一出来问个明白吧—— 卜都一听说已通过镜面门户来到咕嘟魔渊一方,显得异常兴奋,连肉身都搁在一旁不要,单纯以天魔体出现在阿黄面前,倒是将阿黄吓得一跳—— 看着眼前这具透明如水状的活动躯体,阿黄皱眉问道:“卜道友为何不用肉身出现,反倒显出天魔本体?”—— 卜都一陪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在下经已回到魔界,使用人体有所不便,再加上本身修为也已突破到离识初期,不宜再用魔婴期肉身,省得压制修为不利境界提升。”—— “卜道友已晋级离识期?得怪贫道没加注意,”阿黄闻言有点意外,不过想到自己早已晋级分神,也就是魔族阶层炼神级次,对方只是晋级离识期,亦即人族阶层的出窍期,不该大惊小怪—— 阿黄打量它一番,遂先恭贺道:“恭喜道友晋级,往后可称道友为魔将了。”—— 卜都一既自豪又失落道:“在下晋级固然可喜,然与前辈的修炼进境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前辈此番来到魔界,可已是魔帅级次的大人物,大可雄霸一方做一地领主。”—— 阿黄叫他出来可不是说客套话的,随即言归正传道:“卜道友,如今我等已越过镜面门户,前面便是咕嘟魔渊了吧,往下的路该怎么走,贫道想请道友指点一二。”—— 卜都一正色道:“前辈,去路乃是先穿过咕嘟魔渊,然后进入边僻之地瓜大荒原,瓜大荒原很是宽阔,一旦穿过那片广袤荒原,彼方便是魔界腹地,全是一个又一个大小领主的自有地盘。”—— 阿黄点头问道:“穿过咕嘟魔渊难度很大吗?”—— 卜都一笑道:“咕嘟魔渊对于魔婴、炼体期魔修来说,再是危险不过,但对离识期以上魔修却很轻松,前辈若以元神体通过,大可长驱直入,很快抵达彼岸。”—— 阿黄沉吟道:“如我直接驾舟通过呢,又当如何?”—— 卜都一应道:“咕嘟魔渊地形复杂曲折,很多地方只有小洞连通,打个比方说,既像蜜蜂窝又像蚂蚁洞,还有很多自然魔物存在,级高且又是灵体,便不会受到多少阻滞,要是级低又带着狼亢肉身,总之,一路上那些魔物会飞蛾扑灯般甚是烦人。”—— 阿黄颔首道:“如此说道贫道就明白了,待我让他们全出来,收起飞舟,以元神体跟你一道走便是。”—— 却见卜都一笑眯眯道:“前辈,我等倒是不必如此麻烦,想顺利穿过咕嘟魔渊,当下只需一人足矣。” 第十八章 过魔渊 ——“为何只需一人?道友指的是何人?”阿黄有点不明卜都一的话意,在洞天飞舟上也就这么几个人—— 卜都一笑道:“不错,我等想要快速顺当通过咕嘟魔渊,只需拥有树藤妖身的沐仙子以元神体带着缩小的飞舟遁走,一旦遇到魔物阻路,便用藤条抓取甩开,路上一定会快捷通畅得多。”—— 阿黄这才明白卜都一的提议,遂于爽快应承道:“好,就依道友的主意,”他相信爱玩耍的三木妹妹一定会喜欢这段旅程—— 阿青一听让她以元神体化藤,拖着洞天飞舟穿行咕嘟魔渊,虽说最是不喜自己绿油油、光溜溜的卡通元神造型,但对这一以自己为主导的旅程却是欣喜不迭,连忙答应下来—— 当绿油油、光溜溜的阿青元神化成流水状的树藤,张牙舞爪牵着洞天飞舟迅速坠下咕嘟魔渊,看那架势确是卡通得很,随着卜都一沿途指点,她在咕嘟魔渊复杂多变的地形里,倒是穿行无阻——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咕嘟魔渊不但地形复杂、魔物众多,而且所涉地域宽阔,阿青一路飞速遁行,不知通过多少千奇百怪的大小路径,也不知击退过多少奇形怪状的自然魔物—— 一路径行经月,他们尚在咕嘟魔渊中曲折转悠个不停,反反复复的路程,让阿青已经烦不胜烦,早没了原先的兴趣—— 她不住向阿黄央求道:“麦哥哥,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的路,让老金来替换一下我好不好,这些无意识又恶心的天然魔物真心烦死我了呀。”—— 阿黄自是会答允她,遂将在旁听得很是无奈的阿金一把推出,接替下身心俱疲的阿青做洞天飞舟的纤夫,然后再问卜都一道:“卜道友,前面还有多远的路途,才能走出咕嘟魔渊?”—— 卜都一摇头道:“在下自也不知,当初全是叻乜和叭哇匹二位魔将护着我等前行,沿途经过多长时间,也没留意记忆,不过——”—— 它瞥见阿黄脸色有些不虞,连忙解释道:“不过,我等如今走的路径却是没错,就是当初我们曾经走过的那条,照直走当可走出魔渊。”—— 阿黄闻言脸色稍缓,似无意识地目视阿金化为一只身上尽是尖锥荆刺的史前远古生物,横冲直撞穿行在那些既弯曲而又大小不一的洞泾—— 那一只只飞扑上来的形状古怪魔物被尖锥飞速掠过大卸八块,碎裂的尸体乱纷纷坠落,紫蓝色污血到处飞溅,倒像是一路飞驰的洞天飞舟沿途纷飞洒落的模样—— 阿黄觉得沿途那些大小洞泾,有点像地球上最狭窄的那种喀斯特地形,但因有着这些魔物陪衬,却是显得阴森古怪得多,高速遁行的话,能够随意扭曲的灵体,确实比狼亢的肉身是要自如许多—— 阿金此行也是堪堪顶过一个月这样,便就冲阿黄叫唤要换人,道是最好换回阿青,阿青的树藤对付这些烦杂魔物最是合适拿手,而且她也歇过一个月,精神当已回复如初—— 未待阿黄问过阿青,阿青通过意念交流已然明了,抢先嚷道:“老金这是在偷懒,一个大男人才一个月就支持不住,谁信呀。”—— 阿金颓然道:“阿青,这个赶路砍怪可不比与人争斗,手脚一点也不能歇下,这么连续经月打怪,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 “何什么况呀?你不就是铁打的吗?”阿青赶紧塞住他的话头—— 阿金一时语塞道:“呃,这,我不是也说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吗!”—— “算了,你俩别争了,”阿黄适时出言阻止道,“那就阿金回来歇息,让金童玉女出去锻炼一下,反正有卜道友指路,就算硬闯洞泾也误不了什么事。”—— 于是,接位的金童玉女身化一双水火星球,呼隆隆的向前推进,还用吸附力遥遥拖着洞天飞舟前行,因为洞天飞舟不宜太过接近动力全开的水火双星,那可是冰火两重天,考验防护禁制得紧—— 阿黄一直站在舟艏,像在IMAX影院看飞船追逐科幻大片,一双红蓝相间的互转球体飓风般飞行!—— 周遭曲折蜿蜒的景色弯来绕去地向后飞掠而过,一只只被烧焦或者冻僵的魔物扑漱漱往下掉!—— 与阿金、阿青、阿黄循序渐进晋级分神不同,金童玉女可是从元初经过吸纳水火双星能量精华越级晋升分神的,对本身过于庞大的能量掌控不是很娴熟—— 故而,他俩在迂回行进时,几乎是功力全开,横冲直撞碾压式的往前飞行,飞遁速度快是够快,但因功力控制失当,造成的对外影响也很大—— 本来,咕嘟魔渊内部全是蜂窝状的蚂蚁洞,他们一路上轰隆隆穿行的声音经过各种弯弯孔洞加以放大,从魔界一侧的许多外放洞口传扬出去,就像无数个高音喇叭大鸣大放,巨大的震荡声响一时间传遍瓜大荒原一隅—— 这些突如其来、响彻云霄的庞大噪音,立时引起驻扎在瓜大荒原的各方游荡魔人势力极大关注—— 他们这些本地人向来俱知,咕嘟魔渊之名就是来源于此处深渊中经常会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嘟声,但是,一直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巨大和集中—— 经过短暂碰头和迅速对话之后,各方即时向咕嘟魔渊那边派出一支支查探队伍,前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怪事,魔渊众多外放孔洞竟会传出如此巨大的鸣响—— 正当暗紫色的魔界天空逐渐飞来一只只大小不一的古怪飞舟,已经有些时日发出巨大声响的咕嘟魔渊远远在望—— 突然之间,在这些驾舟魔人的视野里,让人惊愕地看到在那一片魔渊地表外放的孔洞上,蓦地喷发出一股股漫天沙尘来—— 这些沙尘暴的冲天喷发却是时断时续,有点像间歇性的地热喷泉,但深埋地底的咕嘟魔渊,突然在地表连片喷发沙尘暴,比之可做水幕电影的音乐喷泉还要壮观千倍万倍—— 赶来查探的魔人当地势力大小飞舟,因为见到魔渊在地表喷发沙尘暴太过猛烈,遂于远远悬停在外围,不敢过于靠近,飞舟上各家领头人俱各展开魔识,狐疑地观察个不休—— ……—— 原来,金童玉女在身化水火双星开路而行时,飞遁动作过于猛烈,一路上不但烧死冻僵大量的深渊魔物,还将沿途的钟乳石岩土层冲击焚毁无数,尔后散发出的阵阵尘烟,就像拖着一条彗星尾巴那样迤逦千百里—— 这条类彗星尾巴全是被冻裂焚毁的岩土形成沙尘,巨大的速度搅动力使它们不但充塞在地底魔渊各种孔洞,随即还自一股股的冲出地表形成沙尘喷泉—— 好在金童玉女这才驰行得半个月,不会节制而有点失控的自身水火功力便已难以为继—— 这一刻筋疲力尽的阿蓝忍不住急急呼唤阿黄道:“麦大叔、麦大叔,玉女和老弟都不行了,累死了,累死了,换人、换人!”—— 阿黄苦笑着看看阿金,阿金耸耸肩摊开双手道:“我等四人全都卖过苦力,接下来就该你出力了。”—— 阿黄听得一怔,貌似阿金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可不是天生的指挥者,也一样有卖苦力的职责,不过他想了想,转而问卜都一道:“卜道友,我等已经赶了将近三个月的路程,如今距离魔渊出口还有多远?”—— 卜都一有点期艾道:“这个,在下估计三个月时间,也该差不多到了,光这遁速就比我们当初离去的时间快得太多,应该、应该快到瓜大荒原那边的出口了吧。”—— 听卜都一说得不尽肯定,阿黄皱眉寻思一阵,遂于决定道:“好吧,让金童玉女回来歇息,往下便由我来驾驭洞天飞舟前行,慢点不要紧,我们不赶时间,估摸离出口也不用多少时间了。”—— “那行,你自己决定就好,”阿金一说完话,便即走到舟沿,一手一个接下飘飞回来的金童玉女,但见他们一个两个精神萎靡、酸软无力,便像抱小孩一般托起,让他俩靠在自己两边肩头,再转身走回来—— 可是,没等阿金走上几步,便又蓦然“哎哟”大叫一声,忙不迭将金童玉女振臂扔到地上,只见他一边身子呈现惨白色,显是被冻得僵硬欲裂,另一边身子却又熠熠流光,液金之体似是要融化一般—— 阿蓝一屁股坐到甲板上,苦着脸偷眼看过去道:“金大爷,对不起哇,玉女刚飞回来,功力还没完全回收呢,你老就抱住我了,所以、所以——”—— 落地趔趄一下还是站着的阿红,却在嘀咕道:“谁知道金大爷不经烫呢,我的火力也还没收好。”—— 这一幕直让阿黄与卜都一看得目瞪口呆,金童的火力和玉女的冰力也太强悍了些吧,短短一瞬间就将阿金精炼数百年的液金之体差点给冻裂融化不少—— 好在阿青和老邪早已回去石室待着,不然惊奇之人又会多上两个—— 下一刻,阿金速速运功将身体恢复正常,气哼哼地捏住俩小的脖颈,小心提溜他们,冲着阿黄喊一声道:“我们都回洞天里面了,阿黄你自便好了,待到地儿再说一声。”—— 他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自顾提着双脚乱蹬的金童玉女一道烟遁进洞天,貌似要教训一下这俩小屁孩,今后可不能这么顽皮 第十九章 入荒原 ——阿黄闻言耸耸肩,与透明形状天魔体的卜都一对视一眼,遂提醒道:“卜道友,你可再仔细看看,这段路程到底是到了哪里,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卜都一遂于不敢懈怠,连忙运起自己初晋离识期的魔识,倚靠在自动滑行的飞舟侧边,细细观察起沿途路上的地底洞泾环境来—— 无须阿黄操舟,洞天飞舟也能依着惯性一直向前滑行,因为魔界是一块平行空间大陆,不比一般星球有明显的地心引力,其大陆内部重心引力甚轻—— 它脸上透明状的表情越看越是欣喜,最后竟在意念中哈哈笑起来,连连道:“前辈,我们到了!这里的地形在下记得,当初为摆脱大队魔人追逐驱赶,二位魔将带我们曾在这里转悠过好几圈,最后才得脱身。”—— 阿黄却是不为卜都一的兴奋情绪所动,反倒一再放慢洞天飞舟的行速,然后对卜都一叮嘱道:“卜道友,既是你记得此地的地形路径,可否找寻一个隐蔽出口,好让我等悄悄离开咕嘟魔渊。”—— “啊?这是为何?”卜都一讶异不解道:“就凭前辈五位炼神期大能,就算冲出去也是碾压之势,在瓜大荒原上定会无人敢挡,想去哪里不成!”—— 阿黄沉声道:“我等乃是人修,初到魔界人生地不熟,虽然据你所说,瓜大荒原分神大能者数量不多,有人修偷渡魔界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难免会惹来更多的大能者,说不定还会有相当合体期的大能,故而为免麻烦,贫道不可不先防着一手。”—— 卜都一无奈道:“前辈所命,在下遵从便是,此前在下跟前辈提到过,魔界范围不全是魔人魔修,高阶人修和妖修也有不少,完全是个各种族修炼者杂居之所。”—— 阿黄笑道:“这个贫道省得,那些久居于此的高阶人修、妖修俱是有名遮奢人物,不像我等却是偷渡而来,还是先隐蔽而行为好,该露面时才会露面,道友无须多言,就依贫道之意去做吧。”—— 阿黄和卜都一之间修为差距甚远,但为了解魔界的基本情况,一路上与之相谈甚欢,浑然不拿前辈架子,故而跟卜都一说话颇为随意,卜都一跟他相熟以后,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卜都一只得照着阿黄的意思,再度展开魔识,悉心在咕嘟魔渊蚂蚁窝似的喀斯特地形中,找寻一条通往外界的隐蔽路径—— 阿黄把洞天飞舟收缩得很小,随着卜都一的指点不急不慢行进,甚至连那些恶心的深渊魔物都没有惊动,迂回曲折的穿过一个又一个幽暗孔洞—— 经过十数天的静静飞行,历经诸多复杂蚂蚁窝状喀斯特地形,有着卜都一这个当地向导,阿黄驾驭洞天飞舟终于来到一个地底深谷边缘—— 眼前这是一个光线幽暗的地脉深谷,犹如一个深陷地底的巨型天坑,就像漏斗般的插在魔渊深处,里面蔓延着重重紫黑色的有毒霭气,以致施用神识也看不清周边的坚岩棱角—— 卜都一指着这个深谷道:“麦前辈,这条地脉深谷通往瓜大荒原中部的切裂大峡谷,那边地处边僻,资源贫乏,很少有当地魔人出没,乃是隐蔽离开咕嘟魔渊的好去处。”—— 阿黄久久凝望着貌似深不见底的地脉深谷,皱眉道:“卜道友,前面这条路该怎么走?”—— 卜都一很是肯定道:“我们一直驱舟下去即可,当然路上那些烦人的魔物更多,经常到处飞行堵塞去路,不过洞泾宽大,岔道不多,也无须再绕来绕去,大可驾驭飞舟直冲而过。”—— 阿黄听卜都一如此说道,心下放宽很多,他不怕砍杀魔物,最怕那些绕来绕去、迂回曲折的蜂巢洞泾,这数月以来,兜兜转转得他都腻歪透了—— 他也不欲叫醒阿金他们,遂将洞天飞舟变成一把斧头状,自己站在舟艏掐诀御使飞舟,直冲而下深谷,照着卜都一的说法,专捡宽敞之处飞行—— 由于往下的洞泾较直,飞舟遁速很快,一路上不知撞飞撞死多少漫天乱窜的深渊魔物,仿佛进入一个满是受惊蝠鼠的洞穴,然后大开杀戒,冲开一条深蓝色的斑斑血路—— 几乎就在此后的一刻多钟,横冲直撞的洞天飞舟便已来到一个看得见上方透着光亮的地峡,尽管那种光亮很是幽暗,可色泽还是紫黑色的,有点像捕蚊器的紫蓝灯光—— “前辈请看,上面便是切裂大峡谷,我等从魔渊飞速出来到这条地峡,已是到达瓜大荒原中部,”卜都一仰面朝上,用手指着上空道—— 阿黄遂将洞天飞舟放慢遁速,眯起眼睛望望上方的幽暗紫光,手中法诀不停,直让飞舟徐徐往上升起—— 既是看得见这方天光,说明距离瓜大荒原地表已经不远,自己还是谨慎点、慢一些为好,甫至外界陌生险地,在这当口,阿黄一点也没有高阶修士、神修大能的觉悟—— 洞天飞舟终于上升到所谓切裂大峡谷的地表平面,只见谷口跨度仅有十余丈宽窄,长度却是两头望不到尽头,分明是一个地裂造成的峡谷—— 飞舟已经悬停在谷口以上,不过确实看不到四周景色,因为那一带还被重重紫色迷雾遮挡,只是散射光线很强,让人感觉到周遭环境很是亮堂—— 虽有漫天迷雾遮住地表的景色,卜都一可还是记得来去方向,它遂朝峡谷另一边指引道:“麦前辈,我们往这个方向直走,便可走出瓜大荒原,进入魔界腹地。”—— 阿黄依言一边操纵洞天飞舟朝卜都一所指的方位前行,一边把飞舟变回一架普通形状的中型飞舟,据卜都一说过,魔界也有这种大众化飞舟—— 迷雾笼罩范围并不很广,只在切裂大峡谷两边十余里附近徘徊,据卜都一所说,大概是从地峡中冒出的深渊气息太过阴冷,逸出地表遇热化成的无毒雾霭—— 洞天飞舟只是稍一加速,便即离开迷雾笼罩的区域,来到空旷而荒凉的瓜大荒原低空,阿黄这才真正看到魔界上空的光景,不由有些诧异—— 早听卜都一说过,魔界乃是一个平行空间之所造就,不属原生宇宙范畴,界域里没有星球和虚空,只是一块异界大陆,没有星球,天空上自是没有日月星辰—— 如今看来,魔界天空彷如一个暗紫色的斑驳苍穹,这里有可呼吸空气,只是味道甚是怪异,故而,天上也自翻卷变幻着紫蓝色的云层,显是被高空流风吹动得四下游走—— 阿金他们几个听说已经来到瓜大荒原,一个个全跑出来看风景,只有老邪还躲在洞天里继续炼体,照他自己的说法,老夫亿万年来哪里没有去过,魔界大陆早就看腻了,现下不看也罢—— 个子小小的阿蓝习惯性地踮起脚,遥看远方起伏的山岭,皱着小鼻子道:“这里的天色好暗,随时像要下雨一样,空气味道也很古怪,貌似呼吸没什么用似的。”—— 回到魔界依然是一片透明模糊影子的卜都一陪笑道:“玉女仙子,魔界是一块平行空间大陆,没有日月星辰,自是没有外来光亮照射,天空当然幽暗无比。”—— 阿金问道:“卜道友,魔界看起来并非完全黑暗,天空这种紫蓝色光线映射是从何而来?”—— 卜道友笑道:“魔界没有灵气,有的只是魔气,魔气流动折射会自动散发出紫色光辉,大陆地层的魔气上升到天空,便就形成这种或是紫黑、或是紫蓝的天色。”—— “这里真的没有灵气吗?”阿青有点大惊小怪道,“难怪我不但呼吸空气感觉怪异,也吸纳不到自然界的天地元气,我还以为是眼前看不到树木森林的缘故。”—— 卜都一解释道:“魔界的天地元气只有魔气一种,魔人修炼用的也是魔石,自然界没有各系灵气可供吸纳,各位前辈在此修炼只能靠五行灵石支撑,灵石不足的话,到前方较大城池的集贸圩市,或可用魔石换取。”—— 听说魔界没有五行灵气,众人倒是没有惊慌,历年来小环在洞天分隔出来的储物空间,早就窖藏各系灵石无数,足够他们几人奢侈修炼之用千百年—— 只是阿黄从说到魔界没有灵气、灵石一事,一时想起留在混世星域虫族地盘当“指环王”的小环,心中不免想念,眼神有些黯然,心道要是小环还在,也能一起见识一下魔界的异域风情—— 洞天飞舟在瓜大荒原上空悠然飞行,没有日月星辰的魔界大陆天色永远都是这样,只有暗紫色的微微亮光,映照得地表上短小幽暗的植被全呈紫黑一片,远远望去,四周都是紫黑色包围着的低矮丘陵山地—— 阿黄正在一边听他们在七嘴八舌的大发感慨,一边远眺前方仿佛一片迷蒙暗黑的景色,忽觉身边有人扯扯他的衣襟,低头一看,却是通常沉默是金的金童阿红—— 只见金童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侧前方,眯着眼道:“麦大叔你看,那边好像有东西飞过来耶!”—— 阿黄连忙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果然在遥远的天边,有两颗黑点貌似冲着自己一方靠近过来—— “大家快看,那边远远飞来的那是什么玩意?”阿黄当即用意念传音提醒众人 第二十章 自古人魔一条路 ——当时,众人全在相互对话中,瞧着魔界迥异的景色各抒己见,浑然没人会去留心远在天边幽暗环境的细微动静—— 只有一声不吭的金童阿红神鬼不知地注意到这道异象,众人经阿黄这么一传意念提醒,俱各纷纷扭头看去—— 远远望去,紫蓝色天边飞来的两颗黑点在视野中渐渐变大,在众人神识里赫然便是一大一小两架飞舟,一架外形稍旧、色泽喑哑的中型飞舟和一架紫光莹然的全新小型飞舟—— 几乎只有半刻钟时间,用肉眼也可看清那两架飞舟的色泽形状,对方显然早已发现他们这架洞天法宝伪装成的小型飞舟,近前便即放缓速度,跟着魔法扩音器就响动起来—— 空气中传过来的声音哇啦哇啦,显是魔界通用的魔语,阿黄他们几个从人界来的根本听不懂说些什么—— 看来对方飞舟上布有奇特的遮蔽禁制,看不见里面的魔人,自是无法拾取他们喊话的外放意念,其声音经过魔法放大,也听不出对方的修为境界几何—— 阿黄只得问卜都一对方在念叨些什么,卜都一听罢答道:“那边飞舟在喊话,说是借问这架飞舟上的道友,可曾去过咕嘟魔渊,那边出现巨大鸣响和魔气喷发是咋回事?”—— 阿黄听得与阿金面面相觑,魔渊地表孔洞发生巨大鸣响和魔气喷发当时,他们全在魔渊地底驱舟赶路,哪里懂得地表上发生过什么事—— 于是阿黄想了想道:“卜道友,我等无人懂魔语,劳烦你回答一下他们,就说我等刚从其他地方过来,并未途经咕嘟魔渊,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希望能打发他们走人。”—— 卜都一却是犯难道:“麦前辈,在下如今只是天魔体,无法直接发音说话,若是传出意念让对方收取,他们定会知晓在下是天魔族人,须知当地魔人家族经常驱逐我等天魔,彼此仇怨不小,如此就怕发生事端,耽误前辈大事。”—— 卜都一这么一说,连阿黄和阿金全都感到犯难不已,一旁的阿青却是提出疑问道:“卜道友,你回到魔界,好好的夺舍肉身不用,如今又怕现出天魔原形让当地魔人驱赶,这是何苦呢?”—— 卜都一尴尬道:“这个,回沐仙子,在下现在已经突破到离识期,魔婴期肉身不好用了,再说,天魔族人哪怕是夺舍,开口说话发出气息,还是瞒不过当地魔人的魔识鉴别。”—— “那该如何区处?”阿黄摸摸下颌髭须,皱眉问道,“对方飞舟所布遮蔽禁制有些奇特,连贫道都看不透里面有些什么人物,如要动手逞强,我等初来乍到的,也不想这么早惹事生非。”—— 只见卜都一讪讪地瞄一眼阿青道:“这事、这事又得劳烦沐仙子出手一次才好。”—— “什么,你又要本姑奶奶出手?”阿青睁大细细的眼睛,瞪着卜都一嗔道,“早先骗我说好玩,让本姑奶奶在魔渊地底开路的也是你,这回又想指使我做苦力呀?”—— 卜都一竭力解释道:“此次在下以为沐仙子出手最为合适,并无消遣之意,魔界也有不少高阶人修和妖修,高阶人修多为大城堡、大家族客卿,地位尊崇,素为当地魔人敬仰,可高阶妖修几乎全是自立门户、占山为王,与当地魔人无甚来往,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如沐仙子现出树藤本体,放出炼神期大能气息,在下估计或可吓退对方,不敢再行打扰,因为瓜大荒原当地从无灵魔期大能出现过,对方舟上最多只有炼神大能者,碍于平素魔修与妖修的疏离隔阂,他们应该不会自讨没趣。”—— 阿青闻言有点迟疑道:“是这样呀,那我先试试放出气息探一探虚实,不行再变成树藤本体吓死他们。”—— 只见阿青运功一转,身上绿濛濛的莹光泛出,一股强横的分神期木妖之气冲天而起,迅疾从洞天外围禁制中逸出,快速扩散到四周!—— 阿青分神初期木妖气造成的灵压,一旦触及悬停在百丈开外的那两架大小飞舟,令得一直哇啦哇啦的喊话声戛然而止,登时那一片天空变得静悄悄鸦雀无声—— 其实,这一大一小俩飞舟是一个边远魔人家族派来的观察船队,远行目的也是针对咕嘟魔渊巨响喷发而来,飞舟之上各有一个离识中期魔修带队,修为不高,催动舟体行速不快,故而姗姗来迟—— 他们紧赶慢赶,这才来到荒原中部切裂大峡谷附近,便就看见前头有一架普通小型飞舟缓缓而行,心想上面的人估计是炼体期最多魔婴期,于是便打开魔法扩音相询几句—— 浑没曾想,对面小型飞舟沉默一阵以后,忽然放出一股木妖之气直逼过来,充满令人心颤的灵压,境界远超己方两名离识魔修,至少是高阶妖修中妖神级次的大能者—— 这一变故直让俩领头魔人大吃一惊,舟中他俩率领的百十名部属修为更低,被灵压威逼得多数魔人瘫软在地、挣扎不起—— 其中一名离识魔修忍住对高阶灵压的不适,对着魔法扩音器连连颤声道:“妖神前辈,晚辈太过造次,擅自惊扰前辈过路,万望恕罪则个,晚辈等这便离开,尚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话一说完,他透过舷窗看看对面的小型飞舟没有其它动静,也感觉到那道恐怖妖气渐渐散去,伸手抹一把冷汗,心道好险,幸好碰到的是过路妖神,要是遇见周边那几位妖神之一,非被对方吓出屎来不可—— “前辈慢走,晚辈告退!”那个离识魔修急急通过传音,告知另一架飞舟的离识魔修,赶紧调转舟头溜之大吉,浑然不管前面是不是去往咕嘟魔渊方向—— 望见对面大小两架飞舟求饶几句掉头就跑,洞天飞舟这边众人也自松一口气,一听卜都一翻译过来对方服软的话,阿黄便让阿青慢慢收回妖气灵压—— 阿金遂舒口气道:“这样把对方吓走,估摸那俩飞舟的魔人最多只有出窍期,还管我们叫前辈,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看来不学点魔语不行,再遇当地魔人的话,卜道友乃是天魔体也指望不上。”—— 卜都一赶紧道:“忒前辈,在下可以领路去往前方一个大城,名叫侉仛郡,那里是个占地很宽的大城池,也有不少人族修士居住,各位前辈可在那里学说魔语。”—— 阿青咬着嘴唇道:“学说魔语还用另外找人教呀,卜道友一路上教会我们不就行了。”—— 却见卜都一讪笑道:“沐仙子有所不知,飞舟加速前往侉仛郡很快就到,在下来不及教了,在下也想将各位前辈带到侉仛郡,便就告辞回去家族。”—— 阿金闻言不由得很是意外道:“卜道友这是要离开吗?”—— 卜都一点头道:“回忒前辈,当初若不是被当地魔人苦苦追杀,在下也不欲随众穿越到人界,此次有幸跟随各位前辈回归魔界,定要先回从前的壶弥天魔家族,告知族人其余同伴的去向,省得它们一直挂念。”—— 卜都一虽是域外天魔,但这一路走来,对他们此行帮助良多,如今它提出要走,大家微笑点头不已—— 既经卜都一指明前往侉仛郡的方向,阿黄遂将洞天飞舟猛然加速,不到一个时辰,便即来到一座宽大而又低矮的扁平丘陵山边,在此远远可以望见山那边有座外观黝黑的大城池—— 卜都一立即就说,这便是周边最大的城池“侉仛郡”,同时它也一举飘荡到众人面前,显是要作势告别—— “各位前辈,”卜都一的透明形体呈现抚胸躬身动作道,“在下不知前辈此来魔界有何要事,只是不能一直相送甚是遗憾,不过各位前辈日后回转人界,还请到在下家乡做客。”—— “喔,”阿黄率先问道,“不知卜道友的家乡在何方?”—— 卜都一笑道:“在下家乡壶弥天魔家族,舍间就在瓜大荒原西鄙之地,沿着切裂大峡谷两头走向,往西方直行便可去到。”—— 阿金含笑道:“卜道友,待我等办完事,若是还从这条路回返人界,定会前去拜访贵家族。”—— 卜都一微微飘动形体道:“各位前辈要回人界,自会从这条路走,因为魔界去往人界只有这一条路,届时一定要到鄙家族盘桓一二,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阿金听得吃惊不小道:“魔界到人界只有这一条路?咕嘟魔渊出口被封禁后,两界就无法互通了吗?出口封禁应该有很久远的历史,那么,魔界这些人修和妖修是从何而来?”—— 卜都一道:“自古人魔一条路真的没错,原先那些人修和妖修都是从人界来的,通道被封禁后,谁也回不去,逐渐在此定居繁衍生息,慢慢形成一些小型家族—— “人修家族中但有高阶修士,往往会去魔人大家族做客卿,以便依附保住自己的小家族,多数妖修不惯依附他人,遂自行上山结庐自立门户,以至最后占山为王,倒是声名在外。”—— 临别之际,卜都一一旦说到往日魔界一些秘辛,不免又滔滔不绝说上许多,阿黄却是没有插问,只是一直在沉吟,最后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魔界和人界自古有通道,那么,魔界会有通道去往魂界吗?” 第二十一章 人魔大战传说 ——只见卜都一微笑道:“人界乃是原生宇宙,魔界只是一个依附原生宇宙存在的平行空间,能与人界相通并不奇怪,可是据说魂界也算平行空间,倒没有听说过彼此相互之间会有通道。”—— 阿黄闻得毫无结果,难免失望之意溢于言表,默默点头不语—— 卜都一瞥见他神色郁郁,遂于宽慰道:“魔界与魂界有无通道一事,只是在下不知而已,自古魔界向有‘四战之地’的说法,与仙界、灵界俱有空间裂缝相通,与魂界的通道像人界一般被封禁了也说不定。”—— 卜都一此话犹如平静水潭扔下一枚巨石似的波澜大兴,不但阿黄听得惊讶地抬起头,连阿金和阿青也紧紧盯住它看过来,只有少不更事的阿蓝、阿黄俩个金童玉女在一旁嬉戏如常—— “四战之地?卜道友此话怎讲?”阿金不禁脱口问道—— 卜都一续道:“四战之地乃是魔界自古以来的说法,具体是哪四战在下也自不知,只知从前有过人魔大战,后因出口被人界封堵从而罢战,往后又有仙魔大战,断断续续一直在打。”—— 阿青听得甚是惊奇道:“仙魔大战?魔族和神仙打架?”—— 卜都一笑道:“沐仙子猜得差不离,相传魔界与仙界之间,向来都有空间裂缝相通,久而久之,那处虚空便就形成一个仙魔战场,彼此间长年累月征战不休。”—— 阿青不解道:“魔界魔人咋这么好战呢?”—— 卜都一道:“一般魔人肉身强横、不易死亡,而且繁衍得快,魔界又是一个巴掌大的封闭空间,容易人满为患,通过战争减少人口乃是最简单的法子。”—— 阿金却是问道:“仙界就是人界大乘修士飞升的那个仙界吧,那里都是超越大乘的仙人大神,魔界最高修为的只是真魔吧,也不过相当于人族大乘,对方仙人全是碾压之势,这仗还怎么打?”—— 卜都一不由愣道:“这个在下也不懂,我等天魔就算夺舍也融入不进魔人阶层,很多东西是道听途说来的,做不得数,据说仙魔战场只有魔婴以上魔修才能进去,魔婴以下进去都是送死。”—— 对此阿黄也听得甚为疑惑,不过他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有关魔界封印之地的事一直在设法问问,之前卜都一全跟着来,他还不想让它知道自己一众此来目的,就没想问过,如今卜都一即将离去,他便自有了询问的心思—— 于是,阿黄岔开话头问道:“卜道友,你原来待在魔界这么久,有听说过封印之地吗?”—— “封印之地?”卜都一闻言思索片刻,遂于摇头道,“麦前辈,报歉得很,在下从未听说过封印之地一事,是像我们从人界穿越过来的那种虚空封印之地吗?”—— “贫道也不知是不是那种,”阿黄见它话说不知,也不再说实话,笑笑便道,“只要是名叫封印之地的就成,我等来到魔界,就是想去找找那些诡异而又有结界的地方,看看有无上古传承可资观摩。”—— 卜都一听得信以为真道:“原来各位前辈穿越来魔界目的在此,不管何类种族,修炼越到高阶,进阶越难,冒险到处找寻机缘,乃是应份的事,只是在下一直待在瓜大荒原,叵耐眼界不宽,唉,对此可谓一无所知。”—— 阿黄闻此说道,情知问不出什么,只是默默点头,不再提出什么问题—— 卜都一笑道:“封印之地一事在下不知,不等于别人不知,麦前辈,待得进到侉仛郡,在城中的大商号里一般都会有情报出卖,可以花点魔石去委托查询。”—— 阿金闻言丧气道:“我等身上全都没有魔石,只有灵石,在魔界灵石也能买东西吗?”—— 卜都一摇头道:“灵石在魔界数量很少,既无矿脉可采,市面也不流通,只有一些低阶人修零星在用,在下实是不知有无地方可用灵石换取魔石,不过,各位前辈身上若有魔性材料,也可拿来交换魔石。”—— “魔性材料?”阿黄当下没空细看储物戒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心想实在不行,就先去干干矿工挖矿好了—— 阿金开口发问道:“魔性材料是什么样的,我是说形状、颜色、品质、来源。”—— 卜都一解释道:“魔性材料通常都是暗黑紫色,非金非石,有从魔兽身上剥下来的,也有从地底采掘出来的,材料颜色越黑,阶位越高,发出紫光越盛,品质越好。”—— 当下,阿金便向卜都一请教有关魔性材料的辨认采集问题—— 阿黄虽然不问,也是一边随意听着,一边打量周边的低矮山地,琢磨该如何潜下地底去挖矿,他再次深感由于小环离去带来的不变—— 阿青却提出一个问题道:“卜道友,你说在魔界灵石只有低阶人修使用,那么高阶人修靠什么修炼?这里也没有五行灵气。”—— 卜都一答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在魔界早有传世法术,能将魔石转化成灵通魔石,高阶人修全靠灵通魔石修炼,据说效果比单靠灵石修炼更好。”—— “灵通魔石更好用吗,卜道友,这是为何?”阿黄听得兴趣大增—— 卜都一道:“这个道理很简单,人修在魔界用灵石修炼时,一边还要抵御魔气侵蚀,用灵通魔石修炼则不用这么麻烦,故而效率更高。”—— “卜道友,为什么低阶人修用灵石修炼,不用效率更高的灵通魔石呢?”孩童心性依然的玉女阿蓝终于有机会插话问上一句“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低阶人修没法运转灵通法术转化魔石。”—— ……—— “各位前辈,在下这便告辞回乡了,感谢各位前辈多方照顾,再次特别感谢麦前辈赐予‘魂针’秘术,在下真心感激不尽。”—— 卜都一絮絮叨叨说上许多,最后终于告辞离舟走人,临走前还特意留下一句话:“魔界不尚熟食,喜吃血食与生食,各位前辈若是不惯,城中食肆最好别去。”—— 卜都一走后,阿黄和阿金商量先去挖点魔性材料,以便换取魔石,便将飞舟交给阿青带着阿蓝、阿红,找个有低矮树丛背阴之地待着,俩人各自钻入地底找寻魔性材料—— 阿金依然牵着攫金犬小狗帮忙找矿,没了小环的阿黄只能自个下地,他俩足足在地底忙活几天几夜,这才收获几块看起来魔性十足的古怪材料—— 阿金乃是纯金属性者,挖到五块上面有蜂窝、闪着暗紫光黑铁状的半圆球型物事,约摸半尺大小,阿黄挖到的是,两块表面平滑但缺角上透出晶莹紫光、长扁型的东西,足有两尺长短—— 俩人自是不懂这是什么玩意,反正游遍当处地底,就这几块魔性材料内部紫光最盛、底色最黑,回到洞天以后,遂叫出老邪来辨认,结果连老邪也不知其详——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得悉老邪曾经来过魔界,还是在人魔通道被封堵前的事,由此引出一段穿越通道上的极大秘辛:原来镜面门户上只能通过灵体的小小空间旋涡,竟是人为因素造成—— 故事发生在数万年以前,当初人魔大战费时日久、战事胶着—— 人妖联军与魔族大军已是连续十多万年鏖战不休,双方死伤惨重,亿万人魔战士尸横虚空,充塞在镜面门户内外,浮尸绵延数以万里,双方久战心态麻木疲惫,竟自无人愿去收拾—— 镜面门户内外俱是绝对零度的虚空,被捡光财物的人、妖、魔战士尸首,就这样永久漂浮在冰冷虚空之中,就像太空垃圾一般在门户周边,形成一个漫长的散乱陨尸带,观之令人惨不忍睹—— 当时人族有位渡劫期大神常年目睹此况,心有不忍,遂于提议人妖联军在休战期间,城人手前去收尸埋葬,让亿万将士英魂入土为安—— 他这一提议得到很多联军高层赞同,毕竟将军难免阵前亡,今天我为他人收尸,他日别人也会为我收尸—— 同时也有人提出,尸骸太多收不胜收,可否只收取人妖两族战士尸首,那些体态重大的魔人尸首就此撇开不顾—— 这时又有人提出,魔人尸首留在镜面门户之外,尽管漂浮在外太空,也还占着我人界的地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一道摄将过来,将其通过空间旋涡,塞回镜面门户魔界一侧—— 他的这一提议,更得到很多高级将领纷纷拍手叫好,于是心动不如行动,计议妥当之后,人妖联军高层便即分配人手进行处置,于是乎,数亿人妖联军将士前去收尸的收尸,抛尸的抛尸—— 魔人族群一向性子粗疏,休战期自顾调整歇息,待得他们发现异状,人妖联军已将一部分搜刮精光的魔人尸首,通过镜面门户上的空间旋涡,一一抛回到咕嘟魔渊内里—— 魔人大军总领队大魔王闻报大怒,乃乃地,尔等这班人妖,你做得初一,我便做十五,遂于当即下令,将人妖两族攻过镜面门户战死的亿万修士尸首,尼玛也给本王统统的抛回人界那边去!—— 于是乎,人、魔两界大军将士你来我往,各抛各的,过不多时,对方战死沙场的战士尸首,尽皆被抛回各自界域,只是人妖联军抛回敌方尸首较早,待到收手时,魔人大军那边还在狂抛不止 第二十二章 侉仛郡城 ——已是抛光敌方尸首,早就厌战的人妖联军派出一名木系渡劫期大神和五名合体后期五行属性大能者,首先摆下“六合星木大阵”封堵住两界镜面门户—— 尔后几名人、妖渡劫、万劫大神联手布设封印结界,还从附近别的荒凉星域、星系,摄来一个尚未形成文明社会的生命星球,封禁起来充作维持虚空封印结界运转的长期灵源—— 这便是日后白亚星系独特的封禁星球、宇凌星的由来—— 人妖两族阵亡将士的那些亿万尸首,其实在那一片外太空并无地可葬,人妖联军高层面对收取回来、堆积如山的将士尸首,也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大神们便在虚空中施法析去亿万尸首里的木、水、火属性成分,与流离在太空中的诸多陨石捏合在一起,分别金、土属性做成两个人造死星,以为战死将士的死星陵园—— 那便是当今宇凌星两侧的两颗卫星、金月星和土月星的由来—— 数万年后,一直生长生活在宇凌星上的各个种族,并不知晓本星早年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守陵星球”,也即是“宇凌星”——“与陵园同在的星球”命名的最初本意—— ……—— 当时人魔抛尸一战到最后,魔界这边浑然不知人界那边已经抛光魔尸便就收手,兀自还在向空间旋涡那一头飞抛敌方尸首不已—— 为了防止敌方再源源不断抛入魔尸,一待抛光人、妖尸首,兴奋过头而又擅长魔法的大魔王亲自出手,遂将空间旋涡缩小成只许纯粹灵体出入,让人妖一方不能轻易将魔尸抛入魔人这边—— 魔族与人、妖两族不同,魔界人种肉身强横不易死亡,到处人满为患,经常需要通过战争来减少人口,死在外界的无用魔尸,最好不要收回来占地方,人界所在原生宇宙幅员辽阔,正是魔人停尸的绝好去处—— 继而在虚空中彼此互不相知,这一侧在构筑封印结界,另一方在缩小空间旋涡自断去路,待到功成圆满,互堵通道,双方俱各心满意足,遂于收兵回归本土,庆祝停战休养生息不提—— 这一场延续十数万年、死伤无数的人魔惨烈大战,竟以意气之争草草收场,令得凝神倾听老邪讲古的阿金、阿黄、阿青和金童玉女五人不免目瞪口呆、唏嘘不已—— “其实双方早想不打了,抛尸封堵一战不过找个台阶下罢了,嘿嘿,老夫也不过是讲故事,不用‘听戏流泪、为古人担忧’,”老邪说完若无其事回他的石室,躺进斑驳玉棺继续静默炼体—— 众人又被老邪这番话雷到,集体面面相觑不已—— 接下来,阿黄和阿金商量决定,由阿金化装成铠甲人现身前往侉仛郡,其余人等全部躲进洞天,洞天法宝幻化成一辆悬浮板车,让身躯已有牛犊大小的攫金犬小狗拉着走—— 底下无轮的悬浮板车上,阿金一身银色铠甲盘腿坐在上面,连脸部都被严实遮住,只露出一双同样是银色的眼睛,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份属什么种族—— 阿金身上无法扮出带有魔人气息,小狗还是金系灵体养成的灵兽,也装扮不成魔兽,他只好扮成山中进城的高阶妖族,小狗自然也成其为妖兽,可惜没有更多随从,不然便能好好装逼一回—— 那一带宽阔的野地,小狗在前头跑得欢实,其实板车并不用它拉,只是挂根缰绳装装样子,阿金自是驱动洞天法宝,悬浮在地上行走,就像乡下舞台上的跑旱船那样—— 小狗飞跑看似闲庭信步一般,其实奔驰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拉着洞天板车,已经来到高大黝黑的侉仛郡城大门以外—— 让洞天板车放慢速度,阿金透过铠甲眼洞,观察郡城大门的动静,发现城门外有魔人兵士持械守卫,还有魔人收税官在向行人收取入城税—— 他便传音问阿黄道:“入城要收钱,看样子是几枚魔界铸的盾币,我们身上没有魔界的钱,怎么办?要不你出来带我们土遁进去?”—— 阿黄也从洞天里往外观察,一时沉吟道:“魔界强者为尊规则比人界更牛,阿金,你和三木不用收敛金、木系气息,放慢速度缓缓进城,看这些守城的低阶魔人敢不敢拦你。”—— 阿金闻言便与阿青一起放开气息,还向小狗传达一道意念,然后看着小狗迈着盛装舞步一般优雅的慢步动作,缓缓拉着悬浮板车朝城门走过去—— 两股神初大成金木气息交织在一起,随小狗拉的板车慢慢接近城门,见状惊讶无比的城门卫士和收税官张大的嘴巴貌似被凝固住,又像被施定身法一般,眼睁睁看着小狗拉板车擦身而过,一动也不敢动—— 直至小狗和悬浮板车入城走远,城门卫士和收税官这才渐渐恢复本身的动作,浑然不敢上去追讨入城税,晃晃麻木的长角脑门,选择遗忘似地继续拦住别的魔人收税不提—— 两股接近分神中期的神修气息,析出的灵压何其强横,不是只有资格做守门狗的低阶魔人士、官所能抗拒的,阿黄果然猜得对,只要是大人物进城,便自无人敢阻拦收税—— 侉仛郡城是一座地域宽阔、充满异域风情的魔人城池,城内街道宽大笔直,彷如一个个井字连接起来,井字中间高矮不同的伫立着一座座四方尖顶的多层大屋,或是商号、或是食肆、或是作坊,不一而足—— 街道路面铺设着大块斑纹白石,车来人往,路上很是热闹,各种店面都有各色人种进出,大多是头上长角的紫肤魔人,也有各种样貌的人族和形体各异的妖族,还有一些看上去像人妖魔混血头上长角、肤色各异、形体古怪的杂交人种—— 阿金驾驭着小狗拉板车甫一进城,顾不得细看街上买卖、风土人情,一味驱车直朝城中最为高大豪华、富有魔族特色的一座尖顶多层大屋而去—— 因为阿黄远远望见那座大屋,估计是一家有钱有势魔人经营的大商号,还是据卜都一此前所言,魔界中人处世讲究直接,兜里有钱当建高楼大屋,丝毫不会掩饰自己—— 洞天板车疾驰近前一看,那座大屋果然就是一家高阶魔人经营的豪华商号,外观通体黝黑、门庭装饰不凡,圆拱大门立柱两侧,还有头上长角、身长近丈的魔人戎装大汉守门—— 阿金一跃跳下板车,并未收起洞天法宝,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让它立时消失,只得留在门外停驻,想跟进去的阿黄只得再次躲进他的裤带兽头—— 只露两只眼睛、连嘴巴全都捂住的阿金一身烂银铠甲,施施然拾级而上,走进那家豪华商号圆拱大门,守在门旁立柱边上的魔人大汉并未阻拦,依然目不斜视挺身叉手而立—— “它们并非真人,那是炼金高手炼制出来的魔人傀儡,”阿黄忽从阿金裤带兽头里面传音道,他与卜都一这一路走来,打听到很多魔界才有的东东,比如“魂针”、炼金术和魔法师—— 阿金闻言,便即多看一眼守门大汉,发觉它们的形体表情确实异于常人,始终直挺挺站立不动,许是遇到对商号不利的情况方才启动,对平素顾客的出入总是无动于衷—— 他也只看一眼,便自挺身走进商号大堂,那是一个面积宽敞展厅式的头层门面,里头有很多靠墙隔柜,摆放着要出售的各种货物,包括魔法材料、各阶魔器等,没一样外形与自己挖到的魔性材料相符—— 未待阿金多看几眼,已有一个紫黑脸膛、矮胖身段的男性魔人堆着小丑一般笑容迎上前来,抚胸躬身道:“欢迎贵客光临鄙号,有什么需要但请开口,鄙号货物应有尽有。”—— 矮胖魔人说的是魔界通用魔语,阿金当然听不懂,可他的意念拾取弄得懂对方的话意,只是漠然点头问道:“你就是这家商号掌柜的?”—— “噢不、不,小人只是头层门面的下等掌柜,未及推介,让贵客见笑了,”矮胖魔人眼见这位铠甲人气息收敛得丝毫不露,一时摸不准对方修为,只得始终以贵客相称—— 阿金一听这个只有炼体初期的矮胖魔人自称头层掌柜,便直截了当道:“本人自山中出来,手里缺乏魔石,想出手一些暂时用不到的魔性材料,借问贵号可收购材料吗?”—— 矮胖魔人听得对方自称本人,便知这位贵客刻意收敛气息,又来自山中,手中藏有魔性材料,许是高阶妖修也说不定,遂更加恭声道:“收、收,只要是修炼材料都收,魔性材料最佳,贵客大人,请随小人到后堂看货详谈。”—— 绕过几扇人物雕刻阴森狰狞的石质屏风,矮胖魔人将阿金领到一道方形玉石院门之前,扬声禀道:“中掌柜大人,现有一位贵客意欲出售魔性材料,属下已将贵客请来这里。”—— 那道院门内当即传出一句语气淡淡的魔语,阿金看不见其人便自听不懂话意,猜测大概也是“那就请贵客进来吧”的意思—— 矮胖魔人一听此言,连忙上前推开那道整块玉石做的院门,回头对阿金做个“请进”的手势,然后侧身迈着小步走进门里,阿金眼珠一转,也自亦步亦趋跟在他背后 第二十三章 墨玉简 ——进到院内,只见一个高瘦魔人正在一块白石地板上弯腰四下走动,四周晾晒似的摆放有很多品种各异的魔炼材料—— 仿佛他在估量这些魔炼材料的干湿程度,魔界室内外都没有阳光照射,材料晾晒全靠魔气熏蒸,故而房里房外无甚区别—— “中掌柜大人,贵客带到,”矮胖下掌柜小步走到高瘦中掌柜身后恭声道—— 那个高瘦中掌柜慢吞吞的转过身来,一双浑浊的眼神瞥了阿金一眼,用漫不经心的的语调问道:“这位贵客带来什么魔性材料,可否出示一下,让在下先看看?”—— 阿金见这位中掌柜只有魔婴后期修为,却在自己这个隐瞒修为的神修面前一派视若无人之态,心中略感讶异,继而想道:这一位定是鉴定材料的异能之士,不可以修为度之—— 他心下辨识已定,很是痛快地取出自己和阿黄分别挖到的一共七件魔性材料,全搬出来摆到那位中掌柜的脚下—— 瘦高中掌柜看见这七件魔性材料,眼光立时一凝,不由弯下腰去细看,嘴里不住嘀咕着:“这是暗金油材,这是辟牙石,全是炼制魔武士双手大剑的辅法材料。”—— 然后,他抬头目视阿金问道:“两种炼剑辅材全是深埋地底才有,储量一向不多,很难采掘得到,贵客这七件材料有些难得,其实上拍卖会也可以了,足下确认全要售与鄙号?”—— 阿金当即从面具里传出意念道:“因为本人将要远行游历天下,拿这几件材料出售凑点盘缠,就不等上拍卖会了,其价几何,掌柜的看着给便是。”—— 瘦高中掌柜点点头道:“嗯,贵客既然看得起鄙号,在下也不会让足下吃亏,这七件材料保存完好,魔性基本未泄,鄙号支付一万七千魔石收购如何?”—— 其实魔界与人界一样,修炼材料的买卖全以下品魔石、灵石计价,只有一个不同点就是,上中下各品魔石兑换比价均为一比五十,不像人界那边以距离灵石矿脉远近,兑换比价为从一比十到一百不等—— “好,成交!”阿金浑然不像阿黄那样,早将魔界基本情况摸个透彻,甫一听到几件只花几天工夫从地底淘摸出来的魔性材料,竟能换得近二万魔石,心下大为高兴,连忙点头应承—— 他还在暗笑心想,这些魔性材料乃是大爷刚从地底挖掘出来的,到手还没几天,当然保存完好、魔性未泄—— 中掌柜当下便数了一万七千魔石,用一个小储物袋装与阿金,又将那七件魔性材料用腕上的储物手镯收起,然后,张开缺一颗门牙的嘴巴笑道:“为祝我等顺当成交,请贵客赏脸与在下喝上一杯如何?”—— 本来就好口腹之欲的阿金正待答应,忽然想起卜都一临行前的叮嘱,生怕瘦高中掌柜命人取来一杯血水什么的,到那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只见他连忙摇手托辞道:“本人因有事急着要走,就先不叨扰,掌柜的,我这便告辞了。”—— 高瘦中掌柜闻言一愣,此人大概是高阶妖修吧,请他喝上一杯此乃礼节,辞此好意匆匆要走,这、这好没道理哑!—— 阿金本已转身要走,忽又回过头来,拱手问道:“本人差点忘了一事,借问掌柜的,可知哪里有封印之地一类诡异的所在吗?”—— “封印之地?还是诡异的所在?”—— 高瘦中掌柜但闻此言,立时忘记适才请喝一杯遭拒的不快,伸手摸摸枯瘦黝黑的下颌,一时陷入思索道:“说到封印之地嘛,在我魔族界域之内,有名有姓的不下十个,算得上诡异的,起码也有三四个之多,只是不知贵客想要找哪一个?”—— 尼玛竟有十个之多?不但阿金听见愣住,连缩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也听得一头雾水,十个封印之地这叫什么事,待得一个个找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最后非惊动魔界当地大势力觊觎不可—— “阿金,你跟他说具体点,此人不过是一名商号中等掌柜的,而且专管材料收购,估计他不会有那么大的疑心,”阿黄寻思片刻,便对阿金果断建议道—— 阿金先是故作迟疑道:“掌柜的可否知晓,魔界有个远古称谓叫做‘尤’的?”—— “尤?”高瘦中掌柜口中念叨着这个字,顿时眯眼沉思起来,过得一会便自喃喃道,“魔界远古时期叫做‘尤’?似乎偶有所闻哇,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那么,远古三凶之一的‘踞’呢,掌柜的可有印象?”阿金依着阿黄的教唆,进一步诱导他道—— 阿金的话是用意念直接灌输给高瘦中掌柜,比动嘴巴说来得准确,此言让高瘦中掌柜一下子福至心灵,只见他猛然抚掌道:“嘿,在下终于想起来了,魔界自古就有‘踞封于尤’的秘闻传说。”—— “‘踞封于尤’?”阿金当即拾取对方的外放意念,重复念叨一遍—— “没错,就是这句话!”高瘦中掌柜兴奋道,“按照‘踞封于尤’的传说,封印远古三凶‘踞’的去处,乃是魔界最古老的一个封印之地。”—— 此话听得不仅仅是阿金,连阿黄也未免会紧张起来,高瘦中掌柜所说要是没错的话,“踞封于尤”在当今魔界的具体地点,就是他们此行要去加固的“踞”封印之处—— 阿黄当即授意阿金问道:“掌柜的,这个‘踞’的封印之地,如今是在什么地方?”—— 高瘦中掌柜听得略略一怔道:“在什么地方吗?嗐,贵客你看在下的记性,此事在魔界尽人皆知,不过这个,足下怎么会不晓得呢?”—— 阿金闻言大感意外,随即显得很不好意思道:“本人自幼便在山中修炼,时日漫长,如今不是因为修为久久不能突破分——呃,元神中期,我还不会外出游历,找寻进阶机缘呢。”—— 高瘦中掌柜一听隐蔽修为的对方竟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神色显得有些骇然,急忙抚胸俯首道:“原来贵客是一位魔帅,呃不,妖神大人,在下实在唐突,失敬、失敬!方才有失礼之处,尚请大人恕罪。”—— 阿金摆手笑道:“本人乃是妖修,掌柜的是魔修又是生意人,彼此平等交易,闲来谈论世间传闻一二,哪有什么罪不罪的说。”—— 高瘦中掌柜随即换上一副谦卑笑容道:“大人豁达大度,在下佩服已极,只是不知妖神大人问及‘踞’的封印之地,是打算前往找寻进阶机缘吗?”—— “正是,本人这次出山,便是专程为此而来,”阿金很是干脆地点头道—— 高瘦中掌柜摇头叹息道:“只可惜大人一心修炼,不通俗务,不然的话,只要稍稍接触外界,便自不会专程出山,去找寻什么‘踞’的封印之地了。”—— “哦?”阿金一时愕然道,“掌柜的此话怎讲?”—— 高瘦中掌柜朝在旁一直躬身而立的矮胖下掌柜一招手,只见他手中出现一枚黑色玉简,显是从矮胖下掌柜身上凌空所掏,然后双手递给阿金道:“妖神大人一看此墨玉简,便可知其中端的。”—— 像人界使用的玉简叫做玉瞳简那样,魔界的玉简就叫做墨玉简,两界所用存储讯息全是使用玉石介质,只是界域空间成份有别,玉简材质颜色迥然有异—— 阿金将这块墨玉简拿到手上,不用像低阶修士那样放到眉间,只用神识一扫视,便已浏览一遍,心下蓦然大吃一惊,忙道:“掌柜的,这墨玉简可否让本人复制一块?”—— 高瘦中掌柜延手笑道:“这种说道魔界渊源的墨玉简,市面上随处有售,价位低廉,妖神大人既是喜欢,就请留下好了,无须劳烦复制。”—— “如此本人便谢过掌柜的厚赐,”阿金拱拱手道,接过的墨玉简瞬间已被收起,其实是落到裤带兽头里的阿黄手中,阿黄眼见高瘦中掌柜说得蹊跷,亟不可待要看那块墨玉简—— 墨玉简中洋洋洒洒数万字,竟用魔界和人界两种通用文字详尽地介绍魔族人种的来历、沿革和典故,只不过涉及到封印之地的字眼,却只有寥寥数句—— 尽管里面也有星域通用语,但是,从来懒得学外星语言的阿黄还是一句也看不懂,只好先将墨玉简收起来,待阿金离开魔人商号再问他—— 此来明里暗里的目的俱已达到,阿金这回乃是真正有事急于告辞离去,高瘦中掌柜遂与矮胖下掌柜客气地陪同送客到商号大门外,躬身拜别—— 此前有过像在兹巫星塔城巫人大商楼遭到暗算的教训,临行之前阿黄便留个心眼,将一缕神识附在高瘦中掌柜身上,用以监视他的后续举动—— 直至阿金走远,阿黄发现高瘦中掌柜送别阿金以后,只是再回后堂院中,继续摆弄他晾晒的魔炼材料,并无其它异动,再过一阵才收回那缕神识—— 这趟入城既有收获,阿黄便觉得不宜再留城中,卜都一所谓魔族素喜血食、生食的习俗,也令阿金没了就地觅食的打算,遂让阿黄施展土遁离城—— 众人一路回到此前逗留挖矿那里,先将洞天法宝藏进一个矿洞,打算在这里休整一阵—— 阿黄拿出那块墨玉简,给阿金译出里面“踞”的封印之地有关内容,一待阿金将那几句翻译出来,直让大家听得面面相觑 第二十四章 魔武与魔法 ——那块墨玉简里面,有关“踞”的封印之地那寥寥几句,翻译过来的意思便是:“远古三凶之‘踞’封印于晟,后为仙界中人偷入破禁,以致魔魂逸出,化身万千巨魔,为祸一方,继而侵入仙界裂缝,遂于衍成仙魔大战,迄今绵延不绝。”—— 阿金一字一句念完,双手一摊道:“墨玉简中提到‘踞’的字句,就只有这么多,不过——”—— 阿青扁起嘴巴,斜睨着他道:“老金你别吞吞吐吐的,又不过什么?”—— 阿金对她很是无奈道:“不过后面还有一些话,提到过巨魔一族,通俗的说就是,仙魔大战兴起之后,原生魔族势力不足以两面作战,遂收回与人界的战力,集中兵力专事攻打仙界。”—— 阿黄听毕恍然心道:“原来两界堵塞镜面门户以后,魔人大军托故断然撤军,数万年与人界之间相安无事,原因竟然在此。”—— 阿青却是扯扯嘴角道:“没听出和‘踞’呀、巨魔呀有嘛关系。”—— 阿金干笑道:“傻妞,大爷我马上就说到了,当时的魔族高层设下驱虎吞狼之计,与智力低下的巨魔一族罢战结盟,共抗仙界之敌,同时还广为征招人族、妖族以及夺舍天魔前往参战。”—— 阿青扁嘴道:“出口千言,离题万里。”—— 阿金缩缩脖子道:“魔界中央之地绝岭魔宫五大魔王颁诏天下,承认巨魔族加入魔族大家庭,并赐予深渊领地一块,巨魔族大喜,全体迁移新的领地,原封印之地遂成废墟。”—— 阿黄听得忍不住道:“这么说,‘踞’的魔魂业已分散逸出完毕,化身巨魔族群,早早离开封印之地,群居在彼。”—— 阿金点头道:“看墨玉简中的记载,应是如此,而且此事发生在数万年前。”—— 阿黄沉吟道:“照着妖界‘踬’的残魂进化思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踞’早就应该重聚真身才对。”—— 阿金神情显得凝重道:“不排除会有此可能。”—— 阿黄缓缓道:“那么,我们前往封印之地,就是那个所谓的‘晟’,会有遭遇到‘踞’真身的危险,对吧?”—— 阿金叹道:“嗯哼,不无可能哇。”—— 阿青听他们说话不由疑惑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呀?”—— 阿金瞥她一眼,耸耸肩道:“小妞一边玩去,我们大人在商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嗤!”阿青朝他撇撇嘴,转身与金童玉女说话,不再参与大人们的高深话题—— 阿金转而问阿黄道:“那我们现在是去?还是不去?”—— 阿黄轻吁口气摇头道:“唉,不去完成加固‘踞’的封印,焉能接到下一步的任务提示,见子打子,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们该怎么去?往哪里走?”—— 阿金笑道:“桀桀,这个简单,路在嘴边,咱就边走边问,仙魔战场,应该不难问到的吧?”—— 阿黄点头道:“嗯,那就这样,我们也不走重复的路,侉仛郡城不再进了,直接坐飞舟,向魔界腹地挺进。”—— 下一刻,阿黄便自整装出发,开动洞天飞舟低空巡逡而行—— 由于舟体隐身禁制同时开启,他们经过的魔界地面,那些当地原住魔人只听到一长串轰隆隆的音爆声快速掠过,却看不到是什么东西经过,尽皆大惊小怪层层报到当地领主府中—— 飞行几个时辰之后,阿黄远远发现前方缓缓起伏、渐渐走高的地面,有一座尖顶中等城堡耸立在一片宽大高地上,城堡外围悬停着几架中型制式飞舟,舟体镌刻有什么狂草纹章之类,下方排列许多行貌似兵士的队列,似是在等候上舟—— 阿黄遂瞧了瞧,喊一声叫来阿金道:“你看,那里正在干吗?好像征兵上前线的样子。”—— 阿金细看良久,皱眉道:“如果这些舟下的队列是魔族战队的话,我们这些化装成妖修的人族,怕是不方便下去问路。”—— 阿黄凝目望着萦绕在尖顶城堡周围的紫色薄霭,颔首道:“城堡看上去并未开启防护禁制罩,干脆我们直接遁入城堡里面,也好打听情况,找人问路。”—— “嗯,OK,”阿金点头同意—— 于是,隐身状态的洞天飞舟将遁速一收,一个快捷转体,直接冲下高地城堡,落入一条行人颇多的褐色石街,但见人影晃动,瞬间闪出牵着一条长头细腰小狗的铠甲人阿金—— 阿金左右一瞧,根本无人注意到自己的突然降临,便施施然牵着攫金犬小狗,随着街上行人四处乱走,最后随大流来到一个人群最为拥挤的高楼大屋门前广场—— 却见广场中央竟有一个高达数丈的擂台,上面竖有架子,顶上斜插一面长条旗帜,还有鬼画符般的魔文,阿金也看不懂,只好紧盯擂台上的人看个稀奇—— 擂台之上并排站着两个头上长角的魔人,一个高大魁梧,身穿黑亮铠甲,手持长条棍棒,一个瘦小枯干,穿一身花纹繁杂的法衣,手执一根镶嵌宝石的短杖,俩人都是离识初期修为—— 此时,从擂台旁走来一个魔婴后期魔人,哇啦嗥叫一声,阿金看得见人便能拾取他的话意,说的是“下一个”的意思,不禁有些好奇,心道:这魔界土著打擂台好生奇怪—— 话音刚落,一个样貌年轻的短装魔人从台下人群中走出,嗖的一声跳上擂台,捶胸顿脚扬声道:“启禀前辈,在下报考魔武士团!”—— 魔婴后期魔人打量他一眼,看他有着魔婴中期修为,便又开口道:“修为合格,测试开始,”然后转身退后,回到擂台边上叉手而立—— 那个高大铠甲魔人突然挥起手中长棍,挽出一团棍花,直冲年轻魔人头上敲去,那个年轻魔人猝不及防避之不及,立时被砸到在台上,一时间挣扎不起—— 铠甲魔人顺势一脚将年轻魔人踢下擂台,顿喝一声道:“呔!一点反应没有,基本闪避都不会,上战场只有送死,空有修为无用,再说一遍,没几下散手就不要上台丢人。”—— 他说完这几句,又再退回与瘦小法衣魔人并排而立,再不动弹也不吭声,继而擂台边上站着那个魔婴后期魔人,还是上前嗥叫一声:“下一个!”—— 这一回跳上镭台的,竟是一个衣着暴露、身材婀娜的魔婴初期女魔人,面容黝黑但也算得年轻俏丽,让阿金见到便觉此女黑的有趣,一直盯着看她走到两个离识魔人面前—— 只见那年轻魔女在俩魔人跟前略略低头道:“启禀前辈,小女报考魔法师团。”—— 待得魔婴后期魔人宣布测试开始退到一边,只见一直默不作声的干瘦法衣魔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镶玉短杖蓦然一挥,空中倏然大亮,却是落下一团火球,发出炽热焰光,直扑擂台上那年轻魔女!—— 年轻魔女丝毫没有着慌,纤细五指捻出一支闪着紫光的短卷轴兜头一罩,卷轴遂无风自展,立时化成一个紫红半圆结界,将她全身笼罩在内—— 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球,堪堪正中结界顶上,火焰流下立将半圆结界包裹成一个更大的火球,顿时火势熊熊燃烧,但在火光中看得见那个紫红结界并没有被烧化的趋向—— 那个干瘦法衣魔人见状,伸出镶玉短杖虚点一下,那团包围紫红结界的火球登时消失无踪,露出那个紫红半圆结界,旋即被那年轻魔女收起,在她手中还原成一支光泽稍有暗淡的短卷轴—— 干瘦法衣魔人转向退在一旁的魔婴后期魔人稍一点头,后者便即几步上前,对额角有点冒汗的年轻魔女宣布道:“这位下魔领,你已通过测试,请到台下录名入册,等候随队出城登舟出发。”—— 适才一男一女两个魔人分别上台测试魔武与魔法,一失一得,招式虽然简单,却也看得阿金眼界大开,看来擂台上那俩离识魔人测试的是来报考者应变能力,并非本身固有的魔力或武力—— 当下魔界在此招收战士,讲求应变对敌的方法,确与人界招士只讲修为硬抗的方式完全不同,有点跟传说中魔界尚武、人界崇文的习俗不怎么搭调—— 紧接上台的又是哪些魔人应考,阿金已不想再看,两眼左右溜溜,看见左近有个样貌打扮明显是人族的元后修士,便自凑上前去传意念打个招呼道:“这位道友请了。”—— 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人族元后修士,他转身见是一个周身全封闭的铠甲人跟自己打招呼,身上还逸出淡淡化形期木妖之气,一怔之下颇有戒心地拱手道:“道友有礼,足下可是有事?”—— 阿金竭力从眼神中流露善意道:“看道友乃是人族,在下却是原木妖族,均非土著魔人,有点小事不敢动问足下。”—— “啊,原木妖族?足下竟是五行妖族修士,失敬、失敬,有何要事但问无妨,”人族元后修士听得大为惊奇—— 五行妖传说不仅在人界广有流传,在魔界也颇有传闻,他还知道,现实中五行妖实力强横,为人却很平和,而且不涉奸邪,人族元后修士心里也已放下那点戒心—— 阿金遂拱手传意念问道:“在下甫见这擂台之上,这个魔修报考魔武士团,那个魔修报考魔法师团,他们可是应征参军前往仙魔战场么?” 第二十五章 上擂台 ——人族元后修士听得甚是意外道:“足下当是为报考测试而来,怎会不知这次擂台招士的去向呢?”—— 阿金有些尴尬地笑道:“在下其实刚从山中出来路过此地,见到城堡中有打擂台可看,便挤进来凑凑热闹,并不知晓打擂台所为何事,故尔看得有点四天门不见路。”—— “噢,原来如此,”人族元后修士甫一闻言,便呵呵笑道,“难怪道友不知其详,且待在下细细跟你道来。”—— 于是,他将这次城堡摆擂台招兵买马的前因后果,跟自谓刚刚出山的乡巴佬妖修阿金述说一遍—— 其内在原因不外是仙魔战场前线吃紧,死伤惨重,急需大量补充兵员,原来的招士场所全是设在各地领主郡城,这一带却是地广人稀的边鄙之地,只有稀稀落落的领主城堡,很多边远地域种族的修炼者难得前往郡城应征—— 故而,经当地魔君特地报上峰魔王允准,破例将招士专用的测试擂台,分别下设到所属县治甚或各地城邦,于是,便有了这个城邦之一的私人城堡开设报考测试擂台一事—— 魔人尚武性喜打斗,强者为尊的观念深入人心,招士场所一旦下设,四乡八里的魔人壮勇获知消息,尽皆蜂拥而至参加测试,企图参军吃粮,加入战场杀人放火一展抱负—— 然而魔人向来粗鄙,打斗只会猛冲猛杀,在仙魔战场死伤甚众,久而久之与仙界相对力量此消彼长,虽说魔界传统消化人口的方法,乃是通过战争死人,可是死得太多也不成,稍稍保命还是必要的—— 所以,当下招兵买马上面也已重新定下规则:只征招有应变力魔婴以上的兵源,不仅要消灭敌人,还能保存自己,测试擂台也相应从测验勇力一变而为测试应变能力—— 这次测试招士已进行得有段时日,不但魔族人能参加测试,连份属少数民族的人族、妖族甚至夺舍天魔,都能派人参加报考测试,通过即能加入遣往仙魔战场前线的预备军团—— ……—— 阿金听人族元后修士说得不住点头,最后看他已讲得差不多,便自问道:“那么足下可是也要上台报考试试?”—— 却见人族元后修士苦笑道:“嘿嘿,在下身后还有家族,上有老、下有小,这种沙场搏杀、建功立业之事,可是做不来地,不瞒道友说,在下乃是出门为依附魔人大家族做客卿找寻机缘的,路过此地,也只为看看热闹而已。”—— 阿金听得一怔,不由心道:你只有元后修为,想做人家魔人大家族客卿的话,不免稍嫌修为低了些吧—— 人族元后修士显是看出阿金心中的疑意,呵呵笑道:“在下只是出来帮着跑腿打探消息的,家族里尚有窍后、神初的长辈,求得客卿职位自当是他们出任。”—— 阿金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心下嗟叹不已,自从人魔空间通道被封堵以后,滞留在魔界的人、妖两族修士及其后裔,为在当地求得一条安居生存出路也是蛮拼的—— 他感慨自是感慨,可是正事还得要办,低头与阿黄商议几句,便与人族元后修士抱拳道:“在下不比道友,只得孓然一身,走过路过不容错过,也想上台试试,如若侥幸入选,也能前往仙魔战场寻寻进阶机缘。”—— “既如此,在下并祝道友马到功成,”人族元后修士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无法无天的妖修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闻言当即客气两句—— 阿金遂于拱手揖别那个人族元后修士,大步流星上前跳上测试擂台,一下便即站在那俩高大和干瘦离识魔人跟前—— 此举却是使得那个负责传令的魔婴后期魔人不觉愣住:“咦?我都还没喊‘下一个’呢,这人咋个自己跑上来了?”—— 阿金却是有样学样的捶胸顿脚,暗下发送意念道:“启禀前辈,在下报考魔武士团!”—— 两个离识魔人自是无法识破阿金的意念传音,却也不失惊异地一齐看着他,眼前这位虽然全身亮银铠甲,可也不像寻常魔人,气息里倒是隐含木妖之气—— 尽管本地魔君允许人族、妖族甚至夺舍天魔参加招士报考,但这个城堡广场招考测试擂台围观者甚众,还没有过魔人以外的报考者,报考的全是这片领地周边当地魔人—— 这一带貌似没有听说过有妖族隐居吧?看样子还是化形后期高阶妖修,那个铠甲魔人试着开口问道:“道友并非本地魔人吧,看气度难不成你是外来的妖族修士?”—— 只见阿金抚胸道:“在下乃是边鄙山地出来的妖修,路过贵地看到城堡广场设擂台招士,忍不住想要一试,看自己有否能耐上战场历练一番,还望前辈成全。”—— 高大铠甲魔人抻了抻粗大脖颈,板着脸道:“那得看道友的身手了,这番测试过就过,不过就不过,无所谓成全不成全。”—— “那么,请前辈出手,”阿金站直身躯道—— 只见铠甲魔人突然挥起黑亮长棍,连通常耍帅的棍花都不挽,从身右一个很是倾斜的弧度,蓦地横扫阿金的左肋,他出的这招叫做“横扫千军”!—— 却见阿金并未移动身形,便还以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的柔身动作,身躯宛若变成一个U形,堪堪避过铠甲魔人的“横扫千军”,他这番身形突变动作,令得台下很多观战魔人惊呼起来—— 魔人战斗历来都是硬桥硬马的直面搏击,像阿金如此柔软的闪避身法,却是从未见过,端的让他们这些本地围观者感觉意外而又不得不赞叹—— 高大铠甲魔人一击不中便即收手,不由开口问道:“道友看似木妖一族,却能使出金妖的柔身招数,不知这是何故?”—— “在下乃是出身金木妖族,”阿金自是信口胡诌,然后岔开话题追问道,“前辈,在下应考可是过关了吗?”—— 铠甲魔人在擂台上也不好细问别人的家数,只得颔首退后一步,再与法衣魔人像木偶一般并排而立—— 不用铠甲魔人对他示意,退在一旁的魔婴后期魔人立时几步上前,对阿金宣布道:“这位上魔领,你已通过测试,请到台下录名入册,等候随队出城登舟出发。”—— 阿金一一施礼退下擂台,立即有个低阶魔人前来引导他,去往侧旁一个竖着魔文幡的角落誊录氏名,他是陌生人来到陌生地,报上真实氏名谢忒都无所谓—— “妖族谢氏忒道友,这是你的战士铭牌,还请拿好,往后不论是列队前往,还是在军中查验,都要出示上官,这便是你从军之唯一证明,”一个为阿金誊录入册的魔婴初期魔人将一块墨玉简递给他—— “谢过道友,在下省得,”阿金接过那块墨玉简收入储物戒,再施一礼与之告别,便随那个低阶魔人移步转到后台,那里有一块设有遮蔽禁制的空地,所有报考录用者全在那里席地坐等出发—— 阿金略瞄一眼,看到当场等候出发的已有数十个各阶魔婴期魔族人选,确是没有其他种族,他还发现先期录用的那个窈窕魔女也在其中,不禁又再多看一眼,总觉她黑得有趣—— 在魔界,魔族人种与人界分成数个种族不同,人界因为住在星球上受到恒星照射和地心引力影响,样貌身高肤色俱各有所不同,魔界却是处在一个平行空间,除外来者以外,本地魔人只有男女之别,没有人种区分—— 无论男魔女魔只有一种长相,那就是头上长角、皮肤紫黑、尖鼻大眼,脸部棱角分明,身材修长笔挺,男的趋向雄壮,女的偏于火辣,故而魔人是个肉身强横、体态匀称的生灵种族—— 所以在魔界,通常魔人习练魔武人数极多,而修炼魔法者很少,原因也是从肉身修行这方面来说,毕竟修法会令人没时间坚持肉身修行—— 而且其人魔法修为越高,肉身萎缩得越厉害,除了无法进行肉身修炼,修炼魔法对肉身也有一定程度的伤害,像擂台上干瘦法衣魔人那个模样,便是遭受魔法侵害所致—— 阿金对魔界魔人的认知全从阿黄那里得来,阿黄对魔界基本情况的知晓自然也是从卜都一那里获取,然后有暇整理成符文玉简,分给他们几个长长见识—— 许是感受到阿金有点侵略目光的盯视,窈窕魔女稍稍转过黑亮的大眼睛瞄他一眼,眼神显出少许好奇,一个全身铠甲人透过凹陷的眼洞注视自己,这是一个什么模样的人呢?—— 阿金见到窈窕魔女一看过来,便即如常露出一个亲切讨喜的笑容,浑没曾想,这一笑容自然被面甲遮住,对方什么也没看见,难免浪费表情—— 目前发生的这一切,全给躲在裤带兽头里的阿黄用神识看得清清楚楚,因为经过神识查探,这个城堡里没有相当分神期的魔人高手存在,阿黄便可肆无忌惮地用神识笼罩当场—— 阿黄便在意念交流里嗤笑道:“阿金,怎么,看上那个黑妞了?魔女耶,身材火辣、诱惑十足!”—— 这话让阿金听得一怔,他自己还没什么感觉,那阿黄就忙着下定论,正待辩解几句,忽听能共享意念的阿青大惊小怪道:“咦?什么呀,这老金居然会泡妞,且待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