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养小娇妻》 第一章 穿越了？ “包子、江哥哥，包子！” 江秀才黑着脸往前走，不想看身后那个一直追着自己矮胖的女人，今日真是倒霉透顶，偏偏还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 树下坐着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哈哈的笑，更是直言直语的出口起哄。 “哎哟，肉包子呢，这可不好得，可惜让脏手拿了！” “嫁不出去男人就得靠自己追啊，江秀才你别跑啊！” 矮胖的女人似乎对旁人言语中的恶意丝毫未觉，只一直追着自己眼里的人，想要把手里的包子给他吃。 江秀才心中暗恨，一转头险些被跟上来的女人把包子怼在嘴上，他下意识的挥手打掉，包子脱手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灰尘。 “离我远点！” 矮胖姑娘忙不迭的赶紧把包子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拍掉灰尘，起身还是往江秀才脸边递：“江哥哥，你吃呀！” 江秀才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嫌恶，但是他也知道这臭女人多难缠，她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怀里的包子上，却不知道想到什么伸手自己拿了过来，对着矮胖姑娘小声道：“咱们玩个游戏，你帮我把包子都捡回来，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矮胖姑娘还没来得及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江秀才就已经拿起一个用力丢到远处。 她心里想着这是要给江哥哥的包子，下意识的就朝着他丢出去的方向跑了出去，但是她刚刚捡起来转回头，江秀才把下一个也丢了出去，而且是离她很远的地方。 她摇摇晃晃地跑去捡下一个包子。 “这秦傻子真是跟狗一样……” “要我说带回家干活不也行？左右是个能下蛋的母鸡……” 最后一个包子，被江秀才刚好丢在了树下休息看热闹的人群中。 矮胖姑娘害怕有人踩到包子，这次立刻跑了过去，没人帮她找，她只能趴在地上看包子掉在了哪里。 有人故意伸出腿将她绊倒，她趴在地上扬起不少的灰，又有人趁乱给了她几脚。 江秀才看着狗一样爬的人，在心中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矮胖姑娘拿着最后的包子高兴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拿给江秀才看，她刚迈出一步就不知道被谁伸出的脚绊倒，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只感觉头上剧痛，像是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这下本来挡着她的人都站到了一边，谁都不想同这么个女人摊上关系，甚至还有人从侧面踢了一下她的腿。 “喂，怎么平地也能摔啊哈哈哈！” “傻子也会装死呢？你秀才哥哥可走了！” 这些人嘲笑了一番，根本没有人管她死活，见没什么热闹看就散了，免得沾上麻烦。 夜色渐黑，树荫下矮胖的姑娘忽然身体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贴着地面的头剧痛无比，躺在地上的人影伸手摸了摸疼痛的地方只摸到了一个夸张的大包。 还不等秦沐想通自己是在哪里，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就涌入了她的脑海，昏昏沉沉像是半梦半醒一样感受着这些画面，忍过脑中的剧痛后，平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空。 原来，她是穿越了。 原身是个傻子，浑浑噩噩的活着，连当今是什么朝代哪一年都不知道，但是按照秦沐对这些记忆的看法，这里显然不是华国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 原身跟她一样也姓秦，父母早几年前在去深山的时候失踪了，秦傻子去找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盖着她爹的破衣裳的男人，云九。 秦傻子的爷奶和叔伯婶子们都不想接下她这个麻烦人物，在云九昏迷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让他娶了秦傻子，还用两间破旧不堪的小木屋，把他们分了出去。 秦傻子也不懂什么成亲，只是觉得云九模样俊俏，两人又是住在一起，她自然处处讨好体贴。 可热脸贴冷屁股的时候多了，脸上也没了暖意，恰逢村口大庄子里来了个江秀才，脑袋断了根弦的秦傻子就彻底移情别恋了，整日追在江秀才身后。 秦沐大大的叹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起个大包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要是能有药水就好了…… 她刚这么一想，突然感觉自己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秦沐在几乎全黑的环境下仔细分辨，发现她手里的居然是一瓶真的紫药水，手上的触感是塑料的感觉，显然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她还来不及惊喜自己这突然出现的能力，就听见了黑暗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好像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来的。 秦沐意念一动，果然手里的紫药水又突然不见了。 云九在树附近站定，微微眯眼，确认在树下地上坐着的人果然就是秦傻子，他眼神不善，声音冷得跟冰碴一样：“在这坐着干什么，回家。” 秦沐抬头看着来人的轮廓，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那个跟“她”成亲的云九了，她心中一动：这个人还挺善良的嘛，虽然平日里对原主不假辞色，但在这个时候还是出来寻她了，好歹还关心她的死活。 秦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除了头上的包再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拍拍身上的灰跟在了云九的身后。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着，直到云九带着他走进他们随便用篱笆围做院子的地方。 秦沐抬头看了看她这日后住处，心都凉了半截。 一共就两个茅草屋，看起来一阵大风就能摇摇欲坠的样子，一个比另一个甚至还要小一些，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小的那个是灶房，而大的那个自然就是卧室。 她站在卧室里，看着云九从灶房里端出一碗粥，她接过来一看，说是粥估计只是因为能多掺水，这是粗粮做的类似糊糊的东西，但是里面又粒粒分明，看着都知道能有多难以下咽。 但是这具身体已经饿得不行了，秦沐一咬牙，仰头抬碗直接一口闷进嘴里。 云九看着她的样子微微挑眉，心中诧异。 第二章 捉奸? 吃过饭，秦沐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干脆老老实实坐在炕上。 而云九进来后只是瞥了一眼，便拿了东西坐到地上，借着昏暗的烛光开始抄书。 秦沐有点尴尬：她记起来，原主可没少欺负云九，包括不许他到炕上睡觉。 她借着烛光上下打量云九，虽然原主嫌弃这个人的长相和性情冷硬，更喜欢江秀才那种一副书生样子的温柔笑面虎，可秦沐对那种是真的不行。 秦沐坐了一会儿，总觉得只有自己坐在炕上像是欺负云九似的，她清了清嗓子：“你坐在地上抄书不累吗？到炕上来吧。” 云九瞥了她一眼：“不必了。” 他虽然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秦沐在那双眼睛里分明看出了：嫌弃。 秦沐虽然能多少理解他为什么会嫌弃“自己”，但心情还是不爽，毕竟如今在这里的是她，对方对自己这种态度多少有些让她着恼。 穷得就剩两间房子，而且只有一个炕的地方，还讲究什么啊！ 秦沐轻笑一声，抬了抬下巴，朝着云九调笑：“就这么不想跟我坐在一个炕上？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失身不成？” 可云九干脆低头抄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完全无视了她。 “你真不上来睡？夜里天凉，你睡地上估计就要生病了，到时候还是要到炕上休息的嘛。”秦沐撅了下嘴，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倔个什么…… 云九还是不打算理她，等自己事情做完后合上书，把东西收好，这次干脆抱着自己的东西去了灶房，打算在那里睡觉。 秦沐愣愣的看着他卷铺盖走人，也不太敢追上去问，不然估计云九对她的厌恶值恐怕要翻倍。 云九将灶台的东西拿下去，熟练的铺上稻草和自己的铺盖，在漆黑的灶房中躺了上去。 屋里那个傻子的异常他看在眼里，但是却不确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秦沐知道自己遭人烦了，也不管他在哪休息了，吹了灯躺在床上研究自己变出紫药水的那个“金手指”。 如果这要是个她需要什么就能变出什么的能力，那她以后岂不是衣食不愁、坐拥金山银山了？ 秦沐反复在心里念叨“面包”“饼干”“包子”这样的东西，但是都没有反应，当她险些以为自己的金手指是错觉的时候，又尝试了一下变出紫药水。 果然还是成功了。 秦沐又把自己想到的小东西都想了一遍，折腾了很久才测试出来：只有医药的东西才能变出来，其他吃的用的都不行。 然而对于晚上只喝了一碗难以下咽的粥的秦沐来说，药材是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她无奈只能睡觉。 迷迷糊糊中，秦沐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胃部涌上一股饥饿感，她才慢慢睁开眼来。 她起身站在门口看了看，天还没亮。 秦沐摸了摸自己不断叫嚣的胃，想着干脆上山看看，就算抓不到什么野生动物，能采些能吃的果子或者野菜也是不错的。 她穿好衣服去灶房找水，却发现云九不在，秦沐没怎么在意，洗漱后就离开了家里。 虽然身体原本记忆很碎而且有些很乱，但身体的本能和潜意识还在，秦沐记得只要沿着村边的小河上山，就能走到山脚，沿着山路上去。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尤其是越到河边越能感觉到空气中带着一丝水汽，秦沐 远远看到小河边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形她看着还有些眼熟。 她悄悄凑过去一点躲在树后，发现那个被拉扯的男人果然是她一大早没看到人影的云九。 那个女人好像是……村里的李秀娥？ 李秀娥一脸欲语还休的样子：“云九哥哥，谁都知道你是怎么娶了那个那个丑女人的，就算你把她休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嘛。” 而她对面，云九一脸不耐：“李小姐，还请自重。” 云九一大早起床后就来河边了，他打算出来看看能不能在河边捞一条鱼，没想到却被这个女人跟上，还缠着他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李秀娥伸手拉扯云九，不直到从哪里摸出一个布袋子：“云九哥哥，你看~这是我攒的银子！你跟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嘛，你愿不愿意带我私奔？我有钱……” 秦沐眼睛都睁圆了：这孤男寡女就敢这么光天化日的搞事？！这个时代私奔要是被抓了难道不会被沉塘吗！ 云九刚要开口拒绝，在一边看不下去的秦沐已经冲了出来。 她虽然不喜欢云九，但是好歹他们现在有名义上的关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绿吧！ “哟，现在的人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都说古代女人保守，怎么她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啊。 李秀娥在看到秦沐的一瞬间有些心虚：“秦姐姐你别这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你使手段跟云九哥哥成了亲，我今天也不会这样做呀！” 秦沐眉毛一挑：“我怎么成亲那是我们的事，要解决也跟你没关系，你少在这转移话题！我就问你今天要干嘛！”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心疼云九哥哥现在日子过得苦呀！我又有什么错呢！” 第三章 上山 秦沐看着李秀娥，对方倒是不至于趾高气扬，反而低着头看起来还挺委屈的，就好像她是什么拆散人家苦命鸳鸯的大恶人。 这家伙可把她气笑了：“你勾搭有妇之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不好意思，被我发现了就知道装可怜了？你哪来的脸？” “你怎么能这样说！云九哥哥不喜欢你，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呀，这又不是我的错……” 说着话，李秀娥还时不时可怜巴巴看一眼云九。 秦沐根本不吃她这套，反倒还上前一步逼视李秀娥：“我怎么不能说？怎么样，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拽到村里去，咱们把事情闹大，看看是你丢人还是我丢人！” 李秀娥心里骂了句这个不要脸的傻子，心中暗恨，但是到底不敢真的跟秦沐动手，万一真的惊动村里其他人，到时候私奔不成，闺誉可全都毁了！ 见云九一直没表示，她只能狠狠的瞪了秦沐一眼，含恨跑走了。 云九转身打算回家，这鱼也不想捞了。 “喂！”秦沐将人喊住。 云九脚步不停，秦沐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叉着腰在他身后喊道：“我告诉你，就算你心有所属，也得等我们和离再说，在我们的事情解决完之前，你休想绿我！” 秦沐撂下狠话，气呼呼的转身大步流星的上山，云九却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沐进了山里就捡了一根长树枝，用来拨开树枝，也是防止有蛇在附近。 秦沐倒是也看到了些野果树，只是她打下来一尝，又酸又涩，而且这东西吃了不能果腹，反倒是让早上没吃东西的她感觉更饿了。 秦沐坐在树下叹了口气，啃了一口摘到的还算能吃的野果。 “沙沙……” 兔子？！ 胃部空空的秦沐眼睛都绿了。 那兔子没注意树后坐着个大活人，还用圆圆的肥屁股对着秦沐的方向，低头啃着面前的野菜，殊不知自己在有人眼里已经变成了一盘兔肉。 秦沐舔舔嘴唇，从树后快速的蹿了出来，然而野兔的本能更快，它甚至不会回头就直接蹬了出去。 抓兔子最忌讳跟在后面跑，秦沐专门把兔子往矮树多的地方堵，让它几次都不得不走弯路。 兔子逃不开，慌不择路的冲进矮树丛，秦沐身姿轻盈的翻越过去，将随手捡的石头脱手而出！ 石块正正好好的打在兔子的头上，又快又狠的力道直接将兔子打晕了。 她将兔子丢进自己的背筐，余光一瞥，才发现也就是半米远的地方，居然还有一大一小两只兔子正在从洞里钻出来！ 秦沐眼疾手快的冲过去，一只手逮住一个，也丢进筐里 “呼……好险，差点让你们跑了。”秦沐按着筐，任由兔子在里面挣扎个不停，一锅端掉。 等装好兔子，秦沐直接从矮树上折了树枝树叶盖住筐口，以防它们趁她不注意跳出去。 她一路哼着歌下山，心里已经想了好多种做兔子的方法，走到村口的山路上，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背对着自己蹲了个人，他面前还躺了个老头。 秦沐不知道这又是什么麻烦现场，想要绕开走， 结果那蹲着的人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回头居然开口喊她：“姐！” 秦沐无语了一下，转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蹲着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原主的混子弟弟秦旭，没事就跟人打架的那种。 这下她也不能事不关己了，走过去给老头把脉，看得秦旭一愣一愣的。 秦沐甚至还能分心打量秦旭，调侃他：“今天日头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善良还救人？该不会你是把人弄晕的吧？” 秦旭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地上的老头：“你没看见这老头穿的是什么衣服嘛，你看看，他穿的比县里的县太爷还好！这家里肯定是有钱人，要是咱们把人能救起来，说不定人家能给我们一大笔报酬呢。” 秦沐无语了半晌：果然这混球不可能突然良心发现，是她天真了。 她抽了抽嘴角：“你就不怕救不起来，人家家里人找过来反倒讹我们钱？” 秦旭一个混日子的哪想这么多，一下子也被秦沐问住了，跟她大眼瞪小眼，半天憋出来一句：“……不至于吧？” 第四章 吃兔子 在秦旭的认知里，他姐傻乎乎的，哪里还会跟她开玩笑，这会儿反倒信以为真了。 他咽了下口水，凑到秦沐旁边小心道：“要不，我们趁着没人看见，赶快跑吧？” 秦沐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两个人不愧是姐弟俩，傻确实都一样傻。 她伸手拍了一下秦旭的脑门，秦旭毫无防备直接往后坐在地上：“别胡说八道了，这老爷子是应该是中暑了。” “中暑？” 秦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秦沐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直接喂给了老头，他拦都没来得及。 秦旭心说他姐给人家喂的什么东西啊，不会吃坏人吧，这本来说不定还能救，这下岂不是坐实了要赔钱了？ 秦沐可没管他有多少心理活动：“来，帮我把人挪到树荫底下去。” 秦旭回过神点点头，两个人合力把人抬过去之后，秦沐就不想管了，招呼秦旭走。 她用自己的能力弄出来的药，不出意外应该是有用的，萍水相逢，她做这些已经差不多了。 秦旭低着头往前走，想的却是赶紧走了也好，那老头子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万一醒不过来出了事，肯定不能被人发现跟他们姐弟俩有关系，更不能让人知道是他这个傻姐姐给人家喂的东西。 两个人往家里走，秦旭心理平复下来一点，才隐约听到秦沐的背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姐，你筐里是什么东西啊，活物？” 秦沐点点头随意回道：“是啊，在山上打了三只兔子。” 秦旭懵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问：“谁打的？” 秦沐用奇怪的眼神看他：“我自己上山的，当然是我打的。” 秦旭看她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其实不信的，他姐根本不是有这本事的人。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吹捧道：“哎我就说嘛，咱们这个家里还得是靠姐你才行！” 他就算心里再不信，但是嘴上还是要这么说的，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姐姐了，虽然傻但是人轴得很，对着干她真能让自己一口兔子都吃不着。 秦沐听他夸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虚荣的，她还没等自夸一下，身边的秦旭忽然惊叫一声窜到她背后：“姐，蛇！” 秦沐一开始没看见蛇，反而是被一惊一乍的秦旭吓了一跳，她看向他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条翠绿翠绿的蛇。 她仔细看了一眼，就松了口气，转身给了秦旭一脚：“吵什么吵，吓我一跳！你头一天在山里长大啊？这是青蛇，没毒的！” 这东西按理说是叫翠青蛇，这一条看起来能有一米左右，全身都是绿油油的，有鳞片的纹路但是没有花纹，远远看上去通体都是绿色，这种蛇胆子小，一般不攻击人。 “没想到白天还能碰到这种蛇。”秦沐握紧手里的棍子，跃跃欲试。 秦旭听他姐说这种蛇没有毒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虽然在这里长大，但是小时候有大人被山上的毒蛇咬死的，也没人教他什么蛇有毒没毒，他见到一律就是跑。 秦旭眼睁睁看着秦沐拿着棍子上去，那青蛇也只是慢悠悠的在地上动了动，她姐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一棍子就把蛇打死了。 “这下好了，家里又多一样食材。” 秦旭看着秦沐棍子上缠着蛇，咽了下口水，他没想到他姐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么一手，连蛇都能打：“我可不吃……”他怕被毒死。 秦沐瞥了他一眼，心说这个没口福的家伙。不过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别说蛇了，想到昨晚吃的那碗“粥”，现在但凡算个能吃的动物，只要是在她面前跑过去，她都不太想放过。 两姐弟回到家里的时候，云九正在院子里借着天亮抄书，见两人进来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秦沐没理他，秦旭更是对他本来就没有好脸，绕过这个姐夫跟着秦沐后面屁颠屁颠的，他现在满眼都是兔子肉。 秦沐被他跟得烦了就回头轰他：“别跟着我，去给我烧火去！” 秦旭心里不服气，但还是在院子里烧火，秦沐自己在灶房里把兔子收拾干净才拎出来。 “你要直接烤吗？”秦旭看着还是挺担心的，他姐烤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我倒是想做别的，家里什么调料都没有啊，凑合吃吧，总比吃别的强。”秦沐瞪了他一眼：有得吃还挑三拣四！ 秦旭心说他哪是这个意思，但是又不敢说出口，只能憋回肚子里。 秦沐把筐里的树枝拿出来，两个人一起清理干净，她再把肉串到上面翻烤。 秦旭本来是害怕他姐搞砸才一直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他姐好像烤得有模有样的，就只剩下对着香味流口水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啊！”秦旭说话语气吊儿郎当的。 “怎么说话呢，当我是仆人？” “没有没有。”秦旭赶紧否认，心里却奇怪他姐怎么怪怪的，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凶，但是就是哪里不对。 另一头抄书的云九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恍然，在他看来秦沐可以说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从来没见她做过什么吃食，性子也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言谈间感觉脑子也是清楚的。 她是不傻了？ 眼看着兔肉快好了，秦沐伸手递给秦旭：“拿着，我进去拿碗。” 秦旭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她：“啊？不用了吧，直接这么吃多香啊。” 秦沐回头警告他：“让你拿着就拿着，敢偷吃把你腿打断！” 秦旭忙不迭的点头，转回身却正好看见，本来一直低头抄书云九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这边。 他的嘴脸立刻变了：“看什么看！没用的东西，银子赚不了几个，还得我姐自己去找吃的，男人当成这样，你不如找个地方死了算了！” 秦沐刚用水冲干净碗，就听见院子里秦旭不知道抽什么风，对云九恶言相向。 “识相点滚一边呆着去，这家里没你的东西吃！””认识几个字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一天装得人模狗样有什么用，屁都不会放一个！” “一天天拉着个脸活像谁欠你八百吊似的！一个子儿都没有还装什么大爷！” 第五章 毒妇 秦沐拿着碗听得满头黑线，不知道这个秦旭刚才还像个人样，这会儿怎么突然给她拉起仇恨。 她赶紧出来吼了一声：“秦旭！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 她这一吼反倒把正在张牙舞爪的秦旭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姐突然又犯什么病：“不、不是你说的嘛，对男人不能太好，而且我是他小舅子啊，我身为你的娘家人要是不凶一点，他不是会欺负你吗！” 秦沐心说这家人想得可真多，云九且看不起原主呢，而且是那种既不屑于搭理也不屑于欺负的那种。 但是她自己肯定是不能承认这个的，只能继续吼秦旭：“以后少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见你姐夫欺负我了，你倒是找茬找得挺勤，怎么，生怕你姐夫不生气啊？” 秦旭懵了，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突然里外不是人，但是秦沐也知道这是原主的问题：“行了，你记得以后放尊重点就行了，不然小心以后都没肉吃！” 秦旭一听她威胁只能委屈的赶紧应下。 秦沐抬头见云九还真打算拿东西走，赶紧把他喊住：“哎，走什么，我不是说他了，你也过来一起吃，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吧？” 云九虽然不喜欢原主，但是但凡有一口吃了也没缺了她，更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自己吃独食，秦沐刚才回来见灶房里光秃秃的，就知道云九应该从河边回来也什么都没吃。 云九脚步顿了顿，但吃饭的事情他还不至于故作姿态，自然是坐过来一起。 秦沐把兔子肉撕开分好放进三个人碗里，她没有把三只兔子都杀了，在不知道下一顿在哪的时候，东西还是要省着点吃。 秦旭虽然闻了半天的香味，但是吃到嘴里才发现这兔子肉是真的香，而且烤得恰到好处。 云九咬了一口之后，神色也微微顿了顿。 “这兔子也太香了！”秦旭一边吃着还不忘夸他姐两句，好让她以后有肉的时候记得惦记自己。 秦沐看他这满嘴流油的吃相着实无语：“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秦旭倒是兴致勃勃的，肉这东西只要吃过一次就没有人不惦记的，他在老房子那边过得也不好，每次家里吃肉的时候奶奶和伯娘他们总是背着他，要是做的少他回去的时候连肉汤都喝不着。 没想到今天倒是在他傻姐姐这解了馋，他一边吃一边开口问：“姐，你太厉害了，下次你带我一起去呗，咱们两个人搞不好还能多抓一些。” 秦沐觉得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行，那就明天，你跟我一起上山，省的成日的不见人不知道去哪里混。” 秦旭毕竟还住在老房子，吃完饭就走了，云九继续回去抄书，她没事做，蹲在房子后院试自己的那个能力。 云九抄书到天快黑，看着灯托里所剩无几的灯油，他犹豫了一下晚上要不要继续抄。 秦沐这时候忽然端着一个碗进来了，见他正在发呆不知道想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转身出去了。 云九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蛇肉，虽然颜色寡淡，但看起来依然很有食欲，他怀疑，秦沐已经彻底不傻了。 第二日一大早，秦沐开门之后在早饭前活动身体，其实就是几个不太夸张的健身动作，虽然她喜欢睡硬床，但这的炕真的是硬到一觉睡醒全身骨头都不对劲的程度。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没注意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个大活人。 “怎么，你这泼妇这是又在哪学了什么跳大神来咒云兄了？” 秦沐皱了下眉头，转回身看院门口，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脸色不善的看着她，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 她在脑子里搜索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是云九的同窗，似乎是叫唐越文。 她瞥了唐越文一眼，不想跟陌生人一般见识，继续把最后几个动作做完。 “跟你说话听不见？大白日在院子里搔首弄姿的，不知道有外人在场吗！”唐越文见她无视自己，有点气急败坏。 秦沐实在是不懂这种个跑到别人家里，还要说她搔首弄姿是什么逻辑，但是也不想平白就跟云九的朋友起冲突，默默翻了个白眼，干脆进了灶房不搭理他了。 唐越文还要说什么，见换好了衣服的云九出来，才堪堪闭了嘴，转而问云九：“你们家这泼妇又在搞什么鬼？你可小心着点。” 云九没说话，唐越文倒是上心得很，在他旁边叽里咕噜的劝他：“你别不当回事，我知道你人好，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你还嫌这女人害你不够？要我说她现在就是在你面前装相，你可别上当了，日后早晚得找机会休了她……” 秦沐端着热在锅里的兔子出来，瞥了两人一眼：“站在那当门神呢？过来把早饭吃了再走吧。” 唐越文一听如临大敌，一把将要走过去的云九拉住，一脸防备的看着秦沐。 端着碗的秦沐愣了一下，心下无语：“过来吃饭啊？当门神呢你们？” 唐越文冷笑一声：“你装什么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突然下厨，肯定是动了什么坏心思吧！” 秦沐想到这唐越文大概是对原主也有不少怨气，但还是怼了回去：“你四体勤五谷分，读书就是为了冤枉人的？你这么污蔑我，要是你胡说八道怎么办，把舌头割下来给我？” 唐越文没想到秦沐今日居然这么牙尖嘴利，乱七八糟的歪理脱口就是，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只能翻旧账：“我哪里冤枉你了，上次要不是因为你害得，云兄怎么会没参加上考试，你就是毒妇，毒妇！” 第六章 辣椒 唐梁有些讽刺地开口：“这会又在这装什么？你跟你弟弟就是一丘之貉，小泼妇和小混球，装什么好人！” 秦小宇被说的眸子里带着怒气，指着唐梁威胁着：“你敢骂我姐，你真是找揍是吧？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我一人揍俩都行！” “呵，你除了会打架还会做什么，真的大人了，字都不识几个，还觉得挺骄傲的是吧？”唐梁冷笑着：“以后娶媳妇，是不是也准备用小泼妇那一招？” “我他妈打死你！”秦小宇挥着拳头就要下手。 秦沐眼神一闪，猛地上前一把抓住秦小宇的手，冲着他冷喝一声：“小宇，住手！” 等着秦小宇安静下来，秦沐才回过头对唐梁说着：“你是我相公的同窗，对他颇有帮助，所以你怎么说我，我都不计较，但是你不能用读书这一点嘲讽我弟弟。我们祖辈务农，赚不了几个钱，读不起私塾，而不是我们不想读。” 唐梁被说的有些语塞，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秦沐拉着秦小宇站在一旁，朝着云九道：“你们走吧，不然一会儿就晚了。” 唐梁还想在顶两句，未曾想，一旁的云九先开了口：“时候不早，若是迟到，先生怕是要罚了。” 说完也不看秦沐表情，当先走了出去，唐梁也只得悻悻瞪了两人一眼，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瞧见两个人出了门，秦小宇才抓了抓头发，想了想才说着：“姐，其实，我是真不想读私塾。” 秦沐立即一记眼刀扔了过去，这头秦小宇连忙闭了嘴。 等到马车慢慢走远，秦小宇探头看了看，才气鼓鼓地冲着秦沐道：“姐你瞧瞧姐夫，什么狗屁同窗，这么埋汰你，他都不帮你说话！” 秦沐白了他一眼，径直往屋里走着，你姐以前啥样你心里没点数啊，还帮你姐说话？有个好脸色就不错了。 “诶，姐，你咋走了，等等我啊！”秦小宇回头看到秦沐走了，连忙跟上去，似是又想到什么，着急道：“姐你说，他俩不会私奔了吧？” 秦沐拿着镰刀和背篓，听到秦小宇这话，顿时想给他一刀。 她算是明白秦小宇为什么和原主要好了，原来这俩是傻到一路去了，真不愧是亲姐弟啊。 “姐，你咋不说话啊，是不是真的私奔了？那我们赶紧追去啊。”秦小宇作势要跑。 秦沐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不满的喊着：“私奔你个大头鬼啊，追个屁啊，赶紧的，背篓背好上山了。” 秦小宇见她有些生气了，以为是云九把她惹生气了，不想提他，就讨好的接过背篓说着：“姐，他跑了也没事，我们还有江秀才呢，想想办法，咱们让他当我姐夫。” 秦沐举着手里的镰刀，突然想撬开秦小宇的脑袋，看看这是咋长的，脑回路怎么奇奇怪怪的。 “你给我打住吧你，你姐夫只是去私塾，顺便去集市买点考试用的东西。” 秦沐有些无语，又想着干脆一次性给秦小宇解释清楚，省的他天天在自己面前念叨。 “还有啊，以后不许再在你姐夫面前提江秀才了！”她回头看到他的神情，又叮嘱着，“我对他没想法，往后别成天在我面前提他。” 秦小宇不明白秦沐怎么突然改态度了，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二人一路往山上走着，秦沐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弄到点什么稀罕的药材之类的，也好换点银子花花。 “姐，我们采这些野草干啥呀，又不能吃。”秦小宇靠在大树下休息，看了看背篓里的药草，不解的问着。 秦沐在溪边打量了一圈，发现了一簇灯笼草，见秦小宇兴趣不大，便哄他道：“这是药草，赶紧过来再挖，可以卖钱的。” “卖钱的？”秦小宇顿时眼前一亮，小步上前，一边四处看着，一边问秦沐，“哪呢哪呢？姐，让我来挖！” 秦沐指了指地上的灯笼草，叮嘱秦小宇道：“小心点啊，别挖坏了。” 秦小宇连忙应下，瞧见他认真的样子，秦沐笑了笑，也在一旁干起活来。 秦沐把挖好的药草扔进背篓里，看着背篓里已经有小半背篓了，想着收获还不错。 主要是这霞溪村近二十来年，一直风调雨顺的，没什么天灾人祸。再加上只有一个上了年龄的郎中，所以山里的药材才会这么丰富。 秦沐又一路往山上走着，注意到一旁有一簇覆盆子，就招呼着秦小宇过来。 “诶？姐，这不是山抛子吗，可好吃了。”秦小宇也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野果说着。 秦沐看着秦小宇已经在摘了，就转头找着四周有没有什么药草，好换了卖钱。 “姐，我给你摘了些，你快吃。”秦小宇摘了满满一把，双手捧着递到秦沐面前笑着。 秦沐没想到他是摘给自己的，手上还被倒刺刮了些伤口，下意识就觉得很感动。 她接了过来，吃了几颗，看到秦小宇还盯着自己，不禁问着：“你看着我干嘛？” 秦小宇一边把覆盆子往嘴里塞，一边支支吾吾道：“没事，我以为有毒呢，上次我在山上摘了点和这个差不多的，回家躺了一下午呢，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秦沐顿时满头黑线，这还真是亲弟弟啊… 她看着秦小宇吃的正欢，也就没去打扰他，一回头，就看到接近山顶上有一簇辣椒丛。 “小宇，我先上去看看啊。”秦沐和秦小宇说了一声，迈步就往接近山顶的地方走。 她刚走到山顶处，看了看辣椒丛在一个小坡下，位置有点陡峭。 “姐，又是啥好吃的。”秦小宇探头过来，看着下方的辣椒丛，见到秦沐要下去，就说着：“姐，我下去吧。” “那你小心点。”秦沐打量了一下高度，觉得应该没事，就开口说着。 秦小宇应了一声，就拉着周边的野树，慢慢下去了，等到了辣椒丛的位置，他直接伸手摘了问着：“姐，这啥呀，真好看，我尝尝。” “这是辣的，别！吃…”秦沐话音未落，就看着他丢进了嘴里。 “啊，姐，这咋这么辣啊，这啥啊。”秦小宇吐着舌头，哈着气大声喊着。 “赶紧上来喝点水，这是辣椒，你是不是傻。”秦沐连忙说着。 秦小宇哈着气，汗都被辣出来了，抬手擦了擦汗，却一个手滑，没握住树枝，顺着山坡滑落了下去。 “啊！” “小宇！”秦沐着急的喊着。 第七章 打人了 秦沐着急的趴在山坡上，听着秦小宇的声音停歇了，连忙喊着：“小宇，你怎么样了？” 秦小宇抓住了树枝，发现脚下有一条平坦的路，才慢慢挪到了安全的位置上，抬头对秦沐说着：“姐，我没事。” “小宇，你再底下等着姐姐啊，姐姐这就下来。”秦沐抓着树枝，慢慢的往下挪动着。 等她到了底下，发现秦小宇正在吹着膝盖上的伤痕，就走了过去。 “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秦沐看着秦小宇，担心的开口。 秦小宇见到秦沐来了，连忙放下裤腿，摇摇头说着：“姐，我没事呢，只是擦伤了下，没事的。” 秦沐没理会他，抓过他的胳膊，打量了一圈，才发现他手臂和膝盖的衣服都被刮破了。想来应该是擦伤了。 她撸起袖子看了看，发现没大碍，就松了口气，“一会儿上去给你涂点药草，应该两三天就好了。” “没事的姐，我有时候打架受伤，比这个严重多了呢，过几天自己就结痂好了。”秦小宇抓了抓头发，笑了笑：“对了姐，这个给你。” 秦沐抬头，看到是几株辣椒树，顿时感觉内心酸酸的，“你是不是傻，刚刚都那么危险了。你还把这个拿着。” “我看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吗，虽然很辣，但是你不是想要的吗？”秦小宇见到她生气了，还有点奇怪。 秦沐见到他疑惑的神情，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既然没事，我们就赶紧上去吧。” “好的姐。”秦小宇应了一声，拉着秦沐的手说着：“姐，你刚刚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这边有条小路，我们从这儿回去吧。” 秦沐这才看到二人到了山坡底下，四周都被草丛覆盖住了，但有一条隐蔽的小路，但看得出来没什么人走动，已经被杂草遮住了。 “姐，咱们从这儿上去吧。”秦小宇拨开杂草，率先在前方走着。 秦沐点头跟上，行到半山腰陡峭之处，二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摔下去了。 但这一路上，秦沐发现了不少的草药，只可惜背篓和锄头都在上方，也不好徒手拔，只能遗憾了。 同时也觉得，也许这条路，就是以前的郎中经常走动的，只是如今他上了年纪了，也没人知道这么个地方了。 “姐，你看这两根藤好奇怪啊，互相缠绕，然后分开，然后又缠绕，都快有我高了。”秦小宇走在前方，惊讶的声音传来。 秦沐往上爬了一段，站在秦小宇的身旁，看到他所说的那根藤，微微愣了两秒。 长卵形的树叶，顶端渐尖，两面粗糙，纯白的小花瓣，分支开展，凑近闻到的浓烈药香，让她顿时眼前一亮。 “姐，你干啥呢，咋不走啊。”秦小宇发现秦沐没跟上来，好奇的回头问着。 “小宇，你上去给我把挖药材的小木锄拿来。”秦沐小心翼翼的拨动了藤的根部，面色欣喜。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应当是一株何首乌。 秦小宇虽然不懂秦沐在做什么，但也没多问，爬上去拿了木锄下来，递给了秦沐。 秦沐接过药锄，小心的挖着这株何首乌，等到全部根系挖出来之后，眼前发光的盯着何首乌。 这在她的眼里，已经不是何首乌了，而是一堆白花花银子。 “姐，这是啥呀，能吃吗？”秦小宇见到秦沐的神情，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黑疙瘩，还是不懂是什么。 “能吃，但得等它换成了银子之后，我们才能吃。”秦沐高兴的开口，“走，小宇，我们回去了。” 秦小宇见她这么高兴，也跟着傻乎乎的乐了起来。 二人上了山坡，背着背篓下了山。 “姐，你对我真好，以后谁要是再敢说你是傻子，我就揍谁！”秦小宇看着手绢抱着的山抛子，有些感动。 “别动不动就揍人，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秦沐见到他的目光，认真的说着。 “好吧，我听姐姐的。”秦小宇拿着山抛子吃着，瞥了一眼秦沐道，“对了姐，你刚刚是不是说要带着这个黑疙瘩去集市卖来着？” “是啊，我们现在趁着天色还不晚，就赶紧往集市去吧。”秦沐点了点头，拿着钥匙打开了门，将背篓里的药草放到了屋檐下。 两人将药草收拾好了之后，就又锁上门出去了，却在村口撞上了李秀娥。 “秦傻子，你这是干什么去，云大哥呢，怎么不在家中？”李秀娥见到秦沐，便凑上前来问着。 秦小宇冷着脸，作势就要动手：“你骂谁傻子呢？找揍是吧？” 李秀娥冷笑一声，盯着秦沐嘲讽着开口：“怎么，难道你姐姐不是个傻子？” “小宇。”秦沐见到秦小宇要动手了，连忙叫住他。 她瞧着李秀娥冷笑，讥讽道：“我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有妇之夫不能惦记，倒是有些人，瞧着人模人样，当真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李秀娥的脸色一阵青白，狠狠瞪了秦沐一眼，“秦傻子，你别不识好歹，你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离开云大哥，别拖累了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让我姐姐离开我姐夫，你有没有点羞耻之心了，说出这种话，也不别人怕别人笑掉大牙了。”秦小宇倒是先动了怒。 李秀娥气的红了脸，当即对呛了回去：“秦小宇，你又是个什么好角色？天天横行霸道，正事不做，跟着你这个傻子姐姐鬼混，可惜你姐姐这个傻子，自己日子都过不好，你跟着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居然还有脸叫上姐夫了？要不是你们使些卑劣的手段，云大哥怎么都不可能娶你的！” 秦沐瞥了她一眼，凉凉地回怼了一句：“就算是不娶我，也轮不到你。” 李秀娥顿时脸被气的煞白，指着她却哑口无言。 瞧见李秀娥被堵得说不出话，秦沐心里舒坦了些，淡淡道：“也不是什么金贵出身，长得也不至于美若天仙，倒是天天肖想旁人相公，凡事也问问自己配不配。” 李秀娥气的浑身哆嗦，抖着身子指着秦沐怒道：“秦傻子，任你如今猖狂，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那我现在就让你哭！”秦小宇挥着拳头就上去了。 “啊…救命啊。秦家傻子姐弟打人啦，快来人啊。”李秀娥大声喊着。 第八章 我有银子 “你在喊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秦小宇瞪着她，走近她的身前，恶狠狠的威胁着。 而李秀娥却就地一倒，跪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说着：“没天理了，傻子姐弟大白天就欺负人了。” “我…我还没打呢。”秦小宇见到她倒在了地上，顿时有些纳闷，回头看到秦沐的神情，解释着：“姐，我真没…” 秦沐上前拉过秦小宇，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李秀娥，注意到四周已经有村民在张望了。 她蹲下/身，对着李秀娥笑了笑说着：“反正我是个傻子，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那么你呢？” 李秀娥听到这话，怔了数秒，才往后挪动了些，惊讶的问着：“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劝告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让自己说的话成真的话。我一个傻子不介意真的将你揍上一顿。然后在四处宣扬一下，你喜欢啥傻子的相公云九。” “反正我是个傻子嘛，说的话别人自然不信几分，但你应当也知道，流言蜚语压死人吧？” 秦沐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弯弯的眉眼，远远的看去，似乎在和李秀娥说什么悄悄话一般。 “你…”李秀娥没想到秦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机灵了，居然还懂得玩这种手段了。 “怎么，还不走？”秦沐看了看她，动了动手腕。 李秀娥见状连忙爬了起来，退后了几步，才说着：“你们俩给我等着。” “怕你啊。”秦小宇扬了扬拳头，威胁着。 李秀娥冷着脸迈着步子匆匆离开了，心里对秦沐的态度有些不解，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秦沐居然会反击了？ “小宇，你以后别动不动就打人，又不能解决什么实质性的问题，还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知道吧？”秦沐回头看着秦小宇，认真的开口。 秦小宇饶了绕头，才懵懵的说着：“可是不这样，他们也不怕我啊。” “让人害怕有很多其他的办法的，而打人恰恰是最差的那种，我们以后一定不能再随随便便的让人抓住把柄了知道吗？”秦沐淡淡说道。 秦小宇有些不解，想着以前的秦沐不是这么说的啊，但是看她认真的神情，就连忙点了点头。 心里则想着。管它呢，反正姐姐肯定是为了自己好。 二人到了集市，在街上晃悠了一圈，找到了镇上最大的一家药铺，秦沐就走了进去。 “客官，是抓药还是看病啊？”小二看着秦沐的身影，连忙招呼着。 “小二哥，你这里收不收药材？”秦沐走上前，将背篓里的何首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客官你稍等。这个我得问问掌柜的。”小二拿起何首乌看了看，才放下起身去了内屋。 不一会儿，就看着穿着华服的掌柜的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何首乌时，眼前顿时一亮。 再看到柜台前站着的秦沐，顿时眼睛都笑眯了，看来又是个好忽悠的，又能大赚一笔了。 “姑娘，是你要卖这药材？”掌柜的拿起药材看了看，发觉这何首乌的年数，起码都得往百年以上走了，就更高兴了。 秦沐点头应了一声，“掌柜的，你看能卖多少钱。” 掌柜的见她这么说，就叹了口气，装着有些惆怅的模样，放下何首乌后说着：“其实我也想收了这个的，只是看起来不太好，也就只值个三五两银子了。” “掌柜的，我没听错吧。你说这只值三五两？”秦沐顿时有些意外，惊讶的反问。 她看着眼前的掌柜的，一副奸诈小人相，看来是以为自己不识货，在诓骗自己呢。 “是啊，最多也就是六两银子了。你看如何，如果合适，我就收了你这药材吧。”掌柜的故作为难的说着。 秦沐冷冷笑了笑，伸手拿过了何首乌，就揣进了怀里：“既然掌柜的这么为难，那我就不卖了。” “诶，你这…”掌柜的见她收回去了，连忙说着：“好好商量商量嘛，怎么说不卖了就不卖了呢。” “不必了。”秦沐淡淡的回答着。 她倒是没想到，这种奸商居然还能将店铺开的这么大，她这个何首乌，少说也得值个五六十两吧。居然区区七两银子就想拿走。 “姑娘，有话好好说嘛，这是做什么嘛。”掌柜的走出柜台，见她不是个好忽悠，咬了咬牙低声说着：“三十两，再不能多了。” 本来他也不愿出这么高的价钱，可如今上了年份的何首乌可遇不可求。 再加上刘员外点名要自己帮忙留意何首乌。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秦沐离开了。 “掌柜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我的药材就翻了几番了。要是再过一会儿，不会就是三百两了吧？”秦沐戏谑的反问着。 “看来你这态度，是不准备真心卖了是么？”掌柜的看到她的神情，皱了皱眉。 “我真心卖的时候，掌柜的你不真心买啊。”秦沐淡淡说着，一副嘲讽的模样。 掌柜的冷了冷脸。没想到今天遇上个懂行的，把自己栽里了。 “郎中，郎中呢，快来救人啊。”门外响起了惊慌的喊声。 秦沐本想离开，重新找家店铺做买卖的，但是听到动静有停住了脚步。 “姐，咋的了？”秦小宇等在门外，看到秦沐又回去了，连忙跟上去问着。 “没事，我看看热闹。”秦沐挤进人群里，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病患。 “哦。”秦小宇应了一声，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煎饼递了过去，“姐，给你买的。” 秦沐接过煎饼，看到秦小宇直勾勾的目光，皱眉问着：“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吃了俩呢。可饱了。”秦小宇连忙别开头说着。 秦沐见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就掰了一大半的煎饼给他说着：“吃吧，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秦小宇摆手刚想拒绝，就看到秦沐的眼刀，连忙双手接过来说着：“谢谢姐。” “你为什么不给我相公治病！他没死！他活着呢。”病患身边的女子焦急的从怀里掏出包碎银子，“你给我相公治。我有银子，有银子的。” 两人前往集市，找到最大的药店，店里掌柜根据女主外表暗自表评价了女主，便忽悠女主不识货卖不了几个钱，女主知道对方不是真心实意转而换一个药店。1000字 这时出现一个重症患者要进这个医馆，掌柜草草看了说治不了，女主一看那个病是能治的，不过会花不少钱，见患者和送来的人都是布衣百姓，女主明白缘由。1000字 第九章 救人 那掌柜的皱眉看了看眼前的模样，不禁甩了甩袖子，不满的说着：“我说了我治不了，你有银子也不行，还是留着准备后事吧。”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准备后事！你说话着实过分！”那妇人大声质问着。 “李相公只是突然晕倒了，还有气息呢，怎么就说不能治了。你这庸医。”扶着病患的大汉斥骂着。 “回光返照没听说过吗？”掌柜的甩了二人一个白眼，冷哼了一声。 “你！”那妇人登时大怒，斥骂着：“刘全。你这样枉顾人命。就不怕遭天谴么？” 刘全整理了下衣摆。坐在椅子上，说着：“有那个钱治那个病，没那个钱就只能回家置办后事了，难道我说的还不对么？” 此话一出，霎时间人群里都议论了起来，显然是没想到刘全会说出这种话来。 毕竟刘全的医馆，也算是名声在外了。没想到他居然亲口说出让病人等死的话来。 “掌柜的，如若是你想要钱，也得先把人治好吧，有人才有钱不是？” “是啊，只要人还在，钱总能给你凑上的。” 群众也纷纷议论了起来，都是想让刘全救下病人。 但刘全依旧是一言不发，端着茶喝着，没有半分要松口的意思。 秦沐看着眼前的一幕，察觉到那男子头部在流血，胳膊似乎被摔断了，神情很痛苦。 她看着他娘子与随行大汉的衣裳，还有刚刚她拿出来的碎银子，就知道是穷苦人家。 这个黑心奸商肯定是不会救治的。 秦沐很犹豫，她穿越之前，在医学圣手家学了几年的中医，所以看到眼前的人，就想去救下此人 还没等她上前，就看着一名青衣男子走进了人群里。 “夫人，如果你信任我，不如将你的相公送进我的医馆内？” “诶，这不是林郎中吗？”人群中有人说着。 “是啊，林郎中人可好了，收费便宜，医术也很好，就算是没钱付要钱，也可以先欠着，之后手头宽裕了送去就是。” “只可惜年纪尚幼，资历还有些淡泊。” 刘全见到口碑如此逆转，冷笑一声说着：“林昭戈，你别这时候出来蹭风头了，到时候人治不好，你可是要被这恶妇告的吃上人命官司的。” “你再说什么？”那妇人见到有人愿意救自己的相公，正在感激之余，听到刘全这般说话，顿时怒从心起。 “夫人，你先不要计较这些，赶紧让这位大哥带着你相公去我的医馆吧。”林昭戈开口阻止着。 那妇人回头擦了擦眼泪，招呼着大汉扶着相公，跟着林昭戈往医馆走着。 “林昭戈，不怕你现在出来强出头，到时候一个失手，我看你该如何在青阳镇待下去。”刘全见状怒号着。 秦沐站了出来，对着刘全说着：“林大夫就算没有治好他，也比你能再青阳镇待的下去些，医者父母心，可你却堪比恶毒后娘的心肠，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此话说完，秦沐就带着秦小宇去了林昭戈的医馆，看到林昭戈已经将病人放到了床榻上，开始着手准备药材。 “夫人，我这里的药材有些不够，我开张方子，你去其他药房抓些来吧。”林昭戈坐在椅子上，用毛笔写着药材名字。 秦沐上前看了一眼，注意到上面方子上的药材，自己背篓里都有，就拦下了夫人。 “林郎中，我这里有些药材，你看可以用吗？”秦沐将背篓放在林昭戈的面前，开口问着。 林昭戈接过她背篓里的药材，看了看大喜：“不错，这些正好是我需要的，只是湿的药材的药性比不上泡制的罢了。” 夫人见郎中说可以用，就连忙问着秦沐：“姑娘，你这些药材我都买下了，你看给多少钱合适。” “夫人，我的事不打紧，先给病人用下吧。”秦沐笑着回答着。 夫人顿时感激的看着秦沐，擦了擦眼泪，才接过了药材，按照林昭戈的吩咐，去后院借炉子熬药了。 秦沐看着林昭戈是真心实意的在救助病人，心里对他有些认可。 而店铺内，连个打下手的都没有，秦沐就忍不住上去帮忙着。 林昭戈正在给病患施针，看到秦沐上前帮了不少的忙，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随后，他将最后一针施针完之后，才拿着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看着秦沐笑了笑说着：“多谢姑娘帮忙。” 秦沐看了看他的施针，手平稳不抖，确诊之后又果断救治，医术算的上是不错了。 她听到林昭道谢，就对他笑了笑说着：“无妨，其实应该谢谢先生才是，能够不收银子就先用药，已算的上是大义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昭戈起身看了看病患，才叹着气说着：“只是病人从山坡上摔了下来，胳膊和头部都被撞伤了，导致脑内有些出血，胳膊如今我是正骨回来了，只是脑部的位置还有些差强人意。” 秦沐见到他脸上遗憾的表情，知道他是真心的希望人能够活过来，就不禁有些敬佩他的为人处世。 “没办法了，只能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林昭戈洗了洗手，就叹着气说着。 一旁的大汉听到这话，连忙说着：“你能帮忙救下李相公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秦沐上前看了看病患，这才发现，病患的呼吸均匀了些，只是脸色还是苍白的，胸腔内呼吸似乎有些气胸。 她不禁想到，会不会是肋骨骨折引起肺部轻微撕裂了？ 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就看着病患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大汉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看着病患瞬间吐出一一口鲜血，就昏迷了过去。 “郎中，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大汉见到被子上的血迹，连忙问着。 “你先出去，我为他检查一番。”林郎中走上前，见状说着。 大汉出去之际，秦沐拿出穿刺针，对着病患的胸膛处就扎了下去。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林昭戈见状连忙上前阻止着。 第十章 卖药材 “我在救他。”秦沐头也不回的开口：“如果你不愿意看到床上一会儿躺着的是尸体，就不要阻止我。” 林昭戈听见这话，伸出去的手在空气里挣扎了片刻，见着秦沐娴熟的用着银针，才将伸出去的手放了回去。 秦沐将穿刺针的针芯拔去，就见着一股气流慢慢的消散，病患的呼吸明显好了很多。 她便将银针取了下来，集中念力拿到了一瓶救心丸，给病患服下了，才又开始施针。 林昭戈看着秦沐的动作，心里略微有些惊讶，他行医虽然时间不长，但从未见过如此手段。 等到秦沐做完一切之后，就看着病患的眉头松开了些，似乎舒服了不好，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沐见状长松了口气，上前在盆里洗了洗手，回头看到林昭戈在给他把脉，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等着林昭戈的提问。 “姑娘，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行医手段，不知姑娘师从何人，居然有如此本事？”林昭戈把完脉以后，发现病患的脉象平稳了许多，已经没有凌乱的气息了。 然而方才秦沐并没有做什么，就已经做到了如此的地步，简直当的上妙手回春四字。 “先生说笑了，我没有这么神。”秦沐见到他期许的眼神，就只好硬着头皮瞎掰着：“我之前救下过一位老先生，这些手段都是他教我的，只是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那未能得见这位老先生，真是昭戈的一大憾事。”林昭戈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会有机会的。”秦沐喝着茶，才开口说着：“先生，我希望一会儿有人来了之后，你可以说是你救下的人，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个帮了你一点小忙而已。” “这是为何？如此大的救命之恩，昭戈可不敢贸然认领。”林昭戈回绝着。 “只因为当初我师傅教我的时候，特意叮嘱过我，绝对不能外传，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秦沐叹了口气，装着无奈的说着：“如果不是今日形势所迫，我也不会暴露与人前。” “姑娘此举着实大义，昭戈定然为你保守秘密。”林昭戈见她这般为难，连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多谢。”秦沐笑了笑，在心里觉得，这小郎中还挺好糊弄的。 “病人此时已经无碍了，我让家属进来看看吧。”林昭戈放下茶杯，起身往门口走着。 他伸手刚打开房门，就看着秦小宇两步跌了进来。 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都有些意外。 “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找不到你在何处，然后站在这里听了听。”秦小宇连忙稳住身形说着：“对了姐，我已经找到药材的买家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药材？什么药材？”林昭戈有些疑惑，“你们是药农吗？” “不是，今日我与弟弟在山上采了些药材，留了些在家中备用，剩下的就背上集市来找买家来了。”秦沐起身解释着。 “能否给我看看？”林昭戈开口说着。 “可以啊，就在门口放着呢，你去看吧。”秦小宇大大咧咧的说着。 林昭戈起身出了门，秦小宇这才走过来，看了看床上的病患，才低声问着秦沐：“姐，你啥时候会的医术啊，咋会把人给救活了呢？” “等会儿和你说，现在先去看药材。”秦沐见他好奇的眼神，就决定得想个好点的借口。 两人走到门口，就看着林昭戈在看药材，就走了过去。 “林郎中，这些药材怎么样，都是我和我姐今早刚挖到的。”秦小宇开口着。 “着实不错，我都要了，包括方才给那位病人的一起。”林昭戈见着都是上等的好药材，就开口直接说着。 秦沐见他这么诚恳，就从怀中拿出了包着的何首乌，递过去问着：“先生看看这个值多少银子？” 林昭戈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何首乌，就连忙走到了柜台处，对着光亮仔细的端详着。 好一会儿，才听到林昭戈回答着：“姑娘，我看这何首乌，起码都有上百年了，着实是稀少，我想用六十两收了，你看如何？” “多…多少？”秦小宇有些惊讶：“就这？六十两？” 秦沐一记眼刀扔过去，秦小宇连忙闭嘴了，只是眼神里的惊讶还是溢了出来。 “如果姑娘觉得不合适，那么我们可以再谈谈，只是掌柜的这几日出门收购药材去了，没在店铺里，我能给的最大限额就是六十两了。” 秦沐想了想，觉得他如此诚恳，倒是很符合她的心意。 “可以，就这个价格吧。”秦沐点头答应了。 林昭戈从锁着的抽屉里翻了翻，发现没有足够的银子，才有些尴尬的开口：“姑娘，我这…” 秦沐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三十多两，就微微皱了皱眉。 “姑娘，要不然这样吧，我先给你一半的银子，然后你将我这块玉佩拿去，算是我给你的抵押，到时候过几天拿着玉佩来拿钱就好。”林昭戈连忙说着：“我们掌柜的最长三四日就要回来了，姑娘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赖账的。” 秦沐看了看他手里的玉佩与银子，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接过了。 手中的玉佩温润，晶莹剔透，应该价值不少的银子。 “那就这样吧，这银子我就收下了，随后过段时死我再来拿剩下的。”秦沐应了一声。 随后，和他聊了两句，就起身带着秦小宇告别了。 二人走出药铺之后，秦小宇满脸崇拜的看着秦沐。 “姐，你真厉害，就这么一会儿，就赚了三十两银子了。”秦小宇高兴道。 “所以啊，你看，只要肯动脑子，不一定就只有动手才能赚钱的。”秦沐耐心的劝着：“你以后千万别动不动就出手了。” “我知道啦姐，以后我都听你的。”秦小宇满口答应着，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着：“姐，你什么时候会的医术啊？真厉害，那人都被你给救活了呢。” 第十一章 坐牛车 “小宇，我会医术的事情，你千万不能说出来，不然姐一定会被怀疑的，那样就没办法保护你了知道吗？”秦沐看着秦小宇叮嘱着。 秦小宇连忙点头，犹豫了一下问着：“那姐夫那里也不能说嘛？” “当然不能，你一定记住了啊，不然之后我就不带你出来了。”秦沐看着他带着威胁的开口。 秦小宇捂着嘴巴，重重的点了点头，憨憨的笑了笑。 秦沐走到小摊前，买了些油饼拿给秦小宇，才见了糕点铺子里。 再出来时，就看着秦沐手里提着一包桂花糕，让秦小宇有些眼馋。 “这是买回去给你姐夫吃的，他读书总用功很累的，你别惦记了，好好吃你的饼子。”秦沐看了一眼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姐夫确实挺辛苦的，每天忙着家里的事情，还得抽空抄书去卖，还要用功读书。”秦小宇顾自的说着：“每个月还得交银子在爷爷那里。” “为什么？”秦沐听到这话，有些惊讶。 “因为你之前老是在家里吃饭，所以姐夫每个月都得交伙食费的，姐，你不会不知道吧？”秦小宇看着她说着。 秦沐眨巴了一下眼睛，难怪之前秦沐天天去家里吃饭，家里人也不赶她出去。 原主还以为是他们对她的好呢，没想到是因为云九给了钱的缘故。 “姐，那你之后还要去家里吃饭吗？”秦小宇见她不说话问着。 “不去了，我以后就在家里吃了。”秦沐说着。 她没想到云九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虽然自己是个傻子，还让人欺负他，可是他对女主倒是尽心尽力，一直暗中帮衬。 可能在云九的心里，救下了他，所以他应该报恩吧？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着，觉得有些疲累，就在路边上找了个大石头坐下喝着水。 云九坐在牛车上，看到秦沐坐在石头上，皱了皱眉，叫停了车夫。 他凉凉地盯了秦沐一会，似是实在看不下去她这般落魄的样子，淡淡道：“上车。” “姐夫？”秦小宇率先看到云九，就捅了捅秦沐的胳膊说着：“姐，你看是姐夫。” 秦沐瞧见云九，心里莫名的有点心虚，装作不耐烦地冲着秦小宇道：“瞧见了瞧见了，我又没瞎，别瞎嚷嚷！” 她看着牛车上已经坐满了人。若是自己这吨位上去，恐怕空间都会有些闭塞。 她可不愿意看到那一个局面，连忙摇了摇头说着：“我不坐了，我自己走着回去就行，你们先回去吧。” “要坐就赶紧上来坐车嘛，装什么呢，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了。”同窗在一旁忍不住说着，“没什么做天天往集市跑什么呢？”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我姐今天可是…”秦小宇皱了皱眉，回头看到秦沐的目光，连忙改口着：“反正我姐可厉害了，才不像你这个文弱书生一般。” “好了小宇。”秦沐怕他说漏嘴，连忙说着：“相公，你和你的同窗先回去吧，我和小宇往回走就行，没事的。” 云九看了看秦沐的模样，不像是装模作样的，心底有些奇怪。 要是换了以往，她肯定是直接就上来了，怎么今日还万般拒绝上了。 他皱了皱眉，从牛车上下来了，提着包袱说着：“唐兄，你回去吧。” “云兄，你这是做什么。”唐梁站了起来，也从牛车上下来了，问着：“你不会是想和他们一起吧？” “嗯。”云九看了看二人一眼，率先迈开步子走着。 “云兄，这…”唐梁回头看着牛车已经走远了，不由得叹了口气说着：“云兄，你看，我就说吧，遇上小泼妇准没好事。”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姐夫心疼我姐，要陪她下来一起走路，怎么就变成我姐不讲道理了？”秦小宇听着这话，有些不快。 秦沐听着这话，看了眼云九，看他仍是一脸冷漠，这人难不成当真改性，竟然也会心疼自己了？ “少痴心妄想了，云兄不过是坐累了，想下来走走罢了。”唐梁连忙回答着。 而这话犹如当头棒喝，让秦沐清醒了过来。 之前自己做过那么多无耻的事情，怎么可能指望云九突然改变态度，所以可能也许真的像唐梁说的那样吧。 “你才是痴心妄想呢，我姐夫想下来陪我姐，怎么了，你要不愿意，自己坐了牛车回去吧，干嘛还要下来陪着？”秦小宇有些不快，冷声说着。 “我这不是怕你们做出杀人抛尸的事情吗，我得下来跟着你们，你们可不是会做不出来这种事的人。”唐梁冷哼了一声，警惕着二人。 “说得好像你能有多大个作用似的。”秦小宇瘪瘪嘴不满的说着。 “承认了吧，你们果然想行不轨之事。”唐梁瞬间抓住了话柄，大声喊着。 “好了好了，小宇你少说两句，赶赶路吧。”秦沐被吵的有些头疼，连忙恰了秦小宇的话头。 “天色不早了，唐兄，我们赶路吧。”云九说完话后，兀自往前走着。 秦沐看着云九羸弱的背影，心里着实想不通云九为什么要下来和自己一起走。 她想了想，才试探着开口：“相公，你今日去集市，把想要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嗯。”云九应了一声，看着二人问着：“你们背着背篓，这是做什么去了？” “我今天上山采了些药材，和小宇一起，背到集市里去换银子的。”秦沐回答着，埋头赶路。 “姐夫，我跟你说，我姐可厉害了，今天挖了个什么乌的，赚了好多银子呢。”秦小宇三两步走上前，骄傲的说着。 毕竟秦沐只是叮嘱了不能说会医术的事情，可没说不能说卖药材的事情。 秦沐看到云九询问的目光，连忙说着：“百年何首乌，今天误打误撞发现的。” “百年何首乌？你该不会是随便挖的个什么东西，拿去骗人的吧？”唐梁疑惑的问了一句。 “就算我姐不认识什么乌的，那那些药铺的郎中还会不认识不成？”秦小宇怼了回去，嫌弃的开口：“你可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一个男子汉，怎么处处与我姐姐这个小女子计较？” 第十二章 糕点 “哈？小女子？可别让你姐姐侮辱小女子这个词了。”唐梁扫了他一眼，冷声说着。 “那你这样处处与我姐姐计较，倒是比我姐姐更像个小女子，以后恐怕得叫声同窗姐姐才是。”秦小宇也哼了一声，嘲讽着。 “诶，你这小屁孩儿，怎么说话的，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唐梁指责着。 云九看了看秦小宇和唐梁在后面互相吵着，有点不争个输赢不罢休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 秦沐见到这模样，连忙说着：“小宇不是故意与你的同窗争执的，他只是在维护我罢了。” “嗯。”云九应了一声，见到秦沐就纠结的神情，鬼使神差的又添了一句：“无碍。唐兄也是之前看到我的模样，于心不忍，才会如此针对你。” 秦沐沉默了一下，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也真真是当的起唐梁这般厌恶了。 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不是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嘛？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来之后，就变成放下屠刀，逢人就被提醒自己拿着屠刀干的恶事，让她内心有些感慨。 但随即想到自己是深深地伤害过云九的，所以被他的好友所忌惮，也是正常的。 “没事的，我知道你的同窗是为了你在考虑，之前就处处帮着你了。”秦沐想通以后，笑了笑。 云九看着她的笑容，微微怔了怔，他很少能看到她的笑脸，回来不是吵架，便是想办法赶走自己。 即便是最开始的时候，秦沐虽说时时跟着他，但更多的是怕自己离开，是提防自己的模样。 他和秦沐的眼神对视了数秒，就匆匆别开了眼神，压下内心的疑惑，神情又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如何，秦沐如今变得与他相敬如宾也是好事一桩，自己也不必介怀。 秦沐从怀中掏出荷包，递给云九说着：“我今日卖药材的银子了，用来买了二斤肉，还有些地里的种子，和布料，剩下的就给你保管着。” 云九看着鼓鼓的荷包，没有伸手去接，内心有些奇妙的感觉。 “还有一部分的银子，药铺郎中没给完，说是掌柜的回来之后再给。”秦沐见他不接，就又说：“接着呀，你在外考学要花钱，买书籍笔墨纸砚都要花钱，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你做主的，所以你收着。” “你有需要的，就自己拿着，我不用。”云九摇头拒绝了，神情很复杂。 “我没什么需要用的地方。就算是有，我会找你要的。”秦沐拿过他的手，将银子放在他的手里，笑了笑。 云九看着手心里的荷包，没有说话，一向平淡无波动的眸子，此时却显得不太能静下来。 “小泼妇，你这么豪爽的给银子，我都不由得怀疑这包里不会是石头吧，然后过了一遍云兄的手之后，你找他要银子，他拿不出来，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吧？”唐梁看到前方的动静，忍不住说着。 “你这么熟悉这个业务，该不会是自己之前就这么干过吧？”秦沐忍着怒意，反问着。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可别侮辱我。”唐梁否认着。 他又扫了秦沐一眼说着：“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这么好心，你该不会是准备用这点银子，赶走云兄，然后自己去找江选秀才吧？” 唐梁还是不敢相信秦沐突然变得这么好心，各种胡乱猜测着。 秦沐对他翻了个白眼，“下次街上买的话本，如果不是你唐梁公子写的，我都不看。” “…”唐梁被她怼的接不上话，好一会儿才说着：“但我就是不敢相信这种人做的事，会是你这小泼妇能做出来的。” “懒得理你。”秦沐白了他一眼。 转头看到云九已经收了荷包，嘴边就扬起了些笑意。 她对云九虽然没什么想法，但就是依着他对自己一直不离不弃也不嫌弃的态度，自己就应该对他好。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压根不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行人回到了家中，秦沐将背篓放下，清点着背篓里的东西。 “姐，我以后都想跟着你一起，你说行不行啊？”秦小宇托腮，眼巴巴的看着秦沐。 秦沐点了点头说着：“行啊，只要你不去惹是生非，保证爷爷不知道多高兴呢。” “我哪有惹是生非，只是别人欺负我，我就还手而已。”秦小宇不满的说着。 “哟，还有人敢欺负秦小霸王呢，这可真是罕见。”唐梁坐在一侧，喝了口茶水说着。 “他们都欺负我，说我是个没父母的野种，只有一个傻子姐姐，我不想让他们骂你，所以就和他们打架。”秦小宇没搭理唐梁，眼眶有些泛酸：“姐，现在已经没人敢欺负我了，你说我厉不厉害。” 唐梁听到这里，顿时想收回刚刚那句话，有些想要道歉，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厉害，小宇当然是最厉害了。”秦沐知道秦小宇的苦楚，摸了摸他的头。 毕竟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是很容易被人孤立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火已经燃起来了。”云九从厨房里出来，问着。 “相公，你和你唐梁公子坐会儿吧，我和小宇忙着就行，很快就能好了。”秦沐说着。 云九拿着桌上买回来的书籍，放回卧房里，又出来，提着院子里的水桶出了门。 唐梁见到姐弟二人的模样，想着秦小宇方才说的话，有些歉意，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小宇，你帮着把今天挖回来的野菜洗干净，我把饭蒸上，就炒菜了。”秦沐给秦小宇吩咐着。 秦小宇应了一声，就去拿野菜了。 等唐梁和云九各提了一桶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沐从自己房中出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忍着没有说话，将水倒进水缸里之后，见到秦沐在厨房忙碌着，秦小宇在打下手。 才转身进了卧房，打开柜子，看到自己买来的书籍没有少，笔墨纸砚也没有损坏，顿时松了口气。 正当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套衣裳，一盒糕点。 第十三章 袒露心声 “姐夫，吃饭了。”秦小宇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对着屋内喊着。 云九看了看桌上的衣物，才转身出了房间，看到还在忙碌着的秦沐，心情有些复杂。 “云兄，快坐下吃吧。”唐梁帮着放好了碗筷，开口着。 他闻着阵阵的饭菜香味，心里已经馋虫大开了，就想要尝尝了。 云九坐在凳子上，等了一会儿，见秦沐还没来，就忍不住往厨房里打量了两眼。 正巧秦沐端着烧好的汤从厨房出来，对着云九笑了笑，“好了，快吃吧，没菜了。” “姐，你也快坐下吃。”秦小宇拿着筷子早就夹着菜开始吃了，狼吞虎咽的。 “这就来。”秦沐解开围裙。洗了洗手才过来。 看到秦小宇和唐梁都在吃了，但是云九还没动筷，不由得问着：“怎么，是不好吃么？我记得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啊。” “嗯。”云九应了一声，便动起了筷子。 秦沐看到他的神情，不禁想着，他该不会是在等自己吧？ 几人一顿饭吃下来，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大多数都进了唐梁与秦小宇的肚子里。 “姐，以前咋不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么，我以后每天都过来。”秦小宇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肚皮说着。 “行啊，以后每天都来，反正我以后也不去家里吃了。”秦沐点头应着。 云九听到她以后都不去家里吃了，还有些疑惑，毕竟以往她都是去家中的，而且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做饭的。 “我以后不去家里吃饭了，你每个月也不用给爷爷银子了。”秦沐放下碗筷，和云九说着。 云九心中有疑问，但也没有当场发问，而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姐，我喜欢待在你家里，我以后都过来。”说到这里，秦小宇看了看云九眼巴巴的问着：“姐夫，你觉得可以吗，放心我也不白吃，以后劈柴挑水的事就交给我了，姐夫你只需要好好用功就成。” “想过来便过来就是。”云九应着：“也不需要做什么，你也是个孩子，理应也要用功读书的。” “别吧姐夫，我宁愿多挑几桶水，我看着书本就头疼。”秦小宇连忙摆手，有些嫌弃。 唐梁见状，忍不住说着：“你还嫌弃云兄教你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云兄指导呢。” “那就当我傻乎乎吧。”秦小宇收起碗筷，逃也似的溜了。 “算了，以后慢慢教导吧，能认多少算多少吧。”秦沐开口，回头看到云九在收药草，就说着，“我先进屋去洗碗了，相公你休息会儿就去用功吧，这些事我来就好。” 云九没有接话，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收拾着。 唐梁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在忙碌的秦沐，不由得抓了抓头发。 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小泼妇了？ 善解人意就算了，居然菜也做的这么好吃，让他着实有些意外。 他转头看到云九再收药草，就上前帮了帮忙，看到天色不早了，就开口着：“云兄，我先回家了，谢谢你今日的款待。” “路上慢些。”云九送他到门口，告别以后，正准备关门。 就看到秦小宇飞一般的跑了出来，大声说着：“姐，我都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姐夫再见。” “你和他说什么了，跑这么快？”云九看着已经一溜烟离开的秦小宇，不禁回头问着秦沐。 秦沐无奈的耸耸肩说着：“我只是说让他少打架，多看点书，然后就这样了…” 云九有些无言，看来让秦小宇念书，可能难于上青天了。 他看到秦沐在提水，准备洗衣服，就上前想帮忙。 “不，不用，我自己来。”秦沐见他上前，连忙将手里的盆放到了身后，有些尴尬。 云九不解其意，稍稍看了一眼，才发现盆里的好像是贴身衣物，顿时咳嗽了两声，连忙退后着。 “我，我先进房间了。”云九忙不迭的往屋内走，掀开帘子看到桌上的衣物，才又说着：“你一会儿忙完了，来屋内一下。” 秦沐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看到云九进了房间之后。才洗着衣物。 等到衣服洗好了之后，她取下早上洗了的衣服，把云九的拿进了他的房间里。 她看着他脚下的小火盆，默默地拿了个小凳子坐在火盆前，烤了烤手问着：“怎么了？你有事找我么？” “你今日给我买了衣物？还有糕点？其实我不需要的。”云九看了看她，说着。 秦沐理所当然的开口：“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是要穿的整整洁洁的，而且我今日帮你洗衣服的时候，发觉你就两身衣服，所以才又给你买的。” 她眼神扫到糕点上，才说着：“这些糕点，就是给你晚上饿了吃的，你读书很辛苦，不能饿着。” 云九看了看她，试探着开口：“你最近怎么不回家了，难不成是有人说了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我记得你往日里不像这样。” 秦沐见到他的神情，明白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她笑了笑，说起自己早就想好的措辞开口：“那日。我不小心栽进溪水里，脑袋碰到了石头，醒来的时候就清醒了，想到往日的种种，觉得对你不起，所以就想要和你重新开始。” 云九微微皱了皱眉，捡了以往的两件小事提及，见到她对答如流，就开始慢慢的放下了戒备的心思。 “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以往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吧。”秦沐甜甜的笑着。 云九看了她好一会儿，不像是开玩笑的，就淡淡的应了一声。 “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处处管着你了。”秦沐继续说着：“以后，我负责多多的赚钱，你负责好好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我们一起过好日子，你看这样可好？” 云九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眸，对她的改变还有些吃惊，没想到会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对她还是有所疑虑，但看到她真诚的目光时，就不由自主的点了头，应下了。 第十四章 收银子 秦沐看着眼前的云九眼神变化了些，眼眸里的警惕心没有那么重了，心里才轻轻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一直同处一屋檐下，云九早晚都会察觉到她的变化的。 相比起秦沐的预期来说，云九已经算是够晚才询问她得了。 随后，二人也不再说话了，等到夜有些神了，秦沐才从房间里回去了。 云九见到秦沐离开时，看到她做的凳子旁边，他的衣服在一旁，他伸手拿过来。 发现被烤的暖乎乎的不说，就连袖子处被勾破的地方。都已经被缝好了，虽然歪歪扭扭的线头，能看出来她不太熟练。 但这已经足够让云九觉得讶异了。 过了两日，秦沐早早地起了床，先在厨房里把面团醒上，才在屋旁的菜地里，采了两把韭菜。就回了厨房里。 云九刚从屋子里出来，就闻到了香味，看到秦沐从厨房端了饼出来，还有杂粮粥。 “你出来了啊，正好，吃饭吧。”秦沐将韭菜鸡蛋饼放下，又把粥碗推到了他面前。 云九低头端着碗，夹了块饼吃，香喷喷的，不由得多看了秦沐一眼。 “姐，我来了。”秦小宇大力推开房门，闻到香味连忙跑过来问着：“姐，是什么这么香啊，隔壁的狗都馋哭了。” 他伸手欲要去拿桌上的饼子，却被秦沐伸手打掉，“这是给你姐夫留的，我这里有给你留着的。” 秦小宇接过她递来的的饼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烫的直哈气，还不忘比了个大拇指。 “好了，我们赶紧上山吧，不然一会儿来不及赶集了。”秦沐推着他往门口走，临出门前才回头说着：“我和小宇去一趟山里。看能不能采到些什么，拿到集市去卖，午饭你就自己做点吃吧。” “好。”云九犹豫了一会儿，才叮嘱了一句：“小心一点，不要太冒险。” 秦沐点头，拿着背篓就出门了。 “姐，我们怎么还要去山里啊？”秦小宇往山里走着，疑惑的着：“药铺那里，我们不是还有银子没拿的嘛？” “如果我们就这样去城里取回了银子，会被村里人胡乱猜测的，到时候又说一些难听的话。”秦沐回答着。 秦小宇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才慢半拍的说着：“姐，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要和别人说你挣了钱的事，不然别人都往山上跑了，我们就没有了。” “对啊，所以不可以和外人讲。”秦沐点点头。 秦小宇这才郑重其事和他保证了，就跟在秦沐的身后，翻找着可以卖钱的东西。 二人花费些时间，在山里找了些山珍，就背着背篓赶去了集市。 秦沐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在石阶上，让秦小宇守着山珍卖。 “小宇，姐去买点糕点什么的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姐，有人买，你就按照姐和你说的价格卖。”秦沐看着他叮嘱着。 “好，我知道了姐。”秦小宇点头应着。 秦沐这才匆匆去了药铺，看到已经站满了看病的患者。 一打听。才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情，帮药铺拉了不少的生意来。 她站在柜台的位置，对着小二开口：“小二哥，麻烦你，我想见见林郎中。”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内屋，才歉意的开口：“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林郎中还在看病人，可能得等等了，你看你需要什么，我也许也能帮你抓点药。” 秦沐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玉佩递了过去，“麻烦小二哥替我把这个拿给林郎中。” 小二应了一声，接过玉佩就进了屋。 稍微等了一会儿，就看着林昭戈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秦沐笑笑：“姑娘来了，恕在下慢待了。” “无妨。”秦沐淡淡开口，“只要将剩下的银子给我就好。” “姑娘稍等，掌柜的早就将银子就留下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林昭戈打开钱箱，准备给她拿银子。 而一旁的小二匆匆走了出来，对着林郎中耳语了两句，就看着林昭戈眼神变了变。 秦沐见他过来，就开口问着：“怎么了？” “姑娘，我们二东家有请，你看…”林昭戈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笑着。 秦沐皱了皱眉，跟着林昭戈进了内屋，看到穿着墨蓝色长袍，面容宽和的男子，正在喝着茶。 他见到秦沐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笑着道：“姑娘来了，请坐。” 又回头对一旁的小二说着：“换壶新茶来，就拿我的铁观音来。” “不用了，我一个干粗活的农妇，喝不来二东家的铁观音。”秦沐摆手拒绝，才继续说着：“二东家只需要赶紧把钱给我就好。” “这个钱嘛，不着急。”二东家笑着：“姑娘的一手好医术，难不成真想一辈子待在乡下？” 秦沐听到这话，把目光递到了一旁的林昭戈身上，见他有些回避自己神情，微微有些不快。 “我看到你开的药方了，而且林郎中也只是一个下人，所以…”二东家话没说完，端起茶小抿了一口。 秦沐犹豫了一番，才单刀直入的问着：“二东家，有话请直言，不要与我打哑谜。” “既然姑娘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二东家将茶盏放下，开口说着：“我们店里缺个姑娘这样的郎中，所以姑娘你看你能否留下来？” “你们店里不是有郎中了？”秦沐说着，对林昭戈没保守秘密的事情，很不高兴。 “只要你来，林郎中负责给你打下手，酬劳方面，姑娘可尽管开，在下一定能满足。”二东家开口着。 秦沐倒是没想到，这个二东家居然还真心实意的邀请。 但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医馆抛头露面，就摇头拒绝：“二东家的好意，只能心领了，我对郎中的事情，不感兴趣。” “莫非是有什么让姑娘不如意的事情，姑娘可尽管制药，在下一定满足。”二东家连忙说着。 “我不愿意当郎中。”秦沐站起身，才看着林昭戈问着：“如此，可以将剩下的银子给我了吗？” 第十五章 吃肉 林昭戈犹豫了一下，试探的看了看二东家，有些迟疑。 “怎么？难不成这笔生意还与我来不来做郎中挂钩了？”秦沐冷声问着。 “姑娘，我们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真的很想将你留下来的，做我们药铺的郎中，保证月钱你说多少，我们就给多少，你看如何？”二东家笑着说。 “我说了，我不愿意。”秦沐冷脸，伸出手追问着：“将我卖药的银子拿来。” “姑娘确定吗？”二东家放下茶杯，眼眸微微的眯了咪。 秦沐没有说话，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厌烦了。 二东家对林昭戈示意了一个眼神，才听到林昭戈缓声说着：“姑娘，你跟我来吧。” 秦沐点了头，跟着林昭戈走出去了，站在柜台外，听着林昭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姑娘，其实你有本事，可以来挣这个钱的，不像我…唉”林昭戈叹了口气。 秦沐不满他暴露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就没接话。 “其实东家对你并没有招揽之心，但是二东家如今在上京发展铺面，需要一位撑得住场子的郎中，与东家能抗衡，所以才将心思打在了姑娘你的身上。”林昭戈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看了看她说着。 “你们的争斗，与我无关。”秦沐拿着银子就离开了。 “姑娘，稍等。”二东家从内屋出来，望着她笑了笑。 秦沐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二东家，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毕竟方才都已经谈崩了。怎么这会儿还要叫住自己？ 秦沐站定身形，回头问着：“什么事？” “姑娘是否对我的酬劳不满意，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姑娘尽管开价，如果还有家人不放心，我也可以一并接来镇上，之后再一起去上京。”二东家还是不放弃的抛出了橄榄枝。 秦沐不由得白了一眼，这二东家可真是锲而不舍，就笑着摇了摇头：“二东家，我对行医没有兴趣，自然你也不必担忧会有其他人来挖我去当郎中，你就放心吧。” 二东家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才开口问着：“敢问姑娘，究竟是在忌惮什么？” “二东家，有时候别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秦沐冷了冷脸，摔袖就要离开。 而二东家却赶了上去，看着秦沐的背影，眉眼里起了些算计的念头来。 “姑娘留步。”二东家再次开口。 几次三番如此，秦沐已经很是厌烦了，就气冲冲的回头。 结果却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声。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地上摔碎的玉佩，不由得皱了皱眉。 “姑娘，你不愿意行医当郎中，我们好聚好散就好了，为何要摔碎我的玉佩。”二东家故作惊讶，大声喊着。 秦沐抱胸，冷冷看着二东家做戏，她倒是没想到，看着举止有礼貌的二东家，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她冷眼旁观着，见他终于停住了。才冷冷说着：“怎么，不继续表演了么？群众才这么点呢，不多等些人嘛？” 二东家见她这么平静，不由得皱了皱眉，觉得秦沐似乎和寻常的庄户女子不一般。 若是平常那些女子见到这场面，恐怕早就惊慌失措了。 但秦沐却这么镇定，脸上的笑意，似乎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二东家，这玉佩，当真是我摔碎的吗？”秦沐冷冽的眸子盯上他，笑意盈盈的问了一句。 二东家当即收紧了眸子，见她如此镇定，自然也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但此时又着实不好下台，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既然姑娘这么问了，那就烦请姑娘解释一下，玉佩为何摔碎在了地上，这是上京医馆里最重要的东西，姑娘最好是能给个交代。” “交代？如何交代？”秦沐冷声反问着。 二东家正在想着措辞之时，就看着林昭戈捧着一锦盒，匆匆的走了出来。 “二东家，你拿错了，这才是上京医馆的东西，地上的玉佩，只是在下在摊上随便买的，想必二东家着急出门。拿错了吧。”林昭戈递过锦盒，连忙说着。 秦沐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没心思看什么主仆情深，就冷冷的开口：“既然如此，林郎中需要我赔偿吗？” “不用，是在下自己摔坏的，与姑娘无关。”林郎中开口着。 秦沐应了一声，看了看二东家道：“二东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事情可不要做的太死了，不然总有你后悔的那天的。” 又转眸看着林昭戈：“林郎中，好好劝劝你二东家，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什么样，就必须是什么样的。” “姑娘说的是。”林昭戈应下。 二东家看着秦沐的背影，心里很诧异，不明白为什么秦沐看起来很镇定。 就像是这些事情，都激不起她的情绪变化一般。 秦沐离开了药铺以后，买了两个油饼，就去找秦小宇。 远远的，就看到秦小宇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目光盯着街道出神，身前的背篓已经空了。 秦沐轻手轻脚走上前，将油饼放在他鼻子下方，见到他回过神后，才笑了笑道：“在想什么，吃饼子吧。” “姐，你回来了啊，你看，这是我方才卖的银子。”秦小宇眼前一亮，紧接着从怀中拿出布包，一股脑的递给秦沐，才接过了油饼。 “坐吧。”秦沐拿过布包坐下，招呼着，看了看布包里的银子，就拿了几个铜板给他：“小宇，你留着自己平日里用吧。” “姐，我不用，你留着吧，姐夫要用功读书，有的是用钱的地方呢。”秦小宇难得的懂事。 看到秦沐的表情后，才又开口：“我若是拿了银子回去，大伯娘肯定要问的，到时候我答不上来，她又要收走并且四处瞎说了。” “但我如果说实话的话，她肯定要来找你的麻烦了，所以还是不要了。”秦小宇低着头，似乎有些委屈。 秦沐知道秦小宇在家里过得并不好，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想了想开口：“既然这样，走，姐今天让你吃顿饱饱的肉。” 第十六章 修缮院墙 秦沐买了一大块肉，还有些面食，大米一类的东西，装满了背篓，二人就往回赶着。 走出城门口，看到甲着牛车的李叔，就连忙走了过去。 “李叔，你什么时候往回走啊？”秦沐上前问着。 李叔看了看姐弟二人的模样，想着秦沐怎么突然变了，就没有接话，有些惊讶。 “诶老李头，问你话呢，你耳朵是不是…”秦小宇骂骂咧咧的刚要说话，被秦沐一个眼神递来，只好温和了语气问着：“李叔，你啥时候回去啊，捎我俩一段。” “这就回，这就回，我是来城里送干柴的。”李叔回过神连忙说着。 “李叔，我听说你赶车到我们村口，一人三个铜板，这是六个，我和我弟弟的。”秦沐坐上牛车，将手里的铜板递了过去。 李叔见到秦沐递来的钱，还有些不知该不该接，毕竟若是往日里，别说给钱了，不找他带点糖糕点什么的，不给钱就不错了。 “李叔。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已经好多了，你就放心接着吧，”秦沐见他不敢接，不禁有些无奈。 这可能就是平时做了太多让人厌恶的事，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之后。 你突然不这么做了，他们还反而不习惯了吧。 李叔接过银子，牛车缓缓往前走着，还是忍不住回头打量着秦沐，有些诧异。 牛车停在村口，秦小宇背着背篓下来等着秦沐。 “李叔，过几日我相公要去参加考试，我先把铜板给你，到时候记得给我相公留一个位置。”秦沐将铜板给了他，笑了笑。 李叔接咯过来，点点头，“这你就放心吧，只要是要用牛车，你提前来和我说一声就可以。” 秦沐点头，就跟着秦小宇回了家。看到绳上滴水的衣服，厨房里早上的粥已经吃完了。 云九坐在房中，正在隽抄着书本。 秦沐将东西拿了出来，吩咐秦小宇帮她打下手，她将饭蒸上。 一回头，就看着拿着书本的云九出来了，见到是秦沐回来，脸上的警惕才放松了下来。 “一会儿再吃点的，我买了肉。”秦沐看着他开口。 云九点了点头，看到秦沐脸上烧火染上的锅灰，眉眼有些笑意。 他对着秦沐点了点脸颊，才说着：“洗洗，我把这一页抄完，我就出来。” 秦沐不明白他指的什么意思。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姐，我挑水回…噗，哈哈哈，姐，你怎么跟个小花猫似的。”秦小宇放下水桶，看到秦沐脸上的锅灰。忍不住笑着。 “啊？哪有？”秦沐有些惊讶，对着水盆看了看，才发现脸上有锅灰，见到秦小宇还在笑，不禁气鼓鼓的说着：“秦小宇，你还在笑！去给我拿帕子来！” 云九坐在屋内，听到秦沐气鼓鼓的声音，嘴角上扬了些，面容都带了些笑意。 心底里悠的升起一个念头，秦沐这样，似乎也不错。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云九极力克制了。抬笔继续抄书着。 饭间，秦沐不停给秦小宇和云九夹着肉，自己则是吃了些野菜，没有动肉。 “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就像我的亲娘似的。”秦小宇吃的可感动了，抱着秦沐的胳膊眼巴巴的开口。 秦沐顿时满头黑线，这弟弟，真不知说是神经大条，还是智商没在意。 “好了好了，快吃吧，你正长身体呢，多吃点，家里想必也吃不了多少吧？”秦沐抽出手，招呼他赶紧吃。 “对啊，家里一月能吃两顿肉。基本都是进了大哥，二哥的嘴里，一般轮到我，都是些残渣了。”秦小宇说着，瘪瘪嘴有些不高兴：“因为我没大哥会念书，没二哥会干活。” “你还小，不必和你大哥二哥做比较。”云九见他如此委屈，就开口劝解了一句。 “嗯，姐夫，你也真好，想想以前我居然那么欺负你，真是不应该，我真诚的像你道歉，姐夫你要原谅我。”秦小宇突然看着他认真的说着：“一定要对我姐姐好，不然我还揍你。” 秦沐看了看云九，想到自己以前对他那么不好，云九还不离不弃的。 顿时尴尬的咳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了秦小宇的头上说着：“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别说话，快吃。” 秦小宇应了一声，就低头吧啦着饭，觉得实在是好吃。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盘子都一扫而空了，秦小宇帮着收了碗。 “你之前说你要买衣服的，这是我这几日抄书赚来的，你拿去买吧，我不会买女子的衣物。”云九看着一旁翻晒衣服的秦沐，开口说着。 秦沐回过头，没想到云九还真的把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就甜甜的笑了笑：“先放在你那儿吧，我赶集再来找你拿。” 云九见她没收，就只好收了回来，却听到秦沐将她的荷包递了过来。 “我今日去收银子了，放在你那里收着吧。”秦沐笑了笑解释着。 云九接过了荷包，发现沉甸甸的，就问着：“怎么这么多。” “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呀，卖了点药材。”秦沐回眸看了看房屋，就商量着：“相公，我们的房子虽说还能住，但是刮风下雨的，都会渗进屋里来，要不我们修缮一下院墙吧。” 云九点了点头，想到以往刮大风的时候。屋里就像是吹过堂风一般，盖被子都冷的渗人。 “好，我明日就去找村里干活的工人。”云九应了下来。 第二日，云九上午刚张罗着要修缮院墙，下午就看着李秀娥带人进了院子里。 秦沐正在晒着药草，而云九则是在备考念书，李秀娥就兴冲冲的走过来，直接忽略了一旁的秦沐。 “云大哥，听说你要修缮院墙？”李秀娥坐在他身边，笑了笑问着。 秦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托腮不由得想着，看来她这是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啊。 “云大哥，修缮院墙可不是个轻松的。而且若是与人不熟悉，还会多要你的银子，不如我帮你找人吧？”李秀娥咬了咬嘴唇，笑着。 第十七章 给不起银子 “怎么着，这钱你不想让别人赚了，所以自己赚了是吧？”秦沐看了看她，开口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李秀娥皱眉指责着：“倒是你，整天无所事事的就罢了。还处处给云大哥找麻烦。” “我给你云大哥找麻烦了？但也没办法，毕竟我是他娘子。所以他心甘情愿收拾我的烂摊子。”秦沐挑了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李秀娥顿时就怒了，咬着牙隐忍着没发脾气，知道在云九面前。还是得维护自己的淑女面目。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云大哥的娘子了，但我只是想让你收敛一点罢了，云大哥赚钱不容易，经常深夜还亮着灯抄书。”李秀娥心疼的看了看云九，有些 替他可怜。 “你怎么知道我相公深夜还在抄书，莫非…”秦沐有些惊讶，指着她大声说着：“莫非你偷听墙角？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做这种事。羞死人了。” 李秀娥顿时百口莫辩，又羞又急的开口：“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秦沐耸了耸肩，一副那谁知道呢的表情，让李秀娥更加生气了。 “好了，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可以自己找到人的。”云九看了看李秀娥，缓声说着。 “云大哥，我是真的想帮你，毕竟你赚钱也不容易，被别人骗了就不好了，而且招来的工人不收工钱的。”李秀娥着急的说着。 她很想让云九同意，这样自己就可以借着机会，和云九多相处相处了。 “不收工钱？那你的质量能保证吗，可别修好两天就给我倒塌了。”秦沐在一旁悠悠的说着。 “怎么可能，我是用的自己的私房钱付的，才不是…”李秀娥话没说完，注意到云九的目光，顿时感到失言。 张嘴刚想解释，就听到云九淡淡的说着：“李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在下家贫，但是修缮房子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李姑娘请回吧，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云大哥，我其实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过来这里玩两天，刚好精通房屋修缮，所以我才…”李秀娥张口解释着。 “诶，我说，怎么我姐夫说话你是听不明白是吗，说了不要不要，听不懂啊？”秦小宇从门外进来，大咧咧的讽刺道。 李秀娥回头看到是秦小宇，不禁脸色一变，有些不满。 “赶紧回去吧，没看我姐和我姐夫想单独待会儿吗，结果冒出你这么个电灯泡来，真扫兴。”秦小宇坐在凳子上，端着水喝了一口，说着。 李秀娥将目光放在云九身上。见他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顿时眼眶有些酸涩，转身就跑出了院子。 秦小宇见她跑了，就回头望着秦沐，眼巴巴的开口：“姐，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还剩了些饭留着，要不我给你热热吃吧？”秦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问着：“你不是说今天家里要春耕吗，怎么下地做活了这么久，你还饿？” “我我挖了三亩地，耕了一个田，早上就吃了咸菜稀饭，早就饿了。大伯娘说做完再回来吃饭，结果大哥二哥做一会儿就跑了，我做完回家发现他们都吃完了，就剩了一点点，我都不够吃，大伯娘还说我吃的多。”秦小宇有些委屈，眉头紧紧皱着。 云九看了看秦小宇靠在门边，一副告状的模样，突然响起了自己往日的场景。 他也有一个可以告状，为自己撑腰的兄长，只是如今… “姐夫，姐夫？”秦小宇端着秦沐做的蛋炒饭，放在桌上大口吃了起来，见云九盯着自己不眨眼，以为是自己吃太多了，就试探着问：“姐夫，我来吃饭，你不高兴啊？” “没有，以后家里吃的不够，就过来吧。”云九回过神，眼眸里闪过了异样的情愫。 “谢谢姐夫，你真好。”秦小宇继续扒着饭，一边又吐槽着：“姐，我刚听说大哥要去书院了，二哥要去学手艺了，他们一走，地里的活儿又是我一个人得了。” “谁让你平时整天吊儿郎当的，最后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吧？”秦沐打了他脑袋一下，不满的说着。 “大伯娘也没管过我呀…”秦小宇低着头说着。 秦沐沉默了下来，在原主的记忆里，她都是和弟弟相依为命的，而且大伯娘对待二人极其苛刻。 爷爷的态度也不冷不热的，导致一直被欺负着长起来的。 “那你这几日，就先带着你手底下的小弟，帮着来给我修缮院墙吧。”秦沐开口说着。 秦小宇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见秦沐点头，就连忙摇头说着：“姐，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我叫你们来就来。”秦沐拍了他一下，才又说着：“记得和你那群小弟说，我给工钱。” “云九在家吗？我是王木匠。”门边响起了敲门声。 秦小宇将饭扒拉完，就出去开门了，见到是王木匠，还有些奇怪。 “云九，听我家那个说，你家娘子昨个夜里来找我，说是要修缮院墙？”王木匠走进院子里，看着云九笑着开口。 秦沐这时候从厨房出来，对着王木匠笑了笑开口：“王师傅，我相公说想把墙翻新一下，你这几日可有时间？” 王木匠把眼神望向云九，见他点头才说着：“有时间有时间。” “那王师傅，你看你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靠谱一点的师傅一起来，这样也能够快点。”秦沐又说着。 “有，这个我可以给你联系，我先看看你的屋子，我心里大概有个数。”王木匠笑了笑，就在院子里走动了起来，时不时的和云九商量。 “看见没有。你姐我真要修缮屋子，你尽快把你那群小弟集齐，好早点过来干活。”秦沐上前拉了一把秦小宇，开口说着。 秦小宇愣愣的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着：“姐，你该不会是给不起银子，所以想让我们 兄弟给几位师傅一点颜色看看吧？” 秦沐顿时气的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呼在他的头上，“赶紧滚去找人。” 第十八章 猜测 第二天一早，几位师傅和秦小宇带来的小弟，轰轰烈烈的开始修缮房屋了。 秦沐每天上山挖野菜，采药材，把家张罗的不错。 那几位师傅吃了她做的饭后，都赞不绝口。 等到房屋修缮好之后，她的名声已经好转了不少，但一时间内，流言也层出不穷，轰轰烈烈的传了出来。 这天，秦沐还在搓洗着衣服，回头看到秦小宇兴冲冲的过来了。 “姐，你不是让我把那群小弟找来吗？”秦小宇看着她点了点头，才继续说着：“已经都找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呢。” “那就去叫你姐夫，他说的找他们。”秦沐将衣服清洗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屋子。 秦小宇得令，就把那群人叫了进来，又在门边喊了句：“姐夫，我过来了，你找我啥事儿啊。” 云九抄完最后一行字，就把毛笔放下，拿起桌上的钱走了出去。 刚踏到门口，就看到秦沐被他们围在中间，都一口一个姐的喊着，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这短短的几日，秦沐又收服了这群小弟了。 “这是给你们约定好的银子，现在发给你们，你们也好回去有个交代。”云九拿出铜板，一个个的发放着。 那群小弟没想到居然真有银子，都高兴坏了，连忙道谢着。 等到人都散去了，才看到秦沐将衣服晾晒好，对着云九笑了笑。 “姐，这个点了，啥时候吃饭啊？”秦小宇将他们送出去。就又帮她晒着衣服，才兴冲冲的问着。 “等会儿的，先坐会儿。”秦沐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示意着：“给我按按肩膀，快点的，一会儿就去做饭了。” “好嘞姐。”秦小宇连忙上前按着，一边叨咕着想吃啥。 下午，秦小宇吃饱喝足后离开了。 秦沐与云九二人锁好了门，就坐上牛车，一同赶往集市了。 由于云九的衣服都太旧了，由于秦沐还不怎么会用搓衣板，所以她经常很不小心的给他搓坏了。 云九虽然没怪过她，但她自己过意不去，所以就拉着他赶集去了。 李叔忍不住张望了好几次，都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就开口问着：“秦沐，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李叔，我们去置办点东西，应该很快就回来。”秦沐从荷包里拿出铜板，递了过去说着：“李叔，要是一会儿你忙完了没看我二人，就稍微等等。” “好。但也别太晚了，摸黑赶路不安全。”李叔接过银子叮嘱了一句。 秦沐应了一声，就扶着云九下了牛车，二人往城里 走着。 先是去了书舍，云九将抄好的书本拿给了掌柜的，拿了三两银子的工钱，就出来了。 “相公，我方才听那个文房四宝的店，说有优惠，我们赶紧去看看。”秦沐见到云九出来了，匆匆抓着他的衣袖就往那边走。 本来云九是想带她去买身衣服的，结果直接被拉进文房四宝店了。 “客官，需要点什么？”掌柜的站在柜台前，开口询问着。 “我看看文房四宝。”秦沐率先开口着。 小二便上前给她引路着，秦沐本想喊说，给云九来套最贵的。 结果看了看价格之后，顿时呛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夫人，你看中了哪一款，我帮你包起来。”小二看了看秦沐，笑着说。 秦沐有些尴尬，她也不会挑，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放在了云九的身上。 云九走过去，选了几种，就让小二拿去了。 而秦沐发现自己不太会选文房四宝，就放弃了，而是转头进了一旁的布料店。 云九又选了几本备考要用的书籍，就拿到柜台，要一起结账。 “公子，看你买的这些书本，似乎也是赶考的学子吧？那你可还需要南山学院的院长，写的那本学子论？”掌柜的看了看东西，开口搭话。 云九点了点头，才笑道：“我买过了，以往都是在西街的铺子买的，只是不知今日怎么关门了。” “哟，那幸好你没过去，我方才可听那些来我这儿的客人说了，西街的铺子，今日可遭了难了。”那掌柜的侧头，在他耳旁小声的说着。 “哦？何事？”云九有些疑惑，不禁问着。 “说是好端端的，有贼子持刀闯进了店铺里，一死两伤呢，听说那掌柜的拒不给钱，连手都被砍断了呢。”掌柜的叹息了一声，才说着：“你说说，钱哪有命重要呢是吧。” 云九听到这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情绪，但转念一想，就开口问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早晨那会儿吧，听说门口的血迹，都还没清扫呢。”掌柜的悄声说着。 云九一愣，顿时有些疑惑。 “怎么了，是有何事？还是说那人是你远房亲戚？还是说砍伤的人是你什么人？”掌柜的见他神情不对，顿时一股嗅到八卦气息的模样。 “不是，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毕竟那掌柜的也算是好人。”云九淡淡回答道。 “哦，这样啊，那倒确实是个好人。”掌柜的见没八卦可听，就随便敷衍了两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问着：“公子还需要其他的吗？” “没有了，就这些吧，结账。”云九摇头开口。 掌柜的应了一声，扒拉着算盘算账。 等到云九结算好了以后出来，就看到秦沐提着包袱来了，对他献宝似的笑了笑。 “你看，我给你买了新衣服，都是素色的，你应该喜欢的。”秦沐笑道。 云九点点头，见到她这么一心考虑自己的事情，内心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传来。 他点了念头点头，问着：“你有没有想要的。” “没有，咱们回去吧，别让李叔等久了。”秦沐摇摇头说着。 云九应了一声，跟着往前走，望着她的背影迟疑着开口：“今日一早，你为什么不让我来集市。” 秦沐脚步一滞，回头笑了笑说着：“不是因为要给小宇工钱吗？不然我们早就来了啊。” 云九见她似乎不知道，就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合吧。 就在他纠结反复之间，错过了秦沐一闪而过的心虚。 第十九章 赶考 过了几日，秦沐算了算日子，发觉云九考试的日子快要到了，就咬着手指，想着该给他准备点什么吃的。 她考虑了许久，才想到以前吃饭吃饭的那些榨菜，还有各种的酱，顿时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这么做做试试。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格外的忙碌。 坐久了看到她的时候，不是在上山，就是在上山的路上，让他格外的疑惑。 这天一早，云九从房中出来，就看到秦沐在厨房忙碌，顿时心中有些疑惑。 毕竟前几日里，她天天都出门，而偏偏今天自己要考试的这天，就在家里不出门了，他下意识的觉得，该不会是又要留住自己吧。 “起来了啊，赶紧的，过来吃饭了，一会儿你还得去考试呢，不然迟到了。”秦沐看着云九在发呆，连忙叫他过来。 云九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过去。 二人刚坐下吃饭，就看着秦小宇淋着个布袋子，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姐，你让我找的东西，我都找到了。”秦小宇献宝似的递给了她。 秦沐打开一看，发现是洗干净的瓶子，顿时面露欣喜，笑了笑说着：“一会儿在这儿吃饭啊。” “好的姐。”秦小宇应着，回头看到一旁的云九，笑了笑说着：“姐夫，考试加油站啊。” 云九点点头，就闻到了一阵香味，还没等他开口，结果就看着秦小宇唰的一下就跑进去了。 他边跑边喊着：“姐，是啥呀，这么香。” “去去去，这是给你姐夫的，你别吃太多了。”秦沐回头看到他已经开始拿着吃了，连忙说着。 她精心用野菜做好的咸菜，和着五花肉炒成了榨菜，再加上酸豇豆和肉酱，然后再多放了些油，一起炒了个大锅。 这些要是在现代随便都能吃到的东西，在这里，可是让她花了不少的心思。 “姐，我想在尝尝，我真的想吃嘛。”秦小宇望着大锅，眼巴巴的说着。 “等一会儿，我先把瓶子装上，剩下的我们就吃。”秦沐见他这样，也不忍心责骂，只好先安抚他。 秦小宇连忙点头，就看着瓶子装走着菜，等到两个瓶子装满之后，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秦沐看着最后的一个瓶子，回头对秦小宇笑了笑，就又装上了一瓶，家里就只剩了一小碗的模样。 “好了，端出去吃吧，这些都是你的了。”秦沐看着他的眼神，笑了笑说着。 “谢谢姐。”秦小宇端着小碗，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唐梁坐在椅子上，还皱了皱眉。 秦沐把瓶子擦干净，用破布包裹了一下，放好之后，才小心的提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秦小宇抱着小碗，不让唐梁吃。 “你不要在吃了，这是我留给姐姐的，她都没吃呢。”秦小宇抱着小碗，不那么的说着。 “小宇，别闹了，让唐大哥吃吧。”秦沐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着。 秦小宇有些不高兴，不情不愿的把小碗放在了桌上，一双眼睛盯着唐梁，满脸写着不高兴。 唐梁被这么注视着，倒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公，这是给你考试准备的吃食，你带着一起去吧。”秦沐将手里的布袋拿了过去。 同时她将另一瓶递给唐梁，笑了笑说着：“麻烦你照顾我相公了，这是送给你吃的。本来想让相公带给你的，如今你在就直接拿给你了。” 唐梁有些别扭，就想拿回去给她，但他伸手拧开盖子，闻了闻味道后。 顿时就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唾沫，不可思议的问着：“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呢。也不知道” 秦沐笑了笑没有接话，才坐下看了看秦小宇，替他把小碗端在了前方。 “快吃吧，姐姐吃过了，是专门留给你的。”秦沐说着，见他不信，就看了看云九开口：“我真的吃过了，你不信问你姐夫。” 云九见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看了看布袋里的两个瓶子，内心五味翻腾。 “你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在忙这个。”云九问着。 秦沐点了点头，说着：“是呀，我想让你吃的好点，这样你考试也可以好点了。” 云九顿时觉得，自己早前的想法，着实是有些过分。 看向她时，就有些愧疚，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着：“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没有。”秦沐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叮嘱着：“你出门在外小心些，不要想着家里，我会照顾好自己。” 云九点了点头，看到她担忧的神情，突然有一种即将出门的丈夫，正在听娘子叮嘱的画面来。 他连忙甩开了这个想法，觉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要就还我。”秦小宇瞪着他不满的开口。 “谁说我不要了。”唐梁一边回答着，一边收了起来。 秦小宇不太高兴，想着他平日里那么说他们姐弟二人，怎么秦沐还要拿给他一瓶。 “好了小宇，你姐夫和唐大哥要出发了，我之后给你做好吃的啊。”秦沐劝着他。 秦小宇闷声点了点头，就帮着云九提着包袱，走到一半突然问着：“姐夫，你不会走了不回来了吧？” 云九没想到会被这么问，看了看一旁帮他收拾书籍的秦沐，眉梢带了些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回头看到秦小宇的模样，才开口着：“不会。我考完试就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姐夫，我想要个烟花看看，隔壁村的铁牛，老是拿这个说，我也挺想看看。”秦小宇抓了抓头发说着。 “傻小子，说你傻吧，还不服气，现在不过年不过节的。哪来的什么烟花看？”唐梁在一旁说着。 “就你聪明？考个学院考了两次都没考上，嘚瑟什么呢？”秦小宇不满的回嘴。 “那还不是因为你姐，她…”唐梁刚想辩驳，就看到云九微变的脸色，也就沉默了。 秦小宇感受到气压有点低，连忙说着：“姐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要说你…” 第二十章 采菌 秦沐也有些尴尬，她的印象里，他们上一次考试的时候，原主将他锁在了屋子里，因为怕他就此离开。 结果云九就没赶上考试，而唐梁为了等他，也错过了。 “收拾好了，我昨晚和李叔说了，他在村口等着，我们赶紧过去吧。”秦沐替他拿着书籍，看了看他开口。 “我有马车，就在门口呢，拿到门口就行了。”唐梁说着。 秦沐点了点头，她的印象里，唐梁似乎是个富二代来着，和云九是很久就认识的。 秦沐替他把行礼放到了马车上，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云九，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姐夫，祝你这次一定可以考上，我和我姐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秦小宇则是大大咧咧的说着。 云九点了点头，看到呆立的秦沐，想了想说着：“这些天，你自己在家小心些。” 秦沐点点头，感觉心里暖暖的，就对他笑了笑叮嘱：“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出门在外，不要想着省钱，该花钱就花钱。” 云九应了一声，就坐上了马车，看到油纸包好的包子，秦沐带着微笑看着他离开，心里满满都是笑意。 等到马车走的看不见之后，秦沐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她回头看到秦小宇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着：“我们一会儿上山，给你做点菌酱吃，别惦记那点吃的了。” “姐，你要是拿给姐夫，我绝对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为什么要给那个唐梁呀，他对我们要又不好。”秦小宇不满的嘟囔着。 “可是，他对你姐夫很好啊，而且出门在外，有个照应不好吗？”秦沐从房中拿出背篓，看了看他说着：“我们上山吧，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秦小宇想着秦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二人走出了村子，慢慢往山上走着。 秦小宇见到秦沐一直在捡着菌子，就好奇的问了一句：“姐，你捡这么多菌子干什么？” “回家给你做菌肉酱吃，省的你老是惦记拿给唐大哥的那瓶酱。”秦沐回答着，见他呆愣着：“赶紧多捡些，回去可以做好吃的。” “好的好的。姐，什么菌子都行吗？”秦小宇听说有吃的，就积极了起来。 “都可以，快捡吧，”秦沐点头蹲下/身捡着。 她也是想着云九可能吃野菜有些烦了，就变着花样，来给他做吃的。 顺便也可以多捡点这些什么，看看以后有没有机会换成钱。 两人一连捡了接近一个上午，看到日头正大，就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她回头看到秦小宇还在认真找着。脸上挂着汗水，却丝毫没有冲她喊累。 她开口连忙叫住他：“小宇，别忙活了，快过来坐会吧。休息下，我们就回去了。” 秦小宇点点头，拿着水囊，大口的灌了几口水，但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咕噜了起来。 秦沐走在前方，听见动静，就将手里的馒头递给他，见他不肯接，才冷着脸开口：“怎么，这就开始嫌弃姐姐的东西了？” “姐，我不是，我看就一个，所以给你吃就行。”秦小宇默默移开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马上到家了，一会儿我可以自己做，你快吃。”秦沐将馒头递了过去，就继续赶着路。 二人走到村口，就看着秦小宇的小弟，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小宇哥，不好了不好。”那小弟看着二人，着急的说着。 “怎么了？啥事儿？有人抢地盘啊？”秦小宇咬着馒头，漫不经心的问着。 “是有一堆人，在咱姐的门口等着呢，看起来不是什么善茬那。”小弟连忙摆了摆手着急的解释着。 “ 啥？在我姐门口？咋回事？”秦小宇懵了两秒。懵了两秒，连馒头都忘记吃了。 “就在方才，有一群老头从村里进来，一开口就打听咱姐在啥地方，我们觉得不太对劲，就带着他们东游西逛的。结果还是拖不下去等你们回来了，只好带去了，不过我一早就在这里来给你们操报信来了。”那小弟说着。 “姐，你不着急啊？”秦小宇看到秦沐淡定的目光，拉了拉她的衣袖问着。 “着急啥，这不马上到家了吗，回去一看，就知道是来干什么得了。”秦沐平静的开口，没把这个当回事。 “也是哈。”秦小宇抓了抓头发回答着。 三人回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一群老头站在一侧，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去处啊，都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为首的老头儿，有些不满。 “就是，赶紧和你领导说了，我们要见她，所以没空和你们胡扯。”另一个老头接话着。 “就是，刚开始带着我们满村瞎溜达，如今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来，你是不是骗我们呢。”老头说着。 “一会儿就来了。”小弟应下，回头看到秦沐的身影。连忙说着：“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那群老头听见这话，回头看了看二人，发觉只有一位小姑娘，再没有其他人以后，顿时就打了退堂鼓。 “这是咋回事？”秦沐走上前。看了看几位 问着。 “我们今日只是登门拜访一番，但是这些人。好生没有礼貌。”那老者率先开口着。 秦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者，见几人看着弟弟与他一众小弟时，都是面露嫌弃的。 有些顽固，迂腐。 她发觉自己也不认识他们，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价值可言，不由得开口着：“几位何事登门，我弟弟不懂规矩，如若冲撞了各位，先给各位道歉。” 为首的老者，发现秦沐语气不凡，似乎不太像普通的农家女子。 “姐，有啥需要客气的，这大咧咧的站人家门口，说是登门拜访的，这么多人。连点礼品都没带，也真好意思呢。”秦小宇看出来几人不喜欢他，就索性更加没顾忌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想着，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没必要给你留面子。 第二十一章 忽悠 “小宇，这是客人。”木之遥看了他一眼，装着严厉的责骂了几句。 同时也是打算试探一下他们的来意，心里大大的有些疑惑。 想来自己这几天安分守己，为了给云九制作菜式，都没怎么去集市呢，怎么突然窜出来一群老头找自己。 为首的老头，看到木之遥训着自己弟弟，着实有些微的尴尬，毕竟是他们中间有些人，看不起她的弟弟在先。 想到这里，老者面上堆了个笑容，看了看木之遥，语气放缓了许多，“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之前在医馆救人的可是你？” 秦沐本来以为救人这事儿，已经算翻了一下页了，怎么突然就来一群人问自己这个问题了。 她冷了冷脸，想到方才他们对秦小宇的态度，就有些不满。 “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秦沐断然开口拒绝。 老者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另一位老者说着：“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大张旗鼓的来找你，你居然锁门就罢了，回来居然还这么回答。” “就是，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有人接了话茬。 “你这粗鄙小妇人，不知轻重，居然敢这么与我们德高望重的先生讲话，果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妇人，还不快快道歉。”一旁的年轻人却开口说着。 秦小宇听闻这话，却是冷冷哼了一声，不满的说着：“不就是爱摸胡子，爱仗着读了几本书，就高高在上的指责别人的老顽固吗？一副满身铜臭，恶心至极的清高模样。” 秦沐不由得多看了秦小宇两眼，这一次居然没有扬言要打人就罢了，居然还酸溜溜的整了一套词出来。 看来把他交给云九知指导，确实还是有点效果的。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总之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了。”秦沐看了看几人，也懒得和他们在周旋。 “姐，咱们进屋吧，你不是还要给我做吃的的嘛，别耽误时间了。”秦小宇看了看她，认认真真的说着。 他看得出来，秦沐也不是很喜欢眼前的人，索性就想着，还不如找借口进屋了呢。 老者听闻秦小宇的话，连忙说着：“姑娘，你先别动怒，万事好商量的不是，都可以好好说的。” “先生言重了，你们这么高的身份地位，我这种村里不知轻重的妇人，有何德何能能有几位大儒谈话？”秦沐开口讽刺着。 “你…”那年轻人见秦沐如此讽刺，不由得张红了脸，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甩了甩袖子开口：“与你这农妇争执，真真是有辱斯文。” “那你走呗。”秦沐瞪了他一眼，好笑的说着：“你自己要与我争执的，又不是我求你。” 年轻人看着她，刚要开口，就被老者打断了：“长淮，你退下。” 长淮看了老者，皱眉问着：“学究，我们再此与这妇人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回学院多看两本书的好。” 秦沐懒得在与这些人计较，就转身要回院子，心里也纳闷，究竟又是谁把自己会医术的事情传了出去。 没等她进屋，又听到学究开口：“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问问你，毕竟你的回答事关重要，还请姑娘谅解。” 秦沐本想直接回去的，但是一回头，看到学究已经躬身行礼了，顿时有些为难。 她只好连忙回了一礼，说着：“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不要再此难为我一个妇道人家？” “姑娘，起初确实是我们的态度不好，在下愿给令弟陪个不是，也想让各位小兄弟原谅。”学究再次说着。 “学究，他们不过是乡下的农户子弟，何故于此？”那叫长淮的年轻人，有些看不懂玩啥呢的局面。 “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读书读成傻子了，看不出来你们的头头都对我姐这么客气了，还在这儿一副瞧不起我们的样子，你怕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了吧？”秦小宇见状，不满的吐槽了一句。 长淮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铁青着脸，看着二人有些不快。 “行了，老先生，我也不为难你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了？”秦沐皱眉追问。 学究连忙说着：“我们是孺予书院的，今日来访，主要是想问问姑娘，可否就是在药铺救人的姑娘？” 秦沐皱了皱眉，嘴里重复了一句书院的名字，就对他笑了笑，拉着小宇到了另一边。 “小宇，刚刚他说的那个什么书院，怎么样？” 秦小宇抓了抓头发，看了看秦沐说着：“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一个特别有名望的人开的，据说还是什么上京的人，我也不知道，反正附近读书的子弟，都已考进孺予学院为荣呢。” 见秦沐的眼神有些变化，拍了拍脑袋说着：“对了，姐夫好像也想考那里来着。” “那你想进去吗？”秦沐看了看他，认真的问着。 “姐，你开玩笑吧。”秦小宇懵了两秒，惊讶的问着。 “一会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必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咋做的。”秦沐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着。 “姐，啥意思啊，我不懂。”秦小宇更懵了。 “他们来找姐的麻烦，难道你想着姐被欺负啊？”秦沐忽悠着，见他摇摇头，就连忙说着：“一会儿，他们说啥，你就点头啥，一口答应就来知道吧。” 她很想看到秦小宇能够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所以决定，替他改变一下命运。 想到这里，便拉着秦小宇走了回去，对着几位笑了笑说着：“方才听你们说起什么救人的事情，我觉得有点耳熟，所以就去问了问我的弟弟，原来是他救下的人。” 秦小宇有些吃惊，回头看到秦沐眨了眨眼睛，只好僵硬的回过头，对着几人笑着点头。 “是令弟救的人，那么病人身上的针孔，还有手不小心脱臼，手指不小心被压伤，都是令弟做的？”学究明显有些惊讶，开口问着。 “是的，都是我干的，怎么了？”秦小宇见他这么咄咄逼人，就相信了秦沐说的找麻烦的借口了。 第二十二章 可以上学 学究听到秦小宇这么回答，连忙握住了秦小宇的手，看起来有些激动。 似乎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秦小宇救的人。 “是我救的人，那你又准备如何？”秦小宇看着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实际心里发虚的不行。 学究看了看秦小宇，才堆着笑脸说：“小兄弟，方才我真是得罪了，实在是罪过，希望你见谅。” 秦小宇不懂他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回头看了看秦沐，见她对自己点头，才壮着胆子应了一声。 “没什么，那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秦小宇看了看他，好奇的问着。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来看看。”学究看着秦小宇稚嫩的模样，心里已有了计较。 “姑娘，这次前来叨扰了，希望你见谅，像令弟这么有才学的人，我们定然是会厚待的。”学究对着秦沐行了一礼，笑了笑说着。 秦沐点头，笑道：“这没什么，只要你觉得我弟弟能入了你的眼就行，其他的倒没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 学究看着二人越看越觉得顺眼不住的点头，好一会儿，才道别离开。 “姐，这老头子说啥玩意儿呢。”秦小宇看着他们离开了，才开口询问着。 “没啥，走吧，姐进屋给你弄吃的去，好饿。”秦沐没在说什么，而是拉着秦小宇进屋了。 早上只吃了个馒头和粥，上山这么久，早就饿了。 转天一早，秦小宇把碗一撂下，就准备开溜。 “秦小宇，你怎么天天往你姐家跑，你直接住在她家里算了，省的你天天拿这儿当个客栈似的。”大伯娘从屋里出来，看到他又要跑，霎时间气就来了。 秦小宇看了看她，淡淡开口说着：“姐夫去考试了，姐姐一个人在家里，农活忙不过来，我去帮帮忙。” “那家里的农活还忙不过来呢，你怎么不管管？就知道往外面跑？”大伯娘站在门边，冷着脸。 “家里有大伯，还有两位哥哥在，自然可以忙的过来，姐姐就一个女子，怎么就不能帮忙了？”秦小宇反问着。 “你存心气死我是吧，你个小东西，成天吃我们住我们的，如今还吃里扒外的，真是长能耐了是吧？”大伯娘眼睛一瞪，怒声质问着。 “我也不稀罕。”秦小宇低声嘀咕了一句，索性不再搭理大伯娘，转身就要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身后大伯娘又在向爷爷告状了，他连听都懒得听，索性转身走了。 他一路到了秦沐家中，推开门看到秦沐在洗衣服，就拿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 “怎么啦？过来一声不吭的。”秦沐搓洗着衣服，看到他表情不对，就问着。 “姐，你能不能和姐夫商量商量，我住你家来啊，反正你们这儿不是有多的房间吗？”秦小宇托腮，有些郁闷。 秦沐见他这么说，想到自己是和云九分房睡得，哪来的多一间。 见到他期许的表情，只好开口顺心：“等你姐夫回来再说，你怎么突然要搬过来？” “家里待着，还不如在你家里开心呢，两个哥哥天天都是用功读书，地里的活都是我干，我实在是不想这样了。”秦小宇说着。 秦沐想了想说着：“那你不去不行呢？” “不去就没有饭吃。”秦小宇看了看她，叹着气开口。 秦沐皱了皱眉，想着大伯娘的秉性确实如此，就准备得找机会整治一番。 这边，大伯娘刚把家里归置好，拿着锄头准备下地了，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去你那个姐姐家里的嘛，赶紧走。”大伯娘气冲冲的打开门，有些不满。 打开门，却看到一名老者，负手站在一旁。 大伯娘见到老者，还有些奇怪，不由得皱了皱眉问着：“怎么，你有什么事不成？” 老者看了看大伯娘，才开口说着：“恭喜夫人，你家儿子可以上孺予书院了。” “我儿子？”大伯娘顿时面色一喜，高兴的说着：“是昌顺吗，我就说一定可以考的上的，果然没让我失望！” “对了，他不是才去考试的吗？怎么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了？”高兴之余，她看着老者问着：“莫非是昌顺太过于优秀了，所以提前录取了。” “他娘，怎么回事啊，大早上的，这么吵吵。”大伯从屋里走出来，扛着锄头，有些疑惑的开口。 大伯娘赶紧说着：“他爹，俺们昌顺考上了，这老先生就是来送录取通知的。” “哟。这么快就能知道消息了，昌顺果然没让我们失望。”大伯也很高兴的开口。 而秦昌硕从屋里出来。听到这消息，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从老者手里拿过录取通知，展开一看，顿时大惊：“秦小宇，爹，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秦小宇，这不是你哥的录取通知吗？”大伯娘从兴奋中回过神，有些惊讶。 “夫人。这录取通知上可从始至终写的都是秦小宇，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秦昌顺。”老者看了看眼前的几人，开口。 大伯娘一把抢过录取通知，但由于看不太懂。就又递给秦昌硕说着：“你给娘念念。” “不用念了，这上面确实是秦小宇的名字，不容更改。”老者直接打断了她的幻想。 “不可能吧！秦小宇那个小东西。天天不学无术，学人打架，怎么可能会被这么好的学府录取？” “怎么不学无术了。我看秦小宇就肯不错，倒是你，怎么处处说他的不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家长？”老者皱眉说着。 大伯娘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说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惊讶罢了，毕竟小宇在家里有些蛮狠不讲理。所以我才会误会罢了。” “那以后，你这种想法可以打消了，毕竟他人确实不错，也符合我们的招生规则。”老者看了看她。严厉的说着。 大伯娘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到老者叮嘱几句离开之后，就听到秦昌硕开口：“娘，小宇知道这件事情吗？” 第二十三章 通知书 大伯娘不明白秦昌硕在想什么，就摇了摇头。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回来，肯定是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我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可以去孺予学院了。”她愤恨的开口。 秦昌硕眼眸眯了眯，似乎再考虑着什么。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是，该怎么办才好。 随后，就看着拎着包袱的秦昌顺回来了，对着几人笑了笑。 “昌顺回来了啊，感觉怎么样啊考的，题还简单不？”大伯娘走上前询问着。 秦昌顺点了点头，对着几人笑了笑：“题还挺简单的的，应该没问题，不过我看到云九了。只是不知道他感觉如何。” “他怎么样和我们没有关系，昌顺啊。你不要大发慈悲啊，他们才不值得呢。”答案娘家连忙说着。 随后，秦昌顺迈步往屋内走着，看到秦昌硕手里的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秦昌硕见状，连忙抢在大伯娘的前面，开口说了刚刚发发生的事情。 而秦昌顺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切，不由得有些疑惑，他伸手录取通知书，看到上面秦小宇的名字，都懵了。 “是吧，我们也不知道秦小宇哪来的本事，居然可以去孺予学院上来了。”大伯娘见到他迷惑的表情，连忙解释着。 秦昌顺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秦小宇比自己还先拿到通知书，就有些不满。 “昌顺啊，先进屋吧，饿了吧，先让你娘给你弄点吃的。”爷爷从地里回来。看到都在门口围着，刚想发脾气，看到是秦昌顺回来了，连忙笑着。 “对对对，我赶紧给你弄点吃的去，一定饿了吧。”大伯娘连忙回了厨房，生火准备着做点吃的。 秦昌顺将东西都放到了屋内，才看到几人坐在房间里，桌上放着那个录取通知书，不明白在争执着什么，就走了进去。 “昌顺啊，你来说说，这录取通知书要让小宇知道吗？”爷爷磕了磕旱烟，问着。 秦昌顺一瞬间就感受到目光，犹豫了一下，才装模作样的开口：“其实小宇似乎也不是很喜欢的读书，不知道这个通知书给他了，是害了他还是为他好。” “就是啊就是啊，还不如给你弟弟呢。”大伯娘连忙说着：“爹，昌硕也很喜欢读书的，要不就让昌硕去吧。” 秦昌硕见到大伯娘终于提到了，心也砰砰的跳个不停，有些紧张。 毕竟要是能去读书的话，就不用天天在地里忙活了。 爷爷有些犹豫，作为里正的他，自然是知道读书有多大的用处的，所以更加能知道这种事有多重要的。 “爹，我听说小宇这两天又出去打架了。”大伯也在一旁开口：“小宇一直这么野下去。去学堂里改善一下也好。只是苦了昌硕了，毕竟他这么喜欢读书，结果机会却是小宇的。” 爷爷想了想，才叹气说着：“昌顺，你怎么说。” 秦昌顺被突然点名，抬眸就看到父母殷切的目光，还有弟弟有些哀求的目光，就抿了抿嘴。 因为他是长子长孙，又会读书，所以在家里的地位，显然都是超越了自己的父亲的。 爷爷秦霆都是更倾向于他的意见的，所以，也可以说成是，秦昌硕能不能去上学，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秦昌顺看了看秦昌硕，才淡淡开口道：“爷爷，既然昌硕这么问喜欢的读书，那么把这个机会给他也不错，毕竟小宇也不见得想去学堂。” 这番话一出，几乎已经是拍板了这个录取通知书的去处。 “对了，有没有问清楚，这个住宿和生活费怎么办？”秦霆又连忙问着，家里有秦昌顺一个念书的，就已经不错了。 要是在多了秦昌硕一个，不一定供得起。 “已经问过了爹，住宿全免，学杂费也是。”大伯娘连忙说着。 她心里特别的自豪，自己的两个儿子，就要出人头地了。 自己离过上好日子的路。也不远了。 日子往后缓慢的数了七天，秦昌顺才收到了孺予学院的通知书，全家都很高兴。 都在兴冲冲的准备，秦昌顺哥秦昌硕的行李，家里都充满了高兴的气氛。 而秦小宇却有些闷闷不乐，就借着没人在意，从屋里溜了出去，到了秦沐家中。 “姐，姐夫还没收到学院的通知书么？”小宇坐在椅子上，想到家里热火朝天的气氛，忍不住问着。 秦沐看了看屋子，做了个嘘的的手势，才开口说着：“别当你姐夫的面说这个。” 毕竟回来了这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云九到底考上了没。 就看着他天天在房间里抄书，然后出来吃饭，时不时的帮她下下地什么的。 让秦沐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整不明白，云九这样究竟是不在意学堂的事，还是说已经有了好消息了？ “咋了姐，姐夫还没收到通知书啊，那姐夫岂不是又没考上？”秦小宇有些惊讶，连忙说着：“不能啊，姐夫那么厉害，怎么就没考上呢。” 就在这时，云九拉开了房门，听到秦小宇的话时，抬眸看了看他。 秦小宇看到云九的目光，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补救着了“姐夫，没考上不要紧，还有下次呢，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呢。” 秦沐顿时有些无语，听听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秦小宇张嘴还想说，被秦沐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 “你别听小宇瞎胡说。没考上就没考上吧，咱们先吃饭。”秦沐连忙说着。 云九又钻回了房间里，一言不发。 秦小宇见到云九又回去了，似乎有些不高兴，抓了抓头发问着“姐，我说错话了？” “恨不得把你嘴给缝上。”秦沐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秦小宇捂着嘴，看了看房间两眼，不能啊，姐夫有这么脆弱吗？ 那往日自己都那么揍他了，也没见他这般啊。 而且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啊，要是不行，下次不就再考就好了。 生气啥呀。 没一会儿，就看着云九拿了个折子出来，放到了桌上。 第二十四章 出尔反尔 “姐夫，这啥呀。”秦小宇一把拿了过来，看了看，发现有好多都不认识，就问着。 秦沐本来也想拿过来看看，但是想起自己现在是不识字的，就没有拿。 “孺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好多天了，只是一直忘了拿出来，这几天就要去了，所以才想起来。”云九解释着。 “姐夫，原来你早就收到了啊，那你不早说，害我和我姐白担心这么久，还以为你又没考上呢。”秦小宇顿时松了口气，大声说着。 秦沐听到后面那句话，感觉秦小宇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为了避免秦小宇在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连忙说着：“那你去书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云九吃了口饭，才淡淡开口道：“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那怎么行，吃的穿的用的，都得准备啊，”秦沐连忙说着。 云九看了看秦沐，见她认真的表情，知道不是在开玩笑，就开口说着：“我都有些，不用特意去准备，” “不行，你都要去书院了，这些不去准备怎么行，你放心咯，我肯定给你准备的妥妥当当的，你就不用担心了，”秦沐连忙说着。 云九想了想，说着：“其实不用的，都可以将就用的。” 秦沐笑了笑，知道他可能是心疼钱，就说着：“没事啊，反正我也正好要去集市卖点药材之内的，到时候我看看你有没有需要的，如果有，我就给你买。” 云九见状点了点头，就又低头吃饭了。 帮着收拾了一下碗筷之后，就被秦沐赶进屋子里用功读书了。 他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秦沐，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暖暖的。 他提起笔继续抄书，想着借着还在家里，就赶紧多写点东西，再换点钱留给秦沐，不然她一个女子，没地方赚钱。 想到这里，就连忙继续抄写着。 这边，姐弟二人又背着背篓上了山。 捡了不少的山珍之后，带着家里已经晒干的药材，就又去了集市上。 二人进了城后，找了个可以乘凉的地方，就把东西放了下来，小宇则蹲坐在一旁。 “小宇，你依然像以前那样，坐在这里卖这些山珍啊，记得，不要被人骗了啊，卖完就在这里等着我，知道了吧？” 秦沐帮他整理好了之后，才叮嘱着说了一句。 秦小宇连忙点头，笑了笑说着：“姐，我知道的，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秦沐点了点头，四处环顾一圈后，才又说着：“我先去药铺看看，回来给你带吃的，” 秦小宇点头，就看着秦沐的身影消失在人流里，他就坐在地上，托腮等着人上门买东西。 秦沐走进了药铺，林昭戈看到她的身影，连忙走了过去。 “姑娘，这次又是什么好药材？”林昭戈走上前，笑了笑说着。 秦沐将背篓放下，才开口：“就这些，你看多少银子。” 林昭戈看了看背篓里的药草，发觉东西都不错，就给了一个相对合适的价格。 秦沐听了之后，点点头，“就五两银子吧，反正我也没去别的地方的，我相信你是不会欺瞒我的。” “这是自然的，毕竟只有诚信，才可以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不是？”林昭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开口着。 秦沐点头，就看着林昭戈进了内屋，拿银子去了。 没一会儿，就看着林昭戈拿了银子出来，秦沐也没多停留，拿了银子就要离开。 她刚走到小巷子里，想超近路，赶到秦小宇的位置。 却远远的看到有人在小巷子里等着，等走近了，才看到是药铺二东家，顿时有些奇怪。 她心里想着，该不会是还不死心吧？ 二东家看到秦沐的身影，连忙走了过去，看着她笑了笑说着：“姑娘，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二东家，我不知你这是何意，欲要何为？”秦沐皱了皱眉，觉得烦死了。 感觉像是招了一个苍蝇似的，不管怎么样都摆脱不掉，自己不管是想了什么办法，都没办法将他彻底的扔掉。 二东家看到她脸上的厌恶，尴尬的笑了笑，才开口着：“姑娘，我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只是实在是需要你帮帮忙。” “说吧，又是怎么了，非要这样拦截我。”秦沐有些懒得计较，直接问着。 “请姑娘收下此物。”二东家尴尬的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来，双手奉上。 秦沐抬眸打量了一眼，发觉是上次摔碎的那个玉佩，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秦沐不接，又连忙说着：“姑娘，我也不奢求你能够赔偿些什么给我了，只希望你能把这个玉佩给收下了。” “我看不明白你的所作所为。”秦沐只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着。 “姑娘，我真的只是想让你收下此物，其他的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二东家连忙说着。 秦沐扫了一眼，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直接拒绝着：“我不需要。” 说罢，就要离开。结果就听到噗通的一声，二东家在她面前跪下了。 秦沐愣了两秒，才连忙往旁边退了两步，皱眉说着：“你这是做什么？” “还请姑娘收下此物，算我求求姑娘的。”二东家低垂着头，双手奉上。 秦沐脸色都变了，这人怎么那么轴呢，不是都说了不要了吗？ “我真的不需要，你听不明白吗？”秦沐冷峻的拒绝。 “姑娘，我们真的是很欣赏你的医术，所以才几次三番的来找你，希望姑娘能给个面子。”二东家连忙说着。 “你是不是满脑子有点什么问题，我都说了不需要了，你听不明白是吗？”秦沐有些怒了，斥责着。 就在这时，巷子口走进来了两个人，二东家一改方才的卑微，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肯让你进药铺，是给你的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我这是看得清，不要以为自己真的有多重要了，其实你也就那样吧。”二东家改了口径，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秦沐有些琢磨不透，冷脸看了看他，不由得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作罢。” 第二十五章 真晦气 二东家极力阻拦着：“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你…” 秦沐懒得搭理了，直接径直的往前走着，觉得屋里仿佛招惹上了一个神经病。 “噗通” 还没等秦沐走远，就又听到了二东家哭喊着：“姑娘，你就把东西收下，算是我求你的。” 秦沐有些懵，回头看到二东家有跪下了，顿时觉得，这不会是个精神分裂吧？ 还没等她回答，就看着二东家突然一下又站了起来，继续高昂措辞着。 就看着有一道身影，从自己身边走过。 等那到身影从巷子里离开之后，二东家又跪下了，又是一副痛哭流涕的表情， 秦沐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怒声质问着：“你到底要做什么？” “姑娘，你把玉佩收下吧。”二东家奉着玉佩，连忙说着。 秦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突然看着二东家又站了起来。 秦沐顿时无奈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啊。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二东家切换的态度，此四川戏剧变脸嗯速度可是快多了，让她都叹为观止。 再看到二东家再次在自己面前跪下，痛哭流涕的希望秦沐收下玉佩时。 秦沐终于忍不住了，一觉踹了过去，将他踢翻在地，大声说着：“你逗傻子呢是吧！” “姑娘，在下哪敢啊，只是实在是想把玉佩拿给你罢了，我是说真的，姑娘别生气。”二东家连忙说着。 秦沐忍着要打人的冲动，见他一副痛哭流涕，说话断断续续的可怜模样。 只要等到有人来了，瞬间就能切换成居高临下的二东家，瞬间觉得头大。 她也懒得再多问什么了，一把抢了他手里的玉佩，径直说着：“东西我收下了，我不想在看到你了，懂？” “懂了懂了，姑娘放心，我以后就消失了。”二东家连忙说着。 秦沐转身就走，心里觉得真晦气，也不知道是冲撞了哪路神仙，遇上这么个无赖。 二东家看着秦沐将玉佩揣进了怀里后，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来。似乎对如今的事情，很是满意。 秦沐转过了几条巷子，又回到了方才秦小宇的地方，看到秦小宇背着背篓，无聊的望着天，就连忙走了过去。 “姐，我已经卖完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啊？”秦小宇见到她的身影，连忙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秦沐想到要不是被二东家纠缠，也不可能耽搁这么久，就不满的嘀咕着：“晦气死了，撞上个无赖，” “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要不要我去揍他。”秦小宇连忙着急的问着。 秦沐见这么着急的询问，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发说着：“没事啦，我们赶紧去买点吃的吧。” 秦小宇见状点点头，才拉着秦沐站在街边，才指了指对面的面摊说着：“姐，我想吃这个。” “吃。”秦沐点头，拉着秦小宇就进了面摊，开口喊着：“老板，来两碗面。” 老板应了一声，就开始忙活着。秦沐拿着筷子抬眸看着街道四周，想着一会儿要给云九买点什么好。 她认真的想了想，得给他买几身衣裳，毕竟在书院不像是在家里，还是得穿的光鲜一点。 再加上笔墨纸砚得多准备一些，还有书籍什么的。 秦沐觉得，这个年代读点书不容易，所以还是让云九好好读书，不要操心家里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秦沐心里有一种供相公高考的错觉。就等着他一朝高中，自己可以享福了。 “他爹，你说，我们买点这些东西就够了嘛，要不再给孩子买点吧，去书院可跟在家里不一样。” 秦沐吃着面条，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发现是一对夫妇，从手上的老茧就可以看出来，应当是常年务农的。 “应该够了吧，笔墨纸砚都有了，他要的书籍我们也都买了，没啥要的了吧。”那汉子吃了一口面，看了看凳子上的东西说着。 “孩子的是够了，可是我们还没给师长买东西啊，要不我们再去买点束脩吧，这样能让师长重视一点。”那妇人试探的说着。 “唉。”那汉子叹了口气，才嘀咕了两句：“读书真费钱呢，唉。” “我们节约着点，不能让他在书院被人看不起啊。”妇人开口着。 那汉子沉默着没说话，最后一口吃完了碗里的面条，擦了擦嘴才说着：“走吧，咱现在就去了。” 秦沐看着二人离开，才发现桌上只有一个碗，想来应该是分着吃的吧。 她叹了口气，想到刚刚二人说的束脩，有些纳闷，就问着：“小宇，束脩是啥？” “啥树？”秦小宇含糊不清的回答着，嘴里还包着面条咬着。 秦沐叹了一声，抬手把他的脸又按了回去，说着：“吃你的吧。” 二人吃完面之后，就径直去了书铺内，买了笔墨纸砚之。 秦沐四处打量了一眼后，才开口问着：“老板，束脩是什么？” “呐。那就是。”掌柜的指了指一旁的一捆肉，笑了笑问着：“你也是为了去书院啊，那买我这个吧，可好了，好多学子都是在我这里买的。” 秦沐看着眼前的一捆大肉，咽了口唾沫，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就是束脩？这不五花肉条吗，还整个这么文艺的名？ “姑娘，你要不要？”掌柜的介绍了一阵，没听到秦沐说话，就回头问她。 “要，要，给我来一…”秦沐点着头，想不出用什么形容词，只好说着：“你怎么卖的，就给我来一个吧。” 掌柜的应了一声，就拿起油纸，开始包裹着。 秦沐付了钱，将东西都放进了背篓里，才进了一旁的成衣店内。 “姐，你给姐夫买衣服啊？”秦小宇四周看了看，问着。 秦沐点点头，发现摆设出来的成衣，都有些老气，就回头问着：“掌柜的，成衣就这些了吗？” 掌柜的探头说着：“就这些了姑娘，这几日学子要入学了，已经买走了好多了，我都赶制不过来了。” 秦沐有些嫌弃这些，但又不能不给云九买。一时间有些纠结。 第二十六章 置办东西 “姐，你都不喜欢啊？”秦小宇见秦沐点了点头，就建议着：“姐，你要不给姐夫买料子，自己回去做吧。” “对啊姑娘，我这里料子还有不少呢，要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算便宜点。”掌柜的也跟着开口。 秦沐犹豫了一下，才有些窘迫的开口：“我不太会做衣服啊。” “这小事儿，你等等啊。”掌柜的接了一句，回头从内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本小册子：“姑娘，你看看这个。” 秦沐伸手接过了小册子，翻了翻，才发现是做衣服的步骤，顿时面色喜。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也可以试一试了？”掌柜的笑了笑说着：“这些可是我专门准备的，有好多姑娘小姐，想给心仪的男子做身衣服，可惜不会，所以我才专门做的步骤图出来，怎么样，算详细吧？” 秦沐翻了翻觉得确实不错，讲解的很仔细，应当是可以的，就点了点头。 想着云九之前虽然不喜欢自己，但是在吃穿用上，从来没有亏欠过自己。 至于以后得日子，就暂且不论，就凭着以前的这番情意，倒是值得可以给他做身衣裳。 “掌柜的，那我买点料子。回去自己做吧。”秦沐笑了笑。 掌柜的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她介绍着料子，见她 挑选好了其中一个，才开口说着：“姑娘，我给你送一套做衣服需要的针线剪刀吧。” 秦沐点了点头，才笑着说：“那就多谢掌柜的了，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娘子说的。”那掌柜的憨憨的笑了笑，才连忙又说着：“对了姑娘，如果你会做衣裳了之后，在家里没事情可做，也可以来我们这里工作，我们这里招绣娘。也招会做衣裳的女子，工钱根据你做的好坏定。” “哦？掌柜的，你们不是布庄吗，怎么还招这些工人？”秦沐有些好奇的询问。 “不是招工人，是各自回家做，在我们这里拿材料，做好了给我们送来，我们就结算，当然。还得抵押点东西在这里。”掌柜的解释着。“好了姑娘，都弄好了。” 秦沐点头接过，付了钱。就和掌柜的闲聊了几句，挥手告别了。 她觉得这店铺的生意不错，原因可能就是做的多样化，而且也细心周到的考虑到客人的用处，想不赚钱都难。 随后，秦沐又给秦小宇买了些他想要的吃食，就又坐着牛车回去了。 二人回到家中，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模样了。 秦小宇背着背篓推开了门，直接放在院子里，就咚咚的跑去水缸处，用瓢盛着水喝了。 “你慢点喝，等会儿呛着了。”秦沐跟在身后，关上门，看着秦小宇忍不住说着。 “洗手吃饭吧。我已经做好了。”云九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开口着。 秦沐坐在椅子上，正在喝水，想着一会儿做点什么吃的，就听到云九的声音了。 “喔，姐夫太好了，我这就去厨房拿。”秦小宇将水瓢放下，就窜进了厨房里。 秦沐喝完水，也去厨房帮忙了，没一会儿，三人就坐在了厨房吃饭。 秦沐手里拿着馒头，配着做的榨菜，一口下去，感觉真的太香了。 “姐夫，你啥时候去书院啊？”秦小宇吃着菜，好奇的问着。 “明天下午吧。”云九回答着。 “下午？为什么？”秦沐有些奇怪，“这样不就是摸黑赶路了吗，会不会不安全？” “书院与家里有些距离，只能连夜出发，不然第二天赶不上开学的时辰。”云九解释着。 秦沐听到这么说之后，感觉嘴里的馒头都索然无味起来，也不知道因为啥，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姐夫，那你一个人吗？”秦小宇问了问。 “唐兄会和我一起，明天就会过来。”云九开口解释着。 秦小宇点了点头，看着秦沐在发呆，忍不住说着：“姐。你干啥呢，舍不得姐夫走啊？” “瞎说啥呢。”秦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不敢看云九，只是匆匆扒饭说着：“我只是在想给你姐夫带点什么吃的去。” “上次那个，就挺好的。”云九吃了口饭，淡淡开口。 “对啊对啊姐，上次那个老好吃了，还有吗？”秦小宇也探头问着。 “没了，这两天没去挖野菜晒干，而且现在也来不及了。”秦沐也有些无奈，想了想说着：“要不我给你做菌菇酱吧，也挺好吃的。” “对啊姐夫，这个也好吃。上次你考去了，姐做给我吃过。”秦小宇又说着。 “都可以。”云九回应了一句，就继续吃着。 等到饭吃完以后，秦小宇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秦沐就一头钻进了厨房里，云九看着她在忙碌，就帮她烧着柴火： 秦沐取了家里最后一块肉下来，洗净，就开始在菜板上切着，一旁的香菇也都切成小丁。 她回头看到云九拿着书本在看，还不忘加个柴火，就开口说完着：“你回屋去看吧，我自己可以。” “没关系，我也在家闷了那么久了，厨房里坐会儿也可以。”云九头也不抬的说着。 秦沐只好点了点头，回头看到他的脏衣服还没洗，就又去把衣服给泡上了。 云九过来帮忙烧柴火，就是为了让她休息一下，结果又去忙其他的去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感觉秦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到目前来说，让他觉得现在这样似乎也很不错。 秦沐把衣服泡上后，就回屋炒着菌菇酱，炒好之后，就放置到了一边。 “好了，已经不需要火了，你快回房休息吧。”秦沐用锅盖把酱盖上，看他还在这儿，就开口说着。 “你还要忙什么？”云九见她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忍不住问着。 “洗衣服啊，等衣服洗完，酱冷了，我就装起来，明天直接就可以带走了。”秦沐理所当然的解释着。 云九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只好又回了房间。 秦沐洗完了衣服，看到酱还没冷，就回屋做衣裳了，想着今晚得熬夜了。 第二十七章 去书院 转天一早，云九从房中出来时，发觉秦沐已经又在厨房忙碌了，就走了进去。 “起来了啊，你收拾一下，赶紧吃早饭了。”秦沐回头看到云九，笑了笑说着。 云九点了点头，看到她的黑眼圈后，微微皱了皱眉：“你没休息好么？” “休息好了的，没事的，你先去收拾东西去吧。”秦沐笑了笑回答着“对了，我房内给你的东西都是准备好的，你看看还缺什么。” 云九点头，就先进了她的房间，看到书籍，还有一堆的笔墨纸砚，心里觉得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秦沐真的会帮他做这些繁琐的事。 他刚准备拿着东西出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套衣服，就伸手拿了起来。 发现看起来针脚不是很密集，线头也很多，在看到桌上篮子里的针线，不由得有些楞。 秦沐没看到云九出来，就擦了擦手，走近了房间里，看到云九手里的衣裳时，有些尴尬。 “这个我没怎么做好，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算了。”秦沐试探着开口。 “没关系。”云九回头看到秦沐的表情，难得的眉眼上扬了些。 他现在明白秦沐脸上的黑眼圈从哪里了来的了，也明白秦沐昨晚燃着的灯，究竟是在做什么了。 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感动，觉得秦沐做的这一切，让他的心思变化了不少。 “走吧。”云九拿着准备好的东西，率先出了门。 秦沐见他不嫌弃衣服，才松了口气，就跟着出去了。 本来还以为他会嫌弃的，多多少少也会说两句的，没想到居然真的什么都没说。 二人坐在桌前吃着饭，都有些沉默。 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才看着云九从房中拿了个荷包出来，递给了秦沐。 “这是我这几日赚的钱，还有修缮好院墙之后。剩下的，你收下吧。”云九见到她疑惑的表情，开口解释着。 秦沐见状，才点了点头，担心的开口：“你都给了我，那你去书院不用吗？” “我在书院，吃住都在院里，又没有需要用啥的地方，自然不需要。”云九开口说着。 秦沐伸手接过了荷包，看了看还有不少的银子，想了想。还是拿了二两银子递给他。 见他不接，才开口说着：“拿着吧，当成应急用，万一有需要呢。” 云九点了点头，才身手机接住了。剩下的，秦沐也没有在客气，伸手揣进了怀中。 “你记得多多管教一下秦小宇，我房里的书，让他没事就多看些，多认识些字，总是好的。”云九想了想，才认真的说着。 秦沐点了点头，想到上次那个老者说的孺予书院，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准备让小宇进去。 “我知道的，我会让小宇多读读书的。”秦沐连忙点头。 云九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着：“自己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情，至今来找我就好。” “嗯，我知道。”秦沐点头答应了。 她看着云九对自己的表情不是那么厌恶了，才松了口气，想着至少可以与自己好好交流就可以了，不然自己总觉得好像怪尴尬的。 云九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有也没什么可叮嘱得了，毕竟，只希望她可以安心照顾好自己，不要在找什么麻烦就可以了。 随后，秦沐收了碗筷，洗好之后，才准备吧菌菇肉酱装起来了。 云九走进房中，看到她在往碗里装着什么，就走了过去。 “需要我帮忙吗？”云九看了看她正在把放置冷却的肉酱，都放进了大碗里，开口问着。 “你帮我把瓶子拿上，我们出去装，”秦沐看了看大碗记得里的菌菇肉酱，连忙说着。 云九点头，就跟着秦沐出去了，坐在凳子上，看着秦沐小心的往瓶子里装着。 见到已经装了两瓶，就忍不住开口着：“你自己留点吧，别都装给我了。” “还有呢没事，，就算是没有了，我还可以在做的。”秦沐笑了笑回答着。 云九看着她已经装满了三个瓶子，连忙阻止着：“可以了，剩下的留给小宇吧。” “给你同窗装一些，你们俩好互相有个照应。”秦沐看了看他，笑了笑，继续低头装着。 云九没想到秦沐居然考虑的这么认真，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和以前的秦沐一模一样，但是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待人待物的方面，可都比以往好的太多了。 二人刚把菌菇肉酱装好，看着面前的四个瓶子，看到碗里还有些，就想着要不要在装点。 云九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说着：“可以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秦沐见他把瓶子拿走了，只好作罢了，把剩下的菌菇酱装了起来。 随后，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云九上前打开一看，发觉是唐梁的身影，就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 “云兄，还好吧，那小泼妇没有为难你吧。”唐梁四处扫视了一眼，开口说着。 云九想着秦沐为自己的事情，忙的团团转，就开口说着：“她没有为难我了，以后也别这么说她了。” “ 她突然变成这样，我还有些不习惯呢，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做点面子，还是眼红你的钱财？”唐梁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无措。 二人一同进了屋，秦沐装好了肉酱，准备帮他收起来。就看到了唐梁的身影。 她看到唐梁后，就直接把手里的肉酱递了过去，笑了笑说着：“呐。这是给你的，你自己收好吧。” “又有我的一份，云兄不会不够吧。”唐梁接了肉酱，担心的问着。 “秦沐是按照我们二人的分量做的，所以不会不够，毕竟一开始就是给你准备了的。”云九开始解释。 唐梁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看了看秦沐说着：“没想到，你还会这些，而且做的还不错。” “是的，毕竟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戏，所以，我才做出来。给你也分享一点，帮着多照顾照顾相公就好。” “这是自然。”唐梁应着，扭开瓶盖，闻了闻香味。 第二十八章 什么东西 唐梁看了看一旁的秦沐，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尴尬。 毕竟自己之前一直处处与她作对，而她不仅不在意，还拿出菌菇肉酱给自己。 这种行为成功的把唐梁给打动了。 秦沐察觉到唐梁的眼神，抬眸看了看他，笑了笑问着：“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这一瓶菌菇肉酱，把你给打动了吧？” 唐梁懵了两秒，见被拆穿了，有些窘迫的开口：“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被打动。” “那就好，不然你开始被我打动的话，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说我的坏话了，说不定你自己都还有点不习惯呢。”秦沐坏笑着回答。 唐梁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毕竟刚刚他还真的再考虑，要不自己以后不要和秦沐作对了如何。 见到秦沐毫不留情的说破，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显得十分难为情。 “唐兄，你的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云九见状，缓声问了一句。 唐梁顿时有些感动，连忙说着：“我都准备好了，顺便还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要不要看看还有没有缺的，我们好去补。” “那倒是买重了，我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份。”云九笑了笑。 唐梁有些惊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小泼妇帮你准备的？不可能吧，她不为难你就不错了吧，怎么还会帮你准备？” 云九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时，心里有些不爽利。 看了看他，才开口着：“她有名字。秦沐。” 唐梁顿感失言，但是又觉得云九变化了些，自己以前这么说的时候，可没见他阻止。 所以现在看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应当是有所缓解，或者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对对对，我说了，还请见谅。”唐梁看了看一旁在忙碌的秦沐，开口道歉。 秦沐回过头笑了笑，表示不碍事，就把云九的东西再次确认了一遍，发现没有漏的，才松了口气。 “姐，我来了，有吃的没。” 秦小宇推开房门，从外面走进来，大咧咧的问着。 “有，厨房里还有馒头榨菜，你自己拿着吃吧，我给你姐夫准备东西，就不给你拿了。”秦沐头也不抬的回答着。 秦小宇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就是一手一个馒头，大口的咬着，这才注意到唐梁也在。 “你咋也在这儿？”秦小宇看了看他问着，见他的视线盯着自己的馒头，连忙顺：“你不会要和我抢吃的吧？” “怎么可能。”唐梁顿时脸红，别过脸说着。 秦沐看了看他的模样，就转头用眼神示意了一番云九，才又继续忙着。 云九进了厨房里，把方才剩的馒头和粥，都拿了出来，还有些之前做的榨菜。 “唐兄，不知你用过早膳没有，如果没有，就来吃点吧，不然小宇一人可能吃不完，到时候放不了太久，就会坏的。”云九看了看唐梁开口。 唐梁看着眼前的食欲，偷偷咽了口口水，他看着桌上酸溜溜的豆角时，口水就忍不住了。 “快吃吧，别客气。”秦沐也开口说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唐梁拿了个馒头，夹了点榨菜，一口咬下去，感觉真是太美味了。 “诶，你…”秦小宇从房中出来，看到唐梁吃上了，顿时就要说话，却被秦沐一个馒头堵住了。 “就剩这一个了，赶紧吃。”秦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不够再吃点粥，不要客气。” 秦小宇看到秦沐的眼神威胁，也就不敢在多说什么了，只是有些不高兴，默默地咬着馒头发泄。 唐梁吃完了馒头之后，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看到秦小宇递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云兄，其实我是吃过早饭来的，只是有点饿了。”唐梁说着。 “无妨，吃饱最重要。还吃吗？”云九摇头，淡淡的问着。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饱了。”唐梁摆手拒绝，才说着：“我们准备出发了吧？” “好，早点去能好些。”云九点头应下，就回头拎着行礼。 “诶，你今天没驾马车来啊？”秦小宇想到门口没有马车，就问着。 唐梁摇摇头说着：“没呢，因为这次距离有些远，再加上是去书院。所以我爹让我和大家一起坐牛车。” 秦小宇听到这里，就冲屋里的秦沐喊着：“姐，你和拉牛车的李叔说过没啊？” “我今天一大早就去说了的，他会在村口等我们，我们忙完就赶紧过去吧。”秦沐拎着包袱出来，开口说着。 “东西应该都齐了吧？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了吧。”云九看了看她，问着。 秦沐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包裹，笔墨纸砚，衣服书籍束脩都准备好了，也没什么要拿得了，就点了点头。 坐下喝了口水，才开口着：“那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李叔等太久了。” 几人纷纷应了一声，才拿着东西出了门。 秦沐看到唐梁没拿行礼，忍不住问着：“你没带东西去吗？” “带了，我是放在牛车上之后，再过来的。”唐梁解释着。 秦沐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一起到了村口的位置。 秦小宇拎着东西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将东西都归置好了再车上，才开口喊着：“姐夫快来，这里还有两个位置。” “麻烦李叔了。”秦沐走近，笑了笑说着。 “不碍事不碍事，你是给过铜板的嘛，来，把行礼给我吧。”李叔放下烟袋，伸手接住了包袱。 “昌硕，昌顺，赶紧的，快来坐下，快点快点。”旁边响起了大伯娘的声音。 秦小宇见到唐梁上来了，云九还没上来，连忙一屁股给云九占了个位置，车上就没有空位了。 “秦小宇，你干什么，赶紧给我起来。没看到你大哥忙着去书院吗？”大伯娘见状，大声斥责。 “我姐夫也要去书院，你们自己来晚了，怪不得别人。”秦小宇理直气壮的回答着。 大伯娘见他不肯让开，脸唰的就冷了下来，大声说着：“你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姐夫姐夫的，你也不看看你姐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十九章 太机智 秦沐站在大伯娘的身后，悠悠的问了一句：“请问大伯娘，我是个什么东西呢？” 大伯娘听到秦沐的声音，回头看了看，顿时一愣，似乎是没想到秦沐会跟着一起过来。 “怎么，大伯娘不认识我了？”秦沐看了看她，淡淡的问着。 大伯娘回过神，感觉秦沐有些不一样了，但是转念一想，不一样了又如何，傻子终归是傻子，改变不了什么的。 想到这里，大伯娘怒声问着：“秦沐，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还不赶紧回家待着，要是跑丢了。我可懒得去找你的。” “哪敢劳烦大伯娘寻我啊。再说了，大伯娘不也从来没管过不是，这会儿怎么说什么找不找的呢？”秦沐笑了笑，讽刺的开口。 大伯娘一噎，刚要反驳，就就听着秦昌顺开口：“娘，你先别说这些了，我都赶不上车了，你还在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她这才回过神，连忙对着李叔开口：“老李头，我可是大中午就跑过来和你说过的，如今，这算是怎么回事？” 李叔回头看了看满满当当的牛车，有些尴尬，连忙说着：“我这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不是，这…” “小宇，下来吧，让你姐夫上车。”秦沐没有在意大伯娘的目光，平静的开口。 秦小宇站了起来，提防着二人，看到云九坐下之后，才下了马车。 “秦小宇，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居然还和我们作对？”秦昌硕见状，忍不住骂着。 “我每天吃个饭，还要遭受你们的白眼，还不许吃太多。”秦小宇反驳着，“就这样的，我还不稀罕呢。” “好了小宇，别说这些。”秦沐打断着，回头看着云九开口：“你好好的去书院，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担心，我自己会做好的。” 云九点头，冲她笑了笑。 “放心，我会帮你多多照拂云兄的。”唐梁也开口着。 秦沐冲他笑了笑，心里安心了许多，毕竟云九似乎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当然值得高兴的。 而牛车上的乡亲，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由得议论纷纷。 无非就是秦傻子不傻了之内的话。 与云九和睦相处了，把江秀才给忘了一系列的话，让秦沐好生头疼。 而李叔还在和大伯娘辩驳，见大伯娘还要强词夺理，索性就甩了脸子说着：“你正午来说的时候，我可说了要早早来的，结果是你自己来的太晚了，我也没办法。” 大伯娘怔了怔，大声骂着：“老李头，你怎么这幅态度？” “我什么态度？是你一直斤斤计较，我也没办法，车上坐满了人，我总不能把他们赶下去，把你们请上来吧？”李叔反问着。 秦昌顺见到大伯娘还要开口，瞪了她一眼，才对着牛车上的人开口：“各位叔叔婶婶，我和昌硕得进书院去，今天赶不上的话，明天就来不及了，所以能不能让两个位置给我们，我们出双倍的价钱。” “双倍，不…”大伯娘心疼钱，刚想讲话，就被他瞪了一眼，只好咽了回去。 “娘，拿钱出来。”秦昌顺回头看到大伯娘满脸不情愿，就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 大伯娘望了他一眼，有些不舍的，但又害怕自己这个儿子，更害怕他们要是去不了书院的话，自己当状元郎母亲的梦，就再也做不成了。 她只好从荷包里拿了些铜板出来，递给了秦昌顺，还有些舍不得。 看着秦昌顺与两名乡亲做了交易，钱就这么被拿了出去，顿时觉得心都疼了。 但看着二人坐上牛车之后，只好安慰着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等二人高中之后就好了。 秦沐看着秦昌顺的目光，倒有些好奇，毕竟能让大伯娘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银子，还不敢说说的。 她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随后，就听着大伯娘絮叨了两句，牛车才慢慢出发了。 秦沐带着秦小宇往回走着，想到方才的二人，好奇的问着：“小宇，怎么二哥也在车里？” 秦小宇抓了抓头发，不解的看了看她说着：“姐，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大哥，二哥要去书院了，你没注意听吗？” 秦沐皱了皱眉，没想到秦昌硕也能去书院了，难不成是自己考上的。 但是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二哥可不是什么勤学好读的，只是单纯为了不下地罢了。 怎么还就考上了孺予书院了。 “怎么，羡慕是吧，我的两个儿子都考上了书院，都有所成，不像那个云九，考了两次才考上，据说还是最后一名呢。”大伯娘得意洋洋的开口。 “你听谁说的，从哪据说的？”秦沐皱了皱眉，冷声问着。 “当然是昌顺说的，我儿可是第二名，自然知道云九是第几名了。”大伯娘像只斗胜的公鸡一般，骄傲的不得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依旧相信我相公能够有所成，就不能与大伯娘相比了，只希望自己一步登天，小心一步踩空，万劫不复。”秦沐冷声说着。 “呸呸呸，秦沐，你少说这种话恶心我！”大伯娘斥声道：“你可别这么恶毒，不然我让全村人，都来看看你的丑恶嘴脸。” “那又如何，反正我早就在大伯娘的风言风语下，已经声明远播了不是？”秦沐冷冷的笑道。 大伯娘看着秦沐的眼神里的凶光，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有些心虚起来。 秦沐没再搭理大伯娘，拉着秦小宇离开了。 而这边书院里，云九经过了大半日的颠簸，终于到了。 二人下了马车，看着有书院的师兄在门口核对着人数，二人就走了过去。 他刚好走到师兄前面时，旁边那一列站的是秦昌硕。 “秦小宇是吗？”学院师兄看了看他的通知书，开口问着。 “不是，我是秦昌硕，这是我的小名，当初我娘替我报名的时候，填错了名字。”秦昌硕想了个借口，搪塞着。 师兄又多问了些内容，见他都一一答上了，才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诶，搞错了吧，他不是…”唐梁听着内容，下意识开口。 第三十章 多管闲事 “怎么了，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师兄听到唐梁在说话，就回头问了一句。 秦昌硕回头看了看他，有些紧张。 而云九则拉住了唐梁，笑了笑回答：“没什么，认错人了而已，是吧？” 唐梁见云九不愿意多说，也就只好摇了摇头，笑着：“认错人了，抱歉，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无妨。”师兄摆了摆手，伸手拿过云九的通知书，笑了笑说着：“云九是吧，进去吧。” 云九点头，就与唐梁走了进去，却看到秦昌硕在远远的等着。 等到云九走近后，才看到秦昌硕走了出来，抬眸威胁的扫视了二人一眼。 “你们最好识趣一点，不要多说。”秦昌硕看了看二人，冷眸说着。 云九冷淡着没有多说，看了看他，直接迈步离开了。 “云兄，我记得秦小宇不是秦沐弟弟的名字呢，怎么会变成他的小名？”唐梁疑惑的开口。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是小宇也没来参加过考试，所以我也摸不清楚究竟是如何。”云九开口着。 唐梁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在多说什么，只好沉默了下来。 霞溪村里，过了三四日，秦小宇每天不落的来找秦沐，让她好生疑惑。 不明白他怎么还没去学堂，而且也没和自己说过。 她想着，往常这个时候，秦小宇应该早就来了才是，怎么今日还没来，就不准备等了，自己去学堂看看。 她锁好门，步行要去村口，结果却看到秦小宇和那群小弟，正在小溪里抓鱼。 秦沐大步就走了过去，站在岸边，盯着努力抓鱼的秦小宇。 而他的小弟看到了秦沐，咳嗽了一声，见秦小宇还没反应，连忙说着：“老大，姐来了。” “啥姐来了？”秦小宇正忙着抓鱼，连头也没抬，低头在与鱼搏斗。 “秦小宇。”秦沐见到他的表情，有些不高兴。 以为是他不愿意去学堂，在这儿抓鱼，就对他的语气不由得冷了些。 秦小宇这才抬头看到是秦沐来了，对她咧嘴笑了笑说着：“姐，我已经抓了两条鱼了。等我在抓个大的，咱们就回家吃肉。” “你给我上来，我有话问你。”秦沐见他时刻都惦记着在家里，内心的火气就消散了些。 “等会儿行…”秦小宇话没说完，见到她的目光，连忙说着：“这就来。” “我先把鱼养在你那儿，我回来了来拿，可不许偷吃了啊。”秦小宇抓着一个小弟说着。 小弟连忙点头，“放心吧老大，我会帮你收好的。” 秦小宇走上岸，将裤脚放下，穿上秦沐递来的外衣，才好奇的问着：“姐，啥事啊？” “你跟我去一趟学堂。”秦沐直接说着。 “啥，去学堂干啥呀，你不会让我去上学吧，我不去。”秦小宇连忙摇头，一脸的不情愿。 “不去也得去，走，赶紧的。”秦沐瞪着他，不快的说着。 “姐，干啥呀，我真不乐意去，干嘛呀。”秦小宇嘟囔着，有些不太高兴。 秦沐见状，只好采用了迂回路线，缓声说着：“去看你姐夫。” 秦小宇缩了缩脑袋，感觉不太对劲，就连忙说着：“姐，上次我看到山上的地瓜要熟了，我先上山看看，就不陪你去学堂了。” 话音刚落，秦小宇就想溜走，结果被秦沐一把揪住了衣领，回眸就对上了她怒视的目光，瞬间就怂了。 “姐，别说了，我们现在就出发，赶紧的赶紧的，不然一会儿赶不上牛车了。”秦小宇改变了态度，笑嘻嘻的说着。 “跟上。”秦沐白了他一眼，威胁着：“敢跑你就死定了。” 秦小宇看了看她攥紧的小拳头，叹了口气，只好默默跟上了。 心里想的都是，要是晚一点来抓鱼多好，就不会被逮住了。 随后，二人走到了村口，看到李叔要走了，秦小宇连忙跑了上去。 秦沐随后赶到，就被秦小宇拉到了车上，才对着李叔笑笑。 “李叔，我们去孺予书院。”秦沐从怀中掏出铜板递了过去。 “去看云小相公啊？”李叔打趣的问着，见到秦沐有些不好意思，才开口又说：“想我年轻的时候，和我家婆娘也是这样，一天看不见就想的慌。” 说完，就和车内其他的乡亲笑了起来，让秦沐这么厚脸皮的人，都红了脸颊。 牛车慢慢行驶着，车内的人聊着八卦，秦小宇远远的看到了大伯二人，还有些奇怪。 “姐，你看，大伯娘他们上哪去啊？”秦小宇问着。 没等到秦沐回答，就听着二人叫住了牛车，跟着坐进了牛车里。 “你们夫妇俩，这是干什么去？”有好事的乡亲，开口问着。 “我去孺予书院，看儿子。”大伯娘提起孺予书院时，声音高了八度，生怕谁听不见似的。 在乡亲一片片夸赞的声音里，显得有些得意。 她转头看到了秦沐姐弟，才轻蔑的开口：“你们俩这是干嘛去？” “秦小宇，让你下地干活，你一溜烟就跑了，原来就是跟着你姐四处瞎逛是吧，整天不学好，跟着你姐能有什么好出路？”大伯娘看了看秦沐，冷冷开口。 秦沐勾了勾唇角，淡淡的开口：“既然我们二人进城是瞎逛，那你们二人又是在干什么？” 大伯娘被问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反驳着：“我看昌顺去，这能是瞎逛吗？” “那我们还是看姐夫去呢，也不是瞎逛啊，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谁也说不了谁。”秦小宇小声嘀咕着。 “秦小宇，你能耐了你，跟在女人屁股后面四处跑，说你两句，你还还嘴了是吧，你忘了我这些年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喝的了，你身上的衣裳哪一件不是我给你做的，你个白眼狼。”大伯娘越说越来劲，话越来越难听。 秦小宇低着头，任凭她絮叨，心里有些不快，但也没反驳。 “我就说呢，我弟弟的衣服怎么都是补补丁丁的，原来都是大伯娘辛辛苦苦做的啊？”秦沐平淡的回答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 骄傲 大伯娘听到这话，懵了两秒，看到周围人打探的目光，瞬间有些无措起来。 她本想让事情直接过去，不去理会，但是那些人越说越夸张，只好结结巴巴的说着：“谁家孩子穿的衣服不是补补丁丁的，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那两位哥哥的衣服，怎么就不是？”秦沐反问：“怎么就我弟弟身上的是补补丁丁的，而且看起来，像是两位哥哥身上剩的布料一样？” 大伯娘看了看秦小宇的衣服，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咳嗽了两声。 才悻悻的开口：“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可别污蔑我。” 秦沐见她开始示弱，也就没在咄咄逼人，毕竟秦小宇还要在她家里住着。 还是不要太得罪她的好。 车内安静了些时间，就又听到大伯娘开始夸着两兄弟有多优秀了，就有些无语。 “你们这是去书院啊。还是学堂先生请你们去的？”一旁的的乡亲，好奇的问着。 大伯娘骄傲的点了点头，连忙说着：“当然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抛下地里的活，赶去学堂不是？” 乡亲试探的问着：“那么找你们是为了什么啊？” “当然是我的两个儿子太过于优秀了，先生请我们去给其他的家长做表率呢。”大伯娘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脯，骄傲的开口。 秦沐看了看眼前的大伯娘，没有开口说什么，毕竟昌顺在原主的印象里，确实是很优秀的存在。 只是昌硕就不一定了，所以秦沐也没打算去搭理大伯娘在说什么。 而一旁好事的亲戚，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连忙问着一旁的秦沐说着：“秦沐，你家云小相公不也在书院吗，你这次去是做什么啊，也是太优秀了吗？” “不是吧。云九入学可是倒数第二名的。”大伯娘瘪瘪嘴，大声说着：“不过也说不定，可能就是云九太差劲了，所以请你去看看我们这么好的典型的。” 秦沐见到大伯娘几次三番的针对，不由得冷了冷脸，皱眉说着：“那么，你是觉得你的儿子十分优秀是么，万一不是你若想的那样，你该怎么办？” “就算不是我想的这样，那也不会是云九那样，考了个倒数第一。”大伯娘哼了一声，处处显示着瞧不起云九的模样。 秦沐见状，冷了冷脸，才开口着：“那你的儿子可真是比云九好太多了，毕竟昌硕的成绩，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没想到居然也可以进学院。” 大伯娘顿时一愣，连忙说着：“那当然，毕竟他有个优秀的哥哥帮他。” “那两位哥哥一定特别优秀吧，才上学三天，就被先生叫家长去做表率了。”秦沐冷笑着开口。 她现在想来，之前看到秦家两兄弟的时候，都是躲躲闪闪没和她对视。 想来，可能是秦昌硕借了小宇的名字，拿着通知书去学院了。 她想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到秦小宇望着外面的的模样，就想着，该不会是，秦小宇从头到尾一点音信都不知道吧。 所以才会没有和自己说过。 但大伯娘听到秦沐这么说时，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反而还自信的点了点头。 “放心，等以后昌顺学成归来，会帮着拉扯云九一把的，你也不用太嫉妒。”大伯娘得意洋洋的开口。 秦沐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没在搭理她的炫耀，转头盯着另一旁。 牛车缓缓行驶了半日，到了书院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了。 “给，先吃点东西垫垫。”秦沐从怀中拿出包着的两个饼子，递给了秦小宇。 秦小宇连忙接过吃了起来，对着她笑了笑开口：“姐，你也吃点，可好吃了。” 秦沐点头，回头看到大伯娘的目光，就没搭理。 大伯娘本来硬是挤了个笑容，想问她要个饼子吃吃，结果看到她的目光时，不由得一愣。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大伯看了看四周，才开口说着。 大伯娘看着秦沐的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哼了一声开口：“吃什么吃，有什么好吃的，走。” 大伯见状，只好跟着大伯娘往前走着。 秦沐吃完了手里的饼子，回头了李叔说了一声，才带着秦小宇慢慢往学院走着。 看到大伯二人在啃着冷馒头，也没别的心思，却被大伯娘狠狠的瞪了一眼。 一行人到了书院门口，还没来的及秉明来意，就听到学院没传来了吵闹声。 秦沐抬眸打量了一眼，发觉学院是坐落在湖塘之中，四周都是活水渠，只有一条石桥道路延伸进学院内。 但是即使不进学院，也可以将学院内看的清楚，但若是不进去，也就不能彻底清楚的看清全貌。 秦沐站在石桥旁，延伸着目光往学院内看了看，发觉有一名学子正在上蹿下跳的哀嚎着，身后的夫子拿着戒尺挥舞着。 而后面的廊上，一群学子正围在身后看着热闹，哄笑声响彻整个学院。 “姐，这不是庄严的学院吗，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秦小宇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惊讶。 秦沐也没想到，自己一来，看到的会是这一幕，也就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好。 随后，二人别开目光，走到大门口，看到大伯二人，已经再此等候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学院做什么？”门从房门内打开，看着像是夫子模样的男子问着。 “我们是秦昌顺，秦昌硕的爹娘，你们不是说，让我们过来看看的嘛，我们这就来了。”大伯娘讨好的笑了笑，说着。 “哦，原来是你们，赶紧进来，你们可算是来了。”夫子顿时面色一喜，迎着二人进去了。 “先生，我来找一下学子云九，可以进去吗？”秦沐跟在 身后，礼貌的询问了一句。 “进来吧。”夫子点头。 一行人就在夫子得带领下，进了学院内，走过长长的回廊，才到了院子里。 看到到处乱窜的学子，秦小宇还挡在了秦沐的身前，小声的说着：“姐，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昌硕？”大伯娘惊讶的声音响起。 第三十二章 不满 “你们在做什么，赶紧把昌硕给我放开，快点！”大伯娘急冲冲的要跑过去。 秦沐这才发现，刚才那不停窜跳的，被夫子追着打的正是，秦昌硕。 如今正被云九，与唐梁联合抓住了，夫子正在他面前，严厉负手的站立着。 但大伯娘却被人拦住了，一看就是方才开门的夫子，一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开口问着。 “副院，这是秦昌硕的爹娘，你看……”夫子行了一礼，委婉的说着。 副院看到二人，紧皱的眉头才松开，连忙上前说着：“你们二人请跟我来。” “我家昌硕为何会如此，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大伯娘直接开口问着，一出口就是责怪。 副院没有说话，只是指引着二人过去，秦沐也跟着走了过去，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刚走近院子里，秦昌硕就见到了二人，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爹，娘，救我啊。”秦昌硕不停地摆动着，想挣脱二人的钳制。 大伯娘见到这情景，径直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秦昌硕的胳膊，往身后一带，想让他脱离云九和唐梁的钳制。 她站在二人面前，斥责着：“云九，你可别私报恩仇，不然你就没什么资格在这个书院里上学。” “我没有。”云九冷眸回应着。 “抓他是我的意思，怎么，我也是在私报恩仇不成。”夫子转头，瞪着二人开口。 大伯娘登时就怒了，指着他厉声说着：“你这夫子好不讲道理，我家昌硕是来读书的，不是来被你打骂的，没有王法了是吧，居然这么对我儿子。” 夫子被气的直甩手，“你以为我愿意浪费时间教你的儿子？我为师数载，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之人！如今你竟还说我不讲道理！” 他说完这番话，将戒尺重重的拍在书案上，负手背对着站立在窗前。 “赶紧把我儿放开。”大伯娘冲上前，就把云九用力推开，拉过了秦昌硕查看。 云九被推开，唐梁也随之松手，看着秦昌硕被拉了过去，心里也很不高兴。 “你这夫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真是枉为读书人！”大伯娘看了看秦昌硕的手心，已经被打的通红一片，瞬间就心疼， “你这叫什么话，我心狠手辣，你怎么就不问问你儿子做了些什么，真是不可理喻！”夫子气的胡子都抖了三抖，却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来。 “还有你云九，你居然帮着外人一起欺负昌硕，看来你是翅膀硬了是吧，可以不依靠我们了是吧！”大伯娘又转头指责着云九。 秦沐走上前，看了看秦昌硕瑟缩在大伯娘身后，笑了笑说着：“大伯娘，不如让昌硕自己出来说说，究竟是何事让夫子这般生气如何？” “哼，你也是和他们一伙的，欺负自己的二哥！”大伯娘指责着，转头看了看副院与夫子，冷声开口：“说好的来参加表率，结果你们居然在打我的儿子，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必须赔偿！” 说罢，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声哭喊着：“孺予书院夫子打人啦，仗势欺压我们老百姓啦，救命啊。” 副院和夫子的脸都绿了，没想到遇到个这么不讲理的妇人。 “二哥，你怎么会在书院里的？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参加过考试吧？”秦沐没有搭理大伯娘，径直追问着秦昌硕。 秦昌硕一愣，看了看地上的大伯娘，神情有些复杂。 他本来以为学堂挺好玩的，结果到了这里之后，自己什么都听不懂就罢了，居然还被人嘲笑，秦昌顺也不帮帮自己。 他感觉自己心态都崩了。 “我也不…”秦昌硕看了看眼前的人，就要开口，却被大伯娘一把拉住了。 “你们两个白眼狼，居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大伯娘爬了起来，怒声说着。 “大伯娘，我们总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在做评说吧，毕竟平白无故把人怒骂一通之后，总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吧。”秦沐慢悠悠的说着。 “这位妇人，你方才将我们不问缘由的痛骂一通，如今你的儿子要说出实情了，你为何要横加阻拦？”副院也走上前，心生不满。 “我不懂你们那些什么弯弯绕，我只知道你们在平白无故的打我的儿子，这一点，就足够我为我的儿子讨个说法。”大伯娘有些心虚，但仍旧气势十足的推卸着过错。 秦沐不由得笑了笑，问着：“夫子教书育人，如今遇到不听话的，竟连动戒尺都是过错？” “就算是有不听话的，他也不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大伯娘冷声威胁着：“我不仅要你们的赔偿，我还要去告官，告这个不知所谓的夫子，乱用刑罚，让他去坐牢，他这样的，也不配做什么教书育人的夫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夫子冷哼了一声，冷冽的声音响起：“我教书育人数载，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不配教书育人的！” “冠华兄，不要听这妇人多说，你先下去休息，等事情处理好了，你再来。”副院听到这话，连忙上前安抚着。 夫子冷冷笑了笑，看了看大伯娘开口：“你不是要告我么。你尽管去告，我梁冠华若是怕了，我从今以后再不站上这讲台！” “冠华兄！”副院先急了，想要留住他。 “不必多说。”梁冠华摆手。 秦沐倒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一位老夫子，想来很是注重自己的名声吧。 如今被指着鼻子骂，不配教书育人，想来应当也是怒了。 “告就告。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大伯娘不认怂，冷哼着开口。 周边的学子看到她这么不讲道理，就更加嘲讽的看着秦昌硕了，都有些不满。 “娘，别闹了。我们先回去吧。”秦昌硕见到事情发展成这般，连忙上前带着她就要离开。 “硕儿，你别怕，娘一定给你要个说法。”大伯娘却是回头安慰着。 “娘，你太不可理喻了！”秦昌硕却大喊一声。 第三十三章 真相 “硕儿，你，你说什么？”大伯娘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秦昌硕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着：“娘，我真的不想待在书院了，我什么都不会，天天被戏弄，夫子也看不上我。我也听不进去什么之乎者也了，我想回家，再说了，这个名额本来…” 大伯娘害怕秦昌硕说漏嘴，连忙一把拉过他，厉声呵斥着：“你闭嘴，谁让你说这些的。” “娘，你也别胡闹了。一切都是我自不量力造成的。”秦昌硕叹了口气，有些累。 毕竟他本来以为，自己进了书院。就万事大吉了，但是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居然是格格不入的状态。 自己读的那点书，根本就拿不出手，同学们说什么。自己压根接不上话。 他在这里，就像是活受罪一般。 他转头看到一旁的秦小宇，顿时满腔不满，毕竟如今的这些罪，都应该是秦小宇来受才是，结果却变成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已经顾不得大伯娘频频的眼神示意了，果断开口着：“副院，夫子，其实我根本不愿意来书院的，我是顶替了我弟弟的名额才进了书院的。” “你！你这个混东西。再说什么胡话。”大伯娘见状就要打他。 “娘，本来就是弟弟的，我没说胡话。”秦昌硕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索性就都抖落了出来。“夫子，我是因为不想在书院里待着，所以我才会四处找茬的，我娘不知内情，希望你见谅。” “你！硕儿，你这是做什么？”大伯娘有些不满，恨铁不成钢的开口：“真是造孽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清楚。”副院皱眉质问着。 秦昌硕上前拉过秦小宇，指着他开口：“副院，他是秦小宇，才真正是应该来书院的人，我压根就不是他，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看看通知书，或者是去村里打听也好。” 秦小宇突然被拉了过来，顿时有些发愣，四下张望了一下，才说着：“二哥，你搞错了吧？我怎么可能啊？” “没搞错，只是你不知情罢了。”秦昌硕果断的回答。 秦小宇满脸茫然。 “副院，你也看到了，秦小宇傻愣愣的，我是怕他浪费了这么好的读书名额，我才让我儿子来的。”大伯娘连忙说着。 秦沐冷笑了一声，这大伯娘可还真是改口风改的够快的。 而唐梁虽然看不惯秦小宇，但听到说被顶替了，而且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挺生气的。 他冷哼一声，指责着：“你说小宇傻愣愣的，可我看你的儿子也并没什么不同，整天无事生非，惹得我们都没有办法好好学习，依我看，该反省的。应该是你们才是。” “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大伯娘扫视了一眼，才冷冷说着：“管好细节的事情就行，别人的事。少多嘴。” “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幅仗势欺人的样子，真让人不齿。”唐梁冷冷说着。 秦沐则是走上前，看着大伯娘追问：“大伯娘，方才二哥说书院的名额是小宇的，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个名额，究竟是不是小宇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毕竟顶替别人的名字进书院，着实有些不齿。 “是小宇的又如何，他又不喜欢读书，成天跟着你瞎跑，动不动还揍人，一天无所事事的，让他进学堂，岂不是浪费！”大伯娘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厉声回答着。 秦小宇听到这番话，感觉自己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没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家里任劳任怨的干活，最后居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他低着头，神情有些受伤。 “大伯娘，你怎么知道我弟弟不想读书的？”秦沐反问着：“你连问都没问一句的，怎么就敢断定我弟弟不愿意读书？而且此事，小宇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愿意是吗？” 大伯娘张了张嘴，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反驳。 “大伯娘，我们姐弟二人的爹娘去的早，如今我嫁了人就不说什么了，但小宇还年幼，你就这么剥夺了他改变命运的路子，难道这就是一个大伯娘所应该做的事情啊？”秦沐不打算放过她。 大伯娘没想到秦沐突然这么会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解释什么。 但是周遭的指责声越来越多，让她有些慌乱。 “秦小宇是吧？”副院走上前，见他点头，继续问着：“你可愿意来孺予书院上学？” 秦小宇看了看秦沐，见她点头，内心有些纠结，但看到大伯娘的神情，还有刚刚那番话，就直接点了点头。 “我愿意。” “你个白眼狼！”大伯娘见他点头，不禁大骂着。 “这位夫人，请不要侮辱我的学生，但如果你还要再此吵闹的话，我不介意去报官，这里已经没有你们几人的容身之地了，请离开吧。”副院厉声指责着。 大伯娘看着几人的神情，有些心虚，但还是忍不住嘴里骂着些粗鄙之语。 副院冷着脸，招来了护院，似乎大伯娘若还是不走，就真的要动手了。 “娘，走吧。”秦昌硕看着那群护院有些发怵，连忙劝着。 毕竟之前他想翻院墙离开，结果被抓住就是一顿揍，他可还没忘记他们下手有多狠呢。 大伯娘只好离开了，临走前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才灰溜溜的离开了。 秦小宇见着大伯娘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没想到自己在他们的心里，这么的没有位置。 秦沐安慰了秦小宇几句，拉着他跟着副院去给他办了入学手续，看他还是那么落寞，就拉着他在亭子里坐下了。 她看着水渠里的鱼，笑了笑回头和秦小宇开口：“小宇，你看这些鱼，为什么不肯安于现状呢？” 秦小宇回过神，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朝着远处看了一眼，闷闷不乐说着：“因为那边有人在扔鱼食啊，当然要去了。” “那么小宇，你觉得你的前方，有没有人在扔鱼食呢。”秦沐开口问着。 第三十四章 收拾你 秦小宇愣了数十秒，才抓了抓头发说着：“姐，我听不懂。” 秦沐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前方有更好的天地，如今你所在的地方，就是你去前方的踏板。”云九走上前，站在亭子里：“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秦沐本以为云九是在劝说秦小宇，抬眸却发觉他是在盯着自己，心跳就漏了半拍。 “姐夫，你和姐姐在打什么哑谜呢。”秦小宇有些听不懂，抬眸看着二人对视，有些疑惑。 “没啥。”秦沐回过头笑笑，开口着：“我得回去了，过两日来看你，顺便给你带点衣服。” “这么晚了，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就算是有，你一个人也有些不安全。”云九看着她，淡淡开口。 “是啊姐，我们赶来都用了小半日，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肯定来不及的。”秦小宇也劝着。 秦沐皱皱眉，“那我也没地方去啊。” 云九思考了一下，才开口着：“要不在周围的客栈里歇息一晚吧，明早再回去。” 秦沐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着：“我没带什么钱，怕不够。” “我有。”云九看了看她，就示意她跟上自己，迈步离开了。 “姐，你赶紧去吧，放心我没事。”秦小宇见她看自己，就连忙说着。 秦沐又叮嘱了两句，才连忙往前走，看到云九在前方等自己，就加快了脚步，心里觉得甜甜的。 云九进了一处院子里，秦沐在门边等着，就看着云九站在院子里，副院走了出来。 秦沐看着副院投来的目光，就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发觉除了有点胖乎乎的除外，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那怎么还笑盈盈的看自己？ “走吧，副院答应我陪你出去了。”云九走了出来，平淡的开口。 秦沐应了一声跟上，却发觉云九的耳根有些发红，想到刚刚副院的笑容时，下意识就觉得，该不会是副院误会了什么吧？ 两人走出了书院，一直往前走着，秦沐看着周边就有客栈，但是看云九没有停留的意思，还有些奇怪。 二人走了两条街的距离，才停留在了一处客栈前，不是特别当道，街道也不是很繁荣。 “我听同僚说，这里比较便宜。”云九回头解释了一句，就走了进去。 秦沐也跟了进去，看着云九的背影，不禁觉得，还真是勤俭节约的好男人。 等到房间弄好了之后，天已经黑透了，云九将房间检查好了之后，才回头看了看秦沐。 “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我就先回书院了。”云九站在门边，说着。 秦沐点点头，叮嘱了几句，才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离开了街道。 晚间，秦沐吃了点东西，考虑躺在了床上，胡思乱想就进入了梦乡。 “别，小宇，云九！不是的…” 秦沐在睡梦中呼喊着，紧接着，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天刚蒙蒙亮的模样，才摸着胸口松了口气。 她刚刚做梦梦到，秦昌顺想烧毁二人的哦住处，却导致整个屋舍燃了起来，紧接着，他还陷害是云九与秦小宇做的，导致二人开除了学籍。 秦沐心里有些不安，想到上次做梦梦到的书铺事情，心里就觉得，还是应该避免一下，不然要是真的被开除了，就真的会让二人受打击的。 她顿时连睡觉的心思都没了，下楼退了房，就去了书院里。 她到了学堂门口，看到还在上课着，就安静的等着。 夫子看到了秦沐的身影，迈步走上前，让她进了院子。 “谢谢夫子，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秦沐连忙道谢着，本来她还想办法怎么让她进去呢，结果就被带进来了，还真是省了自己的事儿了。 等了一会儿，就看着众人下了课，秦小宇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抱着秦沐说道：“姐，你来啦。” 秦沐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笑开口：“怎么样，还习惯吗？” 秦小宇苦着脸，摇了摇头，显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秦沐见状笑了笑，才回头看了看云九说着：“咱们先回去把门窗锁好，再收拾收拾出门吧，你看如何？” 云九点头，就带着秦小宇回去了，收拾好了东西，就又过来了。 “姐，等久了吧，我们赶紧走吧，我都饿死了。”秦小宇摸了摸肚子，连忙说着。 秦沐回头看了看学堂，顿住脚步，问着：“小宇，你书桌都收拾了吗，东西要不要带着一起？” “啥？”秦小宇有些不懂。 “相公，要不你回去把书案都收拾好了，最好是让人注意到你的书案被清空了，没有任何东西的程度。”秦沐又转头和云九说着。 云九虽说有些不太明白，但想着也许可能是心疼笔墨纸砚吧，毕竟价格不便宜。 小宇见到云九都回去收拾了，又只好进去了。 唐梁见到二人回来收拾东西，就忍不住问着：“云兄，这是做什么？” “我把书案收拾一下。”云九回答着。 声音引的剩下的学子都看了过来，都注意到他们的书案里没有任何东西了。 而唐梁却被云九说着一起收拾了一下，从秦小宇口中得知是秦沐吩咐的，就有些不解。 “唐兄，你与我们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吧。”云九开口邀请着，笑了笑。 唐梁看了看外面的秦沐，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就点头同意呢。 “你方才让我们那么做是为了什么？”唐梁一出来就问着。 秦沐看了看他，才开口说着：“没别的目的。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唐梁见她说的这么轻松惬意，一时间还真的摸不准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皱眉没在说什么。 二人到了街上，进了饭馆里，就看着秦小宇四处张望着。 “小宇，你点点自己想吃的。”秦沐说着。 秦小宇点点头，就点了几个菜，才托腮问着秦沐：“姐，你啥时候再来啊？” “我还没走呢。”秦沐翻了个白眼，不厌其烦的叮嘱：“记得好好学习，听你姐夫的话，知道吧。不然我收拾你，懂了没？” 第三十五章 厉害死了 小二端着菜上来了，秦小宇就心不在焉的听着秦沐絮叨，一心盯着吃食。 秦沐见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拍了下他的头，只好说着：“赶紧吃吧。” “谢谢姐。”秦小宇动起了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随后，几人都纷纷动起了筷子，好好的吃了一顿。 吃完后，秦沐看了看天色，就知道自己得离开了，不然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姐，反正我也没事，我送你去城门口吧。”秦小宇抹着嘴，连忙说着。 “不用，你少打不上课的心思，一会儿赶紧跟你姐夫回去。”秦沐白了他一眼，连忙说着。 秦小宇见被识破了，只好瘪瘪嘴傻笑着。 “这是我这些天赚的银子，你拿回去先用着吧。”云九从怀中拿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上次拿的还有，你自己留着用吧。”秦沐没有接，笑了笑说着。 云九皱了皱眉，见她执意不肯收，才收了回来说着：“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和我讲。” “不用不用。”秦沐摆手，毕竟她手里还有银子。 再加上云九出门在外，身上还是有点银子好一点。 随后，秦沐又叮嘱了秦小宇几句，才迈着步子离开了，匆匆的赶着路。 “姐夫，咱们要不送送姐吧？”秦小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鼓动着云九。 毕竟要是云九同意了。他肯定就不会挨骂。 “你姐说，要看着你好好上课。”云九看着秦沐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之后，才回头说了一句。 秦小宇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地位，可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唐梁拍了拍秦小宇的肩膀，笑着说：“这么不愿意上学堂，你也学学你二哥啊，到时候自然就不会再学堂里了。” “闭嘴吧，尽出馊主意。”秦小宇白了他一眼说着：“我姐好不容易把我送进学堂，我这么做，岂不是让她很伤心，我才不要我姐伤心呢。” 两人吵闹着往学堂走着。云九没参与二人的争执，刚走到学堂的门口，就看到宿舍的地方正冒着黑烟。 几人对视一眼，匆匆的进了学堂，去了宿舍的位置。 刚到院子里，就看到一群学子坐在阶梯上，都气喘吁吁的，旁边还放着木桶。 而眼前的舍屋被大火烧了大半，就在他们三人宿舍的隔壁，都有些懵。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唐梁走了过来，看着二人笑了笑。 “怎么回事？”秦小宇看了看眼前的模样，咂了咂嘴说着：“我滴个乖乖，要不是学院周边都是水，那估计就损失惨重了。” “我们方才出去的时候，宿舍突然就着火了，幸好我们的宿舍在最后一间，不然肯定也逃不脱。”唐梁左右打探了一下，继续说着：“听说在周围发现了火折子，像是有人故意放火的，副院挺生气的，要彻查呢。” 云九听到这里，也没有什么表情，毕竟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过了一日，云九被夫子叫去院子里，他刚走过长廊，却看到秦昌顺和副院的身影。 他本不想偷听，但却听到副院开口：“秦同学，关于这次宿舍走水的事情，你可还有什么可说的？” “副院，我说过了。我不知此事，昨日我在亭子里看书，觉得有点累了，就去休息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着火。我还是后来听别人说的。”秦昌顺说着，表情有些茫然。 “你可有什么证据？”副院皱皱眉问着。 毕竟他排查了一番。秦昌顺的嫌疑还是很大的。 “副院，我可以证明，昌顺兄当时在休息，着火的事情，还是我告诉他的。”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云九看到走来的正是郑元允，云九知道此人与秦昌顺交好，并且对秦昌顺很钦佩。 但他想到昨日，他明明在街上有看到郑元允，难不成，是在做伪证？ 但副院不知道此事，见到郑元允为他都作证了，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在多查探一番再说。”副院长只好如此开口。 二人应了一声，就看着副院离开了，云九见到二人再往这边走动，怕被发现，也就转身离开了。 但云九心里却很是惊讶，想到昨日秦沐的叮嘱，不由得怀疑秦昌顺会不会就是凶手？ 或者说是，想嫁祸给他？ 然后被秦沐得知了，所以才让他们警惕些？ 云九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秦沐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想到之前书铺的事情，心里就更加迷惑了。 过了几日，由于这件事情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这天一早， 学院里的学子，在欢迎了院长回来之后，才下课了去用午膳。 秦小宇也想跟着离开了，却被院长叫住了。 “你就是秦小宇吧。”院长转头又看着云九，笑了笑：“你就是云九吧？果真不错。” 云九起身行了一礼，才开口：“不知院长叫住我们二人，所为何事？” “我有事问你们，跟我来。”院长笑了笑开口。 秦小宇有些蒙，犹豫了数秒，才只好跟着云九往前走着。 而秦昌顺在长廊，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很是不甘。 不明白自己入学考试第二名，都不入院长的法眼，居然叫走了云九这个倒数第二名，还有秦小宇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秦昌顺气的牙根痒痒，想到上次因为秦昌硕的缘故，让他丢了脸，都有些抬不起头了。 云九进了院长所在的房间内，秦小宇才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 院长看了看二人。示意他们坐下，起身倒了两杯水给二人。 “院长，可有什么事要询问？”云九没有喝茶，径直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三门考试，为什么只写了一门？”院长看了看他问着。 云九微微皱眉，倒是没想到会被这么询问，但看到他期许的表情，不禁想着，该不会让我告诉你我不想当官吧。 “姐夫，你只做了一门，就考上了孺予书院。你也太厉害了吧？”秦小宇反而激动了起来，惊讶的问着。 第三十六章 平淡无奇 “我本来以为我的文章，是不会被学院看中的。”云九淡淡的开口，显得很平静。 秦小宇有些不明白，抓了抓头发，不解的开口：“姐夫，你不是来考学院的嘛。怎么还希望考不上呢？” 云九回头看了看他，难得的带了些笑意开口：“因为没有银子交学费啊。” “原来如此，那这样吧，以后你的学杂费，都不用交了。”校长听到二人对话，连忙说着。 云九不禁抬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着自己的文章写的很犀利，怎么会被看中？ 毕竟现在文人崇尚的都是孺学，怎么会有自己这般如此激进的想法。 “云九，我看了你的入学文章，非常惊艳。”院长笑道。 云九却是平静的回答：“惊艳。恐怕被很多人避之不及吧。” “可这朝局之中，总得有人说真话不是？”院长缓声开口。 云九有些复杂的看了看他。着实没想到，院长会说出这番话来。 “院长，既然我姐夫这么优秀，那为什么还是倒数第二录取进来的，你这开玩笑的吧？”秦小宇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院长的笑容收敛了些，才语重心长的开口着：“锋芒太露，容易引起反噬，尤其是你现在还一事无成，容易被人记恨上的，所以一定要记住，不可太过于高调。” “那自己有才华，能做到这么好，为什么还要低调？”秦小宇却反问着。 院长一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微微的皱了皱眉。 “小宇，别乱说话。”云九则是低声说了一句，才歉意的开口：“院长，弟弟不懂事，你不要介意。” “无妨。”院长摆摆手，才认真的开口：“你的为人和你的文风，完全呈现了两个状态，所以希望你在写文章的时候，也能像为人一般，成熟稳重。” “院长，就像你之前说的，总得有些人不惧生死，敢与谏言吧。”云九却反问着。 院长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感叹着说了一句：“金鳞非池中物。” 云九淡淡的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小宇听不懂二人文绉绉的在说什么，只是来回的打量着，有些迷茫。 “你们二人，以后就好好在书院里学习吧。放心，学杂费设么的。我都给你们减免了。”院长看着二人，笑了笑说了一句。 “多谢院长，在课余我会帮着做书院的卫生的，就当做抵扣学杂费用吧。”云九应了一声，行礼着。 秦小宇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认真的道谢行礼着，就听着二人依旧聊着什么文章。 学堂上，秦昌顺坐在椅子上，翻着书卷，却有些心不在焉。 “昌顺兄，你这是怎么了？”郑元允走了过来，问着。 秦昌顺抬眸见到是郑元允，才有些惆怅的开口：“元允兄，之前我的入学文章，是得到了院长的赏识的，还说等他回来与我指导一番，怎么如今还没找我？” “可能是刚回来有些繁忙吧，等过两日也许就找你了。”郑元允开口安慰着，见他依旧闷闷不乐，就说着：“昌顺兄放心，你的文章那么好，规规矩矩的，肯定会得到这样的老夫子的喜欢的。” “但愿如此吧。”秦昌顺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看到云九二人还没回来，就皱了皱眉，也不明白院长究竟找他们做什么去了。 这会儿都还没回来？ 而且秦小宇怎么会入学的，他也不知道。说不准会不会真和院长有什么关系不成？ “我出去一趟。等会儿不来教室了。”秦昌顺越想，心里越不得劲，就收拾了书本出去了。 他到了院长的院子门外，纠结的来来回回走了一趟，也没想好该找什么理由进去。 门外，院长与云九交流了一番之后，心里对他更加的认可了，但脸上并未表露出太多的表情来。 这才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秦小宇身上，笑了笑说着：“你对学院还习惯吗？” 毕竟他之前听了林昭戈说过医术好的事情，就对秦小宇还是有些好感的。 毕竟能够自学成才的穷苦孩子，能帮一把是一把。 秦小宇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还可以。” “那你就好好在学院里学习，也方便你以后凭借着医术。可以走的更远更宽，多学些知识总是好的。”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小宇懵了数秒，本来想反驳医术的事情，但是想到秦沐的叮嘱，就只好点了点头。 云九听到说什么医术的事情，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 “你在学院里好好学习，这样才不辜负你姐姐，姐夫的一番心意，知道吗？”院长见他似乎不太高兴，又叮嘱着。 秦小宇闷闷的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学，要不是我姐非让我来，我才不学呢。” “你还是个孩子，不在学园里，准备去什么地方，难道真觉得自己的医术天下无敌了。你要记住学无止境这四个字，知道了吗？”院长语重心长的叮嘱。 秦小宇不太高兴，瘪瘪嘴说着：“还不如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来得自在呢。” 院长听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知道秦小宇还是个小孩儿心性，但奈何医术精湛。想来就是天赋吧。 他看了看一旁的云九，开口说着：“你作为小宇的姐夫，可要好好的劝导他好好学习，毕竟多储存些知识在脑海里，总是好的。” 云九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院长对秦小宇这么热衷，但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院长，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跟我姐夫去吃东西去了。都快饿死了。”秦小宇害怕院长又唠叨个没完，连忙说着。 院长看了看时辰，发觉时间确实不早了，连忙说着：“耽误你们吃饭的时间了，那走吧，这顿我们就一起去食堂吃点吧。” “啊？您也去啊？”秦小宇下意识的就开口。 “怎么了？不欢迎吗？”院长站起身问着。 秦小宇连忙摆手，苦着脸说着：“不是不是，当然欢迎。” 第三十七章 祸心 秦小宇看着院长跟云九走在了前面，就只好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虽然他很不乐意，总觉得要是一起吃饭的话，肯定会被他教育，但是也不好直接拒绝他。 毕竟自己和云九在这个学院里，过得好坏，全凭他的一句话了。 宁愿听他唠叨点，也别得罪他了吧。 等到二人走出了院子，却看到秦昌顺还在门边，似乎在纠结什么。 “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秦小宇看到秦昌顺的身影，有些惊讶的开口。 秦昌顺听到声音，才抬头看了一眼，见到二人的身影，还有些惊讶。 毕竟他方才是看着二人来了院落，但是没想到居然待了这么久，让他很是不解。 毕竟云九可是倒数第二名考进来的，怎么院长还这么待见云九，把自己都忽视了。 秦小宇见着秦昌顺发呆，忍不住走上前看了看他，晃了晃手问着：“大哥，我在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呢。” 秦昌顺这才回过神，看了看二哥，有些不快，但又看到身后的院长，只好硬生生的扯了个笑容出来。 “我有点事想来请教一下院长。”秦昌顺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呢，怎么会在这里？” “哦，院长叫我们过来的，说是姐夫文章写得好，我就跟着来沾了个光的。”秦小宇憨憨的回答着。 秦昌顺听到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抬眸看到冷淡的云九，险些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说着，“是吗，但我听说云九的成绩不怎么样啊。” “我也不知道啊。”秦小宇耸耸肩，回头看看院长说着：“院长，我大哥说有事情要请教你，不如你就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吧，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就行。” 毕竟秦小宇总觉得有些心虚，毕竟是被秦沐哄着来学校的，到时候被发现了，就更加尴尬了。 所以，还是避免和院长的接触为好。 院长看了看秦昌顺，笑了一下，才说着：“秦同学，你看着会儿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让我先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等我闲下来再说。” 秦昌顺见院长都这么说了，心里纵然再不甘愿，也只能强忍着不快点头了：“好的院长，你先忙。” “那就这样吧，我们去吃饭了。”院长缓声说着，也就没有在看秦昌顺一眼。 随后，一行人就去了食堂。 当然，除了秦昌顺在后边气的咬牙切齿之外，还有秦小宇懊恼的垂头丧气的。 但好在院长一心和云九讨论学问，倒是没过多关注秦小宇，倒让他吃了个清净。 转天，秦昌顺坐在亭子里，手里捧着书本。 但目光却没怎么停留在书本上，时不时的望着小道，眼眸里透着渴望。 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之后，连忙捧着书本，低声有感情的读着文章。 “昌顺兄，原来你在此处啊。”郑元允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昌顺的声音一顿，抬眸看到来人是郑元允，顿时有些气恼。 毕竟他早早的等在此处，就是为了能够见到院长一面，给他留下点好印象。 “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但秦昌顺也没表示出什么不耐烦来，而是笑了笑问着：“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我刚刚从夫子的院落出来，听到夫子们在说云九的文章写的好，我就讨来看了看。”郑元允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秦昌顺愣了愣，连忙问着：“是所有夫子都这样说嘛？” “我听了个大概，好像就是院长在他们面前大夸特夸了一番，然后夫子们就开始议论了起来，一方面说他的文太露锋芒，一方面又说，如此侠肝义胆实在是难能可贵，我好奇，所以借来看看。”郑元允开口解释着。 “元允兄，可否借我一观？”秦昌顺面色一惊，连忙说着。 郑元允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文章递了过来。 见他看了起来，还一边顾自的说着：“我看了看他的文章，感觉写的热血极了，对于一些理论的剖析，简直是恰到好处。” 秦昌顺看完了内容，心下一惊，顿时觉得，云九的文章，简直是与自己的不相上下，甚至说是，更胜一筹。 他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他越想越觉得害怕，单看院长一开始直接找他的事实来看，他似乎是更喜欢云九。 就下意识的觉得，也许云九会成为院长的关门弟子，那么自己也许就会被赶出局。 不行，一定不能看着这个机会从自己手里溜走，如果谁敢拦了路，那就只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昌顺兄，你想什么呢，怎么脸色这么差？”郑元允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有事，先回去了。”秦昌顺扯了个笑容，没有在停留，连忙就走了。 郑元允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村子里，秦沐打扰着房间，看着云九柜子里好好放着的鞋子，似乎都有些破旧了。 看着上面缝补过的针脚，不由得皱了皱眉。 毕竟自己可以试着做衣服，也可以缝缝补补的，但是这个鞋子吧，她是真的不会做，也不会缝补。 所以基本都是云九自己来的。 如今，柜子里的两双鞋子，已经没办法再缝补了，但面子还是好的，云九似乎还想留着，但秦沐也不知道怎么做。 她认真的考虑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找人帮忙做两双鞋给云九才行。 想到这里，秦沐匆匆的打扫完了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打开柜子，找着做鞋子的布料， 她之前就买好了的，只是一直没有做。 她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布料，但自己又不会，就有些纠结。 她想了想，房屋隔壁，有一位专门做些缝缝补补的生意的阿婆，就拿着鞋子出去了。 她跟着原主脑海里的记忆，到了阿婆的门前，抬手拍了拍门说着：“阿婆，你在家吗，我有事找你。” 没一会儿，就听到屋里的人应了一声，门就打开了。 阿婆看到是秦沐，还有些意外，缓声问着：“小沐，你这是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 碰瓷 秦沐听着暖暖的一句小沐，脸上露出了笑容，原主虽然之前被很多人嫌弃，但是周阿婆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有时候家里有了什么好吃的，还会叫她过来一起吃。 “阿婆，我来问问你，还做鞋子吗？”秦沐弯了弯眉眼，问着。 “做鞋子啊，那你先进来吧坐会儿吧。”周阿婆拉开门，笑了笑才说：“我最近做不动鞋子了，老了，眼睛不太清明了，可能帮不上你。” 秦沐下意识的有些失望，但很快笑了笑说着：“没事阿婆，那我再去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人做鞋子。” “要不你等等再来问，我儿媳妇儿会做鞋子，还不错呢，你要不让我儿媳妇试试？”周阿婆看了看她，又说着。 见到秦沐没点头，又解释了一句：“小沐，我儿媳妇做的鞋子挺不错的，倒不是我一定要赚你的银子，而是担心你被别人欺骗了不是？毕竟他们都欺负你是个傻子，肯定会不好好做的。” 秦沐听着她质朴的话，觉得有些温暖，笑了笑开口：“阿婆，我相信周婶子，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那你稍微晚点过来可以吗，这会儿她还在地里忙活呢。”阿婆笑了笑，接着起身说着：“我给你看看样式，看你需要什么样的。” 秦沐点了点头，笑着起身扶着她进了屋，就看着阿婆从柜子里拿出几个鞋样出来，放在了塌上。 “来，你来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阿婆招手示意秦沐过来。 秦沐看着家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就连忙回过神走了过去，看了看鞋样。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了？不喜欢这些吗？”周阿婆见她不说话，又拿起一个花样说着：“这是阿宁去城里带回来的新鞋样呢。说好多姑娘小姐都喜欢的，怎么，你不喜欢么？” 秦沐不由得红了耳根，尴尬的开口：“阿婆，我想给我相公做两双鞋子，不是给我自己做的。” 周阿婆有些惊讶，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便起身又去从柜子里那鞋样来。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你害羞的样。”她拿着鞋样回头看着她开口。 秦沐嘿嘿的笑了笑，就拿起鞋样看了看，发现都是些素雅的千层底，想来云九应该会喜欢这样的。 “阿婆，我就要这两个样式，你看我这些布料做鞋面合适吗？”秦沐选出两个鞋样，从带来的篮子里把面料拿出来了。 周阿婆拿过面料摸了摸，有些为难的开口：“小沐啊，这些面料有些硬，不太合适呢，穿着不会舒服的，做鞋面应该要柔软透气一点的。” “这样啊，那我赶紧去买吧，反正婶子还没回来呢。”秦沐连忙说着。 “慢着点，不着急，路上小心些。”周阿婆见她着急的样子，连忙叮嘱着：“去镇西街的陈记布庄买，那里的老板比较良心，布料好，又实惠。” 秦沐站在门外，笑着应了一声，匆匆去了镇上。 等她到镇上，找到陈记布庄之后，就进去选好了做鞋面的布料后，直接掏钱都买下了。 “姑娘慢走啊，下次再来。”陈老板站在门口，招呼了一句。 秦沐点头，就出了店铺，站在街上，就准备吃点油饼糕点什么的，还有点饿了。 毕竟没吃午饭呢。 她辗转看了看，发现再街上摆摊的糕点什么的小摊贩，都不见了。 心里有些奇怪，就只好带着疑惑进了面馆里。 她进店发觉就自己一个人，还有些意外，和老板说了一句话，就坐在了椅子上等着。 结果这才发现，街上多了很多巡逻的官兵，各个都严阵以待的模样。 秦沐有些奇怪，不明白眼前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肃的吧。 “面来咯。”老板捧着面碗，放在了她的面前。 秦沐拿过筷子，就埋头吃了起来。 “可累死我了，城门口还戒严了，差点就回不来了。” 门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木之遥回头看了看，发觉是面馆的老板娘。 “回来了就好，娘怎么样了，没事吧？”老板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给她递了一杯水过去。 老板娘大口喝下，喘了两口气才说着：“娘没事，只是感染了风寒，我给她请了郎中开了药方，她就把我赶回来了，说开店赚钱重要，不过，城里怎么突然戒严了？” 老板拉过老板娘，撇了撇秦沐一眼，才压低声音说着：“听说是城外三五百米的位置，有一个村庄里有了鼠疫，这些官兵就是在戒严呢，毕竟鼠疫传染呢，都要统一看管的。” 虽然二人的对话压低了声音，但秦沐还是听了个全，没想到居然还爆发鼠疫了？ 但她也没当回事，毕竟鼠疫而已，在现代医学的手段里，早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反正就是，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肯定妥妥的就没事了。 秦沐喝了口面汤，舒舒服服的摸了摸肚子，就把钱放在了桌上说着：“老板，钱在桌上。” 说罢，秦沐就出了门，一路上确实看到了不少的官兵，还被盘问了好几遍。 就连出城门的时候，都差点出不来了，索性有李叔还在，二人能够互相证明。 “秦沐啊，我听说有鼠疫，还有一个人跑出了城，你最近可别天天往城里跑了，要是传染上了可不得了，知道吧？”李叔架着牛车叮嘱着。 秦沐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就笑着应了一声。 回了村子里后，秦沐就拿着手里的一类材料，拿到了周阿婆家里。 “阿婆，你告诉婶子一声，我不着急要，慢慢做就行。”秦沐看天色都暗下来了，结果周婶子还没回来，就说了一句。 周阿婆应了一声，说着：“小沐啊，今天就在阿婆家吃饭吧？” “不用不用阿婆，我这就回去了。”秦沐摆手拒绝着，就出了门。 天已经有些黑下来了，秦沐刚转过墙角，迎面看到一位年过花甲的大爷，正扶着墙歇息， 她没当回事，结果就听到噗通一下砸在地上的声音。 啥？碰瓷吗？秦沐不敢转身。 第三十九章 救人一命 秦沐在原地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小声的开口：“大爷，你怎么了？” 大爷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紧闭着双眼，似乎有些痛苦。 秦沐愣了愣，疑惑的想着，应该不是碰瓷吧，可能是真的受伤了。 但心里又有些担忧，不敢上前。 可要是真的一走了之的话，她又有点不忍心。 只好叹了口气，从地上捡了根小棍子，走过去戳了戳大爷的手掌，结果就看着大爷突然在吐血，让秦沐有些懵。 她连忙凑上前看了看，发觉大爷的淋巴结有些肿大，浑身抽搐着，额间还有豆大的汗珠，裸露出来的皮肤，有些红斑。 秦沐心里顿时一咯噔，连忙往后退了数步，连忙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心里有些紧张。 看来眼前的大爷，就是现在正在抓的鼠疫患者了，毕竟发病症状，和鼠疫一模一样。 秦沐望着眼前的大爷，内心惊疑不定，她努力冷静下来，考虑了一番，大爷目前的症状，应该还只是初期，所以不具备太强烈的感染性。 而自己也许有机会可以救下他的。 “大爷您撑着，我去去就来！” 她内心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就匆匆打开了门，匆匆换了身旧衣服，同时把口鼻捂住，并用白酒消了消毒。 这才又出了门，拿着破布将大爷脸上的血沫擦去，扶着他进了院子里，安放到屋檐下的木板上。 她出门看了看四周没人，就又着急的端了点草木灰出去，把破布和那些血沫都埋了起来。 回头拿起大爷方才遗落的包袱，就又回了家。 忙碌好了一切之后，才坐在院子里，看着木板上的大爷，有些迟疑。 毕竟自己，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但是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能力救下他呢。 自己被感染了没关系，但还有云九，万一都被感染了怎么办？ “哼哼！好痛啊！”大爷突然难受的喘了一声。 秦沐心里一跳，她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之后，就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位大爷救下。 思来想去，她朝着大爷宽慰道：“大爷你撑着，我这边给你诊一诊，保准您能好起来！” 反正云九现在还在学堂里，又不会回来，也不用担心传染他了。 她又回到房屋里，坐在桌前，心无杂念，集中精神的联想着治疗鼠疫的针剂。 很快，链霉素和磺胺类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还有补充营养的葡萄糖，还顺便弄了些防止传染与消毒的药剂出来。 她拿起针剂和抗生素，就连忙出去了，将链霉素肌肉注射了进去，又注射了葡萄糖。 想着一次性药不可以下的太猛，不然容易承受不住，毕竟大爷已经上了年纪。 秦沐想到这里，就将手里剩下的药剂放了起来。给他拿了床破被子出来盖好。 她看着大爷脸上神情好很多了，才松了口气，想着，总算还是有用的。 随后，秦沐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消毒水，大力的喷洒了起来，随后还把整个院子都洒满了。 她闻着空气里满满的消毒水味道，心里还长长的松了口气，还是这种味道，让她安心一点。 这一夜里，秦沐将药物都给大爷分成几次用完了，大爷的面色好太多了，也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转天一早，秦沐做了点杂粮粥，放在了桌上后，就看了看还在昏睡的大爷。 她伸手给他把了把脉，脉搏有力的跳动着，看来确实是恢复了。 她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还是应该找点中草药回来，慢慢调理一下他的情况。 毕竟上了年纪，一直用激素类的药物也不好，还是得找点药性温和的回来试试。 想到这里之后，秦沐便将粥喝下了之后，将大爷安置好了之后，才锁好门出去了。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就看着云九与秦小宇出现在了村口。 “呐，李叔，给你银子。”秦小宇从牛车上跳下来，才回头替云九拿着包袱。 云九从牛车上下来，便跟着一起往家里走着。 “姐夫，我不想回家，跟着你一起回去好不好？”秦小宇站在路口，问着云九的意见。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去家里，还要问意见的，难不成去了趟学院回来，你就与你姐生疏克不成？”云九看了他一眼，倒是难得反问他。 秦小宇抓了抓头发，连忙说着：“当然不会，我可想我姐了，还有她做的菌菇酱，简直太好吃了。我姐真厉害。” “那走吧，一起回去吧。”云九见他夸秦沐，眉眼微微有些笑意。 其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对秦沐，似乎已经潜意识的改变了看法了。 秦小宇有些高兴，兴冲冲的往家里跑着，边大声喊着：“姐姐姐，快出来，我和姐夫回来了，我好饿啊，给我弄点吃的吧。” 云九被他远远的落在了身后，等他走到屋子的时候，发现秦小宇正跳着，往院墙里喊着。 “可能有事情出去了，我们先开门吧。”云九看着锁上的大门，从包袱里取出钥匙说着。 他开门之时，却发觉门口有用草木灰埋着的血迹，不由得心里一慌。 秦小宇点了点头，想着自己都这么喊了，若是秦沐在家的话，肯定早就出来了。 他站在云九身后，见他打开了门，就跟着走进去了。 在院子里扫了一眼，发现柴房的墙角处，被用帘子遮住了。 “姐这是弄得啥玩意儿啊。”他好奇的走了过去，掀开帘子一看，顿时惊叫了一声：“你你你…姐夫，快来。” 云九把包袱放进了屋子里，刚想四周查看一下，却听到秦小宇的尖叫声，想到刚刚被掩埋的血迹，顿时又连忙出去了。 见到秦小宇惊讶的模样，才问着：“怎么了？什么事？” “姐夫你快来看，这有个人。”秦小宇压低声音，对他招手。 云九有些疑惑，抬步走了过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见到有一名老大爷躺在木板上，帘子离着木板还有着一米的距离，他心里很奇怪。 “姐夫，这啥情况啊，我去看看。”秦小宇本来还以为是做的啥吃的，但是看到是人以后，就更加纳闷了。 第四十章 差点被发现 “别去。”云九感觉事情不太对，拉住了秦小宇的胳膊，连忙说着。 “怎么了姐夫，难不成有问题？”秦小宇有些意外，开口问着。 云九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幕，闻着空气里淡淡的药味，觉得不太寻常。 他拉着秦小宇往后退了一步，放下帘子，才开口说着：“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姐夫，该不会是姐姐把她……”秦小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色大变。 云九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反问着：“先不说你姐姐有没有那个本事，就先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你姐在你心里就这样？” “不是啊。我只是想不通这个大爷怎么会在院子里这样躺着，而且我们也不存在什么远方亲戚之类的，所以很纳闷嘛。”秦小宇摆手解释着：“而且眼前的情形，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云九也是皱了皱眉，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觉得不要多待为妙。 二人就退到了院子里，看着秦小宇眼巴巴的望着厨房，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 云九才开口说着：“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小宇连忙就回答：“好啊好啊，姐夫，我们吃点啥？” “去厨房看看有啥吧。”云九起身就去了厨房。 他打开锅盖，发觉里面还有几个窝窝头，蒸格下是杂粮粥。想着加热一下，应该可以直接吃。 他盖上锅盖，就坐在灶前，就看着秦小宇走了进来，拿起一旁的干柴，笑了笑。 “姐夫我来吧。”秦小宇帮着烧火，看到他的眼神，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姐夫，我一个人在外面怪吓人的，所以我就进来陪你了。” 云九见状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秦沐下了山，背篓里都是草药，远远的看到房子烟囱处冒着青烟。 她顿时觉得有些意外，想着该不会是那大爷醒了吧，然后饿了，自己在做饭吃？ 她心里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就连忙快步往前走着，毕竟要是有人看到烟囱冒青烟，都会觉得家里是有人在。 要是真有人这时候去了，不就发现了老大爷了吗，所以她脚下生风，匆匆的往家里赶着。 秦沐背着背篓，本想赶快回去，结果却听到有人叫她，只好停住了步子，回头去看。 “小沐，你可算是听到了。”周婶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喘着粗气说着：“你这走路可真够快的，我这紧赶慢赶，都追不上你。” 秦沐有些尴尬，回头不好意思的说着：“婶子，我没见你喊我，怎么了。有事吗？” “我娘忘了问你，你说的做鞋子，也没说云九的鞋码事多大啊，这让我怎么做啊？”周婶子走上前笑了笑。 秦沐摸了摸鼻子，说着：“那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那个，我一会儿回去拿一下相公的鞋子过来，你对着做就行了。” “没事，反正也顺路，我跟着你一起去就行了。”周婶子笑了笑，作势就要去她家。 “啊？你要去我家啊？”秦沐下意识的反问，见到周婶子的目光，连忙改口说着：“哎呀，我记岔了。相公没留鞋子在屋里，他又去了学堂。反正我记得比我的大一码，按照这个尺码做就行。” “没在家？但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看你门是虚掩着的啊。但我叫你没人应，还以为你在忙呢，就没推门进去。”周婶子疑惑的开口， 但随即拍了拍大腿，着急的说着，“该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走走走，我们赶紧去看看，要是真进贼了，可得赶紧找人来抓贼，你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肯定是那些人看你一个人在家，都以为你好欺负了。” “婶子，不…”秦沐张张嘴想反驳，但是看着周婶子拿着一个木棍，担心的往前走着。 秦沐有些心累，努力的想着借口，要是被她看到了，岂不是事情就尴尬了。 随后，二人到了门口不远处。 秦沐连忙阻止着：“婶子。那个，可能是相公回来了，我不知道呢，你就别…” 话音未落，就看着云九从房里出来，作势就要锁门。 秦沐顿时一愣，不是这么巧合吧，还真回来了？ “诶，还真是云九回来了啊。”周婶子看到云九的身影，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扔掉了棍子。 “婶子。”云九喊了一句，才看着秦沐说着：“你回来了啊，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刚刚大伯娘过来，说让我们过去一趟呢。我们得赶紧去了，不然大伯娘到时候又要生气了。” “哦哦哦，那我们赶紧去吧。”秦沐连忙应着，又回头和周婶子说着：“婶子，我改天再和你说啊，毕竟你也知道我大伯娘的脾气的。” 周婶子见着二人的模样，点了点头说着：“既然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可要小心些。” 二人点了点头，看着周婶子离开，秦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随后，她才转头看着云九，笑了笑说着：“走吧，我们去大伯娘家里。” 没等到云九回答，就听到秦小宇边开门边说着：“姐夫，你怎么把水挑回来之后，就把门关上了，还站在外边干啥？” 他走出门，看到秦沐也在，就连忙说着：“姐，你回来了啊。” 秦沐看了看二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口问着：“小宇，你该不会是带着你姐夫逃学了吧？” “姐，你这叫啥话，我怎么可能带着姐夫逃学？我要逃也是自己逃啊，呸呸呸，什么逃学，是学院放假啊。”秦小宇有些不满的开口：“姐，你看我像逃学的那种人吗。” 秦沐看了看二人，又连忙问着：“你俩回来多久了，是不是已经进屋子了？” “回来有段时间了。”云九开口说着。 “赶紧跟我进来。”秦沐拉着二人就进了房间，拿出高粱酒对着二人喷洒着。 “姐，这不是酒吗？”秦小宇闻了闻，有些好奇的开口：“这是干什么？” “我说啥你做啥，咋那么多问题？”秦沐让二人彻底消毒之后，才松了口气。 第四十一章 不许靠近 “这是怎么了？”云九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 秦沐将放了预防鼠疫的药剂的水，递给了二人说着：“先把这个喝了。” “姐，我不想喝药。”秦小宇闻了闻，就有些不高兴的说着。 秦沐扔了记眼刀给他，就见着他认命般的咕咚咕咚全喝下了。 “这个人得了鼠疫，怕传染，虽然不一定能传染，但是还是要预防一下的。”秦沐这才开口解释着。 “啥，鼠疫？姐。你开玩笑吧？”秦小宇有些震惊，大声的问着。 “小声一点。”秦沐白了他一眼，才又说着：“你俩就别再靠近那个地方了，不然小心被传染了。” “姐，这个这么吓人的，你怎么还敢带回来啊，你在哪里遇见的？”秦小宇好奇的问着。 秦沐看了看二人，又进了厨房，烧着水，从背篓里拿出了些药草扔进去。 才回头和二人说着：“一会儿你俩在洗个澡，把衣服都脱下来，然后在在面在套上旧衣服，知道吗？” “姐，那个病人待在家里，真的可以吗？”秦小宇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他也听说了鼠疫很严重的，基本染上的，不死也得脱层皮，怎么看秦沐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他分不清，究竟是秦沐不在意，还是她不知情？ “没那么严重的，按照你姐姐说的做吧，去拿一身衣服出来，一会儿洗个澡再说。”云九则是替秦沐回答了，示意着他放宽心。 秦小宇见到二人似乎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 不由得挠了挠头，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了。 他也不好在多问什么，只好转身去了屋子里拿衣服了。 秦沐加了点柴火，看到云九坐在一旁，似乎在想什么。 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他：“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云九漫不经心的反问着。 秦沐一时间还有些整不明白云九的想法，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着：“我还是和你解释一下吧。” 云九看着她，一副你说我听的模样，眸子里没太多的神情变化。 秦沐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着：“我昨晚遇见这个大爷的，我觉得鼠疫虽然很可怕，但是人命更重要，所以就带他进屋了。” “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今天会回来，因为就是因为你们没在家，我才带他进屋的，但是你放心，我有好好的消毒，应该不会传染的。”秦沐说着。 “没关系。”云九淡淡的说着，见到她惊诧的表情，才又说着：“能救人自然是救人为重，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秦沐见到他说这番话，心里才微微的放了心，想来应该也没拿这个当回事儿吧。 但她很奇怪，为什么云九听说是鼠疫之后，压根不在意。 毕竟就连秦小宇那么大大咧咧的人，在听说是鼠疫之后，明显有些惊慌，想必是知道鼠疫的厉害的。 “对了，你方才和周婶子说的那番话，是骗她的？”秦沐有些疑惑的开口。 云九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见到她有些疑惑，才解释着：我提水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和她了。知道你不愿被人发现，所以才那样说的。” 秦沐听到这里，才点了点头，对他笑了笑，心里有些感动。 毕竟若不是云九突然说这些话，肯定周婶子是会发现的。到时候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随后，她胡思乱想之间，就看着水烧热了，二人依次去洗了澡。 等到衣服被拿出来之后，秦沐把衣服扔在一个角落处，拿着柴火扔了进去，就看着衣服慢慢的燃了起来。 秦小宇见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咂了咂嘴问着：“姐，咱们家现在这么有钱了吗，烧衣服烤火玩？这么奢侈吗？” 秦沐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才继续说着：“记住了，之后不可以在靠近那个大爷的位置了，等假期结束之后，就赶紧回学院里，不要在家里待着了。” 没等二人回答，就听着门突然被推开了，伴随着的还有唐梁的声音，“云兄，你在家吗，怎么大白天的还关门啊？” “诶，别…”秦沐刚想阻止他过来，结果就看着他已经过来了。只能是叹了口气了。 看来，药剂只能是又少了一份了。 “云兄，你的笔记还你，我已经看完了。”唐梁从怀中拿出书本，递了过去说着。 云九接过了书本，缓声说着：“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你先回去吧，改天再约。” “咋了？”唐梁有些好奇，这才抬头看着秦小宇和云九，见他二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顿时一愣。 侧目看到秦沐身上穿的还不错，而且面前那堆燃着的火，似乎就是二人的衣服。 看到这里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秦沐质问着：“小泼妇，你怎么能够这么对云兄，还有自己的亲弟弟。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秦沐看着又在发脾气的唐梁，不由得有些无语。扫了他一眼问着：“我怎么对他们了？” “你给他们二人穿这种破衣烂衫，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的良心，究竟过不过得去啊？”唐梁见她丝毫没有悔意，不禁更加生气了。 秦沐都被他的言语气笑了，就摇了摇头，也没说话，顾自的烧着衣服。 “诶，你这小泼妇，还不理我是吧，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了？亏我还以为你改变了，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本来我还以为你做出改变之后，就不劝云兄休了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唐梁语无伦次的指责着。 “唐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云九见状，开口解释了一句。 “云兄，你别替这个小泼妇辩解，你的难处我都理解的，但我们也没必要如此的，再说了，天下女子多了去了不是？”唐梁更加的气氛了。 秦沐听着他得这些话，属实被气笑了，这可真是个愤青，要是生在民国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个鼓动爱国青年的人才啊。 “小泼妇，我看不起你！”唐梁见她还在笑，顿时更加生气了。 “那又如何？”秦沐反问一句，突然觉得挺好玩的。 第四十二章 固执己见 “怎么回事啊你，你做错了事情，没有丝毫的悔意就罢了，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小泼妇，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让你这么狂啊？”唐梁冷哼了两声，问着。 秦沐则是耸了耸肩，看了看他，又将一旁的衣服，扔进了火堆里。 满脸骄傲的看了看他，似乎再说，我就烧了，你能怎么着。 唐梁顿时气结，指着她，一时还想不出什么话来骂秦沐了，显得有些激动。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一来就骂我姐姐，你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吧，虽然我姐姐不理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欺辱我姐姐了吧？”秦小宇忍不住在一旁回嘴着。 唐梁有些奇怪，转头看着秦小宇。有些惊讶：“怎么你还反而帮你姐姐说话？” “你就像个傻子一样！”秦小宇懒得和他多说什么，直接骂了一句。 因为他看秦沐二人都没和他说什么鼠疫的事情，担心自己说了会让唐梁引起恐慌。 再加上要是唐梁有意见的话，他万一对外人说漏了嘴，那可不就遭了？ 秦沐也就不想在和唐梁起什么争执，像云九说着：“相公，你先把你同窗带出去吧，今天可能不能留他吃饭了。” “你这个……” 唐梁看着秦沐还在指使云九做事情，当即便要大骂，结果却被云九捂住了嘴巴，让他把后面的话全部吞进了嘴里。 云九歉意的看了一眼秦沐，拉着唐梁就出去了。 “姐，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啊，简直是太过分了，动不动就说些什么这样恶心人的话，真是不想在和他来往了。”秦小宇有些不满的说着。 “小宇，他是你姐夫的同窗，对你姐夫也很关照，而且我记得是你姐夫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分散了，结果在这里遇见了，所以难免会处处维护你姐夫的。”秦沐淡淡的说着。 “我承认他确实对我们挺好的，我们在学院里，我有啥不懂得，他虽然会嘲讽我，但会很耐心的和我讲课题，还会给我们买吃的。”秦小宇有些为难。接着语气坚定的开口：“但是他也不可以这样对你，不然我也要骂他。” 秦沐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好了，知道小宇最好啦，你进厨房看看灶火灭了没有，我一会儿要进去做饭了，你们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姐夫热的粥和窝窝头。”秦小宇回答着，一边往厨房走着：“姐，姐夫给你剩了俩窝窝头，你吃不吃？” “那你加了柴火以后就给我拿来吧。”秦沐继续烧着衣服说着。 秦小宇应了一声，就进了屋子里了。 门外，唐梁睁大了双眼盯着云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云兄，我没听错吧？你说院子里有…”唐梁大声询问着，但看着云九做了个小声的动作，就悄摸着继续询问：“真有鼠疫病人啊？” “还骗你不成？”云九反问了一句。 唐梁呆呆的看了云九一眼，才发呆着问着：“云兄。你们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不要说出去，不然容易引来恐慌，你赶紧回去吧。”云九缓声说着。 唐梁沉默了一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抬起头看着云九，无比坚定的开口：“云兄，要不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赶紧摆脱了这个疯女子吧？” “唐兄，你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你现在真的足够清醒吗？”云九不禁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唐梁认真的点了点头，连忙说着：“云兄，这难道不是这个大好的机会嘛，官府一定会把鼠疫病人，和与鼠疫病人接触过的人，通通一起关起来的，到时候不管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了。” “云兄，虽然秦沐改变了不少，但是谁能知道是不是装样子呢，如今你进了学院，还得了院长的赏识，前途无可限量，隔壁隔壁拘泥于这个小乡村和这个疯女子？” 云九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禁瞠目结舌的后退了两步，下意识质问着：“唐梁，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唐梁看着云九的模样，不禁问着：“云兄，我有什么没说对的地方吗？难不成那女子之前如何对你，你都忘了不成？之前则是把你关着不让你出门，后来又是为了那个秀才，处处要置你于死地，难不成你还不忍心离开她不成？” 云九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抬眸认真的看着唐梁，认真的开口：“如今，我听完你的话，只想问你一句话，难道秦沐如今的改变，你都看不见，还要固执己见的说她的不是吗？而且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她这段日子对你差吗？” 唐梁听着云九的反问，愣了数秒，才迟疑着摇了摇头说着：“她改变了之后，确实对我们很好，可是…” “没有可是。”云九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笃定的开口：“唐兄，我希望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不想在听见第二次了。” “云兄，你难道就要和她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了？”唐梁惊讶的反问。 但没等到云九回答，就听见秦小宇在门内喊着：“姐，你站门口干啥，不是说喊姐夫回来吗？” 云九听见这话，连忙回头，就看着秦沐就站在和自己隔了一道门的地方。 见到自己转头，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知道秦沐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些什么，他有些惊诧。 “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刚刚吃了些饭菜，这会儿还吃吗？”秦沐淡淡的开口。 云九点了点头，就看着秦沐直接转身进去了，似乎看背影有些落寞。 “云兄，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她听见了？”唐梁咽了口唾沫，开口问着。 云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梁张了张嘴，本来想继续叮嘱，但想到他刚刚的叮嘱，就又咽了回去。 “你都吃了秦沐那么多顿饭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说出这些话对一个弱女子。你心里真的过意得去吗？”云九质问着。 第四十三章 药方 唐梁听着云九的质问，心里有些发虚，毕竟对于现在的秦沐而言，自己确实是受了不少的恩惠的。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云九说着：“云兄，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针对秦沐，我只是觉得她以前的事情做的太过分了。我一看到她在作恶，就忍不住说教。” 不知怎么，唐梁想到刚刚秦沐的眼神，突然有些内疚。 “但她现在已经在改变了。就不要对她一直抱着当初的意见，你一会儿去和她道个歉吧。”云九看着他，眼眸里闪着认真。 唐梁稍微犹豫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云九进了院子里。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秦沐在厨房里忙碌着，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顿时更加内疚了。 “姐夫，刚刚你俩说啥了，怎么我看姐姐有点不太高兴啊？”秦小宇上前压低声音问着。 云九没有说话，而唐梁则是有些心虚。 随后，就看着秦沐又出来了，见到唐梁还在，有些惊诧，但也没多问。 “相公，我方才和小宇把柴房清理了出来，我们把大爷抬进去吧，一直放在这里，也不算个事儿对吧？”秦沐缓声说着。 “别吧，我们还是别和他有接触了，万一传染了怎么办？”唐梁在一旁弱弱的说着。 “那你可以不帮忙啊。”秦小宇怼了一句回去。 随后，就看着三人，掀开了帘子，就要去抬木板。 唐梁看着那大爷的病态，内心有些过意不去，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咬了咬牙就过去了， 他站在秦小宇旁边，开口着：“给我一个角，我们四人好抬一点。” 秦小宇没想到他还会过来，就往边上挪了挪。 四人就抬着大爷进了柴房，窗户的位置。秦沐依旧用帘子遮住了一半，留了一半让阳光照射进来。 他们刚回到院子之后，秦沐连忙拿出皂角与白酒出来，让几人消消毒。 唐梁身上则是撒满了白酒，很大的一股刺鼻的味道，唐梁虽然有些不喜欢，但也知道是为自己好的。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难不成一直就在家里放着，然后自己上前挖草药治疗吧？”唐梁犹豫之下问着。 秦沐愣了愣，有些犹豫，毕竟自己在云九面前，可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 要是突然会了医术的，岂不是又要让他对自己怀疑？ 云九看到秦沐低着头，以为她是有些难过，就连忙说着：“我有治疗鼠疫的药方，一会儿我写下来，去抓点药就好。” “好，相公，那你先写下来，我一会儿好去抓药。”秦沐点点头，想着既然他有房子，那么就不用自己想办法圆谎了。 说罢，云九就点头，先进了房间，提笔去写药方了。 而秦沐则是进了厨房，往灶火里加了点柴。 唐梁犹豫了一下，磨蹭着到了厨房门口，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才开口着：“秦沐，对不起啊，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过于偏见了。我对你道歉。” 秦沐一回头，就看着唐梁弯下了腰，满脸的不好意思，耳朵根还有些发红。看起来着实有些窘迫。 她没想到唐梁会和自己道歉，连忙站起身开口：“没关系的，我没有在意。反正你也只是为了相公好罢了。” 唐梁听到她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以后不能在这样说了。 就像是云九说的那样，她有所改变了之后，就不能用以前的印象去看她了。 “哇，真是难得啊。你居然和我姐姐道歉了？”秦小宇走上前，还有些惊讶的说着。 唐梁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认认真真的开口：“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这没什么不对的。” 秦小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开口：“既然你有这个态度，那你就还是我的好大哥，我保证只要你不欺负我姐姐，我也不会欺负你的。” 唐梁笑了笑说着：“那你可得继续好好学习啊，我们三剑客之中，你可不能继续垫底啊。” 秦小宇嘿嘿笑了两声，担心被秦沐说教，连忙说着：“姐，这会儿都下午了，我们还不吃饭啊？” “饭还差一会儿蒸熟，熟了就炒菜了，很快的。”秦沐回答着。 就看着云九从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有一张方子，径直到了三人面前。 “这个就是治疗鼠疫的方子，我们之后去抓药就好。”云九将方子拿了出来。 秦沐伸手接了过来，看到上面的药材，不禁有些惊讶，毕竟和自己脑海里的所差无几。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着：“相公，你怎么会有治疗鼠疫的方子的？” “我的兄长，就是在鼠疫中死去的。如果能遇见像你这样的人，也许他就不会死了。”云九有些落寞的开口。 秦沐听着这话，顿时就明白云九当初看到老大爷的时候，为什么不会害怕了。 原来是早早的就已经接触过了。 “我也记得，当初云大哥只是出门远游了一趟，结果不小心传染了鼠疫回来，本来吃了药就好多了，结果被官府的发现了，非要把他隔离起来，隔离就不说什么了，居然还不给他抓药，这不就是等于让他自己去死吗？”唐梁越说越激动，很是不高兴。 “这么可恶？真是太过分了！”秦小宇也气愤不已，“姐夫，等以后要是能在遇到那个官府的，我替你揍他一顿！” 云九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才开口着：“那还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应当也是花甲之年了吧，你怎么揍他？” 秦小宇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了。 “这样吧，我拿着药方去抓药，毕竟我出入比较方便，而且也有银子。”唐梁看了看二人说着。 “那我监督你，省的你偷偷跑去告状。”秦小宇抢先说了出来，还有些担心他。 “诶，我都说了我不会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唐梁有些不高兴。 “你也是这样对我姐的啊。”秦小宇当然得说着。 而云九却皱眉，吸了吸鼻子问着：“怎么有股糊味？闻见了吗？” “啊，我的饭！”秦沐也闻到了这股糊味，瞬间冲进了厨房里。 第四十四章 榆木脑袋 傍晚，菜已经纷纷端上了桌，而秦沐看着锅里的杂粮饭，有些犹豫。 云九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秦沐的神情，便拿着碗上前：“没事的，可以吃。” “就是啊姐，有锅巴吃还香一点呢。”秦小宇也上前说着，毫不在意。 秦沐有些沮丧，但听到二人的安慰，就笑了笑，端着饭出去了。 几人吃着饭，都没有提及饭的事情，让秦沐觉得有些温暖。 “对了，我的药方是要分成几个疗程的，你们俩去抓药的时候，可要看着点。”云九放下筷子，认真的说着。 “姐夫，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买回来的。”秦小宇拍了拍胸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唐梁则是在认真的吃着菜，满嘴的饭菜，没办法开口，只好郑重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秦沐从房间里拿了些银子出来，分别递给了二人。 秦小宇伸手接下来，揣进了怀中，但唐梁却没要。 他看到秦沐三人的目光，才开口说着：“我有银子，足够的，就不用了。” 秦沐见状也没在坚持，就都拿给了秦小宇，缓声说着：“记着，你们千万别再一家店铺买，不然容易被识破。” 二人点头，就离开了，坐着牛车去了集市。 等到了集市后，唐梁拉住了秦小宇，到巷子里，看到没什么人后，才把药方拿了出来。 “我们各自买几味药，这样速度快一点，也不会引起怀疑。”唐梁缓声说着。 秦小宇点头，觉得有道理，拿起药方看了看，觉得自己背了下来，就把药方还给了唐梁。 “我记下了前几味药了。你拿着药方吧，不然我怕我弄丢了。”秦小宇说着。 唐梁点头折好揣进了怀中，打量着四周没人，才叮嘱着：“我们一会儿就在这里集合，可千万别乱跑。” 秦小宇点头，便和唐梁分两头走了。 他想起秦沐的叮嘱，特意没在一家药铺买全，只剩下三四味药的时候，就进了街尾的一家小药铺里。 林昭戈看到秦小宇进了医馆，但身后没有秦沐，还有些奇怪。 他见着秦小宇没认出自己。也就没点破。 “老板，我拿药，知母十克，丹皮十克，全瓜萎三十克，白茅根，仙鹤草也各三十克。”秦小宇走上前，顺着记忆报出了药名。 林昭戈听着这几味中药，不由得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皱了皱眉。 “怎么了老板，这里没有么？”秦小宇见到他盯着这里，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强撑着开口问着。 林昭戈连忙笑了笑，才开口说着：“有的，只是这几味药在库房里，我得进去拿才行，你得稍微等一会儿。” 秦小宇不疑有他，看到他转身进了房间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因为就剩这么四味药了，所以懒得一趟趟的进药铺了，索性才一起拿完的。 但是看到刚刚他的目光时，心里还有些心虚，还以为是看穿了。 林昭戈进了后院，看到二东家的身影，连忙走了上去，和他讲了方才的事情。 “你说他要的几味药，都是治疗鼠疫的？”二东家有些惊讶，张嘴反问着。 “是的，这几味药平时也没什么人要，但是鼠疫只要一爆发，这几味药绝对是抢购一空的，所以我不会搞错的。”林昭戈信誓旦旦的开口，见他在思考，就问着：“我们要卖给他吗？” 二东家沉思了片刻，便进了前院，掀开帘子看了看，发觉真是秦小宇，就皱了皱眉。 他犹豫了数秒之后，才开口说着：“这样，你取店里最好的药材给他，并说今日免费赠药，同时把剩下的种类给他。” “这样不会引起怀疑吗？”林昭戈有些疑惑。 “要的就是让他怀疑。去吧。”二东家微微笑了笑，开口说着。 林昭戈虽然不懂他的想法但也没多问，从库房里拿了最好的药材，还有剩下的种类，通通给他拿了出去。 秦小宇望着柜台上的药材时，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才惊讶的问着：“是不是拿错了，我可没要这么多啊，而且我也没银子给你的。” “今日是免费问诊和拿药的日子，所以这些都是免费的，而且这些药材都是和你要的药材，药性相似的药，所以，你拿回去是有用的。”林昭戈边说，已经边包扎起来了。 秦小宇不懂药理，但听林昭戈这么说了，也就点了点头，没多问什么了，只是心里有些奇怪。 秦小宇见着油纸包着的两大包药材，下意识便问着：“我拿走你这么多的药材，要不我还是给点银子吧。” “不用，我们二东家吩咐了，不收银子的。”林昭戈笑了笑拒绝了。 秦小宇也就只好收下了药材，放进了背篓里，再三道谢之后，才离开了药铺。 “二东家，我刚刚看了他的背篓一眼，里面的药材，确实都是治疗鼠疫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昭戈看这样一旁的二东家，低声说着。 二东家却扬起了笑容，正愁着没办法找到秦沐呢，这不就自己送上门了吗。 “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二东家笃定的开口。 林昭戈也不知道二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开口询问。 这边，唐梁进了大医馆内，说了自己需要的几味药之后，却被为难了。 “看你的模样，应当还只是一名学子吧，如今来买药材，却没有药方，这我可不敢卖你。”掌柜的站在柜台后，缓声说着。 “怎么就不卖我，我只是买你几味药材，又不是用来做其他的事情的。”唐梁不满的质问着。 “那谁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用来做其他的事情呢，到时候出了事情，你一溜烟跑了，那我可跑不掉，那担责的不就是我了吗？”掌柜的有理有据的开口。 唐梁听着这番话，觉得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我说了我只是要买药材，你只管卖给我，其他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你操心的，你怎么像个榆木脑袋似的。” 第四十五章 买药窘境 “你说我什么都好，但是，没有药方，我拿不了药。”掌柜的扒拉了一下算盘，继续说着。 唐梁虽说有些生气，但是知道掌柜的也是对的，就叹了口气说着：“掌柜的，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我家里有其他几味药材，然后只差这几味，才来拿药的。” “那你既然有其他的药材，就说明，还是有药方的，你把药方给我看看，我得知道是治疗什么的，我心里有个数才行。”掌柜的依旧不肯拿药。 “我没有药方，你到底拿不拿药？”唐梁有些气急了，大声质问着。 “没药方，不拿药，你如果觉得不合适，门开着的，你可以去别家问问。”掌柜的也坚持着自己的观念，不肯被他说服。 唐梁有些生气，想转身离开，但是自己已经问了几家店铺了，差不多都是这个态度。 看到日头已经西斜了，就从怀中掏出药方，“看到了吧，这就是药方，你赶紧给我拿药！” 掌柜的刚扫了一眼，就被赶来的秦小宇挡住了，直接收回来揣进了怀中。 “我已经买到了，我们走吧。”秦小宇看了看唐梁，用眼神示意了他一番。 唐梁见到秦小宇出现，才冷静了下来，接着就惊出一身冷汗，毕竟这可是治疗鼠疫的药方。 要是被这掌柜的给发现了。那么官府肯定会上门的。 掌柜的看着二人的神情，想到刚刚看到的几味药，微微皱了皱眉。 感觉二人的情况，还挺神神秘秘的。 “不好意思掌柜的，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离开了。”唐梁冷静下来，回头说了一句。 随后，二人离开了医馆，走出城门后，直接坐到了牛车上。 “你把药都买全了吗？”唐梁看了看秦小宇，疑惑的问着。 “我把药方都背了下来，所以，都买了。”秦小宇点头。 “那我怎么进一家都要药方，我不给，就赶我走，你是怎么买到的？”唐梁有些惊讶。 “我是一家买一味这样的。”秦小宇见到他恍然大悟的表情，才疑惑着开口：“只是很奇怪，我最后去买的那家，给了我很多药材。” “那他是怎么说的？”唐梁也有些好奇的问着。 “他说药性相同，拿回去，也许有用。”秦小宇有些茫然，“我也不认识药材，反正他给我，我就都收了。” 唐梁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看来是我太贪心了。想一个药铺就把药材买完，没想到，你这么聪明，连我都没想到这个法子。” “我也是担心被他们看出来了，到时候我们都有危险的。”秦小宇憨憨的回答着。 “你说说，你这么聪明，要是把这些心思通通放在读书上多好，就不用次次徘徊在倒数了。”唐梁看了看他，透着些遗憾。 秦小宇却是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本来我就不想去的，只是不想辜负姐姐的好心罢了。” 唐梁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问着：“那你不读书，准备后面做什么好呢。” 秦小宇的眼神里都是迷茫，好一会而才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开口：“没想好做什么，但我是真的不想上学。” 唐梁见状，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到了村口，给了银子之后，就背着背篓回了家。 秦小宇伸手推门，发现门从屋内锁住了。就拍了拍门喊着：“姐，姐夫，我回来了。” 没等到二人回答，却看到李秀娥拎着篮子，正喜滋滋的往这边走。 秦小宇连忙挡在了门口，抱胸看着眼前的李秀娥，笑了笑说着：“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秀娥听到声音，抬眸见到是秦小宇，就不满的说着：“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姐家，当然有关系了。”秦小宇理所当然的开口，瞧见她篮子里的东西，便说着：“怎么又给我姐送吃的来了？” “谁说给你姐的？”李秀娥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将篮子藏到了身后，不屑的开口：“瞧你那馋样，真恶心。” “行了，不和你争，我姐没在家，你赶紧走吧。”秦小宇不想和她计较，毕竟不能让她进屋。 李秀娥则是扫了门口一眼，才不满的说着：“我找云大哥的。” “我姐夫也没在家，你可以走了。”秦小宇又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视线。 “秦小宇，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我没得罪你吧？”李秀娥见到他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 秦小宇则是不满的开口：“我都说了他们俩没在家，你还在门口等着，究竟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你…” 李秀娥话还没说完，就看着门被打开了，云九出现在门内。 “你们回来了。进屋吧。”云九见到二人照顾着，便准备转身进去了。 李秀娥见状，连忙喊着：“云大哥。” 云九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要上前，连忙说着：“李姑娘，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吧。” “可…” “听见了吧，我姐夫说没空理你。赶紧走吧。”秦小宇又挡在她的面前，紧接着，就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李秀娥看着秦小宇关门前得意的笑容，气的跺了跺脚，内心十分不高兴。 她本来是偷偷带了几个馒头，和一些肉出来，结果直接连门都没能进去，真是气死人了。 门内，秦小宇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端着水喝了一大口，把擦了擦嘴。 “姐，那个李秀娥，怎么天天往这里跑，我记得她不是和你关系不怎么样吗，怎么还天天来找你？”秦小宇有些奇怪的问着。 秦沐正在看药材，听到这话，看了看毫无表情的云九，不禁笑了笑。 这傻孩子，李秀娥那眼含秋波的模样，像是来看你姐的嘛？ “行了，别瞎咧咧了，我锅里蒸了些窝窝头，你看你还吃不吃。”秦沐头也不抬的说着。 秦小宇听到这话，摸了摸肚子，砸吧了一下嘴，直接进了厨房里。 “火生起来了，可以放药材进去了。”云九说着。 第四十六章 很危险 秦沐点了点头，把洗好的罐子放在了药炉上，加了些水，才从背篓里拿着药材。 云九则是从柴房里，抱了些柴火出来，小心的引着火。 “对了，你们的假期是不是只有两三日？”秦沐一边查看药材，一边询问着。 云九坐在小凳子上，用扇子扇着火，听见她的话，才点了点头。 “只有三日，再过两日就要去学院了。” 秦沐想了想，便说着：“要不明日就走吧，毕竟这两日，你回来也没好好用功，还是早点会有学堂去。” “不用，我决定请假两三日，帮你在家照顾一下这个老大爷，不然你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秦沐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着。 秦沐有些漫不经心的说着：“不用，你和小宇都回学院去，我自己一个人是可以应付的，可不能耽误了学习。” 毕竟，他们俩在家，她还真不好偷偷拿着特效药给他用，只能老老实实的给他喝中药。 “不会耽误的。”云九对她一个人在家里，很是不放心。 秦沐皱了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说着：“村里人都知道你们二人去了学堂，如今没去两天就回来了，他们肯定会多想的，到时候解释的不好，会被怀疑的。” 云九觉得秦沐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只是犹豫的说着：“反正还有两日，看看情况再说吧。” 他见到秦沐点头认同了，才犹豫着开口：“我和小宇没在一个课堂里上课，所以很多时候都看不到他，但是我觉得他的心思没在学习上，你得空的时候，和他多说说。” 秦沐点头，看着背篓里的药材，有些惊讶。 云九见她不说话，盯着药材，疑惑的问着：“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药材有点奇怪。”秦沐将药材放进了罐子，一边说着。 “有什么问题？是不是他们买到假的了？”云九下意识的推测着。 “到不像是假的，只是感觉太真了。我给小宇的钱，可不像是能买到这么好的药材的，难不成是唐梁贴的钱？”秦沐将盖子盖好，坐在他旁边疑惑的问着。 云九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我一会儿问问看，不能让他贴这么多钱进去，毕竟病人是我们要救助的。” 秦沐点点头，看着这些药材，觉得十分的奇怪，因为她发现药材不仅年份比较久，而且还十分齐全。 因为云九给的药方，多多少少也是过了这么多年了，期间，药方也在进步，就有了更好的药材所替代原来的。 所以看到这么齐全，且药效好的药材之后，秦沐才会很奇怪，难道是他们给人看了药方不成？ 不一会儿，就听着药罐咕咚咕咚的响了起来，水已经开了。 “我进去拿碗来。”云九起身，进了厨房。 秦沐连忙将自己准备好药材，丢进了药罐里熬着，见到云九出来，才笑了笑。 “怎么唐兄和小宇没在厨房，他们出去了吗？”云九从厨房出来，有些奇怪。 秦沐四处一扫，想了想说着：“可能捡柴火去了，也可能挑水去了，他们跑俩，应该不会乱的。” 云九点点头，本来她是想问问关于药材的事情的，没想到两个都不见了。 他将碗放在了桌上，才回过头看着沸腾的药罐，没说话。 秦沐看了看他的目光，连忙说着：“你去休息吧，我自己熬药就可以。” “好，我进屋去整理一下书籍，一会儿再出来。”云九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里。 秦沐抱着膝盖，守着药罐添着柴，有些发呆。 等到药熬好了之后，秦沐就用着毛包住，倒了一碗药出来，准备端进屋里去了。 却看到云九这时候出来了，云九看着她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秦沐见到他的模样，又把药碗放到了桌上，好奇的问着：“怎么了？” “你把药碗放下，我端着进去吧，你不要去去接近他了，换我去。”云九走上前，作势就要端碗。 秦沐连忙护住碗，没让他端走，疑惑的说着：“怎么了，干嘛突然这样？” “你是女子，照顾男子自然是要吃力一点，换我来吧，我可以更好的让他吃下去。”云九说着自己的理由。 秦沐皱眉说着：“不用，你不在的时候，我可都是自己弄得，没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好弄的。” 云九见她坚持，果断的说着：“我不想让你面对危险，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所以还是我去吧。” 秦沐听着这番话，突然觉得有点暖心，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他的心，也不是一块坚硬的石头嘛，还是有被温暖的机会的。 她收敛了笑意，才缓声说着：“我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我已经近距离的接触过了，你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那个。” “让你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危险，我觉得，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做到。”云九简洁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一副一定要自己送进去的模样，到让秦沐一时间，还找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反驳了。 随后，就看着云九端起了碗，作势就要往屋内走。 秦沐连忙跟着走了进去，却被云九皱眉挡住了。 “你说不想看到我一个人面对危险，那么难道我就可以看着你一个人面对危险了么？”秦沐反问着。 虽然她对于云九的这番举动，觉得特别的开心，但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进去才是。 毕竟，她能根据情况，查看到底是要继续服用抗生素，还是可以慢慢的让他喝中药了。 更重要的一点，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他的血液，或者唾沫什么的，就得赶紧消毒，吃药什么的。 云九见秦沐如此坚定，也就只好默认了，让她跟在了自己身后，一同进入。 二人蒙上了面纱之后，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坚定的义无反顾的模样。 秦沐掀开了帘子，云九就低头走了进去。 秦沐紧跟其后走进去，看到老大爷躺在木板上，脸色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很多。 第四十七章 他要做什么 “看起来好了很多。”云九将药碗放到桌上，端详了一眼开口。 秦沐点点头，由于云九在此处，也不好去摸他的脉搏，但是单单这样看来，就好了很多了，自然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由于老人之前昏迷了之后，至今还没转醒，一直是禁闭着嘴唇的模样，有些不好喂药。 “要不我把他扶起来，然后你喂他？”秦沐看着眼前的局面，认真的建议着。 云九想了想，觉得扶着他可能更危险一点，便上前扶起了老人，说着：“你喂药吧。我扶着。” 秦沐点点头，没想太多，就端起药碗，走了过去。 云九见他不肯主动张嘴，便伸手捏开了他的嘴巴，秦沐便趁机将勺子放了进去，慢慢倾斜将药流进他的嘴里。 一勺子喂完之后，云九将他稍稍放平一些，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听到了吞咽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眼眸里都看到了希望。 秦沐便继续喂着药，时不时的擦擦他的嘴巴，云九则是重复着动作，看着药碗逐渐见底，不由得都有些高兴。 随后，等到药碗彻底空了之后，等到他吞咽完毕之后，才轻轻的把他又放到了木板上。 秦沐慢慢的顺了顺他的胸口处，才将被子给他拉了上去，抬头对着云九笑了笑。 “没想到，我们配合还挺默契的。”秦沐看着他开口。 云九笑了笑，没说话，端着碗看了看她的动作，才说：“我们出去吧，应该没事的。” 秦沐掖着被子，才跟着出去了。 看到云九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拉进了不少。 以前一直觉得，他离自己很遥远，但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她突然觉得，云九就是单纯的面冷心热罢了。 二人走到院子里，进行了消毒之后，才坐在椅子上，端着水喝了一口。 云九刚准备进屋，就看着门被推开，秦小宇二人回来了。 “你俩还真出去捡柴去了啊。”秦沐看着二人的动作，有些意外。 秦小宇将背篓里的柴，背进柴房里之后，才出来拿着水瓢大口的喝着水。 回头看到唐梁坐在椅子上喝水，忍不住吐槽着：“我下次进山，再也不带他了，要不是因为他，我早就回来了。” “我不是也没怎么进山过吗。谁能知道那么滑呢。”唐梁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嘴硬的反驳着。 秦小宇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才吐槽着：“姐，你是不知道啊。他上个山看啥都觉得新鲜，还非要拉着我一起看，然后走个路吧，还东倒西歪的，还得我拉着他走，真是麻烦死了。” “小宇。”秦沐见到唐梁的表情，连忙喝住了他的吐槽，继续说着：“他没怎么上过山，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你别这样说了。” 秦小宇摊手，见到秦沐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秦沐想到方才的药材，便疑惑的问着：“小宇，你们方才的药材在哪里买的，有没有出什么差错。” 唐梁一听这话，以为二人是知道了什么，要质问了。 “有一个还…”秦小宇抓了抓头发，疑惑的开口。 但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到唐梁开口着：“我今天做错了事情，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怎么突然道歉？难道今天的药材，不都是你花钱买的？”云九有些意外，皱眉问着。 “啥我买的？”唐梁有些惊讶，见到二人询问的目光，连忙摆手说着：“不是啊，这些药材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小宇一个人买回来的。” “那你方才道歉是？”秦沐不解的问着。 “我今日和小宇分别去买药，结果一直买不到，我就有点不高兴，然后把药方拿出来过，但是很快就被小宇挡住了，我也不知道那掌柜的有没有看到。”唐梁再一次道歉：“我真的很抱歉，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那样了。实在是对不起。” “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因为我很快就把药方收回来了，而且如果有问题的话，那个掌柜的肯定早就把我们扣下了。”秦小宇也在一旁附和着。 “没事，这都是小事，如果不是特别精通医理的，应该不会通过几味药就发现的。”秦沐安慰着，示意唐梁放宽心。 唐梁很歉疚，才颓唐的开口：“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这次做错了事情，但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真没关系。你别在意。”秦沐笑了笑。才转头看着秦小宇问着：“方才他说这些药材都是你买的，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诶？姐，我不是把剩的银子放到你屋里了吗，你没看到吗？”秦小宇还有些纳闷的反问。 “你买了药材，还有剩下的？”秦沐更加惊讶了，不解的反问着。 秦小宇认真的点了点头，说着：“还剩好多呢，毕竟最后买的药材，都是店家送的，说是今日免费问诊加拿药，而且还给我拿了很多药性相似的药，说是我们用得着的。” 秦沐听到这里，心里一咯噔，连忙问着：“在哪个药铺拿的，长什么样？” 秦小宇皱了皱眉，想了想开口：“姐，就是在街尾的那个，我们上一次进城，不是遇见有人不收病人吗，然后有家小药铺收了的那个，我这次就是在那里买的。” 秦沐听到这里，不由得眼皮一跳，没想到秦小宇居然去了那里买，神情有些不是很好。 秦小宇见到她变了脸色，犹豫了一下问着：“姐，那家小药铺有什么问题吗？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不应该啊，我连药方都没拿出来呢。” 秦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林昭戈是怎么发现的，或许是通过几味药就发觉了，看来再次和二东家见面，应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姐，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要不我给他把钱送去？”秦小宇见她不说话，就有些紧张。 “没事，既然是送的。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放心吧，没暴露的。”秦沐收了收神情，才笑了笑开口：“这次你做的很好，姐还要夸你呢。” 第四十八章 转醒 “姐，真没事啊？”秦小宇有些疑惑，见到秦沐摇摇头，才松了口气说着：“幸好没事，我提心吊胆了一路了，就担心被发现了，还担心你要骂我呢。” “怎么会，你做的很好，姐怎么可能骂你。”秦沐笑了笑，温和的开口。 秦小宇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姐，要不你还是骂我一顿吧，感觉被夸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秦沐白了他一眼，“行了，你要不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秦小宇点点头，便与唐梁一起道别之后，就一起离开了。 过了两日，秦沐打着哈欠起了床，准备进厨房生火做饭，却看到云九已经在厨房了。 “粥已经熬上了，你没什么事，就再休息一会儿吧。”云九回眸看到她的身影，缓声说着。 秦沐看着满满当当的水缸，还有正在沸腾的粥，不由得笑了笑。 本来还想给他做点饭菜吃，结果他一回来，倒是自己轻松了不少。 “那我先去看看那大爷，然后在来吃饭，恐怕差不多吧？”秦沐开口问着。 云九点头，说着：“那你小心一点，一会儿就来吃饭吧，然后我把他的药焙好，热了就给他端去。” 秦沐点头，便进了柴房里，伸手掀开帘子，走到大爷的面前。 她伸手刚想扒开眼皮看看眼珠的颜色，却在手即将靠近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睁开了。 秦沐懵了数秒，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惊讶的问着：“大爷，你…你醒了？”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你准备做什么！”那大爷翻身坐了起来，抬眸警惕的盯着秦沐。 秦沐见他身手利落，就知道应当是没什么事了。 但没想到他恢复的这么快，疑惑的问了一句：“大爷，你记不清自己怎么了吗？” “我记得我生病了，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大爷看了看她，追问着。 “你晕倒在路边上，然后我把你救醒了。”秦沐耐心的解释着。 而大爷只是扫了她一眼，开口问着：“你是郎中？” 秦沐摇了摇头，就看着他有些不快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 “我想吃东西。”大爷开口说着。 “一会就给你拿来，你别着急，粥和药，一会儿就送来了，”秦沐说着，心里虽然对他的态度不高兴，但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看在他大病初愈的份上，自己不和一个病人计较。 “我不吃粥，我要吃肉，而且，我不待在这里，我要离开。”大爷继续说着。 秦沐刚想解释，就看着大爷突然将桌上的东西砸在了地上，紧接着，周边的东西都被推了下来。 她往后挪了两步，见到他的目光，不由得皱皱眉说着：“大爷，你这是做什么？你…” 话音未落，就看着一个瓷碗，啪的一声碎在了她的脚边。 “怎么了？”云九听到动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觉眼前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先出去吧。”秦沐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说着。 云九冷眸扫了他一眼，才跟着秦沐出去了。 “看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这身手利落，中气十足的样子，应当是没事了。”秦沐站在院子里，看了一眼说着。 云九点头，缓声说着：“粥和红薯都蒸好了，你去拿着吃吧。” 秦沐点了点头，看到桌上的药碗，缓声说着：“你还准备去送药么？” “毕竟都已经熬好了，还有几个疗程呢，不吃怎么可以。”云九淡淡回答着。 “那你小心着点。”秦沐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让他小心着点。 云九点头，端着药碗进去了。 秦沐在屋外听了一会儿，听着里面传来了大爷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头大。 没想到的这个被救的，还在冲着医者发脾气？ 她等了一会儿，本来想着要是一直吵吵砸砸的，就进去看看，结果后面已经逐渐没有声音了。 她有些意外，想进去看看，却又停住了步子，毕竟说不定是云九在说什么呢，自己进去也没用，就进了厨房了。 秦沐端着碗，拿着红薯放到了的桌上，盯着柴房的位置，吃着。 约摸半盏茶时间，就看着云九打开房门出来了，手里的药碗已经空了。 “怎么样，没事了吧？”秦沐将他的碗推过去，问着。 “没事了，他愿意在这里待着，等到痊愈之后再离开，”云九缓声回答着。 秦沐点点头，想到刚刚大爷的恶劣态度，不由得问着：“你和他说什么了，怎么我刚刚说什么都没用。” “因为我方才告诉他。如果不愿意呆在这里，那大可以离开，看看他离开之后，会不会被抓起来，或者是再一次昏迷，可能下一次就不会有人救他了。”云九简短的解释着。 秦沐想了想，有些好奇的问着：“就这样他就同意了？” “不然能怎么办？毕竟他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他的心里还是有数的，自然不会轻易离开的。”云九缓声说着，心里倒是觉得无所谓。 秦沐听到这里，就点了点头，属实是没想到，这大爷那么骂骂咧咧的态度，居然被一个死字吓唬住了。 转天一早，秦沐帮着云九收拾着行礼，毕竟今日就得回学院了。 “我给你装了点菜酱，你拿到学院里吃，还有多的几瓶，你拿给唐梁和小宇一起吃吧。”秦沐把东西装进了包袱里，和一旁的云九说着。 云九刚从大爷的房里出来，正在给自己消毒，见到她忙碌的样子，不由得说着：“要不，我还是请几天假，帮你在家照应一下吧？” “本来就没什么事情的，你要是请了假，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秦沐和他分析着。 云九听到这番话，就觉得很为难，毕竟眼前的事情，是真的有些让他觉得烦闷。 毕竟这大爷在家里，不能让外人知道，而自己若是请假回来，可能会被询问的。 “好了，你别多想了，我可以的。”秦沐安慰着。 第四十九章 去学堂 “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云九皱眉说着，还是很想留下来。 “这两天，我已经和他的关系缓和了些，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就别想太多了，你好好去学院学习就行。”秦沐劝慰道。 她感觉现在的云九，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让她觉得还挺温暖的。 云九皱了皱眉，想了想说着：“你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这样吧，我先去学院，然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就好。” 秦沐连忙点了点头，就继续帮着整理着行礼，等到东西弄得差不多了之后，就看着秦小宇与唐梁已经来了。 “姐夫，咱们走吧？”秦小宇拎着包袱，问着。 云九又和秦沐说了两句，见她笃定要自己离开，只好妥协了。 “你们先等我一会儿，我和大爷说一声之后，就跟你们一起去一趟集市，我要去抓下一疗程的药。”秦沐见着三人要离开了，便连忙说着。 “好，姐我们等你，你去吧。”秦小宇连忙说着，又一边往厨房走着：“我看看有没有吃的，家里真的吃不饱。” 秦沐进了柴屋，见到大爷靠在墙壁上，没有说话。 “大爷，我相公要去学院了。我也要跟着去一趟集市，一会儿我把门锁起来，你记得别出去，我很快就回来，你看你有没有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秦沐看了看他，问着。 大爷虚着眼睛，看了看她一眼，才淡淡的说着：“买点书什么的。你又不让我出门，我实在是无趣的很。” 秦沐点头，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柴屋，随后一行人就坐上了进城的牛车。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到了集市，秦沐和云九叮嘱了两句，就提前下了牛车。 “等等。”云九叫住秦沐，从怀中拿出银子递了过去，“你抓药用我的吧，记得买好一点的，这是我这几天赚的。” “不用，你自己收着吧，万一你在学院里有用处呢。”秦沐一口回绝了。 云九皱眉，直接将银钱塞进了她的怀里，便回身没在理会她。 秦沐想还回去，就听着李叔哈哈笑了两声，说着：“两口子的钱，分什么你我啊，再说了，相公给娘子钱花，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嘛，怎么还推三阻四的？”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抬眸看到云九的耳根也有些泛红，就收了银两说着：“那我收下了，你们路上慢着点。” 随后，她看着牛车离开以后，就去了集市，径直去了药铺内。 她刚踏进药铺的门，便看到林昭戈正站在柜台内，似乎在抓药。 林昭戈听到有声音进来，便头也不回的说着：“您是抓药还是问诊？” “我找你们二东家。”秦沐站在柜台前，缓声说着。 林昭戈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一看，果然是秦沐，便笑了笑。 “怎么，难道见到我很意外？”秦沐见到他的目光，反问着。 “这倒不是，只是之前二东家与我打了个赌，看你是今日，还是明日会来。”林昭戈笑了笑解释。 “那么，谁赢了？”秦沐问着。 “当然是我了，毕竟我还是比二东家精通医理一些。”林昭戈压低声音，笑了笑说着。 秦沐也笑了笑，便跟着林昭戈进了内屋，就看到二东家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的是医书。 “二东家，秦姑娘来了。”林昭戈上前说了一句。 二东家听到声音，便将医书放下，见到是秦沐来了，连忙换了一副笑脸，踏步上前。 “秦姑娘来了，快快请坐，喝茶喝茶。”二东家开口着，有些殷勤。 秦沐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什么，而是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这才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二东家，笑了笑说着：“二东家，多谢你之前将药材拿给我弟弟，只是不知道，二东家究竟是何意？”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令弟大大咧咧的四处买药，会被人怀疑，所以便将药一起给了他，毕竟被熟悉的人知道，总比闹得满城风雨要好。”二东家坐在她的旁边，帮她倒茶。 秦沐内心有些不解，但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她刚想开口，就听二东家说着：“秦姑娘，想必你今日来，是来拿剩下疗程的药的吧？” 秦沐点了点头，认真的说着：“其实我这次上次，是来感谢二人的，毕竟给了我那么大的恩惠，所以特意来道谢一番。” “无妨，医者父母心，不管患者的病症是什么，我们做郎中的，总不能先害怕了吧。”二东家缓声回答着，有些豪气。 秦沐听着他的这番话，没由来的对他有了些好感。 毕竟很多人若是知道有鼠疫病人时，都是想着赶紧送走，而不是想办法救治。 所以这二东家的一番话，倒是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二东家真是善人。”秦沐拱手，轻声说着：“以前倒是误会了二东家了，还请二东家不要见怪。” “这自然不会，但若是比起善人来，我倒是比不上姑娘，毕竟敢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救下了病人，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二东家拱手，看起来十分钦佩的模样。 秦沐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觉得，这个商业互吹，应该可以结束了。 随即，便看到林昭戈从屋外又进来了，还带着些草药。 “二东家，药已经齐全了。”林昭戈把把草药放在桌上。退到一旁说着。 二东家查看了一番，才回头和秦沐说着：“姑娘，你看需要的药材是不是这些，我们都是早早的给你准备好的，就等你来拿了。” 秦沐踏步上前，看了看桌上哦哦药材，都是正一等一好东西，有些欣喜。 毕竟如果要是在其他的地方买，会不会买到这种的还要两说，就单单是会被怀疑这一条，就让她有些担忧了。 她连忙回头，笑了笑说着：“多谢二东家替我留着药材，真是感激不尽，还请二东家能够替我保守秘密。” “这是自然。”二东家满口答应。 秦沐说罢，便从怀中拿了银子出来，问着：“不知我这些够不够？” 第五十章 坐诊 “怎么能要你的银子，说了是送你的药材，不会收银子的，你快快拿回去。”二东家直接回绝了。 秦沐皱了皱眉，不满的问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卖药材不收银子，难道是不够？那你可以直接和我讲。” “不是不够，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一把。”二东家连忙解释着。 秦沐冷着脸，将银子放在了桌上，不满的开口：“如果你今日不收了银子，那我便不要你的药材，顶多我多跑几个药铺，肯定能把药材找齐全的。” “这…唉，姑娘，何故这么执着呢！”二东家叹了口气，有些不解。 “这是规矩，无功不受禄。”秦沐皱眉说着。 二东家见她说一不二的模样，便只拿了五两银子，说着：“这就够了。” 秦沐见状，不禁开口问着：“二东家，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有求于我吧？” 二东家面色一松，连忙说着：“姑娘可真是料事如神。” 秦沐皱眉，刚想回绝，却听到二东家连忙说着：“姑娘，请先听我说完。” “那你直言吧。”秦沐见着送了这么多药材的份上，也不好直接回绝。 二东家面色大喜，连忙说着：“姑娘，我真是十分敬仰你的医术，而且我希望你可以在我的药铺坐诊，诊金你开个数，我绝对不还口。” 秦沐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问着：“二东家，偌大的镇子，你想找坐诊郎中难道还不好找吗，为什么非要我？” “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真的是十分钦佩你的医术，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才，应当多救下一些人，来提现自己的价值。”二东家看着她，认认真真的说着。 “我不需要。”秦沐冷着脸，一口回绝了。 “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只要你提出来，我们都可以好好商量的。”二东家连忙说着。 秦沐有些不满，直接说着：“我不想坐诊。” “姑娘，我知道你的情况，所以你可以三天一次，一次半日坐诊，你看这样如何？” 二东家见她不说话，以为它是对条件不满意，就继续加着筹码，“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会医术，所以我也会帮你隐瞒的，保管你后顾无忧。” 秦沐听到这番话，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责着：“你居然调查我？” “姑娘，我也不是存心要调查你的，毕竟我觉得镇子上出了你这么一位医者，我真的很想多造福世人，所以才想给你一切有利于你的条件，让你能够来我的医馆坐诊的。”二东家慌忙解释着。 “即使如此，你也不可以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调查我。”秦沐冷着脸，“就此一条，我就觉得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姑娘。”二东家噗通一声又跪下了，看着她说着：“姑娘，你好好考虑考虑如何，我的医馆，真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就留下吧。” 林昭戈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有些惊诧。 “姑娘，我知道你不愿意抛头露脸，所以我会帮你隐瞒的，而且我们也算是互帮互利不是？你需要钱，我需要名。”二东家继续说着。 秦沐听他这番话，稍微有些犹豫了，毕竟目前自己确实很缺钱，而且目前干什么都要钱，但自己又没有长期的收入，让她还有些头疼。 “姑娘，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看我的提议到底如何，而且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让我改正就好，我保证一一做到。”二东家继续说着。 秦沐犹豫了一下，觉得他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让她不由得有些心动。 而二东家看到她神情缓和了，连忙说着：“姑娘，既然你现在下不了决心，不如你过两天来尝试一下，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在签合约如何？” 秦沐听到这话，在心里考量了一番，觉得可以尝试一番，就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试试，先说好，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我会离开的。”秦沐又叮嘱了两句。 二东家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做到的。 而秦沐则是拿着药材，和他们二人告别之后，就离开了药铺。 二东家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带了些笑意，想着，总算是招揽到了自己的麾下了。 秦沐不知二东家在想什么，而是在街上四处走动着，买了不少东西，才坐着牛车往回赶。 她到了门前，拿着钥匙开了门之后，就看到大爷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看起来，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大爷听到门的动静，抬眸看了一眼，见到是她的身影，就又闭上了眼睛没说话。 “怎么，还是没买鸡鸭鱼肉吗，不会是还想让我吃素吧？”大爷见她顾自的进了厨房，便开口问着。 秦沐听到声音，回头说着：“你现在可是病人，一下太补的话，可是会消化不了的，而且，又不是没有给你吃荤腥。” “那么寡淡的东西，吃到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也能叫荤腥？”大爷不禁有些无语的反问。 “那你可以不吃啊。”秦沐看着他的神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就进厨房了。 大爷见到她这般模样，抬步走到厨房门口，见她已经在生火了，不禁说着：“你跟着那小子学坏了是吧，居然像他一样威胁我了是吧？我可是个病人，你就这种态度？” “大爷，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啊？”秦沐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着：“就因为你是病人，你就得听郎中的话，所以不能吃味道太大的东西，包括鸡鸭鱼肉，都只能慢慢的开始补。” 大爷见她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妥协的问着：“今天吃什么，难不成又是青菜粥？” 秦沐把东西放在台上，笑了笑说着：“今天给你做药膳，味道应该…” “啥，又是素的啊，这口味也太清淡了，就不能给我整点有味道的，我真的嘴里淡的一点味儿都没了。”大爷顿时嚷嚷起来。 第五十一章 三脚猫功夫 “你现在是病人啊。如果是像我一样身体强壮的，我又何必费力不讨好的给你准备清淡的食物？”秦沐有些头疼，但还是耐心的解释着。 大爷有些不满的抱怨着：“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没有必要在戒荤腥，忌重口了。” “你觉得你好了，那么请问究竟你是郎中，还是我…们镇上的林郎中是郎中？”秦沐看了看他，反问了一句。 差点就说漏嘴了。幸好及时改了过来，秦沐拍了拍胸口，一副庆幸的模样。 大爷疑惑的看了她，才反驳着：“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能没数码，你少忽悠我了。” “我真不是忽悠你的，你以为你自己得的是什么病呢？伤风感冒？还是头疼发热？都不是，你得的是人见人怕的鼠疫，还是好好收敛着点吧。”秦沐见自己已经说不动了。只好开诚布公的解释着。 大爷听到她这番话时，才沉默了下来，叹了口气问着：“可我真的想吃点荤腥的，我觉得嘴里什么味道都没有，想吃点什么了。” “是不是想吃烤鸭烧鹅炖鸡块？再喝点小酒润润喉？”秦沐见到他的笑容，顿时笑了笑说着：“等着吧，等你好了就吃。” “诶，我说你这丫头…”大爷顿时不满，但又知道秦沐是为了自己好，虽说不满，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今天吃药膳啊，没得商量了，我这就给你弄去，不然一会儿就晚了。”秦沐见到他失落的模样，还是叮嘱了一句。 大爷已经没了兴致，躺在椅子上，拿着书本盖住了脸颊。 秦沐便叮嘱了两句，就进了厨房，开始做着药膳。 日子一晃，到了去药铺坐诊的日子，秦沐将药膳煲好放在灶上，才到了院子里。 她看着大爷在晒太阳，就走上前说着：“大爷，我有事情出去一趟，可能得下午晚一点回来，灶上有做好的粥，中午你自己拿着吃，给，好吧？” 大爷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应了一声。 秦沐见着大爷的气色，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只需要在吃几天药，就可以好的彻底了，也就不用在这样忌他的荤腥了。 “大爷，你记住了，一定要待在家里，不要随便出去，不好被人看到了。被误会是小，但要是被人发现你得病了，就真的麻烦了，知道吧？”秦沐认真的叮嘱着。 “放心，我不会出门的，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没地方可去。”大爷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大爷，不是我不让你出门，实在是因为你得的是鼠疫，人人闻风丧胆的，都怕被传染，我怕到时候我们都会被抓起来关住的。”秦沐看着他，又开口道。 大爷听到这话，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秦沐说着：“我明白。我不会随意出门的。” 秦沐听到他的保证，才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天色，便进屋换了身衣裳，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两句，才急匆匆的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大爷就觉得日头太大了，就进屋摆弄秦沐给他买的围棋。 自己和自己下的正来劲，就听到屋外有些动静，他皱了皱眉，没去搭理。 屋外，秦小宇站在围墙下，正在思考着，该怎么翻进去。 一旁的手下，看了看秦小宇，疑惑的问着：“老大，还真是你啊，我刚刚看到你，还以为是看错了呢，毕竟你不是去孺予学院了嘛？” “不想听了，就又偷偷跑回来了。你可别让我姐知道了。”秦小宇靠在墙边，兴致大发的问着：“小毛，最近村里都有什么事发生？你说给我听听，我在学院里过得太无趣了。” 小毛看了看秦小宇的表情，抓了抓头发，好一会儿才说着：“老大，我们都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对我们的事情没兴趣了呢。” “废话少说，赶紧说最近情况怎么样？”秦小宇拍了他脑袋一下，直接说着。 “知道了老大。”小毛揉了揉被拍的地方，连忙说着：“自从你去学院之后，我们就被隔壁村的二虎一群人欺负了，因为我们都打不过他，所以被欺压了，就连枣子树都被他们抢过去了。” “枣子树都被抢了？你们干什么呢真是。”秦小宇惊讶的反问，不禁皱眉说着：“这二虎真是胆子又大了，忘了教训了。等我哪天碰上他，一定要让他吃吃苦头才是。” “就是老大，你一定要让他们吃吃苦头才行，他们老是趁你不再欺负我们。”小毛义愤填膺的说着。 秦小宇点头，接着看到高高的围墙，只好说着：“你蹲下，我要进院子。” “老大，你姐不是刚走嘛。刚刚怎么不光明正大的进去啊。这会儿居然翻院墙进去？”小毛有些疑惑。 “傻啊你，我是偷偷跑回来的，要是让我姐知道我不读书了，不得骂死我。”秦小宇白了他一眼，就招呼着他赶紧蹲下。 “好吧老大，那你小心点。”小毛蹲在了墙根处，关心的说着。 秦小宇应了一声，就踩着他的肩膀，借着他慢慢起来的助力，就往院墙上爬着。 “我一会儿出来，你在这儿等我会儿，然后就去找二虎算账去。”秦小宇坐在墙上，看着他开口。 “知道了老大，你小心点你姐回来啊。”小毛应着，就看着秦小宇跳了下去，就在旁边等着。 秦小宇进了院子之后，看到大爷在屋内，就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打开灶上的锅盖，却发现是锅药膳粥。 浓烈的一股药味，直冲鼻头，让他连忙就把盖子又盖了回去。 便继续找着吃的，想看看有没有馒头什么的，毕竟饿了一上午了，饥肠辘辘的，只想弄口实在的吃的。 他打开碗柜，看到碗里放的几个窝窝头，面色一喜，就要伸手去拿。 结果没等他下手，却被抓住了肩膀，紧接着被转了个方向，感受到掌风向自己袭来，便抓开他的手，连连后退。 随即，便凭借着自己的三角猫功夫，与之交手起来，但处处吃尽了苦头。 第五十二章 坐诊 秦小宇打不过，连连后退，抬眸看了一眼，就看着拳头向自己打来，便连忙护着头部。 他着急的大喊着：“大爷，是我秦小宇，你别打。” 大爷听到声音，本来就觉得身形熟悉，就抬眸发觉真是秦小宇。连忙收了拳头。 但却没办法及时收住，秦小宇护着脑袋闭了眼睛，等了一会儿没感受到拳头下来，便睁眼看了看，发觉停在自己面前一两寸的距离，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有些惊诧，不禁好奇的问：“大爷，你会武功吗，可以控制的这么好吗？有空我们俩换个地方切磋一下？” “你那点三角猫的功夫，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了。”大爷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着。 “诶大爷，你这就错了，你没听过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句话吗？”秦小宇拿了两个窝窝头，连忙跟上说着：“大爷，你隐藏的够好的啊。居然武功这么好，真没看出来啊。” 大爷没有理会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下棋。 秦小宇却对他很好奇，跟着走了进去，继续问着：“大爷，你这武功跟谁学的啊，我也想去试试，这样之后就不会有人欺负我姐了。” 他自顾的开口：“虽说我姐现在有我姐夫呢，但是我姐夫那弱不禁风，文文弱弱的样子，还是不指望他能够保护姐姐了，所以重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大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虽说我现在不是很厉害，但是我可以学的嘛，所以，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秦小宇连忙问着。 大爷觉得他吵的有点头疼，看了看他，皱眉问着：“你回来的事情你姐知道吗？” 秦小宇听到这里，瞬间不吭声了，垂头没说话。 “哦， 偷溜回来的是吧。”大爷见到他的神情，了然的说着。 秦小宇有些尴尬，但连忙说着：“大爷，你可别让我姐知道了，不然我肯定挨骂的。” “那得看我心情。”大爷慢悠悠的说着。 秦小宇顿时苦着脸，皱眉问着：“那你现在心情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我就先走了，不留着碍你的眼。” 大爷见他要溜走，便说着：“回来。” 秦小宇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只好又灰溜溜的回去了，低眉顺眼的问着：“咋了大爷，啥事儿啊。” “你去给我买一只叫花鸡回来，我心情就会好了，然后就不会告诉你姐了。”大爷理直气壮的说着。 秦小宇瞬间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着：“那你还是告诉我姐吧，毕竟我姐之前说过了，病人得吃清淡点，叫花鸡这么油腻，肯定不行。” 大爷见他心地纯良，倒是心生了些喜爱，但仍旧是冷着脸问着：“那你就不怕被你姐骂了？” “骂就骂呗，只是辜负了姐姐一番好意，我实在是听不进去。”秦小宇揉了揉头发，叹气说着：“我怎么这么笨，连老师讲课都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就去给我买只叫花鸡回来，不然我就…”大爷话没说完，直接上手扣住了他的胳膊，威胁着：“赶紧去，不然我就把你胳膊给卸了。” 秦小宇叫疼，但大爷有一种不同意就不松手的意思，他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大爷这才松手，又坐在了椅子上，指使着：“赶紧去吧。” “我没钱。”秦小宇揉着肩膀，没好气的说着。 大爷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从包袱里拿了几两银子出来，递给他说着：“集市东头第一家，快去快回。” “知道了。”秦小宇心不甘情不愿的接过了，有些不太高兴。 “只要你在半个时辰内买回来，我就教你武功，怎么样？”大爷见他没什么兴致，便开口利诱着。 秦小宇瞬间眼前一亮，急切的问着：“真的吗？该不会骗我的吧？” “半个时辰内回来了就不骗你，没回来，就是骗你的。”大爷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又继续摆弄着围棋。 秦小宇一听这话，一溜烟的就跑了。 集市上，秦沐一路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药铺，以为自己来的够早的，结果却看到医馆的人熙熙攘攘的。 她有些惊讶，不知道平时人不太多的药铺，今天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人。 “快点快点，今天有名医坐诊呢，可不能错过了。” “我可是一大早就来等着了，谁都不能跟我抢啊，一会儿。” 秦沐听着屋内的人议论，顿时有些迈不动腿了，这二东家，可真是个商人脑子，也太能算计了吧？ “秦姑娘，请跟我来。”一旁抓药的小二，看到了秦沐的身影，连忙走了过来。 秦沐正在犹豫要不要从大门进去，却看到小二来了，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二人走到后巷里，就看到了二东家早早的在那里等着了。 “二东家，秦姑娘到了。”小弟将人带到，行了一礼。 二东家点头，就看着小二又回去了，秦沐便走了过去。 “二东家，你这可真是不错过一丝一毫扬名的机会呢。”秦沐走上前，笑着说了一句。 二东家知道秦沐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回答：“我扬名不也是因为姑娘的医术，实在是很好吗，这样只要人多了，姑娘的月钱也会随之上涨不是？” “前面带路吧，时间不早了，还是赶快吧。”秦沐自己既然已经同意了坐诊，就已经想好了面对各种各样的境地了。 随后，就跟着二东家从侧门进了医馆内。 “秦姑娘，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人发觉你会医术的事情，所以你每次前来，可以走侧门，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人发现了。”二东家在前方带着路，一边解释着。 秦沐点头，虽然二东家的心思有些不纯，但是对她的照顾，也可谓是无微不至了。 她跟着走进了药铺内，便围上了面纱，想着希望这样就可以不被发现了。 毕竟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也许得在药铺多坐诊一段日子了。 秦沐跟着二东家进了内屋，看到门外排着队的病人，在心底里，给自己打了打气。 第五十三章 叫花鸡 秦沐左右环视了屋子一周，才点头说着：“那我就开始吧。” “等一下。”二东家笑着，便上前拉了一旁的拉环，就看着一个帘子慢慢的落了下来，“姑娘对这可还满意？” 秦沐没想到二东家考虑的这么周全，便点了点头说着：“倒是我多虑了，多谢二东家考虑的如此周到。” “无妨，毕竟我想与姑娘做长久的生意，自然是要事事考虑周全的，所以还请姑娘好好的多多考虑与我长久合作。”二东家连忙说着。 “不过，如此拉一个帘子下来，不会被人说闲话么？”秦沐有些担忧，毕竟药铺的声誉也是很重要的。 二东家笑了笑解释：“我宣布的时候就说了，此次的郎中是女子，男女见面本就有大防，所以自然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秦沐见状，只是点了点头，说着：“二东家，还是请病人进来吧，不然人就越来越多了。” 二东家正求之不得，连忙退了出去，开始让人进来了。 秦沐正襟危坐，心里还有点小紧张，挤出了一个笑容，但转念一想，他又看不到我的模样，挤出笑容有啥意义。 想到这里，便直接收了笑容，打着哈欠等人进来。 随后，她听到了有人进屋的动静，便抬眸看了看，却发现是大哥秦昌顺，顿时兴致就来了。 秦昌顺看着隔在中间的帘子，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便坐在了凳子上，伸出了手腕。 秦沐没有说话，伸手搭脉，不由得皱眉，压低声音问着：“今日可有胸闷气短，食欲不振的现象？” “正是。”秦昌顺顿时一喜，高兴的说着：“先生果真神人也，我问了许多郎中，可都没有痊愈，希望先生不会让我失望。” 秦沐听着这话，冷冷的笑了笑，这不就是报应来了么？ 想来应该是之前放火折子的事情，让他积郁成疾，所以才这般模样了吧。 她想了想，便还是开了张方子，伸手递了出去。 毕竟自己坐诊，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了。 “多谢先生。”秦昌顺接过药方，如获至宝般出了房门。 看样子，已经被这病症纠结了很久了，所以被说中之后，才这么高兴，以为可以痊愈了吧。 但秦沐可不想让他这么好过，就招呼着一旁的小二进来。 她凑在小二的耳旁说了两句，就示意他出去了。 “掌柜的，方才秦姑娘让我和你说一声，告诉刚刚的第一名病人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小二示意林昭戈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说着。 林昭戈看了看在柜台外等着的秦昌顺，心里虽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他又迈步走了回去，依旧抓着药，抓完之后，林昭戈便递给了等候着的秦昌顺。 秦昌顺给了银子，便要离开，却被林昭戈喊住了。 “怎么了掌柜的，还有何事？”林昭戈有些疑惑的问着。 林昭戈便老老实实的传达着：“公子，心病还需心药医。” 秦昌顺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抬眸看到林昭戈意味深长的眼神，躲闪着后退了两步，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 林昭戈看着他的身形，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说了一句话么？怎么吓成了这样？ 而这普通的一句话，却犹如石子一般，在他本就不平静的内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他本来以为秦昌硕给自己丢了人，再加上秦小宇与云九又来了学院。且云九又处处出风头，他才起了斜念。 结果没成功也就罢了，还被院长给怀疑了。 所以他这时间午夜梦回，都是被抓住了的梦境，每每都让他能够吓出一身冷汗来，却又无可奈何。 他一直不敢直面自己做了那件事情。所以很害怕被人发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一直积郁在心中，倒成了自己的心魔了。 所以再听到林昭戈平静的那番话时，顿时心态就崩了，连带着怀疑是不是被人发现了，心里十分害怕。 而这一切，秦沐都不知道，只是认认真真的问诊开方，就等着能够快点结束。 等到第十个病人看完之后，她趁着还没人进来的间隙，出去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水。 却在不经意回头之间，看到了有点像是秦小宇的身影，不由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二东家走上前，问着。 “没什么，我进去看诊了。”秦沐笑了笑，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毕竟秦小宇这个时间段可是在学院里的。 “以后这种小事情，你就别自己出来了，让别人代劳就行。”二东家看着她手里的水壶，皱皱眉说着。 “没什么。坐久了，走动一下也很好。”秦沐表示无碍。 二东家沉默着没说话，并在心里决定了不能让秦沐做这些杂事了，毕竟浪费的这点时间，也许都够看一个病人了。 随后，秦沐便提着水壶进了房间里，继续开始看着病人，看着外面排成长龙的人，顿时觉得有些看不到希望。 “老大，怎么样，叫花鸡买到了吗？”小毛站在城门口等着秦小宇，见他出来，连忙上去问着。 “幸好你机灵，懂得让人带个信，让阿牛先买了，我直接来拿就是。”秦小宇坐上了牛车，招呼着：“走走走。赶紧回去了，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 小毛和阿牛都连忙坐上了牛车，就尘土宣扬的往村里赶着。 “老大，不就是买只叫花鸡吗。这么着急干嘛？”阿牛看着秦小宇的神情。有些疑惑的问着。 秦小宇看了看日头，想着时间应该来得及，才松懈了下来。 听到阿牛的问题之后，回答着：“问那么多干啥，叫你做什么照做就是了。” 阿牛连忙说着：“知道了老大，这不是好奇嘛。毕竟咱们几个可好久没吃过这些了。” 秦小宇看着手里的叫花鸡，也有些馋了，但连忙说着：“这是买给病人吃的，没我们的份，等下次我有银子了。我请你们吃鸡腿。” “好，谢谢老大。”阿牛和小毛都纷纷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很高兴。 第五十四章 吃个鸡腿？ 一行人回了村子里，纷纷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李叔看了看秦小宇的模样，便问了一句：“小宇，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秦小宇心里暗叫不好，连忙笑了笑说着：“李叔，我有点事回来的，你别告诉我姐啊。” 李叔皱了皱眉，下意识便问着：“小宇，你该不会是偷偷跑回来的吧，小心你姐知道了，打断你的腿啊。” 秦小宇听见这话，脑子灵光一闪，说着：“李叔。你看我像那种偷偷跑回来的人吗，这不是我姐快要过生日了，我听我姐夫的，回来偷偷帮他准备一点东西。” 李叔听到这里，有一点怀疑，倒是见到他诚恳的样子，就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秦小宇见状，添了一句：“李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姐啊，不然我姐夫肯定要骂我了。” “好，知道了，知道了，既然你姐夫知道你回来，我就不会多说什么了。”李叔应了一声。 秦小宇和他道别，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心里有些慌。 等到了家门附近，秦小宇才放缓了脚步，暗道好险。 “老大老大。你是偷偷跑回来的啊？”阿牛跟在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问着。 秦小宇白了他一眼，直接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示意他别说话。 阿牛被打了一巴掌，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太理解。 “老大，还是像刚才那么进屋吗？”小毛看着秦小宇站在墙根处，跃跃欲试的模样，便问着。 “那不然咋进去？”秦小宇看了他一眼，显然觉得他说的是废话。 “我方才好像看到后门是开着的，要不咱们回去看看？”阿牛走上前，试探的问了一句。 秦小宇眨巴了一下眼睛，后门开着的吗，他刚刚怎么没发现。 “行，咱们回去看看。”秦小宇应了一声，连忙就走。 等到了后门，果然看到门是虚掩着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小宇走进院子里，看到大爷坐在树荫处，正拿着扇子在扇风。 他抬眼看到秦小宇回来了，便说着：“你觉得你超时了没有？” 秦小宇看了看大爷，连忙走上前说着：“大爷，反正你说的叫花鸡我给你买回来了，超不超时的，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我才懒得和你争呢。” 说罢，秦小宇就去厨房里翻了点零嘴出来，分给了小毛，阿牛二人。 “你还是悠着点吃吧，万一你姐回来看到东西少了，难不成她会觉得是我吃了？”大爷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了一句。 秦小宇一怔，小毛，阿牛咬了一口的零嘴都僵住了，将目光放到了秦小宇身上，似乎在询问。 他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檐下，说着：“反正家里就你一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挨骂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你回来的事情，又告诉你姐？”大爷反问着。 秦小宇懵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着：“你不是这么不讲信用吧？” “看我心情。”大爷见他有些慌了，心里就满意了。 秦小宇气的直翻白眼，这个老无赖，老流氓，太过分了！ 阿牛和小毛都坐在他身侧，见到他这么无语的模样，便问着：“老大，这大爷是谁啊，要不咱们合伙把他揍一顿，让他不敢瞎说。” “要是揍得过，俺们早就揍了。”小毛在他耳旁，悄悄的说着。 阿牛抬眸看了看大爷，眼眸里闪着疑惑的光亮，却又不好直言。 大爷将叫花鸡掰开，瞬间一股肉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三人的目光都转移了过去。 “过来，把剩下的碎银子拿走，就当做给你的跑腿费，再拿走一个鸡腿吧，看你馋的。”大爷指了指一旁的碎银子，看到秦小宇三人的目光，有些嫌弃的模样。 秦小宇感受到阿牛，小毛的目光，便点了点头，走上去拿过了碎银子，直接平均分了。 顺便把两个翅膀扯了下来，和大爷说着：“我用一个鸡腿，换你两个翅膀。” 大爷皱了皱眉，本来对他平分了银子的事，有些满意。 但是看到他拿走两个翅膀，不由得脸色一沉。 “阿牛，小毛，给，老大没有鸡腿给你们吃，就啃啃鸡翅意思一下吧。”秦小宇走了回去，递给二人说着。 虽然他也很馋，但是秦小宇觉得，他做为老大，得先让手下的人吃饱才行。 阿牛和小毛都有些不好意思，互相推迟着，都不肯吃。 秦小宇直接把鸡翅塞进了二人嘴里，拍了拍手说着：“磨磨唧唧的。” “谢谢老大。”二人拿下翅膀，异口同声的说着。 秦小宇摆了摆手，便看着眼前的大爷，直接依旧坐在了檐下。 大爷见到他品行不错，脸上不禁露出了些笑意，便下意识问着：“小子，想不想学武功？” 秦小宇看了看大爷，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反正想学是想学，就看你自己教不教咯。” “不过比起学武功，我还是更想让你不要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我姐。”秦小宇添了一句。 大爷扫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秦小宇也没强求，托腮坐着，只希望一会儿不要被秦沐知道才好。 大爷看着秦小宇淳朴的模样，觉得他品行不错，之前和自己交手时，身手也还可以，就对他起了爱才之意。 等到天色有些晚了，秦小宇就站起来说着：“大爷，我走了，记得别告诉我姐哈。” 大爷点了点头，就看着三人又从后门溜了。 约摸半盏茶时间，就看着秦沐打开大门回来了，放下了手里东西之后，看到院子里没人，就径直去了房间内。 她掀开帘子看了看，见到大爷气色不错，便说着：“今天感觉不错吧？” 大爷下着围棋，随意的点了点头，“反正除了想吃点肉以外，没啥其他的问题。” “以后我就给你买肉吃，就好先继续吃药膳哈。”秦沐满口答应了下来，看到他中气十足的样子，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吧。 第五十五章 给我整点吃的 大爷下着围棋，没有说话。 秦沐见状，就回了厨房，熬好了药膳之后，才端去了房间里。 大爷今天很乖的都吃完了，也没有什么无理的要求，让秦沐还有些惊讶。 “大爷，怎么样，吃久了药膳之后，是不是感觉还可以？”秦沐见他吃完了，便收着碗筷。 大爷擦了擦嘴巴，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自己下围棋了。 秦沐也习惯了他的这般做派，便拿着碗筷就出了房门。 她坐在灶火前，准备烧点水洗漱，想着今天本来说的是坐诊半日，结果还是由于病人太多，硬生生的拖到了下午。 幸好，二东家说，可以给她加月钱，不然她还真的要考虑考虑了。 她刚把东西收整好，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杯子摔碎的清脆声，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着急的进了房间内。 她掀开帘子，看到了大爷捂着胸口，神情有些痛苦，地上还有些呕吐物，不禁皱了皱眉。 “大爷。你这是…”秦沐有些惊讶，下意识的问着。 大爷却没来得及说话，而是捂着胸口，猛烈的又咳嗽起来，脸色憋的通红，似乎有些不太舒服。 秦沐见状，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身份了，便将他扶着坐了起来，伸手给他把脉，不禁皱了皱眉。 她看了看大爷，见他躲闪的目光，不禁有些温怒。 但此时也容不得她去质问什么，只是拿出方才二东家送的银针，开始给大爷扎针着。 大爷的神色才慢慢的好转了一些，却不敢与秦沐对视。 紧接着，秦沐将针都扎上之后，才给他又端了杯水，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大爷看了看她，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才淡淡的说着：“丫头，你是不是对我心生不满啊，居然想毒死我。” 秦沐倒是没想到，他居然先声夺人的质问起了自己，不禁气的笑了笑。 “大爷，要是我真想对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不应该直接不救你就好了，你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掩盖，自己背着我干了什么不利于病状好转的事情罢了。”秦沐坐在凳子上，一副了然的模样。 而大爷却反问她：“我一个人待在屋里，哪里都去不了，你觉得我能背着你干什么？” “你自己看看，你的呕吐物里，有没有什么我明令禁止不准吃的东西？”秦沐指了指地上的那滩呕吐物，质问着。 大爷大眼一瞧，才发现方才吃的叫花鸡，都吐出来了，顿时有些尴尬。 “怎么，不准备和我辩驳了？”秦沐见到他倔犟的目光，质问着。 大爷三缄其口，任凭秦沐怎么说，都不搭理。 秦沐有些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咬了咬牙，气鼓鼓的开口：“大爷，我在和你说一遍，真不是我不给你吃这些东西，而是你的身体还很虚，吃这些东西，会让你虚不受补，引起病情加重的。” “知道了。”大爷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也就不好在犟下去了，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看着秦沐认命的清理着呕吐物的模样，便询问着：“丫头，你这么好的医术，怎么甘心窝在此处？” “大爷，我看你也非寻常人家，那你怎又会甘心窝在此处？”秦沐模棱两可的开口，同时反问了一句，见他微变了脸色，才淡笑着开口：“大爷，我对你的身份，没有丝毫的好奇，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身处的境地，都有每个人不能言说的难处罢了。” 大爷本来早就怀疑，自己的病症是秦沐治好的，只是一直没什么证据。 但是看着方才她露的那一手，就在心底里确定了。 但是没想到会被秦沐反问，还有些惊讶。 “大爷，不管你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是算我拜托你了，你真的不要再吃那些我明令禁止的东西了，不然虽然受累的是我，但吃亏的可是你自己。”秦沐把房间清扫好了之后，才说了一句。 大爷看了看秦沐，见到她脸上的汗水，还有关切的目光，就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的。”大爷见到她期许的目光，只好开口说了一句。 秦沐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将银针取了下来，又将方才熬好的药递了过去。 大爷两三口就将碗里的药喝完了，便递了回去，问着：“这是什么药，怎么以前没喝过。” “昨天一样的，只是今天加了一味药材罢了，至于是做什么用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秦沐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便收了碗出去了。 大爷看着她神秘兮兮的目光，不禁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 但很快，从他一次次往茅房去小便的时候，他就明白这味药材是做什么的了。 气的他直在院里说着：“你这丫头，着实可恶！真气煞老夫了。” 话音未落，连等秦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进了茅房。 转天一早，秦沐神清气爽的起了床，拉开门，却看到大爷满脸不高兴的坐在院子里，瞪着她。 “大爷，昨晚睡得好啊，今天起这么早，难得啊。”秦沐拍了拍手，笑嘻嘻的问着。 “托你的福，一夜没睡，真有你的啊，你个贼丫头！”大爷气呼呼的说着。 “大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让你把身体的毒素都排掉，不然你一夜没睡，怎么可能还这么精神十足的？”秦沐笑着回答。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大爷瞪了她一眼，不太高兴。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毕竟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就直接给你下泻药了。”秦沐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终于明白，江湖上流传的那句，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与郎中是什么意思了。”大爷看着她，冷冷说着。 “大爷，你真荣幸，一下得罪俩。”秦沐见着他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爷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着：“我饿了，你给我整点吃的去。” “得嘞，你回屋休息会儿吧，我一会儿给你送来。”秦沐应着，便进了厨房。 第五十六章 缺斤少两了 秦沐做好了药膳粥之后，又端进了房间里，看着大爷靠在床榻上，微微闭着眼。 “大爷，可以吃了。”秦沐将碗筷摆放好，便轻声喊着。 大爷睁开眼睛，看了看她一眼，拿起筷子，迟迟没有动筷。 “放心吃吧，没问题的，只要你不做出昨天的事情来，我就不会偷摸着给你用药的。”秦沐见他的模样，忍不住笑着。 大爷看了她一眼，才埋头吃了，感觉味道是差不多的，才大口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之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秦沐的模样说着：“我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上，被人这么整治一番了。” “我不是整治你，只是你的身体不太好，我加速帮你排出来罢了。”秦沐解释着。 大爷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就心里不太高兴，就哼了一声没说话。 随后，秦沐将房间都收拾好了之后，才又进了他的房间。 “大爷，你病情反复了一下，我得去镇上再给你拿点药回来，你自己在家安分一点，可别再像昨天那样了，知道吧？”秦沐又叮嘱着。 大爷点头，见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就问着：“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了吧。” 秦沐便拿出纸张来，说着：“大爷，帮个忙，写个药方。” 大爷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接过了纸张，拿起毛笔说着：“什么药方，我不会。” “我说，你写就行。”秦沐笑了笑，见他点头，便说着：“麦冬三钱，天冬五钱，知母七钱…” 秦沐将需要的药材，都念了出来，见大爷停了笔，便拿起核对了一番，笑着道谢。 大爷本来以为，她让自己写，是因为不识字，但是看她这番举动，似乎也不像不识字，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会医术？”大爷几番推测之后，忍不住问着。 秦沐回头对他笑了笑，棱模两可的回答着：“大爷，每个人，都有秘密的不是吗？没必要刨根问底的。” “是我鲁莽了。”大爷笑了笑，没在多问。 他本来只以为秦沐是个普通的村妇，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秦沐又叮嘱了几句，就出门了。她这次拿的药方是治疗普通感冒的，其中只有几味药是自己需要的。 但是为了不会被引起怀疑，只能是这么做了。 她出了门之后，就看着秦小宇又翻墙进去了。 秦小宇径直进了屋子，看到大爷又在下围棋，就坐在他的对面说着：“谢谢大爷没告诉我姐。”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出去找你的？”大爷头也不抬的反问着。 秦小宇被问得一懵，眨巴了一下眼睛说着：“应该不能吧，你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吃饭了吗？”大爷没有回答，反问着。 秦小宇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去厨房，拿点吃的，垫吧垫吧，然后去给我买一只烤鸭回来。”大爷吩咐着。 “还吃啊，我姐没发现吗？”秦小宇有些惊讶，见到他气色还好，就问着：“还吃真没事吗？” “话那么多，你到底去不去？”大爷放下棋子，皱眉说着。 “去去去，真是脾气老头。”秦小宇拿过桌上的银子，嘟囔着出了门。 这边，秦沐坐着牛车到了镇上，给了银子，便去了大医馆。 毕竟她想到，之前唐梁把药方拿出来过一眼，她担心会被怀疑，便特意改了药方过来。 她踏步进了医馆门口，想着，自己之前来过这里，希望不会被认出来， 她站在柜台前，依旧是刘全掌柜站在柜台里，便踏步上前，将药方放在了柜台上，说着：“掌柜的，抓药。” 刘全拿起药方看了看，扫了秦沐两眼，便笑着点头说：“姑娘稍等一会儿，这就好啊。” 秦沐点头，见到他没有丝毫的疑虑表情，便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之前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衣服是花枝招展的，头发有些散乱，精神状况也不是很好。 如今虽说没有改变多少，但是衣服花色素雅，精神头很健康，所以才显得判若两人。 秦沐便在心底里打定了，他没认出自己的来， 但是刘全抓药的时候，却觉得药方上的几味药有些熟悉，不由得皱了皱眉。 但也没多问什么，缓声说着：“姑娘，你这药方，是哪位郎中给你开的，药用量不错，看得出来是名老先生吧？” 秦沐心下一惊，但笑了笑说：“掌柜的真是好眼力，确实是位老先生，但是看起来像是游方郎中，所以我也不懂药方的精妙处。” 刘全见她如此回答，轻轻点了点头，说着：“原来如此啊，我本来还想着，若是距离不远的话，也可以将他请来医馆内坐诊呢。” “那真是遗憾了，也不知那郎中什么时候能在回来了。”秦沐有些惋惜的开口。 刘全见她懵懵懂懂的，似乎是不认识药材的村妇，便起了一些偷奸耍滑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旦成了型，便决定要实施，笑了笑说着：“姑娘，你要的药材过多，种类也多，前面抽屉里没有这多，我去库房给你拿，你看多等一会儿可不可以？” 秦沐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装着感激的开口：“那就多谢掌柜的。” 刘全便拿着药方进了库房，忙活了好一阵，便将药材抓全了了拿出去。 “姑娘，你的药材抓好了。”刘全将药材递过去，满脸堆着笑。 “多谢掌柜的。”秦沐接过药材。 她一掂量，鼻头嗅了嗅，顿时就明白他要去库房拿拿是什么意思了。 这刘全果真是个奸商，居然以次充好就罢了，但是居然还给她缺斤少两。 这可真是个做生意的鬼才，以为是卖菜呢，居然缺斤少两。 等她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要将他的医馆给弄垮了。 秦沐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完了以后，就仍旧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笑着：“掌柜的，钱给你放在这里了，我先走了。” “好嘞，您慢着点。”刘全见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便笑着将她送出了门。 第五十七章 药材可有问题 等到秦沐离开之后，就看着刘全回了柜台内，掂了掂桌上的银两，心里还喜滋滋的。 完全把方才的药方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一旁的郎中看了看他，便走上前，轻声问着：“掌柜的，方才他的药方，好像有些奇怪。” “怎么？”刘全将银两收进钱箱后，才开口问着。 郎中笑了笑，才低声说着：“掌柜的，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这里买药材的学生，好像他要的几味药材，就在这个药方里出现，而且分量要的也很多。” 刘全听他这么说，果然回忆起了那天，唐梁没有药方，来拿药的场景，瞬间有些疑惑起来。 “麦冬，天冬，知母，贝母，甘草，橘红，好像都是那个学生要的是吧？”刘全有些不确定，开口问着。 郎中点头，连忙说着：“正是，而且你当时不是也看到了那药方一眼吗，究竟如何，当初你不是也觉得奇怪了吗？” 刘全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这些事情，刚刚都只顾着收钱，都没考虑到。 “那你跟上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掌柜的皱了皱眉，开口说着。 毕竟之前不见了一个鼠疫病人，官差三天两头的四处搜查，所以城里的人都人人自危。 更何况，他上次看了一眼，那名学生拿来的药方，似乎有几味药就是治疗鼠疫的，只是他没看全，不好打包票罢了。 他转头看到郎中还没去，不由得皱了皱眉问着：“你怎么还没去？” “刚才那名姑娘看到我了，我要是去跟踪，岂不是会暴露？”郎中有些踌躇，解释着。 毕竟跟踪这种苦差事，他可不愿意干，反正爱谁谁。 掌柜的听到他这话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跑堂的，招手示意他过来。 跑堂的指了指自己，见到掌柜的点头，真是叫自己之后，就带着疑惑上去。 他弯着腰，讨好的问着：“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去跟上方才的那个女子，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都要回来和我禀告。”掌柜的端起茶杯，吩咐着。 跑堂的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反驳，连连应了几声之后，就出去了。 “掌柜的，那我继续去看诊了，有什么需要在叫我便是。”郎中拱了拱手，连忙回到了椅子上坐上，对着眼前的病人开口：“伸出手来，我先看看。” 掌柜的见跑堂的已经出去查看了，才微微放心了一番。 毕竟要是真的跑了个鼠疫病人，然后四处流传，岂不是很容易遭殃？ 秦沐逛着集市，买着需要的东西，却在一家卖小饰品的摊子前，不经意的看了看身后，发觉居然有人跟踪。 她站在摊前，拿起镜子看了看，注意到身后那人，似乎就是医馆里跑堂的。 她见到如此情况，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还是没能打消他的疑心。 秦沐在心里想好对策之后，就将小镜子放下了，转身离开了集市。 跑堂的见到秦沐要离开，便加紧了脚步，毕竟集市熙熙攘攘的人多，万一跟丢了就遭了。 秦沐走出集市之后，就继续慢悠悠的走着，担心要是突然加快辩解着，会引起了怀疑。 她慢悠悠的路过了小巷子，听着身后稳稳的脚步声，装作找东西的模样，回头查看了一番。 就看到那跑堂的惊慌躲闪着目光，秦沐心下了然，既然没走就好。 她摸了摸口袋，捏着药方，装着露出一副庆幸的表情，便往前走着。 跑堂的见她压根不是在看自己，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便继续跟上了。 但看着秦沐却往着小药铺的方向走，让他有些疑惑。 秦沐走进了小药铺之后，林朝戈还有些好奇，毕竟才拿完药回去。 张口便要出门迎接，却看到她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才连忙止住了脚步，拿了桌上的药材，又往回走着。 他虽说有些奇怪，但想必此时的时间，应该不是可以询问的机会。 秦沐站在门边，张望了两眼，才小心翼翼的进了门，脸上露着笑容。 林朝戈见到她这般模样，便放下手里的算盘，轻声询问着：“姑娘是问诊还是拿药？” 秦沐便将手里的药方递了过去，问着：“掌柜的，你看看，这上面的药材有没有？” 林朝戈接过她的方子，见到只是医治普通感冒的，又见她手里已经提了一包了，就有些奇怪。 刚想开口问，却看到门边有个人，在小摊前鬼鬼祟祟的，正在往屋内查看。 注意到林朝戈的眼神后，那人就低下了头。 林朝戈便用眼神示意问着，是不是屋外那人？ 见到秦沐点头，心里了然，看来是被人跟踪了，来这里摆脱一下嫌疑。 “有具体的药材，你在这里稍微等等吧。”林朝戈满口答应了下来，便准备给她拿药了。 秦沐点头，便故意将手里的药材，放到了桌上，说着：“掌柜的，你先看看，我手里这份药材，就是根据药方拿的，你看还缺什么吗？” 林朝戈不明白她的意思，既然都拿药了，怎么还要来。 他又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屋外的人一眼，却发觉好像是大医馆的跑堂的，不由得皱了皱眉。 着实是没想到，跟踪秦沐的人居然是他，让他有些疑惑。 “姑娘，你既然已经抓了药了，怎么还要抓药？”林朝戈顺着她的意思，开口问着。 “不是，我只是想多抓两副，但是方才那个掌柜的说，是在库房给我拿的，我也不知道剂量够不够，所以才来你们这里问问看，要是药不够的话，我在拿一点。”秦沐话里都在提醒药有问题，顺带着提醒着他，希望他能发现药的不对劲。 林朝戈见状，便连忙点头，伸手接过了药材，查看着药材，瞬间就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这刘全还是死性不改玩这些招数。 秦沐见到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已经看穿了刘全的把戏，便笑了笑大声问着：“怎么样掌柜的，我这药材可有什么问题？” 第五十八章 掀起风浪 林朝戈也心知肚明，微微笑了笑，心里也明白秦沐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但门外的跑堂的，也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刚想凑近一步，却听到秦沐这句话，顿时收住了脚步。 毕竟林朝戈可是见过他的，他害怕被发现了。就继续悄悄的听了起来。 而且听到秦沐的话时，内心顿时一慌，毕竟他担心掌柜的以次充好的事情，会被发现。 林朝戈看着那人往前挪动着，便特意大声的开口：“姑娘，你这药材在拿的，怎么感觉像是残次品？” “残次品，怎么会呢？那老板可是收了我很多银子的，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欺骗我的样子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掌柜的。”秦沐装着意外，惊讶的说着。 “姑娘，你看看这药材，还有霉斑呢，闻着药香也不醇厚，自然不是极好的药材，而且这些药材不仅是残次品。”林朝戈拿起一旁的药方，比对了一番说着：“好像和你方子上需要的，差了些剂量和药材呢。” “差剂量和药材，啊，这，那，那怎么办啊？”秦沐有些慌了，故意大声说着。 “姑娘，要不你回去那医馆问问看，怎么卖这种残次品给你呢？”林朝戈也装着关切的样子，问着。 而门外的跑堂的，听到这话，已经吓慌了神，连自己跟踪她的目的都忘了。 毕竟方才在库房拿药的时候，他也有帮忙。 若是她真的上门找麻烦，岂不是谁都逃不掉。 “可是我已经离开医馆这么久了，我回去他们还会承认吗，到时候不会反咬一口吧。”秦沐看着手里的药材，都要被急哭了。 林朝戈则是连忙说着：“姑娘，要不我帮你一起去问问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医馆一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吧，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报官。” 秦沐有些为难，踌躇着没有下决定。 但门外的跑堂的，已经吓怕了胆，咽了咽口水，有些慌乱。 旋即，也不敢在听下去了。转身就离开了药铺，慌慌张张的往回跑着。 林朝戈见到那人离开之后，才示意她回头，说着：“怎么回事啊，秦姑娘，怎么会被大医馆的跟踪？” 秦沐耸了耸肩，找了个位置坐下，说着：“之前我弟弟出来拿药的时候，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所以今天来打消怀疑的，只是没想到他还会派人跟着我，所以只能来你这儿装装模样了。” 她喝了一口茶水，笑着称赞，“不过，掌柜的，你的反应倒是蛮快的，还挺有做细作的潜力的。” 林朝戈笑了笑，“谢谢秦姑娘夸奖，相比起细作，显然，我还是更喜欢做郎中。” 秦沐笑了起来，看着跑堂的落荒而逃的背影，说着：“希望这般，可以打消他的怀疑了吧。” “应该会，”林朝戈回答着，便转身看了看桌上的药材，问着：“那你这药材怎么办？” “你回收吗，这药材我怎么拿回去，拿回去也没用不是。”秦沐有些无奈，问着。 林朝戈看了看那药材，有些嫌弃的说着：“这我可不敢要，我收了可卖不出去，到时候成压箱货了，我可难逃其咎。万一被二东家追问了，他怕还得以为是我收了银子收的药材。” “瞧你说的，这药材似乎也没那么不堪啊。”秦沐回过身，趴在椅背上，说着：“我可是全价买的，你收我只收你个半价，你看行吧？” “不行。”林朝戈捏起药材，就送开药材拍了拍手，将嫌弃进行到底。 秦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着：“那你给我重新拿一份吧。” “按照药方么？”林朝戈问着。 “不是，按照这一张。”秦沐从袖口处拿出一张药方来，递了过去。 林朝戈接过药方看了看，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秦沐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只是微微笑了笑，说：“拿就是吧，按照这张方子。” 林朝戈点头，便回过身拿药材了。 秦沐望着桌上的残次药材，想到花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不收啊？” 林朝戈点了点头，就差言辞拒绝了，让秦沐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边，跑堂的惊慌的跑回了大医馆，站在柜台出处直喘着粗气。 刘全看到他这般模样，不禁皱了皱眉，见到周围还有患者，连忙摆手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跑堂的连忙将话咽了回去，跟着刘全进了内屋。 “说吧，怎么了，这么惊慌。”刘全负手站着，皱了皱眉。 跑堂的咽了口唾沫，长舒了口气，才说着：“掌柜的，我方才跟的那女子，跟着她一起去了旁边不远的小药铺。” “林朝戈？”刘全反问了一句，见他点头又说着：“难不成是林朝戈派来试探的？” “不是，是那女子还要买药，然后把我们的药材给了林郎中看，说还差些什么，就添一点。”跑堂的连忙说着。 “他看了？”刘全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乱的反问：“然后怎么样了？” “他看出我们药材不行，还劝那姑娘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跑堂的有些害怕。 毕竟药材的好坏，虽然他心里没数，但是听林朝戈那么说了，自然也有些恐惧了。 “林朝戈！他就等着抓我的错处了，真是，没想到这次马失前蹄，倒是被他抓住了把柄。”刘全瞬间有些慌乱，失措的骂了起来。 “但是那姑娘明显有些疑虑，林郎中估计还在劝她吧，我就赶紧回来和你说了。掌柜的，这可怎么办啊？”跑堂的眼巴巴的望着他，有些慌乱。 随后，就看着郎中走了进来，看了看刘全说着：“掌柜的，反正她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大不了不承认，毕竟谁也没办法证明，这是在我们店铺里买的，就算是能证明，那又谁能证明，是不是她偷偷调换的呢。” “此计可行。”刘全点了点头，接着恶狠狠的说着：“反正坚决不承认是我们买的就好，她一个女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第五十九章 大字不识的村妇 刘全已然忘记了，自己究竟让跑堂的跟着秦沐，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只是看着眼前的二人，认真的叮嘱着：“记住了，不管一会儿情况如何，都要咬死了不承认。” 这边，林朝戈见着秦沐还在药铺里，不禁有些好奇，皱了皱眉，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准备去找找刘全的麻烦吗？” 秦沐扫了他一眼，问着：“我怎么去，我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没钱没势的，怎么敢去碰他的霉头？” 林朝戈听到这话，不由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问着：“秦姑娘，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是一无是处的村妇呢，明明你的医术都很厉害啊。” 秦沐托腮着，没有说话，毕竟现在的事情对她来说，太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对她是不利的。 她见到林朝戈疑惑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说着：“我觉得我这样很好啊，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难不成，你还替我委屈上了？如果是，那你要不收了我的药材，让我少吃点亏。” “三两银子。”林朝戈将药材包好，扔到了桌上，说着。 秦沐见他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就嘟囔着嘴，叹了口气，真是要了命了，这刘全真是太坑了。 她回过头，摸着荷包，却不经意看到了街上阿牛路过的身形。 秦沐便连忙走到门边，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到看见了正脸之后，才确定就是以前整天跟着秦小宇的小子。 她看着阿牛手中拿着的油纸包着的吃的，不禁皱了皱眉，瞬间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上次遇见秦小宇从门口路过，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如今这次却看的真真的，肯定不是看错了。 所以，秦小宇和那大爷，肯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他的手下，帮着出来买吃食。 秦沐呆呆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林朝戈就也好奇的走了上去，看了一眼问着：“怎么，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看到个熟悉的人，多看了两眼。”秦沐回头，拿出银子递了过去，抓起药材说着：“我先走了。”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情吗？”林朝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着。 秦沐连忙摆了摆手，说着：“没事没事，我先走了，下次聊。” 林朝戈见她突然这么着急，就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连忙说着：“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忙的，可以尽管提。” 秦沐点点头，便快步跟上了阿牛的身形，心里有些奇怪，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秦小宇好端端的在书院，而大爷却在村子里。这个手下是怎么做了两个人之间的供货商的？ 她不紧不慢的跟着阿牛，穿过集市时，由于人太多，不小心跟丢了，让她有些懊恼。 随即，秦沐就匆匆的坐上了回村子的牛车，只希望自己可以制止大爷吃下这些油腻的东西。 而这边的药铺内，二东家匆匆从屋外回来，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林朝戈。 林朝戈见状，连忙解释着：“秦姑娘已经离开了，我留过她的，但是她直接走了，好像是有什么大事一般。” “她来做什么的。前两天不是才拿了药回去吗？”二东家有些好奇的问着， 林朝戈想了想，连忙说着：“我方才看了看药方，可能是病情反复加重了些，所以才来拿药的。” “这样吗？难不成是药材有什么问题？”二东家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下说着：“她之前拿来的药方，我们都是看过的，确定没问题才抓药的。所以应该不会是药材的问题吧？” 林朝戈看了看他，想了想说着：“我也没问她具体情况，因为我想着，她可能也不会喜欢我们过多的打探她的生活吧？” “这样是对吧，毕竟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口来医馆，要是为了这么个事情，就让她对我们反感了，就得不偿失了。”二东家赞扬了一句，说着。 林朝戈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了方才大医馆跟踪的事情，带了些自己的见解道：“我觉得秦姑娘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会医术的事情，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些事情我们都不必打探太多，只需要做到她想要什么药材，我们便抓什么药材救命，其他的，一概不要提，除非她自己愿意讲。”二东家沉思了片刻，才认认真真的叮嘱了一句。 林朝戈没想到秦沐在这里，都已经受到了这种优待，但她的医术，自己又是亲眼看见的，所以内心只有着一个年头。 就是趁着她在的时候，自己努力多学习一下，这样以后才有可能独当一面。 二东家当然不会知道林朝戈再想什么，只是见他没发话，便说着：“以后关于秦姑娘的事情，不必再多问我了，自己看着办就好，反正不能得罪她，记住了吧？” “记住了。”林朝戈听到他的语气有些严厉，便连忙说着。 二东家点了点头，扫视了店铺一眼，就进了后院。 村子里，秦小宇站在村口，看到马车远远的行驶过来，便直接走了过去。 “你是秦小宇吧？”车夫看到他点了点头，便将油纸包好的烤鸭递了过去，“这是你朋友让我给你带来的，你看看东西对不对。” “不用不用。谢谢你。”秦小宇摸出两个铜板递了过去，就抱着烤鸭回了屋。 阿牛最近在镇上做工，所以只需要自己让人带个口信过去，然后他买好了让顺路的车夫给自己带来，就不用去跑这一趟了。 他拿着烤鸭推开了房门，关上房门之后，看到大爷的身影从房里出来。 便笑着上前，扬了扬手里的烤鸭说着：“大爷，我已经买回来了。” 大爷闻着熟悉的香味，不由得脸上泛起了笑意，但随即想到，秦小宇不是才出去一会儿吗，怎么就回来了？ 这次的时间也缩短的太多了。 “大爷，怎么样，这次的时间还要短吧？”秦小宇走上前，得意的说着。 第六十章 我就是恶人 大爷看了看他一眼，笑了笑说着：“你用的什么方法做到的。我也不感兴趣。” “你就算是感兴趣，我也不可能和你明说的。”秦小宇把烤鸭放到了桌上，笑了笑说着。 大爷看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对面，缓声说着：“打开吃吧。” 秦小宇有些诧异，看了看他的目光，指了指自己，见他点头，咽了口唾沫说着：“不用不用，你吃你的。” 大爷没理会他，打开了油纸，顿时一股肉香扑鼻而来，“我们一起吃吧，就算是我对你的奖励。” 秦小宇听到他这么说了，连忙就撕了一块肉下来，放在嘴里咬了咬，顿时只哈着热气开口：“好烫好烫，大爷，你要吃，可得慢着点。” 大爷应了一声，就看着秦小宇一个接一个的拿着吃。丝毫没注意到大爷并没有吃。 因为他想起昨晚受的罪，再加上还有秦沐的叮嘱，便没有吃。 而秦小宇没发现啊，吃掉手里的肉之后，摸了摸肚子，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大爷，你咋不吃啊？”秦小宇又扯了个鸭腿下来，才看到自己面前堆满了骨头，大爷面前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疑惑。 “没事，你吃就可以，不用管我。”大爷淡淡的回答着。 “这怎么行。”秦小宇又扯下一个鸭腿，放在他面前说着：“你买的。都被我吃完了，这算什么道理。” “没事，我又不在意。”大爷笑了笑，见他还是会关心自己，就觉得他的品行着实不错。 随即，还没等到秦小宇在说话，就听到门边响起了钥匙的声音，秦小宇瞬间懵了，抬眸呆呆的看了大爷一眼。 才连忙含着鸭腿，匆匆忙忙的往墙根跑着，借着一旁的石头，叼着鸭腿费力的爬到了围墙上。 他刚松了口气，一低头。却看到秦沐抱着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着脸。 “姐…你，你咋在这儿啊。”秦小宇懵了两秒，才尴尬的抬手打招呼，感觉心好累，怎么就正好撞上了呢。 “还不下来，是准备让我请你么？”秦沐冷脸，看着眼前秦小宇，有些不高兴。 秦小宇见到她的神情。自知理亏，就灰溜溜的跳回去了。 大爷看到他灰溜溜的回来了，就知道肯定是被抓住了，忍不住笑了笑说着：“怎么。还是纸没包住火是吧。” 秦小宇瞪了他一眼，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就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秦小宇，你可真是有本事啊。”秦沐走进屋内，看着他冷声说着。 秦小宇手里攥着鸭腿，察觉到秦沐的目光，连忙背在了身后。 秦沐扫了一眼，见到桌上的骨头，都在空的位置那边，而大爷的面前，还静静地躺着那个没吃的鸭腿。 “大爷，你没吃呢。我还以为你忘记昨晚的教训可呢。”秦沐有些不高兴，讽刺着开口。 大爷看了看秦沐，笑了笑说着：“我记着呢。所以你看，这不是都给小宇吃了吗，我这鸭腿还没开始吃呢，就听到你回来了。” “这么说来，还是我打扰了你们俩是吧？”秦沐扫了二人一眼，质问着。 秦小宇抬眸和秦沐对视一眼，瞬间怂的低下了头，结结巴巴的说着：“姐…我，我没吃多少呢。” “那你还准备吃多少？需不需要我让你再去集市给你买一只来？”秦沐冷着脸反问。 秦小宇连忙摆手，笑了笑。见到秦沐的眼神，就垂下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行了丫头，没必要生气，毕竟你看我我们。不都是没事不是？”大爷见状，连忙开口说和着。 秦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追问着：“你怎么会在家里。你不是应该在学院的吗。不应该是放假吧，所以，你是不是逃课了？” 秦小宇见她把自己所有的借口都说了一遍，不禁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下说着：“姐，其实我真的不太想在学院里。” “不喜欢在学院里，那么你现在就是在告诉我。翻墙是你喜欢的对吗？”秦看了看他，冷哼了一声。 秦小宇见她提起了这个。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说着：“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回来喘口气，学院里实在是太闷了。” “回来喘口气是吧，那怎么就变成了给他买油腻的东西回来吃了。你们俩。是不是都忘了我叮嘱的事情了。”秦沐见他还在为自己辩解，就更加生气了。 “姐，我都记着呢。”秦小宇怕太让秦沐失望，连忙说着：“只是我看大爷精神状况不错，所以才答应了他的要求，我保证。以后都不敢了，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姐。” 秦沐看了看他，问着：“也就是说，昨天的也是你买的，而且还从小药铺门口路过了是吗？” 秦小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说着：“昨天是我在集市买的。今天找了个更加方便的办法。” 秦沐见着秦小宇已经承认了，不由得冷了冷脸，“你说你要是把这些机灵劲儿用在学习上多好。” 秦小宇低着头，没说话。 秦沐又看了看二人，才说着：“大爷，我不是不让你吃，你昨晚的事情。该不会自己忘了吧？” “没忘，所以你看，我这不是，没吃吗？”大爷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淡淡说着。 秦沐又回头看了看秦小宇，才说着：“你怎么从学院里回来了？” “我觉得有点无聊，所以就回来了。”秦小宇吞吞吐吐的说着，觉得有些愧疚。 秦沐听到这个回答，顿时觉得有些心累，“那你在学院待的无聊，所以就回来给大爷买这些吃的，就不无聊了是吗？” “就因为你昨天给他买了吃的回来，然后导致病情反复，很严重，所以你不能因为觉得他可怜，你就相信他，去给他买吃的，因为一切要以病人的身体为重，知道吗？”秦沐叹了口气，耐心的说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自己在做恶人的感觉。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第六十一章 替他做选择 “知道了姐，我以后不会给大爷买吃的了，除非等到你同意之后，我才会再去买了。”秦小宇连忙答应着。 毕竟他会给大爷买吃的，都是因为大爷抓住了他偷偷回家的把柄，如今秦沐也已经知道了，所以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道理了。 秦沐见到秦小宇认错态度良好，便回头看着大爷，开口追问：“大爷，那你呢，还是准备继续吃吗，还是怎么样？” 大爷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着：“我这会儿可不会在吃了，吃又没吃个什么，但是还是自己遭了老罪了，自然不会吃了。” 秦沐听到他的话，才轻轻点头，松了口气，只要二人都同意了。自己就不用在提心吊胆的，担心二人背着它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了。 随后，秦沐看着秦小宇，皱了皱眉问着：“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学院待的不高兴吗，还是如何？” “姐，我根本听不懂夫子再讲什么，每天就跟听天书一样。每次还被夫子点名回答问题，都不知道夫子再说什么。”秦小宇有些委屈的嘟囔着。 秦沐皱了皱眉，问着：“那你就没有自己所喜欢的学科吗？” “没有。”秦小宇果断地回答着，见秦沐变了脸色，连忙又说：“姐，我真的不懂那些医理什么的，就跟听天书似的。但是姐姐，我觉得你可以去。你一定会比我好的。毕竟你什么都会，为什么不是你去，而是让我去啊。” 秦沐看了看他，皱了皱眉，问着：“你就是什么都学不懂，所以我才送你去学院去学习的，如果你什么都懂，不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我自然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秦小宇听着她这话，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丫头，如果你弟弟不愿意学，你就算是用绳子每天把他捆着去学院，他也学不进去的，毕竟每个人喜欢的，擅长的领悟，都不一样不是吗？”大爷听着姐弟二人的对话，便说着。 秦沐回头看了看大爷，反问着：“如果他不喜欢，就不用去学的话，那就是直接让他在屋里待着吗，像以前那样，带着一群小流氓无所事事的满村子闲逛，满山乱跑？” “好，就算是他现在还可以这么做，那一年一年的长大了，是准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农活吗，还是准备当个混吃混喝，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混子？”秦沐看着秦小宇，说是在反驳大爷，实则是在质问秦小宇。 秦小宇低着头，神情有些纠结，他抬眸对上秦沐冷冷的眼神之后，知道她肯定很生气。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着：“姐，你别生气了，我去学院就是了，我会做到认真好好学的。” “小宇，姐不是逼你一定要去学院学习，但是你总归得有个一技之长，可以让姐不照拂你的时候，你也可以自己生活的很好，让姐放心就行。”秦沐见到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着。 “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确实不太喜欢学习，但我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我听你的，去学院待着，多多少少也能学点什么。”秦小宇扯了个牵强的笑容，说着：“毕竟这个机会，是姐你好不容易帮我争取来的。” 他不想看到秦沐难过伤心，所以便决定顺从秦沐的选择。 秦沐见状，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才转身进了屋子里，有些难受。 “大爷，对不住了啊，我这次回了学院，就不能经常回来了，反正你在家里好好听我姐的话，而且我姐做饭可好吃了，保证你吃了之后，不想在吃这些什么烤鸡烤鸭的。”秦小宇看着大爷的目光，笑了笑。 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着：“有除了学习的其他出路，你愿意选择吗？” 没等到秦小宇回答，就看着秦沐拿着包袱，从屋里出来了。 “姐，我们走吧。”秦小宇连忙上前，笑了笑。 “也不着急这一会儿，你去把火烧上，我给你们去准备点菜，带去学院吃。”秦沐把包袱放下，说着。 秦小宇点头，就跟着进了厨房。 午饭过后，秦小宇被秦沐送上了牛车。 “小宇，姐刚刚说的话有些有失偏博，姐向你承认错误，但是姐还是想告诉你，学习好可能不是你唯一的出路，但是你不学习认几个字，你以后可能会失去你唯一的出路。”秦沐凝重的目光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说着。 秦小宇听着她的话，在心里思索了片刻，才说着：“姐，我明白了，你放心。” 秦沐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看着牛车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她回了院子，看到大爷还在吃着药膳，兴致不高，就准备回房了。 大爷看了看她，开口叫住了她，“丫头，其实我觉得小宇不一定适合学医，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是若是不喜欢，岂不是会让他心生别扭，更加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那你觉得小宇应当如何？”秦沐停下脚步，反问着。 “我这两天，特意关注了一下小宇，觉得适合不错的学武苗子，倒是可以让他往这个地方发展发展。”大爷想了想，认真的说着。 秦沐微微的谈了口气，走到大爷的对面，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问着：“如果有一天，你的子女被十里八乡的乡亲，当面背面的说你的子女是混混头子，无恶不作，你会替他做什么决定。” 大爷没想到秦沐会如何反问，不禁有些惊讶，“小宇不是这样的吧？” “小宇是不是这样，外人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怎么放大小宇身上的缺点，让他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秦沐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我硬逼着他学习不一定好，但是目前他没有明确的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我得替他做决定，不能让他未来后悔。” 大爷听到这里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见她如此执着且占理，便也不再说了。 第六十二章 你一个姐夫掺和啥 秦沐见大爷不再说话了，便要回去。 但大爷却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问着：“你有没有想过，小宇突然跑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就是简简单单的不想学了，突然回来嘛？” 秦沐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有些迟疑，想了想问着：“那他有没和你说过，他为什么回来。” 大爷摇了摇头，见到她犹豫的表情，便说着：“他见到我，只说让我告诉你，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说，所以你要不还是跟着去学院看看吧。” “应该不会有事吧，相公和大哥都在学院呢，若是有事，我应该早就被通知了吧。”秦沐犹豫着，试探的询问着。 “这我可能不太了解，但你最好是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是你自己的亲弟弟，你总比我一个外人要了解的多。”大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缓声说着。 秦沐想了想，好像秦小宇确实不会突然逃课的类型，难不成真是这次回来，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不成？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这会儿已经会有些晚到了，不如就明天再去好了。 书院内，云九从课上下来后，找了一圈，都没有秦小宇的身影。让他有些奇怪。 毕竟秦小宇已经一连两日没来找他了，他觉得有些不太寻常，便准备去他的宿舍看看。 之前宿舍被烧毁之后，就重新规划了住处，他刚好与秦小宇是分开的。 唐梁手里拿着两个罐头，跟在云九身后喊着：“云兄，云兄，等等。” 云九听到声音，便停了下来，见唐梁走近之后，才问着：“怎么，唐兄。” “云兄，之前你娘子给你炒的菌酱还有嘛，我的没有了，我特意出门买的两个水果罐头回来，可是稀罕东西呢，我想着我们吃一个，给你娘子带一个去，让她在做点给我们，你看可以嘛？”唐梁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云九推开他递来的水果罐头，淡淡说着：“你要的话，我回头和娘子说一声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我也不是客气，毕竟一直白吃白拿的，我还是懂点规矩才行。”唐梁见他不收，便跟在他身后说着。 “没事，只要你少说她两句，她还是很乐意结交你的。”云九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羞愧的神情，也就转移了话题， “小宇两日没来找我了，前日和我说有什么课外训练，昨日没来我便没在意，但今日到现在都没来找我，我得去看看。” “是哦，这两日都没看见他，这是干啥去了，学医理的课程应当和我们差不多吧？”唐梁也纳闷，跟着云九往前走着。 云九到了秦小宇的教室，却看到空荡荡的，想来都去吃饭了。 便抬步就往宿舍走着，内心有些担心。 “云兄，这都找不到，该不会是偷偷跑回去了吧？”二人在宿舍房间找了一圈，看到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了，唐梁便开口着。 云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便径直向最后一间屋子走着。 “你这种穷酸的下等人，只配给我擦鞋，一身的酸臭味，闻着都想吐，我家的管家都比你干净。”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站远点，真恶心。” 二人还未走近房间，就听到这类侮辱人的话语传来，不禁互相望了一眼，有些惊诧。 云九刚要进去看看，却听到身后副院长的声音传来。 “云九，我正要找你呢，秦小宇是你的妻弟吧？” 云九回头看了一眼副院长，虽然不懂是何意，但也点了点头，说着：“是内室的弟弟。” “那就好，他这两日可没来上课，也没回宿舍，你自己看看要怎么问问你的娘子，看看她弟弟究竟在什么地方去了。”副院长连忙说着。 “真跑啦？”唐梁瞬间喊出声，接着连忙问着：“副院，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他不在的，我们也好有机会赶紧去找。” “有两日了。”副院长想了想说着：“那日我们去课外训练，刚开始还能看到人，后来不知他怎么就湿淋淋的一身，我带他回了我的院子，给他换上了衣服之后，我再回来就不见人了。” “湿淋淋的一身，难道就没说因为什么吗？”唐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着。 “我问过了，但他不说话，一直木木的。”副院长想了想回答：“我本来是先安顿好其他的学子，再回头来问他，谁知人就不见了。” 云九和唐梁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不明白秦小宇这是做什么去了。 “昨日我让人去找了，问了守门的官兵，说是有看到他出城，我想着，应该是回家了。所以我就去找院长查了查档案，发现他只有一个姐姐，便想着要怎么去联系。结果还是院长提醒的我，说是有见过秦小宇喊你姐夫，所以今日便想来问问你。谁知却在这里撞上了，怎么，你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吗？” 副院长见着他们都是茫然的神情，便问着。 云九摇了摇头，说着：“我不知这些事情，只是这两日他都没有来找我，我有些奇怪，便想着来问问情况。” “那你最好还是回去看看他到底回去没有。”副院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云九点了点头，作势便要离开，但是想到自己方才听到的内容，便说着：“副院最好还是管管某些学子吧，他们的气焰实在是嚣张。” 副院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说着：“这个我明白，只是平日里娇纵惯了的，我岂是我一介读书人可以劝诫的。” 云九见他也有些无奈，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唐梁跟上了云九的步子，犹豫着开口：“云兄，你准备回去吗？” “是得回去知会我娘子一声，而且我也有错，同一个学院里，我居然没有察觉到他没来。”云九有些责疚。 “我觉得你作为姐夫，已经很尽责了，你看秦昌顺，来询问过半句没有？还是他大哥呢，按理说，可比你一个姐夫亲多了。”唐梁有些不满，皱眉举了个例子。 第六十三章 校园暴力 “秦昌顺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难道你我心里都没数吗，还指望他来看着小宇，岂不是痴人说梦？”云九看了看唐梁，笑着反问。 唐梁抓了抓头发，也跟着笑了笑，“那倒是，平日里秦昌顺高傲的不得了，看见我们三人，都恨不得立刻和我们撇清关系，对外都宣称压根不认识我们的，我居然还在指望他。” 二人走到了院长的院子内，云九率先进了院子，看到 院长坐在院子里，便走上前。 “院长，我想请几日假，我弟弟没在学院里，我得赶紧赶回去看看。”云九看着院长，开口说着。 “我记得你家不近吧，这个点回去，起码天都黑了吧，要不你还是明日一早写封书信回去吧。自己也不必亲自回去。”院长看了他一眼，关切的说着。 “院长，我还是回去一趟吧，毕竟若是弟弟没回去，我娘子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处处抛头露面的去寻找，还是我回去方便些。”云九有些担忧的开口。 院长听见他的话语，在心底里更加喜爱他的品行了，点了点头笑着：“我准你的假期，但回去还是明日吧，不要摸黑赶路好些。” “没关系院长，若是能够早点找到弟弟，也好早点安心。”云九连忙说着。 “你既然下了决定，那就随你吧，给你五日的假期，可够？”院长笑着询问。 云九连忙点头，说着：“够了院长，多谢院长。” “院长，要我说的话，就是逃学罢了，不要给一个不尊重夫子的学子留面子。”一旁进来一名夫子，听到二人对话之后，便冷冷的说着。 “夫子何出此言？”云九也冷冷的反问着。 “我是任课的老师，而秦小宇便是我的学生，我安排的作业不完成，上课还影响其他的学子，我看他根本就是无心学习。”夫子冷哼一声，说着：“怎么，听到这个结果不惊讶吗，难怪这就是你们只能走后门塞进来的学生！” “夫子，你作为传道受业的老师，不应当如此武断的批评一个人的品行，相信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八个字，夫子应当记得吧。”云九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而且，我不信小宇是逃学，我相信他。”云九正了正身形，一副笃定的模样。 “云九，我承认你有些才学，但你这个弟弟，我想来要让你失望了。”夫子见他如此强硬，便冷冷的说着。 “失不失望的，也轮不到夫子评说。”唐梁踏步上前，笑了笑说着：“夫子还是多多考虑自身的品行吧，可别太纵容某些真是走后门进来的学子了。” 夫子听到这番话，抬眸看了唐梁一眼，有些惊讶。 “怎么，夫子，开始害怕了？怎么，你做的肮脏事不敢在院长面前直言？”唐梁看了看他，反问着。 “竖子休得胡言乱语！”夫子脸色一变，连忙回头笑着对院长开口：“院长，你可莫要听二人胡说。” “院长，我无心与夫子争辩，我就先回去了。”云九拦下唐梁，对着院长行了一礼。 院长点点头，二人便离去了，隔得远远的。还能听到夫子在解释。 “我看不得那夫子一副盛世凌人的模样，就像小宇说的，对我们这些贫苦的学子时，是一副面孔，对那些富有的学子时，又是一副面孔，真是没有读书人不畏强权的底线。”唐梁还是不满的吐槽着。 随即，又有些不太高兴的开口：“云兄，你方才就不应该拦着我，让我好好在院长面前揭他的短。” “小宇回来，还要在他手底下读书的。”云九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唐梁便自知失言，只能希望这夫子别报复到了秦小宇的头上。 随后，云九走到了学院门口，唐梁便将手里的两个罐头，都塞到了云九的手中。 “正好你回去，把这个给你娘子带回去吧，你们俩不在，我一个人也不能吃独食。”唐梁见他要还回来，又说着：“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迟了。” 云九见他不容拒绝的模样，也就只好收下了，说着：“那我替娘子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唐梁摆了摆手，就看着云九离开了，自己也进了学院里。 随后，云九匆匆的走到城门口。刚准备坐车回去，就看到秦小宇的身形，便连忙走了过去。 “小宇。”云九走近一看，果然是秦小宇，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喊着。 “姐…姐夫。”秦小宇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到果然是他，便笑了笑说着：“姐夫，你咋出来了。有事啊？” “给钱了吗？”云九看了看年前的李叔点头示意了一下，才问着。 秦小宇连忙说着：“姐姐给过了。” 云九这才点了点头，走上前对着李叔笑了笑，从怀中将两个罐头拿了出来。 “李叔，劳烦你将这两个罐头给我娘子回去。”他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三个铜板，递过去说着：“这是给你的报酬。”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顺路给你带回去就行。”李叔推开铜板，拿过罐头放到了一旁的口袋里说着。 云九道了谢，便拉着秦小宇又往回走着。 秦小宇见他似乎不太高兴，便连忙说着：“姐夫，我想姐姐了，所以我才回去的，我不是不想上学。” “那你怎么偷偷跑了，也不和副院说，他们会以为你是逃学的。”云九皱眉反问着。 “忘了。”秦小宇低着头，内心有些委屈，声音低不可闻。 本来他是想要好好学习的，可是他老是被欺负，有人往他的被子上泼水，撕作业，还把他的课桌砸烂，故意刁难他。 秦小宇想着大哥压根不管他，而云九和唐梁，本来都有些不喜欢姐姐，自己就不能在添麻烦给二人了。 所以他就通通都忍了，结果上次外出的时候，他们几人居然把他推进了小溪里。 他本来想报复的，但一想可能会给云九带来麻烦，也就忍了，但实在不愿意面对，就偷偷跑回去了。 云九见着秦小宇沉默，便停住脚步，认真的问着：“小宇，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被你给牵连了？ 秦小宇见到云九认真的眸子，不禁抿了抿嘴，低着头，没有说话。 云九见他不愿意开口说明，就问着：“是不是在学院受到了欺负，还是什么其他的事情，让你不愿意在学院里了？” “姐夫，不是的，我只是单纯的想姐姐了，所以才偷偷回去的。”秦小宇摇了摇头，看着他说着。 云九见到他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问着：“真的没事？” “没事。”秦小宇摇了摇头，又开口说着：“姐夫，我毕竟是逃学了，所以不太敢一个人去学院里，你要不陪我吧？” “你也知道你是逃学的吗？”云九皱眉，见到他低着头，就叹了口气：“副院长已经知道你离开的事情呢，所以我们得去看看。希望副院长可以原谅你吧。” 秦小宇点了点头，毕竟当初他偷偷跑走的时候，正是在副院长的院子里。 其实副院长，对他还挺好的。 随后，二人进了学院里，径直的去找副院长。 路过凉亭的时候，秦昌顺正坐在亭内，看到二人的身形时，心里还有些纳闷。 随后，看到二人进了副院长的院子里，不禁冷了冷脸，看来，秦小宇已经彻底倒戈到了秦沐家中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愤恨，对二人心生不满，且有些妒忌。 二人进了副院长的院子之后，就看到副院长正坐在房间里，备课着。 云九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应答声，才走了进去。 副院长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见到是云九与秦小宇回来了，便笑了笑，示意二人上前。 “副院长，我一出城门，就撞到小宇往学院走了，想必只是回去看看他姐姐的，也没有别的坏心思的。”云九拱手，解释着。 副院长看了看眼前的秦小宇，微微笑了笑，“没事，回来就好。” 云九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毕竟逃学这可是大事，怎么在副院长嘴里，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没事了？ 他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副院长，那小宇还可以直接回学院吗？” “这恐怕，我得问问其他老师和院长的意见。”副院长有些犹豫，想了想说着。 秦小宇听着副院长很迟疑的模样，不禁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转机。 如果自己可以抓着这个机会离开的话，就不用在待在学院里了。 他望着副院长，开口说着：“副院长，我觉得我做出了这等不好的事情来，要不就直接退学了吧，反正对于我这种坏学生来说，这里是管不住我的。” 云九听到这里，有些惊讶，忍不住说着：“小宇，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突然又不想继续了？” 秦小宇看了看他，说着：“姐夫，我真的很不喜欢学院，所以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不是？” 而副院长听到这里时，却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考虑可不可行，显得有些纠结。 本来云九以为副院长，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肯定会直接让他走的，毕竟他刚逃学了，回来就说要退学，这不是无法无天了么。 “副院长，你看我这么顽劣的性子待在学院里，多不合适啊，所以，还是算了吧。我自己选择退学。”秦小宇看了看他，认真的说着。 副院长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秦小宇见到他点头了，顿时面色一喜，就感觉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姐夫，我们走，回去吧。”秦小宇拉着云九就要离开。 随后，却听到副院长连忙说着：“等会儿，等会儿，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胡话呢，怎么突然就要退学了。” “可是我逃学了不是吗，难道不会被学校除名吗？”秦小宇见他否认了，忍不住问着。 副院长看了看他，沉思了片刻，才又说着：“逃学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你说的退学，如果你没有开玩笑的话。我也不能独自做主，我会去问问院长的意见的。” 云九觉得副院长似乎并没有想对秦小宇逃学的事情多上心。而且还特别的宽容，让他有些不解。 当初秦小宇能来上学，他就觉得很奇怪，再次看到副院长对他的态度如此仁慈，就忍不住觉得有些疑惑。 但他也没有问出来，毕竟如今的局面，也不适合打听这些。 副院长看了看二人，见到秦小宇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便妥协的说着：“这样吧，你回家休息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想回来，回来便是，就当做我给你多放了几天假。” 秦小宇本来想直接就走的，但是想到不好和秦沐解释，就只好点头同意了。 他看着一旁的云九，便又问着：“副院长，那我姐夫能一起放个假吗？” “云九是院长准的假期，我自然不会说什么的。”副院长看了看云九，缓声说着。 秦小宇点了点头，便示意着云九离开了，二人便行了一礼，出了院子。 二人站在城门口，看着天色不早了，为了不摸黑赶路，就找了个马车坐上。 一路上，云九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让秦小宇心里毛毛的。 马车缓缓停在村，二人下了马车，就径直往着屋内走着。 秦沐提着水桶，在路上撞到两人时，还有些惊讶。 再一看，秦小宇似乎还挺兴奋的？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答应自己回去好好读书了吗？ 几人站立着，秦沐想要问问秦小宇咋回事，便开口说着：“相公，你帮我把水桶提回去吧，我提不动了。” 云九没有说话，接过了水桶，兀自的往前走着。 他心里也有数，秦沐肯定是要询问秦小宇了。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听这些内容了。 毕竟，谁都有点小秘密。 秦沐看着云九云九的身影远远的走在前方，便一把拉过秦小宇，瞪了他几眼。 “不关我的事儿啊，姐。”秦小宇背脊发凉，连忙解释着。 “到底咋回事，怎么你姐夫也回来了？该不会是被你逃学给牵连了啊？”秦沐戳了戳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第六十五章 我不是那种人 “姐，我像那种人吗。”秦小宇听到秦沐的话，有些不满的嘟囔着：“我怎么可能牵连到姐夫嘛。” “那咋回事，你不是才从家里走的吗，怎么突然又回来？”秦沐有些不解，看了看他问着。 “我刚回到城里，就和姐夫在城门口撞上了，然后又一起去了副院长的院子，他说让我回来好好考虑考虑，然后姐夫就送我回来了嘛。”秦小宇双手一摊，解释了一遍。 “副院长不让你上学了吗？”秦沐有些不太理解的问着。 毕竟之前他们可是求贤若渴的态度，应该不会因为一次逃学就放弃了吧？ “那倒也不是。”秦小宇磨磨蹭蹭的说着，本来想隐瞒一下，但是想到云九也在场的，自己说假话会被拆穿的，所以就直说说着：“是我不想去了。” 秦沐听着他的解释，悠悠的叹了口气，心里对他的行为，也已经有了数。 “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我考虑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去了。要不我还是就在家里帮你的忙吧，以后无论过成什么样，我都不怪你。”秦小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望着她认认真真的开口。 秦沐没有说话，望着他真挚的目光，只是摸了摸他的头，悠悠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走吧。”秦沐没有再强求什么，只知道，秦小宇应当是不愿意在进学堂的了。 所以她决定，还是想想办法，给他另谋出路吧。 二人回了院子，看到云九已经在厨房生火了。 大爷正坐在院子里，看到秦小宇的身影时，还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休息会儿吧，姐去做饭。”秦沐将云九的包袱放进了房间后，才出来系上围裙说着。 秦小宇点头，就看着秦沐进了厨房，便坐在大爷身边，呆呆的望着地面发呆，对于未来，他显得有些迷茫。 秦沐进了厨房之后，见到案板上放的两瓶水果罐头，不禁有些吃惊，回头看了看云九。 “唐梁送的，说是为了更好在家里蹭饭。”云九看了看她的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 秦沐挑了挑眉，应了一声。便将水果罐头收进了橱柜里，回头继续忙碌着。 “小宇，不打算去学院了，他和你说了吗？”云九坐在灶火前，添了把柴说着。 秦沐翻动着锅里的菜，叹了口气，说着：“说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他好像是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我在考虑。到底还要不要让他去了。” “如果现在我们的角度看，上学堂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是小宇的角度，也许不读书，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云九看了她一眼，又说着：“不管他选择如何，副院长都和我说了，会替他保留学籍，只要他回去，就可以继续。” 秦沐愣了愣，看到云九探寻的目光，装着疑惑的反问着：“副院长怎么这么好？为什么，难道是相公你太优秀了，所以觉得，你可能会把小宇熏陶出来？” 云九见她的表情真挚且茫然，便将自己的怀疑打消了，摇头说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看小宇自己如何选择吧。” 秦沐听到这番话，也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有一种带娃的错觉。 随后，她便继续炒着菜，准备吃完饭再说。 等到几人吃完晚饭之后，秦沐将大爷的药熬好了，就给他送了进去。 大爷看到秦沐端着药碗进来了，便将手里的书放下了，眼神里流露出不愿意来。 “没几副了，别这幅表情了。”秦沐将药碗放到桌上，看了看他说着。 大爷看着桌上的药碗，轻轻的叹了口气，将书本放在桌上，双手将药碗端了起来。 秦沐坐在他的对面，打量着大爷能看书，也能下棋，更是能写的一手好字。 而且，秦小宇又那么愿意跟着他，索性不如把秦小宇交给他照顾？ 秦沐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但是想到大爷不可能直接答应，就在考虑如何措辞。 她看着大爷一口气喝下了汤药，便慢悠悠的开口：“大爷，你有没有兴趣将小宇收在你的门下？” 大爷听到这话，包着满嘴的汤药，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无比认真的眼神，还有些激动。 连忙将嘴里的汤药咽下，咳嗽了两声，稳住了情绪说着：“你不是让他在学院里好好读书的吗，怎么突然让他收在我的门下了，我可教不了什么的。” “你教不了什么啊，那就算了吧。”秦沐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遗憾的说着。 “诶，你这是做什么嘛，总得好好谈谈不是，怎么一句话就开始拒绝了呢？”大爷见她收了碗要出门，连忙拦下。 秦沐装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着：“大爷，你不是说你教不了什么的吗，那我只能替他另谋出路了不是？” “我…”大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咬咬牙说着：“谁说的我教不了，我告诉你，我不仅能教的好，我还能够让他成为人中之龙！” “那就谢谢大爷了，这样的话，小宇交给你，我就放心了。”秦沐听到这话，眉梢带了些笑意，连忙鞠躬道谢。 大爷滴点了点头，很是高兴，但旋即转念一想，不禁反问着：“小丫头片子，你这是做了个套，让老头子我自己往里钻呢是吧。” “没有啊，是大爷你自己说的，我什么也没说啊。”秦沐耸了耸肩，显得十分的无辜。 “好你个鬼精灵，真是把我算计进来了啊。”大爷不怒反笑，说着。 “那大爷，我弟弟就麻烦你了啊，毕竟是你说的人中之龙哈。”秦沐甜甜的笑了笑，奉承着开口：“大爷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太失望吧。” “既然你愿意让小宇跟着我学习，有一条我得告诉你，无论以后我教他什么，你都不可以反驳。”大爷看了看她，认真的说着。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我都不会反驳。”秦沐也郑重的开口，“但我觉得如今，应该让小宇识文断字吧？” 第六十六章 特殊的缘分 “这你大可放心，我会教他的。”大爷一口答应了下来，“毕竟要是出门在外，空有一身蛮力的话，是会被别人欺骗的。” “既然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那我也就不必多说什么了，我弟弟的未来，就交给你教导了。”秦沐看着他，认真的说着。 “好。”大爷也看着她，双眸如炬，算是与秦沐做了口头的承诺。 “那就多谢大爷了。”秦沐对他郑重的行了一个礼，才说着：“那你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大爷点头，就看着秦沐离开的的背影，同时在心里想着，秦小宇这孩子心性纯良，品行也不错。 所以自己如果是想要感谢秦沐的救命之恩的话，帮她把秦小宇教导出来，也算是最好的报恩方式了。 第二天一早，秦沐从房中出来，看到大爷和秦小宇已经在院子里坐着了。 秦沐有些奇怪，凑上前看了看，发觉他们前面还有个小桌子，两人各坐一方，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秦小宇坐在小板凳上，年前放着书本，正老老实实的跟着大爷念书。 他看了看桌上的一系列书，什么孙子兵法，大儒治典，让她不禁有些纳闷，秦小宇一开始就学这么高深的，真能行吗？ 秦沐也没多问什么，想着大爷只要能把秦小宇拴着念书就成，管他学啥呢。 她迈步进了厨房里，准备做早饭了，却看到云九提着水桶从门外进来，似乎是去挑水去了。 秦沐连忙上前帮他接了下来，看着他身上沾染的灰尘，便伸手帮他拍了拍，说着：“你怎么去挑水了，一会儿我自己去就行，你得好好用功才是。” “我总不能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你来养活我吧？”云九看着她关心的神情，心里还觉得暖暖的。 “那倒也不是。”秦沐将扁担放到墙角，打开锅盖，看着粥已经做好了，便说着：“先吃饭吧。” 云九点头，便拿起一旁蒸好的红薯，跟着一起出去了。 秦沐看着二人已经将书本收了，就将熬好的粥放到了桌上，听着秦小宇还在背课文，便没有催促。 秦沐坐在椅子上，听着秦小宇似乎在背诵课文，不怎么能背的顺畅，被大爷赏了一个板子。 “先吃饭。”大爷将戒尺扔到了桌上，背着手走了过来。 秦沐便又盛了两碗饭，推了过去，说着：“多吃点。好好学习。” 秦小宇狠狠的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地背诵着，想了想说着：“大爷，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课文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爹娘在的时候，不能瞎跑，瞎跑也要有地方，你爹娘才能找得到你，如果没了，就可以随便跑了。”大爷喝了一口粥，慢悠悠的说着。 “咳咳咳…”秦沐听着大爷的解释，顿时呛得咳嗽起来，不由得有一点无语。 虽然意思没错，但是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她看着秦小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禁按了按眉心。 她看着大爷教学的时候，还是很威严的，但是秦小宇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反而认认真真的学。 她叹了口气，既然没办法在学院好好学了，那就在家里，让大爷好好教他也行。 可能，这就是一种属于他俩的特殊的缘分吧。 随后，秦沐吃完了饭后，便收拾着院子，看到云九在房中，便走了进去。 她见到云九在收拾着衣物，就从房中将周婶子送来的鞋子，拿着走进去递给了他。 “我看你的鞋子都有些破了，所以让人给你做了两双，你拿去看合适吗？”秦沐笑了笑，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跟着周婶子也学习了段时间，但还是不太会，只好把自己弄得不像样的鞋子自己穿了，给他拿的好的。 云九转身看见她手里的鞋子，便皱眉问着：“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两双，你的鞋子，不也坏的差不多了？” 秦沐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不由得一囧，因为这是自己做的，才不是什么破的。 “哎呀，给你穿就拿着嘛，真是磨磨唧唧的，而且我肯定也会对自己好的吗，你别管了。”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把鞋子塞进了他的怀里。 云九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些不高兴起来，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便有些疑惑。 “对了，你要回学院了吗？”秦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着。 云九点头，方才的事情，也没在多问，说着：“我本来就是请假回来找小宇的，如今他找到了，也没什么事，我就回学院了吧。” 秦沐想了想，张了张嘴，但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云九见到她的模样，微微皱眉，便问着：“有话可以直言。” “我怕大爷身体还没好全，应付不了小宇，就想着，你若是得空。休沐回来，就帮着指导一下小宇。”秦沐看了看他，笑了笑说着。 但见他没说话，就连忙改口着：“我不是不让你去学堂，我只是想着。你顺便能帮忙关照一下小宇，因为毕竟是我们的弟弟。我也不想他以后过得太糟糕。我真不是让你…” “我知道。”云九打断了她的话，眼角含笑：“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不会觉得你的想法过分。相反，我也正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呢。” 秦沐见他这般语气，就轻轻的松了口气，笑了笑，想来是自己多心了。 她看了看屋外，想着秦小宇这么来回跑，也不是个事儿。 她皱眉沉思了一下，琢磨着开口：“如今小宇从学院里回来了，到时候，大伯娘又要让他干农活了，到时候，我们却又没办法让他过来，就又不能好好学习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云九将书本都放到了包袱里，抬眸看了看她。 秦沐想了想，才开口说着：“我想不让他继续在大伯娘家中，当免费的长工了，所以我想让他过来在我们家里住下，这样也不让他受欺负。我们也可以更好的照顾他。也让他可以静下心来学习。”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秦沐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便将目光放到了云九的身上。 第六十七章 姐夫的气势 云九本以为秦沐会自己做了决定，没想到会来询问他，让他还觉得有些意外。 “其实，我也不是非得要小宇来和我们一起住。只是我担心，他要是一直在大伯母家里的话。可能会处境不是太好，我不愿意看见他那样。”秦沐见他不说话，便又解释着。 “那你是现在就准备让他直接不去学院了么？”云九看了看她，询问着。 秦沐本来还在想。让他过来的事情，结果突然听到这话，还有些奇怪。 她回头看了看亲小宇和大爷和平相处的学习，就皱了皱眉，也有些犹豫起来。 “我对于小宇过来的事情，没有任何意见。”云九见她还在考虑。便说着。 秦沐听到他答应了，瞬间面色一喜，拉住了他的手，高兴的说着：“真的啊。你答应了？” “你们是彼此的亲人。我有什么理由拒绝，让他跟着你过日子？”云九见她这么高兴，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我们三个以后就相依为命了。”秦沐望着他笑了笑，接着认真的开口：“不过我们家的未来。就靠你一个人撑起来了。毕竟小宇读书也就那样，我就更别说了。所以就靠你了。” 云九听到这话，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突然感觉自己身负重任。 “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你能不能当官，我们都不会嫌弃你太多的。”秦沐见他笑了起来，便觉得挺高兴的。 毕竟她现在和云九的关系，总算是缓解多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她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云九看了看房间。见到东西都整理好了，就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准备出门了。 “你去书院了啊？”秦沐跟在他的身后。见到他的动作，开口问着。 云九走出房门，将行李放在地上，点了点头说着：“得去书院了，虽然是请假了。但是还是早点去比较好。家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不是？” 秦沐点点头，但转念一想，连忙说着：“我以为你要明天才走呢。那些菌酱我还没来得及弄呢。菜酱也吃完了，要不你晚点走，我帮你随便弄点吃的带去。” “没做就算了。我下次回来带吧。”云九见她匆匆忙忙进厨房的身影，忍不住说着。 “你等我一会儿啊。”秦沐大声回答了一句，便在厨房里找着。 她看了看墙角的泡菜坛，便打开盖子翻了翻，发现了昨晚扔进去的黄瓜和豇豆，顿时就露出了笑容。 她连忙把腌黄瓜抓了起来，切成小块，装进了瓶子里。 豇豆也放点油，和把家里剩下的一点肉，剁了和着一起炒了炒，便装了起来。 她拿着两个玻璃瓶出去的时候，却看到秦小宇正站着，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秦沐也没多想，便将瓶子放进了他的包袱里，才说着：“相公，这是我才炒好的。没有散热，你到了书院之后。记得打开散散热，不然容易变质。” 云九回头看了看满头大汗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下，但也没多说什么。 大爷站起身，看了看秦小宇的表情，咳嗽了一声说着：“反正你们自己做决定吧，老头子我就不参与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大爷拿着手帕擦了擦额间的细汗，便走回了卧房里。 秦沐有些疑惑，看了看二人，便问着：“怎么了？” “姐夫。姐都答应我退学了。怎么还要去书院？”秦小宇低着头，语气有些倔犟。 “那你此时退学了吗？”云九直接明了的开口。 秦小宇顿时被噎了回去，想张嘴反驳，但是看到云九严肃的眼神后，又有些送了，便求助的看了看秦沐。 秦沐张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云九递来的眼神。便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两声。 以前倒是没发现呢。怎么云九严肃起来。气场这么强势，让她还有些不知道说啥了。 秦沐知道云九是为了秦小宇好，便忽略了秦小宇求助的目光，看了看厨房说着：“啊，我药还在火上，我去看看。” “姐！”秦小宇没想到秦沐直接放弃他了，不禁瘪了瘪嘴，有些不甘。 “还有什么意见？”云九挡在秦小宇的身前，开口追问。 秦小宇对上云九威严的目光，悠悠的叹了口气，才小声的说着：“姐夫，我真不想去了，反正退学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我这两天去或不去也没什么区别啊。” “不行。学只要一天没退，你一天就是儒予学院的学子，你就不能不去。”云九板着脸，盯着他严厉的开口。 秦沐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听到二人的对话。就打量了一眼，见到云九这么严厉，就觉得还真是有一副严厉兄长的模样呢。 注意到秦小宇的目光时，顿时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进了大爷的卧房里。 秦小宇看着秦沐没有丝毫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再看到云九的目光，心里更加难受了，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好吧姐夫。那我跟你去学院吧。”秦小宇之后妥协，说着：“那我去和姐姐和大爷道别吧。” 云九应了一声，便指了指另一个包袱说着：“你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道个别就可以走了。” 秦小宇苦着脸点了点头，就进门和二人告了别，就拎着包袱跟着出去了。 “你相公看着文文弱弱，斯斯文文的。倒是看不出来。还有这种气势。”大爷看着二人离开之后，笑了打趣着。 秦沐看了看大爷的目光，便说着：“那是当然。” 大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得意的又开口：“有我当年的一点气势，不错。我当年的风范，终于后继有人了。我心甚慰啊。” 秦沐不信的扫了他一眼，把药碗往前推了推，说着：“那么。就先别回忆往昔了。赶紧把药喝了。不然你可就没机会再去回忆什么往昔了。赶紧的吧。” 秦沐扫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这大爷的身份不简单。 第六十八章 甘拜下风 大爷看到药碗时，瞬间脸色就耷拉了下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着：“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人，在这药碗面前，还是得说一句，在下甘拜下风啊。” “看来药效不错嘛。都有闲心和我开玩笑了。”秦沐抱胸，看了他一眼，“不过。你扯这些也没用。赶紧喝吧。” 大爷端起药碗，一口将药全部喝下了，才放下药碗，放在了桌上。 秦沐收了药碗，抬手搭了搭他的脉象，发觉这些天，确实好转了不少了。 但家里的药材没有多少了，就准备去镇上拿点药材回来。 “大爷，我去一趟镇上，很快就回来，你在家里待着，别出去。”秦沐站起身，收了药碗，叮嘱着。 大爷点头，挥了挥手，便拿着书本，靠在窗下继续看着。 秦沐便也没有再多停留，坐着牛车，就去了镇上。 她一路上，还是看到了不少的巡城官兵，不禁有些奇怪。 毕竟事情不是过去了这么久了吗，怎么还在戒严？ 她一路径直到了小药铺，刚踏进门内，却没看到林朝戈的身影，而是二东家在柜台后。 “秦姑娘。”二东家见到她后，从柜台后出来，笑了笑。 秦沐走到二东家面前，便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二东家亲自给她斟茶，才坐在了她的对面。 “秦姑娘，来拿药材吗。还是什么事？”二东家看了看秦沐，下意识的开口问着。 秦沐点头，便从怀中拿出方子，递过去说着：“这是我需要的药材。” 二东家伸手接过了，看了一眼后，内心有些疑虑。 一旁的小二，见到二人的动向，便上前说着：“二东家，方子给我吧。我来抓。” “不用。我来吧。”二东家拒绝了，便起身去给她抓药了。 秦沐左右一看，便议论的问着：“怎么你们掌柜的，林郎中没在？” 小二见状，笑了笑，连忙走上前解释着：“秦姑娘，我们掌柜的出去问诊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秦沐点了点头，看到二东家在抓着药，也就没在多说什么。 小二见她杯中的茶水喝完了，便连忙续上了，又站在了一旁。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行。”秦沐见状，连忙让他过去了。 毕竟还真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再加上，她也没有让人伺候的资本啊。 没一会儿，就看着二东家拿着抓好的药过来了，和着药方一起，递给了秦沐。 秦沐收下以后，便一并放在了桌上。 但二东家连忙将药方拿起，递给她说着：“贵重的东西，还是收好吧，省的被人看到了，不好。” 秦沐听着他这话，怔了数秒之后，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便将药方收了起来。 二东家见她收了起来，才笑了笑，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些。 毕竟这次秦沐拿来的药方，和上次林朝戈拿给他看的，都是相差无几的。 而这些药材，主要就是治疗鼠疫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秦姑娘，以后药材若是没了，尽管来我这里拿，我这里多的是，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可不能把银子让别人赚了去。”二东家将茶杯放下，委婉的开口。 秦沐听着他的话，眉头微微拧了拧，明白他暗喻的意思。 只要是她拿着这药方，去了一个老医生面前，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发现，所以二东家才会这么提醒吧。 “二东家，你可真是精打细算，怎么着，发给我的工钱，还得被你赚点回去，你才乐意是吧？”秦沐也没有说破，反而开口打趣着。 二东家见她已经了解了，便心领神会的开口：“当然了，毕竟我是个商人，哪有只让你挣钱的道理？” 秦沐冲他瘪了瘪嘴，随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着：“果然是无商不奸。放心。以后就来店里拿，反正我以后就不给钱了，从我工钱里扣就行。” “诶，你这丫头，怎么鬼精鬼精的。”二东家哈哈大笑起来，“以后谁要是说你傻乎乎的。我就跟谁急。” 秦沐见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觉得二东家似乎也不是个坏人。 只是经常做事情的时候，难免会用一些手段。 但是都是无伤大雅的。让秦沐对二东家的好感上升了一些。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才说着：“二东家，最近坐诊的情况可还好，人多吗？” “虽然三日之期还没到，但经常有些病人。前来询问你在不在，足以见得，你的医术究竟有多好了吧？”二东家看了看她，笑着说。 秦沐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注。 她倒是不怀疑二东家说了假话，毕竟要真是自己的病人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自己早就不能和他平稳的交谈了。 “好多病人，都纷纷前来，有些是慕名而来，有些是被推荐来的。就都在等着你坐诊的那一天呢。”二东家说着说着，还有些兴奋。 “就这些么？”秦沐心里大概有了数。 “也不是。还有些想让你上门去诊治的。都是些富贵人家。但我们之前没有谈过这一点，所以就没有妄自答应，准备问问你的意见。”二东家看了看她，试探的问着。 “你说说看，都有哪些。”秦沐来了兴趣。 二东家见到她的目光，顿时觉得可能有戏，便连忙说着：“光是城中的一些富贵人家的。就有三五家，想让你上门诊治，诊金都开的很高，而且还有一位是城里的首富沈骐叁，都要请你上门的，都是些有权有势的，我也不敢拒绝。只能推说看你自己的想法了。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也不会为难你的。” 说着说着，还紧张的看了秦沐一眼，就担心她多想，毕竟自己把由头都推到了秦沐身上。 但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连忙继续说着。 秦沐听完了他滔滔不绝的，讲完了数十个富贵人家的名号之后，还说了一下各自的病症，让她微微有些头疼， 她犹豫了数秒，才说着：“每一家，都必须我亲自去吗？” 第六十九章 我肯定会被弄死 “那倒也不是必须你亲自去，毕竟他们现在都只相信你了，所以我也没辙。”二东家笑眯眯的说着。 秦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问着：“那你准备让我准备做什么。难不成是挨家挨户的走访吗？” “不用不用，挨家挨户走访这种事，林郎中已经去了。所以已经轮不到你了。”二东家打趣着开口。 “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吗。既然林郎中可以，为什么又要和我说？”秦沐有些不解，开口追问着。 “因为林郎中只是去看看情况，如果病情他可以掌控，便让他治病人，如果病情不是他可以治好的，便会记下症状与情况，回来与你商讨。”二东家笑了笑，开口解释着。 秦沐不由得一愣，随即忍不住感叹着：“你可真是个商人。” 二东家笑了笑，便又说着：“毕竟你是我们店铺最好的郎中，当然这些小毛病什么的，都不敢劳烦你的，只有疑难杂症，才会让你出手的。” 秦沐突然觉得，二东家之所以能够在这么多家医馆里脱颖而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圆滑，且拉的下脸求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明白二东家为什么突然要留下她了，可能就是，二东家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一个能够撑得起门面的郎中。 而自己又恰好出现，所以就被他给逮住了。 秦沐想到这里，见到二东家还在满脸讨好的奉承着，便有些无奈。 “秦姑娘，你放心，我都给你把好关了的，绝对到你手里的都是些疑难杂症，毕竟只有疑难杂症。才足够对你的胃口不是？毕竟你这么厉害的医术，可是一顶一的好。”二东家看着她，依旧是带着殷勤的笑容。 秦沐见他还要继续夸下去，忍不住抬手打断了他，说些：“好了好了，别夸了，我懂你的意思了。” 二东家见到她的目光，笑了笑，又说：“秦姑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可不是张口就来的说瞎话。你得医术可真真的是十分的了不起。我真的非常钦佩。” 秦沐见他唾沫横飞的夸赞着，忍不住扶额，叹了口气说着：“好了好了，二东家，别说了，再说下去，就要适得其反了。” 二东家的话语，顿时戛然而止，尴尬忐忑的目光望向她，还有些窘迫。 毕竟他也是个识趣的，见到她有些不耐烦了，自然是不再说下去了。 秦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思了片刻，便问着：“你方才说，城东郊区的位置，有一位病人是吗？” “是的是的。”二东家连忙应着，开口提醒着：“是在郊区的鹿鸣村，得病的是一位老太太，胸口闷痛，头也痛，整天连觉都睡不好，所以她儿子听说了你的名声，便来上门请你前去看看，因为他请了不少的郎中去看过了。我刚刚也和你讲过了。他的脾气不是很好。” “我过几日正好有事，想去鹿鸣村一趟，到时候顺路，我就会去看看的。”秦沐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袖口，便随意的说着。 二东家听见他这话，愣了数秒，心中对她的话很动容。 “怎么了，不愿意让我去？怕我给你搞砸了？这么看着我。”秦沐整理好了衣摆，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到他的眼神打趣着。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我感激姑娘都来不及呢。”二东家也连忙起身，说着。 秦沐笑了笑，又说：“我过几日就过去看看，现在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我再来。” 二东家应了一声，将她送到了门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波澜不惊。 因为这鹿鸣村的病症，算是他觉得最复杂的了，而且家属的态度也不怎么样。 结果偏偏就被秦沐说，有事要过去。 二东家心里倒是很感谢秦沐的这种行为，毕竟秦沐的底，他早就摸清楚了。 独门独户的，也没什么亲戚了，怎么可能会有事要去一趟鹿鸣村，很显然，就是方才听他说完了之后，才做的决定。 二东家想到这里，眼神便有些感激，本来以为秦沐多多少少的会提点条件，倒是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同意了。 连报酬都没和自己谈谈，想来，应该是很信任自己的吧？ 二东家在心里下定决心，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便想着下次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谢谢她。 这边，秦小宇垂着头，跟在了云九的身后，正在往儒予书院走着。 二人踏进门里，秦小宇看着来往的学子，直接叹了口气。 云九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追问着：“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这里么？” 秦小宇抿着嘴，看了看他说着：“姐夫。你是不知道啊，这里是读书人的圣堂，但对于我这种半吊子来说，简直和折磨差不了多少。” 云九瞥了他一眼，见到他绝望的眼神，不由得笑了笑，倒是没想到秦小宇是如今这么反感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云九才说着：“那我们先去找院长说清楚吧，看看要院长的决定，毕竟做事得有始有终不是？” “我知道了姐夫，我不会中途离开的，肯定得等到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说。”秦小宇点头。 毕竟来的路上，云九已经和他说的足够清楚明白了，他也理解了云九的做法，自然不会在反驳什么。 二人便继续往学院走着，却碰上了唐梁，三人均是一愣。 “你找到小宇啦？折磨快啊。”唐梁见到二人时，过去拍了拍秦小宇的肩膀，“小宇，我跟你说，儒予书院就没有逃学的，你还开创了个先河了，知道吧，很厉害啊。” 秦小宇贼兮兮的搭上他的肩，笑眯眯的说着：“要不你跟着我一起逃学吧，这样就是咱俩一起开创先河了。” “可别。”唐梁摆摆手，连忙拒绝着：“我要是敢跑咯，被我爹抓到了，我不被打个半死，然后被他抓着来给院长痛哭流涕的道歉的话，我肯定就不叫唐梁。” 秦小宇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有些可怜他。 第七十章 怎么这么狂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好端端的呢。”唐梁左右打量了秦小宇一眼，才又看了看云九，“怎么，你对逃学的这么宽容吗？都不收拾他一下的吗？” “唐梁，你啥意思，看不惯我好端端的是吧，非得让我姐揍我一顿，你才满意是吧。”秦小宇瞬间脸色一变，翻了个白眼质问。 毕竟其实他心里也蛮忐忑的，结果秦沐并没有对他动手，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结果唐梁突然这样提起，万一云九上心了，真收拾自己一顿咋办。 “玉不琢不成器。”唐梁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 秦小宇推开他的手，不爽的看了他几眼，真想收拾他一顿。 “好了，别闹了，我们得赶紧去找校长，有什么事，之后再聊。”云九看了看二人，提醒着。 “哦对。那你们赶紧去吧。”唐梁恍然大悟，催促着二人快去，“对了，你们俩应该也没吃饭吧，我去饭堂等你们，一会儿记得过来。” 二人点头，便又往前走着，秦小宇心里还在想着，遇见了院长之后，该怎么说。 凉亭内，秦昌顺看着二人的身影，觉得有些意外。 毕竟他这两日听好多人说，秦小宇逃学了，而云九也跟着走着。 他才觉得自己又可以高高在上的保持形象了，也不用担心被人揭底了，结果这二人居然又回来，让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秦小宇也感受到了秦昌顺的目光，扫了一眼，便不屑的别开了。 他觉得这个唐兄于他而言，还不如云九这个姐夫亲切。 自己又何必去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呢。 二人到了院长的房间，敲门没人应声，便又去了院子里，但还是没人回答。 “姐夫，会不会是院长不想见我们啊，就因为我逃学的事情。”秦小宇见到紧闭的房门，不禁有些担忧。 “应当不会，可能有事出去了。”云九摇摇头，便又说着：“走吧，既然院长不在，我们就先去吃了饭再说。” “姐夫。真没事啊？要不我们在这里等等吧。”秦小宇试探的建议着，“毕竟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别把你的印象分在校长这里弄丢了，毕竟你读书可比我厉害的多。” “不会的，我们吃完饭再来吧。”云九见他是关切自己的前途，便放软了语气。 秦小宇见他如此笃定，便也没在说什么，便就跟着往前走了。 他看着云九单薄的身形，不禁突然有些歉疚，毕竟自己说跑就跑了，丝毫没考虑到后果。 要是真的牵连到了云九，自己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了。 二人走到了书院的休息场所，准备穿过小路，就去饭堂。 但秦小宇却在另一边的假山处，看到了往前欺负自己的学子，张成正，他眼睛都有些微红，但还是让自己忍了下来。 毕竟自己还没有离开儒予书院，做错事容易牵连到云九，所以还是没有声张。 但那个人，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张成正看到秦小宇经过，便笑着高喝了一声，“哟，这不是那个胆小鬼吗，怎么，还有胆子回来呢，我还以为不打算回来了呢。” 他周围的学子，听到这话，都纷纷大笑起来。 “不过，有你这个乡巴佬在书院也好，省得我的书院生活过于无趣了。”张成正继续说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秦小宇攥紧了拳头，悠的停了下来，抬眸对上了张成正的目光。 云九见到秦小宇停了脚步，便回头看了一眼，见到二人的目光，似乎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看什么看，可真是稀奇了啊，常年在地上爬行的野狗，居然今日也敢和主人对视了，怎么，就不怕你主人我一个不高兴，直接弄死你吗。”张成正看到他的目光，戏谑的对着众人说着。 周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这秦小宇跑一趟还长了本事了？” “能被走后门塞进来，肯定是有点本事的咯。只是不知道借了什么本事，到现在被人欺负，也没人出来说个话什么的。” “呐，他身边不有一个弱不禁风的站着的吗。” 说完，一群人又大笑起来。 云九听着几人的议论声，眸子逐渐森冷了下来，看一眼，还有些让人觉得压力倍增。 “哟，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是替他来出头的？”张成正看到云九的目光，冷笑着：“但你这样，可实在不配与我说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平白诋毁自己的同窗，似乎看模样。平日里更放肆是吗？”云九看了看几人，开口追问。 “哟，还真是个出头的？”张成正大笑了起来，扫了云九两眼，不屑的开口：“就你这样的，还是省省吧，省的两拳打死了。你还得找我碰瓷，虽说我爹确实有钱吧，但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秦小宇本来想着自己能来上学，都是秦沐一片苦心安排进来的，得来不易。 自己不愿意学，但也会老老实实的学习。 结果这个张成正倒好，平白无故的天天带人找他的麻烦。为了不给自己姐姐找麻烦，所以就没有声张。 但现在，他可没什么害怕得了，毕竟他可待不了多久了，再加上居然还敢欺负云九，就等于是拨了他的逆鳞了。 “张成正，你不要以为我秦小宇真的就怕了你了。有本事的，过来打一架，别在那儿偷偷摸摸的说闲话，跟个老太太似的。”秦小宇站定，冷眸看着眼前的人，眸子里燃着怒火。 张成正听到这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掏了掏耳朵，说着：“我没听错吧，平日里怂的不行的秦小宇。要和我打一架？” “是。你别听错，来啊，打一架，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能够如此平白无故的欺辱别人！”秦小宇冷笑一声，扫视着对面的三四人。 “老大，秦小宇怎么突然这么狂了？该不会是他身边的人。是个什么狠角色吧？”张成正身边的小弟，小声嘀咕着。 第七十一章 倒打一耙 张成正听到小弟的话，不屑的打量了一番云九，嘲笑道：“就他？他能有什么来头！穿的破破烂烂的不如一个叫花子！要不要本少爷施舍点儿银子给你们俩难兄难弟买件衣服穿？” 虽说云九穿的素净了些，可也不似张成正说的那般不上台面。 “叫花子……哈哈哈……” 几人站在假山旁，只瞧三两只鸟雀看好戏似的歪着小脑袋，不知谁嘬了一口痰，那几只鸟雀惊也似的扑腾着振翅而飞。 可云九表情依旧不咸不淡，显然对张成正的挑衅没有任何反应。 秦小宇攥着拳头，怒喝：“张成正！” 张成正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翻个白眼嫌弃的讽刺着：“哎呦喂，秦小宇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本少爷好心施舍，你不感激就算了，你还直呼本少爷的尊称！” 秦小宇当然也不示弱，话如刀锋：“呵！张成正，你狗仗人势！自己一身白毛羽，还说别人老妖精！我看你的脸皮比老婆子的鞋垫子还厚……” 其余学子在一旁添油加醋，似乎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你说谁呢秦小宇！？有种你再说一遍！” “说的就是你！鞋垫子！” “嗨唷，今儿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两个人吵的面色通红，谁都不让谁，唾沫星子横飞。 而此刻站在一旁的云九暗着眸子，微薄的嘴唇微微启齿：“好了，都别吵了，小宇，我们走。” 此话一出口，便是让张成正抓到了把柄一样，他不要命的又出口挑衅云九，似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一旁的学子也附和着，说什么云九二人怂包，敢说不敢做。 “你们俩今儿敢碰我一下试试，我就站在这儿，你打呀，秦小宇？还有你这个帮手，我看也是一个怂包！” 云九的怒火慢慢积累着。 张成正晃着肚子，上前拿着折扇故意敲了敲云九的肩膀，横肉满脸的挑衅着：“怎么着？你揍我呀！你这个弱鸡！恐怕伺候女人你都不行吧？哈哈哈哈……” 说完，众人也是哄堂大笑。 这能忍？！ 叔能忍，婶儿也不能忍呀！ 秦小宇二话不说，上前揪住张成正的领子就是一拳头，只见一道血从他的鼻子冒出，伴随着一身粗犷的“哎哟──” 张成正伸手一摸，出血了！他呸了一口，随机恶狠狠的瞪着秦小宇。 这下可把他气坏了，大袖一挥，直接招呼着其余人跟秦小宇来一场搏斗：“好你个秦小宇！我今儿个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众人一拥而上，偏是没了学士风度。 他们扭打在一起，异常激烈，只听得叫骂声还有从人堆里面飞出去的步履…… 虽然张成正那边的人多，可大多数人都和张成正一个品行的，只会贪图享乐，会打架的没几个。 秦小宇早就忍张成正很久了，他多年打架经验丰富，化愤怒为力量，每一拳头都砸在张成正的脸上，再加上云九的帮忙对付这群纨绔子弟是绰绰有余。 “秦小宇！你个杂种！” “哎哟！” “给我打他！狠狠的打！” …… 张成正从人群跳出来，揉着自己青紫的包子脸，龇牙咧嘴的哎哟着，却又被秦小宇给揪了过去。 远远望去，明显云九二人完虐张成正一伙。 正当几个人打的激烈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位老者。似乎听到了喧哗的声音，他走上前一看，略微发白的眉头紧蹙，“胡闹！”袖子一罢，气呼呼的。 “胡闹！简直胡闹！”他说话的语气都颤抖着，便是加快步子上前制止，可是众人仍没听到，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院长来了。 “都给我住手！住手！” 院长黑着脸，这次嗓门儿便是大了许多。 众人听到声音，愣住。 “院长！是院长！” 也不知是哪个眼尖耳聪的人亮着嗓子吼了一声，原本激烈喧哗的环境一下子冷了下来，如腊月冰窖一般，空气中都凝了一层寒冰。 扭打在一块的人也都撒开手，只是个个鼻青脸肿的，像是街上卖笑的小杂技，身上的衣衫也都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简直是胡闹！你们当儒予学院是什么地方！”院长站在两帮人中间，发白的胡须颤抖着。 张成正捂着嘴，眼中还是带着怒火。 “说说怎么回事？” 院长刚开口就被张成正接了话茬，他装模作样的走到院长身边，半哭半诉的说：“院长，是这样，我发现秦小宇逃学，我只是口头教育了他一番，可他不仅不听劝，还对我指桑骂槐！对我不尊重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欺负同窗！” 说完，他拉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学子做人证，“院长，你看。” 那个学子当然是向着张成正的，只得是连忙点头。 “张成正！你狗嘴吐不出象牙！”秦小宇听到这话那叫一个气，他没有想到张成正这么卑鄙，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 云九擦了擦自己嘴角血，已经预感下一幕会发生什么，连忙拉住秦小宇，给了他一个眼神。 秦小宇即将挥舞的拳头便是放了下去。 “院长！你看你看，他秦小宇又要欺负人！”说罢，张成正连忙躲在院长身上，一副怕极了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张成正你再胡说八道！”秦小宇听到张成正颠倒是非，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院长在，他非要揍的张成正服服帖帖不可！ 张成正剜了个白眼，捂着自己的脸，龇牙咧嘴的颤着嘴唇，仍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 张成正这个天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自然是吃不得嘴上亏的，两个人又展开一场语言上的角逐。 再加上一旁的学子们添油加醋，看院长的模样便是要信了张成正的话。 两个人颇有一番妇女骂街的模样。 …… “院长，秦小宇固然有错，可我想，这件事和张公子必然脱不了干系。” 只听见一道清冽的嗓音破空而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移到了那模样清冷、一身素白的男子身上。 第七十二章 文武双全 只见院长头疼的摇了摇头，叹息：“好，云九你来说。” 这届学子是他从师以来，遇到过最难教的一届。 眼看云九要把事情起因结果说出来，张成正便是要打岔过去，可一看到秦小宇拳头，他便是吓的连忙后退一步。 “院长，我原本和小宇只是路过此地，打算去饭堂用食，谁知半路遇到了张公子，倘若他不做拦路虎也罢，谁知张公子非但语言挑衅，还无视孺予学院的规矩……” 话说到一半，云九望着张成正。 只见张成正作贼心虚似的拿起那把破扇子挡住自己鼻青脸肿的脸，只露出一双闪着贼光的眼睛，可眼神也躲避着。 院长发白的胡须微颤，眉头紧锁。 “你、你胡说！你这厮，休得血口喷人！”张成正眼神闪躲，结结巴巴的也不敢正面回应。 云九冷笑一声，“张公子还想抵赖不成？何况，张公子这么多人，我和小宇形单影只，任凭谁来看，都是你们以多欺少吧？” 秦小宇心中一惊，只觉得云九飒然。 “院长，你看看，明显是我身上的伤更多啊！要是我爹看见了，他不会放……”张成正想抵赖，可话说一半，他就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面。 大眼一看，张成正原本梳的油光的发髻像扯丝一样，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倒像是过街鼠。 而这件事熟对孰错，有心人自然心中有数。 张成正不罢休，今日秦小宇让他丢了脸，如果就这么放走了秦小宇，他就会彻底颜面扫地。 他转而掉了几滴鳄鱼泪，哭诉：“院长，您老一定要相信我啊，你看我身上这些伤，他们俩下手多狠啊！你再看看其他人，哪一个身上不带点儿伤！” 秦小宇向前一步，指着张成正一字一句道：“张成正，你要点脸行不行？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今天敢打你，就是因为小爷我是来退学的！” 众人闻言，纷纷唏嘘议论。 要说秦小宇要退学一点不奇怪！ 也难怪他会在今天选择和张成正撕破脸皮。 小池塘里面的青蛙鼓着腮帮，“呱呱”的叫着，瞪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了好大一会儿的好戏。 院长倒是有些诧异，反问：“什么？” 平日里任凭秦小宇逃学就罢了，可退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不确定秦小宇是否一时心血来潮。 张成正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骨碌，倒吸了一口气。 “院长，我今天就是来退学的，这个学，小爷我不上了！”秦小宇环抱着自己的胳膊。 而院长看向云九，谁知云九也是暗暗点头。 秦小宇还带着几分怒火，略黝黑的皮肤下裹着的青筋也跳动着：“张成正，我警告你，等我退学之后，我们两的账，我再一笔一笔和你算清楚。” 方才还在想方设法怎么诬蔑秦小宇的张成正，浑身打了个激灵。 乖乖隆地咚！ 他脑子里面已经开演了一场被揍画面。 不得不说，一想到秦小宇方才的战斗力，几乎是一己之力痛揍他们，张成正就吓的直吞口水，大气不敢出。 “秦、秦小宇，你说你，好好的书你不读……江、江河已无恙，吾辈当自强，不读书怎么行呢！”张成正吓的打着哆嗦，强装一脸假笑：“院长，云九说说、说的都对！” 接着，他吃痛的“嘶”了一声，话语有些颤抖道：“我、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架斗殴了。” 好嘛，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张成正心中不忿，却也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院长只是漠然的递了一个眼神给张成正。 一旁的云九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可偏巧与秦小宇眼神相撞，谁知这小子又恢复了不正经模样。 那个小眼神似乎在等着云九夸赞他：读书人这一套，我学的像吧？这叫什么，这就叫威胁！ 云九却只是微微颔下眸子，带着笑意。 以往的秦小宇遇见这种事情早就用武力解决了，因为他的出身和环境，没那么多道理可言，可是现在的他，居然会动脑子解决问题了。 不知为何，云九心中只觉得有些许欣慰。 然而就在张成正以为自己躲过一灾的时候，院长这时候发话了。 “孺予学院一向重视规矩，这次事情我就不追究你个人责任了，但是，给学院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如果不予以惩罚，说不过去。” 话落，只见张成正一脸苦相。 “那就罚你们几个打扫三个月的书院，每日我都会亲自检查。”院长不骄不躁，倒也公正。 “三、三个月？！” 听到这个惩罚，张成正掐着自己人中，差点儿当场昏厥，这个惩罚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来讲，简直就是灾难。 众人也都有苦说不出。 这次不仅白白挨了一顿打不说，还吃了一锅苦瓜粥，众人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孺予学院之大，可用三宫五殿来譬喻，这些日子，可有他们受的了！ “姐夫，方才张成正的话你可别放心上，他以后要是再猖狂，我定不会放过他！” 云九只淡然笑了笑，他便是没有那么小心眼的，“ 日后做事切记不要莽撞。 ”话落，他还是隐隐的为这个小舅子担忧。 众人离开之后，院子里方才恢复了一分寂静。一道小风吹来，夹杂着微微花香，吹的秦小宇心中很是畅快。 “你们两个随我来。” 只见院长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和那个苍老的背影，苍老的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走一样。 “呼……” 秦小宇耸肩，无奈的瘪嘴。 转身之际，只看到云九嘴角隐隐的笑意。 不过，好在这次没有连累云九，若是他没有恐吓张成正，说不定跟着受罚的就是云九了，反正自己是要退学的。 二人尾随院长来到了一处庭院。 庭院深深，不见西墙，唯一处青葱竹林引入眼帘，一位老者站在一旁，正在等待似的翘首以待。 秦小宇笑嘻嘻的，和云九说笑着走了进来。 云九把眼神移到了院长那边。 第七十三章 半个江湖中人 这个时候秦小宇倒是乖生的很，像小老鼠见到猫似的，慌张立正，双手背后把那玩乐的小玩具给藏了起来：“嘿嘿嘿，院长，不好意思，刚看到你。” 院长倒是仁慈，拂了拂袖子，“坐吧。” 二人就坐，云九便是有几分风度。 “不必拘谨，小宇，你当真想好了要退学这件事？当真不是一时冲动？老夫……”院长面色严谨，微白的鬓角似染了一层白霜。 听到这话，秦小宇并不觉得意外。 而此时，云九也看向秦小宇，他也很想知道秦小宇是不是真的做好了决定，说不定他过了那个劲儿呢？ “害！院长，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个学我是一天也上不了了，每天听那些念词诵诗的……我这脑袋都快炸了。”秦小宇有点不耐烦，托着腮帮闷闷不乐。 墙檐上不知道啥时候立了一只鸽子，只是“咕咕咕”的叫着，一下子吸引了秦小宇的思绪。 …… 不肖片刻，秦小宇便是要上去抓鸽子，嚷嚷着给秦沐炖一道大补汤，直到那鸽子飞了，这才消停。 本是山中物，何囚于金笼。 云九一脸黑线。 “小宇，不要胡闹。” 秦小宇蓦然失了兴趣，再一次说道：“ 哎呀！院长，你看我哪儿像读书的料？你就当行行好，放了我好吧？以后你要想吃点野物什么的跟我说，这我在行！” 听到这一番话，便是知道秦小宇去意已决。 “老夫也劝不动你……唉！ ” 院长叹了一口气。 身为人师，他居然连一个学生都挽留不住，可是也不能勉强人继续留在这里消耗自己。 我滴个亲娘啊！ 说服院长比铁树开花都难！ 院长脸上的皱纹也带着惋惜，虽然眼前这个秦小宇很顽劣又不听劝，可是他心地并不坏，其实也很有灵性，只是没有把心思放在上学上面罢了。 然而秦小宇这边，他像是得到了解脱似的：“ 谢谢院长！以后就再也不用给您老添堵了，我们俩呀，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院长便是放弃了规劝，老纹几道，带着笑意道：“ 但是你可以随时来学堂转转，看看。” 别说，秦小宇现在听到学堂这二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连忙拒绝摇头：“小爷我发誓，这地方这辈子我是不会再来第二次！这些都是文人的雅趣，我啊，可不是拿笔杆子的那块料。 ” 一旁的云九听到院长的话，觉得倒也不是不可，可是细细想来…… 从秦小宇踏进孺予学院大门那天起，就把学院闹得鸡飞狗跳，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院长会留秦小宇蹭课…… 不管三七二十一，院长总是心善的，云九望着秦小宇：“ 小宇，院长说的也不是不可……” 听到这句话，秦小宇摩挲着下巴，似乎正在思索。 院长一下子看穿了秦小宇的小心思，继续说道：“ 老夫是说假如，假如你玩的没趣儿了，想回来学点东西的话还可以来学堂蹭课，毕竟文武双全才算得上真正的强。” 秦小宇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啰里八嗦的，只叫人觉得头疼。 他抱了抱拳，向院长致以江湖最高礼仪：“哎呀好了好了！到时候再说……不过江湖之人最讲义气，我秦小宇在这儿谢过院长了！” 看到这一幕，云九只觉得好笑。 这小伙儿显然是已经把自己当作江湖之人了，这也是他如今的向往，行侠仗义，除恶扬善，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到这里，秦小宇乐的嘿嘿直笑。 云九心中仍旧诧异，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院长对秦小宇这般宽容…… 几人坐在院子里，气氛倒是异常的和谐，这时候便是像熟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 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栽的几颗竹林沙沙作响，远远望，用诗情画意来称此刻的场景也不为过。 这时，院长的话音把陷入沉思的云九给拉了回来，他语重心长的嘱托着：“云九，这些时日你可要辛苦一些了。” 云九很是不解，深邃的眸子起了一层疑雾，“院长何意？ ” 凉风习习，院长身子骨也有些不耐寒气，他掩面咳了几声，随后缓缓道：“过些时日国子监的夫子会来选才，一旦被选中就可以进入国之监……切莫辜负了老夫对你的信任啊！ ” 国子监──顾名思义，是最高的学府，能进入到国子监的，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才高八斗。 原本正心不在焉的秦小宇听到那三个大字，也不由得惊呼：“国子监！？ ” “ 我没听错吧？那地方可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能进去的……不过，我也不稀罕。 ”就连秦小宇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小混混都知道国子监的名讳。 然而，云九却只是沉默，他只是望着院长憧憬的神情，心中若有所思。 俯瞰这大好山河，忙时农人耕作种植，闲时柴米油盐，虽然现在黎民百姓的日子并不富裕，可也算得上舒适。 进入国子监一事，云九心中并无想法，暂时无心参与朝政。 院长略微苍老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唤回了男人的思绪：“云九？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云九却几分怅然。 秦小宇不知是否看出来云九的想法，开玩笑似的打趣着：“院长，其实我觉得吧，进入国子监也没什么好的，倒不如现在这样，男耕女织，每日迎着晨露和朝阳而耕，伴着夜幕和犬鸣而息多好……” 说罢，隔院的大公鸡打了一声鸣。 见到云九沉默，院长缓缓起身。 他面色凝重的望着云九：“云九啊，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可一直在孺予学院待下去，除了能获得一肚子的墨水就别无其他了，而我们读书人最终的归宿还是要谋取仕途。” 话说到一半，院长哑然，“平日里你应当清楚我对你的重视，别辜负了老夫对你的期待。” 而一旁的秦小宇都快听睡着了，他一个市井混混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只想着明天上哪儿行侠仗义。 第七十四章 话别孺予书院 随后，他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一把晒透的葵花籽，一顿猛嗑之后，把瓜子皮一把丢到了院子里面的食槽里。 “啧啧……”他一边咂嘴，一边在院子里面绕来绕去的，跟公鸡寻食似的。 有几只小雀飞来，噙起瓜子皮又丢掉，叽叽喳喳的看起来嚼的倍儿香。 院长拍了拍云九的肩膀：“好了，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努力，书房内还有写书卷典藏，你有空了便过去温习。” 而一旁的秦小宇看见云九那个模样，强忍着笑意，没想到他也有左右为难的时候。 云九这家伙，怎么一脸上刑场的模样？ 院长委以重任，而他这个当学生的也不好推辞，而且他也知道院长是为了他好。 可是…… 读书人的最终归途真的是功名利禄吗？ “嗯，我明白了。” 听到云九应下，院长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面，这些年来，孺予学院也没来过像云九这般开窍又勤学都学生了，他也不想浪费人才。 然而这边，云九心中忐忑。 他并不想现在进入国子监，对于朝堂，他终究回去，但不是现在，他不是畏惧，只是不安，可转念一想，现在一切都尘埃未定…… 朝堂之上，步步为营。 想到这里，云九睨了一眼，只看到院长赏识赞同的表情。 偏巧这时一股糕饼的香味扑鼻而来，顺着香味闻去，只见秦小宇手里拿着、嘴里吃着，嘟嘟囔囔道：“姐夫，你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你都不说话。” 云九愣了一下，“你从哪儿弄的？” 没想到秦小宇这个小兔崽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去弄了吃的。 秦小宇嘿嘿一笑，大手一摆：“害，刚刚遇见张成正之前不是说要去食堂用食么？这都这个时辰了，早没吃的了，刚刚跟院长讨了些吃的。” 虽然平日里他大大咧咧的，可是见到院长还是乖巧的很。 院长慈善的很，对待自己的学生皆是倾囊相授，他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日后若还想吃，就来孺予学院，管你吃够。” 几个人又坐在院子里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比如今年农家田园的农物收成，阴雨天该怎么种植农作物什么的，而秦小宇则是吐槽街上卖肉包子的大婶儿抠门。 “真真儿的是气坏小爷我了，一个铜钱儿仨包子过分吗？” “然后那个胖大婶儿为了气我，把那一个包子丢脸喂狗都不给我……就她这样的一看就不会做生意。” 秦小宇吐槽着，听的几人也都乐的开怀。 云层缓缓移动着，阳光渐弱，空气中灌入一道冷冷的风，掀起了一阵土灰，呛的几个人掩面。 “看起来这天要变天了。” 秦小宇用手挡着脸，像猴子一样眺望着远处的天空，扣了一点枣糕点在下巴上，神神叨叨的摇头晃脑道：“老衲掐指一算，今夜大雨。” 看着秦小宇这个模样，果真应了那句“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一名”。 不过确实是要变天了，天空中飞来几只蜻蜓，低空盘旋着，连池塘的蛤蟆都呱呱的叫个不停，聒噪！ 告别了院长，二人打算回去。 走在路上，云九依旧心中忐忑，虽然秦小宇大大咧咧，可是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是能观察某人的微表情的。 这也很明显嘛，某人把心事藏在了肚子里。 通过这些日子和云九的相处，发现他这个人也还不错，除了有些温吞，但说话做事确实让自己很敬佩，看来秦沐嫁了一个好相公。 想到此处，对比一下那个江秀才，简直没有可比性！ 于是，秦小宇试探性问：“姐夫，你可是想好了要进那国子监？我听说那个国子监里面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你这么瘦个身板儿，要是挨揍了，和我说。” 云九狭长的眸子晦暗不明，只听那莹粉的薄唇淡淡的说了一句：“嗯，方才我也已经应下了院长，君子一言九鼎，暂且这么决定。” 秦小宇挥了挥手，拍了拍衣袖： “哎得得得，你的事儿我是不管了，反正现在我和这个地方是没关系了，日后我自在喽！” 看着他如释重负一样，云九却是哑然失笑。 翌日，下过雨之后的书院格外干净，发白的砖瓦在晨曦的映衬下闪着光，一道鸡鸣划破天空，黑夜的寂静在人声中被打破。 书院门口，一行人相对而立。 “小爷我撤了。”秦小宇身上挂着包袱，脸上带着期待和释放，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唐粱站在一旁，平时他最喜欢和秦小宇开玩笑，两个人也打打闹闹这么久了，突然离开，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你真要走啊？” 秦小宇看着唐粱，佯装无所谓：“怎么着啊唐粱？大男人家的，可别整这一套啊，以后看你怎么向我姐告状，好了好了，我走了。” 身后的架子车驮着的东西一堆一堆的，差点儿要掉下来，秦小宇连忙上前搀扶，回头向几人挥手道别。 “你这小子！” 唐粱看着秦小宇的背影，只觉得很是惋惜。 农庄里面燃起一抹炊烟，夹杂着些许烟火气息，伴随着一声声鸡鸣这座村庄也苏醒了一般，略微湿润的空气却十分宜人。 几个妇人边走边聊，嘴碎的很，膀子上扛着扁担挂着水桶，嘴里也不停闲：“听说秦家那毛头小子秦小宇退学了，啧啧，你说稀奇不稀奇？” 另外一个婆娘见怪不怪的嗤笑了一声，拖沓着草鞋，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正常么？有啥可奇怪的，和秦沐不是一个样儿吗？一样的傻。” “得了得了，大早上的，别提这些事儿了，等会儿回去还给俺家狗蛋做饭呢，这娃这两天忒能吃。” “走吧走吧。” 这村里的妇人本就如此，除了嘴毒些、行为粗糙些，倒也没什么毛病，只是颇让人无语，只要几人逮住机会碰到一起，就是些五谷子杂粮的事儿。 听多了也就是那样，可碎碎念起来，确实也让人受不了。 第七十五章 拜师学艺 四方一空的院子里冒起了炊烟，只见秦沐像模像样的烧了柴火，拿了个瓢准备熬点白汤。 她刚走到院子水井旁，一抬眼便是看到一个欠揍的坏笑，没有理会，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放下拉绳捞水。 这小子带着坏笑，连忙进院子走到秦沐旁边帮忙干活儿，别说，还挺有眼力见儿，“嘿嘿嘿，姐，我回来了。” 秦沐看到秦小宇，已然猜到他已经把学院退学的事情办妥了，只是好不容易让他进了书院，这下子…… 罢了罢了，人各有志，何况自己还是新时代女性。 要宽宏！要大量！ 秦小宇眼看着形势不对，连忙上去卖乖，他年龄不大，可是却有一身蛮力，一把抗起刚打捞上来的水桶，愧疚似的询问：“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你说呢？臭小子？” 秦沐上前一把拎住秦小宇的耳朵，“哎呦！你是不是我亲姐啊？下手这么狠！姐、姐！痛痛痛！”直到他吃痛的喊叫这才松手。 秦沐也笑开了眼。 “哈哈哈，好了好了，姐，你也知道我无心在学堂，以后这样子我也可以多陪陪你嘛！”说罢，两人朝灶台走去。 秦沐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提真浆洗干净的裙摆，从地上的积水滩跨了过去，嘱咐着：“既然不在学堂了，以后就跟着老爷子好好学，可别给我丢秦家人的脸。” 秦小宇一脸乖声的模样，倒像一只小白兔。 而这时，老爷子面色通红，站在院子里，略微有些不高兴的模样：“咳咳，我看看是谁回来了啊！哟，是你小子，动作挺利索啊！书院的事情办妥了？” 听到这声音，不用多想，一下子就猜到是谁了。 “大爷，几日不见，你这身子骨可是硬朗了啊，这气色也不错！”秦小宇赶忙上去打量着大爷，围着他转了一圈之后定住脚，模样颇为搞笑。 只见大爷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微微眯着眼睛，双手背后审视着秦小宇：“既然准备拜师学艺，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臭小子？” 他有点不知所措。 “少了点儿什么，少什么啊大爷？” 而旁边的秦沐豁然开朗，捂嘴轻笑着。 而这个时候，秦小宇反倒像被蒙在鼓里的闷葫芦，不解。 “傻小子，你这拜师学艺呢，不得改一下称呼吗？”老爷子咂嘴，表情上有些嫌弃秦小宇，可是内心却高兴的很。 毕竟秦小宇懂事靠谱，说不定收了他做徒弟日后还能给自己养老呢。 当然，他也不是奔着这个来的。 秦小宇看了看秦沐，一下子明白了，他抱拳道：“师、师傅！师傅请受徒儿一拜！只是今日我刚从学院回来，慌慌张张的也没带什么拜师礼……” 老爷子笑开了眼，伸手去搀扶秦小宇，很随心所欲的说：“得了得了，拜师礼就不用了，我也不是个老糊涂的，日后你好好跟着我学就是最好的拜师礼了。” 秦小宇咧开嘴一笑，挠了挠后脑勺，略微有些亏欠。 秦沐心中感慨，觉得或许这个老爷子真的有两把刷子，她看着二人笑着说：“前些日子我去抓了野鸡，刚好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熬些鸡汤给你们补补。” 听到熬鸡汤，秦小宇那双眼睛顿时亮起了光，大喊道：“哎，姐，等一下，女人家不要碰刀啊什么的，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宰杀野鸡这活儿就交给我了！” “去去去，你这小子，知道野鸡怎么杀吗？。这活儿我老头子擅长。” 说罢，老爷子朝竹匾笼子走去，利利索索的就掐住野鸡抓了出来。 “嚯！好家伙，师傅你还有这个绝技！” 秦小宇惊呆，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 而秦沐也有些吃惊，这个老爷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老爷子身子骨好的很，尤其这些日子在秦沐这儿蹭吃蹭喝的，没事儿了泡泡茶、串串门儿，别提多舒心了！ 他转头望着惊愕的二人，张罗着：“秦姑娘你去烧点儿热水，小宇去找个木盆过来，然后我教你怎么处理这个野鸡。” 宰杀野鸡也很有讲究，要趁着鸡不注意，把它的脖子拧断，然后泡在滚烫的热水里，这样好择毛的时候容易一些，老爷子三下五除二，动作利索，把一只白白胖胖的鸡放在秦沐面前，等着它变成一道美味的佳肴。 而秦小宇则是很感兴趣也很认真。 只是没想到老爷子还有这个技能，在解剖野鸡的时候，解说的头头是道。 几个人忙忙活活，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就开始熬鸡汤了。 秦沐几人围在灶台前，期待的看着锅里的肉汤。 “加陈皮、生姜、最好再加点大蒜，这样做的的鸡汤味道更加鲜美，熬到鸡汤发白浓稠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了！” …… “最后一步，放点小葱上去……好了！大功告成！” 那只白胖的野鸡被秦沐的巧手制作后，就变成了一道美味的鸡汤，香气四溢。 秦小宇嘴馋，嚷嚷着先尝尝鲜，可这还没出锅呢。 “你这小子，怎么不知道尊老爱幼呢，鸡可是我杀的。” “师傅，我替你尝尝味道嘛……” “好了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几人打闹欢笑，气氛甚好。 秦沐不理他们，把做好的鸡汤放在一个大盆盂里面，香味穿过院子，直冲云霄天际，而秦沐又怕几人只喝鸡汤喝不饱，就蒸了杂粮饭配着吃。 她乘饭的时候嗓门一亮：“过来端饭了！” 饭已上桌，几人看着眼前的鸡汤，直流口水。 秦小宇难掩开心，“师傅，我记得你身体刚刚痊愈，吃太油腻的对胃不好，姐，我是咱家最小的，你可得让让我。” 听到这话，秦沐噗呲笑出声。 然而老爷子根本不搭理秦小宇，二话不说，夹了一个鸡腿放在自己碗里，“秦姑娘，这味道绝了，不错不错！你的手艺真不错！” 秦小宇无奈的瘪着嘴，看着那个大鸡腿进了老爷子嘴里，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一道刺耳尖亮的声音响起：“哟？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也不通知你大伯和大伯娘也跟着乐呵乐呵？” 第七十六章 一碗鸡汤架 听到这个声音，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秦小宇的脸黑的像力气黑炭一样，他瘪了瘪嘴不开心：“她怎么来了……” 就这大嗓门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老爷子则不惑，但是面色也变的几分严肃。 几个人围在桌子前，面面相觑，只见秦小宇压根不理会，还是继续享用着美食，他没必要把用餐的时间浪费在争执上。 大伯娘站在门口，身后大门敞开，她掐着腰，黑红黑红的脸上写满了哀怨，大嗓门儿都能穿透几道墙：“ 怎么的？这才几日不见就跟我装聋作哑的？一个个的，都什么态度！啊？” 而旁边的男人也跟着吆喝起来：“ 秦沐，你咋能这样呢？你好歹有点礼貌迎一下啊。” 好家伙，她犯了什么错了？ 秦沐放下筷子，转身佯装笑意：“哎呀，大伯、大伯娘你们来了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要不要我买些鞭炮庆祝一下？ ” 旁边的秦小宇被戳到笑点似的，噗呲一声笑出口。 大伯娘听到这句话，气的咬着牙齿，恨不得把地上的土啃下来三层，接着，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嗅，仔细的嗅，接着她的目光就锁到了几人围着的木桌上。 她紧忙跑上去。 大伯也是，生怕落了后腿，赶快跑上去看。 秦沐只觉得一时很头疼，猜的不错，接下来应该又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大伯娘死盯着盆里的鸡汤，说话之际口水似乎都要溢出来，她指着秦沐的鼻子斥责：“哎呦喂！秦沐，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 一旁的大伯也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恶狠狠的瞪着秦沐，好像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秦小宇不忿，一把将筷子按在桌子上，一声巨响吓坏了几人：“ 怎么着？难不成我们吃个饭要和你报备吗，大伯娘？” 秦沐一看这二位的样子就知道又是来找不痛快的，她都不用想，不管什么事儿，大伯一家总是嫩找到槽点，更可笑的是，他们还总觉得自己倍儿有理。 大伯娘是铁泼妇一个，她一拍大腿，气的脸通红：“ 你个没心没肺的！真是家门不幸的！秦家怎么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你们这小日子过的可真不赖，天天吃肉也不孝顺孝顺我们和爷奶！” 这话一出口，唾沫星子乱飞。 真是让人厌恶极了！ “秦沐，你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么？天天吃糠咽菜的，别说鸡汤了，我们连肉沫子都见不到……你们倒好，背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啊？你说说，你还有良心吗？！ ” 秦沐内心一万个草泥马…… 好家伙，这原身怎么摊上这么个家庭，不傻都怪了！ 虽然无力吐槽，可是应对这些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 面对一番唇枪舌战，秦沐却很淡然，她强行扯起一抹笑容，话语温柔而犀利的询问道：“那大伯、大伯娘，你们什么意思啊？ ” 听到这句话，大伯娘不害臊的去拿了一个碗，然后又给大伯递了一个，两人朝桌子旁一围，随即拿起汤勺和筷子要盛汤夹肉。 老爷子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 秦小宇则是攥着拳头，内心很是鄙夷这两个人，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沾上边儿。 “ 停。” 秦沐开口，用自己的筷子挡住了大伯娘两人的筷子。 然而这一动作彻底让二人懵了，“秦沐，你这个小贱蹄子！你什么意思！？ ”可见，大伯娘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 秦沐蹙眉，警告似的开口：“我警告你，注意你的言辞。 ”她的眼神变得凶狠，脸上也多了一丝不耐烦。 一味的忍让只会助长对方的气势。 大伯娘有些被吓到，推搡着大伯，让他替自己出气。 可是大伯这个不争气的，也只是敢瞪人，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 这时候，秦沐脸上仍旧一副笑容的模样，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小宇，把汤端屋里去。 ” 秦小宇点了点头，“ 好嘞！”然后朝着二人吐了吐舌头。 单看大伯娘两人的嘴脸，就知道之前的傻秦沐被欺负的有多惨了，可是她不是秦沐，她要让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通通对她刮目相看。 “ 秦沐！” “秦沐你别太过分了！ ” “ 你这个贱蹄子，没良心的，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大伯娘气的不轻，说罢把筷子砸向了秦沐，好在老爷子眼疾手快，替她挡了一下，只是怒火在心中燃烧着，这下子是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秦小宇站起身来，作势要打他们，“你们再骂我姐一句试试！ ” 一碗鸡汤的事儿，可她秦沐偏不。 老爷子起身，一阵慑人的气势。 好歹秦沐这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坐视不管。 老爷子掏了掏耳朵，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得了，吵什么嘛吵，有本事打一架！” “哎呀师傅你别添乱了……” 秦小宇紧忙把老爷子拉到一边。 可别架没打赢，最后躺下了。 “哟，你算哪根葱啊你！死老头儿，你活够了吧！”大伯娘剜了个白眼。 然而秦小宇彻底怒了，双眸一道骇人的黑光，幽幽的散出一道血气，再次警告大伯娘他们，“ 要不是你们是秦家人，我早就对你们不客气了，别得寸进尺。” 大伯娘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倒，好在大伯在后边拦着她那个水桶腰，只是受到羞辱的大伯娘不甘心，继续骂道：“呸！白眼狼！” 秦沐强压怒火。 她继续假意温柔笑着说：“大伯、大伯娘，不是秦沐不给你们吃，为了这一碗鸡汤也真不至于，可是……”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环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字一句道： “可我如今是云九的人了，人都说出嫁从夫 ，这家里哪样东西不是掌柜的？大伯娘，你别让我为难了……” 大伯气的声音都颤抖了，他也是一个男人，在这里被羞辱了，心里面气不过可是却无话可说：“好、好你个秦沐！ ” “你行啊秦沐！” 看到二人模样，秦沐心中痛快，继续佯装柔弱：“大伯，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喝了鸡汤也没用啊，这家里的东西我真的做不了主啊。 ” 大伯娘和大伯面色铁青，难看的很，没想到这次他们竟出了丑了。 两个人从一进门开始，都没个好脸色，秦沐再清楚不过。 第七十七章 道德绑架的把戏 大伯一把将碗摔在了地上，玻璃碴子碎了一地，他满脸的胡茬，说话也粗俗蛮横：“呵呸！真以为我们稀罕你那碗鸡汤呢，秦沐，没想到你不傻了之后变的伶牙俐齿的很啊！ ” 那碗破碎的声音便是吓跑了院子里面踌伫寻食的鸟雀。 大伯娘和大伯一唱一和，嚯！真是一对默契好夫妻：“呵！说不定她以前就是在装傻！ ” 说完，他们嘬了一口痰吐在地上。 秦沐只知道，从前在秦家的时候，这个大伯狡猾的很，看着闷不吭声的，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儿。 那一大家子，没几个好东西。 “ 彼此彼此，我现在倒是以为大伯和大伯娘傻了呢…为了这一碗鸡汤看起来要拼命似的，那可真是不值当呀。”秦沐捂嘴轻轻笑，抬眼看着他们。 大伯两个人气的浑身发颤，心中很是不忿。 谁知道大伯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微微眯着眼睛，脸上的斑和纹路格外明显，每一道沟壑都充满狡猾。 她忽然把话题指向了一旁的小宇，声音尖细，如同鼠妇：“秦小宇，你姐是个没良心的，你怎么现在也跟着她学会了？ ” 说罢，大伯娘竟然要哭出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大伯一家，日子过的稀里糊涂的，天天只会窝里横。 大伯娘用破袖子抹着鳄鱼泪，嗓音沙哑：“ 小宇既然不上学堂了，还不回去干活？家里那么多活要干，每天累死累活的，你们倒好，吃香喝辣的！” 秦小宇求助似的看着秦沐：“我不回去！ ” 他刚从学堂那个磨人的地儿出来，现在却要他回秦家！ 这时候，大伯用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喊着：“秦小宇，你要是有点儿良心，你就跟我们回去干活，你小时候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怎么着，长大了你也忘本儿了不成？ ” 秦小宇不乐意，对于这个大伯和大伯娘他一点感情也没有，拒绝道：“ 反正我不回去！要我回去，还不如去学堂！” 况且他已经拜老爷子为师了，答应别人的事情他不能反悔吧。 大伯听到秦小宇的话，气的攥着拳头，他一字一句道：“秦小宇，我们家养你这么多年，你是个铁人啊你没有感情吗？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报恩的？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你饿死！ ” 而秦小宇却是低头不语了。 秦沐有些听不下去，把小宇拉到一边。 “大伯、大伯娘，你们说实话，小宇在你们家的时候，你们让他吃饱过吗？据我所知，几年一顿饱饭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是他大伯？还好意思让他帮你们干活？ ” 秦沐说到这里，心里面只觉得有些气愤，虽然这些年照顾秦小宇是真的，可是也只是把他当作工具而已，不见得是真心。 她接着说道：“要是让他跟着你们回去，说不定又得过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 看向秦小宇，秦沐眼里都是心疼，既然让他回到了自己身边，她定要好好照顾秦小宇的。 倘若站在道德制高点，他们确实养育了秦小宇很多年。 听到秦沐的回击，两个人哑口无言。 大伯娘擦拭眼泪，吸了一把鼻涕，不知道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秦沐强行让自己镇静，压下自己心中的不满，开口坦然道：“ 当然了，小宇能健康长大我也很感激，感激你们照顾他这么多年，这点毋庸置疑。” 大伯娘的嗓门跟个大喇叭似的，全村的人都听见她又苦又闹的。 门口的大门敞开着，隔壁的邻居都被云家院子的声音惊动了，门口早已经围的水泄不通，各个都扒着大门看好戏。 除了门口扒着的，有的人为了看好戏都从院墙翻了进来。 “大伯，大伯娘，我秦沐谢谢你们对小宇的养育之恩，不过现在我有能力可以照顾小宇了，我们两个是骨肉至亲，就不麻烦你们二位了。 ” 说罢，秦沐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让在旁边的老爷子很是动容。 没有想到秦沐不仅善良心细，还明事理。 然而这个时候，大伯和大伯娘却是心中很是气愤，他们不仅没有接受秦沐的理解，反而觉得很丢脸。 方才他们想吃肉喝汤被拒，这次要带秦小宇回去又被拒，他们只觉得很打脸，虽然他们不想被牵着鼻子走，但是面对秦沐的回击，他们也没办法。 “啧啧，我觉得秦沐说的不错啊，她自打不傻了以后还知道照顾弟弟呢！” 邻居们三言两语的议论着。 “对，不管以前她的行径怎么拙劣，至少现在还不错，知道跟一家人亲了。” “是啊……” 众人纷纷唏嘘。 而大伯二人听到了这些，气的红了眼，略显局促不安。 老爷子也在一旁愤慨，只觉得前来声讨的两人实在无理取闹，“秦姑娘是个好人，想必大家都清楚，我这条老命还是她救的呢！” “对啊……” “说的确实没毛病。” 大伯喘着粗气，脸黑的难看，愤愤然，再加上这么多人围观，他要面子的很，不罢休的咬着不放：“ 不行，今儿个小宇必须跟我们回去，我们把他养大的，凭什么你说了算？！ ” “ 看呗！云家院子又有好戏了！” “要我说也真是的，就算是养条狗给别人看门儿去了，搁谁谁愿意啊？ ”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几个老妇人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还些个干脆抱着大腿坐院子里嗑瓜子的。 不得不说，乡野村妇，说的话跟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大伯有些不耐烦了，一口黄牙散发着难闻都臭味儿，态度十分坚决：“我告诉你秦沐，你没资格不同意，今儿秦小宇必须跟我们回去，要说我们也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 “ 对对对，我觉得那两口子说的不错，毕竟人辛辛苦苦拉扯大一个孩子，是真不容易……” “这不当娘不知当娘苦啊！ ” “ 就是……” “秦娘子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你可不厚道啊！ ” …… 邻居、村民们似乎都一边倒的支持大伯两口子，也有几个支持秦沐的，可是始终干不过那几个嗓门大的。 一时间，院子嗡嗡的，有鸡狗的叫声，有人声…… 秦小宇只觉得头疼，看着大伯二人的嘴脸，心里厌恶。 第七十八章 有钱能使人变脸 大伯娘掐着自己的腰，嗓门尖亮，一脸羞怒的呵斥道：“呵！感激感激，用嘴说说谁不会啊！秦沐你在这儿糊弄鬼呢你！” 围观的邻居们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而此时此刻，秦小宇脸变的通红，他两个拳头攥的紧紧的。 “大伯、大伯娘稍安勿躁，你们养育小宇这么多年，我自然是要回报一二的，等我片刻。”秦沐面带笑意，然后望了望秦小宇，眼神暗示让他不要担心。 不得不说，秦沐的处事态度确实成熟了很多。 众人不惑，看着秦沐离开进了里屋。 “她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看吧！” 邻居们指指点点的说着。 然而大伯和大伯娘面面相觑，狐疑的望着秦沐离开的方向，随即，他们二人朝院子里面的木墩上一坐，“我看她耍什么把戏！” 趁着秦沐离开的时候，大伯娘继续造谣生事：“秦沐以前就是个傻子！自己的相公不要，跑出去跟人家搞暧昧，真够不要脸的！那时候也没见她这么心疼她弟弟！” 众人唏嘘。 正当大伯的人吐槽的起劲儿的时候，秦沐双手抱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走了出来，“大伯、大伯娘，你们这就有点儿不地道了吧？” 大伯娘嘟嘟囔囔道：“说的是事实。” 随即，众人把目光都放在了那个盒子上。 “大伯，大伯娘，这是我的心意，以后小宇不需要你们照顾了。”说罢，秦沐把盒子放在石阶上，自然的打开了它。 开盒的瞬间，只见那白花花的银子闪着亮光，像一个个水饺一样罗列的整齐，在阳光下甚至有些刺眼。 “我了个乖乖！” “是银锭啊！” “好多银子啊！这得多少钱啊……” “这秦沐也太大方了吧……” 邻居们看呆了。 而大伯和大伯娘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脑袋都跟着嗡嗡乱叫，“我、我没做梦吧！” 大伯二人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银子，这要是在梦里二人都得笑醒了，大伯娘又惊又喜，痴痴的望着那一箱子的银子。 “大伯、大伯娘？如何啊？” 秦沐看着二人的模样，再次询问着。 显然他们二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别说这辈子他们赚不到这么多钱，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太可能。 大伯和大伯娘又是一对见钱眼开的铁公鸡，秦沐就知道这一招儿保准有用。 “整整五十两，大伯大伯娘，多的我也没有，你们看着办。” 只是一旁的秦小宇很是心疼，他心里有些惭愧，他知道这些银子都是秦沐攒来的，只恨自己没有能力。 然而大伯却不相信，他虽然胆子小但心眼多，盯着那箱银子迟迟不挪眼，犹豫了半天最后结结巴巴的质疑道：“不对，方才你还说这个家的一切东西都不归你管呢，这么多银子，你说给就给了？” 大伯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微微眯着老鼠眼：“别是看我们俩上了年龄故意取乐我们玩的吧？” 看两人不相信，秦沐直接把木箱放在了二人面前，并让他们点一点看看少不少。 而在场的邻居们也是羡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亏啊，一个人换五十两银子！这够我们几代人吃了！” “看来秦沐还是有点诚意的！” 不得不说，邻居们见风使舵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看到秦沐有钱，就立马转变了风向。 大伯娘是个财迷，看到这么多银子，赶忙抱在怀里连忙盖上，生怕被人看见了似的，“好、好好！那以后小宇你就好好跟着你姐姐！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秦沐笑了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人快乐。 而此刻大伯二人也变得慈眉善目了些，会说了也会笑了。 “既然这件事解决了，那我和你大伯娘就先回去了！”说罢，大伯转头准备拉大伯娘走。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识趣的，见好就收，不过这幅嘴脸也当真打脸，和刚来云家那副泼皮无赖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正当众人以为好戏结束了，准备散场离开。 谁料，秦沐开口，拍了一下手，喊道：“留步。” 一旁的老爷子看了半天，不自觉的笑了笑，这丫头还是有点儿心眼的。 “大伯，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银子你们收了，但是不能空口无凭啊，万一日后再有个什么事儿，问我讨回小宇，这恐怕不合适吧？”秦沐一副做买卖的模样。 大伯赔笑着，心里则十分哀怨，“是、是，是不太合适，那你说，怎么办？” 秦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着秦小宇说：“当然是要写文书、留凭证了，小宇，去把村长请来，让他作证。” 大伯和大伯娘二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同意了。 秦小宇跑的飞快，不一会儿，他便带着村长便回来了。 邻居们见到村长之后主动让道儿。 村长看了看大伯二人，又看了看秦沐，提着个烟袋，慢悠悠的嘬了一口烟，吐出说道：“好了，刚刚小宇都和我讲了，我啥子都晓得了。” 于是，秦沐拿来宣纸和毛笔，让村长亲自提字。 众人都围在院子里的大石桌旁。 村长一只手提着烟斗，一只手攥着毛笔，大手一挥写下“今日秦家女子秦沐，代其弟秦小宇报养育之恩，予其伯娘五十两银锭，概已还清，不允追究，不得负责养老” 白纸黑字，无已抵赖。 大伯和大伯娘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番，最后商量了之后觉得没有问题，反正日后还有自己儿子给他们养老，压根不需要秦小宇了。 秦沐在文书末端牵了字，然后印了红手印，接着把笔递给了大伯。 “大伯，签字吧。” 大伯娘朝大伯点了点头。 大伯不识字，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他让村长再念一遍给他听，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把自己的姓给写了上去，最后又补了一个指印上去。 于是，这一份文书就写好了，秦沐让秦小宇好好的收起来，以防日后他们反悔再拿这件事说事。 大伯娘兴冲冲的抱起盒子，眉开眼笑的，“这么多银子，以后咱家有好日子过了！”说罢，二人乐颠颠的走了。 第七十九章 从经商开始 小村庄的天空染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几朵火烧云在空中悠悠的漂浮着，像极了甜腻的麦芽糖，只看到地里干活的男人们扛着锄头往家里赶。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煮饭的点儿了。 没想到大伯和大伯娘二人整整闹了大半个晌午，他们走了之后，邻居也都散了，回家的回家、做饭的做饭。 村长嘬了口大烟，浓白的烟雾缭绕，他猛的“咳咳”呛了一口，讲毛笔放在桌子上，“嚯，上了年纪了，这烟斗子都抽不动了……” “秦姑娘，这文书我也给你写过了，你可要存好喽！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秦沐心想这次村长帮了自己的大忙，算是替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 于是，她上前喊住村长：“村长，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都是一个村儿的，吃个饭再走吧，你这个点儿回去不尴不尬的，别走了。” 秦小宇也一同附和着：“是啊村长，您这会儿回去还得烧柴热锅的，多麻烦啊，在这儿吃了再走也不迟。” 老爷子也劝留：“老兄弟，你就留下吧。” 姐弟二人心善，村长便没有过多客气拒绝。 于是，秦沐便开始忙活着做饭，多些日子没有这么热闹了，她心情也甚好，准备做个四菜一汤，刚好够几人吃。 秦小宇则是给她打下手。 姐弟俩忙忙活活的，可是心里却充实开心。 秦小宇手里拿着一把野菜，细细的择洗着，那张小嘴也咕咕哝哝的说着：“姐，这五十两银子等我以后赚了钱我一定还你。” 听到这里，秦沐心中宽慰，“姐不要你的钱，这些年是姐没照顾好你，现在你回来了我这个当姐的，有义务为你做这些事。” 说罢，她朝着身后的大男孩笑了笑。 而秦小宇眼睛微微湿润。 忙活了几刻钟之后，佳肴上桌。 天色微微昏沉，偶尔听到蛐蛐儿叫，院里院外都飘着一股令人味蕾大开的香味儿，尤其油炸葱花的味道简直让人口水直流。 老大爷和村长二人坐在院子里闲聊，被秦小宇叫回了屋子吃饭。 四菜一汤，一荤三素，色泽鲜美令人垂涎欲滴。 秦沐拿着汤勺盛了一碗菌菇汤递给村长，落落大方的说着：“村长，别客气，尽管吃，就当在自己家。” 村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道：“哎，好、好！” 秦小宇深深的嗅了一下，盯着那盆菌菇汤，不禁夸赞：“这汤闻着好香啊！” 这个小馋猫！ 自从小宇来到了秦沐这里，这个胃是没受过什么罪，反而嘴被喂挑剔了。 秦沐一边给几人盛汤，一边介绍着桌子上的菜：“我用中午剩下的野鸡汤熬了菌菇汤，然后还有些肉我用来炒了一盘炒鸡，尝尝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村长觉得闻着香，赶忙尝了一口，鸡肉的香味和菌菇的鲜美瞬间在口中爆开。 他只觉得不过瘾，抱着碗大口喝着。 几人看着村长这模样，笑开了眼。 然而村长似乎注意到几人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出口夸赞道：“没想到秦姑娘厨艺这么好，比镇上的大酒馆的厨子做的饭还好吃！” 他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鲜美的菌菇汤。 看到几个人吃的开心，秦沐心中满足。 农村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边吃边聊，反而很融洽开心，村长借着这个机会询问老大爷：“老兄，不知道你对棋艺有无涉猎？” 老大爷放下筷子，眼神坚定道：“略懂一二，象棋、围棋老朽都会。” 村长听到高兴坏了，难掩激动的心情，赶忙和老大爷二人约玩：“甚好、甚好！有机会你我二人可切磋一番！” 二人相谈甚欢，借着吃饭的机会，老大爷又结识了一个老年同伴。 众人享受完佳肴之后，村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离开了，这下他便是不再抽大烟斗了。 天已经黑了，而小屋里面却亮着烛火。 院子里面只听到老大爷和秦小宇二人的声音，不知聊到什么，二人哈哈大笑。 秦沐刚收拾好碗筷，看到老大爷和小宇在院子里面闲聊，“小宇，时间也不早了，我已经把你房间收拾好了，赶快去休息。” 她原本严肃的面色瞬间变的温和起来，略微担忧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说：“大爷，您可不能再熬了，您身体刚刚恢复要注意多休息。” “臭小子，要想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说罢，老大爷腿脚利索的进了屋。 而秦小宇这才乖乖的也回房休息。 现在小宇也住下了，显然有些拥挤，如果云九回来了恐怕她还要和云九躺在一张榻上，也是时候考虑盖房子的事情了。 戌时，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安静，只有几声狗叫断断续续回荡在院子里，还有几处灯光未灭。 秦沐躺在榻上，木桌上的烛光微黄，窗外的月光阴冷，映着她的脸庞，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这些日子她攒的银子几乎全都给了大伯一家，细细算下来剩下的银子如果用去盖房，那以后他们就得省吃俭用，要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盖房子简单，可资金……” 她细细思索着，果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现在这个朝代只有商、农、官有收入，可是后面两者她显然无从下手，农耕收益来的太慢，官职在这个封建制度下，她的性别首先就被限制了。 “不如就从经商开始。” 这一晚，秦沐敲定了主意。 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村子里面就已经开始忙活了，公鸡抖擞着鸡领打鸣，男人们都早早的下地干活去了。 秦沐卯着一股子劲儿，起了个大早，把饭做好之后留了纸条就进城了。 她大致敲定了自己做生意的方向，既然所有人都夸她做饭好吃，那不如就往餐饮方面发展，不过，她可不做普普通通的菜，要做就做这儿没有的，做最特别的。 兴许是秦沐来的太早了，街上各种小摊也才刚刚开始摆。 出来的慌张，都忘了吃早饭，她看到包子摊已经开卖了，又奔着打听点儿事儿的念头过去了。 “老板娘，来两个包子，一荤一素。” “好嘞！” 第八十章 竟敢挑衅她？ 秦沐接过热气腾腾的包子，有些烫手，她大大的咬了一口，别说皮儿薄馅多，真香！ “老板娘，你知道铁匠铺在哪儿吗？”她的腮帮子鼓囊囊的，一边吃，一边把几个铜板放在了老板娘的桌子上。 老板娘今天刚开张就收了一屉包子钱，别提多开心了，她乐意的很：“你可太客气了姑娘！从这条街直走左转，然后看到一家当铺，然后遇当铺左转就能看到了，不过那个张铁匠脾气怪得很，有时候不开门儿。” 秦沐笑呵呵的答谢。 于是，她按照老板娘说的，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铁匠铺。 好巧不巧，铁匠铺的铁匠刚来。 运气还不错，秦沐心中庆幸，可是下一秒她就不这么想了。 秦沐站在门口，面带笑意询问着：“你是张铁匠吗？” 而张铁匠上下打量了秦沐一番，脸色并不好看，他没好气的说：“你是谁？” “我想让你帮我打个东西。” 她认认真真的答。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是谁。” 秦沐汗颜。 “呃，我是秦沐，你不认识我。” 张铁匠把小铺开了之后，压根不搭理秦沐，似乎当她不存在一样，主要这年头哪有女人来铁匠铺订货的，多半是拿他开涮。 而秦沐则跟在身后，好一会儿说这才说服了张铁匠同意帮她打铁。 “说吧，你要打啥子。”张铁匠长得五大三粗的，看着倒也像老实人，就是实在有些顽固和迂腐。 “我想打烧烤架和烧烤炉。” 张铁匠拿着铁砧子，一脸不解：“啥子？” 秦沐这才想起来他们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烧烤是什么玩意儿，更别说烧烤架了，于是她换了个说法：“就是一个铁架和一个铁炉，是用来做饭的。” “还有那玩意儿？”铁匠眯着眼睛，似乎看怪物一样看着秦沐。 “它整体的形状是长方形的，上面大概有十根铁丝，下面用几根铁棍支撑，最好再做一个铁盒把铁丝和铁棍包住，这样里面可以放炭火，然后就可以把食物放在上面炭烤了。” 秦沐根据自己的印象形容着，可是铁匠似乎还不懂她的意思，而且这种吃法他闻所未闻。 于是，秦沐不厌其烦的又讲了一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而张铁匠还是没懂。 她揉了揉眉心，“最简单的铁盒，你知道吧？我就要那个形状的，然后给它安两条腿，盒子不封口，不封口的地方全部用铁丝。” 这么一说，张铁匠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为了让他更加清楚，秦沐直接画了个图纸，把尺寸大小也标记好了。 张铁匠虽然人憨憨的，可是做事不马虎，拿起图纸说干就干：“我以为啥呢，原来就这，把押金交了过几日你来取就行。” 秦沐擦了一把汗，有些心累。 烧烤架和烧烤炉的事情解决了，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闲来无事，时辰也还早，她打算去书院看看云九。 街上这时候才熙熙攘攘的热闹起来，各种小食香味扑鼻，叫卖声、玩闹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两尊石狮蹲在书院门口，黑色的门匾上写着“孺予书院”几个大字，阳光铺满飞檐，门口守着两个小厮。 秦沐刚走到门口，隐隐约约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准确来说，是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几个人打闹着，嘻嘻哈哈的不像个样子，为首的那个更是行为乖张。 还没等秦沐进去，几人就看到了她。 “快看，那个小娘子长得挺别致啊！” 张成正看到秦沐，一下子来了兴趣，赶忙跑了上去，一双桃花眼色眯眯的盯着她，眼珠子上下来回扫视着，慢悠悠的上前搭讪：“哟？小娘子，你来这儿做什么啊？寻人还是求学啊？” 几个小弟也面带坏笑的看着秦沐，难得见了女人，便想着寻点儿乐子。 这几个人的样子真欠揍。 “寻人。” 秦沐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就让人遐想无限。 张成正摩挲着下巴，像流氓头子一样，眼睛闪着精光，开口调戏道：“那小娘子你要寻谁啊？这学堂里没有本少爷不认识的，不然这样，我带你去寻他，如何？” 秦沐看着他的样子，厌恶的很，瞥了一眼冷笑：“不必。” 说罢，她就要转身绕过几人离开。 然而张成正平日在学堂无聊惯了，连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见，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没想到是个绝色美人儿，他肯定不会放过。 于是，他伸出手抓住秦沐的胳膊：“本少爷可没让你走。” 秦沐奋力挣开，面色凝重，那双眸子中带着冷意：“几个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也好意思？” 张成正看到秦沐生气，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一脸坏笑，慢慢逼近秦沐：“怎么着，这就生气了？要不要小爷我给你降降火，嗯？小娘子？” 说罢，他伸出手托住秦沐的下巴。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秦沐准备反击的时候，云九直接把张成正踹到了一边。 张成正踉跄的往后跌了一下，他恼羞成怒大喊着：“他奶奶的！是谁不想活了？！” 云九出现，护在秦沐面前。 只见他黑着脸，虽然身板单薄，可是他长得高，直接把秦沐挡的严严实实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阵阴冷之气。 张成正嘬了一口痰，“晦气！”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美人居然是来找云九的。 本来张成正看到云九就来气，上次的事情他还没和云九算账呢！刚好借着这次机会，一起清算了！ 张成正站直身子，这次他可一点也不怕云九，没了秦小宇，看他一个人怎么对付一群人。 他开口继续挑衅道：“呵，我当谁呢！云九，你这就没意思了，家里藏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儿你不陪，本少爷陪她玩玩怎么了？” 秦沐看着面前的身影，只觉得心中有异样情愫。 云九的脸阴沉着，嗓音暗哑，反问：“你也配？” 张成正气的捏着拳头，脸色铁青。 随即，他瞪着云九，故意挑衅：“那你配吗？你让一个女人养你读书，你也好意思云九？哈哈，真可笑，要是我我早就没脸活着了，连自己女人都养不起！” 第八十一章 为烧烤摊做准备 云九听到这句话，并没有作声。 而身后的秦沐却听不下去了，她站出来指着张成正：“你闭嘴。” “我就喜欢有脾气的，小娘子，不如你跟了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可比云九这个冰块脸会疼人，定不会叫你守空房。” 说完，张成正竟要上去动手。 秦沐冷笑一声，直接上去把张成正揍得躺在地上打滚。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张成正身边的狗腿子看不下去，也跟着上来帮忙，可是他们低估了秦沐，来一个倒一个，最后，只见几人都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秦沐拍了拍袖子，眸子敛起一抹冷意：“不知死活。” 不下几个回合，张成正几人被撂倒在地，只听到“哎哟”的哭喊声，一个个都抱着身子痛的起不来。 云九看着秦沐，虽惊讶但很快被掩盖下去。 “云九，你个没种的！居然叫女人帮忙！我真看不起你！”张成正都被揍成了猪头居然还不罢休。 秦沐不耐烦的挠了挠耳朵，上前蹲在张成正面前，侧着耳朵，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什么？你再说一遍？” 被女人打了，这个污点够张成正记一辈子。 想到秦沐方才的行为，张成正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痛的在地上打滚，心里不忿。 而此时，云九眼睛里藏着笑意。 像秦沐这样的女人，似乎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众人躺在地上，哀嚎着，一个个都没了刚刚神气的样子，像丧家犬一样，看着他们的样子，秦沐只觉得厌恶，这些富家子弟，有那么好的资源都不知道利用，只会窝里横、以强欺弱。 秦沐走到云九面前，表面淡然的道了一句谢谢。 正在这个时候，张成正按着地面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浑身酸痛，眼睛里面散发出一道狡黠的黑光，和旁边的小弟四目相对，随即竟要叫人帮忙，因为，被女人打这口气他咽不下！ 可是那个小弟刚要偷偷离开，便看到了一个夫子。 只见那个夫子端了端眼镜，走到几个人面前，很是不惑：“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有夫子来了！” “快，快走。” 张成正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腿不痛了腰也不酸了，连忙起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上次他因为和秦小宇打架被罚打扫三个月的书院，这个惩罚还没做完呢，如果再次被罚，他可吃不消的，而且孺予学院的规矩也明摆着，又再一再二没有再三。 看着张成正一帮人鼠窜逃跑，秦沐只觉得可笑。 那个夫子上前询问，不明所以，边询问云九：“怎么回事？方才我听到有打闹的声音。” “无碍，夫子你听错了。” 云九是书院所有学子的榜样，他品行端正，不管说什么，几乎都不会让人起疑。 等到夫子离开之后，云九带着秦沐在书院里逛了逛，二人一边逛一边聊，也保持着原本的距离，谁也没多进一步。 秦沐一头黑色如瀑布般的长发随着风而飘着，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步履，开口说：“今日的事情你别介意。” 云九淡然，看不出喜怒：“怎么会，是你别介意。”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到了菌菇酱，云九便是夸赞了一番，来到凉亭下面，他们这才停下了脚步。 云九偏过脑袋看着秦沐，只见她那扇如蝶翼般的睫毛灵动的忽闪着，看到这里，他便不再去看，只是望着远处的风景。 周围很安静，鸟虫鸣叫的声音格外突兀。 “家里还好吧？”云九开口询问。 秦沐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放心吧，有我呢！”她宽大的袖子带起一抹发香，在空气中弥漫着，然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直接递到了云九面前，“对了，这个你拿着。” 云九愣住，拿起荷包，是银两。 这个女人，完全没必要对他这么好，就像张成正说的那样。 看着云九怪怪的表情，秦沐打趣着他：“怎么，要感动哭啦？” 云九不作声，只是轻咳了一下。 秦沐伸了伸懒腰，看着天色渐晚，开口道别：“好了，我今天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我有一个小生意要做，改日再和你详说，小宇和大爷还在家里呢，也不知道他们晌午怎么吃饭了。” 云九心存疑惑，只觉得秦沐和他刚认识的时候越来越不一样了。 他看着秦沐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告别了云九，秦沐一刻也没敢逗留，走了一天她腿也酸了，就搭着村里的牛车回去了，一路上她脑子里都是云九护她的场面。 “奇了怪了。”秦沐坐在牛车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回到村子后，已经大晌午了，很多干活的男人都往自家回，他们的娘子和孩子都在等他们回家吃饭。 秦沐买了些糕点回来，又买了些盐，跑了一天，她打算晚上熬锅粥，配着糕饼也不错。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秦小宇哀怨的声音。 “我姐怎么还不回来？” 秦沐笑着进到院子，看见秦小宇来回踱步，她把糕饼提在手里晃了晃，“听说有人想我了。” 秦小宇看见姐姐回来，高兴的上去迎接，好像八百辈子没见过了一样。 老大爷蹲在台阶上，笑道：“这小子念叨一天了，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儿可咋办啊。” 谁知道这句话一下子让秦小宇羞红了脸，他说话带着几分局促：“师傅，你可别胡说！” “咋的，秦丫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哈哈，我觉得老大爷说的很对！” 两个人打趣着秦小宇，他羞的闷头不说话。 随后，秦沐给老大爷熬了药。 每次老大爷喝药，秦沐必须在旁边看着，且不说这个药她花心思熬的，药材也很稀有。 她把碗递给老大爷：“大爷，这个药你还得再喝一阵子，平时多走动走动，要是累了便不用教习小宇，多注意休息。” “好，我听秦丫头的。”老大爷二话不说，一口闷。 只见他表情苦涩。 秦沐憋着笑。 随后，秦沐让秦小宇准备些狩猎的东西，二人准备上山打些猎物。 第八十二章 山上捕猎 秦小宇很乐意，打猎是他的拿手绝活，小时候他经常吃不饱，就自己捕些野物做着吃。 而秦沐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果腹，最主要是为她的烧烤生意做准备的，有了烧烤架和烧烤炉，她得有食材，烧烤必不可缺的就是肉。 再过一阵，她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了。 想到这里，秦沐浑身充满干劲儿。 秦小宇身上背了一把竹制弓箭，得意的朝秦沐眨了眨眼睛：“姐，这个可算派上用场了。” 叮嘱老大爷在家看好门，一把弓箭、两个人和一个竹筐，一切就绪，他们出发往山上去。 附近的野山上有许多野物和奇异药草，也算是这座山养活了整个村子的老百姓，可倘若是晚上，村子里面的村民都不敢往山上去，难免会有豺狼虎豹夜袭觅食。 当两个人准备上山的时候，偏巧遇到了村长。 只见村长坐在村头看几个老爷子在下象棋，秦沐和秦小宇便是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 村长看到二人拿着家伙事，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询问道：“丫头，你二人这是准备上山吗？” 秦沐笑了笑，露出一排整洁的贝齿：“对，今日我想着进山里打些野物回来，而且我有个小生意要做，到时候村长你可得帮我宣传宣传啊。” 秦小宇乖乖的站在姐姐身边。 “要得要得……不过，你们可得在天黑之前回来啊，咱们这个山是荒了的，千万当心有野兽出没啊。”村长善意的提醒着秦沐。 “好，谢谢村长提醒。” 秦沐二人向村长答谢之后就上山了。 这座山比村子的历史还要久远，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还真是不得而知，不过谨慎行事总是没有问题的。 山林浓郁，地面上有行人踩踏出来的一条小径，二人沿着这条路一直往深处走。 秦沐手里面拄着一根竹棍，四处敲打着，生怕掉进陷阱里面。 “小宇，你看着点儿，小心猎人埋下的陷阱。 ”她看着前面有些莽撞的秦小宇，有些担忧。 “姐，放心吧。 ” 抬头一看，高耸入云的灌木包围了整片天空，微微泄出一些光芒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这么走着，越往深山走就越猩冷。 秦小宇背着竹筐，三步一回头的观察着四周，他询问道：“姐，为什么进了一趟城之后你就要回来抓野物呢？” 四周很寂静，隐约能听到鸟兽的鸣叫声。 “ 是这样，现在咱家里人口多了，该考虑盖房子的事情了，手里的资金还不太够，于是我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小生意，保证做起来之后很火爆。 ” “生意？”秦小宇很疑惑。 “对，我要从经商开始。” 于是秦沐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秦小宇，而秦小宇则是很佩服自己的姐姐，总觉得她的想法先人一步。 刚开始头顶还有些阳光，可是两个人越往山里走，就越阴冷，连空气都变的稀薄了起来。 “ 嘶……”秦小宇不忍瑟瑟发抖起来，裹紧了衣衫。 随即，他站住脚步，看到了一朵颜色鲜艳无比的蘑菇，于是，慢慢的向那朵蘑菇靠近，一步、两步…… 秦小宇弯腰去碰，“姐，你看这个蘑菇像花一样！” “别碰它！” 秦沐紧张叫住。 “那是毒蘑菇，只要感受到温度它就会分泌一种毒液，会侵蚀你的皮肤最后深至骨髓。”秦沐根据她以往的医学经验一眼就看出来那蘑菇有毒，能在温度如此低的环境下生长，一定不正常。 秦小宇听到之后，浑身打冷颤，连忙抽回了手，“好险……” 二人前脚离开之后，一只蝴蝶就扑到了蘑菇上，瞬间化为积液。 走了一会儿，秦小宇有些懊恼，半天没有看到野物的影子，嘟着嘴不乐了：“姐，怎么连个毛都没见着啊……” 可这句话刚说出口，两个人就发现了目标。 只见前面有一只花毛野鸡，毛发油亮，长得肥肥胖胖的，正在啄食，看样子是在寻找食物。 两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 秦沐比了一个手势，“ 嘘……” 捉野鸡这个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只要是被她看中的，一般都逃脱不了被捉的命运。 秦沐动作极轻，从布袋里面掏了一把稻谷，撒在了地上，然后熟练的在旁边支起一个捕笼。 一切就绪。 “ 过来。”她朝秦小宇招手示意。 二人悄摸躲在一颗长满苔藓的大树后面，抱着树干观察着那只野鸡的动向。 不得不说，野鸡和家鸡不一样，它们聪明又狡猾，很快发现了稻谷，绕了好几圈这才缓缓靠近，直到确定周围安全，这才去啄食。 “ 吃了吃了……” 而此时，秦小宇很激动，脚下一用力，枯黄的树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野鸡惊了似的要逃跑。 秦沐见状连忙捡起石头砸了过去，那只野鸡扑腾一下崴了脚，求生的欲望使它拼命逃窜。 “ 别让它给跑了。” 说罢，秦沐撒开脚丫子就追了上去。 那只野鸡虽然瘸了一只脚，但跑的也利索，它东歪西倒的逃命，发出尖亮的叫声，而二人则拼命追赶。 不得不说，野生动物的求生欲望很强，除非摆脱追捕，否则它们会一直逃。 眼看两个人都跑不动了，鞋都快跑穿了，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野鸡“ 扑腾──”一声栽在地上，叫了几声，它被捕兽夹给困住了。 秦沐和秦小宇停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 呼……差一点儿就被你跑了！小机灵鬼！今天碰见我算你倒霉。”说罢，她熟练的提住野鸡的脖子，用麻绳将野鸡的腿脚捆住，丢到秦小宇背上的竹筐里。 秦小宇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这只野鸡没有逃掉。 俩人不知道跟着野鸡跑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的树木很少，都是大片大片的灌木丛。 正当二人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听到一处灌木丛有动静，他们下意识就停下脚步：来活儿了！ 第八十三章 野猪终结者 这次秦小宇不再马虎，他动作很轻，尾随在姐姐身后，一切行动听指挥。 秦沐打了个手势，二人在灌木丛前停下，确定声音是从这里发出的，拨开草丛一看，眼前这一幕让人惊呆了！ 是一只黑鬃野猪！ 乖乖隆地咚！ 这家伙他们还是头一回见，黑色的鬃毛、锋利的獠牙，体型粗壮、四肢短小，看着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秦沐亮起眼睛，管它三七二十一，她只知道野猪肉贼香，如果拿来做烧烤的话一定美味。 正在这时，又冒出来一只野猪，好家伙，买一送一啊。 两只野猪似乎正在分食一只野兔，而且地上血淋淋的，都是动物的肝脏和毛发，场面看着倒是有些瘆人。 “ 看我手势。” 秦沐用眼神暗示秦小宇，指了指那边，让他和自己往相反的方向去，准备来一个瓮中捉鳖。 秦小宇扛起弓箭就走，将竹筐丢在原地。 秦沐用手示意。 秦小宇领会，拿起弓箭就射向了那只体型比较大的野猪，百发百中，只听到一声嚎叫，另一只野猪也被惊动了。 秦沐盯住了另外一只野猪，只见它要逃跑，赶忙掏出匕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上前拦住，断了野猪的路。 另外一只野猪被射中，带着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乱撞。 两个人把路堵死，野猪根本无处可逃，可是那只没有被射中的野猪似乎发了疯一样，知道自己逃不掉就直直的撞向秦沐。 “ 姐，小心！”秦小宇大喊。 而秦沐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她抬起匕首半蹲，待野猪靠近的时候她直闪躲了一下，躲开了攻击，不料那只野猪继续攻击，接着她反手拽住野猪的獠牙，和野猪成了对抗局势，随即腾出手将匕首直直插在了野猪的脖子上。 一道血滋出，溅了一地。 另外一只被射中的野猪自然被秦小宇拿下。 “伤你不是我本意。 ” 秦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看着地上的野猪，心里多少有些自责。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秦小宇紧忙上去询问秦沐：“ 姐你没事儿吧？” “无碍。 ” 她拿了些叶子把匕首上的血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似乎对于这种场面见怪不怪。 秦小宇回忆起刚刚秦沐飒然的样子，不由得夸赞起来：“姐，今天我们可谓是大丰收啊！看来今天没白来！不过姐，你也太厉害了吧！我都佩服你！ ” 秦沐笑笑调侃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姐我像男人呗？ ” 秦小宇连忙摇头否认，解释的不清不楚的，看着傻弟弟语塞的样子，秦沐只觉得很是有趣。 对于今天的战绩，秦沐也很满意。 两个人把野猪处理了一下，拖行着走了一路。 走了没多久就感觉腿酸脚累了，于是他们就找了一处地方准备歇歇脚，两人觉得口干舌燥，于是秦小宇不知道上哪儿摘了一些野果子来，不料竟未发觉身后尾随着一个人。 天色渐晚，山林的飞鸟盘踞枝桠。 “ 姐，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秦小宇用衣裳包着好多野果子兴冲冲的跑向秦沐。 秦沐抬头看向秦小宇，原本笑盈盈的眼睛却定住，“ 小宇，你带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 秦小宇听到这话，只觉得背后一凉。 秦小宇一听到秦沐的话，手中的果子散落一地，他微微发抖，咽了咽口水重复道：“ 什、什么？姐，你可别吓我。” 秦沐的表情十分严肃。 然而秦小宇脑子里面全都是鬼神之类的东西，虽然他不信这些，可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周围天色有些暗沉，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而此时，只听到一声女人尖亮的声音。 “ 还真是你啊秦沐！” 听着话音，从暗处草丛走出来一个女人，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鬼怪之类的呢，倒是把秦小宇吓得够呛。 这女人长着一张还不错的脸蛋儿，只是表情带着几分傲慢，胳膊上跨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野果。 秦小宇一身冷汗落了地。 他转身一看，居然是李秀娥，她怎么会在这儿？ 然而李秀娥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山里碰见姐弟二人，她原本是来山里摘些野果和野菜屯着吃的，不曾想刚好瞧见秦小宇在摘果子，她心里想着就一路跟着过来了。 果然，她猜的八九不离十，秦沐也在。 “ 真晦气！李秀娥你跟着我做什么？”秦小宇看着地上的果子，只觉得可惜。 李秀娥的脸抬的高高的，翻了个白眼道：“你和你姐一个德行，这山是你家的吗？写你名字了？我想来就来，要你管，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 ” “你！ ” 秦小宇气的指着李秀娥的脸，却不能上手打她。要不是看她是一个女人，他早就像那天揍张成正一样扁她一顿了。 秦沐冷笑一声，“怎么着李秀娥，你这不记打的性子还是一点儿没变，我活这么大没见过上赶着找骂的。 ” 她自然是护着自家弟弟的，这个李秀娥可真是够可恶的，看不惯她秦沐就算了，居然连秦小宇也一同语言炮轰。 “ 秦沐，你！” 李秀娥一听见这话，一时间哑口无言，气的头上冒青烟，身子跟着颤抖着。 找不出骂秦沐的理由，于是她扫视了一眼二人旁边放着的竹筐，忽然变了脸色，言辞带着挑衅道：“我说呢，原来是又馋嘴了啊！打这么多野物，你吃得消么？不怕撑了肚子么？吃这么多恐怕到时候变的和这野猪一样肥，真是个秦傻子！ ” 众人都知道秦沐爱变着法儿的做美食，可不曾想这居然被李秀娥拿来说笑了。 “李秀娥你嘴巴干净点儿！ ”秦小宇气不过，他便是听不得任何人辱骂姐姐的。 李秀娥看秦小宇急了，她更加变本加厉，伸着脖子不依不饶道：“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秦小宇只恨不得把她的牙齿给敲碎。 谁知道李秀娥仍不罢休，她继续辱骂秦沐：“听说你这个废物弟弟也住云九哥哥家里了，你这不是给云九哥哥增添负担吗？ ” 第八十四章 小把戏 秦沐可是听不下去了，被她这么一说，好像她成了千古罪人一样。 于是，她开始反击：“ 李秀娥，这是你需要操心的事儿吗？你对云九这么上心又有什么用？他可是有妇之夫。” 听到后面那句话，李秀娥愤恨的攥着拳头，那股小家碧玉的劲儿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李秀娥气的抓着篮子，面色通红直接开口大喊：“秦沐，你懂不懂什么是妇道啊！只会给夫家添麻烦，真是不知羞耻。 ” 听到这句话，秦沐只觉得好笑。 论妇道，李秀娥最没有资格讲妇道。 秦沐拍了拍衣裳沾染的灰尘，起身就是一阵冷笑，慢慢逼近李秀娥，眼神中带着几分敌意：“李秀娥，你还跟我提妇道？ ” 面对秦沐如此强势的逼问，李秀娥却不认怂，“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 “ 李秀娥，你自己还是一个未出嫁的丫头呢，天天惦记别人家的相公，云九哥哥长云九哥哥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娘子呢，传出去了也不怕别人笑话么？” 这一波操作直接让李秀娥傻眼了，她的气势明显弱了很对，连连后退了几步。 “你、你！秦沐你不要诬陷我！ ” 秦沐微微眯着眸子，眼底敛起一抹黠光，字字珠玑：“ 诬陷你？天天叫云九哥哥的难道不是你李秀娥么？天天为他操心家长里短的不是你李秀娥？跟我讲妇道，我起码不惦记别人家的男人，不害臊！” 一旁的秦小宇拍手叫好，真解气！ 李秀娥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眼神也开始闪躲，像是吃了磕巴豆一样结巴个不停：“ 我、我……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看不下去你欺负云九哥哥，那明明是他的家！你干嘛拖云九哥哥的后腿！” 李秀娥的话秦沐算是听明白了，无非就是多了秦小宇一口人，家里的支出也多了一份，云九读书要花银子，家里几口人吃饭也要花银子，这个家是云九的，怕她们拖了云九的后腿。 真可笑，这个李秀娥怕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吧？ 只见秦沐将腰间的那把匕首拿了出来，上面还沾染些许野猪的血迹，故意在李秀娥面前把玩着，她开口道：“李姑娘，说话可要讲究分寸，你担心这么多和你无关的事情做什么？ ” 李秀娥后怕的咽了咽口水，直直的盯着那把匕首。 见李秀娥不说话，秦沐却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继续回怼：“村里的狗剩子娶不上媳妇我怎么没见你担心啊？你这般热心肠，要不你嫁给他得了，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 村里的狗剩子因为人不精，又没什么正经活儿，最主要是奇懒无比，所以成了村子里的老光棍，提起他人人都十分鄙夷。 李秀娥只要想到狗剩子的脸就够了，平日里见着都是躲着的，这个时候她显然已经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心里面气不过，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就是拖了云九的后腿，哪个女子嫁了人还把家人带过来一起住的。 李秀娥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瞪着秦沐。 秦沐盯着李秀娥，故意调侃着：“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没有我可就走了，这山里野兽多的很，可别被抓了去当开胃小菜。” 李秀娥不语，心中对秦沐的恨意却慢慢累加。 原本是来找秦沐茬儿的，可万万没想到反而被她羞辱了一番，可是自己又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她，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眼看天色不早了，耳边又想起来村长的话，他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今天的收获颇丰，还不错，除了遇见李秀娥这个难缠的。 秦沐把匕首用布裹好放了回去，扫了一眼李秀娥，拍了拍手上的尘，转头就走：“小宇我们走，回家。 ” 秦小宇得意的朝着李秀娥做了个鬼脸。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某人偏要作妖。 只见李秀娥偷摸放下篮子，看到脚边有一块石头，她心里起了歹意，眼底泛起一抹猩红，一狠心，直接朝秦沐的脑袋砸去。 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就是为云九哥哥抱不平！ 说时迟那时快，秦沐蹙眉偏过脑袋，那块石头呼啸而过，她动作麻利直接把石子接住了，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她早猜到李秀娥会出阴招儿。 这下子可是让李秀娥彻底打脸了。 “没想到你还搞偷袭？你玩不起啊？”秦沐很生气。 李秀娥整个人直接僵化，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着，有些不可思议的后退了几步：“ 怎怎怎、么可能！？” 然而下一秒，她就受到了秦沐的报复。 只见秦沐面不改色，手腕用力，只听见“咻 ”的一声，那块石头直直砸在了李秀娥的穴位处。 李秀娥吃痛的叫了一声，脸色顿时黑红。 秦沐露出一抹坏女人的笑容，笑的几分妩媚，启唇轻语：“李秀娥，你知道我打的你哪个穴位么？是天宗穴，不出一刻钟你就会暴毙身亡，赶快回家让人给你收尸吧，别最后在这深山老林里成了孤魂野鬼。 ” 李秀娥只觉得浑身酸痛，开始抽搐了起来，像骨头散架了一样，浑身也变得没有力气，她开始害怕了。 “ 秦沐！我变厉鬼也不会放了你！”她哭哭啼啼的，恶狠狠的瞪着秦沐。 秦沐上前蹲下，只觉得李秀娥现在这个模样才是她想要的，话里带着不屑：“最好不要放过我。 ” 秦小宇后知后觉，背后起了一层凉意。 李秀娥哭成了泪人，她听到秦沐说的，已经顾不上思索是真是假了，只是此刻浑身酸痛，她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 秦沐摇了摇头，无奈的耸了耸肩，“就这点儿胆量。 ” 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两人也不敢继续逗留了，于是拖着野物踏上回村的路，一路上连李秀娥的影都没见，跑的可真快的。 秦小宇还是被刚刚那一幕惊呆了，他询问道：“姐，李秀娥真的会暴毙身亡吗？ ” 第八十五章 烧烤预备中 秦沐笑出声，没想到就连秦小宇都信了，她解释道：“ 不会，吓唬她的把戏而已，不过每个三五日是好不了的。” 何况，秦沐学的是良医，她纵使救不活人也不会害人，这是她的职业道德，也是她一直坚持的道德底线。 秦小宇听后咽了咽口水，幸好姐姐没这么揍过他。 太阳已经落山，透过树梢只倾斜出一抹暖黄的光芒，鸟雀啁啾归巢，林子里便有了几分静谧安详。 “姐，这野猪好沉啊……”秦小宇噘着小嘴很不开心，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像一个小老头一样。 秦沐笑了笑，把秦小宇背上背着的竹篮抗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和秦小宇一起拖拽着两只野猪，确实有些费劲儿。 心里想到方才李秀娥说的话，要是让村里那群多嘴的婆娘看见她弄了这么多野物，肯定也要拿出来打探一番的，一整头野猪被他们印象中的傻子打到，太惹人眼了。 于是，秦沐打算走小路回去。 秦小宇不惑，走到分岔路停了下来：“姐，咱们干嘛走这条路啊？这条路要绕远的。” 秦沐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让秦小宇跟着自己，随即又打趣道：“怎么？还怕你姐我害你不成？” 听到秦沐这么说，秦小宇连忙摇头否认。 天色昏沉下来，隐约能看到二人的样貌，从远处望去，他们就像缓缓移动的不明物体，倒是有几分吓人。 “姐，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秦小宇声音极小四处张望着，有些后怕的咽了咽口水。 “噗嗤──”秦沐不忍笑出声。 笑了一番之后，她摆正面色佯装正色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听村里人说之前狗剩子碰见过，好像从那次险遇之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媳妇了。” 忽然，一只野兔窸窸窣窣的从暗处跳了过去。 秦小宇打了个激灵，吓的差点喊了出来，早知道这样他就不问了。 “姐，你可别吓我。”说完之后，他紧紧的跟在秦沐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林中赃物盯上。 然而秦沐只是在逗他玩儿，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居然还怕这种东西，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两个人艰难的拖着野猪走了一路，说说笑笑的，也已经忘了艰辛，很快就到家了。 刚走到家门口，眼前的一幕让二人有些惊愕。 秦小宇慌张丢掉手中都东西，跑上去连忙搀扶起老大爷，担忧道：“师傅，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啊！” 秦沐也是有些担心，一同说着：“老大爷，这天儿都凉了，赶快回屋里。” 老大爷起身，拍了拍秦小宇的肩膀，面色严谨道：“我以为你这臭小子被山上的野豺给吃了呢……” 接着，老大爷一眼就看到他们带回来的野物，嚯！收获颇丰啊！ “不愧是我选中的人。”他双手背后，捋了捋胡子，暗自点头夸赞着姐弟二人。 只是秦沐和秦小宇心里很是担忧老大爷，他身体刚好了一点儿，不宜受凉，于是再次叮嘱以后让他在屋里好好待着，等身体彻底痊愈之后才可以。 月色如洗，月光映照在屋顶的房梁上多了几分冷意，只听得到几只蛐蛐儿的鸣叫声，还有些萤火虫舞着小翅膀、提着黄澄澄的小灯笼在飞舞着。 几个人都饿的饥肠辘辘，尤其是秦小宇和秦沐二人，忙活了一整天，于是简单的做了晚饭，这才让他们饿的扁平的肚子鼓了起来。 三人围在饭桌前，蜡烛的光照在几人幸福的脸上，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姐，你做的饭太好吃了，可比书院食堂做的好吃！”秦小宇抱着饭碗，一边吃一边夸赞着，饭粒都粘在脸上而不自知。 老爷子也很赞同，普普通通的饭都可以做的像神仙佳肴一样美味。 秦沐吃饱了，她望着二人说：“明日我们就开始行动，把今天打回来的野猪和野鸡处理一下，到时候等烧烤炉回来了不耽误事儿。” “不过我需要你们两个的帮忙。” 秦小宇吃饱了一下子来了精神，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老大爷皱着眉头，一脸茫然的望着秦沐：“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头子我咋听不懂呢？什么是烧烤？”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秦沐胳膊放在桌子上，神秘的朝着二人笑了笑，眼睛里面却带着坚毅。 这件事她一定要做好。 翌日，秦沐一大早就把秦小宇和老大爷叫醒了，还把早饭做好了，就等着二人帮着干活了，而老大爷精神矍铄的起床了，然而秦小宇还在炕上赖床。 “小宇，太阳晒屁股了。” “姐，我再睡一会儿……” “好吧。”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秦小宇似乎睡的更沉了。 遇到这种情况，秦沐立马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把喷香的饭端到了秦小宇面前，果然，他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秦沐得意的点了点头：还治不了你？你姐还得是你姐！ 几个人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面，便开始忙活了，只是这两只野猪处理起来实在是有些麻烦，而且之前他们也都没有处理过。 秦小宇端着个木盆清洗野猪表面的毛发和皮肤，只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姐，你是怎么想到烧烤这个东西的啊？” 老大爷也一同附和着：“对啊，秦丫头，我这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也没听过这么稀罕的吃法。” 老大爷则拿着一把刻刀，在旁边削竹签，手上也不带停的，这点儿小活儿他还是能干的。 “我也不知道，是那天周公托梦给我教了我这么一个法子，我觉得可以一试，说不定我就发财了呢。”只见秦沐停下手中动作，微微眨了眨眼，一通胡说八道。 秦沐随便编了个故事，她总不能说那是现代人的吃法吧！ 秦小宇和老大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相信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把野猪身体的毛发给刮干净，露出了黑灰色的皮肤，院子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腥味儿。 第八十六章 竹签串肉 接下里的场景就比较血腥了。 一切都由秦小宇完成，他从小便是不怕这些血啊、肝脏啊什么的，而且农村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利利索索的就把野猪处理好了。 几只野鸡已经被秦沐处理好了，脱了毛发白白净净的躺在石板上，旁边的竹匾里放的都是肺脏之类的，用不着。 秦沐又去地里摘了一些蔬菜，烧烤主要以肉为主、以素为辅，这样子吃起来才不会腻口。 “姐，好了。”秦小宇看到秦沐回来，脸上的汗珠顺着流，他憨厚的咧开嘴笑了笑，衣裳多少沾了些动物的血。 一旁的老大爷整整削了一簸箕竹签，长度大小都刚刚好，“秦丫头，我也好了，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秦沐比了一个OK的手势，满意。 随后她提了一个木桶，把蔬菜淘洗干净。 随后她让秦小宇去找了一块很大的木板，然后由问村子里面的屠夫借了一把杀猪刀，准备开始剁肉块。 她把木板放在桌子上，然后将野猪和野鸡分别剁成小块，只是她一个女人做起体力活儿还是有些艰难。 今个儿天气很好，有些燥热。 “姐，我来吧！” 秦小宇生怕累着自己的姐姐，上前拿起杀猪刀就开始了，果然男人还是适合做这种体力活儿的，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肉块给切好了。 秦沐双手点赞，“小心点儿，别切到手了。” 屠夫的杀猪刀还是很锋利的，看着秦小宇的样子，秦沐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生怕他不小心伤到手了。 肉块堆在一起都成了小山的样子，倘若是平日里，这些野物都跟他们吃上几个月的了。 老大爷不懂就问：“秦丫头，削这个竹签是做什么啊？” 秦沐从灶房里面出来，“大爷，这个竹签是用来串肉块的，把肉串在竹签上面炙烤，就叫烧烤。”她手里端着木盆，里面是洗好的蔬菜，只是这些蔬菜她打算到时候开始做烧烤的时候再切。 “哦……” 秦小宇和老大爷似懂非懂。 下午的时候才简单的把需要的材料准备好了，有竹签、肉块，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串签子。 毋庸置疑，这个过程是最难熬的。 秦沐拿起竹签，教两个人怎么串，她小心翼翼的，看样子也是个新手，野猪的肉很劲道，不太好串，只能慢慢的、谨慎的串。 老大爷学的很认真，果真是上了年纪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很用心。 “这不是简单嘛！” 秦小宇大手一挥，拿起一根竹签，前一秒还在逞能，下一秒就委屈的抱着指头。 只见他的食指被竹签戳破了。 “姐……”这小子委屈的噘着嘴，像一个小可怜一样，果然还是有些年轻气盛啊，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毛毛躁躁的。 秦沐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进屋拿东西给他包扎。 “小子，万事莫急躁，跟着你师傅你咋一点儿都没学到呢。” 老大爷倒是得心应手，一穿一个准儿，慢悠悠的完全没有把它当作是一种事情，就像在消遣一样。 “小子，借着这事儿我可得和你传授一点知识，毕竟我是你师傅，不教点儿你什么显得我不合格。”他看了一眼秦小宇，胡子微微颤抖着。 秦小宇狐疑：串个竹签有什么可教的？ 老大爷似乎看穿秦小宇的心思，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可听好喽，这做人之根本，孝字为先，何为孝？先修心后修身养性，勿计较得失，戒焦戒躁……” 听到这番话，秦小宇似懂非懂。 可是过了没一会儿，秦小宇就掌握了技巧，看起来得意洋洋的。 秦沐听到老大爷的话，只觉得很有道理，这样的领悟能力只叫她佩服，倘若是在学堂，恐怕小宇早就听不下去了。 院子外，有一个邻居路过，前脚刚走过去而后觉得不大对劲，又退了回来趴在门缝儿里偷摸看，并喃喃自语着：“这云家咋回事，一天都不开门儿的？” 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到几人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往日里，秦沐总是早早的起床，然后把大门打开，路过的邻居都会跟她闲聊几句，可是今天是奇了怪了，大门一天都没有开。 然而院子里早已忙碌一片。 秦沐手里是最后一根竹签，她把肉结结实实穿在竹签上，放到了簸箕里面，回头一看，簸箕堆的高高的，已经有些放不下了。 旁边的野猪肉还有一整只没动，心想着也差不多了。 “都这么多了……够了够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她又找来了一个大簸箕，将串串放在里面，这下子就差不多了。 秦小宇舀了一瓢水，直接咕咚咕咚的大口灌入，“爽！” 老大爷摇了摇头，手背后进屋端了杯茶出来，随后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只觉得心里踏实过的也很充实。 秦沐像打了鸡血一样，她脑子里全是关于从商发家致富的东西。 她已经开始各种脑补自己成为当地一代女富豪带着村子里的乡亲们发家致富的场面了，一想到这儿，她就动力十足。 “秦丫头，这串串都弄好了，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啊？”老大爷摇着一把蒲扇，坐在石墩上。 “对啊！”秦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瞳孔微微放大。 听到老大爷这么问，秦沐后知后觉，现在烧烤炉还没有做好，就提前把串串给穿好了，这下可是可有点麻烦了，她这个脑袋！ 她望着满满一簸箕的串串，只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 “现在做烧烤的炉子和架子还没有做好呢，起码要三天，这里还有这么多串串……”秦沐喃喃自语道。 秦小宇张了张嘴，满脸担忧：“姐，现在这天儿还是有些潮热的，这些肉可放不了三天啊！三天以后说不定肉都馊了……” 再加上农村山林树木比较多，蚊虫自然也是很多的，就算避开了蚊虫，这些肉也会不新鲜。 老爷子站起来，小跑着走到二人身边，看着那满满一簸箕的肉串，顿时慌了：“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么多肉，不是可惜了吗？” 秦沐开动自己的脑筋，如果是现代的话，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村长，一切处理起来都很麻烦，她需要冰块来保鲜。 突然灵光一闪，她猛的拍了拍手：“我有办法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什么办法？”秦小宇和老大爷异口同声。 第八十七章 硝石制冰法 秦沐匆匆进屋，然后从箱子里面拿出来一个荷包，赶忙跑到院子里，把荷包递给了秦小宇：“小宇，你现在赶快去城里药铺买些硝石回来。” “硝石……？”秦小宇接过荷包，迟疑。 “对，多买些回来。” “哦、好、好！”秦小宇顾不得想那么多，拔腿就跑。 老大爷询问：“秦丫头，你这是？” “大爷，硝石可以制作冰块，而冰块温度极低有保鲜的功效，有了冰块这些串串就可以保存起来了。” “可……” 老大爷倒是不知道硝石能做冰块这一说法，可是看着秦沐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半信半疑。 秦沐想到家里有个地窖，偏巧没有用武之处，这下好了刚好可以把冷冻的串串放在地窖里面，因为那里不见强光也比较阴凉，是个储存串串的好地方。 秦小宇直接借了一辆牛车进了城。 而村子这边，秦沐看了看天儿也不早了，都错过了饭点儿，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做点儿吃的。 猪肉还有很多，而野鸡则还剩下了半只。 这时候秦沐突然想起了一道菜，让她多少都有些嘴馋了，她笑眯眯的望着老大爷：“大爷，今天你和小宇帮了我大忙了，我给你们做一道普洱红烧肉，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老大爷一听有好吃的，小馋虫又跑出来作祟：“稀罕！秦丫头啊，你总是会发明稀奇古怪的菜出来，不过啊，我还真稀罕你做的饭！得劲！” 要是搁往日里，他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汉对吃的根本不讲究的。 说干就干，秦沐切下来一块猪肉，先是清洗一番，然后煮了一锅开水，里面放了去腥的葱姜蒜，把那块肉丢进锅里，等水开冒泡之后再捞出来。 她围着灶衣，其余配料都准备好了，老大爷喜欢喝茶，就弄了些红茶叶过来。 等到肉煮熟之后，切块冷水焯一下下锅，她挖了一勺子猪油膏抹在锅底，香味散开，翻炒出油，滋啦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食欲大开。 “大爷，你帮忙去地窖里把白酒坛子过来。”秦沐抬起眼，手里面继续翻炒着猪肉。 老大爷应下。 加入红茶叶和水，白酒是必不可缺的一步，最后慢炖至颜色通透、肉质烘烂即可。 一盘普洱红烧肉就做好了，有茶的清香也不至油腻，最后秦沐又炖了半只鸡，同样香味四溢，光是看着就勾的肚子里面的馋虫嗷嗷待哺了。 老大爷全程在一旁看着，不得不佩服秦沐的厨艺，连连称赞：“哎哟！我这叫一个馋啊！秦丫头，你可是把我这个老匹夫的嘴给喂挑了啊！” 秦沐轻声笑着，“大爷，你放心，在我这里天天管你吃得饱吃得好！你就负责教好小宇就行了！” 老大爷笑的开心，同时也对秦沐刮目相看。 米缸里的米刚好够蒸几个人的饭，秦沐在吃的这方面毫不吝啬，吃饱是最基本的，而吃得好才是她的目的。 一炷香的时间，一锅米也就蒸好了。 院子里飘着饭香味儿，闻的让人都饿了。 这香味飘香百里，闻到是云家院子的味道，邻居们就知道秦沐又做好吃的了，也只能羡慕，她的手艺旁人是学不来的，只是每每一闻到秦沐做的饭，他们面前的窝窝头和咸菜都不香了。 秦沐出门站在门口望了望，远处不见秦小宇的身影，眼看时间不早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心想着要不她和老大爷先开动，于是就回屋里开始盛饭。 “要不咱们再等等小宇，这小子要是回来看见没等他，那嘴噘的都能拴一头驴！”老大爷打趣着。 秦沐听到，瞬间有画面了，“不用，大爷咱们吃咱们的。”说罢，她盛了满满一碗饭递给了老大爷，便是很朴实的。 刚巧这个时候秦小宇赶了回来，他扛了半麻袋的硝石，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姐，我回来了！硝石买回来了！嗯？姐，你做好吃的了？” 秦小宇使劲嗅了嗅，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就等你呢，先吃饭。”秦沐端着一碗饭，朝门口的弟弟招了招手。 “好嘞！” 为了犒劳秦小宇和老大爷，秦沐这才做了这么一顿美食，而且想到自己的筹备即将完工，她心情大好。几人的打着饱嗝，只觉得惬意的很，一天的辛苦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民以食为天，美食治愈人心。 饱餐一顿之后，秦小宇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嗝──” 这一声长嗝引得几人哄堂大笑。 ……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却通明。 秦沐胸有成竹的看着那袋硝石。 几个人围着一个大水缸。 “姐，硝石怎么制冰？”秦小宇挠了挠后脑勺，他压根不知道这个东西。 老大爷也托着下巴，一脸新奇。 秦沐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她专门拿来一个圆口陶壶，然后里面加入水，紧接着放在装有水的大水缸里，接下来不停的往水缸里面加入硝石，奇迹出现了，陶壶里面的水慢慢凝结成了冰块，这一幕让老大爷和秦小宇傻了眼。 “冰、冰块！” “这这、这……” 两个人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一幕就像街上卖艺变戏法的一样，有些不真实。 秦小宇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姐，这真的是冰块吗？” 而老大爷上前直接端起陶壶，细细端详一番，伸手一碰，一股冰冷穿透他全身上下：“嚯！秦、秦丫头，这真的是冰块啊！” 看着二人震惊的样子，秦沐多少有些成就感，她把硝石制冰的原理告诉了他们，虽然两个人没有听懂，可是不得不为秦沐的智慧而感到震惊。 “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秦小宇瞬间化身为秦沐的小粉丝，崇拜的看着秦沐，在他心里，秦沐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姐姐的形象了，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奇女子。 “硝石制冰，好！好！”老大爷拍手叫好，这般聪慧能干的女子，日后定是前途无量。 要说秦沐会这个一点儿也不奇怪，她只是利用了自己的知识，这个村子里面的人没几个有文化的，不知道硝石可以制冰也很正常，但反过来说，一个从前大字不识一个的傻姑，现在是无所不能，着实让人佩服。 第八十八章 只欠东风 大水缸里的水面上倒映着几张不可思议的面孔，头顶着头，个个眼睛都瞪的圆溜溜的，有几分骇人。 而缸里面的硝石水依旧干净如初。 老大爷抱着那块冰块，像对待宝贝一样的爱不释手，那粗糙的老手都冻的通红了也不放开，细细的揣摩着：“真是邪了门儿了！” 秦沐把手揣在兜里，笑吟吟的，又拿了一块硝石，“大爷，这不是邪门儿，怎么说呢，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玄学。” 这么说的话，两个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眼睁睁看着秦沐把冰块给制作出来了，秦小宇心里也痒痒，他小跑过去舀了几瓢水倒满陶盆，学着秦沐的样子朝缸里加水，果不其然，这水就慢慢变成冰块了。 “姐！我也会了！”秦小宇欣喜若狂，看着那冰块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这冰块可不是寻常人家有的，就算是土地主也弄不来，听闻是宫里的御用，夏日伏暑天儿的时候给妃嫔们降热用的，金贵的很呢！有银子都不一定买的来！ 然而秦沐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把冰块给制造出来了。 然而老大爷蹲在一边，细细研究着：这水咋就变成冰了？ 秦小宇倒是乐此不疲的加水造冰中，俨然成了一个冰块制造机…… 突然，秦沐直直的望着那些冰块，心里面萌生了一个想法，这些冰块既然这么稀有，她完全可以利用冰块做一个小生意。 如此细细想着，一双小手摩挲着下巴：有了！ 她脑子里面冒出来了冰棍的模样，有了冰就可以做冰棍儿了，因为冰块稀有难得，冰棍这种东西更是奢侈，穷人吃不起，到时候她就可以开创先河，让老百姓也能吃得上解暑神器，这么一想以后夏天就可以卖冰了，又是一笔收入！ 害，不得不说，她就是一个从商小天才呀！ 现在主要还是以烧烤为主，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烧烤摊给开起来，等积累了一定的从商经验，到时候卖起冰来肯定也会得心应手。 秦沐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笑容。 没过一会儿，秦小宇似乎玩累了，硝石都快被他用完了，看样子冰块也制造的差不多了，这满满当当的一大盆完全够用了。 “这些冰块咱们先放在地窖里面，和那些串串放在一起，我去弄一些油纸过来，以防冰块化水再把串串给染坏了，那就得不偿失了。”秦沐心中有计划。 几个人把制作好的肉串还有冰块统一搬到地窖里，由于比较黑就没有让大爷跟着一块去。 秦沐从村长那里借了些油纸过来。 秦沐和秦小宇两个人站在黑乎乎的地窖里面，手里面端着一根蜡烛，为这个空间点亮了一抹光亮，四周空气比较湿冷，但是整体却很干净，并没有蚊虫鼠蛇。 “用油纸包住这些肉串，就可以更好的保证肉质鲜美，能更好的储藏食物。”秦沐将油纸铺在肉串上，然后像裹面粉一样将它们包裹住。 “哇，姐，你好厉害！” 秦小宇闪着星星眼，他已经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夸赞秦沐了，心里面满满的崇拜。 “小宇，你要好好跟着大爷学习，他会的，姐姐未必会。”秦沐转过头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秦小宇暗暗点头，心中有数。 地窖的位置就在云家院子后面，不远。 两个人从漆黑的地窖出来，提着油灯慢悠悠的走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隐约能听到隔壁邻居们聊天的声音，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不过也习以为常了，妇女们都爱串门扎堆儿。 忙忙活活了几天，眼下就等烧烤工具制作完成了，今天夜里有人难眠，有人鼾声如雷。 秦沐躺在炕上，左翻右翻，没有困意。 实在睡不着，她裹了一件薄衫下了炕，衣服上面上面缝着一块布丁，虽然有些旧了但也干净整洁。 燃起蜡烛，暖光映照这精致的小脸，她拿起针线缝补着一件男子的外衫，纤细修长的手在针与线之间挥动自如。 整个院子里唯独一扇独窗亮着。 “ 小宇长高了，看样子得再买些布料给他做一身新衣服了……”秦沐心中想着，刚好过几日进城取烧烤架的时候去扯点儿新布回来。 不知何时窗户的光熄灭后，天色也就慢慢的亮了起来。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村落里，村民们又开始了繁忙的一天，娃娃们则蹲在村口抱着梧桐树玩捉迷藏，猫狗成群结队的穿梭在各家各户的院子里。 秦小宇从灶火台走过来，“ 姐，今天你怎么做这么多红烧肉啊？”他手里面端着一碗稀粥走到桌子旁，看见桌子上也还有满满一盘子的红烧肉。 老大爷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肉丢在嘴里，只觉得肉汁四溢，满脸的幸福，转而瞥了一眼秦小宇：“你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怕有朝一日…… ”秦小宇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一句整话出来，低着头似乎有些哽咽。 秦沐心中触动，安慰道：“放心吧，只要姐在，以后吃的方面肯定不会亏了你。 ” 说罢，她给秦小宇夹了很多肉，这孩子以前吃的苦实在太多了，好在现在苦尽甘来，日子正在一天一天的变好。 听了之后老大爷这才知道是误会了秦小宇，这小子只是怕回到以前那样的苦日子，到时候可能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几个人吃过早饭，秦沐照常熬药让老大爷喝，然后自己又跑到灶里面忙活去了。 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瓦罐儿，用水清洗干净，然后掂起锅把剩下的红烧肉尽数倒了进去，最后封上盖子，用了一块方角碎花布包住。 而秦小宇则和老大爷坐在院子里学习什么三纲五常。 秦沐抱着瓦罐，看到秦小宇认真学习的模样，心中很是欣慰。 她伸出手朝那边挥了挥，喊道：“ 小宇，先停一会儿，你去把这个送给爷奶吧，他们俩上了年纪了也不容易。” 第八十九章 能吃是福 秦小宇跑过去接住瓦罐，还是温热的，闻到气味儿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 ”他看着手里的瓦罐儿，嘴巴噘的高高的，看起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又把罐子递给了秦沐，转过头去嘟嘟囔囔的说着：“姐，我不想去，你也知道小时候爷奶没少揍我，我不想去！ ” 秦沐走到秦小宇面前，盯着他，话语温和，并没有训斥，开口说着：“小宇，姐当然知道你小时候在爷奶家不开心，但是做为他们的亲人，我们不能冷漠无情，至少别让外人挑毛病。 ” 这时候，老大爷一溜烟儿跑到秦小宇身边，把那个瓦罐又塞到了秦小宇手里。 “ 小子，你记住喽，百善孝为先，做该做的，其余的顺应天意，听你姐的，去吧。” 每次秦小宇想起来小时候在爷奶家的那段日子，他就无比忿然，爷奶动不动就拿他练手，伯娘俩也经常斥责他，一个窝窝头掰开吃也没他的份儿，常常看着他们吃的膀大腰圆的。 最终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秦小宇战败。 “去，我去…… ”他的脸拉的像苦瓜一样长，抱着罐子就走了。 秦沐站在院子里面，看着秦小宇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何，秦小宇就是莫名有些烦躁，抱着那罐红烧肉，闷闷不乐的走着，心想着等下该怎么应付那一家子。 正当他郁闷的时候，抬头便看见小毛和二虎两个人在打闹玩耍。 二虎和小毛一下子就看到了秦小宇，喜出望外跑了过去，上前就是揽住了秦小宇的肩膀：“老大！好一阵子没见你了，你去干啥了啊老大？！ ” “ 老大，听说你休学了？你咋都不来找我们俩玩了呢？是不是好兄弟了！ ” 两个小跟班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跟在身后。 “ 那必须的啊，只是这阵子我姐准备做生意，我在家里帮忙呢，哪有时间？”秦小宇有几分烦躁，快步走着。 二人依旧紧跟不舍，疑惑：“做生意？ ”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还有点事，等我回来了老地方见。 ”和两个小根本简单叙旧之后，他朝两个人挥了挥手就跑开了。 二虎和小毛相视一眼：老大心情不好。 院子里，几只鸟逗留在一堆谷饲前，细细的啄食着，老大爷搬了个木墩坐在旁边，悠闲的逗乐着，手里面还捧着一把谷饲。 “ 咕咕──” 他学着鸟叫的声音，试图让它们以为自己是同类。 而这些鸟雀确实对老大爷不惧怕。 “ 秦丫头，你让小宇去送红烧肉是有原因的吧？” 这时候秦沐刚端了大半碗红烧肉出来，听到老大爷的话，她笑笑，反问：“大爷何出此言？ ” 老大爷把谷饲撒在地上一点，眯着眼睛，脸上露出慈善的笑容：“ 丫头，我知你心思，你让小宇去送红烧肉看似是让他表孝顺，实际只是走个过场。” 秦沐惊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 虽然老大爷没有秦沐会的技能多，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别人的心思，况且那日秦大伯和大伯娘来家里闹，他就看出来了，他们的关系并不好，若不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秦沐绝对不会主动讨好。 “秦丫头啊，老头子我这一生已过多半有余，你啊，还是太心善，你即使做的如此俱到，也未必让人领情。 ” 秦沐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她只求问心无愧。 可是今日老大爷的话，也让她听进了心里。 随后，老大爷继续在和院子里的鸟雀逗乐，秦沐表示她要去给村长送些红烧肉，让老大爷在家里好好待着。 出了门之后，村里那几个多嘴的妇女又在背后议论着，实在是让人厌恶，跟臭苍蝇似的。 “ 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媳妇不傻了之后天天变着花样做吃的，一心只想着消遣那张嘴！” “ 要我说，傻人有傻福，能吃也是福！” 村里这几个妇女坐在石板上，手里面拿着葱苗，眼底全是妒忌，嘴巴更是像被蜂子蛰了一样带着毒。 谁知道秦沐一句话不说，走到几个妇人面前，把碗里面的红烧肉亮在眼前，故意显摆一番，那个香味儿直钻入鼻，她们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而秦沐直接抱着碗就走了。 她们简直气坏了，咬牙切齿的拍着大腿。 “有人骂我我不听，她就是个萝卜精。 ”秦沐一边走一边唱，压根没把那几个小村妇放眼里。 刚走到村长家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女人的埋怨声，秦沐犹犹豫豫要不要离开，最后看了看这大半碗红烧肉，纠结。 “跟着你这些年，饿是没饿死，这清福我是一天没享过……一天天的不往里进就算了还往外出！那瞎三婆有儿有女儿的，用得着你出钱给她修鸡棚吗？就她那眼神，人在眼皮子底下把鸡偷光了她都不知道。 ” 突然，一盆冷水泼在了秦沐脚下，差一点儿给她来了个日光浴，好在秦沐机敏闪躲开了。 “唉哟哟！是秦傻……秦姑娘啊 ，没泼到你身上吧？”村长媳妇抱着水盆，明明是一副生气的模样，硬要挤出来一抹违心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不太舒服。 村长是个老好人，而她媳妇就有点儿窝里横了，天天骂村长恨铁不成钢，还是当村干部的，和邻村的根本不能比，多少年了家里一点积蓄也没有，怪他假好人。 秦沐摆了摆袖子表示无碍，明眸善睐，略微有些惊讶。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 她只觉得有些尴尬，刚刚正想着离开呢，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出现二人面前，如果能重来，她宁愿自己没有来过。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村长看到是秦沐，便迎她进来，虽然村长媳妇有些不愿意，但是也碍于身份只好让她进屋里坐着。 村长媳妇跑到厨房端了一碗凉水，递到了秦沐面前，说道：“ 秦姑娘，我们家里就这条件，你将就一下吧。” 随后，她朝着村长白了一个眼。 第九十章 肉包子打狗 秦沐看了看那个碗，上面有一个大缺口，里面的水倒是干干净净的，她看着村长面色难看，拿这烟斗在一旁猛嘬烟。 秦沐客客气气的端着碗喝了一大口，倒也接地气。 村长媳妇疑神疑鬼的看着秦沐。 平时秦沐很少串门，也压根不和村里的媳妇们一起拍话，今天难得来村长家里，她就觉得很不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寻求帮忙的，如果是，那么不超三秒，村长媳妇就会把她赶出去。 “ 我做了些红烧肉，想着给村长送些过来，村子里大小事儿都要靠村长张罗操办，实在是辛苦了……”秦沐把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将铺在上面的布掀开，一股香味儿窜满了整个屋子。 村长媳妇一下子变了脸色，“哟，你太客气了，咱都是邻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嫂子是你太客气了，这是地道的黑野猪肉做成的红烧肉，那日我和小宇去山里打的，特意拿过来让你们尝尝鲜，我知道你们日子过的也特别不容易，先前我脑子傻的时候还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就当我赔礼道歉了。 ” 秦沐单纯质朴，她还是个明事理的，再加上之前小宇不懂事，在村子里面可没少闯祸，心想着就送过来一份。 村长眼睛瞟到那碗红烧肉，犹犹豫豫的没有说话，只是那个味道实在是诱人，竟不自觉的咽了口水。 家里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荤腥了，他们眼睛都冒绿光了。 听到秦沐这么一说，村长媳妇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没有，应该的。 ” 说罢，她立马接过那碗红烧肉。 然而村长心中则百感交集，很是欣慰，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看来他这个做村长的也不算太失败。 村长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可思议的询问着：“ 秦沐，这野猪可不好猎，你早说那日去捕野猪，我就喊着大家伙一块去帮你了……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村长媳妇瞪了村长一眼。 秦沐注意到她的微表情，略微有些尴尬，随后客客气气的说：“无碍无碍，我从小力气就大，一只猪算得了什么事儿。“” “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现在这个画面，对比于秦沐，二人的待客之道显然有些缺失，既然没有好东西拿出来招待的，态度自然要好一点。 显然，村长媳妇会说也会笑了。 她大嘴咧着，攀好道：“我还没尝过野猪肉是啥滋味儿嘞！之前听说秦沐手艺好，今个儿我也尝尝到底好不好！ ” 今日秦沐的一碗红烧肉巧妙的帮助村长解决了家庭危机，和媳妇两人暂时停止了战争。 又寒暄了一会儿，聊起从前秦沐憨傻的时候，几个人都觉得和现在反差实在太大，别说做饭了，以前的秦沐只会挨家挨户蹭饭吃，天天守在那个书生家门口。 说了很多，秦沐只摇头笑着。 好在逆天改命，她改变了秦沐原本痴傻、令人唾弃的一生。 一炷香的时间，秦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起身离开。 “村长，嫂子，这个红烧肉你们赶快尝尝，凉透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 ” 村长和村长媳妇起身要去送，却被秦沐给制止了，都是一个村的，太客气了她反而不适应，而且往日里，她和小宇确实给村长带来了很多麻烦。 倘若不是村长，想必那时候憨傻的她早被赶出村子了，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有恩必报。 “好，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以后有啥事儿吱声，需要帮忙什么的尽管来找我。 ” 村长站在屋里，扯着嗓门儿朝秦沐喊着。 “ 好，你们留步吧村长。”她一边说，一边挥手。 告别村长，秦沐没有在村子里面逗留，她对那些长舌妇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也压根不会与她们为伍。 回到院子之后，就听到秦小宇在发牢骚。 “ 什么玩意儿！” 只见秦小宇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手里面拿着一根竹棍，朝旁边草垛子挥打着，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看到这一幕，秦沐很是不解。 怎么送个红烧肉还送出脾气来了，原本看他出门的时候就不大对劲儿，又带着小情绪回来，看来她得好好和秦小宇谈谈心了，这阵子确实有些惯着他了。 “小宇，你过来。” 秦沐表情严肃，朝着秦小宇挥了挥手，准备对他展开一场思想讨论会。 秦小宇看到秦沐回来，有些委屈巴巴的，脸色难看的很，他瞥了一眼转过头把竹棍丢在地上，“姐，早知道我不去了！都什么人啊！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 听到他的话，秦沐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明显是被欺负了。 秦沐皱着眉头看向老大爷，而老大爷慈祥的坐在木墩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吃瓜群众。 “ 怎么回事，好好说，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秦沐的声音转而轻柔了一些，走到秦小宇面前，安抚着他的情绪。 自己差点误会了小宇…… 依照自己对秦小宇的了解，他一般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况且他是给爷奶送红烧肉去了，按理说回来之后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姐，我都没见到爷奶！半路上的时候碰到大伯娘了，一看到她这个怨妇鞋拔子脸我就来气，我准备绕开她走呢，谁知道她把我拦下，非要问我去干什么…… ” 秦小宇气冲冲的说着，脸色黑红，可见是被气得不轻。 “ 我实在不想跟她纠缠，就实话实说了，结果她把红烧肉给抢走了……姐，你说我气不气？抢走了她打开罐子还嫌少，又不是专门给她的！” 秦沐想起来上次签文书的时候，为了让大伯一家松口，特意给了五十两银子，这次给爷奶送红烧肉也是因为上次二人老人家没露面，所以算是一种补偿，没想到居然被大伯娘给抢走了…… 这也难怪秦小宇会这么生气了。 老大爷在一旁听着，摇了摇头，好在他这一辈子无妻无子的，倒是少了这些俗尘牵绊。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 第九十一章 货到付款 听到秦小宇这么说，秦沐皱了皱眉头，心中也攥着一股无名火儿，她早知道大伯一家是这样的，只是没有想到大伯娘竟这般不要脸，说的难听了就是吸血鬼。 “没事，小宇，日后你在这里住着，少了和他们接触的时候。”她只能在语言上宽慰着秦小宇。 看着秦小宇委屈巴巴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戳到了秦沐的心，想必从前他一定吃了不少苦，眼下也只有好好照顾他，尽量补偿他不完美的小时候。 老大爷叹息，只觉得他们摊上大伯一家人属实是倒霉。 秦沐心中触动万分，秦小宇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上前笑着说道：“姐，没事，遇见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接着，他为了转移注意力，不想再回忆起从前的事情，进屋里提了一盏油灯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姐，我记着地窖里面还有很多没有处理的猪肉，我去拿回上来。” 秦沐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弟弟越来越懂事。 秦小宇提着油灯一个人来到地窖，四周过于黑暗漆黑，脚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小石子，“哎哟──” 他吓了一激灵，有些丧气的甩了甩袖子。 赶紧站稳之后，他走到储藏肉的地方，掀开一看，那肉果然还是跟新鲜的一样，如此来说，以后不管储藏什么食物都可以用这个法子了。 秦小宇抱着竹筐从地窖出来，看到秦沐正拿着一个小包袱准备出门。 “姐，你这是……？”他把竹筐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擦了擦鼻子，谁知道黑灰蹭到了鼻子尖儿上，看着像小老鼠一样。 秦沐笑出声，拿了个帕子，“我准备进城里，把前几天定的烧烤架和炉子取回来，你看你，成小老鼠了！” 她伸出手擦拭着，只觉得眼前这个像小孩子一样的弟弟实在是可爱。 “那东西你一个人能拿回来吗？我和你一起去吧姐！”秦小宇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突然眼睛亮了亮，期待着望着秦沐。 谁知道秦沐一下子拒绝了，把帕子叠好塞到袖子里，“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和大爷你们俩把剩下的肉处理一下，等着我回来。” “可……” 还没有等秦小宇说完话，秦沐就走了。 老大爷朝着秦小宇挥了挥手，“小子，过来干活吧！你姐她可以的，这丫头机灵的很，肯定有自己的法子。” 听到这句话，秦小宇心想也是，不过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毕竟自己的姐姐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女人。 正当秦小宇还沉溺在自己思想深海中的时候，老大爷又发话了：“来，小子，让我考考你，昨日我和你说的三纲五常，你背一遍让我听听。” 秦小宇真不擅长这些东西，听了就觉得后怕，但是趋于于老大爷的威严，他赶忙跑过去穿肉串。 “这个嘛，大爷你再给我讲一遍，我保证这次认真听。” 老大爷像抓到秦小宇的把柄一样，把那些竹子扔给了秦小宇，露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老头子我上年龄了，这些竹子就交给你了。” 秦小宇有些苦涩，但又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老大爷，像个老顽童一样。 于是，两个人在院子里面开始处理未处理完的肉，在这期间，老大爷又强行给秦小宇输出了许多知识，不过那些无聊的知识从老大爷嘴里说出来，就变的生动有趣起来。 二人一老一少，倒也聊的开心。 秦沐借了一辆架子车，因为要取烧烤架和烧烤炉，如果只靠她一个人的力气，想要把烧烤炉带回去很难，这也是她不让秦小宇随她去城里的原因。 城里依旧热闹非凡，今天刚巧是赶集的日子，人来人往的大街充斥着叫卖声、玩闹声，烟火味儿十足。 “冰糖葫芦嘞！好吃的冰糖葫芦！” 老大爷佝偻着身子，艰难的穿梭在人群中，似乎风一刮他就随时倒下一样，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了下斑驳痕迹。 “来串冰糖葫芦吧姑娘？” 秦沐一心只想去取烧烤架，但是看到老人艰难叫卖，她心一下子软了：“老大爷，给我来一串儿！” “哎！好嘞好嘞！” 大爷很开心，小心翼翼的用牛皮纸包了一串糖葫芦递给秦沐。 随之，几个孩童也拿着铜钱儿来买。 秦沐笑眯眯的看着被客人包围住的老大爷，心中一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卖烧烤时的样子。 她揣着激动的心，再次来到了铁匠铺。 只见铁匠正在干活，健壮的身材和粗犷的五官让人略有距离感，他并没有注意到秦沐。 “老板，我来取烧烤架和烧烤炉。”秦沐脚步有些轻，她站在铁匠旁边，四处张望着自己的东西，可是扫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自己的东西。 铁匠打铁打的认真，“砰砰砰”的发出巨响，还是没有听到秦沐的声音。 “老板！我来取东西！” 秦沐有些汗颜，她打开嗓门儿，一字一句的在旁边喊着。 这下铁匠可是听清楚了，瞥了秦沐一眼，抄起衣裳把脸上的汗珠擦了一把，随后进内院去了。 秦沐等待着成品，期待万分。 “姑娘，是这样式儿的么？”只见铁匠扛着架子和炉子，身上的腱子肉突起，这点儿东西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秦沐怔住，愣了愣道：“呃……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轰──”一声响，铁匠把东西放在地上，扬起了一抹灰尘。 秦沐细细观摩一圈，没错！ 她很满意，给铁匠丢了银子，最后让铁匠帮着把架子和炉子放在了门口的架子车上，正当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没有办。 做烧烤最离不开的就是孜然调料之类的东西。 她暂时把东西先放在了铁匠铺。 “哟，姑娘，看看需要点儿啥？”老板娘看见秦沐，上下打量了一番，讨好似的上前打招呼。 秦沐看着琳琅满目的调味品，她有些花了眼，于是直接说：“老板娘，你这儿有没有茴香叶和胡椒面？” 第九十二章 还价小能手 只见老板娘一摇扇子，掩面捂唇道：“姑娘，你是内行人呀！茴香叶太稀有了，一般人都不会要这个，一看姑娘你就不一般，不过它的价格也不一般，要多少？” 秦沐挑了挑眉，心里若有所思。 她一下子就看穿了老板娘的小心思，这老板娘一看就属于精打细算那种。 “老板娘，我不仅要茴香叶，我还要姜片和黄豆粉，还需要一些胡椒粉，要的不会少。” 老板娘听了之后，眼睛都亮了，把扇子一合，微微眯着眼睛，脸上掩盖不住的开心：“姑娘，你需要的我这儿都有，要多少？” “茴香叶和胡椒粉各要十六两，辣椒面我要十三两，其余的各要十两……哦对了，再来五两盐巴。”秦沐环抱着自己的胳膊，精致的小脸上便是颇有当家的风范。 一口气说完，老板娘拿着算盘啪啪的已经算好了价钱。 “好嘞！小二，给姑娘抓调料！姑娘，你这边儿一共是十一两，看姑娘是新客，给你便宜点儿，十两。” 老板娘看着秦沐的来头，一下子便猜到了她的目的。 “五两。” “姑娘，你这就没意思了，你得让老娘我不亏本啊……”老板娘的脸一下子吊了下来。 “五两，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买，需求量只会更多，不会更少。”秦沐身上还剩十两，她自然不会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买调料上，而且她知道这个东西有回旋商量的余地。 老板娘转身，翻了个眼：“姑娘，我做这行儿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你这么能砍价的，九两，少一两我都不卖。” 秦沐笑了笑，她微微仰头，继续试探道：“老板娘，你这行我当然知道，轻易不开张，我看你这里的调料好一阵子没下了吧？” 老板娘不开心，没了脾气，走到柜台把算盘丢在桌子上，“姑娘，说实话我不差你这一个生意。” “老板娘，你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应该知道有舍才有得，维护客源唯一的方式就是给优惠，这样才有回头客，再加上你做的生意不就是靠回头客么？平常谁会来买这么多调料，我们互利共赢不是吗？” 秦沐说的头头是道，老板娘一听，犹豫。 “这样，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再添一两，想必老板娘这般美丽聪明已经猜到我是做什么的了，我们以后会经常合作的。”说罢，秦沐把荷包掏出来，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得得得，以后你多来就是了！” 老板娘听到秦沐夸赞，心软了妥协，把银子收入囊中。 随后，秦沐让店小二随着自己把调料运到了架子车上，她拉着架子车顺便把烧烤架取了，准备回村子。 今日收获颇丰，她也很满意。 推着架子车在街道上穿行的时候，很多人都被烧烤架和炉子的奇怪造型给吸引住，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百姓们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瞧，那是啥玩意儿啊？” “不知道，圈鸡鸭鹅的吧？” “谁知道呢……” 出了城门，这样的声音才少了很多。 秦沐推着架子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她此刻已经顾不得累，心中都是自己的商业大计。 回到村子，秦沐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湿，不得不说，车子上的东西还是有些费力的。 刚巧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在地里忙活，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就碰见几个小毛孩儿在追狗。 “呼，我回来了！”秦沐推开院子大门，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秦小宇和老大爷看见秦沐劳累的样子，赶忙上前迎接，把架子车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下面驮运，运到院子之后，都开始打量着那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秦沐第一件事就是进屋换了件衣服，然后端了碗茶大口喝着。 “丫头，这东西看着怎么那么像笼子？” 老大爷背着手，眼睛里面露出一抹无知和疑惑。 “哈哈，大爷，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烧烤架和烧烤炉！”秦沐落了汗，听到大爷的话，她差点喷出来。 秦小宇以为另外几个土黄色的麻袋装的是好吃的，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一股辣味儿直贯鼻孔。 “阿嚏！” “阿──嚏！” 秦沐笑的直不起腰来：“小馋猫！那是胡椒和茴香叶！” 秦小宇揉着鼻子，有些泪目，他瘪着嘴有苦说不出。 老大爷也跟着嚯嚯的笑着。 “姐，买这些干什么啊……”秦小宇又有疑问了，他只觉得每次秦沐都会发明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不知道这次买这些又打算做什么。 老大爷上前捏起一片茴香叶，用舌尖轻碰了一下，味道很怪，他嫌弃的丢掉了。 看着两个人好奇的样子，她上前解释道：“这是烧烤专用的调料，烧烤好不好吃就看调料的味道好不好了，所以等下我先把这些调料给炒一下。” 这下子，他们豁然开朗。 调味品、烧烤架和肉串都已经准备好，现在只差实践了。 忙了一整天，几个人肚子都在抗议。 秦沐把那些调料放在一口大锅里面翻炒起来，一股香味窜过房顶绕梁飘着，鲜香浓郁，只叫人口水直流。 秦小宇在一旁更是忍不住吞口水。 老大爷坐在院子里，手里摇着蒲扇，也不知是驱散那些勾人的气味还是细嗅香味，肚子咕咕的发出声音。 灶火旁，秦沐的小手托着锅柄，一只手不停翻炒着，火的微光照亮了她红红的脸蛋，却有几分美。 “小宇、大爷，你俩再忍一会儿。” 说不饿是假的，秦沐也饥肠辘辘。 她打算今晚先实践一下，刚好让他们二人品尝一下，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调料准备好之后，放在一旁晾干。 她让秦小宇去挖了一点黑炭，然后把黑炭放在烧烤炉里面，燃亮之后暖炉，等到黑炭彻底烧透之后，估摸着差不多了，她把那些准备好的肉串挨个整齐放在架子上。 秦小宇和老大爷都在旁边看着。 “真稀罕！” 随后，秦沐捏着竹签的棍棍，来回翻烤，很快生肉变得焦嫩起来，里面的油滋啦啦的直冒，一股肉香冒出。 最重要的一步来了，肉烤的半熟的时候，她把那些调料撒在肉串上面，很快被吸收，香辣香辣的的味道冒出，香的很！ 第九十三章 哈喇子流一地 老大爷和秦小宇的眼睛都看直了。 两个人馋的口水都要往下滴，这个馋人的味道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然而这个时候，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烧烤上面，根本没有发现门口扒了两个人。 二虎和小毛已经站了半天了。 他们本来准备喊上秦小宇去抓蝎子，谁知道刚走到秦沐家门口，就被一股香味给吸引住了，看了半天才知道她在做烤串，可是那玩意儿，他们见都没见过，这才看的入了神。 “二虎子，那个铁疙瘩是啥玩意啊？” 两个人扒着大门口，头探出来，看着起着火的“铁疙瘩”，很是好奇，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二虎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 这时候，二虎突然想起来那日秦小宇和他们说的： “最近我姐准备做生意，我一直在家里给她帮忙呢，哪有什么时间！” 这句话在二虎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一只小飞虫来回在二人旁边飞着，实在烦人，而小毛没控制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结果二虎拍了小毛一下，有些迁怒：“哎呀！你都不能忍一下嘛？！”说罢，他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巴，活生生像做贼一样的。 要知道，两个人现在可是偷偷摸摸的偷看啊！ 秦小宇听到熟悉的声音率先抬起头，他第一反应就是往声源去看，结果看到了自己的小跟班，“二虎、小毛？！” 此时的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哈喇子流了一地，衣裳上都是哈喇子。 二虎和小毛的脸顿时变得羞红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准备离开：“啊，老大，我们只是路过，我们先走了哈。” 秦沐率先喊住，看到是秦小宇的小伙伴，她很热情的挽留：“是二虎和小毛啊！你们快进来，刚好我做的烤串快好了，你俩也来尝尝！” 可是这两个小伙子却红了脸，低着头，攥着衣角扭扭捏捏的像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一样。 “这……”二虎犹豫，有些不好意思。 小毛却点头如捣蒜。 二虎直接给了小毛一拳头，他顿时哑然。 紧接着，他拉着小毛的衣裳要离开，回答道：“不、不了，那可是肉，你们吃吧秦沐姐，我和小毛先走了！” 秦沐看着两个孩子的反应，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这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吃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除了大年三十的时候可能会用攒了一年的钱去买些猪下水开开荤，平日很少有人上山打猎，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男耕女织的生活。 “二虎、小毛，我做的多，刚好帮姐尝尝味道咋样！” 说罢，秦沐眼神示意秦小宇。 秦小宇秒懂，直接把两个人拉进院子，“你们跟着我这么久，一点儿爷们儿样都没学到，啥时候变得这般客气！叫你们吃就吃，推推搡搡的……” 小毛和二虎相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下子二人也不太好意思走了。 “谢谢秦沐姐！” “谢谢秦沐姐！” 两个小伙子还是懂得一些礼数的，他们甚至有些羡慕秦小宇了。 哥们儿俩没有想到秦沐这么热情，不仅人长得美还这么大方，这村子里的人可不是人人都和秦沐一样大方的，别说有肉了，就是弄点儿猪油渣她们也得关上门自己配着饭吃，生怕人家知道了进门蹭饭。 秦沐落落大方的说：“你们俩和小宇玩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我也算你们半个姐，别跟我客气哈。” 二虎和小毛嘿嘿一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这才放开了。 老大爷打量着那两个孩子，穿着一身宽大的粗布麻衣，消瘦的身材有些弱不禁风，单单看这模样，就知道日子过得不好，心中也觉得有些心疼。 可这个村子太穷了，哪个人不是这样，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上天恩赐了。 这下，几个人都在院子里围观秦沐研究新品。 秦沐把烧烤串继续来回翻烤着。 过了一会儿，看颜色差不多了，色泽均匀金黄，已经全熟了，她找了一块布捏着那些肉串放在了盆子里。 “来，尝尝！” 她把盆子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肉串冒着热烟，真是勾的人馋虫都跑出来了！ 终于到了品尝的时候，几个人乐意至极，由于太期待它的味道了，秦小宇一个不小心被烫到了嘴，但是他还是狼吞虎咽般的吃了个干净。 而二虎和小毛也一样，吃的第一块肉在嘴里来回鼓捣着。 秦沐忍俊不禁，“慢点儿，小心别烫到了。” 老大爷拿着那个烤串，只觉得稀奇的很，他没有年轻人那种莽撞，而是先细细的嗅了一番，随后咬一口，香辣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有些惊讶，接着又迫不及待的快速咀嚼着。 “肉汁四溢、口感饱满，这个辣味儿中和了肉的油腻，绝！不得不说，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满嘴留香，第一次被食物震惊。 而秦小宇顾不上回味，又拿了几串，一次性把肉块全都撸下来，嘴巴里憋的满满的，嘴角还挂着一滴油，“嗯！好吃！好吃！” “秦沐姐，这也忒好吃了！”二虎拿着肉串，小口小口的吃，生怕手里的吃完了就没有了。 可小毛还没尝出味道，一串肉就没有了，他有些胆怯的说：“太、太好吃了！秦沐姐，我能再吃一串吗？” “吃吧，不要跟我客气！” 秦沐也拿起肉串，她有些试探性的尝了一口，果然，和她之前在大排档吃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要比那个味道要好！ 而且野猪肉做烤串，似乎比五花肉更好吃。 秦小宇像上瘾了一样，来了一串又拿一串！ 看来，她成功了。 很快，盆里的肉串被一扫而空，等到老大爷再去拿的时候，已经空了，只剩下沾在上面的油和辣椒面了…… “你们这群小子……”老大爷哭笑不得。 说罢，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和嘴角都带着调料渣，随即一群人哄堂大笑，这模样，像是去做了偷油吃的猫。 秦沐捂着嘴笑着，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激动并且开心的。 随后给几个人准备了些温粥。 美餐一顿之后，众人都很满意，甚至有些没吃够。 第九十四章 雇佣关系 二虎擦了擦嘴，有些意犹未尽，他出口夸赞着：“秦沐姐，早就听村子里的大丫说你做饭好吃，今日一尝，果然非同凡响呀！” 好家伙，二虎刚说完，众人也都一波接一波的夸赞秦沐。 “对啊，像秦沐姐这样人美手巧的人在咱们村子我是找不出来第二个！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呢！”小毛舔了舔嘴角，眼巴巴的看了看那个烧烤炉，心里全都是烧烤串串。 老大爷捋了捋胡子，说了一句：“此物只应天上有。” 赞美的话接踵而来，秦沐有些受宠若惊。 但至少，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烧烤很成功，明日就可以去城里摆摊做生意了，但是目前还有一个问题…… 秦沐把几个人喊过来聚在一起。 天上的星辰闪烁着，月亮透过云层发出清冷的光芒，树影婆娑，偶有一两声狗吠，村落里有几户人家小院仍亮着光芒，安静美好。 “明天就可以出摊了，但是我怕到时候忙不过来，我想，你们可以一起跟着我去城里摆摊，每个人每日我给你们十文钱，这样子平日里你们也不用抓蝎子卖钱了。” 秦沐如此说着，她深谋远虑，打算让几人给她打下手，这样做起生意来会得心应手很多。 二虎掰着手指：“一天十文钱，十天就是一百文……折合下来……” 小毛眨巴着眼睛，他对钱没有概念，只知道十文钱能买二十个肉包子！这么一算，他每日多了十个肉包子的钱！ 往日里，他们都是去抓些蝎子当药材卖了，可是有时候时节不好或者天气不好，他们就要面对饿肚子的问题，很多时候都是吃不饱的。 打小他们就跟着秦小宇在村子里瞎混，也没学个手艺什么的，去了城里又害怕不能立足，就这么混着混到现在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赚钱的机会摆在面前，二人十分心动。 “秦沐姐，真、真的吗？”小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议。 二虎则是咽了咽口水，他刚刚粗略算了一下，去给秦沐帮忙卖烧烤这个活儿是比之前抓蝎子赚的钱翻了一倍不止的。 秦小宇在一旁得意的笑笑，他突然感觉很自豪，有了一种做老大的感觉，之前两个小跟班跟着自己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现在不一样了。 “你们就偷着乐吧，这种美差可不好找，以后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秦小宇看着两个人，心中突然有些触动。 小毛和二虎哽咽住，无以言表。 “谢谢秦沐姐！” 小毛突然哭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红红的脸蛋上落了几颗大珍珠，用破袖子擦拭着泪水。 性格要强的二虎也软声下来，他看着秦沐，眼睛里似乎也起了一层雾：“秦沐姐，你对我们太好了……不仅给我们吃的，还给我们两个找了活儿干，我和小毛一定会好好干的。” 秦沐坐在木墩子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话语温和道：“你们打小就和小宇玩儿，这活儿我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别的人我还信不过呢，到时候生意好了，我还会给你们加工钱的。” 小毛和二虎心中感激涕零，他俩已经把秦沐当作活菩萨。 秦小宇在一旁拍了拍两个小兄弟的肩膀：“哈哈，好了别哭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自食其力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鬼知道这三个小伙子以前经历了什么…… 老大爷跃跃欲试，他站起身道：“丫头，让我老头子也去吧，天天在家里我这骨头也散了。” 秦沐赶忙搀扶着老大爷坐下，有些不满，看着他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大爷，这活儿你就不用干了，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在我们家负责教小宇就好了，你都一把年纪了，会吃不消的。” 老大爷固执，但是听了秦沐的话，还是妥协了。 秦小宇也在一旁说着：“ 师傅，您就别折腾了，好好在家里守门就行，虽然您身子骨儿倍棒，但是这都是我们年轻人的事儿。” “得，不服老是不行了。 ” 老大爷搓了一把胡子，微微叹息。 “ 哈哈，大爷，只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小宇以后的路还要靠你带他呢。”秦沐始终没有忘记，她同意秦小宇休学就是因为相信老大爷的实力。 老大爷点点头，并不反驳。 秦沐出摊卖烧烤的本意就是为了攒钱，她也不太想经常去弄这个，到时候可以让小宇带着小毛和二虎去做这个生意，几个人一旦学会了做烧烤，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自己经营了，而她秦沐，就做一个躺赢的老板。 到时候，她坐在家里就有钱，这不是就实现了财富自由吗？ 一想到这里，秦沐动力十足，恨不得早早教会他们。 “ 小宇，这阵子你也和我一块去城里，我带你们出出摊，你们几个也好学一下经验，这样子以后我有事情的话你们可以正常经营。” “好，我都听姐你的！ ” 秦小宇兴致很高，因为毕竟这是自家姐姐的生意，他也算是一份子。 几个人都正在实现从阶层农民到个体商户的跨越，虽然还没有正式实现，但是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小毛和二虎两个人心中很开心，他们觉得今天来找秦小宇找对了，幸运的捞了一个工作。 “那秦沐姐，明日我们早早的过来找你们集合，我们需要带什么吗？ ”他们询问着。 秦沐站起身，只觉得身心舒畅，回答道：“不用，明日别迟到就行，我做好饭你们过来吃了饭我们再一起进城摆摊！ ” 小毛和二虎异口同声的应下：“ 好的！” 两个人走了之后，秦沐几个人把院子收拾了一下，把明日需要的材料和东西都准备好，忙到这时候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困意来袭，秦沐回屋躺在炕上又把明天的计划给想了一遍。 夜幕低垂，村子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这夜，几个人都早早睡下，卯足了劲儿为明日的出摊做准备。 第九十五章 进城摆摊 乡下的早晨有些微凉，露水坠在叶子上，太阳悄悄从山林露出头，一只田园犬蹲在村子门口舔舐着毛发，棕色的瞳孔里倒影着晨间美景。 一道凉风，吹落了柿子树的枯叶。 不知谁家院子的大公鸡一声长鸣，打破了村子的静谧。 炊烟袅袅，绕在每家每户的房梁上。 秦沐穿着棉麻布艺，手里面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小宇，大爷，吃饭了。 ” 而这时，小毛和二虎也到了。 他们本有些害羞，但是过了会儿就自然了许多，算是融入了这一家子的氛围。 筐子里面放着刚蒸好的荞麦窝窝头，热乎乎的，戳一下，糯唧唧的松软十分，尝一口，有些甜口。 秦小宇神清气爽，拿了一个窝窝头，一大口上去就少了大半，“姐，真好吃，怎么甜甜的？ ” 秦沐给几个人盛汤，她笑嘻嘻的说：“里面我加了些百花蜜，昨日进城的时候顺带捎了些，怎么样？ ” 小毛和二虎也是一口一个，再喝口汤，得劲！ “ 好吃！” 众人异口同声，他们算是被秦沐的厨艺给彻底折服了，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出另外一种花样来，实在叫人馋！ 吃过早饭，他们就开始收拾准备出发，秦沐带了些干粮，生怕几个人渴了饿了。 带上烧烤炉、烧烤架还有食材，几个人步行往城里去，出发的时候天也才微微亮，秦沐是想着趁这个时间，找一个好位置出摊。 出力的活都让几人承包了，秦沐什么都不用做，只跟着走就行了，比起那日她一个人推着车来回奔波，这下子可是轻松多了。 秦小宇身上斜挎着个干粮包，双手背后抱着后脑勺，哼着小曲儿道：“姐，咱们等下可得去占个好位置啊！ ” 小毛和二虎推着架子车，两个人就是出力的，他们啥都不会，干活这方面是一顶仨。 “ 对啊，秦沐姐，听说城里摆摊还得给钱呢……这还不如在咱们村子里呢，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哪怕在那儿打地铺也没人管。”小毛仰着头，吭哧吭哧的推着车，一副天真的模样。 秦沐笑了笑，虽是拙见，但也难掩他只是小孩的事实，并没有接话。 听到小毛说的，二虎递了一白眼给他，接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你懂什么呀！城里能和咱们村子比么？那可是寸金寸土的地儿……” 秦沐认同，村子里自然是不能和城里比的，再者在村子里摆摊恐怕也没有人会买，村民们连温饱都是问题。 他们一路边走边聊，没察觉已经到了城门口了。 小毛和二虎脸上带着期待，虽然从前他们来过，但是来的少，难掩激动的心情，“老大，秦沐姐，咱们到了！ ” 秦小宇唏嘘道：“瞧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 两个小跟班嘿嘿一笑，推起架子车就往城里进了。 早晨的时候城里人不多，他们刚进城，街上零零散散的人屈指可数，只有些摊主在忙活着开铺。 四个人走在街上，他们寻思着要找一个风水宝地，一个好的摊位肯定会有很多人光顾，这是风水学，再加上他们刚做生意，必须要找个人多的地儿。 小毛和二虎有些胆怯认生，偏是没了村霸的形象，从前跟着秦小宇混的那种气势也不知道跑哪儿了，只跟在秦沐姐弟身后。 秦沐来到最繁华的地段，她记着之前对面是杂耍艺人在那表演的，往往都会有很多人围观。 “ 就这儿了！” 敲定了摆摊的位置，几个人便开始张罗着摆摊，把烧烤架和炉子放在地上，垒了几块砖把摊位圈住。 秦沐站在烧烤架旁，因为他们都还不会做烧烤，所以她暂时要当厨子。 “二虎，你嗓门儿大胆子大，你负责叫卖拉客，小毛你心细就负责报菜收钱，小宇给我打下手。 ”她分工明确，而且根据每个人的特点，暂时给他们划分了工作内容。 没有想到几个人都很乐意。 “秦沐姐，我该怎么叫卖啊？ ”虽然二虎不认生，但是拉客他确实不会，属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秦沐笑了笑，“等下我给你演示。 ” 二虎点了点头，也上前搭手帮忙。 他们把烤串和调料放在架子车上，一旁地上放着烧烤架，做好的烤串统一放到筐子里面，然后有需要的直接就可以买了。 说干就干，秦沐往烧烤架和炉子里面放了黑炭，等着黑炭彻底燃透，几个人围着不大的摊位，形成了一个小团队。 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只要是路过烧烤摊的，都要瞅一眼，不过炭火还没烧透，秦沐正在摆那些烤串。 秦小宇带着两个小跟班去搬砖头了，烧烤架有些偏低，秦沐站着不是很方便，于是几个人就去城外搬砖了。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直接把秦沐围起来的砖给踢翻了几块，一副挑事儿的模样。 “ 臭娘们儿你没长眼啊！？你看你占了我多少位置，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事这么损呢！？“”男人一开口就散发出一股恶臭。 秦沐看到男人，一眼认出他是旁边卖烧饼的摊主，看对方来势汹汹，她预感有事要发生了。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稍安勿躁。 ” “ 我他娘勿躁个屁啊！你占了我的摊位你知道么！你这让我怎么做生意？有没有良心啊！一大早就碰见这种事儿，真他娘的倒霉！”烧饼摊主撸了撸袖子，脸憋的通红。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爱找茬儿的，脸上的八字纹和脑门上的川字纹极显。 秦沐不想惹事，而且这是她出摊的第一天，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情就影响了生意，她一脸正色道：“大哥，这个摊位我已经买下了，不存在占位多不多的问题，我占的位置就在我摊位范围之内，你凭什么说我占了你的位置？ ” 烧饼摊主一听，急了。 他本来就看不起女人做生意，还故意摆摊摆在自己旁边，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吗！ 男人伸出手指着秦沐的鼻子：“我告诉你，我说你占了你就是占了！ ” 第九十六章 财神爷驾到 秦沐并不怕他，只是本着能讲理就不动手的想法，她开口说着：“ 大哥，你不能空口无凭啊，这个摊位本就是我买下的。”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这个臭娘们！？我说你占了你就是占了！一个娘们家不在家相夫教子还学男人出来做生意，也真够可以的！ ” 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开口羞辱秦沐，一副看不起女人的样子。 秦沐知道和他讲道理是不可行了，干脆也开始学他的样子：“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狗眼看人低到东西，这位置即便是我占了那又如何？你又奈我何？ ” 这下子可把烧饼摊主激怒了。 “你他娘的，今天我就替你家男人教训教训你！ ” 只见他那张消瘦的脸吊的跟死人脸一样，争执期间伸着胳膊要去打秦沐。 远处秦小宇看见这一幕，飞奔似的跑了过去。 “住手！ ”他大喊。 小毛和二虎也跟着跑过来，不友善的瞪着烧饼摊主，站在了秦沐身边，而秦小宇直接护在了姐姐面前。 这个男子被吓到，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他后怕的退了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别以为我怕你！叫了帮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给我等着！ ” 秦小宇眼神掠过一抹犀利，如一把刀子一样，吓的男人转身就走。 欺软怕硬的东西！ “ 姐你没事儿吧？怎么回事？” 三个人询问着秦沐，没想到才离开一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倘若他们来晚了，说不定那个男人就要动手了，好在他们赶到了。 秦沐也没想到出摊第一天会遇到这种事儿。 可刚刚二人吵架就吸引了不少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算是歪打正着，走了个狗屎运。 烧烤摊围了不少人，都在疑惑那个烧着火的铁疙瘩是个什么东西。 秦沐趁热打铁，赶忙站在摊位前吆喝着：“ 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美味的烤肉串串嘞！正宗黑毛野猪肉，营养又健康！小孩儿吃了聪明可爱，女人吃了美容驻颜，老人吃了强身健体！” “嚯！这么神奇，那男人吃了呢？ ” “ 男人吃了心想事成！” 这下子，不少百姓都被逗的哈哈大笑，便抱着试试的心态买了一串。 二虎在旁边听着，只觉得佩服，他也有模有样的开始叫卖了起来。 黑炭的火开始烧的旺了，秦沐把那些串串放在烧烤架上，熟练的翻烤着，肉里面的油水滋滋直冒，香味更是飘香百里，值得稀罕的是这个过程，不少人被烧烤的制作过程吸引住。 秦沐抓了一把调料，优美的撒在烤串上，一股香辣的味道钻到百姓们的鼻子中。 旁边的小毛和二虎都流口水了。 “ 烤串烤串，好吃不贵嘞！”二虎叫卖着，嗓门儿几条街都能听见了。 “ 多少钱啊？说这么半天了……”一个穿布衣的大哥看热闹似的问着价格。 秦沐伸出手，三个手指头。 那个大哥下巴都要惊掉了，反问道：“ 三十文？” 还没有等秦沐开口，他失了兴趣的挥了挥袖子，朝身后那群人喊到：“这太贵了吧…… 大家散了、散了吧，这可不是我们平民老百姓吃的起的。” 秦沐开口道：“ 三文钱一串。” 那个大哥止步：“ 我去，这么大的肉块才两文钱？！” 另外一个妇人狐疑的看着那串串上的肉，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 姑娘，这年头肉可不便宜啊！你这肉是假肉吧？” 细细算下来，只有秦沐知道三文钱到底亏不亏本儿，卖的太贵的话就算再好吃也卖不出去，这个价格是她除去成本之后的才敲定的价格。 “各位父老乡亲，今儿是我开业第一天，这样吧，前十个人免费试吃，就从这位大哥这儿开始。 ”为了打消百姓们的疑虑，这个招牌是必须扛起来的，她想到了这个办法。 肉块滋滋冒油，外焦里嫩，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秦沐烤好了十串肉串，让那个大哥免费品尝，而后面的几个人也有幸尝到。 “ 闻着是挺香啊！我尝尝……” 为首的大哥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块，半信半疑的嚼了嚼，结果，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又咬了一块下来。 “ 这、这这……” 其余品尝烤串的人立马惊住，“ 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儿！太、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此话出口，人群便开始炸了锅似的沸腾起来。 “给我来一串！ ” “ 给我也来一串儿！” “ 我要两串儿！一串肉串、一串素串！” “我来五串尝尝！ ” 这下子，没有人质疑它是假肉的问题了。 一时之间，烧烤摊被围的水泄不通，排队的人更是多了起来，百姓们争先恐后的递着铜板儿。 小毛收钱都有些收不及，“大家别慌，一个一个来……两串肉串，谁的？六文钱！好嘞！大家排好队，不要挤！ ” 二虎看见生意突然这么火爆，他更有力气叫卖了。 “ 好吃的烤串，老人小孩儿都爱吃了！只要三文钱一串！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嘞！” 秦小宇则在一旁给秦沐递串串，然后把制作好的烤串递给小毛，再由小毛递给客人，一套流程下来，行云流水。 秦沐有些惊讶，她根本没空看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买烤串，只是耳边不停的有要烤串的声音，她的手也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炭火烤的她脸上都出了汗，秦小宇拿着帕子给姐姐擦汗。 小毛收钱收到手抽筋，但他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卖烧饼的男人在一旁红了眼。 他看着自己的烧饼，攥着拳头气的发抖，眼底都是嫉妒，由于秦沐抢了他的生意，这个烧饼是一个也没有卖出去，凉透了也无人问津。 对比之下，卖烧饼的摊主竟几分凄凉惨淡。 “ 老板，来个烧饼。” 来生意了，他一下子开了花儿，殷勤的给客人装饼。 “ 哎，好嘞好嘞！” 然而没过一秒，那个客人循着烧烤的香味儿走了：“ 诶？什么味道？” 卖烧饼的摊主一气之下把手里那个烧饼丢了出去，结果被流浪狗给叼走了，他是又悔又气。 第九十七章 第一桶金 这个卖烧饼的是晒干的蛤蟆──干瞪眼，心里那叫一个嫉妒，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把钱送到别人口袋里，可是他也一点法子没有。 只是亏了今天烙好的烧饼喽！ 秦沐这边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心里面却很开心，毕竟这是她出摊的第一天，运气不错，大部分百姓都买账了。 “大家伙别着急，一个一个排好队。”二虎扯着大嗓门儿，个头也长的贼高，倒是有些威严。 几个人虽然很忙碌，但是却很开心。 “这个肉串是真好吃！特别是那个肉上面的麻辣味儿，实在是让人味蕾大开！” 一个路人拿着几个肉串，左手捏了俩，右手捏了俩，大快朵颐的把肉全部送入嘴里，嘴角都是调味料。 卖烧饼的摊主眼睛都看红了，他直接将自己的围裙一丢，仍在了一旁，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出来摆摊的女人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 “哼，我看你能高兴几天！”他咬牙切齿的暗自乱语。 “掌柜的，给我来三串！俺家大娃和二愣在旁边都看流口水了！必须得给娃儿们解解馋！”一个大姐晃着微胖的身躯，摊开手，几个铜板亮晶晶的躺在软红的掌心。 小毛动作迅速，把钱收入筐中。 秦沐顾不上抬头看，手上的动作也从未停止，低着头询问道：“好嘞！要多辣还是少辣？” 大姐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少一点儿，娃们吃不了太辣的。” “得嘞。” 而这个时候，秦小宇看了看他们装肉串的簸箕，里面唯独剩下一串了。 一番制作之后，肉串冒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味，热气腾腾的，大姐心满意足的接到手里，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只见大姐的表情都不一样了，接下来就是不停的夸赞。 “姐，咱们的串串卖完了……” 秦小宇有些惊讶，在忙活之中都已经忘记了时间，他明明才感觉半晌不到，可带来的两大簸箕的肉串都卖空了。 听此，秦沐转了转脖子和手腕，只觉得有些酸痛。但是这种付出劳动之后的感觉，很踏实。 “各位父老乡亲，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的烤串卖完了，明天我们还在这里不见不散，请注意我们明天有活动哦，买四串送一串，请大家不要错过！”秦沐从烧烤架那儿走了过来，站在大家面前，一字一句的说着。 “唉！好吧！” “白白排了这么久的队……只能明天来了。” “这家烤串儿是真不错！” “对啊，明天我还要来买！” 顿时，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原本排的队也都散开了，只是还有很多人没有买到烤串，他们便有些失落的离开了。 小毛抱着那个收钱的筐子，满脸都是笑容，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姐，咱们成功了！” 秦小宇激动万分，他打心眼里替秦沐高兴。 二虎跑过来，笑的憨厚。 几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第一次出摊虽然有些慌张失措，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很圆满的，起码赚到了第一桶金。 秦沐看了眼那个竹筐，她只觉得意气风发。 “秦沐姐，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多钱！”二虎和小毛两个人望着那筐里面的钱，眼睛闪烁着，要是搁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秦沐将炭火熄灭，只觉得有几分乏意，可是相比来说，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辛苦你们了，今天首次出摊很成功，你们都有功劳，看来我们明天要多准备些烤串了。” 她宽慰着几个人，可是真正出力的人是她。 秦小宇点点头，别提多高兴了。 这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几人耳畔响起，“姐姐，我要一串竹签肉。” 那个小丫头长得跟豆芽菜一样，不高，却刚好够着架子车，她摊开小手，一枚铜板孤零零的有些闪眼。 二虎有些直男，他直接上前冷着脸说：“小丫头，一个烤串三文钱，你的钱不够，叫你家大人带你来买哈！” 他并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让秦沐姐亏本儿。 而此时，秦沐走到小丫头身边，蹲下来笑着说：“小姑娘，这串牙签肉是姐姐送给你吃的，以后要乖乖听爹娘的话。” 小丫头点点头，一脸童真。 而不远处，一对夫妻衣着破旧，站在人群里脸上略有气愤，似乎正在等待这个买串串的小姑娘。 秦沐做好烤串，把最后一串肉免费给了眼前的小丫头，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去寻爹娘了。 那个夫妻原本有些愤怒的脸色一下子柔和起来，看了看自己闺女手里的铜板，又感激的望了望秦沐。 几个小伙子突然明白秦沐的用意。 小毛和二虎对秦沐十分佩服，觉得她的心很善良，更愿意跟着她干活了。 秦沐心情极好，伸了伸懒腰，看着天色还早，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好了，烤串卖完了，咱们先回村子。” 几个小伙子齐声应下。 小毛和二虎推着架子车，这次车子轻了很多，只见秦小宇一个鱼跃，腾的一下坐在了架子车上，悠哉悠哉的翘着二郎腿。 “姐，以后咱们要挣大钱了！小毛、二虎，你们就说跟着老大享不享福吧？是不是还是老大靠谱？”他嘴里面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儿。 小毛和二虎表忠心：“老大，我们当初跟着你可不是奔着这些来的，最主要是跟着老大你，就算喝西北风我们也愿意。” “果然是好兄弟！” 秦沐无奈的看着秦小宇，“小宇，今日大家都挺辛苦的，下来。” 小毛和二虎倒觉得没什么，他们认了秦小宇做老大，这些小事情压根不放在心上，何况他们已经把姐弟二人当作活菩萨了。 秦小宇还是听了秦沐的话，“噢……” 他身手敏捷，从架子车上跳下来稳稳落地。 看着秦沐几个人早早收了摊离开，还有说有笑的，卖烧饼的老板气的横眉立目。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气氛很好，没一会儿他们就到村子门口了，刚好是半当不当的晌午时候，几个妇女坐在大槐树下聊八卦。 秦沐和几个半大小子从她们眼前走了过去，这一个个眼睛都瞪的溜圆。 第九十八章 多饥渴啊 这村里半大的后生就这几个，小毛和二虎还未成家嘞，这咋就跟着秦沐野去了？ 几个妇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唾着。 “瞧瞧，他婶子，你看我说的啥，这秦沐疯是不疯了，就是老爱勾搭男人！你看看，这才没多久，那小毛和二虎俩娃才多大啊！” 农村妇女爱嚼舌根这毛病是永远不会改的，只要逮到点儿蛛丝马迹，她们得把人往死了踩。 另外一个胖妞翻着白眼，手里的大葱猛地一甩，上面的泥溅了一地：“真是不知羞耻！扎在男人堆儿里！” “可不是么，活脱脱一个狐媚子！” 秦沐的耳朵也不是白长的，她早就注意那几个妇女的眼神很奇怪了。 几个小伙子边走边笑聊，没有听到。 “呵呸！这得多饥渴啊！” 可是今日她秦沐心情好，压根儿不把那些糟心事儿当回事，毕竟这群女人什么都不会，天天只会坐在村头聊东家讽西家。 在村子的大石板桥下，几个人打算分开走了，小毛和二虎家在石板河那头的，而秦沐家则在这一头，两家虽不一个方向但也顺路。 “秦沐姐，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们照常找老大集合！” 秦沐点点头，笑意盈盈的。 只看到小毛和二虎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嬉笑着走了。 回家的路上，只要是看到秦沐的人，都要刻意避让着，好似她是什么猛兽一样，这让秦沐有些疑惑。 “姐，别理他们，咱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等到咱们发达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指指点点的！” 秦小宇也注意到了，便出口安慰。 可秦沐却不这么以为，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几个人从村口过来的场景，那几个妇人捂着嘴在议论她。 带着这份疑虑，很快就到家了。 老大爷在院子里面悠闲的品茶下棋，不得不说，独乐乐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了，他正自己和自己下棋，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儿。 看到秦沐回来，而这个时辰也好尚早，他好奇询问：“怎么了丫头，今天出摊如何？” “大爷，托您早上吉言，烤串全部卖空了。” 秦沐的脸上挂着笑容，微风轻拂黑发，一阵香味萦绕在空中，美的像是画中仙。 老大爷满意的点头笑着。 “大爷，你都不知道今天买烤串的人有多少！我都有点儿被吓到了，几乎每个人吃了都赞不绝口！”秦小宇说着的时候可起劲儿了，描绘的形神兼备。 老大爷也听的认真。 随后，秦小宇看着时间还早，也不知道是尝到了赚钱的好处还是什么，竟然主动去山里看竹子做竹签。 “姐，我去喊上小毛和二虎，有他俩帮忙能多弄点儿回来。” 秦沐点头同意，而他的这一行为提醒了秦沐，也该为明天的出摊做准备了，似乎还有一部分肉还在地窖放着没有处理，她打算下地窖。 可是刚走到院墙旁边，她就听到有人念她的名字。 她微微蹙眉，是邻居家的声音。 “说我的？有意思……” 秦沐悄悄站在院墙旁边，把耳朵轻轻贴在墙壁上，捂住另一只耳朵，果然，隔壁说什么听的一清二楚。 “哎呦！这不是正常么？” 仔细一听，让人浑身一颤。 “那云九天天不在家，秦沐好歹是个女人家，她不得寂寞死啊！”这个声音很耳熟，细细听，就是村口常驻长舌妇协会成员之一。 “要我说她那骨子里就一股贱皮子劲儿，犯傻的时候追着那个江秀才不撒手，这不傻了倒好了，癞蛤蟆吻青蛙，长的不花玩儿的花！一个不够还要俩，真是膈应人！” 乖乖隆地咚，这几个娘们儿不是平地里起坟堆么？简直无中生有！ 再接下来的话，秦沐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叫她觉得犯恶心，她直接就去了地窖拿肉。 把肉拿上来之后，隔壁还有声音，还伴随着一阵阵大笑，简直让人作呕，这帮老娘们真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秦沐在灶房里处理着肉，心不在焉的，她的脑海里全都是那群妇女贬低她的话，一个不小心差点切到了手。 她吓得抽回了手。 “姐，我们回来了！” 秦小宇扛着一捆竹子回来，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有几分劳累，他直接把竹子丢在了院子的鸡笼旁，扑腾的坐在石墩上。 然而小毛和二虎也扛着一捆竹子尾随其后。 只是几个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不用猜，秦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那群妇女是抓着秦沐和小毛几个半大小子不放了，这下子在村子里可劲儿造谣，把她说的什么都不是。 秦小宇攥着拳头，看样子气愤极了：“姐，我真的忍不下去了，真想撕烂她们的嘴！姐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秦沐端着切好的肉块从灶房出来，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知道这些事迟早会过去的，只是害怕这件事会发酵的越来越严重，虽然她并不怕那群女人嘴碎，可就怕给小毛和二虎两个小伙子带来麻烦。 “姐，你难道都不生气吗？！”秦小宇有些惊讶于秦沐的淡定。 “小宇，狗咬我们一口我们还要咬回去吗？” 可是整个村子都开始散播着秦沐勾搭年轻小伙子的流言，说她不守妇道的比比皆是。 没过一会儿，两个妇女找上了门儿。 “真是在这儿！小毛，你个龟儿子，跟老娘回家！” “二虎，你在这做啥？！还不跟娘走！” 这两个妇女来势汹汹的，上前就要拉小毛和二虎回家。 小毛娘揪着小毛的耳朵，二虎他娘则像撵家禽一样轰赶着二虎，两个半大小子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秦沐见状，上前阻抗。 “婶子，你们别这么对孩子，他们还小。” 小毛疼的龇牙咧嘴的叫，而二虎被赶的满院子窜，这场面绝了，用鸡飞狗跳和乌烟瘴气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还知道呢？你都嫁了人了，怎的也不知收敛？我今日懒得和你说那么多，小毛你走不走？！” 显然，小毛娘和二虎娘是听到了风言风语这才过来的，她们俩在村子里还算低调，只是怕因为这个事儿影响了两个娃以后娶亲。 第九十九章 打不打脸 秦小宇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上前拦不是，不拦也不是。 而老大爷全程观战，手里面的茶细细品着，他一个无妻无子的，只觉得看妇女们斗嘴有些意思。 小毛不想走，他上去抱住秦小宇的大腿：“老大！我不走！” 小毛娘急了，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二虎则被他娘追的满院子跑。 场面一度混乱，秦沐只觉得有些聒噪，她站在原地罢手，大声喊道： “好了！都别闹了！听我说！” 这句话一出口，树上的鸟都被吓的扑棱着翅膀飞了。 终于安静了…… 而此时云家院子门口又围了一堆看好戏的，这么大的动静都想跑过来凑凑热闹，为他们乏味的乡村生活添些乐子。 “小毛娘、二虎娘，你们仔细听我说，我现在正在做吃食的生意，这些日子确实需要人手，小毛和二虎和我胞弟关系好，就想着雇佣他们做小伙计，这样几个小伙子在一块也有个伴儿不是么？” 秦沐说的条条在理，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她也不能再隐瞒了，这件事情迟早要让他们知道。 这下子围观的村民又开始沸腾了。 一个个都在那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呵！这借口可真不怎么样！” “就是，谁信呢？这年头别说做生意了，能吃饱都难，你哄傻子呢？” 这群村民没见过世面，迂腐得很。 小毛娘和二虎娘还是不信，要拉着儿子回家，她们可不想断送了俩娃的路，日后要是娶不上媳妇儿，那就完蛋了。 秦小宇焦急的捏着拳头，他嘴笨，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谁信呢，前些日子你还给你大伯家五十两银子呢！你一个女人哪里来那么多钱去做生意？我们不傻，记得可清楚呢！” 人群里响起一道声音，众人听了连连点头。 看来，他们都记着那日的事情，这群村民的记忆点还真是奇怪，好的不记，不好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 秦沐回忆起上次，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头疼。 那几个带头的妇女看秦沐不说话了，得寸进尺的说道：“呵，怎么不说话了？咱村子里谁家有个五十两银子啊！说不准你是骗人白干活的！坏透了你！” “说的对！” 这下，村民们显然一排倒的站在了长舌妇那边。 秦小宇很焦灼，脸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反驳道：“你们别胡说八道！我姐从来不会骗人！” 与此同时，小毛娘使劲儿扯拽着小毛的衣服，然而小毛像定在那里一样，他不走！然而二虎就更倔了，他瞪着眼睛，干脆一动不动，两个人像是雕塑一样，驻扎在了原地。 “别丢人了，快跟我回家！”二虎娘拉着二虎，只觉得脸上挂不住。 看到儿子们这么不配合，两个娘局促焦灼，气的脸色铁红，可是也拉扯不动，只能不停的碎碎念着。 几个妇女得意洋洋的抱着胳膊，看好戏似的睥睨着面前这一幕。 “骗子！明明没钱还说雇人家娃干活！” “就是！真是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 听到这儿，两个孩子急了。 在他们心里，秦小宇和秦沐都是神圣一般的存在，秦沐对他们到底咋样他们心里清楚，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妇女说的那样，很明显她们是故意拉帮结派贬低秦沐的。 二虎挣开他娘的，瞥了一眼，率先开口道：“秦沐姐确实在做生意，而且今天是我们进城的第一天。” 小毛虽然有些怯懦，当他懂得是非对错，也开口为秦沐辩解：“你们真的误会秦沐姐了，她今天真的带我们进城干活了！大家不要被一面之词蒙蔽了双眼啊！” 这话一出口，一个妇女就赶忙反驳：“小毛、二虎，你俩年龄还小，是不是好人我们比你们清楚！你们不懂人心险恶，这个女人不可信，你俩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说罢，身后那群看好戏的人纷纷议论。 嘈杂的声音贯入耳朵，秦沐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可憎的面孔，她心里一阵寒意。 现在是不管怎么说，这群村民都不会信的了，只有拿出行动来说服他们。 秦沐从荷包里面拿出来二十文，捧在手心，然后一个一个数了数，分成了两小堆，她把铜钱分别给了二虎和小毛。 “大家看好了，这是二十文，一个不少。” 说罢，她走到两个小伙子面前。 “小毛、二虎，这是你们今天的工钱，一人十文，以后每日我会按时发给你们。”那二十文像一记记巴掌一样打在那几个无事生非的妇女脸上。 果不其然，众人看到铜钱的时候，这下有些瞠目结舌。 “什、什么？！难道是真的？” 这下子众人是不信也得信了，如果秦沐真的欺骗二人假劳力，那这些钱她也是拿不出来的，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把工钱和结资日期说的清清楚楚。 其实更让人惊讶的是秦沐居然摆摊子做起生意来了，自古女人都浣衣纺纱，很少有人从商，即使有一部分人从商，那也是继承了夫业。 小毛和二虎拿着铜钱，心里美滋滋的，连忙对着秦沐道谢，真正意义上，这也是两个小伙子赚的第一笔钱。 “什么？秦沐真的开始做生意了？” 人群七嘴八舌的又开始了。 “我说呢这些日子老是见不着她，看来这俩小子肯定是给她帮忙的！”另外一个村民赶忙接住话茬。 “这下你们信了吧？！”秦小宇为秦沐打抱不平。 然而小毛和二虎的娘惊呆了，两个人张了张嘴巴，脸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目光闪躲有些局促：“这……这……” 这下尴尬的可不是秦沐了，而是两个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孩子赚钱的两个娘亲。 小毛他娘揣着袖子，低着头着，有些坐立不安，她抬眼看了看四周，又怯生生低下头去。 而二虎他娘直接拿过铜板，使劲咬一口，一阵痛意散开但是脸色又止不住的喜悦：“真的！真的！这是真钱……！” 第一百章 败家娘们儿 围观的村民们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小毛和二虎，这俩皮娃居然会挣钱了？带头挑事儿的妇人揉了揉眼睛，满目通红，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说秦沐是哄骗半大小子干苦力的也都闭上了嘴巴。 小毛娘和二虎娘拿着袖子反复擦拭着铜板，面色一阵羞红，只觉得是真的误会了秦沐。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看见大家伙是这个反应，小毛和二虎俩大小伙子难得挺直了腰杆，这下子看他们这群势利眼还瞧不起他们？！ 二虎攥着铜板，大字站着，伸出手脸上洋溢着得意：“好歹我们不是小毛孩儿了，不能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吧？我们早就不是以前那种只会打群架的小屁孩儿了！” 小毛结结巴巴道，挺了挺腰板，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对！我们是去干正事了，可不是你们嘴里说的那样，以后我们不仅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还可以补贴家里。” 此话出口，百姓们议论纷纷，似乎有几分赏识的意思。 方才的恶语相向一下子变成了夸赞和钦佩。 “难得啊，小毛和二虎长大了！”一个老奶佝偻着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话的时候带着欣慰和颤抖。 “看来是我们误会秦沐了。” “对，是啊，我就说嘛，秦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是是是……” 这群村民真是验证那句话“变脸比翻书还快”。 秦沐早就见怪不怪了，这群村民都是墙倒众人推，在她憨傻的时候人人恨不得上来踩一脚，现在她开始做生意了，能带着人赚钱了，这又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一支檀木钗别在她的发髻上，干净利索，几根碎发恰好落在前额，竟有几分惊艳的美。 这时候，小毛娘和二虎娘也冷静下来，开始沉思起来，两个娘各自站在儿子身边，还是恍若做梦一般的看着那一把文钱。 这件事解释清楚之后，吃瓜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就一哄而散了。 小毛和二虎跟着他们娘回了家，一路上仍在为秦沐解释，说着白日在城里卖烧烤的场景。 这个小院子恢复了昔日美好静谧。 从前，秦小宇几个人是村里出了名的村霸，打架偷菜无所不能，天天不学无术，而现在几个小伙子居然懂得干活赚钱了，这能不稀罕么？ 这消息一传出去，整个村子都炸开锅了，虽然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不过相比先前已经好了许多。 这么一闹，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几只大黄狗在村子里哈着舌头跑来跑去，成群结伴的看着欢乐的很，村里几个小娃娃抱着大玉米穗往家里跑。 秦沐端着木盆，打了一桶水，心想着把脏衣服洗了，她把脏衣服和木桶、盆啊放在了大门口，又折返回屋里，拿了些皂荚荚。 不得不说，这原生态的洗衣好物可比现代的洗衣液好用多了，不伤手。 她丢了些皂荚进去，提起木桶倒了水，坐在木墩上，一边洗衣服一边看着从门口跑过去的孩童。 夕阳暖暖的照在她身上，好似被镀了一层金光。 几个不大点儿的娃娃趔趄着差点摔倒，秦沐赶忙提醒着，手也做搀扶状： “慢着点儿！” 这时候，几个娃娃的娘走过来，不屑的瞥了秦沐一眼，没给她好脸色，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似的。 只见几个妇女扛着锄头、抱着麦穗，看似是刚从地里干活回来，晒的黑红黑红的，也没给秦沐一个好脸色。 “这不下地干活儿的和咱们就是不一样啊！你看那小手，细皮嫩肉的，好像一搓就能下来一层皮儿似的！” 妇女站住，眼底尽是嘲讽。 另外一个妇女也阴阳怪气的，剜了个白眼，故意抬高腔道：“呵！谁让咱们都是老实人，只会干苦力，不过呀，这女人呐还是要勤俭持家的，太败家迟早会把家底吃空！” 秦沐揉搓着手里的衣服，冷冷笑了声，她拿起滴啦着水的衣服走到两个人面前，狠狠的甩了一下。 洗衣水溅了两个人一身。 “啊！你这个败家的娘们儿！” “秦沐，你疯了吧！” 俩妇女吓得上蹿下跳的，脸上湿漉漉的，气的擦拭着身上的水。 然而秦沐却不以为然，敢让她不爽的人也别好过，没想到这个年头在家门口洗个衣裳，都有上赶着来找骂的。 “败家娘们儿，趁着自家男人不在乱花钱你还觉得特别得意？” 被溅了一脸水的妇女不罢休，她掐着腰继续挑衅着秦沐，旁边的妇女也跟着火上浇油的诋毁着。 那几个孩童又返回来，无辜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站在那里等着他们娘骂架结束。 乡村的女人无知呆板，她们只觉得单凭秦沐一个人的能力，就算做起了生意也会亏的血本无归，这村子里哪一个女人不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干活？ 况且城里抗大包的壮汉一天也才七八文，而小毛和二虎那俩半点大的小子却能挣十文。 不，绝对不可能。 要么就是秦沐这个傻姑娘又犯蠢了。 “秦沐，村子里那群老人上了年纪糊涂就算了，你当我们也糊涂么？一个劳力壮大汉一日才赚十文钱，就小毛那瘦猴子能赚十文？这个本儿你算了没有？还做生意呢？别到时候生意没做好，还把自己个儿搭进去还账了！” “真是缺个男人管教！”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唾沫星子乱飞。 看来村子里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他们觉得她秦沐做生意只亏不赚，可是他们都小瞧了秦沐，她可是带着一身技能的现代人，脑子里面装的那些知识不仅饿不死自己，还能带着大家伙一起赚钱。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 那两个妇女看着秦沐不说话了，反而更加嚣张，站在大门口也不走了。 而秦沐端起木盆，把洗衣水直接泼到了两个人面前，给两个人又吓得连连后退，她只是淡然道：“我怎么听见有鸡鸭的叫声……聒噪！” 随后，秦沐拿着东西回了院子，她把大门一关，“砰”的一声，俩妇女吃了闭门羹。 “败家娘们儿！” “真是的，肯定是被说中了！” 两个妇女也知道自讨没趣，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长姐如父 关上大门，秦沐这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她绝美的脸蛋儿上露出一抹疲惫，只觉得浑身有些发软，手里抱着的木盆都有些拿不稳了，强撑着身体慢慢往院子里面走。 院子里墙角长了些杂草，应是因为前些日子下了雨，然而她今天才发现。 抛过这些，秦沐在院子里扯了一根麻绳，她把洗好的衣服搭在绳子上，晒在院子里面，干了之后就可以直接穿了。 许是因为今个一大早出了远门，到了城里又不停的忙活，再加上回到村子又遇到村民们挑事儿，她有些累。 一阵乏意袭来，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胳膊，像脱臼了一样。 半天没见秦小宇的影子，秦沐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先会屋里休息一会儿，她刚躺到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院子门被推开，秦小宇提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满满一袋子的黑炭，原来他跑去后山挖炭去了，也是为明天烧烤摊做准备。 他进屋倒了一碗水，准备喝的时候，却看到秦沐躺在炕上睡着了，心中突然扯起一抹心疼。 片刻，只见那个略微消瘦的身影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秦小宇把烧烤架抱出来，托着下巴在回想什么似的。 蓦的，他把黑炭丢了几块在架子里面，又不知道炭火够不够，干脆又丢了几块进去，这才满意似的点了点头。 “姐应该就是这样做的吧？” 随后，又学着秦沐的样子把那些烤串放在架子上先预热，看颜色差不多了，他把那些调料撒在上面。 “滋滋滋”的声音响起。 秦小宇激动的亮了亮眼睛：“就是这个声音。” 他拿着竹签来回翻烤着，热气和火炙烤着他的脸，这才体会到秦沐做烧烤时的感觉，那个签子拿在手里也觉得烫手，他只能来回换着手翻烤。 眼看差不多了，他把老大爷叫了过来。 “大爷，等下请你尝尝我烤的串串！”秦小宇难掩激动，他要是学会了烧烤，以后就可以帮的上忙了。 老大爷看着那些烤串，欣然接受，只是看着秦小宇上蹿下跳的又不知道跑去干什么去了。 灶房的亮起了光，秦小宇抱着一口药罐，把草药剁碎然后放在锅里，最后再烧柴火，熬药。 大爷喝的药需要小火慢熬，并且熬的时候要隔一会儿就搅拌一阵，可是烤串那边他也不能停下手，于是乎，他只能两边跑。 一炷香的时间，草药熬的差不多了。 秦小宇赶忙跑进灶房，拿了一块布隔热垫着端了下来，先放一会儿，等下就可以让大爷喝药了。 然而这一反应倒是让大爷觉得反常。 平日里秦小宇压根不做这种活儿，说他没长大吧倒也说得通，怎么今天这般殷勤了？ “大爷，药我给你熬好了，温度还有点烫，等会儿吃完饭你就可以喝药了，刚刚好。”说罢，他小跑着进了屋子。 此时秦沐还在休息。 “姐？”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但是却把睡梦中的人给唤醒了。 “姐，醒醒。” 秦沐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看到面前那个稚嫩的面孔正期待的望着她，再看向门外，天儿已经黑透了…… 原来天已经黑了。 秦小宇特意端了一碗茶，递给了秦沐，乖巧的让秦沐有些意外，“姐，给，我新煮的茶。” 她伸出手接住，细细抿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被注入一股热流，心里也暖暖的。 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做饭，她开口道：“我这记性……饿了吧？姐给你们做吃的。” 秦小宇的眼底里敛起一抹心疼之意，他说话的声音也轻了许多，完全没了之前大嗓门的样子。 “姐，我做了烤串，你等下尝尝是不是你做的那个味道。”他嘿嘿一笑，如阳春白雪一样让人觉得几分温暖。 这小子，果然不大对劲儿。 难道是他开窍了？知道孝敬姐姐了？ 可是往日里秦小宇不会这般殷勤，不知道他又打什么如意算盘，如果记得没错，每每秦小宇有事情的时候，他都会过分殷勤。 只见这个小子的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灰尘，两只手朝衣服蹭了蹭，两个爪子印黑白分明。 秦沐却一下子嗤笑出声，小憩了一会儿也没那么乏了，可是听到他说的话，心想：这小子，原来是为了哄她开心。 她故意装作不懂秦小宇的意思，打趣道：“原来是小宇饿了。” “哎呀，姐，走嘛！” 他上前拉着秦沐往院子里面走。 刚出屋门，满院飘香。 只见老大爷手背后，拿着扇子轻轻摇着，享受似的闻着烤串的味道，最后猛地一嗅，味道有些不太对。 “小子，这串儿的味道咋不一样了？” 秦小宇听到之后，鼻子里面也钻入一股糊味儿，他一拍脑袋：“糟了！” 他大步冲了上去，赶忙把那些烤串拿起来，只见串串的一面已经被烤的焦黑，他一脸苦涩，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秦小宇天生是个乐观派，就算烤串做砸了他也嬉皮笑脸的。 串串烤的可不少，烤糊的也同样很多…… 盘子里面摆的串串一半都是焦黑的颜色，模样看着真是惨。 “姐，趁热尝！” 秦小宇热情的拿起一串肉递给了秦沐，满脸的期待，好像很期待得到秦沐的认可一样。 秦沐半信半疑，咬了一口，细细品了下，眉头紧锁。 “姐，怎么样怎么样？”秦小宇托着脸，眼睛里似闪烁着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秦沐皱了皱眉头，咂巴了下嘴，“味道倒也还行，就是……麻椒放的多了。” 老大爷在一旁看半天了，他故意咳嗽一声，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咳咳咳……” 似乎是暗示秦小宇一样。 小宇立马领悟，拿起几串烤肉放在了大爷面前的碗里，他倒是大大方方的，只是老大爷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老大爷拿起烤串反复看了一番，胡子颤着，手里的烤串都烤焦了，要说秦小宇这个孩子善良归善良，可他不地道！ “姐，多吃点儿。” 老大爷眼睁睁看着秦小宇把好的都给了秦沐。 怎么的，这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第一百零二章 村里的扛把子 “熊孩子，你咋这么对你师傅呢？平日我教你的都白教了不是？”大爷不开心，他看着自己碗里的焦黑的串串，气的胡子一撇，直接把碗推到了一边。 秦沐低头，憋着笑。 而秦小宇则开始使用他惯用伎俩，耍无赖、装耳聋。 几个人围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木桌，一盏暖黄的煤油灯照亮了屋子，温暖而美好，而这种美好也让秦沐第一次有了真实的、家的感觉。 或许她刚开始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种田致富，打脸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可现在已然把自己当成秦家长姐、云家儿媳了。 “我是你师傅，你可不能这样，我好歹也是吃药的人，这身体就得好好补补，要不然怎么教你功夫？是不是？” 老大爷虽然人上了年纪，可是说起话来也一点都不含糊。 好嘛，一老一少两个人杠起来了。 秦沐看着两个人打口水仗，她坐在中间则悠闲的吃串，因为她知道，爷俩是闹着玩儿的，平日里这些事情还不少。 比如。 因为一首诗的立意而发生口角的，抑或是家里溜进来一只鸡，两个人纠结要不要抓了杀了吃…… “小子，你要尊老爱幼。” 老大爷不服输，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倔驴，现在没想到遇到一个比他还横的主儿，不过，他还就真稀罕秦小宇这个性格。 “师傅，我要是不尊老爱幼，我为啥给你熬药？” 秦小宇说到这里，赶忙起身把砂锅端了过来，然后这时候又懂事体贴的给老大爷盛，“喏，师傅，按时喝药。” 老大爷哽住，哑口无言。 秦沐在一旁憋笑憋的肚子都疼了，她强行忍着笑意，从前她怎么没发现爷俩斗嘴的时候这般有趣。 “丫头，都说长姐如父，今个你得好好管管他，这小子……” 谁知秦小宇站起身来，走到秦沐旁边，竟然伸出小拳头给秦沐捶起背来了，那个手法像模像样的，很解乏。 他开口就说：“姐，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是我不给师傅好的串串，坏的总要有人吃，师傅他身强力壮的不吃都没事，但是姐你不仅不能饿着，还得吃好的！” 这番话哄的秦沐更想笑了。 不知道啥时候自己家这个弟弟竟然会讨人开心了。 “嗯嗯，小宇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秦沐故意装着不懂他的意思，其实早就猜到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秦小宇听了后，更加殷勤。 那个小拳头捶的别提多舒服了。 然而一边的老大爷算是看明白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拿起一串烤肉送进嘴里，明白秦小宇不是在跟自己争烤串，而是在刻意表现自己。 这个时候，秦沐却憋不住笑，终于笑出声来。 老大爷叹了口气，实在无奈的说：“丫头，你这就不厚道了，看把孩子给难的，他不就是想要点儿零花钱么，为了讨好姐姐连老爷子我都没地位了……” 被拆穿本意的秦小宇忽然停下，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随后干笑了几声。 在这个屋子里的哪个人不了解秦小宇的性格？他是被人按在地上头打烂了也绝不认怂的人，如果不是有事，他绝对不会这样。 “师傅，看透不说透！” 秦小宇的脸红的像一颗苹果，谈吐也变的磕巴起来。 既然都猜到了，他也不隐瞒了。 接着，他干脆利利索索的说了出来：“姐，主要我是村子里的扛把子，就连小毛和二虎那俩小跟班都有工资，而我作为老大，手里一分钱也没有，要是传出去了，那我以后说话都没分量了。” 老大爷伸出手指了指秦小宇，他摇摇头，早猜到是这样了。 秦沐也料到，她二话不说，把自己压在枕头下面的荷包拿了出来，里面还有些散钱，全部都给了秦小宇。 “小宇，姐这儿还有十五文，你看够不够？” 十五文！ 只见秦小宇点头如捣蒜，眉飞色舞的接过去。 秦沐拉开凳子坐下，双眸明亮，轻声细语道：“以后每日我也给你发十五文，你带着小毛和二虎好好干，以后也得攒点儿娶媳妇儿钱。” 虽然后半句她是顺带说的，不过还是希望秦小宇能够独立，毕竟他不能一辈子都跟着秦沐，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家的。 秦小宇羞红了脸，只点头却不回答。 可是手里这十五文让他有了很大的动力，他的工资比小毛和二虎多，这才有一个老大的样子嘛！ 老大爷在一旁看着，不自觉的浮现了慈祥的笑。 翌日，天气有些雾蒙蒙的，微微亮，就听到小毛和二虎两个人在大门口拍门了。 秦小宇出奇的起了个早，率先跑去开门。 门栓打开，果然是这俩小子。 他们既然按时来到了秦沐家，看来他们俩的娘肯定是同意了，毕竟现在不下地干活出死力就能赚钱的不多，她们也想让两个孩子早早的给家里补贴家用。 “老大！” “老大！” 两个小伙子精神面貌很好。 小毛的嘴上还带着面汤花，一看他娘就给他做了饱饭，而二虎他娘则给他准备了干粮，怕忙的吃不上饭了。 秦小宇看着二人喜笑颜开的，反问道：“小毛、二虎，你们娘同意你俩去城里干活了？” 小毛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嗯嗯，她肯定同意了，在家里待着是一分钱都挣不到，我娘让我存点娶媳妇钱。” 二虎白了一眼小毛，“俺娘就让我跟着去，啥也没说，叫俺好好干。” 秦小宇听了之后别提多开心了，这下子也算是排除万难，终于又能在一块儿了，于是领着两个人进了院子。 昨日还有些竹签没有削，他们生怕今天的肉串不够吃，就串了很多备用着，然后又把其他的东西也一并配齐。 整整忙活了快半个上午，调味品、烤串和炭火准备的很充足了。 太阳悄悄爬上院子的一角，天儿都开始热了。 “好了，出发吧，估摸着到城里都大晌午了，咱们得走快点儿。” 几个人点头，推着架子车就往城里赶了。 第一百零三章 吃了闹肚子 城中大街小巷都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起来热闹极了，街角处挂着几串大灯笼，孩童们拿着拨浪鼓嬉戏玩闹，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街上到处都充斥着叫卖的声音，还有各种欢笑声。 秦沐一行人来到城中，找到了自己的摊位，把东西陈列摆出来。 “姐，今天街上人可真不少！” 秦小宇扛起那袋装黑炭的麻袋，将它放在地上，随即就把黑炭放在烧烤架里面。 小毛和二虎平日里不进城，看到今日城里这般热闹，只觉得和村里确实没法儿比，这些人身上穿的锦衣，腰上挂着玉石，脸上更是一股自信傲慢。 “秦沐姐，昨儿咱们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是不是街上有啥好玩儿的耍杂技的？还是过啥节呢？” 小毛和二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很是悸动，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要耕多久的地才能像城里的人一样，衣食无忧。 秦沐笑了笑，围了一件围裙，将黑色如瀑的长发撩起，“今天刚巧是城里赶集的日子，每逢十五的时候，不管是乡下的还是城里的商人，都会在这里摆摊，也有很多百姓上街游玩。” 小毛和二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从前在村子里哪儿知道什么是赶集，只知道过年的时候娘会从城里买些肉回来包饺子吃。 这两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面对如此的场面，心中向往且震惊。 “我要努力干活，俺娘说了，以后叫俺在城里买个新房子住！”二虎信誓旦旦的握紧了拳头。 秦沐满眸欣赏，这两个小子和秦小宇是一样的性格，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是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他们合伙把烧烤摊需要的东西都给摆好了，接下来就是开张做生意了。 秦沐拿起串串娴熟的放在烧烤架上，她不紧不慢的，有了昨天的经验之后，做起来这个就轻车熟路了。 “秦沐姐，今天咱们的生意肯定特好！”小毛站在摊位前面，昂首挺胸的，看起来自信满满。 秦沐看着几个人的脸，加油打气道：“咱们都辛苦几天，一定要把烧烤这个吃食给打出一片名声。” 几个壮小伙儿像打了鸡血一样，异口同声的答好。 烧烤摊开张了，还会有很多路人路过的时候停下来看几眼，有些人踌伫犹豫着，只觉得这玩意儿很是新奇。 “好吃的烧烤串串嘞！好吃不贵，价格实惠！”二虎扯着嗓门叫卖，明显比昨天有底气了。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秦沐看着二虎扯着嗓门儿的样子，忍俊不禁，倒是像一个打鸣的公鸡，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路过的人听到“烧烤”一词，纷纷留下围观。 而秦沐这个生意在这个年代是很有创新的，公开透明的制作方式，百姓们看得见制作过程，也吃的放心。 很快，小小的摊位前就挤满了人。 那些烤串在秦沐手里很快就变成了美味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不少围观的百姓都搽着哈喇子。 这个时候，只见人群里面挤出来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长着一张国字脸，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一个破补丁都没有。 男人好不容易挤出来，满头大汗。 他气喘吁吁道：“掌柜的，你可算开铺了，嗨哟！俺家媳妇怀了身孕，吃啥都吃不下去，吃了又给吐出来，这天天的看着也是郁郁寡欢的，昨儿吃了你家的烧烤这一下子就有食欲了！” 这一句话说完，男人好一阵喘气。 秦沐听了之后，抬眸笑着回答道：“这位大哥，恭喜你喜得爱女，都说酸儿辣女，看来是个女宝宝。” 这位大哥听了之后更高兴了，他从布袋里面倒出来一个银子，放在架子车的木板上。 “这锭银子我全买了，都要肉的，可以做稍微辣一点的，我家娘子爱吃！” 小毛接过银子，眼睛直冒金光。 这辈子他都不知道银子是长这个样儿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好嘞！” 今日头一次开张就接了这么大一个单子，众人更加有动力了，二虎放大了嗓门叫卖，而小毛对客服务的态度也更好了。 秦小宇则在一旁帮忙直接把调味料撒在串串上，这样子制作烤串的过程就简单多了。 围观的百姓一看有人买了那么多串，他们也开始纷纷掏钱排队买串，这下子可不都不是单串买的，少则三串，多则十串。 “大家不要挤！注意安全，排好队啊！” 秦沐把那位大哥的烤串做好，她特地用了一张牛皮纸包住，这样子不仅隔油拿着也方便。 大哥高兴的接了过去，热腾腾的。 “谢谢你啊掌柜的！” 与此同时，卖烧饼的眼红了，他只能一边啃着那些哇凉的烧饼，一边暗暗唾骂着秦沐。 没过一会儿，收钱的筐子里面的文钱已经有满满大半筐了。 正当几个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谁是掌柜的！哎、哎呦！痛死我了！”只见一个男子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从人群里跑了出来。 这个男子衣着朴素，脚上穿的草履都快开了，脚趾头都要露了出来，面黄肌瘦的有些吓人。 “你好，请问……？” 秦沐疑惑，停下手里的东西询问。 而这个乞丐模样的男子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歪着嘴，哭喊着：“哎呦！这家串串有问题！大家都别买啊！我刚吃了一串就蹿稀个不停！造孽啊！” 说罢，这男人撒泼似的翻来滚去。 小毛和二虎吓了一跳，俩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好。 秦小宇则上去否认：“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摊上的烤串都是新鲜制作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这时候，排队的百姓们都开始质疑烤串不卫生，纷纷议论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嚷嚷着要秦沐给个说法。 秦沐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这位大哥，你说你在我这儿买了烤串，吃了之后肚子就开始痛了是吗？”她丝毫不慌，面色也是淡定从容。 第一百零四章 大家评评理 躺在地上的泼皮无赖半睁一只眼，歪嘴斜眼道：“对、对，就是因为吃了你卖的问题烤串我才开始肚子疼，是不是你这肉不新鲜啊！” 这个男人明显是在撺掇捣鬼。 这话一出口，百姓们慌了，有些买了烤串的还没吃到嘴里就后怕的仍在了地上，生怕自己也不舒服，便开始要求秦沐解释清楚，否则还要把她告到衙役那里去。 “这位大哥，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你说你买了我家的烤串，那我问你，我家烤串多少钱一串，今天又是买几串送几串？我家的烤串是什么肉做的？” 秦沐毫不畏惧，她直视着地上衣衫褴褛的男人，微微眯着眼睛，倒有几分小狐狸的精明模样。 秦小宇攥紧了拳头，要不是这里人多，要在往日，他早拎着男人狂扁一顿了。 “我、我，五文钱一串，今、今天没有买就送的活动，是用猪后腿做的。” 这个男人一出口便暴露了年龄只要是买过秦沐家烧烤的都知道最基本的信息，而他却不知道，很显然他是来碰瓷的。 “什么啊，一看就是来骗人的！” “对啊！没想到还有这种人，为了让掌柜的赔钱这种手段都使的出来！” “我就说嘛，我昨天吃了明明都没事的！再说人家现场制作，我看那些肉串是经过保鲜的！” 男人咽了咽口水，脏兮兮的手按着地面竟要逃跑。 秦沐从刚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就知道，他绝对不是能花钱买烤串的人，男人的牙齿黑黄无比，一开口一股烟油子的味道，应该是常年吸烟草卷造成的，打眼一看，就知道男人的积蓄全部用来买烟卷了。 如此，他怎么会有钱买烤串？那肯定是受人唆使，故意来闹事的。 只是，秦沐想不通，这才是她出摊的第二天，就已经被有些人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幕被隔壁卖烧饼的男人看见了，他气愤的攥了攥拳头，暗骂：真是个蠢货，咋看都不像身上有钱的，还买烤串儿…… “怎么，被揭穿你的目的害怕了？” 秦沐望着男人，眼底冷酷。 那个男人像丧家犬一样，眼看事情败露，他想逃跑，一下子没注意，撞到了秦小宇的腿上，他又爬到另一边，又是一双大脚，这才感到绝望和后怕。 小毛和二虎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三个人把他的路给堵死了。 无论他想往哪个方向跑，都会有人站出来堵住他的路，无处可逃的男人彻底慌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哪儿跑？” 二虎攥着拳头，直接揪起男人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男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害怕极了，一点儿男人的模样都没有。 他捂着头一直喊：“打、打人了啊！” 然而百姓们这下子可不买他的账了，都开始张口帮着秦沐说话。 “打他！怎么会有这种人！” “就是，碰瓷碰的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骗子真可恨！” 七嘴八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男人怕了。 秦沐上前，拿着布擦了擦手上的油，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眼神犀利，伶牙俐齿道：“我问你，这件事是谁指使你做的？” 那个男人贼眉鼠眼的转了一遍眼珠子。 秦沐微微蹙眉，反问：“怎么，不说？” “送衙门！送衙门！”百姓们伸张正义，一齐打抱不平的喊着。 “对啊！这种人就应该交给衙门，让他尝尝二十大板的厉害！” 衙门那大板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身体不好的扛不住就直接凉凉了，身体好的即使不凉也得躺炕上十天半个月的。 那个男人瞪大了眼睛，起则干皮的嘴唇颤抖着。 秦沐转过身子，话语淡淡的说：“大哥，这你别怪我了，如果你愿意为那个人抗的话……那你考虑一下进去吃牢饭吧。” 男人看样子犹豫着是否供出来他背后的人，他可是收了人家好处的，这万一…… 秦小宇眼神里带着一丝怒火，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一下子就没有了耐心，哑着嗓子低声咆哮道：“快说！” 男人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 “我说、我说我说！” 秦沐勾起唇，只觉得有意思。 看来，有的人是真的像搞砸她的摊子，不过她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她倒是要看看这件事情是谁在背后操控。 这下子，男人全部招认了。 二虎把男人丢在地上，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收了隔壁摊子大婶的钱，故意来搅和烧烤摊的生意的，然而秦沐早已猜到定是同行所为，她并没有惊讶，可这个绝不能容忍。 秦沐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胖大婶，只见她目光闪躲。 事情真相大白，接下来就是她算账的时候了。 这个背后作妖的胖大婶是卖豆沫的，她看不惯秦沐的摊子生意那么好，害怕以后生意越来越好，抢了她生意，这才让人去挑事儿。 看到秦沐走过来，大婶有些不自然的装作在做豆沫。 “干、干什么？我可不买那什么串串，你你快走，挡着我摊子影响我做生意！”胖大婶有些无措，却继续狡辩。 秦沐勾唇一笑，带着几分邪魅，问道：“大婶，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大婶颤抖着指着秦沐一字一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听不懂！” “既然如此，我相信衙役大人肯定懂，那边的老百姓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秦沐一说到要报官，大婶吓坏了，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要是进了衙门，别说要挨板子了，就是她这个小摊子也不保了，这以后还怎么过活啊！想到这里，大婶瑟瑟发抖，面色铁青。 “姑娘、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犯糊涂了！对不住姑娘你！我一时猪油蒙了心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成不？” 大婶一改傲慢模样，身子佝偻下来，语气也弱了起来，带着点儿哽咽。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奶要照顾，几个娃刚学会走路，我没了这生意他们可怎么活啊……求求你了姑娘，行行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沐可不是个耳根子软的，她压根不理大婶。 “姑娘，姑奶奶，以后我再也不在这摆摊了你看成不成？你就放我一马……” 说着，大婶涕泗交加，上前要抱住秦沐的大腿，结果被秦小宇一下子推开了，她趔趄了几下差点摔倒。 “我可以不报官，但你要给我五十文，就当是误工费。” 大婶哪儿能不给啊，她可不想坐牢挨板子，她小心翼翼的从荷包里面掏出来一把钱，挨个数仔细了这才给了秦沐。 第一百零五章 她是掌柜的 那个大婶果真再也没有在这条街摆过摊，发生过这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挑事儿了，然而秦沐的烧烤摊也就此站稳了脚跟。 市井上热闹的很，街道的两旁各种茶楼和酒馆，绛红色的院墙把那些长满青苔的院落给包围住，无人知晓院内佳人春色，却只闻院外街道的热闹喧哗。 来来往往的马车奔驰而过，些许喧嚣。 烧烤摊前排的队整整齐齐的，只见摊位里面的人儿忙忙活活的，笑的不亦乐乎。 一个毛头小子衣裳略有些灰尘，可是脸却干净的很，他将脏兮兮的手在衣裳上面蹭了蹭，从怀里拿出一块布，给了几文钱。 “掌柜的，你家这串串可是真好吃，我连着吃了这么多天都吃不够！” 秦沐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这些日子摊子的声音稳定了很多，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新客和回头客，经过这几天，她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她甜笑，眉眼似月牙儿弯弯，真叫甜死个人！ “小哥，你是扛大包的吧？喏，我再赠你两串，干体力活儿可是很累的，吃的好吃以后常来！” 小哥一听，略微有些惊讶，瞬间喜笑颜开：“掌柜的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以后我会常来的！” 小毛和二虎相视一笑，眼下生意稳定，他们也跟着沾了光。 秦小宇推着秦沐的肩膀，把她从烧烤摊前推了出去，然后主动拿起烤串，向她说道：“姐，我来吧，你去那儿大柳树下歇歇。” “好，有事儿了随时喊我。” 秦沐点头，心里欣慰。 忙活了大半天了，她也是一时没闲着，只觉得肚子也空落落的，好不容易小宇这个熊孩愿意帮忙，那她也就可以上一边儿歇歇了。 来到大柳树下，她扑腾一下坐在草坪上，只觉得浑身的疲累得到了释放，坐在草坪上她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几个人，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的踏实感。 小毛和二虎两个人虽然平时皮了点儿，可认真工作的时候也丝毫不马虎。 而秦小宇这边，他做起烤串来也有姐姐的模样，虽然有些忙，但是心中也很开心。 一个女孩儿梳着双髻头，粉色的绸带绑成了蝴蝶结的形状，一颗虎牙略微俏皮，她的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子。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上好的棉布制作而成的，瞧这模样应是城里哪家大户的小丫鬟。 “这就是最近城里卖的最火说的烤肉串？”小丫鬟有些狐疑，拿着帕子捂着鼻子和嘴。 秦小宇抬起眼，瞥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忙碌：“对，姑娘来多少？” 小毛和二虎子一看见同龄的闺女就害羞的走不动路，只管低着头却也时不时的瞥着那个小丫鬟。 秦沐把这一幕入了眼，笑笑并不在意。 “小哥，给我来二十串，我家主子指明了要我来买这什么烤肉串，你可得做好吃了，这样以后我家主子才会照顾你小本生意。”丫鬟年龄不大，说气话来却干脆犀利。 秦小宇点头，淡淡的答了一声：“好。” “二、二十串！？” 二虎子和小毛被惊呆。 二十串的烤串可以抵住两个人一月的工资了，他们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单子，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身后那些还在排队的客人们纷纷唏嘘，都害怕烤串被卖完了，眼睛紧巴巴的望着放烤串的大竹筐。 秦小宇拿起一把烤串，齐刷刷放在烧烤架上，然后又丢了几块黑炭在炉子里面，火烧的旺，烤串也熟的快。 那些烤串的香味飘荡在整条街巷。 “喏，好了姑娘，一共六十文。”秦小宇的额头上沁出细汗，把那些烤串一并放在牛皮纸上，然后裹住递给了面前的丫头。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随即从篮子里拿出来些碎银子，虽然是碎银却也很多。 小毛慌把银子收了。 几个人得意洋洋的朝远处在大柳树下休息的秦沐挥了挥手，这也算是他们脱离秦沐的管理，赚到最多的一笔。 秦沐暗暗点了点头，眉眼带笑。 眼看几个人也都忙了一天了，烤串也都卖的差不多了，她打算给几个小伙子买些吃的让他们带回村子里面，而这两天她弄了那个买三送一的活动，确实卖的很快，而且也拉了很多回头客，也是赚了不少钱的。 现在这条街上，属秦沐的烧烤摊生意最好。 她看到街上有卖桂花糕的，于是问老板买了五块，只见带回家三块，然后给小毛和二虎一人一块，只觉得这些还不太够，闻到了烧鸡的味道，她又买了三只烧鸡，一家一只。 秦沐今天的任务主要就是休息和购物。 街道上的人虽然少了些，可是仍然热闹着，因为城中傍晚的时候也会有许多人出门闲逛，这就是和村子里不一样的地方。 只见秦沐左手拎着几只烧鸡，右手提着几块糕点。 “哇，姐！咱们今天加餐么？”秦小宇看到烧鸡和桂花糕，一下子来了劲儿，赶快接了过去。 秦沐点了点头，接着说：“小毛和二虎，你俩这几天也忙坏了，烧鸡你俩一人一只，还有我买了点心你们也拿回去吃。” 两个半大点儿小子没有遇到过对他们这么好的人，顿时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跟着秦小宇好好工作。 “谢谢秦沐姐，你一直对我和小毛这么好，带我俩赚钱还给我们买吃的……” 二虎拿着烧鸡，心里感慨万千。 秦沐则表示没什么，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得的。 今日的烤串又卖完了，几个人收拾收拾就回村子了。 一路上，小毛和二虎都开心得很，他们觉得这个工作实在太适合他们了，不用出什么体力就可以赚钱，俯瞰整个村子，两个人的赚钱能力已经算是排的靠前了。 到村子之后，几个人找了一块石板，围坐在村头， 开始分钱。 “小毛，这是你的。”秦沐面前搁着一个筐子，里面全都是文钱，她数了十个放在了小毛面前。 小毛兴冲冲的把十文钱搓到手里，每天最激动的就是就是回村子发钱的时候了。 第一百零六章 周工托瓜梦 然后秦沐又给了二虎十文钱，二虎则小心翼翼的把钱装到口袋里面，脸上满足。 两个人拿到工资，都十分激动的向秦沐表示谢意：“谢谢秦沐姐！” 以前这几个小伙子对于赚钱这件事是没有概念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一天就能赚到十文钱。 “喏，小宇。” 秦沐接着把钱又拨了十五文给秦小宇。 “谢谢姐！” 秦小宇将钱装进自己兜里，生怕惊醒了它似的，还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只听见哗啦啦的响声。 这个钱币碰撞的声音格外优美。 小毛和二虎心里面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因为秦小宇干的活儿他们俩不会，对于烧烤是一窍不通，现在他们能有一份正经工作就已经很知足了。 夕阳落在村子丽的每个角落，白色的大石板上也铺满一片金黄，一阵微风吹来，夹杂着些许麦子和果子成熟的香味儿。 一只小土狗卧在几人旁边，期待似的吐着舌头摇着尾巴。 “你看，几个人又在分钱了。” 村里的妇女和男人们扛着锄头，从土路那边走过来，早早的就注意到秦沐几个人坐在大石板那儿在分钱。 其中一个妇女脖子上挂着汗巾，擦了一把，咧开嘴有些惊讶道：“嘿，看来秦沐做的那个吃食生意不错啊！” 另外一个妇女表羡慕之意：“我刚刚瞥见一眼，那个筐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钱！还有银子呢！要是我，我估计晚上做梦都得笑醒了！” 然而那些男人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和木耙，只觉得有些羞愧似的，赶忙加快了脚步。 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居然能上城里摆摊子卖吃的，而且还卖的这么好，连帮手一天豆给发二十文，他们累死累活在地上晒一天不知道能不能换五文呢。 这下子，没有人不相信秦沐的生意可以赚钱了，他们只有满肚子的羡慕。 “唉，走吧咱们。” 妇女和男人们离开，一路上仍然在讨论。 这下妇女们闲着的时候开始聊的事情变成了关于秦沐赚钱，只觉得一个女人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傍晚的时候，一家农家小院里面，秦沐正坐在院子里面串肉串，秦小宇一边削竹签，一边和老大爷讨论着棋艺。 星河流转，夜里村子里刮了凉风，村头那颗大柿子树落了不少果子下来。 这日早上，秦沐打算进城晚一些。 她手里抱着一个大南瓜，还新鲜的很，是昨儿晚上她闲来无事在院子一角发现的，要不是她看的仔细，她都没发现那儿长了一个大南瓜。 “姐，从哪儿弄的南瓜啊？” 秦小宇从屋里出来，揉着惺忪的眼睛，看起来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只是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秦沐手里的大南瓜。 “说来也奇怪，昨个夜里周公给我托梦，说院子里有个大南瓜，我觉着真实，去院子里一看，没想到暗角那儿竟真的长了一颗南瓜！” 秦沐拿着瓢，将水泼在南瓜上，冲洗着上面的泥土。 “竟这般神奇？” 秦小宇不可思议的望着那颗南瓜，一下子来了精神，上前打量着周公托梦的瓜。 秦沐却一下笑出声。 “姐！你又逗我玩儿！”秦小宇豁然开朗，自己的姐姐是在逗他玩儿。 要不是这颗南瓜，她对于种田还没有想法，虽然现在生意做的如火如荼，可她也没有忘记老本儿，农村人还是要下地干活儿的。 起码可以种些蔬菜，也算省下一笔支出。 再者，院子里的土壤不错，竟可以生气般的长出来蔬菜来，说明气候和土壤还是适合种田的。 “好了好了，姐不拿你寻开心了，今早给你们熬个南瓜粥，小宇，晚会儿我去开块地，就在咱们院子里种些蔬菜，以后就不用老是去挖野菜吃了，我记得屋里还有些菜种子，你过会儿去找找。” 秦沐把洗好的南瓜抱进灶房，脸上洋溢着笑容。 秦小宇一听，只觉得秦沐的心思很是细腻，很乐意的点了点头：“好，姐，我洗把脸这就去找！” 他走到水井旁捞了一桶水倒在木盆里，然后捧了一把水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这下子可是精神多了。 老大爷早晨站在院子里，扎马步、练太极，精神劲儿也越来越好了，天天在秦沐家里蹭吃蹭喝的，比起刚来的时候都胖了些许。 “师傅，你还会练拳？” 秦小宇很快就找到了菜种子，他一出口就看到了老大爷在打太极拳。 “小子，我会的可不止这些！” 说罢，老大爷又蹬直了腿，双手合十，微微眯着眼睛，呈一副金鸡独立的模样，看样子是个练家子！ 秦沐从灶房里探出头，看到老大爷的动作，着实吓了一跳，这个大爷真是老不服少啊…… 她担忧道：“嚯！大爷你可慢着点儿！饭快做好了，你们准备过来端粥吧！” 接着，老大爷又展示了几个高难度动作，明显他的底子很好，而秦小宇一下子呈崇拜脸，在大爷身后追问求学。 片刻，一锅南瓜粥就熬好了，黄嚷嚷的浓稠香甜，一小子让人食欲大增，桌子上还放着昨日秦沐买的糕点和烧鸡。 自从秦沐管这个家之后，他们的小日子也算过的有滋有味。 秦小宇撕下一只鸡腿，满足的咀嚼着，询问道：“姐，咱们今天不去城里卖烧烤了吗？” 秦沐抿了一口南瓜粥，只觉得似乎白糖放的少了，她拿起糖罐子又撒了一些，回答道：“不着急，现在生意这么稳定，不愁咱们的烧烤没人买。” 老大爷实在是佩服秦沐的头脑，只觉得眼前的小女子不简单，他喝一口南瓜粥，有些烫嘴的在嘴里来回倒和。 “大爷您慢点儿。” “师傅，吃个饭看您着急的，您还教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 秦小宇和秦沐笑开了眼，这个老爷子真是个活宝儿！ 随后，秦沐只是简单的扒了几口饭，把碗里的粥喝完之后，她就到后院里开始垦地、翻土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为窝囊堂哥求职 一清早，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站在枝头叫着，声音欢愉好听。 秦小宇和大爷正慢悠悠的享受着早晨的美好一刻，俩人细嚼慢咽，品着美食，心里和胃里更是满满的幸福感。 “师傅，你教教我呗？” “这个嘛……” “哎呀，师傅，来，你尝尝这个。” 秦小宇为了讨好老爷子，从怀里拿出来一块梨膏糖，塞到了老爷子手里，他知道老爷子好这口。 “你小子，还挺入道！” 老爷子把梨膏糖塞进了口袋，答应等会儿吃完饭教秦小宇那些武术动作。 后院里，秦沐拿着木犁，找了一块采光好的土地，直接一犁耙砸在那块地上，把土松了松，垦地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只是有些费力气罢了。 这块地土壤质量非常好，不得不说云九这所老院子的风水还是不错的，夏天避阴，却也阳光充足。 送完土之后，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云九的脸，那张清秀俊气的脸。 “乖乖……为什么会想他呢？” 秦沐摇了摇头，赶忙拿起木犁继续干活。 前院的大门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开门！开开门！” 秦小宇听到，赶忙把吃了一半的糕点塞进嘴里，急匆匆的跑去开门，有些埋怨道：“谁啊，一大清早的，赶着投胎啊……” 他打开门一看，是两张丧气脸。 “哟，小宇，吃饭呢？” 大伯娘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朝院子里四下扫视着，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 秦小宇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旁边那个长得有些憨的是他堂哥，一个扶不上起来的阿斗，整日里游手好闲，还奇懒无比，都这么大了什么活儿也不干，只靠着家里那一块地有点收成换点小钱花。 大伯娘一脸讨好似的笑，进了院子就跟个长颈鹿一样，伸着脖子找人。 “小宇，今儿我带你堂哥过来看看，你姐呢？” 秦小宇表情冷淡，他淡淡说道：“你找我姐干什么？钱花完了？” 堂哥一听噘着嘴不乐意了，手里提着一捆蔫了吧唧的大葱，指着秦小宇的鼻子警告视的训斥道：“秦小宇，你好好说话，我娘好歹也是你大伯娘，要不是我家收养你，你还能活到现在？” 秦小宇攥紧了拳头，他只记得小时候被一家人排挤。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少说两句！”大伯娘反常的训了两句自己的儿子。 说这个堂哥烂泥扶不上墙是有原因的，先前他顶替了秦小宇的名额，谁知道给他机会他也不中用，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 堂哥有些不乐意，妈宝似的拽着大伯娘的胳膊。 “小宇，你姐呢？大伯娘给你们带了点儿东西，这次不是问你姐要钱的，是真有事儿找她。” 大伯娘难得温言软语，可在秦小宇眼里，她就是一个伪装的蛇妇。 秦小宇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他进屋继续吃饭。 一旁的老大爷只是尴尬的朝大伯娘尴尬的笑笑。 大伯娘和堂哥俩人也跟着进了屋，看到桌子上的南瓜粥还有半只烧鸡，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都快长上面了。 堂哥更是馋嘴，他没忍住下手要去抓。 正在这个时候，秦沐走了进来。 堂哥的手这才缩了回去。 “哟，秦沐，你去哪了啊？大伯娘给你带了些大葱，你拿着，这能吃好几顿呢！” 大伯娘假热情的把大葱塞到秦沐手里，那一捆大葱蔫儿的蔫了，黄的黄了，一看就是放了几天的。 “大伯娘这么早就过来了？什么事儿？” 秦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她本来是要进屋拿水瓢的，种子埋进去了，就差浇水盖土了。 “我和你堂哥来看看你，这大葱你拿着。” 大伯娘一脸笑，褶子都卷了一层。 秦沐有点纳闷，这个一贯抠门儿的大伯娘居然舍得送东西了，抱着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的态度，就把那梱大葱给收下了。 一看秦沐收下了，这大伯娘更乐了。 她拉着秦沐一同坐下，仔细打量着秦沐的脸，笑里藏刀似的夸赞着秦沐。 “秦沐啊，往日大伯娘待你也不薄，待小宇更是如同亲生，如今看着你嫁了好人家，大伯娘心里也诚心开心，村里的女人哪一个有你命好？你还这般能干，真给咱老秦家争光！” 秦小宇听到这里，吃下去的饭差点吐出来。 老大爷更是哽咽，自上次见了大伯娘那副泼妇嘴脸，他就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了，反而觉得粗鄙不堪。 秦沐淡淡的说了一句：“哦……大伯娘之前还说我败家娘们儿呢，这次是怎的了？” 秦小宇的堂哥坐在一旁晃着二郎腿，心不在焉的。 大伯娘一听，“嘿呦”拍了一下大腿。 “你大伯娘是地道的村妇，说话有时候不中听，乖，你别放心里，你聪明能干这是大家都公认的。” 乖乖隆地咚！ 这大伯娘今天是吃了什么药？ 这一波马屁拍的让人猝不及防。 秦沐皮笑肉不笑，面色平静的回了一个字：“哦。” 随之，气氛冷了下来。 大伯娘有些难堪，她僵硬的笑了笑，两双手搭在膝盖上，看了看旁边的儿子，又看了看秦沐，眼睛里带着些祈求。 “那大伯娘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听说你那个烧烤摊的生意特别好，你看你堂哥现在也没个正经活儿，你让他去给你们帮帮忙赚点儿小钱，刚好他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 大伯娘看着秦沐，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意，秦沐心中冷笑，她早就猜到大伯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旁的秦小宇听了，干脆把筷子按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响声。 老大爷被吓了一跳。 大伯娘悻悻的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赔笑道：“秦沐，你也是咱秦家的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让你堂哥随着你们去城里干活，肯定比外人好，再者那钱不是也让咱家里人赚了吗？” 堂哥同样眼巴巴的望着秦沐。 这个堂哥不仅懒惰成性，而且脾气还很大，用了他别说让他干活了，到时候说不定都得让客人自己烤串自己买，雇这么一个人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届时，秦沐站起身来，她朝着大伯娘笑了一下，随即表示：“大伯娘，你说的我明白了，可是现在烧烤摊不缺人手。” 大伯娘一听这话，激动的站起身来。 “不是啊秦沐，你听大伯娘说，你用外人咋会有自己人靠谱呢你说呢？” 第一百零八章 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秦小宇坐在一旁，终于忍不住了。 他忽的站起身子，略微有些激动，差点把面前的碗筷给掀翻了，面色通红，眼神里面满是不愿。 “大伯娘，我姐都说了人手够了，现在摊子每日的收支只能养活起这几个人了。” 他可不想跟堂哥这个懒汉一同共事。 听到这句话，秦小宇的堂哥皱着眉头，满脸都是疑惑，似乎还带着一丝愤懑，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衣裳的一角。 大伯娘看了看桌子上饭食，接着继续赔笑着，伸出手指了指那一碗南瓜粥说道：“秦沐，小宇，大伯娘平时也没什么事儿来麻烦你们，就你堂哥这事儿……你看看，能不能？” 老爷子吃饱了似的，揉了揉圆圆的肚子，把嘴一抹，听了半天他已经听出来了眼前这个略庸俗的妇人的意思，“他大伯娘，我虽然不是你家人，但是在这也待了这么久，秦丫头的摊子确实不缺人了。” 大伯娘脸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糟老头子，关你屁事！ “不是，秦沐，你大伯娘也没求过你，这次算大伯娘求你了，实在不行……那不是有俩帮佣的小伙计吗？你看看辞掉一个也行啊！” 说着这句话，大伯娘扯了扯堂哥的衣服，拉着他胳膊让他在秦沐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然而堂哥烂泥扶不上墙，唯唯诺诺像个女儿家一样，觉得在女人面前低三下四说软话脸上不光彩。 “秦沐，我这也好一阵子没收入了，你就当……就当……” 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秦小宇瞥了堂哥一眼，故意问到：“堂哥，就当什么？你说出来啊，不说我姐怎么知道。” 这句话一出口，堂哥的耳朵一下子红了，接着脸也红了，整个人像熟透了的红柿子，又软又面。 大伯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堂哥一眼。 秦沐却走到桌子旁，提起茶壶，悠悠的倒了一杯清茶，散发出阵阵古茗香味，清香雅意，接着把那杯茶递给了堂哥，“堂弟，要是口渴说不出来就喝点茶润润嗓子。” 然而秦沐这一招看似是对堂弟客客气气的，实则话里是满满的嘲讽。 堂哥接过去，不以为然的一口闷。 大伯娘一听就听出来了，无非就是说她儿子胆小懦弱，不过现在有事求于秦沐，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笑笑。 “秦沐，你看怎么样？” 大伯娘继续追问，表情略显焦急。 秦沐微微垂眸，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眼底皆是冷意，甚至有几分冷漠。 秦小宇面目可憎的望着大伯娘。 “大伯娘，顶替是肯定不可得，倘若那两个孩子干了什么错，辞退了倒也说得过去，可这……” 话说一半，大伯娘就等不到赶忙打断。 “秦沐，你咋能这样呢？不就是一个位置吗，你现在当了老板了，辞退个人你还没有权利吗？他可是你堂弟啊！你不能把他和小宇区别对待啊！”大伯娘明显有些急不可耐，老狐狸的尾巴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秦小宇立马出口拒绝，他也不待见堂哥这个人。 与此同时，旁边大伯娘的儿子黑着脸。 倘若秦沐真的让窝囊废堂哥来了烧烤摊，先不说他没小毛和二虎懂事勤快，就是村子里也会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单单这两个原因就足以让她拒绝堂弟加入了。 秦沐压根不需要思索，她一声冷笑，接着说：“大伯娘，让你儿子顶替别人的位置，这样的手段你也能想出来？难道他脸大？” 秦沐怼人压根没在怕的，有时候只是她不愿意斤斤计较罢了，并不代表她懦弱胆小，而且和大伯娘这样的人接触，压根不能客气，否则她只会得寸进尺。 大伯娘一听，脸一下子涨红起来，嘴唇抽搐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现在的秦沐伶牙俐齿的很。 秦小宇只觉得很是解气。 旁边大伯娘的儿子也是气的咬牙切齿，攥着拳头，心里面那是一个又气又恨。 大伯娘仍强行按压着自己的怒火，她必须给儿子找一件事情，现在也只有秦沐这里比较靠谱的了，就是为了儿子她也忍了。 “嗨哟，秦沐，你瞧瞧你说这啥话呀，他好歹是你堂弟不是？你从前没和你堂弟相处过，他年轻力壮的，别的不会，还是能给你们吃点儿力气的！” 大伯娘俨然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听到这话，秦沐只觉得嘲讽，她把手里面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眼底敛起一抹冷意：“大伯娘，这村里谁人不知堂弟是出了名的奸懒馋滑？偷奸耍滑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吧？” 村子又不大，人也不多，这个堂弟的名声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连身边的几个朋友都不愿意和他玩儿。 这一巴掌，打的大伯娘脸火辣辣的疼，她心里面怒火增生，只见的脸色一小子涨成了猪肝色。 堂弟也站不住了，看架势还要反驳似的。 “臭丫头！别给你好脸色你不要！今儿大伯娘还就和你说了，娘家对一个出嫁的女人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吧？你可别不知轻重！”大伯娘急了，掐着腰骂骂咧咧的又开始了。 秦沐早知道是这样，乡村野妇。 只是没想到大伯娘会拿娘家说事，这些年来，原身未曾接受过娘家一点帮助，甚至避而不见，把她当傻子、瘟神，要不是云九照顾她，即便活下去了，恐怕也早就沦落为乞丐了。 还想拿娘家威胁她？ 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秦沐根本不为所动，站起身和大伯娘对视着，话语冰冷如锥刺，带着质疑的语气反问道：“娘家？你现在和我说娘家？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娘家人呢？还不是和旁人一起踩踏我、贬低我，看我的笑话？可笑！” 大伯娘个头足足矮了秦沐一个头，像个倭瓜一样，眼睛对视着秦沐，成了斗鸡眼的样子。 听到这里，秦小宇隐隐攥紧了拳头，他们姐弟俩可没少在娘家人那儿栽坑。 第一百零九章 孝字当头 “你、你你！” 大伯娘伸出颤抖着的手指着秦沐，语塞。 秦沐扫视了一眼二人，她直接起身去院子里面拿了一把扫帚过来，故意在他们面前挥了挥，两个人惊吓似的闪躲。 “咳、咳咳……” 一阵灰扑面而来，只呛的大伯娘和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一脸灰。 “唰唰唰──” 扫帚扫地发出一阵声音，只见秦沐一副没看见母子两人的模样，故意把灰朝两个人身上扫，两人吓的连连后退，心中也羞愤难当。 眼看秦沐下了逐客令，大伯娘知道她怎么说都没用的了，只大声喊到：“秦沐你个没良心的，你个缺心眼儿！你敢这么对你大伯娘？” 不是秦沐无情，而是在她遇难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娘家人恨不得踩她一脚，生怕她还世，她只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大伯娘，我还忙着呢，家里活儿这么多，我可没空和你闲扯。” 说罢，秦沐又挥起了扫帚，快要打到二人了似的。 大伯娘吓得赶忙后退，用手去挡住脸，心下一惊却差点摔倒了，好在她那个废物儿子扶住了他，不让的话今天起码要摔一跤。 她抓住自己儿子的胳膊，气冲冲的朝着秦沐大声喊道：“走，跟娘走！娘还不信给你找不下活儿了！什么东西！以为自己开了个扯不了台面的摊子，就真把自己当老板了，我呸！” 说罢，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秦沐又拿起扫帚，直接把灰扫到两个人身上，用行动代替了回答，这下子大伯娘才惊慌似的转身离开。 “好你个死丫头，翻脸不认账了……” “什么玩意儿？败家子还是败家子，弄个金山银山来也不够你挥霍的！” “烂货！不要脸！” 大伯娘一边走一边骂，嘴里说出来的话只叫人觉得非常没有素养，她始终没有想到今天来到秦沐这里居然碰了壁，这才是叫她窝火儿的事情。 桌子上放着的大葱蔫儿着，和大伯娘走的时候一样，蔫了吧唧的。 院子里刚消停，大伯娘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了，这次她直奔屋子里，扫视一圈然后把那一捆大葱给拿走了。 “哼，秦沐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还有你秦小宇，就当秦家白白养了你们俩白眼狼！” 她临走前也不忘记再骂秦沐一句。 看着大伯娘扭着肥胖的腰身离开，秦沐这才把扫帚丢在了院子里面，冷哼一声压根不在意。 “姐，要不是看她是长辈的，我早打她了，一天天的没有个长辈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泼妇！” 秦小宇方才在旁边听着，气的不得了，虽然大伯一家确实对他有养育之恩，但是常常不让他吃饱，还整天吆喝着让他去干活，准确来说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劳动力。 秦沐没有说话，大伯一家人的确是势利眼，有用的时候把别人捧得高高的，没用了恨不得一脚踹得远远的。 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老爷子却难得开了口。 “丫头……”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咳嗽了几声，他捋着自己的胡子，刚才他在旁边算是个看戏的，但是瞧见秦沐压根不给大伯娘面子，只觉得她太年轻了，难免会有些意气用事。 秦沐看着老爷子，知道他有话要说。 秦小宇仍然气冲冲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眼底泛着潮红。 “丫头，方才老爷子我都看在眼里了，丫头你性格直爽、有仇必报是好事儿，省得别人欺负了你，可是毕竟你是秦家的丫头，你不能把关系闹的太僵了。” 老爷子出口，话语沉稳有力，点拨着秦沐，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太明白人的阴暗和虚伪。 可是在如今这个朝代，孝字当头，尤其看重亲情。 秦小宇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猛拍了一下桌子，拍案而起：“师傅，你怎么能向着大伯娘一家呢？你没看到她刚刚蛮横无理的样子吗？她居然说我和姐姐是白眼狼！” 老爷子悠悠的捋着长胡，眼睛若闭未闭，只是说到：“臭小子，这就是人情世故，现在这个时代啊，孝字当头，你俩可不要一时疏忽了这些啊。” 听到老大爷说的话，秦小宇这才豁然开朗，他暗暗点了头，可是他的性格本就如此，受不了别人挑衅，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拳头解决。 “嗯，大爷你说的我都懂，今日只是故意气气大伯娘，她觉得能让她儿子来这里上班，我偏不给她好脸色。” 秦沐听到老爷子的话很赞同，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社会法则，对父母不敬不孝者、对手足不仁不义者，都要遭到世人的唾弃和鄙夷的，世道如此。 老大爷看着秦沐的表情，便是明白了。 大伯娘闹了之后已经晌午了，秦沐把后院的那块地垦好埋上了种子，然后做了午饭几个人一块吃了，下午又要进城摆摊卖烤串了。 秦沐的烧烤才出摊几天就已经打响了名号，很多回头客是吃了还想吃，慕名前来的人也很多，只为了尝一尝特殊制作工艺。 最近两天她也在做活动，全场烤串买三送一，价格也很优惠划算，百姓们也吃的开心。 “掌柜的，这是最后几串了吧？还有吗？”小哥探着脑袋看着筐里的烤串，有些担忧。 秦小宇把烤串拿出来，亮了亮相。 “小哥，就这些了。” 小哥人狠话不多，直接把钱丢在了篮子里，“那我全要了，嘿嘿。” 然而他身后还有一大堆人排队等着买，没想到被他一购而空了，人们纷纷有些懊恼沮丧。 “又没买到！” “看来明天得早点过来了。” “害，好吃的东西总是卖这么快。” 一天结束，秦沐的烧烤摊又早早的收了摊，虽然上午没有干活，可是不到几个时辰就卖光了，照这样下去日后就可以晚一点出摊了。 回村子之前，秦沐特意去买了一斤桃酥饼，她打算去看看爷奶。 一路上，秦小宇老是时不时的盯着那些桃酥饼看，嘴馋的他还多次向秦沐请求，他只吃一块。 “姐，我就吃一块。” “一块也不行，这是给爷奶买的。” 第一百一十章 温良小妇人 秦沐直接拒绝了，可是秦小宇这个皮孩子直接伸出手去拿，还没碰到糕点的纸袋子呢就被秦小宇给制止了。 孩子委屈巴巴的噘着嘴：“哎呀姐，我就尝尝什么味儿……” “不行。” 最后，秦沐答应明天摆摊的时候给秦小宇买，这下子他才放弃打桃酥饼的主意了。 回到村里，秦沐照常把工钱发给了小毛和二虎子，俩人明显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看着起码有个大人的样儿了，拿了钱就赶忙回家了。 “姐，为什么突然去老院看爷奶啊？” 秦小宇站在屋子内整理着衣裳，他有些不大爱穿棉制的衣裳，滑溜溜软乎乎的很不习惯，还是觉得麻衣适合他。 秦沐拍了拍秦小宇衣裳的褶子，说道：“到时候你有了媳妇，你就知道了。” 空气瞬间凝固，只见秦小宇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有些慌张的整理着衣裳。 虽然他听的一头雾水，可他还小，怎么姐姐也和别人似的老是和他提娶亲的事情…… 两个人收拾的差不多了，把大门栓住了，准备往秦家老宅去。 因为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大爷，他们就把钥匙放到了门槛下面，想必他是去村长家里串门去了，这些日子老大爷总是跑村长家里，俩人唠唠嗑什么的还是比较解闷儿的。 秦小宇换上一件新衣裳，走在村子里只觉得浑身痒痒别扭。 “姐，都这时候了你还叫我换新衣裳……” “小宇，咱们家现在条件好了，姐肯定要待你好，再者只有咱们穿的体面干净了，别人看见了心里面也会觉得赏心悦目。” 在吃和穿这方面，秦沐从来不抠搜。 小宇手里面提着一斤糕点，用皮黄色的纸袋子包成了几块，方方正正的，一股甜香的味道飘着，路过的小土狗都被吸引了尾随着。 俩人迎面走来一个老大哥，肩膀上扛着扁担，黝黑的皮肤把洁白的牙齿衬托的贼亮：“是秦姑娘和小宇啊，你俩这是去哪儿呢？” 这时候，旁边又走过来几个大娘和婶子，习惯性的驻足观看着。 “朱大哥你挑水呢？噢，是这样，我和小宇准备回家看看爷奶，这不是做生意赚了点儿小钱么？也买不了啥贵重的东西，今儿在城里就买了些桃酥饼，主要我爷奶喜欢吃这口儿。” 老大哥一听，脸上挂着慈善的笑意。 旁边几个大娘和婶子听了只觉得秦沐心肠善良。 “秦姑娘真是个好丫头，要是我家儿媳能有你这么懂事持家就好了，这不，和我儿子吵架置气直接往院里的水井里丢了牛粪……哎！” 只见老大哥长长的叹了口气，担着扁担一股脑儿的闷声走着，衣襟都被汗水浸透了。 与此同时，那几个婶子也改变了对秦沐的看法，这件事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下村里人都夸赞秦沐贤惠勤快又有孝心。 收获了一波好感，秦沐满足。 姐弟俩人绕着小路来到了秦家老宅，院子附近看似很久没打理了，门口的围墙上都长了许多爬山虎，墙壁都有些霉点儿。 秦小宇整个人都抑郁了，他对这个地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姐，我不想进去。” 他站在门口，像是被人施了葵花点穴手一样，直直的站在原地，不肯进门。 秦沐摇头轻笑，拉着秦小宇的袖子：“走吧，别怕，有姐在呢，他们不会把你怎么着的，再说光我一个人进门你不进去，大伯娘又得抓着咱们小辫子背后捅刀子。” “好吧……”秦小宇无奈，同意进去。 姐弟俩人敲了敲门，刚进去，就看到姥爷坐在院子里撮麻，脸色有些枯黄，看到两个孙儿来了也不为所动。 “姥爷，我和小宇来看看您和奶奶。” 秦沐声音略大，生怕老人家上了年纪听不见。 而姥爷的反应就很平淡，“嗯”了一声继续忙活者手里面的活儿，一直在撮麻。 秦小宇无奈的朝秦沐瘪了瘪嘴。 院子里除了姥爷在这干活就没见其他人了，正当秦沐准备把糕点给姥爷的时候，一道尖亮的嗓门响起。 大伯娘手里端着盆，亮着嗓门儿道：“哟，我当谁呢？这不是秦沐吗？哦不，应该改姓了吧？不是说娘家狗屁都不是么？那你回来做什么？” 说罢，她一把将木盆的水泼在地上。 一进门就看到大伯娘这张阴阳怪气的脸，她就知道大伯娘还在记恨上午的事情，可这个对于秦沐来说，压根不至于放在心里。 “我们秦家不欢迎你们两个人，赶快给我走！”她说秦家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声音。 大伯娘一想到上午在秦沐那儿吃瘪的事情，她就一肚子火儿，这辈子还没叫人气成这个样子过，秦沐就是头一个。 秦沐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时候，大伯娘眼珠子一转，看到了秦小宇手里面提着的糕点，忽然询问：“难不成是你想通了？准备让你堂弟到你那儿帮佣了？” 想的可真美，就算她那个窝囊儿子白送秦沐都不会收。 然而大伯娘没有死心，心里面还带着期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不妨接受，等到老大到那儿稳住脚跟了再慢慢收拾秦沐不行。 如此想着，大伯娘转而扬起嘴角，有几分得意。 “呵，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早说我就把那颗葱留下给你们了，这样你也不亏对吧？” 秦沐却只是笑笑，随即招了招手，秦小宇把糕点递给了姐姐。 “不好意思大伯娘，我想你误会了，我不会招一个懒汉来干活儿，就是免费帮工我都不会收他。” 秦沐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她丝毫不畏惧姥爷在场，在秦家多是男人没话语权，女人一个个都厉害的像母老虎。 姥爷有些不耐烦的起身，把撮好的麻仍在了篮子里面，他转身就往屋里面去了…… 这次又被秦沐打脸了，大伯娘真是恨的牙根痒痒，可是秦沐伶牙俐齿她又辩驳不过，也只能是阴阳怪气的变着法儿讽刺秦沐。 秦沐把糕点拎起来，在大伯娘面前晃着：“大伯娘，这是我给秦家买的桃酥饼。” 说罢，大伯娘便上前伸手就要接。 谁知道，秦沐一下闪开了，大伯娘捉了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宅闹事 “秦沐你个狼子野心的！” 大伯娘直接破口大骂，身子僵在了原地，眼睛直直的瞪着秦沐，像一只随时要爆发的火龙。 她扑空那一幕实在是好笑，有些肥胖的身躯趔趄了几下，有些站不稳的抓住了旁边的树干，像一只偷油吃的老鼠一样。 秦沐却只是冷笑一声。 “大伯娘，您怕是忘记了吧？您方才还讲道德经呢，说我不是秦家人，那您为何要接我的东西呢？这不是像极了那街上的乞讨为生的乞儿？”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手里面的糕点举的高高的，垂下眸子轻蔑的望着眼前的妇人。 秦家这么一大家子，没几个好人，一个个都只会窝里横，这些早在先前秦沐就已经知道了，然而她也不是好欺负的，更不会让着他们。 “大伯娘，你还能瞧上这种东西么？”此时秦小宇也插了一句话，他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大伯娘。” 一向心高气傲的大伯娘听了，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的剜了两人一眼，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大伯娘，不是我这个当侄女的不给你，只是这些是我专门买给爷奶的，你说要是让旁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什么闲话呢，对吧大伯娘？” 秦沐说的是句句在理。 这下子大伯娘只能是干瞪眼，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说啥呢这是？” 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略微佝偻的身躯，只是面色通红，眼神里面带了几分严厉和小心眼，布满皱纹和黄斑的脸像菊花一样愁眉苦脸的。 她拍了拍袖子，拉着凳子一屁股坐下，盘起二郎腿，轻蔑的扫了一眼：“这都要吃晚上饭了，咋的？家里揭不开锅了？来我这穷酸地儿蹭饭来了？” 这个说话句句带刺的老妇就是秦沐和秦小宇的奶奶。 她故意抬高着强调儿，似乎是故意想让邻居听见似的。 秦小宇看到奶奶，有些后怕的躲了躲，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被爷奶揍到大的，这也和暴躁的脾气有关系，一直觉得只有暴力才能解决问题。 秦沐看到秦小宇的反应，微微蹙眉。 接着她一掩忧色，转而一副甜笑，热情的和奶奶打招呼问好：“奶奶，我们不蹭饭，知道家里不容易，这不，我给你和爷爷带了点儿糕点来。” 说罢，秦沐拎着桃酥饼上前，一边说着，一边客套：“奶，这桃酥饼可好吃了，适合你们老年人的胃口，城里卖的可火了！” 然而秦小宇站在院子里，始终不上前问好，像是见到什么仇家一样。 大伯娘看到秦沐讨好似的模样，她抱着自己的隔壁，翻个白眼只觉得心中厌恶，嘬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我呸！真会演！” 秦沐热情问好，可秦老太并不接受。 “奶，来，你尝尝。” 说罢，秦沐殷勤的解开系着的麻绳，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可是秦老太压根不领情，坐在凳子上高高在上的，就差秦沐把糕点拿出来喂秦老太吃了。 “喂不熟的狗。”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沐皱眉，脸色有些不好看，她顺着老太太的方向看去，只见老太太瞪着秦小宇，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看来老太太对秦小宇还是心中有意见的，毕竟他从小在秦家老院长大，原本还指望着秦小宇能为家里赚点钱，谁知道到了能干活的年龄却跑了。 秦沐向秦小宇使眼色。 “哦，老奶好。” 小宇很聪明，他一下就领悟了秦沐的话，他晃着腿，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 “呵，你姐弟俩我看都一个德性！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虽然上年纪了但我耳朵不聋，赚了那么多钱，就买这些破点心打发我？” 秦老太嗓门儿洪亮，抱着胳膊，根本不正脸看姐弟二人，把下巴扬的高高的，翘着二郎腿一压一压的。 秦沐拿点心的手僵住，眼底泛起一抹冷意，随后把糕点放下，抬起眼睛无辜的蹙眉。 “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你看什么看！？” 老太太见秦沐不吭声，她反倒觉得自己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不依不饶的呵斥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丫头。 大伯娘手里端着一个簸箕，一边筛豆子，一边嘲笑似的冷哼着：哼，我不治你自然有人来替天行道！ 看见秦老太训斥秦沐，大伯娘就高兴的不得了，她筛豆子的手都变得有力气了，巴不得老太能多骂她几句。 老太太继续出口大骂：“打小就长得一副贱皮子脸，你看啥啊？这一斤不到的臭点心我还真不稀罕，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秦小宇攥着拳头，忍不住为姐姐辩解：“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姐？你以为她想过来挨骂吗？早知道这样，把点心喂狗了也不拿来给你吃。” 秦沐始终一言未发。 她只是有些委屈的噙着嘴唇，有些柔弱的微微欠身。 秦老太不服气的站起身，她掐着自己的腰，瞪着浑浊通红的眼睛骂道：“翅膀硬了是吧？秦小宇，你别忘了小时候谁给你饭吃。” 都知道秦沐做起了生意，不说赚了多少，雇的起人就说明生意还是不错的，让秦老太感觉气的是，赚了钱也没见到什么好东西，还是这些一文不值的点心。 “咋啦？今儿这小嘴被缝住了？平时那股子伶牙俐齿的劲儿呢？”秦老太伸出手推了秦沐一下，更加变本加厉。 “奶，你说的对……” 秦沐站在原地，眼睛里面含着愧疚和无措，她话语变得弱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看到之前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变得支支吾吾，秦老太又坐下来，一拍大腿，嘟囔道：“贱皮子。” “哟，这会儿装小白兔呢？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让老太太原谅你？娘，这秦沐上午的时候还说她不是秦家人，这分明就是对咱们秦家的侮辱啊！” 大伯娘赶紧趁机火上浇油，她是一点也不愿意错过讽刺秦沐的时候。 说罢，只见秦沐用袖子故意擦拭着脸，话语带着几分哽咽，“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太太性格火爆直接，她看到秦沐这个模样，心里更是一股无名火，好像她把眼前这个丫头怎么样了似的。 然而秦老爷子在一旁也不吱声，只是看好戏似的观看着秦沐，眼睛微微眯着，像是一只老狐狸。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戏精上身 秦沐看时机成熟，她吸了吸鼻子。 “奶，你就把这些糕点收下吧，算是了我一件心事儿。”她好看的眼睛里面溢出了泪水。 说完，秦沐再次把糕点递上。 老太太咬着牙，不耐烦的抽了抽鼻子，直接把秦沐推搡到一边，似乎多看她一眼心里面就窝火儿：“没出息劲儿！我看见就烦，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跟你娘那德性一样一样的，瞧见我就想扇你嘴巴子！” 秦小宇直接上去把秦沐拽到自己身边没有嫉恶如仇的瞪着老奶。 “看啥看？说你们几句咋了？小时候在我这儿蹭吃蹭喝的时候也没见这么不要脸的！” 老太太急了，呼哧呼哧的大口出气，脸色通红，那一双眼睛是满满的怒火。 大伯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院子里继续筛豆子，实则心里面偷偷乐着。 接下来，老太太一时激动，直接叉着腰站在院子里面骂，声音尖亮恨不得全部人都听到一样，多是骂姐弟两人没心没肺，唾沫星子乱飞，骂的那叫一个起劲。 “啥玩意！” “拿这么点儿不稀罕人的东西你就想让我不计前嫌？秦沐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给你好脸色看！” “我呸！什么东西！” …… 辱骂的话飘在空中，萦绕在整个院子里面，似乎穿透云霄一般。 秦沐闭着嘴一言不发，脸上无辜，心里却毫无波澜。 农村妇女就这样，一张嘴能把一头猪骂晕，说出来的话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可是这些话秦沐早就免疫了。 然而老太太嗓门太大，加上情绪有些失控，招引来了不少邻居，秦沐来的时候也没有关门，这时候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 “咋回事啊？” “这不是秦家丫头秦沐吗？” “这丫头咋一回来就被老太太骂呢？明眼看就知道是回来送东西的，要我说这老太太也真是够糊涂的……” 村子里面的妇女和爱看戏的老太婆们都聚在秦家老宅门口，饶有兴致的讨论着，还有些人直接搬小板凳坐在门口听的。 秦沐入耳，脸上一抹笑意，随之很快消失。 “都看啥看？！” 老太太急躁的骂了一句。 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秦老太是什么人，平日里多占了一块地就让人索赔，见不得别人好。 “奶，你说的对，我确实做生意了，可真的没赚多少，现在我只能买得起这些桃酥饼了，我还排了很长的队……” 秦沐委屈巴巴的，她低着头，一缕头发顺着脸颊落在前额，多了几分柔弱，让门口几个大汉子看了都心疼。 “哎哟，老太太，您别鸡蛋里挑骨头了，要我说呐，这多少都是秦沐的心意不是？” 一个粗糙汉子咧着嘴说着，有些为秦沐打抱不平。 旁边上了年纪的妇人拍了拍汉子的胳膊，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说啥呢，少说话！” 而秦老太却不相信，继续开口追问：“咋的，我上了年纪我可不聋不瞎的，你每日给那几个毛头小子开十文钱，这糕点值多少钱？二十文？” 随即，秦老太又讽刺的嗤笑一声。 大伯娘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接话：“娘，有些人呀，还不是舍不得兜里面那几个钱。” 站在门口的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秦沐抿了抿嘴唇，似乎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她声音略微沙哑，一字一句道：“奶、大伯娘，前些日子我为了让小宇跟着我，给了大伯家五十两银子，我存了这么多年的积蓄，一下就没有了……” 说到这里，秦沐赶忙挤出来几滴泪。 “还有这事儿？” “我去，这太坑了吧？！我说呢这些日子咋不见小宇在秦家了……” “五十两？！这得吃几辈子啊！” 邻居们的反应很激烈，他们觉得好歹都是亲戚，秦沐给秦家点儿抚养费也正常，毕竟秦小宇跟着秦家十多年了，但是五十两这可是天价啊！ “要不是我为了维持生计，我怎么会想到去做生意，毕竟这是最快的赚钱方法。” 秦沐欲说还休，委屈的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 大伯娘看到邻居们的反应，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赶忙说到：“秦沐你少胡说八道！你要是没钱，你怎么做的生意？那些肉、调料等等一切杂工费，哪里来的！” “大伯娘，你该不会忘了吧？之前那五十文是我借云九的，这次的杂工费却实实在在是我的老本儿。” 秦沐解释的天衣无缝，这下子大伯娘和老太太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老太恨的攥着拳头，有些佝偻的身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破口大骂：“秦沐，你少在这儿装可怜，赶紧给我走，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她的反应更是让自己处于下风，现在邻居们都开始替秦沐说话了。 一个年纪和秦老太的阿婆挽着篮子，语气温和，上前自责道：“她老奶，这丫头好心给你送桃酥饼，这般有心你竟然不领情，你看现在谁家出嫁了的孙女还顾得上回家啊？你就知足吧。” 其余几个妇人也赞同：“是啊，要说秦沐这人真不错的。” “你们先前也收了人家五十两，要不是给你们五十两，也不至于现在秦沐潦倒到送糕点吧？这姑娘人真不错，起码还惦记着秦家呢！” 这下子，邻居们都开始帮秦沐说话了。 老太太被气的不轻，指着秦沐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大伯娘一看这阵仗，也吓得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收获了一波好感，秦沐满意。 “奶，大伯娘，东西我给你们放这儿了，我得赶快回家做饭了。” 说罢，她把糕点放在院子里面的石板上，然后微微欠身转身和秦小宇离开了秦家院子，只留下村民邻居的一堆好评和认可。 一路上，秦沐的表情都很深沉。 “姐，你没事儿吧？” “姐，以后我赚了钱，那五十两当我借姐夫的，我肯定会还的！姐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 秦小宇不开心，但还是担心自己姐姐，毕竟方才被秦老太骂的狗血淋头，而且整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农家小媳妇 秦沐却摇了摇头，看不清情绪。 而这时，秦小宇心中却发生微妙的变化，他要成才，他要赚很多钱！ 回到了家里，天儿都黑了大半了。 一进院门，两个人都十分低落，尤其是秦小宇，他苦恼的走到院子里，看见老大爷的时候也不说话了。 这时候，秦沐终于憋不住了，她一阵笑，笑起来只觉得肚子有些酸痛。 这个反差便是让秦小宇看不懂了。 “姐，你这是？” 秦沐走到院子里，坐下，“姐这叫以柔克刚，如果不装的柔弱点儿，那些邻居怎么能看到秦家老宅那一群人的嘴脸，又怎么能替我说好话，这一波就叫秀孝心，小宇，你记住了，不是只有强势和武力才能解决问题。” 刚好借着这次，给秦小宇上了一课。 秦小宇很震惊，他嘴巴张得大大的，原来在秦家的时候，姐姐是故意装柔弱罢了，真的叫人大跌眼镜。 “姐，你这演的也太像了吧……我真的以为……”只见秦小宇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大拇指。 听到这里，秦沐又是一阵大笑。 “回来了，乐什么呢这是？” 老大爷从屋子里面出来，手里面拿着一颗棋子，每次两个人不在家的时候，他都去找村长连连棋艺，这几天也算是打发了时间。 “师傅，我现在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女人都是善变的。” 秦小宇挠了挠后脑勺，还沉浸在被秦沐演技折服的思想中。 老大爷一听，只觉不得了，瞬间来了精神反问道：“啥？我没听错吧？女人？你小子，年纪轻轻可不要为女人折腰啊，这个我有经验。” “噗──” 秦小宇差点被呛住，连忙否认。 “师傅你想什么呢……只是今天……” 于是，秦小宇就在一旁把二人去秦家老宅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一边讲一边笑，说老太太被秦沐气的不轻，说着几个人都哈哈大笑。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秦家老宅那一群吸血鬼就很少过来找事儿了，这些日子过的也算安静祥和。 小日子美滋滋，做生意、逛街市，偶尔还能偷个懒儿，却也不影响赚钱，这样的日子才是秦沐想要的农家田园小生活。 天气有些凉了，早晨空气也有些湿润。 竹子虽然就寥寥几根，担仍旧青翠挺拔，竹叶清香，上面还附着几颗小露珠，看了实在让人喜欢。 老大爷手背后站在院子里，采摘着竹叶，这些日子他喝惯了竹叶茶，闲来无事就采点竹叶煮茶，招呼来老村长俩人一起阔谈品茶。 灶房里炊烟袅袅，一股好闻的米糕味儿。 “姐，今天你蒸的小米糕可真好吃，比外面做的好吃，我装一些带到城里吃，我再给小毛和二虎俩人带点儿。” 秦小宇嘴巴里面塞着，烫的两只手来回交换着拿。 秦沐笑开了眼，看见弟弟如今这样子，她很开心，终于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让弟弟不用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 “好，我等会儿再熬些粥，今天的菜素了些，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们去城里的醉仙居下馆子！” 秦小宇听后，眼睛都凉了。 “好！姐，一言为定！” 他开心极了，兴奋的要跳起来似的，只觉得这些日子过的无比充实，比起来从前做村霸那些日子，现在的生活他很满足。 “大爷，别采了，饭做好了，快来尝尝我的新品！” 一顿饭，就足以治愈一切。 在去城里摆摊前，秦沐去后院看了看她种的小白菜和土豆，已经发芽了，那块地她每天都在记录着，以后吃菜什么的也可以少些花费。 几个人推着架子车正往城里去。 秦小宇背上揣了个布兜，鼓鼓囊囊的，伸手拍了拍，一脸得意的说：“小毛、二虎，咱们今天晌午吃米糕，我姐做的，可好吃了！” 小毛眼睛亮了亮：“米糕？秦沐姐做的肯定很好吃！” 二虎把自己的布袋亮了出来，很明显里面装的是一个瓦罐，他有些憨厚的递给了秦小宇：“老大，我娘给我炒了菌菇鸡块，这些日子我在外边赚钱补贴家用，我娘怕我累着，就把那只独苗老公鸡杀了。” “就那只整天在咱村里打鸣的那只老公鸡？” 秦小宇有些不可思议，从前他不知道那只老公鸡是二虎子家的，有阵子日子过不下去了，他还打过那只公鸡的主意。 “老大，俺也带了吃的，俺娘给俺装了一盆野菜汤，她说不能赚了钱就铺张浪费，吃饱就行了，嘿嘿……” 秦沐笑了笑，心里面很是欣慰，“那咱们下午在城里的饭就有着落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城里。 经过一些时日的摆摊，秦沐也结识了一些摊位的老板。 “哟，秦掌柜的，今天来的挺早啊，吃饭了没有？我这儿刚做好的芝麻饼，来，趁热的！” 秦沐热情回应：“张哥，等会儿开摊了，我给你送几串烤串尝尝，我知道你家小丫头爱吃！” “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条街上的人都对秦沐印象不错，她生意好，却也不吝啬，经常邀请旁边摊位的掌柜品尝指点，一来二去，她在这条街也小有名气了。 布置完摊位之后，生意依旧和往常一样，忙的有些不可开交，但是几个人都习惯了。 这几日秦沐打算脱开手，让几个小伙子开始学烧烤。 到了大晌午的时候，街市上的人少了些，基本上都赶着回家吃饭了，秦沐觉得这个时间刚刚好。 “小毛、二虎，你们俩想不想学烧烤？” 几个人手里面捧着碗，站在摊位前，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客人不多，却也忙的过来。 “想！” 小毛和二虎异口同声的回答。 秦沐放下碗筷，走到烧烤架旁边，开始现场教学，而作为老大的秦小宇自然没有不学的道理，这还是自家姐姐的生意，他也很积极的跑过去看。 “烧烤首先要掌握的就是火候，烤串的口感好不好要看火候和味道，火候没有控制好，再好的东西也是白瞎，味道是其次，你们看……” 秦沐一边说，一边手上教学。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传家手艺 只见那些生肉烤串经过秦沐的巧手烹饪，一下子就变成了令人垂涎的美食，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只叫人口水直流。 秦沐把烤串的要点教给几人，他们学的也很认真，于是就开始上手。 “好了，小毛，你先做，这会儿客人不多，你做好了要先过我这关，我觉得口味可以了这才能给客人吃。” 秦沐拍了拍手，把身上的围布给脱了下来，她笑嘻嘻的望着几个人，接下来就看这个小伙子的操作了。 小毛有些胆怯，咽了咽口水，后怕的望了望秦沐，拿着烤串的手都是抖的。 “大爷们家的，你怕啥！之前咱们在村子里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你眉头皱一下，做坏了就做坏了呗，不用怕浪费，做坏了让二虎替你吃了。”秦小宇看着心急，一脸黑线的望着小毛。 “……老大” 二虎无语的冷着脸。 “没事，小毛，不用怕。” 秦沐也鼓励着，她的笑容一下子治愈了小毛，只叫这个小子有些羞涩的把头低了下去。 接着，小毛就开始上手烧烤，路过的人都纷纷朝烧烤摊这里看，一看烧烤摊换了掌柜的，都觉得很稀奇，驻足观看。 小毛还是有点害羞，抬眼看到人群的时候，吓的一个哆嗦，手里刚拿出来的串串差点掉在地上，好在他手脚利索，拿在手中。 没一会儿，小毛的烤串就做好了。 “卖相可以，我尝尝。” 秦沐拿起一串烤串，闻了闻味道，似乎是茴香放多了，她接着咬了一口，表情有些奇怪。 小毛有些紧张的询问：“秦沐姐怎么样？” 秦小宇和二虎子也拿起一串，尝了尝，俩人表情哭巴巴的，像是吃了苦瓜一样，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小毛，你做的这啥呀……半生不熟的，里面肉都没有烤熟啊……” 二虎嫌弃的看着手里的烤串。 秦小宇听罢，他指着远处的烧烤摊，挑了挑眉似的说到：“二虎，你做。” 只见二虎袖子一撸，拿起烤串就上手了，像模像样的，有了前车之鉴，他特意把控好火候，将烤串烤至金黄酥脆，然后撒上调味品。 一番操作，二虎烤串做好。 几个人品尝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虎做的可以，就是下次注意调味品适中。”秦沐给了二虎一个还不错的评价，这小伙子虽然人大大咧开的，做事还是比较用心的。 紧接着，秦小宇上手，有了先前在家烤串的经验，他做的烤串最接近秦沐的口味，连两个小跟班吃了都分辨不出。 “老大就是老大！” 小毛喝二虎一手撸着串，一边笑夸。 秦小宇有些得意，“老大厉害吧？” “厉害！我们老大最厉害了！” 两个小跟班把秦小宇捧上了天，秦沐在一旁只觉得很是逗乐，毕竟少年们在一块打打闹闹会有一种娱乐感。 经过一下午的时间，秦沐手把手在旁边教，几个小伙子学的都很认真，总归来说没有什么大毛病，烤串也比较简单，估计着不出几日他们应该就学成了，到时候秦沐也就可以脱手做甩手掌柜了。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街市上的节奏也变得慢了许多，车水马龙，夕阳照在街道上让整个街道都温柔了许多。 “今天你们也辛苦了，你们想吃啥，姐请客！”秦沐笑着，接着她把摊位收起来了。 几个毛头小子一听吃的，都起了劲儿，兴冲冲的开始思索吃什么东西。 “秦沐姐，我想吃街上卖的荷叶鸡……” “姐，我想吃烤鸭！” “秦沐姐，我想买些凉糕带回去给我娘吃。” 几个小伙子津津乐道的说着。 这几天虽然会有些疲惫，但是过的也很充实开心，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小日子过的也很不错，就这么忙碌着也把钱赚到兜里了。 回到村子里面之后，几个小伙子分了工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小宇，以后我要是不在，你就带着小毛和二虎两个人，去城里卖烤串，等以后你们独立了，工资这方面我再给你们涨。” 秦沐手里面忙活着洗菜，嘴也不停，弟弟则在一旁帮忙。 “好，放心吧姐。” 秦小宇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是家姐的生意，他这个做亲弟弟的自然就要做到传承下去，而且做生意也不难，相比在学堂来说，他觉得摆摊赚钱更让自己有成就感。 翌日，几个人照常进城里摆摊。 临近乞巧节了，街市上很是热闹，求姻缘的男男女女特别多，秦沐今日也就备了许多烤串，然而今日的生意也不同往日，生意火爆。 而许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也都上街市井寻找如意郎君，因为名门多事，未出阁的女子是被禁出门的。 铃铛声音步步响，红色的姻缘绳挂在腰间，略羞涩的容颜，一笑便是惹人心醉，才俊们更是容光焕发、气度非凡。 而烧烤的口味更是吸引了许多年轻人，纷纷都围在烧烤摊前排队买烤串。 几个姑娘手里拿着扇子，看到秦沐长得好看，又会做烤串，不禁出口夸赞：“好厉害……她年龄应与我相仿，却都已从商赚钱了。” “虽沾染烟火，却有西施之貌。” 秦沐嘴角淡淡一笑，抬起头明眸善睐，用眼神向夸赞她的几个姑娘答谢，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日是乞巧节，为了回馈大家，我决定给大家发个福利，全部烤串买一送一，仅此一天哦，祝大家都可以寻得自己的心上人！” “这么划算？！平常都是买五送一啊！” “给我来五串！” “我也要五串，送我五串素菜串好吗？” 现场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 这个小活动的力度很大，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一时之间有些忙了起来，几个小伙子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有几分焦灼，由于活动力度实在太大，排队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只见一个大婶牵着一个小孩儿，跑的贼快，旁边的路人纷纷投去奇怪的目光。 “快冲啊！今天烧烤摊买一送一，再不去就没了！” “买一送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厨娘 有些路人一听，也直直的跟着开始朝烧烤摊奔去。 另外一处书院内，诗意盎然，花鸟绕着郁郁葱葱的树木飞着，几扇檀木屏风挂着两面白色的薄纱，庭院内的墙壁上篆刻着各种古文。 两个身穿青衫的男子步于庭中，竟有几分画中仙的模样。 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开口，手里面拿了一叠书卷，微微敲击着掌心：“今日可是乞巧节。” “唐粱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男人的嗓音有些慵懒，狭长的眸子微微抬起，黑而密的睫毛似黑夜里的精灵。 唐粱笑道：“云兄，今日可有许多名门闺秀在锦绣街寻心上人，你难道不感兴趣？” “唐粱，你少拿我开涮。”云九淡淡的回答，拂袖之际，颇有几分上仙的清冷，似于尘世烟火与世隔绝一般。 说罢，云九似乎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脸上滑过了一抹笑意，随即被掩下。 唐粱敲了敲头，装作有些懊恼的吸了一口气，“哎呀！云兄你瞧我这个记性！” 接着，他又和云九说：“云兄既然对美女不感兴趣……近日我听说锦绣街上出了一道名吃，叫什么串的……云兄就当陪我去罢。” 这些日子少了秦小宇和唐粱吵架，他就变得很无聊了，别人他信不过，于是终日和云九一起，平日里吟诗作赋、研究史学，偶尔也煮茶下棋，于是答应他一起出书院了。 “出去散散步也不是不可。” “云兄明智！” 于是，二人得到院长的同意之后，就出了书院来锦绣街品寻美食了。 “好吃的糖葫芦！” “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嘞！” “心意荷包，送姑娘最合适啦！” 相比于僻静闲雅的孺予书院，街市上的烟火气息很接地气，让人感觉心里充满了能量。 俩人身穿孺予书院的衣服，再加上俊秀的面庞，许是因为节日的原因，引来了不少少女的欢快和爱慕，却也只敢偷偷的望着二人。 “云兄，往日里出来可见不到这般好景色。”唐粱手里面拿了一把画着闲云野鹤的折扇，用扇遮脸，小声的在云九耳边说着。 云九却表现的很平淡，只淡淡反问：“是吗？” 唐粱摩梭着下巴细细的思忖着，接着开口道：“听说那个烧烤摊在锦绣街，还挺说那个掌柜的是个美厨娘，要我想也是，饭做的好吃的肯定人长得也俊俏。” 说罢，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来到了锦绣街，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远处那个排着长队的摊位，只隐约能看见里面帮佣伙计的头顶。 “人可不少啊！照这样下去这美厨娘一天不少赚钱呢。” 唐粱来了兴趣，把折扇合起来。 云九则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美食能让这么多人为之疯狂，这样的场景还是他头一回见，也或许是因为节日的原因。 二虎将包装好的烤串递给了排在最前面的姑娘，双手奉上诚意十足：“姑娘，您的烤串，拿好嘞！” 姑娘接过去，满足的从人群里挤出来，接着一下子撞到云九的身上，手里的烤串差点掉，一抬头准备斥责，却见一张美如女人的脸。 “额、额，不、不好意思……”小姑娘的脸一下羞红，不敢与之对视，话语都变的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唐粱则笑开了眼，只觉有趣。 “没事，你没伤到就行。” 云九开口，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确认无恙之后微微颔首，离开。 前面的队伍有些多，两个人只好排队，偶尔有姑娘看到他们的颜值，就主动给二人让位置，这就是帅哥的福利吗？ “云兄，方才我还听说买一送一，三分钱两串，这美厨娘生意做的可没有一点油水，不亏本都难。” 云九却不认同：“或许，只是为了宣传，乞巧节在这条街举办，有了名气生意或许能比从前翻一倍不止。” “这个掌柜的是个聪明人。” 唐粱惊诧，难得见云九夸人，还是一个女人。 很快，两个人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秦小宇给烧烤架里面放了黑炭，没有顾得上抬头，只是忙活着，看到两个人的衣裳，只觉得有些熟悉，是孺予书院的。 他这才好奇抬起脸询问： “二位要多少，要辣……姐夫？” 秦小宇一抬眼就愣住，眼睛瞪的大大的，又看到一旁的唐粱，他张了张嘴：“姐夫，唐粱……你们……” 小毛和二虎见到是熟人，憨憨的笑着点头示好。 然而秦沐正在忙碌着烤串，汗水浸湿了鬓角，微微泛红的脸蛋浮起来一抹红晕，丝毫不输街市那些面若桃花的姑娘。 云九看着那个女人，只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内心复杂。 “秦沐？秦小宇！你小子，可以啊！” 唐粱抱着胳膊，惊讶的同时有几分赞许，本来他以为秦小宇这个村霸又回村子继续当土大王去了，却没想到都开始做生意了。 然而秦沐听到声音，停下手中动作，刚好迎上那一双炽热的眼眸，那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她读不懂。 “秦沐，你怎么开始做生意了？这我和云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可以啊，我看这生意挺不错啊！只是你一个女人家，累不累啊？” 唐粱看着秦沐，出于好友之间的关心着。 “无碍，唐大哥……有小宇还有这几个小伙子帮忙，倒不是很累。”秦沐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只是那双手和脸都被火炙烤的有些微红。 接着，秦小宇就和唐粱打趣着，还一如往日的互相调侃，闹归闹不能影响生意啊，所以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做烤串。 云九走到秦沐身边，递了一张帕子给她，上面绣着青竹和字，还是秦沐闲来无事绣的，没想到被他带在身边了。 秦沐心里有莫名情愫升起。 “你歇歇吧，这活儿怎么做，我来做。” 这个男人，居然开口要帮忙做烤串？ 秦沐听罢，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你没经验，做的烤串会难吃的把我的客人都送走的。” 云九脸色一沉，可是心里却很内疚。 “姐，我来替你，你歇会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秦小宇很有眼力见，他知道姐夫是想让姐姐休息，可烧烤摊的招牌不能毁了呀，于是他这才主动跳出来说自己去做烤串。 不想看秦沐这么辛苦，云九和唐粱就主动帮忙，两个帅哥加入阵营，不仅多了帮手，前来买烤串的人更加多了。 “秦沐，别说，你这个烤串做的真是不错！辣辣的，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烹饪方式烹饪的食物。” 唐粱手里面拿着烤串，赞不绝口，说完之后又一大口，虽然嘴里面很辣，可是这个味道让他有些上瘾了似的。 “姐夫，你也尝尝。” 秦小宇拿起来一串烤串给了云九。 云九犹豫了一下，接着就把烤串接了过去，抱着尝尝的心态，结果烤串刚进嘴里的时候，他的微表情一下子亮了。 秦沐嘴角一抹笑意，看着云九的样子询问：“怎么样？着可是我日思夜想发明出来的美食。” 云九望了一眼秦沐，似乎是等待着他的夸赞一样，他轻轻咳了一声，几个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云九。 “还不错。” 听到这个回答，让秦沐心里这才得到了些许安慰。 “秦沐，你这个烤串现在可出名了，已经传到我们书院了，都说卖烤串的掌柜的不仅手艺好长得也水灵，我和云九就想着来尝尝，其实尝烤串不是本意，就想看看掌柜的长什么样。” 唐粱一边帮衬着几人干活，一边不停的说着，然后又朝云九眨了眨眼睛说道：“云兄，你说对吧？” 只见云九垂下眸子，不接话。 不过唐粱这番话不知道哪里怪怪的，让几人都觉得很不应景。 这时候，几个身穿麻衣的小厮从人群里面挤出来一条路，把身边那些排队的客人都推开了，点头哈腰的给身后的人让位置。 “都让让都让让！别挡着我家少爷的路！”几个小厮狗仗人势的站在人群前面，一副人模狗样的嘴脸。 都在排队的群众不满意了，他们指着面前的男人纷纷议论道： “谁啊这是！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就是，怎么还插队啊？” 男人拱着一个大肚子，身穿一身锦衣，腰上挂着几个金色荷包，金丝勾织，玉石挂在旁边，看着就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他嗓音难听，吸了吸鼻子道：“你们这帮俗民，去打听打听，我张成正是谁？！我要插队，谁有意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让道儿。” 这下子，听见张成正的名讳声百姓们不敢吭声了，只得老老实实的排队。 “哟哟哟！” 张成正转过身一下子就看到了云九等人。 “哟，这不是咱们孺予书院的大才子云九么？还有这个败家子秦小宇，假正义唐粱么？”张成正眯着眼睛，像老狐狸一样，奸猾十足，看了就叫人讨厌。 话还没落地，他一阵大笑拍手叫好：“好啊好啊！这整整齐齐的都聚齐了！真是巧啊，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说到冤家路窄的时候，张成正的牙齿咬的紧紧的，恨不得把几个人吃了一样。 秦小宇看不惯张成正的嘴脸，根本不怂，怒怼：“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一架？” “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么？” 张成正翻了一个白眼，根本不想与秦小宇搭话，上次被几人揍的仇他还没报呢。 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用语言讽刺几人，看到秦沐的时候，色眯眯的眼睛流出一抹嘲讽，上下扫视一番，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云九，没想到你家小娘子在这里摆摊啊？啧啧，真是俗气，唉！我原本以为你家小娘子当是在家弹弹琴的，谁知道都出来摆地摊啦？” 张成正话里话外都带着讽刺之意，说话之间，他把玩着腰上的玉石，甩来甩去的一副痞子模样。 他嘿嘿一笑，继续不要脸的说：“要是我的娘子出来抛头露面的，我直接就把她休了，这种女人真不体面，也给男人丢脸！” “张成正，你少胡说八道！” 秦小宇攥着拳头，怒火冲天。 张成正一看，反而说的更起劲儿了，“说白了呀，就是不知羞耻，一看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云九，你这么久没回去，你家娘子看着精神的很呐？！” 说罢，身后那几个小厮也跟着哈哈大笑，猥琐至极。 秦沐在小毛和二虎心中的地位如同活菩萨一样，他们绝对不允许秦沐被语言侮辱，俩人性子直，撸袖子要上去打他。 云九拦住，眼神暗示让两人不要激动。 他会这么做，让秦沐心中一暖，因为一旦发生打架斗殴，可能连她的摊子都要被撤了，可能还面对着影响管制的问题。 “张公子，我的女人有我宠着，她做什么我都支持，总比你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强吧？不过也正常，按照张公子的性格，这辈子你都不会遇到这样的女人。” 云九的脸色波澜不惊，他的眼神里面甚至带了些蔑视，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倒让人心动。 张成正不服气，冷哼一声：“呵，说的挺好听的，不就是你女人赚钱养活你读书吗？谁还不知道了？” 云九转而接话，干净利索：“所以张公子是求而不得，这才一副嫉妒嘴脸？” 秦沐知道，云九说这些话是故意气张成正，从前她痴傻的时候，都是云九在照顾她，可谓有云九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 她的心里一股暖流。 “我们都是平民百姓，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家，试问这天下有多少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又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张公子有在这里挖苦平民百姓的这个雅兴，不如多去资助一下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云九的话语直接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就连那几个小厮似乎也感同身受，有些羞愧到低下了头。 张成正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哑住，脸变得通红。 身后那些百姓们也都开始站在云九这边，纷纷指责张成正，现场的声音全部都是斥责张成正的。 然而秦沐望着云九的时候，只觉得此刻，心跳加速，心里不自觉的为他镀了一层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白脸等着 “你，呵。你这厮等着，靠着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养活，这件事情要是穿到书院里面去。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活！” 张成正本来只是随口威胁而已，但是话一出口，一琢磨。 嘿，这件事情还真可以这么干！ 嘴巴上的功夫他比不上云九，手上的功夫比不过秦小宇。 他就不相信在流言蜚语上他还比不过这两个人不成？ 之前是他善良，没有想过要将这件事情闹大，将这对男女的丑闻公布于众。 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这两个人自己都不知廉耻，那就修怪他不客气。 他倒要看看，等这些事情传开之后，一个靠女人养活的小白脸还想要怎么在镇上混下去！ 张成正冷笑连连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留下一阵吃瓜群众的叫好声。 “姐夫真厉害！” 秦小宇那小子在前面鼓掌。 秦沐下意识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如娇艳欲滴的花骨朵。 云九不经意转头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恍惚片刻。 这才发觉。 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这个女人不再是以前肥胖村妇的普通模样。 肥胖消退，身姿苗条。脸蛋张开。 也有了青涩少女的风姿。 怪不得弄一个烤串摊子都能吸引这么多人。 “怎么了，吓到你了？” 云九开口，面上不显，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只因为眼前的美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收起笑容，变得忧虑重重。 还欲言又止看了他一眼。 秦沐叹了口气，云九能给她出头她当然非常高兴。 但是高兴的同时，她难免多想了一点。 刚刚那个傻大个说的虽然难听，但是里面的道理说的也没错。 云九说到底是一个读书人，学院里面的风气自己不知道。 但肯定和外面不一样，读书人都清高格外在乎自己的名声。 自己这件事情自己家里人不在乎，可书院里面的人呢。 他们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看不起云九？ 这个时代一个读书人要是被说靠着老婆抛头露面养活的确挺丢人，也会被人笑话歧视的。 她有心虚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却不想云九无语敲她一下：“不偷不抢有什么怕的。与其想那些，不如教我这火要怎么烧。”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害怕学校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不成。 有时间琢磨那些个不相干的事，倒不如琢磨琢磨秦沐这火该怎么烧。 他云九还是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被人这么嫌弃。 “好，不过这会你小心点，炭火烧大的时候也容易溅起火星子，沾到人衣服上的。” 秦沐连忙提醒道，之前她就是因为没有注意到这点，而让自己的衣袖上破了一个大洞。 这烧烤虽然简单，看起来谁都可以上手，但是大批量烧烤还是有一定危险性。 没看见前面秦小弟就正因为一不小心让火星子沾到了衣服上正龇牙咧嘴引起哄堂大笑吗。 云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是吗？” 半响之后，秦沐成了坐在一边看着云九烧烤一边目瞪口呆一遍休息的角色。 而前不久还对烤串一概不知的云九现在已经烤串技能点满。 在前面忙着虎虎生风。 明明行云流水的动作，时不时因为火花的溅起，还能引来一阵少女的惊呼。 阿这。 秦沐使劲眨巴眨巴眼睛，为什么他莫名的觉得这一刻的云九格外的骚包？ 使劲揉揉眼睛，她发现自己还真没看错，好像自从云九来了之后，自己这小摊子的生意似乎更加火爆，甚至是女孩子比之前多了一倍！ 原来云九还有这种技术嘛！看着云九这么出色，秦沐莫名觉得自己的烧烤大厨地位受到挑衅。 这怎么行？！ 秦沐一挥挥手立刻让秦小弟让开，自己站在云九面前，对云九嚣张挑衅：“喂，咱们要不要比一下，看谁排的队伍更长人更多？” “输了的人给对方束发一次！” “……” 这是那来的幼稚鬼？ 才感觉这妮子变得不一样到云九深感错付，无语叹息一声。 事实证明，秦沐在厉害和云九比还是嫩过来点，等收摊的时候一算人，那边魅力大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秦沐一开始还不服气，等过了一会又明白了。今天是乞巧节，街头上本来就是女孩子更多，女孩子都是看脸和成群结队的。 现在晓得这边有俊俏小哥烤串特意过来看看捧个场多买一点好像也可以理解。毕竟谁不想在俊俏公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么想云九那边比自己足足多了一倍的营业好像可以理解……个鬼！ 秦沐的心态直接崩塌了，气的脸鼓鼓的完全不想说话。 摊子已经收了，唐粱和其他人都各自回家，只剩下秦沐和云九以及秦小弟。 云九的意思的是，离开家那么久，不知道也就算了。 现在遇见秦沐他肯定要回去一趟看看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各种变化。 天色黄昏，两人并肩而行，少许斜阳落在秦沐身上，让她莫名有点不太自在。 她小心翼翼的将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什么事情都和云九大概说一下。 咽了一下口水说：“其实要是你学院那边忙的话，没有必要跟着我们回去的，家里现在一切都好，不需要你担心。” 云九不太高兴的挑了挑眉头：“听你这话意思，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欢迎我？”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云九问。 秦沐语塞起来。 云九叹了口气，从秦沐手里接过她手里所有的东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也没有误会。”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是夫妻。” 云九停顿了一下：“既然咱们是夫妻，那么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咱们都应该共同进退。你说过我是家里顶梁柱的存在。那既然这样，家里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就算是你想要赚钱，那你也可以来找我，和你一起分担赚钱的压力，而不需要一个人硬抗。” 烧烤的生意说起来轻松简单，但是他只需要一眼都可以看出来这件事情并没有说起来那么轻松。 就说那每天都需要搬运来回的烧烤架，以及各种食材佐料的重量，那都并不轻松。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共同分担 秦沐只有自己和弟弟两个人，每天来回需要搬着那么多东西跑来跑去，有多累可想而知。 而这些秦沐明明可以求助自己，但她却一声不吭。 一个人硬生生的扛了下来，并且干得有声有色。 云九头疼的揉了揉眉头。 这本来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应该承受的。 身为秦沐丈夫，他受之有愧！ “这只是小事。没有什什么阿。” “而且你误会了，也是今天有你在其他人先离开了。不然平时的话还有两个人帮我们一起搬的。那时候我们有四个人，只需要一起把这些东西搬到镇子口，然后就可以坐上顺路的驴车将这些东西一起搬回家就好啦。” “这一点小事有什么累？” 秦沐不以为然，豪气的挥了挥手：“你想的太过了，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平时我也就搭把手的事，重活累活有其他人在我碰都不需要碰。” “这些事情我不和你说，一方面是因为学院的学习力度大，我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去打扰你学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真的不值一提。” “我又不是傻子，真的累的话我也不会干那么开心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怎么能让咱们一家三口人都过上好日子？” 最后这句话，秦沐是对着云九说的。 那双眼睛，说不出的明亮。 “你说我说的对不？” 云九没吭声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有点泄气。 他现在不阻止，不是因为他不想阻止，而是他没有立场去阻止。 毕竟，秦沐现在之所以想那么做，出发点完全是为了他…… 身为完全受益的一方，他有什么资格阻止秦沐的所作所为？一遍用着她的钱，又一遍不让她赚钱吃饱穿暖哄自己读书。 而且他莫名有一种预感，要是自己真的阻止秦沐以这种方式去赚钱。那么秦沐就算放弃了这个赚钱的买卖。 他也不会轻松多少，以她的性格，他肯定还会寻找其他的出路继续赚钱养家。 云九之后认输：“算了，随便你吧。” “但丑话先说在前面，你想做生意我支持你，但是有一个前提是以后你打算做什么都必须先和我说一声。” “身为家里的一份子我必须得知道你的想法并且确定你的安全。” “好的好的。” 只要你不阻止我，那么一切都好说！ 一个危机解除，秦沐放松的同时也和云九念叨起她下一步的想法。 “其实你说的问题我也想过，咱们的买卖肯定得长远干下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此的话咱们肯定不能每天都指望别人的驴车带我们去镇上。” “那样的话一天两天还好，长久太没有保障，现在是村子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说不定他们还会以咱们需要他们拉东西的理由，坐地起价。” “像咱们要高额的坐车费。借口我都替他显然想好了，无非是咱们在村子里发财了，那是为村子的人就必须要帮衬着同村的其他人。” “不然就是忘恩负义之类的。” “所以我想了一下，与其等那时候和村子里的人起冲突，倒不如咱们一赚到买驴车的钱，就先把车给买了。自己的生意不如求人。也省的和别人多费口舌。” “村子里的人说你闲话了？” 云九从秦沐的话中听出了些意味，眉眼间瞬间闪过几抹冷意。 “有啊，村子里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闲的没事干，光盯着别人身上的那些破事。” “这段时间我出入频繁了点，村子里都快把我说成下贱的荡妇了。” 秦沐不屑的冷笑了声，一点也不替村子里的人遮掩大大方方的，将这段时间村子里的流言蜚语都说了出来。 反正又不是她的错，她要不心虚，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随便他们说吧反正这些废话也伤不了我一分一毫只要他们不耽搁我赚钱，我才懒得搭理他们。” 云九按将秦沐刚刚透露出的几个人名都记在心中，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配合秦沐提起她在意的正事。 “驴车的话。要是你不挑剔车的外表和细节，我可以给你弄一辆过来。” 唐粱家中有钱，出入都是马车接送，那档次低一些的驴车他家自然也不会缺少。 在大户人家中，驴车这种交通工具为了最好最高的效率，他们都是会定期清理更换驴车的质量的。 也就是说，那些人家中原本有一些很不错的驴车，时间一久会因为各种瑕疵被换下来卖到其他地方去。那种瑕疵品驴车，大部分都不影响拉货，且价格便宜。 正符合秦沐的需求。 还有这种好事？！ 秦沐只觉得眼前一亮，大喜望外：“不嫌弃！咱们这种人家还嫌弃啥呀，只要是驴车能拉货就行！别说一些瑕疵了就算是老驴车，我也愿意啊！” 农村人泥腿子出生，哪里管那些？ 那就说他们村子里平时拉人出入的那个驴车用的驴就是一头年纪很大的驴。 平时大家做的还不是好好的？ 说实话，就算秦沐赚了些钱，她要去买驴车的话，她也会选择那种价格非常便宜的老驴驴车。 特别年轻体壮的驴车，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外乎与其他，只因为价格实在太美丽，他实在高攀不起呀亲。 而现在，云九的这个提议恰恰是送枕头送到了她心坎上，简直让她心花怒放。 “那行，等回头我问问他这件事情。咱们再做进一步打算。” “好。那等会回去我多做几罐鲜菇肉酱你给他带过去。” “唐粱那小子不是挺喜欢吃那个嘛，就算是咱们小小的一点心意了！” 秦沐想了想说。 云九微笑点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说起这个秦沐又突然间有些好奇。 好奇唐粱的家世到底是什么？ 她虽然因为云九的原因和那厮打过那么多次交道。 但是她好像也仅仅知道唐粱家里很有钱，是个富贵公子哥。 以及还是云九从小认识的同窗好友，除此以外，唐粱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好像一无所知。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舌妇，冷漠姿态 这年头能大手笔用上富贵马车，以及家中才买的驴车都能因为一些小小瑕疵就阔气定期更换的人家。 应该不是普通的暴发户，而是属于有一定底蕴积蓄的富贵人家吧！ 他们镇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家不多，没听说过唐粱是其中一家的人啊。 秦沐疑惑的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头绪。 正想直接问问云九的时候，秦小宇突然跑了过来大喊：“姐，你快来看看，家里出事了！” 一听见这句话，秦沐和云九的脸色一变，立刻都下意识地往大的方向看去！ 他们现在距离家已经很近了，仅仅十几步之遥，经过秦小宇的那一嗓子，两个几步上前拐弯到家门口推开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围绕在自己院子面前看热闹的人群。 就可以将院子里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院子的情况显得非常凄惨，本来整洁有致的落院，不知道被谁弄的乱七八糟。 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东西洒落一地，并且最重要的是，秦小宇站在通往后院路上的小道口上语气几乎崩溃的喊。 “姐大事不好了，你快来看。后面咱们家地窖里面的所有肉都被人抢光了，一块肉都没有留下。” “就连老爷子都被人推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姐你快救救有我师父！” “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阿？”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现在跪在地上，抱着花儿的老爷子差点哭出声来。 他们家好不容易靠着那些肉过上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呢，就招了这一通破事，做生意的肉就没了。没了肉，这明天后天的生意该怎么做？ 这是有人在断他们生路阿！ 秦小宇被这件事情打击的回不过神来，但是到了这个紧要关头。 秦沐在意的却不是那些肉，而是秦小宇昏过去的老人家！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看看老人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还有没有呼吸在！ “你还嫩着干什么？赶紧把你师父扶屋里去拿我的针线包！” 她怒吼。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事情没有到最坏的那个地步。 老人家没有事，只是原本的病还没有好，今天又怒火攻心再加上受到一些外伤，双重打击下才受不了昏迷过去。 这个问题不大只需要扎上几针之后，再配上几副药，就能让老人家缓过来。 她松了口气，转过身来瞬间语气凌厉，毫不客气的质问围绕在自己院子外头看热闹的村民人群们！ “各位叔叔婶婶，不知道谁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家无故被推倒的老人，以及地窖里消失的肉，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各位叔叔婶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 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这群人没有一个给他送消息的。 反而一群人都围绕在这兴奋的仿佛看大戏这种态度，让人齿寒！ 她的语气极为不善。 这种质问的态度一下就惹恼了外头看热闹的大叔大婶们。 本来秦沐在外头做生意赚了些钱的事，就已经惹得村子里的人嫉妒不满意了。 现在看见她家倒霉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上前帮她？ 所以对于她的询问，没有一个人回答，反而阴阳怪气的话到时候都不少。 “呸，你这给娃子说啥话呢，我们这些人都是刚来的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还有小妮子注意下你自己的态度哦。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你用什么语气和你长辈说话？” “咋的，这么生气你这死丫头该不会在怀疑是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偷到你的东西打了你的人？” “哎呀妈呀，老天爷哎，小祖宗你可别愿望好人！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来的脸，咱们村里的人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吃的穿的都是自己干净挣来的钱，你家的东西别说偷了，就说是送给我们，我们也嫌弃脏！” 大妈白眼一翻，反而倒打一耙抬起下巴在那里幸灾乐祸念叨， “哎呀，你这种水性杨花天天往外头跑的小荡妇，也别在这作妖了。” “谁晓得你在外头勾搭了多少野男人，得罪了多少人咧？说不定这回就是谁家的老婆气不过打上门来报复你了。” “这些肮脏破事全是你这种女人自作自受，你可别乱诬陷我们这些好人。” “就是就是，你这种人就应该赶紧滚住咱们村子。我们这可不欢迎你这种不干净的人。别把我家娃娃给带坏了！” “现在的女娃娃，真是世风日下咯……” “我日你们仙人板板，你们在说什么鬼话？我姐姐是清白的生意人。” “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拼命来的，非常干净不许你们在那污蔑我姐姐。” “你们要是再说些废话，我就跟你们拼了！” 秦小宇眼睛都气红了，直接拿起一个棍子往外头甩过去。 村民们猝不及防，还真有几个看热闹的被打到了身上的是哎呦叫。 更加气急败坏看秦沐，一家人不顺眼。 在那骂骂咧咧：“你们这群疯子，不是就不是，你打人干啥子？我看你就是在那做贼心虚！” “像你们这样的人家里被打砸了，也罪有应得！” 他们才不在乎秦沐赚的钱到底是不是她辛苦经商来的，他们只知道秦沐这段时间不停的进进出出，是真的赚到了很多钱。 并且秦沐非常的小气自私没有良心。自己发财了，也不知道分一点钱给村子里的，大家也不带着他们一起发财就够了！ “你们，我和你们拼了！” 秦小宇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让他干活还行，让他耍嘴皮子，他那里能耍的过村子里这些长舌妇？ 几个来回下来，它就落了下风被逼的直跳脚，崩溃的只想和这些恶毒的人同归于尽！ 耳片一片吵杂声，乱哄哄成一片。 秦沐大吼一声：“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 一个冷眼飞过去：“秦小宇立刻去把门关上，谁要是敢趴墙头看热闹，直接拿棍子往死里打！” 现在没时间和这群长舌妇撕逼吵架，最重要的是将家里的事情闹明白。 把罪魁祸首找出来，以及让老爷子醒过来才是正事。 大门关上外头的闹剧暂时结束，秦沐深呼吸一口气，问一边的云九：“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方才云九趁着，秦沐给老爷子看病的时间里，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和线索，现在心中大概也有了些猜想。 他冷声：“从院子里许多凌乱的脚步痕迹来看，这场事端不是少数人能够做到的。直接报官吧。” 第一百二十章 事情不简单 秦沐一惊：“你的意思是？” 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之所以发生，都是因为遇见了凶狠的小偷。或者得罪了谁，有人在蓄意报复的结果。 但是听云九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 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这件事情是有人在恶意指使，不是一两个人干的？” 他们这个院子虽然不在村子的正中间，但也不是极其偏僻的地方。 要是有多数陌生人出现在村子里往他们家来打砸，肯定会惊动村子的其他人。 但这一切还是发生了，那就只能代表干下这些事情的人，非常肆无忌惮，且有一定的把握。 例如他们有什么依仗，可以确定做坏事的时候，不用担心被村子里的人阻拦发现。 换一句话来说，干这件事情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附近的人。 秦沐再次询问秦小宇：“你确定咱们家里的所有的肉都没了？” “没错，咱们家现在不仅仅肉没了，就连接你之前花钱买的香料和灶台所有能吃的东西也全部没有了。” “姐，这到底是谁干，太恶毒了要是让我知道我非打死他们不可！” 还能是谁敢的，这事实不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吗？ 秦沐眼神非常冷，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云九哥哥，家里现在有点乱，看来咱们要是想好好说话是说不成了。要不你先回书院吧。” “家里太乱，似乎也不适合休息。” 今天的事情太严重，直接触怒了秦沐，她不想和罪魁祸首客气了。 但同时，她也不太愿意云九看见他太凶残的一面。 云九是读书人，万一把人给吓傻了怎么办？ 云九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现在家里的确不适合休息。那你们就一起和我去镇子上，等事情弄清楚再回来。" “阿？” 秦沐愣住。 云九斜眼看她。 “怎么，作为一家之主，我连这点当家指挥你们的权利都没有？” 镇上，秦沐兄妹和老爷子被安排在一个客栈房间里。 而他自己则说是去衙门击鼓和县太爷说一下家里发生的事情报官。 这不是小事，秦沐本来打算和云九一起去，但是被他一个眼神阻止，只能让她也和秦小宇一起呆在客栈等消息。 “姐，姐夫去衙门报官这件事情能成吗?” 身为在乡下长大的人，绕着衙门走是本能。 平时在乡下再横的人现在知道自己一家人要通过衙门给自己一家找回来公道，也不免有点忐忑。 不外乎其他，只因为眼下的时局真的不好。当今圣上龙体常年欠佳，需要服用丹药入体，因此圣上对朝廷上局势把控不强。 如今这陈国江山早已被几个皇子分割把控在手里，各自为阵营斗的水深火热。 京城那些官员如此，间接也影响到下面的名声，最直观一点的影响局势陈国下属各地官员都晓得在上面一众皇子分出胜负之前，没有人有时间来搭理他们。 他们可以尽情享乐，甚至搜刮民脂民膏。 他们镇上的县太爷还算好的，平日里只是懒得动弹，定期让当地有钱人家送上一下供奉的东西沉迷于玩乐酒肉罢了。并没有做过太欺负人的事情。 但现在无权无势的他们能不能请动高高在上的县太爷给他们主持公道，还真没有人有把握。 说实话，秦沐心里也很没有底，她珉起唇角想了想：“先等等看吧，实在不行的话，明天一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总不会让咱们一家人吃亏！”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她明天去医馆一趟，向医馆二当家的求助一下。 二当家一直希望自己留在医馆给他当活招牌，总不能这一点忙都不愿意帮吧。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晚上的时间都还没有过，衙门那边有一个当差的就小跑到他们居住的客栈。 在大家恐惧的眼神里，那个当差的衙役就好声好气和他们说，他们家的案子衙门已经在受理。 现在云九正在衙门接受县太爷的调查询问，因为时间太晚就不送他回来了。 等明天一早云九会和县衙的人一起回乡下调查真相！ 全场哗然。 衙役和秦沐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沐兄妹正陪着老爷子在客栈的一楼大厅吃东西。 换一句话说，衙役说的那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如此这般，大家忍不住用惊愕的目光打量秦沐等人。 "我刚刚没有看错吧，那真的是衙门的衙役？天啊，衙门的人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和善了？"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不会是什么皇亲国戚吧？” “呸，你想啥呢，那皇亲国戚能和咱们住在一起，穿普通平民的衣服？” “要我看，这几个人说不定是咱们县太爷养在乡下的私生女。” 这一听就是扯淡的话，那边的人还说的有理有据。 "不相信的话，你们听我分析啊，咱们县太爷是不是爱美人，是不是咱们镇子上烟花柳巷的常客？既然咱们县太爷是烟花柳巷的常客，那他在外头有几个私生子私生女是不是很正常?" 见身边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人更加得意。 “那既然正常的话，那我猜测那小姑娘是县太爷女儿那没有毛病吧，来来来，咱们继续往下面走。” “如果这人是县太爷家闺女，那就算她娘出生不好不能被县太爷接进府里去，那就凭着那小娘子那张脸也能在县太爷面前得宠几分吧。” “既然这样的话，要是这小娘子在县太爷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乡下被欺负了跑镇上来像县太爷告状，那县太爷肯定得管吧？” 有人大概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这是小娘子在乡下受到欺负，来向爹爹告状，这县太爷才会动弹出手咯？” “肯定啊，不然就咱们县太爷那性格，怎么可能出手。” 说起这个，那边那些人停顿了一下隐晦的看了一下秦沐那边。 小声的和身边人说：“不然的话，你们也不想想之前镇上新街书局一家被人仇杀了满门，那么大的事情咱们县太爷还不是就派人过去看了一眼管都没管？”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主子 “嘿，我可不相信这小娘子家的事情，有人家被灭满门严重。” 因为耳朵尖将这些话全部听在耳朵里的一行人，心里："……" 突然有点不知道应该说啥。 “真没看出来，咱们姐夫这么厉害。” 云九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 老爷子摸了摸胡须：“小子，这件事情告诉咱们的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即使是再小的人物，有时候也可以爆发出出人意料的能量。” “是师父，我明白了。” 秦小宇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秦沐抽搐了一下嘴角，咳嗽一声：“行了，赶紧吃吧，吃完了赶紧上去休息，等明天一早咱们一起赶回村里看看。” 对于 云九的能量秦沐没有多想，她觉得云九到底是镇上最大 书院的学生，能够做到这一步，应该是请了学校校长或者其他人帮忙的原因吧。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镇上的另一边在县太爷的府上，情况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秦沐影响里应该高高在上的县太爷校长现在正跪在地上，对坐在主位的人点头哈腰，恭谨的不行。 而坐在上面主位的人，不是正被秦沐担心的云九又是谁？ 夜色已经深沉，云九往外看，府中的人大部分已经歇息，就算有些当差的也完全不敢靠近这一片县太爷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靠近的书房禁地。 所以云九往外看去，只能看见黑漆漆的夜色，以及隐约的虫鸣声。 “主子，您可算是出现了，您不知道吗，在您下落不明的时间里，小的们都快急死了！” “着急？” 云九轻笑，“可我怎么听说镇上的县太爷日子潇洒的很， 每天不是花街就是柳巷？” '原来在县太爷这里，这就叫着急？' 县太爷尴尬：“咳，小的，小的那不是在听主子你的吩咐，要将伪装做好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不能让他们通过一些线索找到主人您嘛……” “行了。别说那些废话，让你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请主子放心，您吩咐的事情一直在按部就班进行中。近期更按照您的吩咐，将咱们的营地往深山推进一段距离，那处已是荒无人烟杂草丛生的地段，外围布满刺藤，可以确保不会有任何农户或者猎户误入。” “另外这些请您过目，这些是咱们这两年里锻造出来的所有成果。” 云九并没有接到那份东西，只道他心中有数。 他们继续在岗位上干即可。 这是无声的一种威慑。县太爷更加恭敬。 "到了，过一段时间国子监的人很有可能会到这地方待上一段时间，你且看看他的目的是什么。调查清楚之后向我汇报。" “切记，决不能让他发现山里的东西。” 县太爷震惊：“国子监的人要来？难不成是他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云九嗤笑：“慌什么，这就害怕了？不管对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 况且。云九有一句话没有说的是，他们在这一片隐藏踪迹隐藏的够久了，突然来访的国子监，说不定正是他等待的那个契机。 要是利用好的话…… 云九隐藏起了眼中的深意。 第二天一大早秦沐等人刚刚赶到村子里，就发现县衙的人和云九已经先一步到了，衙役将村子所有的人聚在一起一个个审问，闹得现场极其混乱以及热闹非凡。 农村人没见过市面光是这一出都几乎快将在场的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了好吗。 站在最前面的村长已经吓得说话都开始哆嗦起来，惊恐的和云九求饶:"娃子，求求你发发慈悲，咱们有事情私底下好好说行不，算叔我求求你了，咱们先让在场的一些老人回去吧。他们年纪大，实在受不了这大太阳和审问啊！" “还有你这娃太不懂事来了，咱们有啥事情是不能好好说的，你有啥委屈都来和叔我说。叔我给你做主阿。你说你请衙门的人来干啥子。你这不是胡闹吗。” “以后要是被别的村子晓得了，咱们村子是要被人笑话的。” 整个过程中，云九都一副什么都不想听的冷漠态度站在远处的树荫底下。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冷眼旁观样子。 秦沐一看就乐了。巧了不是。云九懒得和村长他们说废话，但她现在特愿意和这群人唠嗑阿。 昨天存的一肚子怒火还没地方发泄好吧。 她当即直接站过去开怼：“叔，那你咋不想想我家昨天也有一个被打晕在地方差点死亡的老人阿？” “咋，在 你眼里村子里面的老人晒一下太阳，还有你的面子，都比我们家老人的重要吗？” 前面衙役犀利的眼神瞬间锁定村长。 村长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点头，那个衙役就能过来狠狠给他一个教训，他哪里敢点头啊。 “小沐阿，你家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你们抓了我也没用啊。” 没用？ 秦沐歪了头，看另外一边正在接受人审问的人们。 “村长开玩笑了，我并没有怀疑过村长你啊，村长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抢我的东西的。” “但是，对于我家的事情您也 并不是一无所知对不对？村长，那你想赶紧回去的话吗，非常简单。只要你将昨天去我家打劫人的名单告诉我。我就可以先放你们一家人回去。” “不然的话，就只能麻烦各位全部在这里接受县衙的审问，一个个受到劳累了。” 村长脸色僵住，"秦沐娃娃阿，你说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啥啊。我昨天一直早地里干活，是真的不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你家不是有个被打的老人吗，要不你问问他，看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老爷子刚醒过来的时候，秦沐就问过他了，他的意思的昨天差点场面非常混乱。 来的人很多，足足有十几个人，其中不少是年轻力壮之辈，要放在平时这十几个人砸他面前不值一提，只不过他现在身体还没好全，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之下，才不胜昏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诱惑 至于老爷子有没有看清楚来的人都是谁。 这就得说昨天的强盗们的确有些脑子，他们来的时候都用布蒙着脑袋，换上了宽大的衣服，因为这个原因，老爷子现在并不能立刻将那些人给认出来。 不过不是全无收获就是，老爷子毕竟是武学大家，他一出手，即使不敌，也在那几个人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势。 人的脸可以蒙住，但是身上的伤势是遮掩不了的。 云九过来之后，并没有立刻让县衙的人检查所有人身上的情况，而是选择问村长，其实是想给村长一个机会。 是想要看一看在村子里还有没有人愿意和他说一句实话。 但是戏很可惜，对于村长怕似乎是错付了。 村长竟不愿意给他一些线索，而是选择了眼神闪躲，避开了秦沐的视线。 得嘞。 秦沐微微一笑，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点：“那在场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是和村长一样的想法，都不愿意站出来告诉我真相？” “小小的提醒一句，要是你们之中有人知道真相，并且现在立刻站出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那么，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带着他一起做事，让他成为我的伙计，和我们一起发财。” “各位真的考虑好了吗？是非要继续袒护自己的同村，还是选择做一个好人走向发财大道？” 这话一说，全场哗然，大家面面相视，不敢相信秦沐说的是不是真。 秦沐在下一刻从怀里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摇了摇钱袋子，哗哗作响。 光说这声音来听听，知道里面的钱必然不会少，秦沐再下一剂重药。 “并且不管是在场的谁，直到将昨天去我家所有人的名单告诉我，那么这份钱就是他的！过往种种我都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的意思是，就算举报说明的人是昨天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那秦沐也不会和她计较，而是会选择原谅，以及给上那么一大包钱。 秦沐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这让很多人心中都开始动摇了，面面相视开始小声的议论纷纷。 秦沐沟了勾嘴角，她明白在场大部分人的心都已经乱了。 他们互相对视间对其他人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警惕，甚至是犹豫。 很明显，他们都在心里思考着这个买卖划不划得来，以及在思考要不要上来拿她手里的这份钱。 村长见这个情况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连忙上来陪笑一声：“娃子啊！你看你还是着相了，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好人。大家都是亲戚，怎么可能去抢你家里的东西。要我看娃娃，你肯定是找错地方了。” “抢你东西的人肯定是其他村子的人。和我咱们村子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咱们村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些违法乱纪，会进监狱蹲大牢的事情，你说是吧。” “娃娃阿，咱们大家可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朱波，你可不能这么伤我们的心啊！” 村长这么说的，半是劝告秦沐。 也是在暗示在场的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个时候就是承认的话，那会将自己以及其他人一起推入监狱去。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真那么干了，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于是本来心生动摇犹豫的村民们开始沉默下来，纷纷低头躲避秦沐的视线。 看来他们都已经想明白了，不打算配合秦沐而选择顽抗到底了。 秦沐失望的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行吧！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只能公事公办，再被我查出来的话，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了。” 正打算让县衙开始检查在场每个人身上有没有伤的情况时，异变突生！ 一个打扮有点破烂的女子，突然站起来喊住秦沐：“且慢！秦妹子，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嘛，真的只要告诉你昨天去你家偷东西人的名单你就会带着她一起发财给她银子？” 说话的这个女人脸有点陌生，秦沐认真看了会才想起来这个人是才嫁到他们村子不久的小媳妇。 听说嫁的男人风流成性，再娶了她之后不久就开始在外头水性杨花勾搭这个勾搭那个。 还不许她闹腾有意见，必须得让她在家里安分地伺候婆母给人洗衣赚钱，否则迎接她的就是一顿乱揍。 这人的情况也是非常凄惨。想明白她在村子里的情况，秦沐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站出来了，心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当然，我秦沐说话算数，只要有人告诉我昨天的真相，不仅仅这袋子钱是她的，而且之后我也会带着她一起出摊，甚至是做其他的买卖发大财，我说到做到！” “即使是女子，你也愿意带她一起去做买卖？” “即使是女子也没有关系！” 看着秦沐真城的视线，那个小娘子笑了：“好，我举报，昨天带头去你家抢劫打砸的人，其中之一是我的丈夫，除了他以外，还有十三个人都是村里的人，我都可以跟你指出来。” 这话一出，赞在她身边的丈夫当场脸色一变。狠狠在她身上踹了一脚：“靠，你这娘们在说什么鬼话！” “你竟然敢污蔑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打成个残废，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话音一落，又连忙向旁边的衙役赔笑说好话：“大人冤枉啊，那个千万不要听这死娘们瞎说，这死娘们在外头搞人，早就不安分，想跑了就是在故意使坏搞我们一家人，误会这全部是误会。” 那娘子也是个有胆色的，被踹了一脚，不慌不怕，直接站起来躲到附近一个衙役身边去，让她男人打不到她。 继续冷静的说道：“想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大人可以看一下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他身上的伤口就是昨天在秦沐家欺负秦沐家老人的时候，被那位老人家打伤的！人可以说谎，但是伤口应该说不了谎吧。大人何不一验便知。” “不行！” 那男子明显有些慌乱了：“你这泼妇给我闭嘴，我堂堂三尺男儿，男儿岂能做不到这份侮辱？！没做过的事情就没有做过，要是被人扒了衣服，检查以后我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地不待了 强词夺理，事已至此，傻子才不出他的慌乱问题，衙役不想再听他废话，干脆一声令下。将人将这厮抓住，拉到一边重点招呼，重点声审问。 这年头形势不好，衙门衙役的重点审问和常人知道从重点审问自然也有明显的不同。 这说白了，重点审问就是让你老实交代，要是不配合，就不能怪人家动一下特殊的手段了 。 那男子那里受得了那些，被拖到一边衙役还没严厉审问几句，他就吓得不行了 ，双腿直打摆子。 直接怂货一样的跪下哭：“别打我，我认，我认还不行吗。” “大人饶命，昨儿那是的确是我做的，但是小的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大人看在我配合的份上饶了我吧。” “只要不把我关起来， 不大打我，那不管让小的干什么小的都愿意阿。” 衙役不屑：“少和爷爷我废话，赶老实交代昨天和你一起抢劫的都有谁，你要是不交代或者漏掉一个， 那他们犯下的事情全部由来承担。” “说说说，大人你放心，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告诉你，一点都不会藏的。” 衙役出马果然完全不一样，才三两下的功夫就将犯事的人全部调查的清清楚楚。 干下昨天那件事情的一共有十五个人，他们全部是村子里面的男丁，根据他们说，他们要干这一出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就是他们因为秦沐这种仗着自己丈夫不在家，就天天往外面跑，美其名曰说是在外面做生意的人。 干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勾当，指不定在干什么下三滥的事情，这种女人太过无耻，他们看不过去，海港城就打算给秦沐一点教训。让她老实呆在家里乖乖的。 哟呵，这些人还挺会说的， 那语气大义凌然的，知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些人真的是在行侠仗义呢。 但真正行侠仗义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又怎么可能在行侠仗义之后，将抢来的东西立刻分赃并且大吃大喝？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眼前这些人不过就算一群看不惯帮别人发财眼红了，想要上来分一杯羹的小偷而已。 那边村长见事情已成定居，忍不住绝望的瘫倒在地，老泪纵横。 衙役嫌弃的看了村长一眼，问秦沐等人这件事情应该处理。 秦沐有点气恼，这种事情问她干嘛，不应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吗。 他这突然上前疑问倒好，那不摆明了告诉其他人，在这件事情上，她有确定这些人命运的权利吗。 她现在要是让衙役彻底从重处罚，将这些人都关进大牢离去，那这些人的家人在一边全部听见了，那还不彻底恨上她，和她不死不休？ 她虽然不怕麻烦，但是要是自己家附近全部是怨恨自己的仇人，那也太糟心了。 那要不现在暂时先勉为其难放他们一条生路，之后再好好收拾他们？ 秦沐心里涌现出一阵非常强烈的不甘。 正在她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 云九直接上来代替她回答道：“按照我国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不成？” 云九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语气和他们说话？ 那人下意识想骂，想狠狠给云九一个教训，但还没真正付之于行动，刚触及到云九的眼神，就莫名打了一个冷战。 “是是是，这位公子教训的是，小的们立刻就将人带走。” 那人哂笑。 他竟差一点忘记，这人是县太爷亲自发话，要好好对待，绝不可轻慢的人物！ “我儿！” “相公，你们要对我男人做什么，你们不要带他走，他被抓起来了，我们这个家可该怎么办啊！” “大人开恩，求求你开恩，我肚子里面还有他的孩子，我们离开他活不下去的……” 事情结束，衙役开始将人抓走带回大牢一年。 那些人的家里人倒是都乱了，全部哭成一片，使劲的想要拦下，但是又碍于那些衙役的威严，不敢真的动手。 看起来颇为心酸。 村长一个年纪不小的男人也在那哭，哭的还挺伤心，秦沐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但是想了一下又明白了。他现在哭的大概是自己的名声。 一个村子的劳动力，年轻男人一共也就几十个人。 现在突然十几个人，整个村子将近三分之一的年轻男子犯下这种坏事，到时候肯定会传出去，成为震惊这一片地带的大新闻。 这事情一出，整个村子的名声算是毁了。村子里面其他男人的名声会受到牵连，婚嫁也会受到影响。身为村长他以后在外面行走，被人指指点点也是肯定的。 村长现在哭，大概就是不能接受这一点吧。 “姐，要不咱们还是别看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家里吧？” 秦小宇上来和秦沐咬耳朵嘀咕。 明明他们才是受害者，但是看着村子里面的人变成这样，甚至都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她们。说一句实话，他心里还挺不是滋味。 秦沐收回目光点头：“走吧。” 家里保持的还是昨天凌乱的原样，想要收拾干净，估计得大费一番功夫。 秦沐最讨厌的就是打扫卫生了好吗，但这个时候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动手了。一把逮住想要偷跑的老爷子和秦小宇。 秦沐今天的笑容格外阴森：“你们想要去哪？都拿起扫把抹布给我扫！谁要是没打算干净今天都别吃饭！” “哎呦，咳咳小沐阿你看我这昨天才收了伤，伤势还没好，你看要不我就算了，要是我一不小心严重了，反而给你们添麻烦阿。” “姐，我没想偷懒，我是看师父不舒服想扶着他们进去休息一下！” “呸，少来这一套，老爷子身体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你两要是再废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转头的，看着浑身衣服雪白，身如松竹一样挺立俊俏宛如一个公子哥的云九。 秦沐愣了一下，面对这一张脸，她还真有点指挥不下去。 这样的人去干苦力活，太可耻了好不好？、 “姐你愣着干啥，赶紧让姐夫去地窖里面把那里面的水弄出来阿，里面的冰块化里面，到处都是水，弄得整个地窖都脏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上一课 秦小宇在一边幸灾乐祸。 秦沐怒瞪过去：“整个家里就你话多是吧？！干你的活！” 犹豫一下她和云九说：“要不你去将我带回来的药泡一下再煮了？那是老爷子晚上要喝的。” 灶台里面的活总比地窖里面的活轻松一点，但是云九并没有答应，反而皱眉，看起来有点嫌弃。 “你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打算？” 秦沐摸了一吓脑袋：“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然后将做生意的食材什么也准备好，不管怎么都不能耽搁咱们明天的出摊吧。” 咱们已经停业两天没去了，再不去的话，对于咱们的生意影响太大，不利于长远发展。” “至于今天的事情。” 秦沐微微一叹：“虽然这事都咱们打击很大，家底几乎全被抢走了，一遭回到解放前，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想要追回损失，问那些人的家人让他妈把抢来的东西还给我们也不现实，估计真那样的话，他们真的会发疯，和咱们同归于尽的。” “所以与其那样，倒不如咱们自认倒霉，先努力将损失的钱赚回来才是正事。” “那村子里的人呢。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和他们打交道吗。” 云九又问。 秦沐这次沉默的想了一下：“……要不咱们之后养条狗？其实无所谓，他们看我不爽就看我不爽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和他们打交道，只要他们以后不主动来找我麻烦。那就随便他们咯。井水不犯河水就挺好。” 云九呵呵一声，饶是他有再好的涵养，这时候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秦沐还有这么天真的一面，还井水不犯河水。 就眼下的形势，村子里面对秦沐等人的怨恨，不在背后疯狂咒骂秦沐一家人给他们使绊子才怪。 这种情况，让他怎么放心的下，这一次受伤的老大爷一个人。那以后指不定哪天就来一个心狠手辣的。直接杀了家里全部的人，让他回来只看见满地的血和尸体。 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云九只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了。 当机立断，难得强硬一把：“算了，这里你们不用收拾了，你们直接将自己想要带走的东西收拾打包一下吧，我去村口叫一个驴车过来等会咱们直接搬去镇上居住。” “哈？” 云九直接往外面走，看的出来这一次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都把人给逼疯啦！ 云九办事效率太高，直到云九走远了，他们才回过神来。 自然也没有机会阻止云九。 秦小宇的语气格外艰难：“姐，姐夫是不是真的气傻了，不然他炸大白天的做梦了呢？” 还搬到镇上去，他们要是有那么实力，有那个钱，也不至于窝在这山窝窝里啊。 搬到镇上去，那是多少农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秦沐其实也有何秦小宇一样的怀疑，但是她不能点头，只能心虚的说：“瞎说什么呢，你以为你姐夫像你一样没出息吗，你姐夫既然都那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打算。具体等他回来的再说吧。” “去去去，你们赶紧回房间收拾一下你们的行礼去。” “撕……姐你也和姐夫一起胡闹，咱们真的要搬阿？” “你在说废话！” 也不知道等会她去镇上找药方二当家的让他预支一点看诊的工钱他能不能答应？ ……应该问题不大？ 然云九回来之前。他们这院子里面先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小毛和二虎，以及之前站出来指认人的那个小媳妇。 小毛和二虎脸上全是伤，看上去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的样子。 秦小宇重义气，一见到两个小伙伴这个样子当场气性上头，几步上前问怎么回事，谁欺负他们了，要给他们报仇。 秦沐和老爷子没有动，他们两个理智，光看着一幕，对于这个现在的场面。心里大概有了些数。 他们冷眼看着，果不其然就见那两小子见到他们没有向以往一样热情。 反而像是在畏惧什么一样。畏畏缩缩不敢看秦小宇，声音很愧疚。 “哥，以后我们两个不能再去镇上给你们帮忙了。” 小毛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我也想跟着你赚钱，但是我们爹娘说，要是我们再跟着你们一起，那她就要打断我们的腿，再也不让我们回家了。 “哥，对不起……” “我们也想赚钱，但是我们也不能真的不认爹娘阿。” 再接下来，就是秦小宇暴跳如雷，又仿佛被背叛极为受伤的声音了。 义气当头的少年迟早要受到来自社会的毒打。 秦沐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这一刻就算没有小毛和二虎给他上。还会有其他人用其他的方式教会他这个道理。 秦沐不再多看那边，而是选择询问另一边那个小媳妇过来的目的。 她善意说：“是过来拿钱嘛。不好意思，方才人多事多，我一事忘记立刻把钱给你了，你等等我现在就给你拿。” “不不不，您稍等。我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不完全是因为钱。我，我其实还想问问你。你之前说的可以带着人做生意，可以让我给你当伙计的事情是真的吗？” 在秦沐和老爷子惊讶的目光下，这一位年轻的小媳妇表现的很拘束不安。 秦沐沉吟一下：“当然是真的啦，反正我们正缺少人，我们请谁都一样。不过你可得考虑一下，因为今天的事情我们已经是将衙门引到这里，毁了整个村子的罪人。是整个村子人人喊打的存在。” “再这样的情况下，你真的要给我们干活，不后悔，家里人会同意吗？” 这一点小娘子特别坚定的点头：“我确定，还请东家你收留，只要愿意收下我，我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甚至可以不要工钱。只求一个安身之处。” 在这个小娘子的诉说下，秦沐了解到，这小娘子叫元年，是隔壁村子嫁过来的，她命不好本来就不到家里重视稀里糊涂就被家里人因为一点嫁妆嫁到这里，成为刚刚那个懒汉的媳妇。 那懒汉是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懒，不干正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搬家 得了一个漂亮勤快的媳妇更是变本加厉，整天在外头吃喝嫖赌，让元娘出去赚钱补贴家用。元娘要是有意见更是变本加厉。 元娘虽是乡野女子，一辈子不认识几个大字，对于丈夫吃喝嫖赌的时候极为排斥，昨天更直接去和人一起偷东西打老人的事情更是触及元娘的底线。 所以今天她才会义无反顾站出来说出丈夫的罪行。 即使她知道，只要她踏出这一步，自己会面临什么。 具体和她想的的确也差不多，现在她已经被婆婆愤怒之下爆打一顿，并且一封休书让他滚回娘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元娘非常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就这么回去，那回去之后她要面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待遇，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再将她嫁出去一次收点彩礼钱。 元娘不想再过那样子的日子了，所以干脆没回家，直接来秦沐这里，来问秦沐之前说要收她干活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沐将之前承诺好的钱给了元娘，听了故事之后，忍不住对这个经历曲折的姑娘高看一眼，下意识好奇询问：“容我好奇八卦一下，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干了这些被赶出来之后我这不收你。你一个姑娘家又能去那里呢？” 这一点元娘也想过，她说：“我之前干过给人缝缝补补，和浆洗衣服的活，要是您这不收我，那我则打算往镇上走，继续给人干点缝缝补补洗衣服的活。” “再不济还能进一些女工缝织场，虽然那些地方的工钱极为低廉，但多少也可以包吃包住。可以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眼神清亮，看得出是个正派人：“只要人活着，就总有希望。” 秦沐对她的回答非常满意，有这一份心性，她有预感，将来定可以有一番作为，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不过在那之前，有些话还是需要提前说的。 秦沐将接下来他们的打算和元娘沟通了一下。 并且承诺，要是元娘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和她们一起走，虽然镇上什么都没弄好，但是只要他们有一口汤就不会让元娘饿着。 元娘思索了一下，没怎么想，直接就选择和他们一起离开。 云九很快带着一辆驴车回来，同时还有他身后面，远远跟着那一大串看热闹的村民。 大概是不想和他们打招呼的原因，那些人都并没有上来和他们打招呼，而是选择在不远处对他们议论纷纷。 隐约能听见他们再说什么。 “他们也会心虚，也有自知之明不在这碍眼，真是狼心狗肺什么的。 秦沐也懒得搭理。直接乘着其他人大包小包往驴车上搬东西的空挡将云九拉到一边去。 问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要是没有计划的话那她们现在也好琢磨接下来的打算。 不然什么计划也没有就上县里什么的。也太凄惨了吧？ 云九说无妨，唐粱在县上的西街那边有一套闲置的院子，等会到镇上以后可以和唐粱打一声招呼，他们暂时再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等找到自己住的地方再离开。 “唐粱的房子？他会愿意吗，咱们这那么多人直接住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云九拍了拍：“放心，这些事情我可以安排好的。” 一顿，云九神色中又浮现出几分好笑和认真：“你不是说我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吗，那我总得做出一些符合顶梁柱身份的事情。” “你只需要干好你想做的事情，其他对交给我即可。” 秦沐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突然被拉住的手。 轻轻的嗯一声。 大概是云九提前让人给唐粱说了信，一行人一到镇上就在那等着。 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十分大方的把钥匙抛给云九，并且对他们的感激不以为然：“这有啥，你们真要谢的话，那就以后多给我做点好吃的呗。” “就弄几次你那个烧烤好了，嘿，你别说你昨天那烧烤烤的是真的好吃。回去之后我一直念念不忘，都快馋死了。” “这有啥，唐公子想吃的话，咱们晚上就吃。正好我做几个菜咱们热闹热闹。” “行啊，那等会你们收拾那屋子，我和云九去买菜！” 唐粱这人倒还真一点都不知道啥事客气。 秦沐失笑点头，心里莫名有几分暖流。 唐粱闲置的那个院子挺大的，里面足足有三个五个厢房还有一个小的储物间。 即使里面落了深深的一层灰尘，但该有的家具都有，这可比秦沐来之前想到太好了。 这次一群人都十分惊喜，拜这个惊喜所赐，一行人打扫卫生收拾整理也干劲十足，就算一个个都满头大汗也不嫌弃累。 “姐，这院子咱们真的可以住，咱们真的搬到镇上来了。真的不是乡下人了？”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快，秦小宇有点回不过神来，有点恍惚的问秦沐，像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某一种确认一样。 秦沐嫌弃的推开他：“看你一身酒气的赶紧滚去洗漱，真是臭死了。” “瞧你那点出息，这就吓到了?那以后你姐我赚到钱，你姐夫考到功名，咱们一家人搬到更大的房子，更大的地方去。你岂不是要吓死？” 秦小宇表示：“姐，你真不愧是我姐你真厉害。” 也是真的敢想！ “呸呸呸，赶紧滚蛋吧，我去看看你姐夫他们去。” 云九晚上弄的烤肉和其其他菜都太香了，唐粱高兴，忍不住多喝了点，现在醉的迷迷糊糊在和云九发酒疯呢。 “云兄，你是真厉害，我唐粱这辈子没服过谁，但是我就服你！” “我相信咱们这天底下就没有你小子不敢干，干不成的事！你加油我唐粱就跟着你干了！” 秦沐担忧上前：“他没事吧，要不把他留下在这睡算了。反正有房间。就他这样再放他皇家怪不放心的。” “没事，他家接他的下人已经在门口了。” 云九面无表情将人一把推出去关门。 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提的上是用力。 大概云九今天也喝多了，不然一向清冷自持的他怎么可能在月光下带着一点小委屈的问秦沐。 “你很关心唐粱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吃醋 “你今天给了他很多东西。” 因为唐粱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占时落脚的地方，秦沐对唐粱十分感激，所以方才秦沐准备了很多唐粱爱吃的肉酱用瓶子装好给人打包带走。 秦沐一愣，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那是感谢人家阿，你这就生气啦？” 云九没承认，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会极为幼稚的吃唐粱的醋？ 他不想很大，看这时候还笑着一副无奈神色的秦沐忍不住十分的不爽。 一个不做二不休的，云九干脆当自己真的醉了，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靠在秦沐身上。 “我累了，咱们回房休息好不好？” 秦沐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红成了一个虾子：“你，你起来我扶你进去。你别这样！” 这样她甚是害羞！ 侵略性极强的男性气息将自己包围，肩膀上更是沉重的呼吸声。 那人似乎被她的反应逗笑，发出一阵低笑。 “怕什么，咱们本来就是夫妻不是？” 秦沐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男人直起身子，凤眼微挑的看着她。 秦沐好似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个清冷的丈夫还有这么妖孽的一面。 在美色诱惑下，秦沐觉得自己脑海里面有一根线断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身边没人，浑身腰酸背痛。 秦沐呆在床上缓和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和云九发生了什么。 忍不住极为羞耻的捂住脸，在被窝里面打了滚。 虽然经常馋云九的美色，但真的将云九这块肥肉吃到嘴巴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开心哎。 没错，虽然昨天的事情是喝醉了的云九先开始的，但是秦沐也没有拒绝，半推半就的从了就是。 事实上，秦沐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人，但她并不排斥和云九发生这样的事情。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穿越过来，看见云九的第一眼，以及在之后的相持过程中，秦沐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这个清冷俊俏的小相公。甚至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云九。 在隐约的气到这一天。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人，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没有什么野心，非要说愿望的话，她也只想赚一点维持生活的小钱，找一良人平淡幸福的过一辈子。 而云九就很不错，不管是长相性格还是待人处物都正是她喜欢的样子。 稍微收拾一下起床，昨日秦沐是第一次，再加上两人都有些情绪上头，不知不觉就闹腾了一晚上。种种原因加上现在秦沐一起来就觉得自己浑身都酸软的厉害也可以理解了。 正是晌午时间，院子里面只有元娘和老爷子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穿肉串。并不见昨天才和她翻云覆雨的云九。 秦沐那瞬间说不出的有点失落。 “云九和小宇呢？” 元娘答：“云公子和秦公子两人今天一大早就一起出去了。好似说什么去看看房子。说中午回来。” “咦，看看这时间应该也快了。” “阿对了，东家你要不要喝些鸡汤?” 元娘关切：“听云公子说东家你舟车劳累了一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特意让我们不要打扰你。还给您在灶台上门熬着一锅鸡汤，说等您醒了给你喝呢。” “东家我现在就给你端过来？” “他真这么说的？” 秦沐眨巴了一下，心间瞬间欢喜起来。 等午间云九和秦小宇一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笑容灿烂的跟个花蝴蝶一样的秦沐。 她这样子只要傻子才看不出她心情极好。 秦小宇稀奇：“姐你今天捡到银子了？” 秦沐娇瞪过来：“你姐姐我一天没有回来上哪里去捡到银子？少给我贫，赶紧洗手吃饭去。” 嘴上像以前一样不饶人的训斥秦小宇，可暗地里秦沐又忍不住偷偷地去看云九。 她现在矛盾极了，一方面因为昨天的事情尴尬羞涩，另一方面又因为昨天的事情对云九格外依赖。 甚至是像天底下任何一个小女孩那样，期待云九能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关心她也开心阿。 但是云九没有，他始终没有上前，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站在哪里开始发呆走神了一样。 云九脸上的神色也点维持不住。 开始发僵，甚至心情也开始失落下来。 直到忍不住抬头，想要生气质问云九几句。 才看见云九正脸带无奈笑容的看着他，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看热闹的唐梁。 唐梁见秦沐的表现第一个哈哈大笑：“看，我就说这小妮子看见云兄就走不动道。被迷得找不到北，看我说对了吧！” “呸，你才找不到北，唐梁你还能在无聊一定不？今天我直接撕了你。” 得嘞，秦沐直接炸毛，怒火全部冲着唐梁去了。 就连云九也被她瞪了好几眼。 两个男人也太过分，有那这种事开玩笑的吗？ 听云九介绍，唐梁是直到今天云九打算去镇上找房子，特意过来给他们做参考的。 他拍着胸脯表示，这镇上他熟悉。有他在，绝不会让他们在找房子的路上遇见任何弯路。 秦沐感动，又心疼，拉了一下云九，低声和他悄悄地说：“要不今天下午你们再找一天，让唐梁给我们说一下镇上房子的门道，剩下的事情咱们自己去找。你们先回学院吧？” 这年头谁家读书人不金贵，尤其是像云九他们本来学问就不错的人，他们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和同邻人任何一点距离都直接关乎未来。 甚至比高考生还要严重，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秦沐是真的舍不得他们两个因为自己的事情一连请假那么多天。 来忙碌找房子这点小事。 但云九摆了摆手，说无妨。 他给秦沐碗里夹了一块鸡肉，解释：“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要唐梁在，找房子的事情只需要今天一天就可以搞定。” “对对对，姐你就放心吧，姐夫说了，等下午的时候再带你去看一眼，你要是喜欢的，咱们就要咱们自己的房子了。” 秦沐无奈只能答应下来。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云九说的房子并不是普通的租房，他居然是奔着买房子去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简单 买房子也就买房子吧，但他没想到云九下午带她看见几套房子居然都是几套院子极大的院子！ 里面连地窖都有！ 这就离谱，镇上普通便宜的房子他们都买不起，可云九倒好。直接去看院子那种豪宅去了。 秦沐直接惊的说不出话，目瞪口呆的看着云九。 真的很像问一下，云九到底是什么时候疯了的。 秦沐看云九的目光变得即为惊悚，眼角处都快要湿润了好吗。 她在为云九心痛，殊不知云九好像误会了什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的让她在院子里面等待一下。 转身处了房间，大概半响之后，云九拿着一份文书回来交给她。 “这个院子我已经买下来，以后你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以后你想怎么装扮这个院子都可以。” 云九还拿出一个钱袋子交给秦沐。 “这些是我身上全部的存款，我暂时也用不到，家里搬家收拾需要钱，你先拿着去用，要是不够了和我说。我来想办法。” 秦沐低头看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光从分量上就可以感觉到这路面的钱肯定不少。 她想了想，第一次非常认真的抬头看向云九。 说：“突然觉得咱们两个需要谈一谈。” 房子的事情搞定，家里的所有人都非常高兴。即使是秦沐心里也事情，但她表面上还是不显露半分，晚上弄了特别丰富的一顿让大家开心，喝了一个不醉不归。 夜色幽深，家里的醉鬼都陷入美梦，真正属于秦沐夫妻的时间才刚刚开始。 秦沐在灶台傍边烧了一壶茶端进房间的时候，云九正在窗户边看书. 察觉到动静看过来的时候，神色放松慵懒，有一种掌控全局的自若感。 秦沐眨了眨眼睛，之前的感觉在这一刻得到证实。 他的这位丈夫的确不少普通人。 普通人不会在过了好几年衣服都穿不起的生活后，突然一夜暴富。 更不会在一夜暴富之后，视金钱为粪土，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 这种种事情串联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自己平时看见的云九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云九。 他表现出来的一切，其实都是他的伪装。 这个男人好深的心机！ 到了这一刻，除了这么感慨秦沐已经无话可说。 “为什么不继续伪装下去，要是你想的话，我们根本看不出你任何的破绽。” 窗外虫鸣声一声高过一声，预示着嫌热的夏季即将到来。 屋内秦沐见云九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也是第一次，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人恐怖的，只有久居上位者才特也的气场。 “自是因为你，阿沐。” 磁性的声音再秦沐耳边响起，秦沐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好像什么都谈了，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谈。 秦沐只知道，云九本质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突然精湛的厨艺，古怪的行为，突变的性格见识，甚至是秦沐极力想要隐藏你给的医术。 这些都被云九观察在眼里。 这些东西云九之前之所以不打算戳破，是因为没有必要，也以及懒的缘故。而现在将这些说出来；云九也仅仅是像告诉秦沐。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将秦沐和原来的那个傻子区分开来。 也真正喜欢上了现在的她，是真心想要和自己过日子。这才将一切告知她。 还体贴说，如此这般只有夫妻互相坦陈才是夫妻相处之道不是。 至于云九自己嘛。云九自己却没有说，只是和秦沐绕弯子。 大概的告诉秦沐，他的身份的确不一般但是秦沐可以放心他对秦沐等人没有恶意。 至于真实身份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会说的。 而现在，因为一些缘故他并不能和她说太多，不然就算害了秦沐。 秦沐呵呵，深他们不告诉你是未来你好。 这摆明了就算赤裸裸的忽悠，真把他当成傻子嘛。 但偏偏秦沐明知道这个人是在忽悠自己，秦沐也不敢反抗吭声。 只因云九那时候笑呵呵的神色过分红的吓人。 吓人到，秦沐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哪代价肯定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到那时候定然会发生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秦沐没有选择追问，还有她自己心虚的问题。 因为云九之前的话，他已经摆明了将自己的问题看在眼里。 不管他不追问的原因是什么，秦沐自己都是害怕云九会追问她会的东西从哪里学来，她机又是谁。 她更害怕等自己说不出来的时候，云九会把他当成怪物一样拖出去烧死。 于是碍于种种原因，他们两个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都知道对方也一个秘密，但都没有追问，这听上去很公平……个鬼阿！ 这完全的被逼的好吗。 被这些破事折腾的秦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脸上也两个非常明显的黑眼圈好像也正常了。 今天是云九回学院上课的时间，秦沐起的也点晚。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云九已经离开了。 别说，秦沐知道这一点之后还真松了一口气。 虽然云九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但昨天晚上才谈了信息量那么大的一段话，自己暂时还真也点没缓和过来。 现在云九暂时消失也好，正好让他乘着这一段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以及考虑一下以后要用什么状态去面对她的这位丈夫。 “姐，你好了没有，咱们都收拾好，可以出发了！” “来了来了，催什么？” 秦沐收拾好东西几步上前跟上秦小宇的步伐，瞪了他一眼。 现在他们上次摆摊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要是他们还打算靠着这个赚钱哪他们今天就必须去摆摊子开业。 不然他们摊子真的要凉凉。 别和她提云九不给了她一袋子的钱，有那一袋子钱在他们短时间的生活费并不需要发愁啥的。 别闹，她才不想放弃自己的收入来源完全靠着别人的给予过活呢，不然的话她成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元娘 云九养的宠物？ 她才不要！ 所以自己的事业还是必须要折腾起来，不仅仅得折腾起来，还等想办法吧自己的生意给做大做好了！ 今天不同往日，没看见云九的身份那么不简单吗，那随便一拿就是平常人一年生活费的大气深深的刺激到秦沐了。 也改变了她赚一点点生活就行了的想法。 她现在必须将自己生意做大赚更多钱，让云九刮目相看！ 秦沐阿好几天没有来摆摊，今天一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摊子还没摆好，附近就聚集了一群人，个个都是上来打听秦沐这几天为啥不来，还有以后还要在这摆摊卖串串不？ 其中大部分人一遍问，一边往秦沐身后的肉串看。 身后面秦小宇和云娘已经在摆东西以及生火了。 他们两个手脚麻利干活绰绰有余，所以秦沐干脆就偷了个懒，就乐呵呵的站在哪和大家唠嗑。 回答大家的问题。 首先她先将这几天为啥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的原因和大家说了一下。 她丝毫不提村子里面的那些人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并且向大家道歉。 说自己失约完全是无奈之举，且深感歉意，让大家白等她两天，这实在是十分抱歉。 大家纷纷哗然。 他们哗然，关注的重点当然是村子里面十几个人一起闯进别人家抢东西大人的事情。 现在世道虽艰难，前段时间附近还有地方闹了鼠疫。 但是在大多数人印象之中，他们这一片地带还是属于乐土的。 虽还有很多人贫穷。但是只要肯干，脑子没有问题还饿不死人。 附近也没有什么土匪为祸一方，相比其他有土匪作乱的地方，他们这已经很好了。 但是！ 他们刚刚听见了什么，附近的村子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家有人在家的时候闯进去打人抢劫。 并且在事后受害者知道这件事情报官之后，村子里面的其他人还有包庇其他人的嫌疑。 还在事后将受害者一家逼得搬家了？ 这是什么土匪肮脏地方?！ 一时间大家都愤愤不平起来，甚至还有人愤怒说：“原来是他们村子的人，他早就觉得他们不是好人了，上次就是他们在我店里买东西没有给钱就走了！” “果然是蛇鼠一窝，那个村子里面的都不是好人了。” “没错，姑娘阿，你以后就在镇上待着在这做生意别回去了！不然你这么瘦小等回去肯定得被那些人欺负死。” “哎呦喂，一个小姑娘家里能也多少钱，他们连你这样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你，简直不就是丧尽天良。” “是啊，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闺女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嘞。这种人我最晓得了。” “我婆姨家的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一有不伤心就怪别人甚至拿无辜人撒气报复别人。” “你以后小心些！以婶子的经验你报官将人抓了起来，现在整个村子里的人指不定多恨你嘞。你可别被他们报复咯。” “呸，怕啥！这条街也咱们在呢！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要是赶过来咱们这一条街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娃娃你莫要害怕，以后你要是有啥事，尽管在街面上吆喝一声咱们都来帮着你。” “制定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 说这个的是隔壁一个卖家具的大叔，一脸凶像手里还拿着一个削木头的砍刀非常唬人。 这一出闹得秦沐哭笑不得，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会引来大家这个反应。 天地良心，本来她那么说只是想给大家打一个预防针，预防村子里的那些人要是真的因为那件事情恨上她，过来找她麻烦的时候。 可以将自己受害者占理一方的道德至高点给占据了。 但现在好像有意外之喜？ 这么好和附近的人打好关系的机会秦沐自然不会错过。 她立刻非常感激的向大家道谢，对大家的理解表示非常感激，甚至让刚刚生好火的秦晓宇先别着急卖串。 先考一些出来送给在场各位邻居顾客先。 肉串卖得不便宜，虽然大家都吃得起，但是秦沐这大手笔还是将大家惊到了。 这烤串贵重，在场的大部分下意识想要拒绝摆手，都没有秦沐打断。 秦沐笑语嫣然：“各位大哥大姐叔叔婶婶都比秦沐大，刚刚又和秦沐我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那秦沐也斗胆以晚辈的身份和各位相处了。” “秦沐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以后指不定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各位大哥大姐帮妹子我撑腰，麻烦各位呢。” “这些串串不贵重，不过是妹子我亲手做的，给各位大哥大姐尝尝鲜而已。” “既然我都喊大家大哥大姐了，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吃点妹子做的东西咋了？再说了，只有哥哥姐姐们收下我这一点点小心意，把妹子我当成自己人，那是以后妹子我才好麻烦各位不是？” 秦沐狡诈的样子将在场大部分人都逗笑，被她这么一作妖，大家对她也亲近很多。大部分人都愿意卖她一点好，接下她的东西打算在以后多照顾一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而少数混在邻居里面的路人，则在被秦沐强行塞给他们几个串以后也对这个大方可怜的小姑娘好感爆增。 打算再回去之后将这个烧烤摊子好好宣传一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衬一把。 大概是起了一个好开头的缘故，今天串卖的特别快，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不到，秦沐帮过来的所有串就被抢购一空，还有很多没有买到的人极为遗憾的要求秦沐这个老板，明天可得多那些出来卖。 不然他们真的抢不到，不够吃阿！ 对于这个，秦沐自然乐呵呵答应，并且当做耳边风。 多卖？！ 呸，她自己也想啊，但是她家里就那么几个人，每天能够做出来的串数量有限， 就算她想多卖，也得串得出来阿。 摊子收好，元娘拿着一篮子的钱兴奋的跑过来给她看。 “东家，这里面是咱一天时间赚的，您看咱们赚的不少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国子监来人 满满当当一篮子的钱，元娘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多钱的分量，这突然见了，自然极为兴奋。 秦沐嗯了一声，也挺高兴的：“这算什么，你且看着吧，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等以后我带着你发大财，赚更多的钱！” “来，这些你拿好了，这些是你的工钱。你刚出来身上应该没什么钱，所以从今天的第一个月我会给你日结算。等从第二个月开始，咱们再一个月一结算，你看一问题吗。” “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回家吃大餐？” “今天时间还早，等会吃了饭咱们还可以出来走走，到街上去逛街啥的。反正咱们新家那边还有特别多的东西需要置办。” 元娘看着手里的钱一愣，本来打算说些什么的，但是抬头看见秦沐明媚灿烂笑容的时候。 又将口里的话咽下去了，用力点头说好。 之前她在村子里面听说过秦沐在村子里面请那两个年轻小伙做事的事情。 对于秦沐开给他们多少工钱，元娘心里也有数。 她原本以为她以女流之身过来找秦沐干活，又待在秦沐家里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包吃包住。 也那么好的待遇那秦沐就算要给她开工钱，那开以前她开给别人的一半夜就很不错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秦沐开给她的工钱居然和以前开给大牛二虎的工钱一模一样。 这种待遇对于元娘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是出来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却能清楚的得到，被人如此真心相待，她此生无憾咦。 好在秦沐并不知道身边这个女子的感动和想法，不然她一定会打破她的幻想告诉她，她真的想多了。 自己才不是看着一个人可怜就会多给工钱帮助人的烂好人。 她给元娘开的工钱数目完全是因为元娘值那个价。 之情请大牛二虎，只让他们每天和他一起去镇上卖串，她都乐意给他们十个铜板一天。 那现在元娘在她家里不仅仅帮着她出摊子，还帮着她穿串，收拾各种杂物，她也给十个铜板咋了？ 实际上秦沐还觉得自己给的太低了呢。 按照元娘在家里的勤快，和干啥事到抢着干的样子。 别说十个铜板，角色二十个秦沐都觉得合适。 现在不给那么多，倒不是因为她小气，而是因为她考虑到元娘刚刚和她一起搬到镇上，什么都不懂，就这样的情况要是身上的钱太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给元娘招来不必的麻烦，所以妥当的办法还是先给少一点，等过一两个月大家都安定好了再说涨钱的事。 云九吗，买的那个院子很大，加上前院和后院以及房间足足也两百五十平米左右。 这段时间秦沐除了忙生意以外剩下所有的时间都放在那个院子里面，她打算仗着手里有云九留下来的那么多钱，好好将院子折腾一下。 房间也几个窗户位置不好，房顶也点漏雨？ 全部拆了重新装！ 院子围墙也点老旧？ 拆了重新弄！ 院子里面土地是泥巴，一下雨很脏不好走？全部弄上碎石，盖上！ 总而言之，秦沐这段时间彻底上头，那疯狂劲看的人只能绕着她走。 生怕她一个激动连人也给拆了。 这些事情都是非常消耗财力的事情，这么折腾几次就连秦小宇那种傻子都反应过来找秦沐纳闷：“姐，咱们家里啥时候也那么多钱阿？对了咱们家那里来的那么多钱买院子还大修？我之前附近的邻居说，咱们这一片的房子价格可贵了，买下来得一百两呢！” 秦沐半点不惧，极为嫌弃她：“还能咋来，自然是你姐姐我和你姐夫也本事，在外面赚到的呗！” “还能咋赚，难道你觉得你姐我是那种会偷会去抢的人阿？！”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放心你姐我做事情心里也数赚多少花多少，不会把钱败光的，赶紧回去和你师父练字去。” 秦小宇脑子单纯，这些事情跟恩不需要和他详细解释，敷衍两句他就不会在意了。 至于家里面的老大爷和元娘，则更不需要顾忌。 他们本来就是半路进来她家的，本来就不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人，那她身上也多少钱，有多少本事还不是随便她编？ 就是因为秦沐想通了这个，现在行事作风才放肆了很多。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等秦沐终于指挥干活的人将自己想要的院子收拾个雏形，稍微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候。 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一眨眼已经又到了云九快放假回来休息的时间。 秦沐稍微有点紧张的同时，也突然发现街上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书生打扮的文人墨客。 这吓的秦沐连忙找人确定日期，确定今天还没到镇上学院放假的时间才松了一口气。 询问隔壁摊子的人，像他们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一番了解之后得知，镇上之所以突然也这么多文人墨客，都是因为这几天会也一个京城国子监学院的先生下来考察各地学生本事，并且还会挑选一些也天赋的人才和他们一起上京城去国子监里学习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这对于天下学子来说自是天大的喜事，也是不可以错过的机缘。 这么一来镇上突然也那么多文人墨客也可以理解了。 这些基本上都是过来想碰碰运气，能不能得到大人物另眼相看，一飞冲天的。 秦沐了然点头。 一边招呼客人的云娘听见他们的话题也过来说：“东家你现在才晓得阿。前几天咱们镇上所有的客栈都被订满了。” “现在这是整个整上到知道的盛事呢，东家你没发现咱们最近的串卖的更快，消费的人里面也多了特别多的书生吗？” 不好意思，她光顾着折腾院子去了，还真没发现这一点的。 不过听了刚刚元娘的话的，秦沐心里倒是浮现出一个主意了。 她再次问：“卖咱们串串的外地人很多？” “当然了，根据我观察那些外地来的书生身上大部分也一点积蓄，出手大方每次一点就是十几串吃个过瘾。现在是咱们家消费的大头来着。” 第一百三十章 吃坏了肚子也能怪别人 秦沐仔细地回忆过这几日的情况，确实如元娘所说。 这些读书人平日里日子过的十分清贫，突然有如此肉串的新鲜和便宜，都快能当饭吃了，自然大家都欢喜的很。 “姐，我回来了。” 弟弟秦小宇背着框兴高采烈的走了回来，他把东西放在了地上说道：“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给咱们家中值班了些东西，这是剩下的银子，喏，给你。” 秦小宇把手中的荷包丢在了桌子上，去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咕的喝了下去。 看着小弟如此精神，这可要比他在书堂之中的样子精神的多了。 “小少爷好眼光，还知道心疼姐姐，这马蹄莲开的真旺。”元娘从秦小宇的篓子里拿出来了一束花递给了秦沐夸赞的说道：“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 “嘿嘿。” 秦小宇从小就调皮捣蛋，上天入地的，又没有爹娘疼爱，所以很少得到别人的夸赞，如今被元娘夸奖，还不由得红了脸。 “我，我去挑煤去了，咱们家挑的炭没了。” 小伙子害羞，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元娘还顺势夸了几句小少爷身体壮实，这以后肯定是姐姐的好靠山。 “臭小子，回来。” 秦沐正开心的感觉如今的日子越过越好，如果就这样顺顺当当的过下去一辈子其实也挺好，谁知院子里就听到了老爷子的叫喊声。 “是谁在外面叫喊？”秦沐如今住在正房，从窗户上望到了外面，正好看到了有人从外面走了回来。 元娘撇撇嘴说道：“我当是谁，还是这蹭吃蹭喝的老头子。” 看到了是秦小宇的师父回来了，秦沐就拍了拍元娘的胳膊，她这样的妇道人家自然是不明白尊师重道的传承，她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老头子在家里出了吃喝什么都不做。 实际上有了他的悉心教导，秦小宇如今调教的略见方圆，少了往日的棱角。 “老爷子，什么事情把您气成了这个样子？”秦沐走了出来笑着说道：“别生气了，喝口水。” 喝了几口水，老爷子才看着秦沐欲言又止，他虽然平日里行为举止洒脱，但实际上很有方寸，想了半天才哎的叹气说道：“秦夫人，秦小宇可是我的徒弟？” “您在说什么，自然是您的徒弟。” “如今你的日子倒是过得红火，但是你这兄弟也成天帮衬在周身，我教他功夫已经荒废了许久了。” 秦沐被老爷子这么说，宛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但元娘很不以为意的挎着篓子在择菜，在旁边碎嘴的说道：“我倒是以为要说什么，练习武艺能做什么？能吃成喝？倒不如这铜板，来得实在。” “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你倒是目光长，倒是给我说说，你不赚到同伴，这一日三餐，全身上下的行头从何而来？你那些兵器马匹，哪个不需要钱的？” 老头子不予理睬元娘，就站了起来挥挥手说道：“管不住了。” 秦沐如今日子过的越来越好，所以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长此以往绝非良策，但还是满足于眼前的说道：“老爷子您也不要那么生气，小宇这孩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您耐心等等，我这就去说教他。” “快去，快去。” 老头子离开之后，元娘还不忘记说道：“这习武之人，说起话来也学斯文人一套套的，也不知道有何用。” “元娘，切勿轻视习武之人，老爷子虽然脾气爆裂，但也是行侠仗义，铲奸除恶之人，更何况他是秦小宇的恩师，那便更是要以礼对待，莫要让人家觉得咱们家真的是那不懂礼数的小人。” 主家说话了，元娘这才急忙站了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哎，您看我，妇人之见了，我也忘记了，咱们家已经并非是乡村之人，是应该注意点。” 秦沐踏出门才刚刚想要去找秦小宇让他潜心习艺，结果就看到了远处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到了自家门前说道：“恶妇。” “还我功曹性命。” 突如其来被这么多人围住，秦沐眼花缭乱的有些吃惊，急忙向后退了几步的说道：“你们站住，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乱糟糟的。” 秦沐暂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就怒叱周围的人说道：“安静。” 不过这些人如此过来已经是群情激愤，看这个样子就像是要把人给吃掉似得，秦沐赶紧向后退，避免真的被这些读书人给误伤。 “住手，谁敢动我姐姐。” 一筐煤从天而降，煤粉带着煤矿砸向了这些人，有人从他们身后凌空一跃冲到了秦沐身前伸手挡住了她说道：“你们找死，谁敢动我姐姐一下，我和你们拼命。” “好大胆，你们卖的东西不仅仅吃死了我们的功曹，竟然还敢动手打人，莫非是欺负我们读书人么？大伙，给我砸了他们家。” “谁敢。” 这次秦小宇是真的着急了，他从腰间抽出来了镰刀在空中一挥，看着周围的人威胁的说道：“谁敢第一个上来。” 他们这些读书人，若是混在一起胆气自然很状，但真的让谁出来当领头羊，一时之间谁都不愿意。 “我还没死，你们给我住手。”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有人捂着肚子被两个人搀扶着走了过来，随后对围在了周围的一群人说道：“给我退下，明明是我自己吃坏了肚子，你们干嘛要过来找人家店家，还如此出言不逊，这就是圣贤教给你们的处事之法么？” 这位年轻的功曹虽然话中带着虚弱，但是掷地有声，其余的人听过之后全都眼神左右躲闪，不敢与之对视。 秦沐从惊慌之中回过神来，随后很感激的扫了眼自己弟弟说道：“小宇，你没事吧？他们没有能伤着你吧？” “区区几个读书人，怎么能伤的到我，我有师父教的功夫防身呢。” 秦小宇非常自豪的说道：“再来十个我都没有什么问题。” 听着秦小宇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搭话，秦沐只是丢给了他个眼刀，不过也感念自己的弟弟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国子监功曹 他们姐弟俩尚且自顾自的说着，完全忽略了这群想要寻仇来的人。 不过看这位功曹应该是这群书生们的头领，既然老大都来了，应该也就没事了。 果然，还有几个弟子想要献媚的为难于秦沐，结果都被功曹一一喝退，随后自己亲自上前躬身施礼的说道：“抱歉，是我自己的腹部有隐疾，只是路过你这里，实在是经不住诱惑才吃了点，回到了驿站之后又喝了点凉茶，结果才变成了这样，此事与你们无关，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钱袋，放下了一锭纹银说道：“姑且作为赔偿，若是不够，你们就前去镇子尽头的官家驿官，寻我风无恙便是。” “原来是风功曹。” 秦沐盈盈一拜的说道：“你们可是国子监的人？” 如今风无恙已经疼的大汗淋漓，实在是不愿意和秦沐过多交谈，点点头就示意人转身离开这里。 “我看你如今这样，怕是腹中有多年寒疾，一旦发作就疼到昏厥，我算你不过五不，左腿必然瘫软。” 风无恙没太在意秦沐的话，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个乡野村妇，怎能懂得如此精妙的医术，哪知的是刚走了五步，果然左腿酥麻，宛如被人打了麻穴似得差点栽倒在原地。 “进来吧，我帮你看看你的情况，我有法子帮你缓解下症状。” 站在原地的秦小宇被肩膀推了下，他还在很机警的防备，被自己姐姐如此轻推肩膀就说道：“姐姐你推我作甚，我可不愿给他们这些恶人开门。” “听话。” 秦沐虽然这些日子不怎么揍秦小宇，但是长姐威严尚在，所以被吓了一跳的他只得指了指周围那些闹事学子们说道：“你们若是敢往前踏一步，踏左脚我砍你左……哎呀。”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秦沐一记暴栗已然送上，帅不过三秒的秦小宇急忙前去开门。 “元娘，好些照顾这些学子。”秦沐邀请是风无恙和两个扶他的人进入了院子。 坐在了院子的躺椅上，看着秦沐闭眼在诊脉，风无恙倒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镇子竟然藏龙卧虎，不仅仅有救国济世的能臣，甚至还有这样妙手回春的郎中。 要知道如今他的隐疾，连当朝太医圣手都束手无策，疼起来的时候只能日日抱着那皇上御赐的掐丝珐琅云纹手炉来缓解疼痛。 若是她能够去掉自己的隐疾，那自己定对他感激涕零。 “秦沐。” 这边正在诊脉，云九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带着一股劲风闯入屋子，把在旁边打瞌睡的秦小宇吓了一跳。 “姐，姐夫，你咋了？火烧屁股了？”秦小宇捂着心口反问道：“是不是外面的那群又在闹事。” 这小宇犯浑了起来谁都拦不住，云九看着他抄起来镰刀就要冲出去，这才急忙想要拦他。 但自己的力气哪里能够拦得住秦小宇。 “回来。” 秦沐睁开眼剜了眼弟弟说道：“你这脾气，不要一点就炸，凡事都要问清楚才行，坐下。” 云九听说家里出事，急忙想要跑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心思急了些，所以直接闯了进来。 当他看到了风功曹正坐在屋子里被听诊，慌乱的心思稍微的冷静了下来，这才拱拱手说道：“冒昧了。” “不不，一点都不冒昧。” 已经感觉稍微好点的风无恙眼带笑意的看着凤九说道：“风先生，我倒是没想到，这位秦夫人竟然是令夫人，你们家果然是深藏不漏，个个都是奇人。” 此话云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只是拿眼看着秦沐表示这是什么意思。 先不理云九的秦沐已经知道了病症所在，就开出了三副药方子说道：“这个方子，在你巨疼无比的时候才可服用，此两记方子，前半月服用第一个方子，后半月服用第二个方子，循环往复，三年可好。” “三年？” 陪在了风无恙身边的学子马上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质问道：“这到底是什么病，还能用的了三年的时间，你可拿得稳？我们风功曹……”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是秦夫人说三日便可痊愈，我反而不相信。”风无恙妥善保管好了自己的药方说道：“我会谨遵嘱咐，日日吃药的。” “那就好，我已经着元娘去给你买药，你此刻最好不要乱动，厢房床铺都已经铺好，你好生休息吧。” 须臾间，秦沐已经把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不得不让人意外，有这样的贤内助，难怪云九能放心读书。 “那，我暂时先不叨扰风功曹。”云九见没事了，这才拱手作揖的说道。 风无恙则拉着云九的手说道：“刚刚我们在书院，针对你的那篇悬壶济世的文章我还没有请教玩，若是云先生不介意，我还想继续请教，请您不吝赐教。” 其实云九还是很担心秦沐，不过眼看没事了，秦沐也说道：“你们尽管去做，不要介意。” 看着云九陪着风无恙走了出去，秦沐走到门口就已经看到了门口国子监的学生已经全都走光了，如今日薄西山，倒是赶紧开始准备晚饭的好。 “小宇，帮我烧柴做饭。” 秦小宇撅着嘴很不乐意的走了过来说道：“姐姐，你就是太心善了，什么样的人都来者不拒，他们都已经跑到我们家门口来了，你倒是好，还是如此安排的周全。” “那风无恙可是朝廷派来的国子监功曹，对于你姐夫以后的官途非常有用，若是不好好地结交，那怎么能行？” “依我看，姐夫根本就不愿意为官，他只是喜欢读书。” 秦小宇一语中的，其实秦沐如今也逐渐的感觉到，云九似乎第功力之事并不是非常的在意，而只是想要读圣贤书。 曾经秦沐看过他批注的那些圣贤所教的治国之道，他对此见解很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拿出来一展宏图。 这事秦沐不是很在意，其实这样也好，过的太平些，反正如今的太平盛世，也不会有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道路是自己选的 让人想不到的是，风无恙竟然一连住在了他们家三日，天天和云九在说治国之道。 说的高兴了，两个人还要浮一大白，甚至把家中老头子也吸引了过去，懂不懂先不说，酒肯定没少偷喝。 昨天甚至书院的院长也来谈经论道。 还有蹭吃蹭喝。 秦沐不甚在意，反正现在他们薄有家资，供应几个人吃饭还是吃得起的。 索性这几天连店都不开了，专供他们在这里。 风无恙身为国子监功曹，是朝廷命官，他常驻这里，门口自然也跟着两位朝中武将镇守，这几个人倒是引起了秦小宇的兴趣，动不动就找他们去聊天。 刚开始对方还尚且能秉公严肃，但是后面耐不住秦小宇变戏法似得弄来了不少家中的好吃的，竟然混的熟络了起来。 秦小宇天生就有能吸引别人的气质，在村子里同龄的孩子也都对他马首是瞻，虽然说前几年日子过的苦了些，但这孩子心地也不坏。 一直以来秦沐都对他非常有希望。 坐在了院子桑树下，秦沐一边捣药边看着门口的弟弟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哈哈大笑，就露出了会心一笑。 “令弟，是个好苗子。” 风无恙从厢房走了出来，此刻他身上的隐疾渐渐的褪去，已经恢复如常，说话也爽朗了几分。 站起来的秦沐盈盈一拜反问道：“不知道风功曹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日一个鹞子翻身落入人群之中保护你的英姿还历历在目，自然是能看出来。”风无恙叹气的说道：“习武自是很好，但令弟似乎并不知道，习武是为了什么。” “习武便是习武，习武能为了什么？”老头子走了出来听到了风无恙这么说边反问道：“我倒是请教风功曹，习武是为了什么？” “习武是匹夫之中，以力取胜，不过数十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是做个草莽英雄，怎么能实现一腔抱负，所以在下以为，习武必然是要强身健体，保家卫国，然后率领将士，报效朝廷，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风无恙朝着老头子拱拱手反问道：“您说，是否就是为了这个。” 老头子点点头，深思熟虑了半响之后才说道：“那要看小宇志在不在于此。” “有云九兄这样的姐夫作为好榜样，还有秦小姐如此深明大义的贤内助，我想秦小兄弟自然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步。” 风无恙回头看着一同走出来的云九说道：“我试一试他如何？” “能为家弟划出来个未来，我自然乐意至极，沐儿，你呢？”云九目光殷切的落在了秦沐的身上反问道：“你以为如何？” 听云九自称家弟，秦沐也已然心中有些感动，两人从当初的水火不容到如今已经同心同德，早就已经不是往日的样子，她就很赞同的说道：“我听你的。” 两个人夫唱妇随，相濡以沫看着旁人非常的羡慕，风无恙就在碎石子旁的地面上画了一个天地方圆，随后又写了几个字之后说道：“秦兄弟，你且过来。” “干啥？” 秦小宇一蹦进入了院子里，跑到了风无恙的面前说道：“若是要给这几天的房费，找我姐姐结算便可，我可懒得算账。” “呵呵，我的房费回头再谈，来，看到了眼前这个地图了么？” “山岭，河流，坚城，都明白，你想要做什么？”秦小宇询问的说道：“画画？” 风无恙蹲在了地上看着秦小宇询问道：“这是对弈游戏，我出题你来解答，倘若给你三千铁架，五百骑兵，还有十万城中百姓，你当如何固守城池？” “哦？”秦小宇眼前一亮，男孩子自然是都很喜欢玩这种对弈游戏，思索再三之后才说道：“正北城门放两千兵丁……” 秦小宇从未有过带兵经历，但安排起来却章法可循，听起来安排的滴水不漏。 而风无恙手边也有重兵，作为攻城的一方两人博弈数局，结果最后都是秦小宇被杀的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你这样不公平，你为何每次都有三倍于我的兵丁。” “那你怎么不说，你有坚固的城池和护城河可以仰仗？” 被说的哑口无言的秦小宇有些恼火，虽然不服气，但是确实如此玩下去攻击不过风无恙的布阵。 风无恙看着秦小宇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厉害么？” “你玩得多。” “并非是我玩得多，而是行军布阵，都在圣贤书中有所讲述，记载，我知道你喜欢带兵打仗，若是不学习这些，你如何能做得了这些？” 秦小宇听闻脱口而出的说道：“什么兵书，我去学。” 秦沐和云九听罢眼神中闪过了惊讶，能让秦小宇如此迫切的想要去看书学习，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国子监的功曹果然还是有几分御人之术。 “行军布阵，这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你若想学可以教你，但你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自然是不行的，所以你最好想清楚，你是要继续窝在这里做点小买卖安度一生，还是想要征战沙场，立千秋功勋，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你若是想明白了，前来找我。” 风无恙伸手拍了拍秦小宇的脑袋说道：“你若是想继续过你的小日子，就来问我要这几日的房费，若是想要继续学习我所说的圣人之道，那房费可就抵学费了。” 说完风无恙就哈哈笑着走了出去。 秦小宇看着风无恙这么说，咬着嘴唇露出了很艰难抉择的表情。 而云九看着他如此纠结，就只是安慰的说道：“小宇，选择任何的道路都不丢人，关键是大丈夫立于天地，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要走下去。” “我知道，我再想想。” 秦小宇跑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关上了门，看样子这个小家伙也是第一次要认真想想他的人生了。 看着秦小宇如此，秦沐伸手抓住了云九的手，其实已经不用如此纠结了，他的行动其实也已经表现出了一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举终成大患 国子监在此地逗留了没几日便要启程去他地继续考察学风，为朝廷招揽贤才。 临走之时，风无恙嘱咐秦小宇，在此地好好准备，也就是三日至五日便有人来接他，届时只需跟着走就行。 所以秦小宇这几天欢天喜地的，满心的在等着人来。 只是听说他要去京城，这里距离经常山高水长的，秦沐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担忧。 害怕若是以后想家了，身边又无至亲之人，连个诉请的地方都没有。 看着秦小宇满怀喜悦，这几日干活都勤快了许多，作为长姐的她一会一个想法，有的时候甚至索性刚愎一次，不叫他走了。 今天屋子里里外的事情全都忙完了之后，心中烦闷的又开始长吁短叹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如此的长吁短叹，可不像你。” 坐在厢房读书的云九手中握着书卷渡步而出，坐在了秦沐身边说道：“让我猜猜可好？” 看着云九今天心情不错，还有空来猜测自己的心情，就噗嗤乐了出来询问道：“那就请我学识渊博的夫君猜上一猜，你的拙荆如今在想什么？” “娘子切莫嘲笑我。”云九拱手还礼的说道：“我猜你在想，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云九语气调侃，秦沐被逗得捧腹大笑的说道：“好好，知道临近中午，你要吃饭说便是了，我这就给你做去。” “呵呵，开个玩笑。” 把气氛稍微活跃了几分，云九这才说道：“沐儿，你是在担心小宇么？” 听云九问到了点子上，秦沐这才长叹一声，默默点头的说道：“是啊，小宇这孩子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你说忽然让他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是很放心。” “说实话，我也不放心。” 云九感同身受的说道：“他年幼就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如今才刚刚稳定，又要踏足远方去求学，绝非是容易之事，只是我们如今盘缠照顾自己尚且够用，若是买个书童陪他同去，怕是有些囊中羞涩。” “谁说不是。”秦沐支着头神色有些发愁的小声说道：“况且路遥且长，没个至亲在身边，如何相互仰仗？” 云九轻轻的叩击了几下桌子，眼神闪烁似有话要说，但又不好直说，秦沐把冰雪聪明怎能不知，就追问道：“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便是。”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今日早晨，看老爷子也在收拾行囊，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和你来辞行。”云九深思熟虑过后才小声说道：“我有些想法，但其中也有些小小伎俩手段，有利用他人之嫌，不好开口。” 秦沐上知晓，就拉着云九的手说道：“你我二人，早已同心同德，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你是家主，我听你的。” 这家里里外外都是秦沐在操持，她还从不居功自傲，任何事情只要云九肯说，她绝对会认真考虑，这种贤妻上哪里去找。 所以云九也没什么顾虑的说道：“其实就是，我看老爷子早就已经把小宇视如己出，他毕生所学也倾尽所有的教给小宇，如果此次小宇前行，有他老人家跟着，我是放心许多。” “是很有道理。”秦沐点点头说道：“他为何要走？” “小宇即将离家，老爷子堂堂七尺男儿，自然不会真的赖在家里白吃白喝，所以才收拾行李，所以，咱俩不如做个局……” 云九俯身在秦沐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听的她连连点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两个人正在说着，门口就传来了人徐徐吟诗，秦沐抬眸就看到了唐梁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取笑两个人耳鬓厮磨，交头接耳的在说话。 云九不失尴尬的朝着秦沐笑了笑，随后回头看着唐梁说道：“你这腐儒，不在家里好好地读圣贤书，在这里酸文酸语个什么？” “怪哉怪哉。” 唐梁躬身抱拳，表情夸张的说道：“云兄与我十载同窗，今日忽说我是腐儒，那你作为贤弟我的挚友，常言物以类聚，那你岂不是和我也是臭味相同？狼狈为奸之徒？” 云九被唐梁这么说的有些答不上来，秦沐倒是在旁边说道：“我听闻，昔日有高僧入地狱救母未果，遂发大愿，地狱不空，誓不为佛，自此他便游走于那修罗之殿，与十殿阎罗为伍，敢问唐兄，他可算是，臭味相同，狼狈为奸？” “这……”唐梁瞠目结舌，不好回答，考虑了下之后才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馒头配咸菜。” 这唐梁自从尝到了秦沐一手好厨艺之后，经常会从家里拿些食材过来，名为接济挚友，实则为自己交伙食费，蹭吃蹭喝，不亦乐乎。 云九招呼唐梁坐下之后才说道：“国子监刚走，院长不是说休息三日在回书院，你怎么跑来了？” “我来给你传个信。”唐梁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文书说道：“我老爹有消息，今年府衙秋收之后要纳幕僚数十人，云兄，有兴趣去凑个热闹么？成为幕僚，每月的例银进项可就稳定了。” “这么多人？” 有些意外的云九追问道：“大批的纳贤必然会有大的动作，所谓何事？有消息么？” “太远的不讲，听说是宁王礼贤下士，王府拨发的例银专供，若是做得好，便能更上一层楼，去王府做食客幕僚。”唐梁蠢蠢欲动的说道：“老弟我有想法，在家里吃闲饭吃够了，想去应招，这样就算是日后考取了功名，也为了自己铺路。” 云九看了眼秦沐，神色变换之后摇摇头说道：“此去多凶险，我劝你不要去。” 没想到云九会这么说，唐梁目光深邃了起来，云九虽然蜗居一隅，但对如今的情形却有非常深刻的见解，如果他说有凶险，必然会有问题。 “愿闻其详。” “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开府纳贤实为有悖常理，而我们所在的王地，乃是宁王所在，他拥兵自重，威慑朝廷并非一两天，他秋收之后忽然要开府纳贤，我问你，你真的想不明白为何？” 云九这么说，唐梁已然明白，嘴巴惊的说道：“不能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们真的阴魂不散 “能与否，你细看便知。” 云九很笃定的说道：“皇亲国戚之争，与我们百姓无关，你我都是听圣贤书教诲，切莫走上一条看似捷，实则凶险的道路。” “好，我知晓了，我不去便是，但是你所说的事情，有可能吗？”唐梁也不是不相信云九的判断，只是如今三两句话竟然说的如此重要，他更来了兴趣。 秦沐也在旁边说道：“夫君，我听闻今年宁王王府的赋税减免了一大半，既然要动手，他们干嘛还要减免赋税？” “对，不应该增加赋税的？”唐梁也奇怪的说道：“大军行军不要钱粮？” “我们此地是富饶之所，宁王缺的根本不是钱粮，他们缺的是民心民意还有造反的借口，如今宁王府的赋税被减免，但是你们可知，西北涝灾过后接着旱灾，国库府库缺粮，不遭灾的州县赋税必然加重，到了那个时候……” 唐梁已经明白了过来，抢答的说道：“那个时候，宁王的属地民心自然向着宁王，在加上有人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对，乘风起火，最能得势。” 皱眉的云九沉吟的说道：“怕是，要天地换颜了。” 唐梁听过之后便离开，秦沐看着云九竟然能有如此眼光，就询问道：“云九，你，是不是早就感觉到宁王意图谋反？” “这倒是没有，只是这些日和风无恙交谈之中，多多少少听出了些他话语中的端倪。”云九沏茶递给了秦沐解释的说道：“朝廷那边，怕是也怀疑宁王造反，所以才会频繁派人假借探查借口，实则体察民情。” 秦沐听闻，脸上有些紧张的说道：“云九，你做大事我并不反对，但是你贸然把这事情说给唐梁听，他这个人……” “不慌，唐梁虽然平日里性格跳脱，但实际上做事相比之下还算是沉稳的，不会出卖我，我们同窗数载，他曾经为了我错过赶考，我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这下帮他一把，互不相欠了。” 原本皱眉的云九舒展凝结的眉毛，长舒一口气的笑着说道：“这样看来，我倒是放心了许多。” “原来如此。” “此时不提了，恐怕宁王有高人指点，安排下去也可能要数年光景，我们且行且看。” 两个人正说着，就见在屋子里的老头子走了出来，看着秦沐和云九在说话，拱手过来说道：“两位正好都在，我今天要和你们说点事情。” “正好，我们也要和老爷子说点事情。” 秦沐和云九相视一笑，一同站了起来说道：“不过临近晌午，咱们还是早点吃饭，边吃边谈的比较好。” “对，老爷子爱吃叫花鸡，要做怕是来不及了，我上街买来。” 老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今天这么隆重，想了想之后才说道：“那成吧，老朽在多吃你们一顿饭。” 这事情让云九给猜到了，两个人相视之后，秦沐就去厨房做菜，云九上街去买点熟食。 云九揣着碎银才刚刚出门，就看到了对门有人在往里面搬家具，街坊领居都在指指点点，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的说些什么。 看到了是云九打开门走了出来，就拱手说道：“云先生。” “云先生要出门。” 住在这里之后大家都知道云九是读书人，平日里少不了的要帮忙过来求帮忙，写信读信，或者是谁家红白事需要先生，他只要有时间都会去帮忙，并且不要帮忙。 云家娘子又是出了名的贤惠和善，所以才搬来几天，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碰上了人，云九这也躬身施礼的说道：“出去购置点东西，这是，又来新邻居了？” “可不是，你们对门原本是贾员外的房产，但是前几天刚刚出售，说起来你们也认识，竟然不知？” “认识？” “是秦昌硕。” 真的是阴魂不散，云九皱眉的想了想，怎么秦沐的大伯大娘竟然有闲资买到县城里来的，不过既然是他们家的人，那便不愿意在久留，转身欲走。 谁知道大伯娘眼尖，看到了云九要走，这才急忙出来扯着嗓子说道：“呦，这不是我那小侄女的相公么？真的是有缘，咱们竟然搬到一起住了。” 看着这女人小人得志的样子，云九不置可否，拱拱手就要转身离开，随后就听到了大伯娘说道：“别走啊，你与我们家昌硕是同个书院的，自然是应该知道，他如今已经在衙门当差成了衙门的幕僚了吧？” 听到了这个，云九才转身走了回来说道：“他跑去当幕僚了？” “那当然，并且县太爷格外的重用我们家是昌硕，现在已经是衙门师爷的助手，每月都有十两纹银的例银，他呀很孝顺，所以把我们接到了镇上住，享清福。”大伯娘笑着格外灿烂的说道：“哎，你现在还在书院读书，啥时候能混个一官半职。” 云九一躬到地的说道：“您好，我不及秦文硕兄台的才华，没有这份能力，府衙恐怕是进不去了，我本庸人，更不敢粘带秦兄之光彩，今天有街坊领居做个见证，我们云家可与秦家，只为邻里，可没有别的关系。” 大家听了这个议论声更大，大家也不健忘，都知道这秦昌硕家的二老曾经来找过秦沐的麻烦，如今秦昌硕登堂入殿，按照常人应该趁着这个关系修复关系才对，云九倒好，急着撇清关系。 莫不是，这人得了什么癔症疯癫了不成？ 但联想到往日云九待人待事，又觉得不太可能。 大伯娘冷笑的看着云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只当是对方胆怯了，就说道：“当然，我们家都跟着官老爷做官，若是什么人都跑来求我们办事……” 对方话都没说完，就见云九转身离开了门前，这种被轻视了感觉比锦衣夜行都难受，只能是咬牙切齿的吹完。 周围的邻居不懂秦昌硕做了多大官的全都全都多多少少巴结几句，这让大伯娘更加的得意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做个天大的局 秦沐炒了几个好菜，期间云九把烧鸡买了回来。 “沐儿。” “怎么了？” 回头看到了云九神色郁闷，秦沐把铁锅拿到了灶台旁边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 “咱们家对门搬来了新邻居你知不知道？”云九顺手帮秦沐洗菜说道：“是大伯娘。” 听到了这个人，秦沐当场就黑了脸，朝着外面张望之后皱眉的询问道：“他们哪里来的银两跑到了县城里来居住，庄稼地不种了么？” 云九这才继续说道：“说的就是这个，秦昌硕去了府衙当幕僚，按照他的能力，肯定会被推荐到宁王那边工作，到时候恐怕若是真的东窗事发，我们会被受到连带罪责。” 这事情非同小可，秦沐连连点头的说道：“对，怎么办？” “我刚才已经和他们撇清了关系。”云九有些颇感歉意的说道：“只是他们终究是你的亲朋，我越庖代徂先做了决定，你不会难受吧？” 就像是这种事情，秦沐自然是明白其中曲折，肯定不会怪云九擅作主张，就拉着他的手苦笑的说道：“我说你啊，怎么总是对我这么的小心翼翼，你做事什么时候过分过？我是相信你的。” 如此便好，虽然两个人已经做出了夫妻之实，但云九还是与她相敬如宾，事事商量。 准备开饭，今天比较重要，所以秦沐炒了四五个菜，秦小宇在厢房干活，听到了姐姐说吃饭了才跑了出来。 “嚯，这五六个菜，今天是什么日子？”秦小宇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就准备先尝尝鲜。 谁知道秦沐伸手拍了下他的爪子说道：“起来，今天不准这么没规矩，站在旁边去。”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秦小宇摸着自己的手委屈的站在了旁边嘟着嘴说道：“姐姐可真是，炒好了饭菜说着吃饭了又不让座。” “就你话多，等着。” 随后秦沐到了房间里把老头子请了出来，摆在了上手座的说道：“老爷子，您请。” 老头子见状急忙摆摆手的说道：“使不得，我既不是家主又承情秦夫人恩惠治好了我的鼠疫，怎么敢坐上手位？” “您怎么不能坐？您虽然是沐儿救回来的，但被小宇拜做师父，既然有师徒之名分，尊师重道，拱手作揖谢师恩，您是最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您请上座。”云九作为家主也邀请对方坐在上首席。 只是老头子还是推辞不让，最后才勉为其难的坐在了首座拱拱手说道：“惭愧，惭愧。” “老爷子您坦然坐着便是。”云九回头看了眼站在了旁边的秦小宇说道：“小宇，给你师父敬酒。” 秦小宇虽然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但他这些日子跟着姐夫和姐姐，原本的顽劣野性收敛了不少，老实听话的给老头子敬酒说道：“师父，徒儿敬你一杯酒。” “好好。” 老头子看着秦小宇，还是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说道：“真好。” 云九看过之后才说道：“老爷子，您住在我们家这么些日子，我们也从来都不避讳您，我们其实就是一家人了。” “承蒙云先生不嫌弃，老头子我年纪这么大了，还能有个栖身之所，万分感谢。” “呵呵，并且您还是小宇的师父，常言说的好，师徒如父子，小宇和沐儿，那是长姐与亲弟之分，但和您，那便是如父子之情，缘分本就难觅，如此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云九处处往感情上戳，老头子是明白人，马上就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云先生说的有道理，我洗耳恭听。” “小宇懵懂数年，现在能有了自己的目标，入京历练学习本是好事，不过我和秦沐说了，这次的机会，还是不要罢了。”云九徐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话说的，别人没有说话，秦小宇就着急的大叫道：“不好不好，这怎么可以，这绝对不行，我想去，姐夫姐姐，我真的想去，建功立业不本来就该是男儿该做的事情？” 看着秦小宇如此急切的样子，秦沐是又欢喜又觉得这小子蠢，急躁的很，就丢过去个眼刀说道：“闭嘴，大人说话，你查什么话。” 本来欲要反驳的秦小宇最后还是乖乖闭嘴先压下来了烦躁的心情。 老爷子知道云九这是以退为进，就递话的说道：“不知道，这是为何？” “一来小宇年龄尚小，出门在外一个孩子怎么能行？二来，您是他的恩师，如今小宇去留，我和沐儿实际上已经做不了主，还需要听您的意思。”云九亲自起身给老爷子倒酒的说道。 老爷子扶着酒杯看着云九倒酒，随后又看了看身边的秦小宇，就光这几句话他也能琢磨出花来。 秦小宇看出来是想去的，云九又说不让去，偏偏他又说自己是恩师，秦小宇要听自己的。 顺下来，表面的意思其实就是云九想要把事情做得漂亮，逼着自己亲口说出要放秦小宇走，但在琢磨，他还着重说了一句重点是，小宇年幼，不能独自出门，怕不安全。 那就是身边缺个人，有人他就能走了。 “哈哈……” 不知道为何，老爷子忽然发笑了起来，拍着桌子捧腹大笑，边笑还边指着云九。 看着老爷子爽朗的笑容，云九也知道这个事情成了，跟着笑了起来，秦沐刚开始还有些拿不准，但看这个气氛，也明白应该差不多了。 三个人全都笑了起来，只留下了秦小宇还在旁边凌乱，今天这是怎么了，姐夫姐姐全都癔症了不成？ “老爷子。” 就在三个大人意会过后，令人惊讶的是秦小宇噗通的跪在了老爷子的身边，邦邦磕头的说道：“老爷子，我知道你我有师徒恩情，但我请你放了我吧，我是真的想去学，求求您了，还有我在外面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您放心老爷子，我姐夫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学成归来，一定会为您养老送终。” 虽然小孩子不懂说话的技巧，但诚挚之情溢于言表，秦沐看了眼眶有点湿润，虽然这孩子刚开始有点不修边幅，但实际上却很明白事情，稍加调教，必然以后会成大器。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就答应了吧 其实老爷子也有点犹豫要不要答应。 毕竟大丈夫所言，言必行。 若是以后秦小宇以后在外管教不住，他们的关系毕竟不是亲生的，着实有点棘手。 不过看到了现在秦小宇如此赤城，不由得也就相信了这个孩子所说的话，心想就陪他走一遭。 “云先生，你我也算是有数月交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不曾想到，你也有如此狡猾的时候。”老头子也起身给云九倒了杯酒，随后和他碰了一杯。 “云九也是被逼无奈，世间哪有两全法，只能是慷他人之慨，借花献佛。”云九抱拳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老头子看着跪在底下的秦小宇说道：“小宇，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一点都不关心今天是什么日子的秦小宇心都飞去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就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这事你我师徒二人的拜师宴。”老头子看着秦小宇说道：“当初你我二人草草拜师，我也只当是萍水师徒，我教你一两招安身立命的法子便还了秦夫人的恩情，不过如今，我在问你一次，我这师父，你可愿意恭恭敬敬的再拜一次？” 再拜一次？那岂不是自己真的走不了了？ 秦小宇自然是不愿意拜，但老头子对自己确实不错，如今为了远走高飞而薄情寡义，他过不去自己心中这一关。 看着秦小宇在犹豫，秦沐上去就想给老弟给一脚。 还犹豫个屁，这不是天大的好机会。 但在旁边的云九却拦住了她，随后在她耳边轻声的说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到底如何还是看小宇自己的造化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徒儿愿意拜您为师。” 左思右想的秦小宇想明白了，这才恭敬地叩头说道：“姐夫曾和我说的，拱手作揖谢师恩，我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但如今我确实感谢师父传授，不过，师父教我拳脚本事，我还是想学更多的本事。” “好，徒儿有鸿鹄之志，我就愿意化作清风，送你展翅高飞。”老头子也站了起来看着秦小宇说道：“往日我不曾与你说过我的名字，如今你且记住了，你师父我叫，沈剑儒。” 秦小宇铭记在心中，点点头说道：“徒儿记住了。” “老头子我这辈子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还从没有为谁活过，但这次愿意为了你这个徒弟，走上一遭。”沈剑儒意气风发的说道：“正式授徒，我怎么能让爱徒空手而归，这个送给你。” 地方从贴身的衣物里抽出来了一柄短刀，这短刀有二寸有余，青铜的刀鞘上雕刻着繁琐的花纹，特别是在手柄处雕刻一张獠牙恶鬼的脸，异常凶恶，见之胆寒。 云九只是遥遥一望，眼神闪过一道异彩的说道：“寒月？” “哦？云兄，你竟然认识此刀？”沈剑儒意外的看着云九说道。 “曾经听人说过，我不过是看着外形相似，所以冒昧说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的是。”云九马上神色如常的说道：“听闻此刀早些年在皇宫大内出现过，后来随着那位使刀高手消失了。” 沈剑儒仰天大笑的说道：“没想到，还有人知道老夫的传闻，我也不枉此生了，不过我只是在皇宫大内呆过两年，受不了那里的繁琐规矩，偷跑了。” 没想到沈剑儒竟然有如此大的背景，秦沐也有点惊讶，同时心中又有了点狐疑，就算是再怎么流言蜚语，怎么会传到云九的耳朵里? 还是，他本身就知道些什么？ 秦小宇呆头呆脑的还是不懂，只是收到了自己的兵器想了半天才说道：“那师父，你到底让不让我走啊？” “哎，你个蠢东西，沈师父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他见你年纪尚幼，愿意陪同你一起赴京学习。”秦沐实在是受不了了，伸手拍了老弟脑袋一下说道：“快点，谢过师父。” “真的？” 秦小宇出望外，连忙跪下磕头的说道：“谢谢师父，有您在我身边，我就太放心了。” “起来吧，入席。”沈剑儒扶着秦小宇到了桌子旁边坐下，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我真的是很有缘分。” 拜师宴吃过之后，沈剑儒打包好的行礼也就没有在拆开，来接他们的人不日就到，眼看着就马上要走了。 这几日秦沐事情比较多，就把摊位上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元娘去处理，并且又雇佣了几个伙计帮忙，这样进项虽然少了许多，但是人清净了许多，也不麻烦。 如今头等大事是秦小宇要走了，所以她需要准备点东西，顺便把许多吃的的做法写出来，等到了外乡能吃到自己做的东西的日子就不多了。 他很喜欢吃菌子酱，这个要多准备几瓶，然后还有肉丁，面饼。 心中还在盘算着，云九撩开了帘子走了进来，见秦沐在拿着自己的笔墨在奋笔疾书，就背着手在后面扫了几眼。 “恩，这书法写的，还是可圈可点的。” 正在全神贯注写东西的秦沐吓了一跳，一用力就力透纸背，差点毁了自己的清单。 “你做什么悄悄地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可是吓死我了。”秦沐手扶胸口砰砰狂跳的说道：“哎，你这个人真是讨厌。” “呵呵，抱歉抱歉，就是很少看你写字，所以奇怪而已。” 云九摸了摸秦沐的脑袋，眼底有一抹宠爱的说道：“不过以前不曾听说你会写字，什么时候会的？并且这个字迹，怎么感觉有点像我的？” “那当然了，我就是在临摹你的字迹，我夫君那可是读书人，你的拙荆自然也不能太差。”秦沐得意洋洋的说道：“只是我这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总觉得你笔法的神韵我学不到。” 认真的看了看，云九这才说道：“就拿这个好字来说，其实是应该这样写。” 云九轻轻地握住了秦沐的手，随后把这个字一笔一划的给写了一遍。 秦沐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在了手心中，暖暖的，不由得羞红了脸，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写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来蹭名额？ 突然搬来的大伯娘每天都敞开大门，这老两口大半辈子都没有在人前显贵过，如今有秦昌硕这个儿子出人头地，恨不得天天坐在门口给人讲他儿子多厉害。 特别是为了彰显他们可是官家人的身份，天天鸡鸭鱼，碗里总要放点荤腥还要坐在门口吃。 秦沐听闻他们这么过日子，还暗中咋舌，就算是他们现在薄有家资，平日里也是吃馒头咸菜，偶尔沾点荤腥。 而他们这种全靠秦昌硕进项的日子，怕是撑不了几天就会原形毕露。 更何况两家都是一个村出来的，谁家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是知根知底。 “元娘，这是你这半月来的银子，你收好。” 秦沐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钱袋递给了元娘说道：“且收着，若是不够在和我支。” 拿到了自己的工钱，元娘掂量了下重量，有些意外的说道：“少夫人，您这给多了吧，这个月的怎么这么多？” “这半月来我就没管摊子上的事情，多靠你来操持，也辛苦了。”秦沐拉着元娘的手微笑的说道：“所以咱们日子过得好，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多买些东西补补。” “谢少夫人。” 元娘没曾想到秦沐竟然主动加薪，就急忙做了个万福感动的说道：“我一定勤恳给您做事，您就放心吧。” “我对你很放心。”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说话，就听到了前门有人在叩门。 如今还是晌午，也不知道是谁来串门了，元娘就急忙出去开门。 前门斜开了一道缝，元娘探出头看到了是秦沐的大伯娘站在门口，就假装不知的询问道：“您是？” “我是秦沐的大伯娘，今天过来串串门。” 少见的大伯娘竟然还带着一袋糕点，这人从来这里住的第一天起就明里暗里的不知道说了多少关于云九和秦沐的坏话，街坊领居都听说过。 若不是他们夫妻俩都比较的冷静克制，怕是秦小宇早就打上门去了。 如今她竟然会主动带着糕点上门，那必然是因为有什么事，这种情况元娘都心知肚明，就直接替秦沐回绝的道：“我们家秦夫人不在，您请回吧。” “哎呦，你看你们，多么生分，就算是现在只是普通的街坊，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谁家还没有点事，若是等到了用得着我们昌硕的地方在临时抱佛脚，那就晚了。” 大伯娘顺着门缝说给在里面的秦沐听，不过元娘都觉得此人聒噪，直接关上了门表示不予理睬。 “大伯娘？”秦沐奇怪的询问道：“她又跑来聒噪什么？” “不知道，对方还拿来了糕点，看样子是想要讨好我们，不过以我平日里的经验，他们家的糕点可没有那么好吃的。”元娘做了个万福说道：“秦夫人，厨房里还有事情要忙，我就先去做事去了。” 秦沐点点头没在意，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大伯娘肯定还会登门拜访。 果然没多久，院子里的房门就又响了起来。 如今秦小宇要走了，秦沐还想着帮忙多纳几个鞋底，缝几个鞋垫，走在路上也方便些，就差元娘说道：“元娘，若还是大伯娘来了，赶走便是了。” “恩。” 结果元娘在前面说了几句，随后才走回来对秦沐小声的说道：“夫人，确实是她，不过这次带着家中的老爷子一起来的。” 这老秦家很有意思，一方面秦老爷子总想着他的大儿子会给他养老送终，所以格外偏袒两个孙儿，另方面这秦沐的大伯肉眼可见的怕老婆。 就大伯娘那个性格，怕是数年后二老能保证不死，但是绝对吃不饱。 “接进来吧。” 刚走进了小院，大伯娘就得意洋洋的说道：“哎，秦沐，你们家这小院收拾的挺不错的嘛，瞧瞧这颗枣树，这么高，一年下来能打不少枣子吧？” 没搭理大伯娘，秦沐只是欠身说道：“爷爷，您怎么跑来了。” “我就是放心不下，过来瞅瞅你。”秦老爷子坐在了院子里的小马扎上，看着这敞亮的小院子很满意的说道：“收拾的真不错。” 秦沐并没有表现的不高兴，相反还稍微的露出笑意，但就是不搭话。 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看着不像啥好事。 讨了个没趣的秦老爷子随后才笑着说道：“娃，听说你们在城中做的不错，云九那娃娃也快从书院读完书了吧？将来想做甚嘞？” “不知道，云九不与我说这些。” “依我看，他是什么都做不成，所以不敢说吧？” 大伯娘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听了这个还是没忍住挖苦了一句。 如今的秦沐已经不比往日，情分两家是早就断然无存，就马上冷着脸说道：“这位大娘，你若是过来说风凉话的，就请回吧。” 骚了个大红脸的大伯娘张口结舌，在旁边对秦老爷子说道：“你看看，这就是翅膀硬了。” “娃，我们终究是你的娘家，你想想，以后如果云九欺负了你……” “爷爷，我这人命苦，所以也指望不上别人，如果以后被欺负了，我自己活该。” 秦沐斩断了他们准备打的感情牌，但表面上还是笑盈盈的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恶意，甚至给秦老爷子倒了杯茶的说道：“所以，您今天从村子里回来，是为了什么？” “嗨，你这娃娃，就是倔，等你吃亏了你就懂了。”秦老爷子磕了磕烟灰才说道：“听说小宇有了个机会，能去京城学习参军？” 没搭话的秦沐只是目光平和的看着前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是不是嘛？”秦老爷子和秦沐说话特别费劲，知道对方是故意拖着不肯说的，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催促的询问。 秦沐就是不答，还反问道：“您在村子里，听谁说的？”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那这风透的太厉害了，都跑您耳朵里了。” 秦沐打量着秦老爷子一眼之后还是坦然答应道：“是没错，小宇是即将要去京城求学，已经收到了京城送来的文书。”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心凉薄 大伯娘听到了这个，眼前一亮。 他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所以就急忙说道：“小宇那人不过就是屠猪贩狗的料，哪像是我们家的昌顺，肯定是有大将之才。” 这人怕是脑袋有什么毛病，秦沐奇怪的扫了对方一眼，认真的想了想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是，你的二儿子是厉害。” 听了这么说，大伯娘更加的肆无忌惮的说道：“那这个名额就交给我们家昌顺更好，你们家小宇当个书童陪着去就行了。” 秦老爷子见这女人又满口胡说，急的满脸通红，但是他们秦家的男丁有一个算一个都有点懦弱，这个时候竟然都不敢叫停满嘴跑火车的大伯娘。 她如何吹捧自己儿子厉害都和秦沐没关系，但又要抢小宇的名额，秦沐这才说道：“你儿子那么厉害，一定可以自己争取到的，连小宇这样屠猪贩狗的人都能拿到，你儿子总不能比他还差吧？” 被自己的话噎死，大伯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大伯娘，临近晌午了，你若是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爷爷你若是不嫌弃，就留在我这里吃个午饭，若是有更好的去处，孙女我也不留你。” 直接赶人的秦沐不废话的直接下了驱客令。 大伯娘见事情办砸了，瞪了眼身边的秦老爷子，嫌弃这老东西没本事，自己的孙女都管教不住。 “元娘。” 送客到了门口，秦沐叫住了秦老爷子，随后早就准备好了东西的元娘带着一筐烧饼和一块肉走了出来。 “爷爷，这些带回去，都是我现打的饼子，好着呢。”秦沐递给了老爷子说道：“您路上慢点。” 秦沐知道，就大伯娘这性格，事情没办成自然不会留老爷子在家里吃饭，所以给他备上了干粮，趁早往村里赶。 她在篓子下面压了十个铜板，回去的盘缠肯定是够了的。 倒是秦老爷子还不明所以，推辞不要的说道：“不了，我还拿你们家的东西，爷爷走了。” 本想着跟着儿媳妇会家里吃个饭，休息会就回村去。 结果大伯娘直接把老头给推了出去骂道：“老东西，这么废物还好意思进门，快走快走。” “你。” 秦老爷子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对方直接给赶了出来，就气的在原地差点没晕过去。 还是秦沐走了过来说道：“爷爷，您若是想要歇一会，就进屋子里来，不过按照这个时间，若是耽搁了李叔的牛车，您可就要走到晚上了。” “我哪有钱坐牛车。” 气的蹲在了原地的秦老爷子吧嗒的抽着烟袋，秦沐就把篓子放在了地上说道：“这些您拿着，自己看吧。” 说完秦沐转身就走了回去。 秦老爷子多少也算是有点良心，自知无颜在进入孙女家中，所以就蹲在了外面想吃点东西就走回去，掀开了篓子上的笼布，就看到了里面的铜板。 这个时候秦老爷子心中很感激的朝着孙女的方向看了一眼，急忙边吃东西边朝着城外走去。 若是误了牛车，怕是要走到后半夜才能回去。 回来的秦沐也轻声叹气，元娘看到了她所做的一切还是夸赞道：“夫人，您真的是菩萨心肠。” “毕竟我现在尚且有余力，能够拉一把他们，若是我没有这个能力，也就算了。” 对秦家已经没什么好说的，秦沐现在还是在忙碌的给秦小宇准备东西。 沈剑儒陪着秦小宇去买点路上要用的东西，下午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恰巧府衙那边传来了口信，要秦家的人去办路上要用的路引。 如今朝廷为了避免流民过多迁徙，所以一直都在沿用路引，出门必须要办路引，说明白在哪里出发，要到何处去，麻烦的很。 秦沐去府衙之中办事，到了地方之后坐在一旁办事的人还很客气，他们府衙之中时长有抄录文件档案的事情，自己的人手忙不过来就会去书院借人。 云九书法了得，尝尝会过来帮些事情，这里管吃管住还有不少工钱可以拿，所以一来二去大家都熟识了。 见秦沐前来办路引，这事是归府衙的师爷管的，对方客气的询问了秦沐的来意，虽然没有带秦小宇来，但毕竟都是熟人，就给办了。 “这次秦公子要赶赴京城学习，一去经年，怕是要吃不少苦了。” 师爷写好了折子递给了秦沐说道：“秦小宇那孩子我见过，将来必然会成为朝廷栋梁。” “借您吉言了。”秦沐吹干了笔墨，从荷包里掏出了街道上买的糕点说道：“师爷，这是街边桂花糕点铺子买来的，您尝尝鲜。” “你这是作甚，太客气了。” 假意推辞的师爷客套的说了几句，东西还是收下了，秦沐办事周全稳重，虽然是个女流，但还是让人舒服。 就准备告辞的时候，秦沐突然听到了里面的院子传来了怒喝的大叫声，声音非常痛苦异常，伴随着碗碟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都是庸医，给我滚，滚啊。” 随后秦沐就看到了一位干瘦的老头背着医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抱头鼠窜的看到了师爷说道：“师爷啊，县太爷的病我是治不好了，您另请高就吧。” “别啊，您是县城里治疗这方面最著名的人了，您若是跑了，谁还能治得了我们家太爷。” 师爷拉着郎中站在了旁边窃窃私语，低声的说了几句之后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锭纹银塞给了对方。 摸了摸纹银，这老头急忙推辞。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 “师爷，我可不敢收您的银子，您也不要在派人天天在我的医馆闹事了，您给我留条活路。” “瞧您说的话，我怎么就不给您留活路了，您只要治好了咱们县太爷的病，别说大家都顺风顺水，就算是你想要加盖一层你的医馆，又算得了什么事呢？” “不敢不敢，我们家已经可以了。” 两个人争执不下，站在了旁边的秦沐听也明白了几分意思，只是此事于自己无关，就先走上前打断了师爷和对方的话说道：“师爷，那民女就告退了。” “慢走慢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想和相公亲亲 秦沐走出来，外面的天气正好。 渐渐地外面的天转凉了，炎热的夏日终究是要过去，此刻秋高气爽，偶尔已经能觅见南飞的大雁，人字排开朝着远处飞去。 心情不错的秦沐小心贴心的把路引贴身放好，哼着小曲朝着外面走去。 糖人，糯米，莲子粥再来两个大肉包，秦沐咽口水的都买了点，想着等会转到了书院门口和云九偷偷的见上一面，然后就是回家去。 秋收之后或许会有秋考，届时若云九能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然后在县衙里补个缺，那家里的进项就多了。 未来可期呀。 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秦沐到了书院的后门，掐着时间这个点云九很有可能在清扫后院的卫生。 他与唐梁是一组，便可以经常跑出来和秦沐亲密一会。 当然，自然是落不了那帮忙放风之人的好处。 秦沐鬼头鬼脑的在书院后门冒了个头，随后低声的吹了两声口哨，还学着小狗旺旺的叫了两声。 不远处又传来了两声猫叫，喵喵的声音一听就是人发出的。 秦沐正高兴地跳出去想要给云九一个打抱抱，结果转头就看到了一张黑如木炭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妈呀，鬼啊。” “小祖宗，别叫。” 搂住了秦沐的脖子，云九直接把女人拖出了后院，摘下来了脸谱心惊肉跳的说道：“你，叫什么。” 大口喘着粗气的秦沐是真的吓了一跳，浑身颤抖的说道：“你，云九你疯啦，你干嘛吓我啦。” “不是我吓你，是今天打扫书房，碰到了不知道是谁藏在了书架后面的脸谱，唐梁就顺手弄来了给我看，本来是想要逗你玩的，不好玩么？”云九摆弄着黑色的脸谱又挂在了脸上，学着说了几句戏腔。 看着云九，秦沐很想说你是傻子么？但是终究还是觉得老公这样傻乎乎的样子也蛮不错的，就噗嗤乐了出来的说道：“你真的是，现在怎么和个孩子似得。” 以前云九总是板着面孔，好似冰块脸毫无情趣，但是如今已经变的好了许多，经常会和自己闹着玩。 “送你了。” 云九不置可否的把脸谱递给了秦沐说道：“自己留着玩吧。” “这样不好吧？这不是学院其他人的么？” 云九咳嗽了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儒予书院不成文的规定，藏起来的东西被谁发现了，谁就能拿走，我当初藏了你的好几罐菌子酱都被人顺走了。” “什么，你竟然丢过我给你做的菌子酱？” 自知说漏嘴的云九尴尬的咳嗽了声，随后拿过了秦沐怀中的油纸包，扶正了自己的衣冠说道：“今天我的娘子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对他这种不善说谎的人来说，岔开话题的样子都显得那么僵硬。 丢了无数个眼刀的秦沐看着眼前的景色，其实她挺喜欢这里的。 书院的后面是个活水渠，直通城外，两边有很窄的过道，往上便是青石板阶梯，往上数十来个，他们俩就坐在了这里说悄悄话。 这个地方，难得的让秦沐感觉到了有些静谧，与世隔绝的错觉。 总觉得这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没人会发现。 秦沐曾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云九听过，却换来了对方说自己痴傻，好不无情。 “云九，秋收之后似乎是有赶考，如今你已经有资格参加乡试，可曾有准备？”秦沐枕着自己的膝盖侧着脸看着云九在吃肉包说道。 “有，这次乡试我必上榜。”云九如今和秦沐放下成见，说话也就不在那么注意的说道：“我正想和你说说，我的意思，若是中了乡试，我便可以在儒予书院做个讲师是没什么问题，每个月也有十两月钱。” 云九考取了乡试不过是想要当个书院的讲师，秦沐听罢也不多问，点点头的说道：“那便是太好了，反正你也没有要去仕途的想法，这样我们相伴一生，也是极好。” 没想到秦沐会答应，云九颇有些意外的的说道：“你真的答应了？” “不然呢，你是想让我当停机德？”秦沐嗤嗤笑着说道：“劝你考取功名？” 没想到秦沐竟然都开始知道这些小故事了，云九听了不由得莞尔一笑。 两个人正在耳鬓厮磨的说悄悄话，结果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他们经常在水边生活，人落水的声音和寻常物件落水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云九探出头看了一眼，就急忙把东西塞进了秦沐的怀中，随后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前面是有个状元桥，桥很窄，是青砖垒成的，因为是书院的后街，所以人并不是很多，云九入水救人，从水中把人给拖了出来，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人瑟瑟发抖的走了出来，云九就朝这里面喊道：“唐梁，快点出来。” “哎，你们夫妻俩腻歪，找我这个单身汉干嘛？” 望风的唐梁满脸不爽的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了云九竟然在脱衣服，并且全身都已经湿了。 “哎呀，我去，湿身？你俩玩的这么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唐梁打开了扇子挡在了脸前，碎碎念道。 “唐梁，我杀了你信么？快点来救人。” 秦沐红着脸骂了一句唐梁，催促他不要在耍宝赶紧过来救人，听到了要救人，唐梁这才收了扇子，往下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一背着医箱的老头面色铁青，看样子灌水不少了。 “抬到平的地方去，赶快。” 他们两个书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的抬到了后院，秦沐急忙的按压对方胸腔排水，随后她捏着对方的鼻子看着唐梁说道：“我教你怎么人工呼吸。” “人工那个什么？对嘴？老子可还是童子身，救人怎么……” 还不等唐梁反抗，云九已经急忙的按着他凑了上去。 所幸的是救的及时，三下两下就排干净了胸腔的积水。 只是唐梁跌坐在了地上，满脸惊恐的说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人家的初吻没了。” 第一百四十章 指点你条活路 “并且这老头是刚才吃什么了，一股香菜味，我最讨厌吃香菜了。” 唐梁伏在了台阶上干呕了几下。 全身抽搐了几下，活过来的老郎中见自己没死成，顿时痛哭流涕的说道：“你们干嘛要救我啊，你们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想活了。” “老人家，您，老人。” 这老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嘹亮的嗓子就嚎了起来，多亏周围没人，不然会让别人以为他们三个年轻人把他给怎么样了。 “闭嘴。” 说了三句话被打断了数次的秦沐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声河东狮吼，不仅仅把老头给吓住了，唐梁都捂着嘴向后退，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傻秦沐的样子。 心中想着这女人终究还是很彪悍的。 “你怎么好好地要跳桥，我识得你。”秦沐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老头说道：“你是给县太爷看病的那个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非要寻死觅活的。” “哎，姑娘你有所不知，阿嚏。” 老头话没说几句，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这个时节河水确实已经有些凉了，所以云九也在旁边提议的说道：“不然，我们先去房间里取取暖？” 几个人偷偷搀着老头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今天是书院大扫除的日子，这快递方是交给了他们俩负责的，周围没别人。 到了屋子里，唐梁已经想起来眼前的老头到底是谁，打了个响指的说道：“你不就是仙草阁的顾老头么？我记起来了额，你这家伙的药中从来不放水茴香，结果每次煎出来的药那个苦。” 如今稍微回过神来的顾郎中拱拱手，惭愧的说道：“真的不能什么草药中都加水茴香，虽然加了会中和草药的苦味，但……” 他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结果除了秦沐其他两个人也只能听得懂一知半解。 此人医术，确实很高明，秦沐是听得出来的，光他所说的那些见解，就绝非一般的人能弄明白的。 只是不知道所谓何事，被逼迫成了这个样子。 秦沐就询问道：“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跳桥？” “诸位有所不知，咱们县太爷是有痛风的症状，但是此症状又和寻常人不同，我寻便了古方都找不到对症的办法，但是县衙之中的人威胁我，要是不把病治好，就天天找我的麻烦，我这是快要被逼死的。” 看着顾郎中又准备恸哭，秦沐提早说道：“闭嘴吧，你给我说说县太爷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方简单的说了两句，其实有些事情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容易诊治，但是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早就有了特效药，更别说还有其他的东西。 所以秦沐仔细地想了想之后就说道：“原来如此。” “这位小姐，你可有法子治好这病？我看你似乎是也懂医术。”顾郎中看着秦沐，现在已经不讲究什么逻辑的直接磕头跪拜的说道：“你若是有法子治好了这病，我那座仙草阁便送与你。” 秦沐确实有办法，但是这要见到了病人才知道，如今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说治好就治好。 所以秦沐说道：“不如这样，你先按照我的法子去试试，肯定能够缓和对方的病情，然后你在……” 听着秦沐的安排，云九有些皱眉，他心中是不愿意秦沐和这些人有过多的交集，但是如今见她主动救人，也不忍心真的让寻常人死于逼迫。 “您的意思，是想要用药澡？对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热水能够令四肢百骸全都张开，药澡每日洗浴肯定能够快速的镇痛，这要比口服快得多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顾郎中唠叨着自己的蠢笨，秦沐倒是也能理解他，这些人素来对于老祖宗留下的办法毫不怀疑，所以做事难免的循规蹈矩，口服的必须是口服的，往往不能因情况而定，所以就会出现效果不好的时候。 “快去试试吧。” 秦沐对顾郎中的感谢不以为意，只是让他保住了性命就行。 等着顾郎中离开了而屋子，秦沐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外面说道：“那么我也走了，我一个女孩子留在了这里恐怕是不太好。” “你路上小心。” 云九现在浑身还没有换衣服，湿漉漉的，秦沐扫了眼自己男人健硕的胸膛，以前怎么没见到过这个家伙的身材其实还是挺好的，要什么有什么，有点意思。 所以她一本正经的给云九遮盖好了衣服说道：“你也赶紧换衣服，小心点别被别人看到了。” “别人？这里也就我了，难道你在说我？” 唐梁指着自己还想要多说几句，就见秦沐捧着个包子偷跑了出去。 在路上秦沐检查了下/身上的东西，关键还是关于秦小宇的路引这个东西非常重要，这东西要是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回去的路上秦沐还想着要给秦小宇做几件新衣裳，布庄的伙计也早就认识了秦沐，见她进来就老远的躬身施礼的说道：“秦夫人，您又来了，这次想要点什么布匹？这要秋收了，是要稍微厚点的布料吧？” 店里的伙计热情好客，邀请秦沐坐过来说了几句，随后就推荐起来店中不错的布料。 “让我看看那匹灰色的布料，你们店里如今棉花可上了？” “上了，上了，秦夫人这是要做棉衣了？” 秦沐心情不错，边摸着料子边说道：“家第要出远门，所以把秋天的，冬天的衣服都做两件。” 伙计马上马屁奉上，又是夸秦沐贤惠又夸她对弟弟好。 秦沐看上了一匹棉布，正要伸手去拿，旁边一个带着玉镯子的白皙手腕也伸了过来和她摸到了同样的棉布上。 正巧回头就和对方的目光对上，秦沐松开了布匹说道：“姐姐看吧。” “是你先拿到的，还是你看吧。” 女人是千金打扮，身边还跟着三个丫鬟婆子，她穿着件水绿色的交领襦裙，上襦水绿色的衣襟陪着白色刺绣的裙摆，腰间系着一根丝绦，坠着一块玉佩，未施胭脂，确有几分恬静之美。 “那谢谢姐姐了。” 就算是如今已经渐渐利落的秦沐见到了此等美人，也有些自愧不如。 这就是尊冰雪美人，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少了几分的血色。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家子不着调 简单的丈量了下布匹的尺寸，秦沐熟练的和伙计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站在了旁边的小姐就只是听着，时不时地奇怪的扫一眼秦沐。 在伙计去准备布匹的时候，这位小姐这才主动攀谈说道：“看妹妹的谈吐举止，不像是寻常人家，敢问名讳？” “不敢，我就是乡野村妇，家中丈夫也才刚刚考取功名。”秦沐做了个万福的说道。 对方点点头也没再多交谈，正巧店里的伙计把东西拿了过来，所以收拾了下就和这位小姐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了门店。 秦沐回来的时候房子里空落落的还没什么人，元娘如今另立出去做事，自己做了甩手掌柜，小宇和他的师父沈剑儒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没有回来。 一直到了日落时分，师徒俩才有说有笑的走了进了院子。 老远的就能看到院子里有炊烟袅袅升起，秦小宇出去了一整天格外的开心，回来就大声的说道：“姐姐？我们回来了，看看我们买了些什么。” 整个院落里空落落的没什么人，沈剑儒先牵着马匹先弄到了马棚之中，才刚刚的摘下来了马具，就听到了秦小宇传来了凄厉的尖叫。 “小宇，你怎么了？” 沈剑儒有点意外的跑到了外面，不过整个院子里现在又全都空落落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声音。 “小宇？秦夫人？” 摸到了腰间的沈剑儒大拇指轻轻地推出了剑柄，随后说道：“你们在哪里？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屋子里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光亮，就只有伙房的干柴在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甚至都能闻到碗肉的香气。 沈剑儒虽然年老，但龙骧虎步并不迟缓，他一个箭步冲进了伙房之中，随后空中一道银光划过。 在沈剑儒的想法中，觉得很有可能是家里遭贼，但是没想到看到了一个黑如浓墨的脸出现在了眼前，也吓得倒贴在了门框。 “什么鬼。” 他被吓了一跳，随后就听到了两个人捧腹大笑的声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秦沐和秦小宇两个人乐的和个傻子似的。 沈剑儒不好意思对秦沐动手，反手就给了秦小宇一个暴栗，令他去院子里扎马步去。 “师父，明明是姐姐吓的你，干嘛你罚我？有本事你罚她去？”秦小宇举着院子里那口原本秦沐用来养荷花的缸，蹲着马步很郁闷的说道。 “废话，罚了她，晚饭你来做？” 更何况，我哪里敢罚秦沐这丫头，真的被他状起来了火气，恐怕自己都要在旁边罚站了去，沈剑儒心中想道。 乐不可支的秦沐忙里忙外的在做饭，看着沈剑儒走了进来就说道：“沈叔，怎么了？” “有我能帮你的？” “嗨，没有没有，您快出去休息，这晚饭马上就好。” 秦沐连连摆手的说道：“今天夜里云九可能会回来，让他陪您喝两盅，对了，还有这个东西，您收好了。” 非常小心的把路引交给了沈剑儒说道：“今天我过去了一趟，给你们俩都办了路引，这东西很重要，交给小宇那孩子不放心，我就交给您了。” “好，您放心就是了。” 仔细地收好了路引，沈剑儒看了看外面说道：“秦夫人，我们可能明天就要启程。” 手里的活计停了下，秦沐这才点点头的说道：“我知道。” 其实这两天秦沐虽然表现的和寻常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心乱，作为长姐，自然是很担心秦小宇以后出去了之后会不会生活的顺心，更何况如今这个时代，若是出去了之后，在见面都不知道多久了。 沈剑儒见秦沐没在说些什么，也就从伙房里退了出来。 他们姐弟情深，自己又是何尝看不出来。 稍微晚了些，云九才匆匆的从外面走了回来，院子里已经点上了红烛，全家人等着开饭了，他拱手抱歉的说道：“书院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回来晚了，抱歉抱歉。” “快去洗漱吧。” 刚回来就被自己师父狠狠修理了一顿秦小宇已经累瘫在了桌子上，总算是看到了姐夫回来了，就搓手等着吃饭。 饭桌上大家相谈甚欢，秦沐说了不少以前的事情，怀念起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和自己交叠的人生，奇幻之处莫过于此。 三个大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秦沐今天也开心，浅饮了几杯酒，她脸颊红晕的看着秦小宇说道：“小宇，你可是咱们家唯一一个不软弱的男丁，可千万别在走了老秦家的老路，你一定要爷们起来，像你姐夫那样。” 看得出来秦沐对这件事情非常在意，所以席间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秦小宇年纪尚幼，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听闻明天要走，长姐嘴上说着会答应自己去，但是却表现得依依不舍的样子。 难免心中有些伤感。 看着秦沐和秦小宇想要说几句体己的话，云九就起身说道：“沈叔，趁着夜色，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走，逛逛去。” 两个人把桌子上的酒葫芦拿走，交谈的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秦沐和秦小宇在家里的院子说话。 走出来的沈剑儒看了眼身边的云九，没等对方说话自己就先说道：“云先生，看样子您是有话想要和我说。” “沈叔明鉴。” 云九站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沈剑儒询问道：“我想有些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就开门见山的和您说了，您是怎么从宫中离开的？” 这个话题问的一针见血，沈剑儒沉默不语，看似不愿意回答。 “沈叔，您是在村子周围被发现的，但根据我所知，我们那个村子距离官路有一二十里，您完全没有可能会跑到我们这里，出现在这里。” 云九负手而立，月光撒在了他的身上浮起了一层光华，此刻的他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气势。 有些疑惑的沈剑儒反问道：“所以，云先生以为？” “您这寒月，可是先皇所赠？若是先皇赠予，那您就应该知道，在十年前，曾经皇室有过一起逼宫，先皇被当今圣上逼宫仓皇出逃，在那几年里，先皇一直在流离失所，后来就没了踪影。” 云九一字一句的询问道：“你可知，先皇的行踪？”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云九的秘密 沈剑儒沉默了半天，他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直了，宛如拉满弦的弓箭，似要飞出。 夜色下，皎洁的月色之中，弥漫起了寒意和杀气。 “这段秘辛只有皇室之中极个别的人才知道，朝廷都秘而不宣，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剑儒转身看着云九反问道：“难道你……” 疑惑和警惕缓缓升起，就在沈剑儒已经确定云九很有可能是当今圣上所派下来的眼线的时候，对方幽幽的叹气，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说道：“您，可识得此令牌？” “龙皇令？” 沈剑儒急忙跪倒的说道：“臣，参见圣上。” “请起。”云九双手扶起来了对方，这才说道：“我是随先皇出宫逃脱时，陪伴在他身侧的丞相李林的次子。” “你就是那个，当初十多岁的孩子？李丞相如今在何处？”沈剑儒急忙追问道：“可知道先皇所踪？” 听沈剑儒这么说，云九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的失望，他摇摇头的说道：“数年前家父已然身故，我也被追杀，后慌张的逃到了秦沐的村落附近才偶然得救，自此就一直呆在村子未曾出去。” 看了看周围，云九这才说道：“爹爹追随先皇逃出了宫外，在龙息山走散，后来先皇就在无音讯，我想沈书也是那个时候和先皇走散的吧？” “正是。” 沈剑儒连连点头的说道：“我走遍了龙息山大大小小数百里的位置，想要找到关于先皇的蛛丝马迹，后来打听到了林丞相在附近出现过，也就才寻找了过来，没想到不巧染了鼠疫，这可真的是苍天有眼，总算是让我们遇到了。” “是，只是不知道您接下来是怎么打算的？您要回京城之后有什么安排？”云九紧接着追问的说道：“还是，如今您已经放弃了在追查先皇的踪迹？” 哎的叹气了声的沈剑儒摇摇头的说道：“李丞相已然身故，这是我没有曾想到的，我身染过鼠疫之后已然看透如今的一切，确实已经想着要归隐。” “沈叔，请您切勿有这样的想法，当初家父身故之前曾经说过，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查到先皇的所在，如今在追随先皇，虽然无法在登上皇位，但是作为臣子，一定要有个交代才行。” 云九撩袍单膝跪地的说道：“还请沈叔与我一并在寻找先皇踪迹。” “哎，我何尝不想在寻找先皇，只是如今寻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当今圣上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确实也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就算是当初先皇继位，又能如何？” 沈剑儒摇摇头的说道：“我已经是半截黄沙埋身的年纪了，平和了。” “非也，如今虽然看上去是康泰盛世，但实际上暗流涌动，当今圣上继位不正，那便是有千万理由起兵造反，到时候依旧是这黎民百姓遭殃。”云九躬身抱拳的说道：“所以，沈叔，您千万不要放弃。” 仿佛是被云九感动，沈剑儒也急忙扶起来了云九说道：“云先生之志宛如醍醐灌顶，让我幡然醒悟，我明白了，我依旧会追寻先帝的下落，可是……我如今要陪着小宇去京城，时间上好像不太够。” “好说。” 云九低声的在沈剑儒的身边说了几句，随后看着对方说道：“您看这样如何？” “你竟然调查了这么多的事情？”沈剑儒有些意外的追问道：“云九，你且不要隐瞒的和我说，你是不是还有当初先帝所认识的旧部？” 看着云九的表情，沈剑儒也就明白了，恐怕两个人就算是相认了，对方也并不是非常的信任自己。 说实话，要是从心底里讲，沈剑儒甚至也不相信云九，连他的身份都带有一丝怀疑。 虽然从少年长到了成年，外貌变化是很大的，但是总是有踪迹可循，但是现在的云九对于他来说是相当陌生。 只要是得到了李林的身份，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假扮他的次子，这样若是暗中收拾掉先皇以及身边的人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沈剑儒不相信，当今圣上已经放心皇位坐稳，高枕无忧了。 “好，那我们就倚此计行事，我去京城必然会小心打听消息，你且听我的音信。” “有劳沈叔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才离开，只是他们才刚走了没一会，一道黑影就从一处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摸摸的走了出来，随后转身朝着另外一头走了过去。 云九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了秦沐正在和秦小宇姐弟俩抱头痛哭，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说到了什么事情，如此难过。 “沐儿，你这是怎么了？没关系吧？”云九走了过来抱住了秦沐的肩膀说道：“好好，不哭了，乖。” “不，我要和小宇一起去京城，我舍不得让小宇自己走。”秦沐白皙的脸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楚楚可怜的外表就是写的委屈。 好不容易才把这个铁石心肠的弟弟给焐热了，才没几天竟然就这么被忽悠走了。 这要是以后云九欺负自己，连个来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 看着秦沐喝的有点上头，絮絮叨叨的在自己怀中说个不停，同样的是秦小宇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云九就满脸黑线。 早知道不放这姐弟俩自己聊天了，才刚走没一会，就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云九给沈剑儒递了个眼神，老爷子倒是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先拽着秦小宇去房间里休息去。 而秦沐还是靠在了云九的怀中说道：“我明天要把秦小宇锁在房门里，不让他出来，不让他走，不然你们全都走了，我怎么办？我好害怕啊，你们都要走了，都不要我了。” 听着秦沐的话，云九心中有些感慨，回忆起了当初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经如此对待自己。 那个时候，她可曾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离开，不要她了？ 想到此，云九不由得心中化开了无数的温暖。 第一百四十三章 虎妞也柔情 “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云九抱着秦沐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这辈子，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 不知不觉，女人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的红晕，一直窜到了耳根。 倒在了男人的怀中，秦沐小声的说道：“你们都胡说，你们就是在哄我，不行，你们立字据。” “好，立字据。”云九软声的轻轻安慰道：“给你立字据，我云九此生，绝不负你。” 渐渐地女人在云九的怀中没了声息，就在对方以为女人都睡着了，忽然秦沐猛的从他怀中挣扎了起来，边叫老贼修走，哐的撞在了云九的下颚上。 那绝对是贯穿了云九灵魂的疼痛。 男人捂着快要被撞掉了的下颚，还不忘看着抱着脑袋哀嚎的秦沐说道：“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打我？你现在都开始打我了。” 恶人先告状的秦沐捂着脑袋眼泪都出来了，爬起来就说道：“你别打我，我这就走，我不回娘家，我没娘家，沐儿没人要了，我走，我走就是了。” 云九急忙拽住了秦沐说道：“别走，你个虎妞，你到底要干嘛去？你给我回来，我都说了，我要你。” “我不信，你怎么证明。” “我，证明？” 看到了云九犹豫，秦沐的小脸蛋上又挂满了泪痕，甩开了云九的手哭着说道：“你果然在骗我，我走，娘不疼，爹不爱，天地之大，还没有我秦沐的立锥之地，我要去京城告御状，就说云九这个负心汉……” 话还没有说完，秦沐就被拉了回来。 云九用从未使过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了女人。 月光朦胧，树影摇曳，温暖的夜风，飘散着的酒香。 和，软软的，带着一丝微甜的嘴唇。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离自己而去。 秦沐从僵硬的身体渐渐变的柔软，柔弱无骨的倚靠在男人的怀里。 只是手却悄悄地抓紧了男人的衣摆。 这一刻，就让自己感受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吧。 院外的院门响了起来，云九从静谧的情欲中惊醒，还想要离开的时候，女人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 主动的让人不愿意离开。 走进来的元娘抬头看到了两个年轻人旁若无人的拥吻，妈呀的小声惊呼，急忙捂着眼睛匆匆的关上了门院门跑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太开了。 人生难得一场宿醉，但是秦沐觉得肯定不是今天。 全身都疼，最疼的是脑袋。 但外面已经日上三竿，她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穿着衣服跑了出来的时候，云九已经躺在了院子的树下乘凉，听到了屋子里的尖叫，他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似得，根本没有在意。 秦沐以光速走遍了每个屋子，都没看到秦小宇的影子，马槽刚买来的两匹长程健马都不见了。 “人呢？” “走了。” 云九看着秦沐蓬头垢面就补充道：“秦小宇害怕你真锁着门不放他走，后半夜就连夜跑了的。” “靠，秦小宇，你等着，老娘要把你剥皮抽经。” 秦沐嘴里说着狠话，但脸上却浮现出了几分的笑意和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一个能控制好自己感情的人，若是真的面临分别，说不定她会把整个事情给搞砸。 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反正都已经跑了，抓都抓不到。 “我的脑袋是怎么回事？”秦沐摇摇晃晃的坐在了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脑袋郁闷的说道：“好疼。” 云九给秦沐沏茶，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奇怪的看着对方反问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打我了？”秦沐哀怨的摸着脑袋很委屈的说道：“我好惨。” 翻了个白眼的云九没好气的想着，原本以为这虎妞喝醉酒不讲道理，如今看来倒是不喝醉她也不讲理。 云九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的说道：“行了，我还是要去书院，就是担心你宿醉，如今你醒了，我就先过去了，你没事了吧？” “没事。” 揉了揉脸的秦沐马上点头的说道：“你放心的去办事，我没事了。” 准备要走的云九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头对秦沐说道：“对了，仙草阁的顾郎中刚才来了一趟，说是请你过去坐坐。” “他怎么能找到这里的？” “我们又不是故意隐瞒行踪，怎么能找不到。” 云九伸手摸了摸秦沐的脑袋，温柔的说道：“小傻瓜，所以你自己想想，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我这些天有时间就会回来。” “知道了，你快去吧。” 站在门口送走了云九，秦沐转身正准备回去，就听到了街角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秦夫人，您稍等。” 停顿了下回头正好看到了顾郎中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就说道：“您留步。” 看到了是顾郎中，秦沐先钻到了门后留了个门缝看着对方说道：“你想要干什么？怎么忽然跑来找我的？” “是在惭愧，但是老朽也是无奈之举，我现在对县太爷的病情控制不好，所以需要您的帮助。”顾郎中对秦沐躬身施礼的说道：“请您帮帮忙。” “我不会帮忙的，您请回吧。” “老朽不懂，想斗胆询问，您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为什么不肯治病救人，要知道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不该这样的。” 顾郎中完全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就只是躬身施礼的说道：“求求您帮帮忙。” “我不帮忙的。”秦沐再次强调的说道。 郎中这种高危职业，秦沐可不愿意轻易展示，省的到时候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顾郎中见秦沐死活不答应，就说道：“秦夫人，老朽的命是您救的，如今您救人却不管我，我只能是再去投河自尽了。” “哎，你这老头，你怎么这样厚颜无耻，我救了你，你现在反倒是好了，却因为这个事情怪罪于我，还要要挟我，我秦沐是那种吃人威胁的人么？” 说起来也是惭愧，顾郎中羞的满脸通红，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其他的法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漂亮姐姐谁不喜欢 “爹爹，您这只做什么？” 两个人正在隔着门说各自的道理，街外有人快步的走了过来，前来的人扶着顾郎中询问的说道：“您怎么了？” “是思绾，你怎么来这里了，快快回去。” 顾郎中正在说着，没想到铁石心肠的秦沐竟然打开了门很高兴的走了出来打招呼的说道：“姐姐，竟然是你，你是顾郎中的？” “他是我的爹爹。” 姑娘面色清冷，扫了眼秦沐完全没有了那日的温和，冷着脸的说道：“也不知，我爹爹与您有什么恩怨，能让他一个老人家在门口对您卑躬屈膝。” “姐姐你可是误会我了。”秦沐唉声叹气的说道：“我可没有欺负老人家。” “对对，她没有对我怎么样，思绾，你可不要误会了秦夫人，其实，哎，家门不幸啊。” 估摸着是这老头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年过半百跑去跳桥的事情，就很为难的方寸大乱。 秦沐邀请两个人说道：“算了，我不计较就是了，你们进来说。” 如今的小院已经被秦沐收拾的很有烟火气，西边的葡萄架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藤架下置有木桌一张，她跑去添了两个凳子和一壶自己晾晒的野菊花山茶，热水一烫，花香扑鼻。 “秦夫人，本来就是我叨扰您的，您就不要忙碌了。” “没事，也不是给你准备的。” 秦沐心直口快，直接说了出来，随后洗了两个水果端了出来说道：“顾郎中，是您说还是我说。” 有些难以启齿的顾郎中几次想说都没说成，秦沐着急的说道：“我来说吧，其实就是……” 她说完之后对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起身说道：“对不起，秦夫人，我实在不是家父竟然会遇到此类事情，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给您道歉。” “算了，只要有姐姐在，什么话都好说。” 秦沐看着顾思绾，什么样的气也就都消散的一干二净了，她人长的极为漂亮，还带着几分病态的娇弱，这让人看到了就别说是男人了，女人都会被激起满满的保护欲，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惹人怜爱了。 也听出来了秦沐很热情的顾思绾有些不好意思，就只是追问道：“只是，为什么爹爹过来求您办事？” “嗨，这个狗县官，他是非要逼死顾郎中，这件事情我说起来都是人神共愤。”秦沐与之完全不同的态度说道：“如此说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就这样了。” 顾思绾听罢实在是不好意思求秦沐在帮着他们办事，人家本来就已经有了救命之恩，如今再来麻烦她，确实是他们家做的过分。 “爹爹，要不，就算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顾思绾扶着顾郎中说道：“秦夫人都这样帮助我们了。” “别啊，都说了，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给姐姐指出来的路就是我。”秦沐自告奋勇的说道：“这件事情包在了我身上，我给你办了。” 顾郎中不知道自己女儿是如何和秦沐认识的，但是秦沐现在的态度却让人觉得太匪夷所思了，这个姑娘刚才还油盐不进，如今忽然就正常了，并且还如此的殷勤。 要不是知道秦沐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顾郎中完全就会觉得，这该不会是她挖了什么圈套。 顾思绾也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您刚开始还不愿意帮助我们。” “刚开始不愿意帮忙，那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很棘手，我也不愿意引火上身，那狗县太爷，万一又瞅准了我，天天过来折腾我，那谁受得了？不过既然是姐姐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 秦沐打包票的说道：“我绝对不能让姐姐在受到了这个家伙的干扰。” 看着秦沐如此，顾思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苍白的脸颊多了几分的血色说道：“秦夫人，您可真的是很有趣。” “嘿嘿，和我在一起的人都这么说。”秦沐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蛋的说道：“如此这样好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今天我随着顾郎中先去府上看看县太爷的情况，你在家中好生的等着，我们去去就回。” “这，不知道如何感谢。”顾思绾很感动的说道：“我们萍水相逢，没想到您却这么愿意帮助我们。” “自己人，客气啦。” 简单的收拾了下，秦沐弄了个小包裹就随着顾郎中走了出来，先把顾思绾送到了医馆，两个人随后就朝着街上走去。 “顾老头，按理说你这个年纪，为什么会有思绾姐姐这么年轻的女儿？”去秦沐很奇怪的追问道：“该不会是你包养的吧？并且我看她的身体很是不好。” 说起来这个顾医生就唉声叹气的摇摇头，想了想才解释道：“秦夫人，您是不懂，我和我的老伴是老来得子，就有这么个女儿，可是心疼，只是生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夫人曾经遇到了点事情，亏欠了身体，最后她刚生完就撒手人寰，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就生病。” 顾郎中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就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他之所以年纪这么大还是有点担心，就是因为这个。 曾经也相中了几个婆家，不是思绾眼界太高看不上就是人家嫌弃她是个病秧子，取回来恐怕连生育都难，结果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一直都住在家中将养着。 好在顾家世代行医，医术又很高明，在这里十里八乡的都是很有名望，所以薄有家资并不着急出嫁，但是在怎么拖着，顾郎中韶华渐老，就心中更加的着急，若是生前不给她找个好婆家，真的是死不瞑目。 听到了这些，秦沐非常郑重的拍了拍顾郎中的肩膀说道：“你放心老顾，思绾姐姐就交给我来保护，你就安心的去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老顾的顾郎中听罢秦沐的话，不由得有些苦笑，这位秦夫人还真的是性情中人，说话不着边际。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都听老娘的 县衙的师爷见到了顾郎中和秦沐并肩走了进来，老远的就上前躬身施礼。 “顾郎中，咱家老爷说了，你昨天用药很不错，这是赏给你的。”师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纹银。 雪花纹银，上面有漂亮的官印。 这是个好东西，但顾郎中如今只想要保命，所以急忙推辞的说道：“不了不了，能给咱们老爷看病，是在下的荣幸。” “该给的还是要给的，您收好。” 师爷要把人往里面请，随后看到了走在了旁边的秦沐，就拦住了对方拱手说道：“秦夫人，您怎么又来了？路引丢了？” “没有，我今天是跟着顾郎中一起来的，郎中给了我个活，我打个下手。” 秦沐做了个万福客气的说道：“补贴家用。” 对方有点疑惑，不过这里是衙门，也不怕有人行刺，也就放松了下来邀请两个人走了进来。 后面的院子很大，亭台楼阁，水榭华庭，秦沐走在小路上来回张望，顾郎中小心的说道“秦夫人，您别张望的太过了，咱们这位县太爷胆子极小，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盘问半天。” “这是为何？”秦沐笑着说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听着秦沐这么调侃，顾郎中急忙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我的姑奶奶，你千万不要这么大声，要是被人听了去，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好好，我知道了。” 后院的卧房里，推开门就能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草药味，屋子里很暗到处都挂着厚重的帘子。 秦沐走进来的时候在鼻子面前轻轻地扇着，低声的说道：“这药味怎么这么大？” “县老爷头痛起来头痛欲裂，不能见光和风，所以这里就完全的被遮住了窗帘。”顾郎中叹气的说道：“其实在下也觉得，这样不通风其实更不好。” “知道不好还盖着。” 秦沐说着就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让凝聚在了空气之中的草药味流通了起来，闻起来就不是那么的浓重了。 “你干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忽然有了光芒，在里面屋子的人急忙走了出来看着秦沐厉声呵斥的说道：“好胆大的女人，这里的东西也是你动的？” “这谁？”秦沐看着走出来的人是个丫鬟模样的打扮，有些意外的反问。 顾郎中拱手很客气的说道：“这是县太爷赵大人的小妾，李氏，抱歉，她刚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请您……” 别在意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秦沐就反问道：“老顾，你是说我不懂？” 在秦沐看来，对的事情本就没有任何的懂不懂，特别是当郎中开始迁就病人的时候，这事情怕是就不能办了。 顾郎中急的满头大汗，这李氏虽然只是个丫鬟婆子，但势力的很，如今秦沐这样，怕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李氏打量了眼秦沐，这才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赵大人的病是由顾郎中来治的，你来作甚的？” “我是来帮顾郎中的，如今屋子里不通风，这头痛病又多为郁结症状，必要要多晒太阳，见光见风。”秦沐知道顾郎中忌讳这里是官家，所以来了之后行医不畅，还要被他们要挟着，但自己绝非这样受威胁。 若想治病，就一定要听郎中的。 “大胆，我们家县太爷是朝廷钦定的朝廷命官，你这样的跑来是不是想要谋害我们家老爷，来人呐，有刺客，给我抓人。” 这李氏排除异己的办法是真的狠毒，动不动便要当刺客拿人，顾郎中没想到竟是会这样，急忙想要拦住秦沐少说两句。 就算是被这小人李氏拿捏几句也掉不了一块肉，对方讨几句要强的话能怎么样。 不过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家丁已经闯了进来，见到了秦沐和顾郎中就要拿下，顾郎中急忙说道：“误会，误会呀。” “住手，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门外有人闻言走进来，周围几个人见到了急忙躬身施礼，齐齐的说道：“老夫人，给您请安。” 顾郎中也急忙叩拜的说道：“在下叩见老夫人。” 秦沐不知道是谁，还傻呆呆的愣着，顾郎中已经拽了拽她的衣袖，说不得的先拜了再说。 这老太太怎么说也有七十多岁的年纪，脑袋发髻高高挽起，额头带着一副发箍，镶着一颗珠宝，穿着倒是朴素了些，放在了路上完全不让人以为是官家的老夫人。 老太身边还跟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经初见皱纹，皮肤有些拉黄干枯，梳着个云鬓发，凤凰簪子明晃晃的，那三分的琉璃翠看着就知道是个稀罕玩意。 “怎么回事？” 老太太威严依旧，质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氏小妾恶人先告状的说道：“老夫人，咱们屋子里来刺客了，就是这女的，借口给老爷看病，实则行刺。”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秦沐这样普通人家的打扮，手上也没有任何凶器，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行刺的刺客。 赵夫人马上叱责道：“这哪里是行刺的样子，你成天在家里胡来喊去的折腾人，没事都被你喊出事情来了，就不能消停点。” 这两人一看就有过节，这李氏小妾怎么看都有几分姿色，但这夫人却年老珠黄，怕是已经驾驭不住赵大人的心思。 果然李氏虽然被责骂，但是依旧不服气的说道：“夫人说的是，是妾身错了，这为了家里操持担心，害怕家里的老爷遇到了危险，终究还是我的错了。” 对方先认错，但是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她不像是真的道歉，夫人听闻就马上对老夫人说道：“娘，你瞧瞧，这浪蹄子，这几日是日渐猖狂，我还如何能管教的住这个家，不如就交给她去管好了。” 老太太人虽年老，但看得出经年也并非善茬，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戳了几下才说道：“都闭嘴，当着外人的面拈酸吃醋，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成何体统？这传将出去，岂不是要败坏了我们家的门风。”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术业有专攻 这几个女人一台戏，唱的是真热闹。 秦沐只管听着，怎么都觉得老太太虽然表面上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实际上却是帮着夫人在叱责小妾不长眼色。 看样子这官家的家务事，也是相当的难搞。 “顾郎中，此女子是谁？是怎么进来的？”老太太把问题纠正到了正轨上的询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这位秦夫人是我的朋友，老爷的病我一直都杂乱无章，毫无头绪，也是经她点拨，才多少有了思路。”顾郎中躬身的说道：“绝非是什么刺客。” 老夫人看着秦沐明眸善睐，很是讨喜的样子，见面了就有几分的欢喜，温和了许多的说道：“你说说，为什么李氏要说你是刺客。” “回老夫人的话，老爷此病已成顽疾，并非是不能见光见风导致的，相反他需要多晒晒太阳，在阳光下走走，否则任由这样的拖下去，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秦沐说的很有条理的继续说道：“所以我与顾郎中此举前来，就是为了根除老爷的病顽疾，情急之下才先打开了窗帘窗户通风，顺便让这阳光照进来。” “你空口无凭，况且是个乡野村妇，我们老爷是千金之体，如何信你？”李氏隐隐感觉有些不妙，马上说道：“出了事情，你担得起责任么？” “身为医者，我们绝不会贸然做事，我且问你，老爷的病，是否是子夜十分最容易发作，且傍晚酉时最容易吹风诱发疼痛？” 秦沐言之凿凿的说道，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的说道：“我儿这病，确实有这个古怪的点。” “实际上，下午容易诱发头痛，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咱们府衙的方向虽然是坐北朝南，但前面就是条长河，这里一年四季又全都是常年北风，下午这个时分地面热量消失殆尽，河面冷风吹来，老爷身体脆弱，所以才容易诱发头痛。” 秦沐在屋子里走了走，观察了下墙面说道：“咱们这个地方略显潮湿，县衙地势虽高，但很容易潮湿，身体不适者惧热，但只有热才能遏制头痛顽疾，老夫人，依我之见，老爷不在屋子里的时候，用火盆熏烤房间，屋子里在放石灰粉防潮，等人入住在撤走火盆，这样一举两得。” 听了秦沐考虑的面面俱到，顾郎中也点点头说道：“秦夫人说的有道理，我当初也怀疑这点，只是没有去多想。” “顾郎中，您可不是没有多想，我怕是这里有人从中阻挠，恐吓与您，所以您无法施展吧？”秦沐话里话外的不饶人说道：“既然请我们郎中来治病，就要听我们的话，可千万不要刚愎自负，想什么是什么。” 她长篇大论一通之后，微笑着说道：“毕竟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最好，不然大家都是郎中了，要我们作甚？” 李氏听了秦沐竟然敢暗指嘲讽自己，就急切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指责我？” “我有点名道姓么？您可莫要再诬陷我了，否则，贵府尊贵，我们可就不敢再来了。” “放肆。” 老太太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拐杖重重的戳地对着李氏说道：“我把我儿的事情交由你全权负责，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由着自己性子来，我看你才是刺客，你是想害死我儿。” 秦沐说完自己专业的事情就束手而立，绝不在多发一言。 并且秦沐听老夫人这么说，倒是心中觉得她是故意把李氏安排到这里，就是为了有个做事不利的由头，好好惩戒对方。 院深墙高，这里的女人的心眼可要比别人多上一百倍了。 李氏虽然玩不过眼前这几个，但她还有杀手锏，马上红了眼睛跌坐在地上说道：“老夫人，我可是一心我了老爷，虽然我做错了些，但对老爷诚心天地可鉴。” 这女人放开了嗓门嚎，怎么能不惊动屋子里的那位？ 并且屋子里的那位早就醒了，秦沐看到了窗帘在动，只是假装不知。 果然轮到了县太爷上场，对方轻声的咳嗽了几声，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李氏都不敢在狼嚎的伏在地上。 只是人才刚出来，大家还没有行礼，李氏就先哭诉的说道：“老爷，妾身好心办坏事，是我错了，我这就撞死在您面前来谢罪。” 戏要成套的演，秦沐如今总算是见到了他们三个女人如何在家里上演惊天反转。 “好了，你本就做错了事情，还不将功赎罪，寻死觅活的成何体统，还是你觉得母上大人说你说错了？”赵大人负手而立神情严肃的训斥李氏说道：“行了，罚你三月的例银，退下吧。” 知县大人越庖代徂罚了李氏，这是最好的结果，否则若是让老太太来，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秦沐觉得知县夫人肯定很失望，抬眼刚好看到了她咬牙切齿的盯着李氏在看。 “赵大人，给您请安了。”顾郎中躬身说道：“这就是我和您说的秦夫人。” “知道，我刚才在门后听到了些，秦沐，你这医术从哪里学来的？” 赵知县瘦高的个子，皮肤黝黑有点弱不禁风，如今在后堂是穿着常服，粗布粗衣甚至还打的补丁。 要说赵知县在本附近也算是个清官，做了不少的实事，不过比起来要把顾郎中逼的跳河，怕不是他的授意。 “说了怕您笑话，我和顾郎中师出同门，我是我师父的比门弟子，也是因为师兄他为您的病夙夜忧叹，鞠躬尽瘁，这才找到了我，想让我帮帮忙，这样民女才冒昧前来。” 秦沐说谎不打草稿，眼睛都没眨一下。 顾郎中心中还奇怪秦沐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自己的师妹，不过脑袋还是反应很快的躬身说道：“没错，就是这样。” 反正顾郎中的医术一部分秉承祖传，而师父那边早就已经作古，他老人家估计也不会排斥有个医术高明的‘关门弟子’拜入师门吧。 赵知县温和的笑了笑，点头答应的说道：“如此说来，有劳顾郎中了。” “都是分内的，赵知县您为了咱们百姓操劳，在我心中犹如日月，敬佩的很。” 顾郎中拍马屁也是成套的，秦沐听了就直想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要食补不要药补 简单的给赵知县号脉，秦沐给出的药方和顾郎中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方子。 赵知县好歹也是久病成医，看到了这个药方眉头皱了起来，看着秦沐询问道：“秦沐，你的方子为何和顾郎中的有云泥之别？” “回赵知县的话，师兄开出来的方子，主要是针对您的头疾，针对根治，这一点他的方子一点错都没有，我的方子是用来调理您的身体，如今您身体体虚，想要解决根本问题，在于要有一副好身体。” 秦沐认真回答的说道：“再者，凡药就有三分毒，草药虽能缓治病情，但根本的根是需要您日常的调理，养生，食补上多下功夫，我看您的舌苔，估摸着您平日里口味很重。” “秦沐，你倒是像个神探，从我的身体上能得知这么多东西？” “术业有专攻，民女就是学这个的，自然能瞧的明白。” 赵知县示意秦沐继续说，她这才说道：“所以，我给您的建议是，少食多餐，这里有我给您安排的部分膳食餐谱，您若是想要摆脱这个病症一定要听我的。” 对方说的头头是道，赵知县也就点头应允道：“是了，我听你的。” “还有，我教您一套操，是我师父从百兽之中学来的精髓，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叫五禽戏。” 说着秦沐当场给示范了几次，确保了赵知县全都学会了之后才说道：“您身体虚寒，千万不要早上在院子里做操，到了正午的阳光彻底把地面烤干，您在做，我保证一个月内，便有奇效。” 听完这些，赵知县哈哈的高兴笑了起来，对作陪在旁边的顾郎中说道：“老顾，令师的性子倒是古怪。” “在下不明，赵大人您何出此言呐？”顾郎中拱手好奇的询问道。 “你说说，传艺素来的都是传男不传女，令师倒是好，把秦沐调教的如此好，你不及他万一。”赵知县直接说道：“来人呐，看赏钱。” 外面的师爷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盘子上端着两枚纹银，赵知县对秦沐说道：“切莫推辞，以后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就算是预支与你。” “那民女谢过抓赵大人。” 说了几句赵知县就去做事，顾郎中带着秦沐走了出来，边走边感谢的说道：“秦小姐，我多谢你出手帮忙。” “不谢，我都是看在了思绾姐姐的份上。” “秦夫人请留步。” 站在了原地的顾郎中和秦沐回头看到了师爷从小路上一路跑了过来，站在了秦沐的面前说道：“夫人有请。” 他们只是过来看病的，并不愿意过多的牵扯到了府上的恩怨之中，秦沐有些犹豫，顾郎中就拱手说道：“师爷，夫人有请，是为了何事？” 师爷呵呵的笑着，给两个人宽心的说道：“放心，秦夫人为了咱们大人治病，那自然是不会为难，老顾你放心，秦夫人不会有事。” 能在这里的人都是人精，谁也不会多碎嘴，叫都叫住了，给秦沐个胆子，她是敢不去不成？ “我去看看。” 秦沐让顾郎中不要担心，自己则快步的跟着师爷走回到了内院之中。 赵夫人就坐在厅堂等着秦沐，看着她回来了之后就微笑的说道：“秦沐来了，快坐快坐。” 也没有推辞的秦沐坐在了旁边，奇怪的看着赵夫人询问道：“您忽然找民女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虽然老爷也赏了你，但是我这个做夫人的也要赏你，来，自己挑个喜欢的。” 对方把自己的首饰盒推了过来，让秦沐自己挑。 看到了这个情况，秦沐还是微笑的说道：“赵夫人，您还是直接说事吧，要不然我可不敢拿您的赏赐。” “你这个人，我从见到了第一面开始就感觉到了，聪明干练，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事情。”赵夫人很满意的先扣上了盖子，随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这个皮肤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差的厉害，我又不好意思去找郎中，所以请你帮帮忙。” 对方的皮肤确实不像是正常的颜色，秦沐站了起来询问道：“那么，民女可以上前看看么？” “随便看便是。” 同为女人，赵夫人自然也就放心的多，秦沐认真的检查了下对方的肤质，并且询问了下她的饮食和在屋子里看了看周围的胭脂水粉。 “您是说，这个情况是从最近才开始有的？”秦沐询问的说道：“看得出来，您平日里对皮肤保养的很不错。” “不瞒你说，虽然我年老珠黄，但一直都保养有加，从来都没有是耽搁过。”赵夫人有些着急的说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脸蛋保养的是越来越差，如今连塞肉都凹陷了下去。” 秦沐看着桌子上的这些胭脂水粉，征求了同意之后一个个的闻了过去，随后拿出来了其中两三样说道：“这些不要在用了，在过些日子试试，最近，我会给赵夫人您准备点自己做的东西送来，在看看情况。” “这几样……” 赵夫人看到了摆在了桌子上的东西，目光骤然大惊失色的说道：“这几样有问题？” “我可没说这东西有问题。”秦沐拱手说道：“只是这几样的味道铅汞的味道偏重，剂量加多了，您闻闻。” 他们用了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有没有加重自然是一目了然，只是平日里有些大意，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些都是谁给您买来的？” “身边的丫鬟。” 赵夫人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只是听闻这丫头是被李氏收买去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抓到把柄，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边是可能了，待我去问问这贱蹄子。” “您别。” 秦沐帮忙出主意的说道：“若是此时去问，空口无凭，您先稳住，再买回来点东西试试，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那就是证据确凿，在动手也不迟。” “你果然机灵，我没看错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好姐妹 赵夫人对秦沐非常满意，高兴地看了看她才说道：“这镯子是钱庄孙掌柜前些年送来的，很珍贵的冰玉镯子，赏给你。” “不敢，民女也没做什么，不敢讨要赏赐。” “让你拿着就拿着。” 对秦沐越看越顺眼的赵夫人笑着说道：“你放心，以后在这州县，遇到了什么事情且来找我，不能说全都给你办了，但也十有八九。” 推辞不下，秦沐才把手镯收好，躬身说道：“那我谢过赵夫人。” “去吧。” 白天进去的，到了此刻已经日渐西沉，秦沐眺望着周围，心想着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秦小宇已经离开了家里，莫名的冷清了许多。 如今云九也不是天天回来，真的是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的孤寂。 天地之大，竟然没有了自己能欢天喜地回去的地方。 正在想着，旁边的一家小铺子有人喊她的说道：“嘿，秦夫人，我在这里。” 回头就看到了顾郎中竟然还没走，徘徊在县衙周围等自己出来，秦沐就走过来询问道：“怎的，你还没回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是我把你带进去的，怎么也要确保你没事才行。” 顾郎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追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女人的小毛病，不方便在你面前说出来。”秦沐解释的说道：“你放心，快回去吧，我马上也回去了。” 对秦沐，顾郎中非常的感激，所以就邀请的说道：“要不秦夫人随我回家里坐坐？” 想着反正自己左右没事，秦沐想想也就答应了的说道：“走呗。” 仙草阁在本州县还是家不错的大铺子，里面顾着三个伙计在里面忙碌，见掌柜子回来了还带来了个女的，全都走过来拱手说道：“掌柜。” “都在，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秦夫人，是家中小姐的朋友，你们以后一双昭子都放亮点，见到了秦夫人都好生招待。”顾郎中放下了自己的药箱嘱咐的说道：“知道了么？” 顾郎中好歹也是十里八乡的名医，此刻没想到对秦沐毕恭毕敬的，几个伙计相互看了眼，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齐齐的答应道：“知道了。” “爹爹，您回来了，和秦姐姐办事还顺遂么？” 走过来的顾思绾看到了秦沐也在，露出了喜悦的神色说道：“秦姐姐，你也来了，快快屋子里请。” 这顾家家业不小，前面是个药馆套着医馆的二进室，进门都是木质地板，三面的巨大药柜树立，草药的味道弥漫在周围。 医馆这边就简单的多了，一张梨花木雕的横柜，上面放着秤砣，虎撑和些简单的医药摆设，这里临街，门口有人休息的地方，此刻还有四五个人在等着看病。 看到了顾郎中回来了，就全都准备上前拿药。 顾郎中洗净了手就去忙，顾思绾拉着秦沐的手走到了后院，边走边说道：“秦姐姐，今天白天妹妹对您稍微有些过分，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我倒是不介意。” 秦沐走进了后院，这才发现仙草阁的门头有点小，他们家后面院子占地很大，刚走进来就是个小小的后花园，嶙峋的怪石浸在了水池里，天色已暗，但是依旧可以看到一群锦鲤游在水中。 穿过月亮门，后面便是两条路，顾思绾拉着秦沐到了自己的小院，进门的西北角能看到一座凉亭，周围竹影婆娑，郁郁葱葱的遮挡住了亭子的全貌，但微风吹过便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风铃响起，动听悦耳。 顾思绾的房间是很标准的江南小轩，院子坐北朝南，北面有个小小的池子，在水池旁就是露天的茶庭，一张很大的桃花刺绣的屏风挡住了茶庭的全貌，不过从露出来的摆设来看是相当的轻松惬意的地方。 主卧在正北，朝南面开窗，屋子旁有一颗巨大的合欢树，树冠巨大却没有挡住屋子，看样子主人是有精心修剪的。 现在已经到了傍晚，每个屋子前面都高高的挂上了风灯，迎风摇曳，灯影朦胧。 “真没想到，仙草阁后面竟然还有这样的神仙去处。”秦沐赞叹的说道：“真不错。” “姐姐若是喜欢，那就常来，我随时欢迎你。”顾思绾拉着秦沐走到了茶庭，这里就是一个木质撑起来的平面，即能防潮还坐的还颇高，正好能望见池子里的锦鲤在游动，柱子与柱子之间都挂着薄纱，若是炎热酷暑，把轻纱落下，躺在这里小栖片刻，那是何等惬意。 秦沐心中摸摸发誓，自己一定也要这种地方。 这的人也太会生活了吧？ 顾思绾很开心，苍白的脸色就露出了些红晕，她屏退旁人，自己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具说道：“姐姐，今天你们去了县衙，事情办成了么？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女孩子之间拉近彼此关系最快的速度就是唠家常，秦沐也若有兴趣的给顾思绾说起来了在县衙之中遇到了的惊险。 她本来就善于言辞，在加上有的时候稍微有些夸张，听的顾思绾惊叫连连，得知了李氏罪有应得得到了报应又哈哈大笑。 “真的是羡慕秦姐姐，能够抛头露面，不像是我，就被老爹关在了家中，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只能是看些书，养养花草，完全被当成了花瓶一样的保护着。” 听完了秦沐说的这些，顾思绾很羡慕的说道：“我也想和姐姐一样，仗义执言，化解危险与危难之间。” “那你如何不行？”秦沐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茶碗很奇怪的询问道：“我听老顾说了，你从小也跟着他学习医术，应该不差才对。” “我是爹爹晚来得子得来的，他们对我的态度那就是风吹不得日晒不得，恨不得就这样的把我困在家里一直将养着，老人的心思我也不忍拒绝，就一直都这样下去了。” 顾思绾脸上露出了郁闷的神色说道：“所以我也是真的羡慕姐姐你，太让人羡慕了，你以后要多给我讲讲这些事情呀。” “好，那一言为定。”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重操旧业 这几日秦沐有了去处，云九每次回来都找不到人，偏偏是去仙草阁能找到秦沐。 秦小宇从家里离开了一段时间，云九也知道她自己闲着无聊，所以跑去找顾思绾玩也没意见，并且如今回到了家中也不需要下地干活，日子过的就清闲许多。 今天又是没找到秦沐的一天，云九提着街边买来的糕点走进了仙草阁的医馆，店里有几个年轻女子打扮的人正在和秦沐说些什么。 顾思绾也在其中，两个人往女人们的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 虽然是医馆，但云九还是觉得不大合适，暂时退到了旁边的药馆等着她弄完在回来。 恰巧顾郎中端着小茶壶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看到了云九坐在旁边，急忙过来拱手说道：“云公子来了，您好您好。” “顾老您客气。”云九起身还礼的说道：“不知道秦沐和令千金在那里做些什么？” “额，听说是给女娃们弄些治脸的东西。” “治脸？” 云九不失搞得很懂，就很紧张的询问道：“是又出现什么病了？” 连忙摆手的顾郎中笑着解释道：“非也非也，就只是让她们变的更加的肤白貌美，这都是秦夫人调制出来的药水，如今非常受镇子里的大小姐们的欢迎，听说外面镇子的也有不少人前来求药。” 这才几日没见，秦沐竟然又搞出来了不少的东西，云九撩起来了帘子朝这里面扫了眼，苦笑的摇摇头说道：“沐儿真的是闲不住。” “好事啊，真的是羡慕云先生娶了个贤内助。”顾郎中笑着拱手说道：“不像是我，早年没了老伴，一个人辛苦操持着家业，膝下有一女，如今到了出阁的年纪，却又被娇惯的怕去了婆家受不了。” 顾郎中对于此事非常的根根于怀，所以和云九坐下闲叙的时候也忍不住唠叨了起来，顺便说道：“对了，你们儒予书院年轻俊才的书生颇多，您要是有觉得中意的，给我们家思绾介绍两个？” “这……” 云九考虑再三，实在是不知道答应还好还是不答应的好，随后才说道：“您放心，我要是真的有知根知底的，会给思绾小姐介绍的。” “爹爹，您又在给我找婆家了？” 顾思绾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了老爹在眼神殷切的和云九说话，也就明白了七八，颇为无奈的说道：“您不要见到人就说这个可好？我都要丢死脸了。” 站起来的顾郎中纠正了女人如今这样的想法，连连摆手的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都不明白现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云先生，您记得我说的话……” “走啦走啦，客人都走光啦，我们吃饭去。” 顾思绾架住了自己老爹往里走，朝着秦沐挥挥手，让他们不要介意老爹的聒噪。 站在了云九身边的秦沐笑着点点头，随后回身说道：“你怎么来啦？今天书院里没什么事情么？” “恩，今天讲师都不在书院，我们就没什么事情可以放假回家了。” 云九路过了医馆朝这里面扫了眼，这才小声的说道：“你和顾思绾小姐这是打算要做什么？” “说起来这个，我带你来。” 在街角，原本是家糕点铺的门头已经被摘了下来，现在门口正搭着脚架正在施工，秦沐直接带着人走了进来，里面的工人们还在干的热火朝天。 不过看到了秦沐走了进来，全都停下来说道：“东家。” “你们做你们的。”秦沐走在了里面装模作样的监工了半天，随后凑到云九身边满怀欣喜的说道：“怎么样？” “好是好，但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神颜阁。” “神，什么？” 秦沐捧腹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才说道：“也就是说，专门给女孩子们美白，焕肤的地方，我调配出了不少的可以令皮肤美白的药水。” 看到了周围的规模，云九很怀疑的小声说道：“秦沐，我倒不是质疑你，只是我想问问，你能拿得准？这么大的店面，需要多少银子？” 虽然如今云九不是很管钱，但他们家到底有多少钱心中还是知道，如今这么大的店买下来至少要三百两银子，这钱从哪里来的？ 无非是顾家给出的，虽然救了顾郎中一命，但是让人家出三百两银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云九不愿意占人便宜，就更别说拿着人家的银子来做生意，是有点舒服。 秦沐就知道对方肯定会这么想，所以就说道：“顾家出的是小头，我也占了个小头，最大的大头是赵夫人出的。” “知县大人的夫人？” 前几天的事情云九倒是也听说了，随后才点点头的说道：“真没想到，这个夫人还挺豪爽的，一下子掏出来了这么多钱来给你做事。” “赵夫人才是真正的东家，不过这里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做主，并且不管盈亏都算她的。”秦沐吃吃的笑着，看着眼前的云九询问道：“我想要试试，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倒是没有，就是下次若是再有这事和我商量下，我不会阻拦你，帮你想想至少周全点。”云九对秦沐非常的信任，就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道：“对了，今天还要来和你商量个事情，过几天唐梁想要去附近的龙息山踏秋，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唐梁这个小子，总算是把他给捂化了，出去玩还知道叫上自己，秦沐就满脸小鸟依人的模样靠在云九的身边说道：“听你的，夫君让我去，我去就是了。”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乖巧了起来，云九就摇摇头苦笑道：“好了，不要在装乖巧了，走，吃点东西回家，你现在一天到晚的不着家，院子的落叶都积灰一人厚，今天回去了的话，和我一起大扫除。” “哎，我的好夫君，您可饶了我吧，我在店里忙了一整天，如今还要回去大扫除，你还是不是人呐。” “少废话。” 第一百五十章 踏秋 踏秋的当日，秦沐顺便叫来了也同样闲着无事的顾思绾同去。 其实秦沐是很想把唐梁介绍给顾思绾，但是和云九商量过后，云九却不大同意。 且不说别的，依顾思绾的性格，喜欢的必然是成熟稳重的公子，而并非是唐梁这种还带着些孩子气的人，若是两个人将来有了误会，那必然是会闹个不愉快的结果。 秦沐没想到云九会想的那么深，也就多少对他刮目相看。 还真的是厉害，这些自己都没想到。 大家既然出去踏秋，各自都准备了些吃食，秦沐做了不少连云九都没见过的吃食，看得出来她这次为了这个事情很用心的准备。 天才刚刚蒙蒙亮，唐梁家的马车就停在了家门口，秦沐大包小包的往车上搬东西，云九帮着抬完，扶着秦沐也坐在了马车里。 唐梁还在车里打盹，迷迷糊糊地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 对于今天要去远足，秦沐还是期待了很久，挨着云九坐在一起说道：“我们要走多久？” “龙息山距这里也不过十多里路，不是很远。”云九看着马车外面的天色说道：“你昨天晚上准备到了现在都没怎么休息，还是好好地歇歇，别等过去了就没了精神。” “知道了。” 秦沐高兴地蹭了蹭云九，随后眼巴巴的看着对方说道：“你能带我出去打猎么？” 云九这了半天，表情有点奇怪。 毕竟他是个文弱书生，打猎什么的还是有点为难，但看到了秦沐这么期待的表情还是答应了的说道：“好，到时候我们看看，我觉得抓个兔子狍子什么的不是什么难事吧？” 在女人面前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云九心中想着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笃定了应该没问题之后才放松了下来。 到了仙草阁的时候顾思绾已经等在了门口，顾家陪在了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人并不少，这么多人在加上随行的行李，大包小包的绝非易事。 所以顾家干脆也出了一辆马车徐徐的跟在了后面，丫鬟婆子们坐那边的车，顾思绾就凑到了他们的车里。 临行前顾郎中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去危险地地方。 看到了他这么小心翼翼的，秦沐这才说道：“好了老顾，把思绾放在我这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好，去吧。” 顾郎中站在了店门口等了半天，一直到了马车离开了之后这才叹气的走了回去。 另外一边，顾思绾一直都身体很僵硬的坐在了原地，神色紧张，肉眼可见的小脸在紧绷着，云九看到了才说道：“她这是怎么了？太紧张了？” “不是吧。” 秦沐也很担心的拽了下顾思绾的袖子小声的询问道：“思绾，你这是怎么啦？不要那么紧张啦？” 而顾思绾只是很紧张的询问道：“现在到了哪里了？” 撩开了帘子，秦沐在门口张望了下，随后才说道：“马上要过城门了。” “太好了。” 顾思绾没由来的高兴了起来，击掌庆祝的说道：“看样子我爹爹是追不上来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车厢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秦沐有些不解的说道：“老顾追上来要做什么？” “姐姐你不知道，我爹这个人，非常担心我会遇到危险，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和朋友出去玩过，一次都没有。”顾思绾少有的用秦沐式的夸张说道：“真的一次都没有。” “啊？那也太惨了。” 秦沐支着头非常不解的说道：“奇怪了，那你若是提出来想要出去玩呢？” “我爹每次都是假意先答应了下来，然后到了事发当天又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比如说，他病了，后来这招不灵了，就说他马上要死了，还有什么我娘托梦给我，带我去烧香还愿，还有我们约好了要去，他非要跟着去的。” 说起来了这些顾思绾就挠着脑袋快要崩溃的说道：“啊，太多了，我从小就是个可怜蛋。” “顾郎中还有这样的一面。”云九也跟着笑了起来，追问道：“可是你都这么大了，若是你犟着就是要出去呢？” “我爹还有杀手锏，如果这些都不行，他就哭，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然后寻死觅活的。”顾思绾幽幽叹气的说道：“我又从小就乖巧，所以就老实的不乱跑了。” “高。”秦沐点点头说道：“实在是高。” 顾思绾别看平日里养尊处优，但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总是被困在了家中出不来，时间久了对她来说也并非是好事。 福祸相依，想想都是心酸。 既然谈到了这个，顾思绾就奇怪的询问道：“你们没有么？” “我啊，我从小没了爹妈，我还当傻姑娘的那阵子，每天村里村外的跑，谁见了都嫌弃……” 秦沐率真真诚，丝毫不避讳当初前主所做的‘恶’就通通的说了出来。 捂着嘴的顾思绾听着宛如是听戏似得，惊的睁大了眼睛听的聚精会神。 听过了秦沐的话之后，顾思绾也好奇的询问道：“那云先生呢？” “我多亏秦沐的父母所救，所以和她结为发妻，在此之前也是孤身一人，从小就没了爹娘，不过我爹爹是个读书人。”云九解释的说道：“我是男孩，情况略有不同，出行自然也不受限制。” 两个人都是没有父母，顾思绾也不便多问，不过就在此刻，唐梁的声音插了进来的说道：“哎，我就不一样了，我家里的老爹，从来都不乐意我在家里呆着，成天把我往出赶，还说什么男孩子就是要出去交朋友，见世面。” 几个人在小声聊天，昏昏欲睡的唐梁早就惊醒了，听着他们说着有趣也就兀自的插嘴了进来。 顾思绾看到了唐梁，笑容稍稍收敛的打招呼的说道：“多谢唐公子这次允许我一同前去。” “不要客气，是秦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不知道，秦沐以前当傻姑娘的时候……” “唐梁，差不多点行了。” 云九可以忍受秦沐自己当成了笑谈来说以前的事情，但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个感觉就变的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寰宇浩渺 秦沐感受到了丈夫的细心地温柔，开心的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好好，不说以前，就说后来，咱们秦沐做的那个饭是一绝啊，我当初还不好意思去蹭饭……” 唐梁虽然第一次见顾思绾，但是一点都不拘谨就把她当成了寻常朋友笑着聊天，相当的自在。 看着这个家伙在美人面前丝毫不懂收敛，反而是更加的愈发的猖狂，秦沐就附耳在云九边说道：“我放弃了刚才的想法了。” 随着马车摇晃的云九听了就表示出苦笑的表情没再说话。 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龙息山的余脉，这边虽然名为山地，但实际上地势平坦，山色极好，并且还有一条小河从山上徐徐流下来。 两辆马车捡了个宽敞的地方停下，铺好了桌布在府上带着的零嘴点心就铺满了上面。 顾家和唐家都是富户，所以镇子上比较有名的糕点两个人都快要凑齐两份，其余的果脯肉干也有不少，不过他俩此刻却正在抢着秦沐做好了的小零食。 “沐沐，你这是用什么做的，真好吃。” “呜呜……” 听着顾思绾在询问，唐梁也赛满嘴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秦沐每次都能做出来很好吃的东西，让人欲罢不能。 并且秦沐做的东西都量大，非常大。 “这就是土豆片过油炸了下，炸到了酥脆起锅，然后……” “这个也不错哎。” “你尝尝这个咸菜。” 秦沐正想要得意洋洋的分享自己的烹饪厨艺，结果见顾思绾和唐梁两个人完全没兴趣听她是怎么做的，相反的是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秦沐带来的食盒上面。 七手八脚的全都打开，一个个的尝了过去。 翻了个白眼的秦沐回头看到了云九站在远处负手而立极目远眺，招呼了他们两个人之后就走了过去。 听到了脚步声的云九转身，看到了是秦沐走了过来就伸手牵她的手到了身边说道：“如此看，他们两个人倒是挺合拍的。” “俩吃货。” 秦沐笑嘻嘻的缩进了云九的怀中询问道：“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这山河。” 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的时候，云九心中豪气丛生的说道：“你说，把这天地踩在脚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虽然男人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秦沐不是很清楚，但是她还是尽量去理解的反问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云九神采奕奕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错愕，然后回头看着秦沐反问道：“沐儿，没想到你竟然有此等文采。” 这几句诗本就是描绘天地之间睥睨寰宇的感觉，用到了此刻很是合适，云九就多念了几句，连连点头的说道：“好诗，好诗啊。” “这并非是我的诗句，只是某天在闲杂的书上看到的而已。”秦沐还是不愿意拾人牙慧强装是自己的，就笑着说道：“不过你若是喜欢，倒是应了眼前的景色。” 他们所站在的这个地界确实是此处山势最高的地方，放眼望去确实能够激发心中豪气，云九听罢也是连连点头，他们随行带来了古琴，随即席地而坐，把古琴架在了腿上，弹奏一曲。 琴声悠扬，绵长而余韵不绝，配着这天高云阔的天气，心中烦闷的情绪一扫而光。 不远处的唐梁靠在树旁跟着云九所弹奏的乐曲慢慢打拍子的唱了起来，若是说怎么样才算是踏秋，这就是秦沐心中很完美的踏秋了。 大家都沉浸在广袤天地的美景之中，不远处却有极不协调的打闹声传了过来。 几个人纵马疾驰已然到了近前，跃马扬鞭的荡起了灰尘停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你们是谁？怎么占了我们的地方？” 跳下来的三个少年手提着攒着金丝的马鞭，为首的小子走了过来跋扈非常，指着几个人说道：“你们快给我闪开，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们昨天都已经把这块地占好了。” 这龙息山前后数百里，这样的好地方也不止这里一个，并且对方上来就飞扬跋扈的要让人让开，秦沐就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这个小后生太不讲道理了，你们如今才来，凭什么说早就占好了位置。” “就是，你们三个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不讲理？” 顾思绾也走上前生气的说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但凡做事总要讲个道理。” 对方相视一笑，全都露出了轻蔑的表情，还是带头的大哥大声的说道：“你们可是知道，我们是花溪镇总兵陈黎的长子陈志武，你们这些寻常的人哪里是可以问的起的，快点，收拾东西快走。” 他们说着，后面家丁也慢慢的走了上来，看样子这位陈总兵今天是携家眷老小前来，拖家带口的有三十人之多。 而秦沐这边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十来人，感觉从气势上面也压不住。 “花溪镇？”顾思绾很奇怪的小声说道：“那不就是隔壁镇子的人么？” “知道还不让开，来人呐，给我把这些刁民的东西全都丢出去。” 陈志武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朝着身边的人怒叱的说道：“都不长眼么？没看到我们的地方被占了。” 本来出来玩是大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横插一脚，唐梁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挡在了这些恶奴面前说道：“你们不准乱动，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们给我住手。” 听到了唐梁想要用身份压制，几个人噗嗤全都哈哈笑了起来，旁边有个较为年幼的人笑的前仰后合的说道：“秀才？一个破秀才也敢拿出来在我们面前讲话？我告诉你，识相点快滚，否则挖个坑给你埋在这龙息山。” 这陈家的恶奴凶狠异常，听到了主子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为虎作伥马上就要冲上来。 身为男人，唐梁自然是不能退缩，铁了心的挡在了最前面说道：“今天，你就算是把小爷埋在这里，我也不能给你让，人争一口气，你们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想死就别开口 唐梁还是有点男子气概，特别是这个时候冲在了最前面保护了其他的人。 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这些陈家的恶奴冲上来的时候，唐梁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挨一顿胖揍，肩膀上却被人扳了过去推到了后面。 “去，把陈黎找来。” 云九阴沉着脸负手而立，站在了他们面前说道：“让他速来见我。” 这陈家三子在花溪镇周围为恶早已习惯了，还没有人敢阻拦他们的人，如今看到了云九站在这里直呼家父大名，从未有人敢如此，霎时间就更加的张狂了起来。 “放肆，区区一届贱民，敢直呼我父上总兵的大名，你是嫌命长了？”陈志武对着身边的人抽了一鞭子，随后怒喝道：“还不上去把这几个贱民给我拿下。” “谁敢来？” 公子佩剑，基本上都是用来装饰的，但是他们都没想到云九这口宝剑是开过刃的真宝剑，他剑尖直指陈家三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了，叫陈黎过来。” “大胆，谁敢在这里放肆。” 这里正吵闹着，后面一声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冲过来的人穿着华服马装，手中拿着弓箭，背后十多条猎犬不停朝着他们狂吠。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的马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拴着个女人，穿着已经破破烂烂的浑身像是个血葫芦似得，此刻她正蓬头垢面，有些神志不清的喘着粗气。 这人，竟然这么虐待别人。 “父上，这些人抢了我们的位置，还扬言要打人。”陈志武马上倒打一耙的说道：“这些刁民，太无礼了。” 他们的吃食都已经摆在了桌子上，怎么看都不像是抢来的位置，陈黎年过五旬，眉宇间带着一股凶狠的煞气，一看便知是手握兵权的悍将才能有的气势。 他本意是随便给这些人点赏钱打发了事，但是却没想到目光落在了云九的身上，原本不耐烦地神色猛然大惊，急忙下马就要跪倒。 只是云九负手而立，用眼神警告眼前的人。 他的脸上就只写着四个字。 不要找死。 陈黎竟然退缩了，向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陈志武还要说些什么，对方甩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儿子的脸上。 这巴掌把陈志武槽牙都打落了出来，满嘴是血的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了云九的脚边。 “逆子，这分明就是你们怠慢，被人家先抢了位置，如今却要倒打一耙，你们是要做什么？为父为朝廷效力数十年，高风亮节的名声都要被你们给败光了，还不快走？” 陈黎忽然大动肝火，三个为虎作伥的儿子谁都不敢在多说什么，急忙转身连滚带爬的就走了出去。 “抱歉诸位，给你们添麻烦了。”陈黎躬身施礼的说道：“切莫扫兴，我们这就寻个别处去。” 不再敢说什么的陈黎转身就走，秦沐却在这个时候说道：“且慢。” “姑娘，有事？”陈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很真诚的询问道。 “你身后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昨天夜准备行刺于我，被我拿下了。” 陈黎态度超好，耐心解释的说道：“如今这么对她，只是稍作惩戒，姑娘您若是有不满意，我换个方式就是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花溪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清楚，但是就以他们现在所居住的龙息镇来说，一个总兵至少也手握着三千人，他们是有豪横的资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忽然恭敬了下来。 虽然感觉肯定有问题，但是秦沐还是于心不忍女人受这样的苦，并且看着陈家老小都不是什么好人，就说道：“你，你把这个女人留下，我有用。” 其实秦沐隐隐约约能猜到一星半点，毕竟这人是看到云九才神色大变的，并且以前他就曾经常去花溪镇，这里面彼此必然有所关联。 但是秦沐不敢确定，就只能是先这么说道：“你们走吧。” 深深地看了眼秦沐，陈黎知道身后有那位大人，要他的命都要乖乖给他，所以就挥挥手把绳索从马上解了下来，递给了对方手中。 “此女是行武出生，很有点手段，这位小姐您千万小心，告辞。” 恭敬地交到了对方的手中，陈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里。 原本绷紧了的神经渐渐地送了下来，最先瘫软在了地上的就是唐梁，他家在附近是豪绅，自然是知道陈黎的恶名，仗着是镇子的总兵，纵容儿子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今天遇到了这样的杀神竟然能全身而退，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思绾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她从小到大过的都太平静了，每天都盼望着能遇到这样的场景，然后行侠仗义，如今事情已经做到，简直太好了。 “你要这个女人做什么？”云九安抚了两个人几句，这才走到了秦沐的身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询问道：“这个是个很棘手的人。” 云九不愿意让秦沐遇到危险，特别是眼前这种不确定的危险。 倒是秦沐摇摇头说道：“看到了这样的人，总不能不救，若是真的十恶不赦，我在交给官府便是了，但是如此折磨别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身为医者，秦沐决不允许有人这样为恶。 听了秦沐这么说，云九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看着云九，秦沐原本在心中的疑问要呼之欲出，但是最后还是压住了心中强烈的疑问。 他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总兵在他面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掉头就走。 那官位至少也是个城主级别了吧？ 或者是某个贵胄？ 想到了这些答案，秦沐慢慢的觉得，如今闲散的平静日子，好像要开始变的不是那么太平了。 以前相信云九的时候，秦沐自然不太在意，但是如今生心中疑云丛生，以往的那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就冒出了头。 就比如，这个男人对宁王的叛乱居然如此清楚，他所使用的招数都能细细说来。 这种层面的见地绝非是书本上能得来的知识，必然是有人言传身教才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缘分未到 两个人正在说话，像是打了个胜仗的唐梁扑到了两个人的身边，狠狠地抱住了云九的脖子高兴地上下颠。 云九霎时间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勒断了。 “轻轻，你轻点。”云九掰开了唐梁的手腕黑着脸说道：“你想谋杀我？没个正经的，有事情不能好好说话？” “我们刚才可是把陈总兵给吓退了，你们可知道他在外面号称什么？”唐梁为了自己刚才的英勇非常满意，并且对于他们俩像个没事人似得颇为不解，就追着云九和秦沐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走回来表情苦笑不得的秦沐连连答应他刚才的举动很男子汉。 云九依旧坐在了大树下拨弄着琴弦，唐梁对被抓来的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和他勾肩搭背的低声说话。 “怎么伤的如此重？”顾思绾也走了过来，关心的看着女人身上的伤口说道：“这伤口要清理下，不然很容易得破伤风。” 朝着丫鬟婆子找来了换洗的衣服，她们就到了山坡下的溪水边为女人处理伤口。 这么深的伤口光擦伤就十多处，她也不喊疼，就是面无表情的被两人处理。 跟在了顾思绾身边的老婆子看到了这孩子都变成这样了还是没反应，就在耳边嘀咕道：“这女娃是不是个傻子？怎么一点都知道喊疼？” 顾思绾拿着绳子绑住了自己的衣袖，一点点把她的皮肤伤口清理干净，听到了她这么说就主动搭话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能和我说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原本枯坐在原地的女人听了她的话，眼睛忽然一转，凶狠的目光就落在了顾思绾的身上。 从来都待在了深闺之中的女孩什么时候见这样凶神恶煞般的眼神，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溪水中向后退了几步。 秋天的溪水虽然不是冰冷刺骨，但多少也是有点凉意，跌坐在了小溪里的顾思绾被水凉的惊醒，急忙扑腾的站起来。 “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家小姐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还吓我们家小姐。” 丫鬟婆子见自家小姐受到了惊吓，马上跳了出来指着女人怒叱。 “你没事吧？”秦沐来不及制止丫鬟婆子们在那边吵闹，先跑过去扶起来了顾思绾。 “咯咯，这水里也蛮好玩的嘛。” 顾思绾就像是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好奇宝宝，刚才的恐惧转瞬已经消散，反而是玩起来水，朝着秦沐的身上扫了过去。 “思绾。” 秦沐原本还很关心她，但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撩水给自己，也就拿着水朝着对方身上扫去，两个人玩闹的心思都重，一时间竟然谁都不去管还枯坐在岸上的女人。 “不玩了，哎呀，我投降啦。” 最终还是顾思绾闹不过秦沐，喊着投降不玩了。 她俩此刻全身都像是落汤鸡似得都是水，跑到了岸上有丫鬟们急忙拿着毛毯给他们披上。 “两位主子，你们可要吓死我们，这秋天的水玩不得的，若是因为这样在着凉生了病，老爷要回去责怪我们了。” 带头的婆子急的不行，已经差遣人在河岸边生了火，让两位主子赶紧换衣服烤火。 “那个姑娘呢？” 秦沐玩够了，回头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岸边的女人竟然消失不见了，急忙站起来在周围寻找。 顾思绾在火边烘烤头发，不以为意的道：“应该是跑了吧，她若是把我们当成了坏人，肯定会想尽办法的逃走。” “哎，真的是，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玩，她全身都是伤，跑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秦沐听说人跑了，也就没太在意，毕竟感觉两人不是一条道上的，既然对方跑了，那就各安天命的好。 被陈家搅局了之后，几个人又玩闹了一会就收拾东西往回走，到了镇子上老远的就看到了顾郎中在等着，终于见人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的过来说道：“谢天谢地，可算是回来了。” 真没想到这顾郎中竟然还是个女儿控，已经玩的很累的秦沐倚窗调侃的说道：“老顾，怎么样，把你的宝贝女儿完璧归赵了，可还满意？” “感谢感谢，多谢几位。” 顾郎中拱手作揖的说道：“几位玩的可还开心？” “还不错啦，我们也很累了，就不和你们闲叙，走了走了。” 秦沐正要放下帘子，顾思绾叫住了她说道：“沐沐。” “怎么啦？” “我看你身边总是没人，这怎么行，这两天我帮你物色了个丫鬟，人机灵手脚也勤快，关键是家世清白，用着放心。”顾思绾那一女孩子轻轻地推了出来说道：“在你身边搭把手，无聊的时候讲讲话也可以。” 走出来的丫鬟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急忙做了个万福的说道：“给夫人请安。” 本来秦沐是不想要的，她并不习惯使唤丫鬟，但是看着这孩子很乖巧，想着秦小宇离开之后确实就没有人在身边说说话，也就说道：“好，上车来吧，思绾，谢谢你了。” 说着谢谢了，结果看到了顾思绾已经靠在了窗户边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天玩的太疯，大家都很累，秦沐也就和顾郎中打了个招呼，就令马车往家里走。 “我今天还要回书院一趟。” 路过了书院的时候云九叫停了马车说道：“暂时就先不回去了。” “哎？今天书院也没人，你回去做什么？”唐梁从昏昏欲睡之中惊醒了过来，敲了敲脑袋吓出了一声冷汗的苦着脸说道：“该不会今天有晚课吧？我记得没有吧？” “是院长叫我去讲文章的事情，最近马上要会试了，我要去准备。”云九站在了马车旁边看着秦沐嘱咐道：“最近晚上天气有些凉，你可切莫贪凉，晚上盖厚点。” “知道了，你自己也当心。” 云九站在了书院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了街道上，原本温和的笑意才渐渐地褪去，只是对着空气说道：“去孙家茶楼说话。” 原本在旁边看似挑选东西的一壮汉听了，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转身就朝着镇子的西边走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惯着你 镇子上的生活轻松惬意，即使如今秦沐招揽了不少千金小姐前来尝试他们的新胭脂，但实际上也就是一天四五个人，打发完便没了事做。 秦沐坐在躺椅上正发呆。 手中的蒲扇右下没下的扇着，心中还在嘀咕这都什么时月，怎么还这么热。 空气中的热浪蒸腾着，青石板烫的简直能烙饼。 秦沐被热的没精神头，白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蒲扇，懒懒的倚在榻上发着呆。 “沐沐，看样子没主顾上门，我们走，回去喝茶去。” 顾思绾从昏昏欲睡之中清醒过来，决定不在这里遭这劳什子的罪，在柜台上趴了会，就感觉到了脖子上都是汗，粘着头发很是难受。 听到“喝茶“，秦沐瞬间来了兴味，笑道：“走，谁家小姐大中午的跑来买东西。” 两人一拍即合，正商量着出门买个冰镇瓜尝尝，却听到了门口的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 顾思绾扑哧一笑：“这天气却来了活计，也不知说是巧还是不巧。” 本以为真是哪家的小姐想不开，谁曾想，竟是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留着山羊胡，不高的个子，穿着一件枣红色绣着铜钱样式的纱衣，他进来之后就贼眉鼠眼的到处乱看，没由来的让人心中觉得反感。 站在门口迎客的丫鬟见走进来的是男子，急忙上前拦住道：“抱歉这位爷，我们这里只接待姑娘，男人不能进来。” “这怎么还分男女之别？起开，我就要进来看看，你们这里是什么神仙的去处，是不是要比窑子更美。” 男人摸着山羊胡，一笑就露出了他的大门牙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不就是寻常的铺子，被人传的那么神。” 这人边说还到处摸碰，看到了不远处的台子上放置盒了一排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异香扑鼻，急忙走了过去。 对方还没到近前，秦沐就挡在了他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钱掌柜，什么意思？上次被你拿走的软香膏研究明白没？如今又跑来，这次想要拿什么？” 闯进来的男人秦沐认识，是附近胭脂香粉的店主，以前镇上经营此类的胭脂香粉店就他们一家，生意自是极好，但自从有了神颜阁，他们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更何况如今神颜阁渐渐地调制出了属于自己的香薰，气味清香宜人并且还有水、乳、粉三种，价格上虽然贵了许多，但是用起来非常舒服，适用性也很广。 这可要比钱掌柜胭脂铺的东西高明的多了。 手中的稀罕物件突然就变成了次品，谁心中都不会痛快，瞧他满脸不屑又嫉妒的样子，秦沐就像笑。 瞧了眼这厮，秦沐心中便以了然，只是到底是一个镇子上的，不便发作。 眼红的钱掌柜自然是几次过来想要打探，但这种胭脂配料的事情本来就是非常机密，被秦沐掌握在手中谁都不清楚是如何调配。 钱掌柜想偷学，捏着胡子乐呵呵说道：“秦夫人，瞧您说的，你我都是同行，以后就要帮衬着点，你且放心，以后在这里，你想要什么东西都能与我讲，在此地我也算是有几分薄面，说话很管用。” “哦？那敢情好，我倒是听说县令夫人手中有颗夜明珠，你这么大本事，给我拿来瞧瞧？”秦沐插着腰语气嘲讽的说道。 听出了秦沐的讥讽，钱掌柜尴尬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好讲话，就说道：“秦夫人，我们好歹也是邻居，莫要伤了和气。” “谁和你有和气？若是来打探消息的，我劝你省了那份心。” 秦沐深知这样的人就是口蜜腹剑，无耻小人罢了，所以不能给丝毫好脸色看。 说罢冷着脸顺手抄起来了立在了柜子旁边的拖把说道：“若是再不走，就不要怪我真的不给你留面子，把你赶出去。” “嘿，你这个女人好不讲理，我好歹也是这镇子上……” 话都还没有说完，钱掌柜的脸就已经被拖把糊了上去，极其狼狈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口，捂着脸咒骂道：“你们等着，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得罪我！” 秦沐站在了门口冷笑的说道:“那现在有了。” 仓皇逃窜的钱掌柜跑了回去，顾思绾在后面高兴的说道：“沐沐，你真厉害。” 人是被打跑，秦沐回身走到了店里有点忧虑道：“不过这个钱掌柜，却不是和镇子上的那些混混们全都认识？” “还真是。” 顾思绾是镇子土生土长的人，听她这么说也意识到问题，脸色稍微白了几分，担心道：“这钱掌柜的儿子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我们先关了几天？” 顾思绾是镇子土生土长的人，听她这么说也意识到了问题，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不用，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退缩，我们……” 两个人还在店中商议，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咒骂声，有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说道：“东家，不好了，有人说用了我们的胭脂香粉，脸溃烂的不像样，跑来我们这里说理来了！” 这钱掌柜还真的是欺人太甚，前后脚的功夫竟然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戏，好脾气如顾思绾也生气起来说道：“这分明就是给我们小鞋穿，他太过分了，我和他们说理去。” “你就算了。” 急忙拉住了顾思绾，秦沐站在原地冷静的说道：“你先混在了人群里，看我这边的情况，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去县衙找赵夫人，请她来帮忙，如果情况被我控制住了，在图他法。”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来的人肯定不好惹。” 紧张的顾思绾手都有点颤抖，她从小便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里会知道生意上面的这些弯弯绕，更不曾想会有人因为眼红而破坏他们的声誉。 想到了这些，她顿时感觉到了几分的委屈，红了眼眶的样子瞧着就让人心疼。 秦沐只是拉住了女孩的手掌安慰的说道：“你切莫担心，有我在这里就不会有事。” 看着顾思绾，秦沐大有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在漂亮姐姐面前不能说不行。 说完她就撩开门帘走了出去，店里有两三个丫鬟也全都跟出来。 她们一下子出来好几个，这个气势倒更像是冲着打架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揭穿你的面目 小镇的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做生意的人商贩，街边摆摊的，店铺里的都有不少，如今有人跑来闹事，哪怕是酷暑难耐，都有人拿着蒲扇盯着烈日在看热闹。 秦沐目光落在了地上，她是真的为了坐在地下的人感到敬业。 且不说别的，这样的烈日之下，光洁的青石板早就晒的滚烫，这人就穿着件红色开袖的长裙，玫红色的裙子上绣着花瓣，束腰的丝绦勒紧了女人细小的腰肢，只是这张脸…… 秦沐看了眼对方的脸，惊的用袖子遮住了眼睛，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她是怎么做到的。 “呦，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你们神颜阁仗着人多，还要打人不成？” 女人见人出来，更加卖力的吆喝了起来，她神色夸张，语气也很有感染力，就是企图要把周围的人全都吸引过来。 像是他们这种仙人跳，本就是要威胁别人，携众威而给他们施加压力，只有秦沐认怂，剩下的条件就随便开。 只可惜他们做事前没仔细打听，秦沐从来都是个不认怂的主。 更何况当年原主也没少干这些事。 “哪里哪里，既然是来我们店做过脸的，我自然是要过来帮你看看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了。”秦沐一只手还拿着蒲扇，拱手说道：“还是姑娘觉得这么多人吓着你了？” “找你们掌柜的来，这事你解决不了。” 女人看秦沐穿着朴实，只穿着简单的粗布裙子，身上并无点缀，最耀眼的就是手腕上带着的白色的镯子，不过翠都以绿色为尊贵，这白色的桌子，估计也不值钱。 所以她认定了这人不是掌柜。 秦沐听了故作疑云，顺着对方的话追问道：“哦？您不认识我？你可看清楚真的不认识我？” 女人懒得和秦沐多费唇舌，而是扯着嗓子喊道：“快点，让你们掌柜的出来。” “嘿，别喊了，你面前的就是掌柜。” 人群里不乏有看热闹的，见到了对方根本就不认识掌柜就说道：“你连掌柜都不认识，还怎么找人家说理去？”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他们都是附近的街坊领居，秦沐搬到了这里的第一天就全都带着礼物打点过，这靠着龙息山的几处镇子民风也都很淳朴，如今见他们落了为难，就出来帮忙说几句。 当然也有不知道的人也混在人群里，大家闹哄哄的七嘴八舌在说着。 女人发现自己被秦沐给骗了，也很机灵的就说道：“哦，对，我想起来，就是你，那天我看到的人就是你。” “你现在又想起我来了？”秦沐站在旁边，边拿着蒲扇扇风边绕着女人走了几圈反问道：“我们店中的顾客来访都有明确的时间和买了什么东西，客人，您可有回执？” “我丢了。” 这女人搓着手有点惊慌失措，她不敢与秦沐对峙，就马上岔开了话题。 原本及腰长发被拨到了背后，一张满脸都是脓包已经完全毁容了的脸给露了出来。 估计是地上太烫了，女人实在是坐不住，就顺势站了起来指着脸说道：“这个总不是假的，我就是在你们店涂抹了胭脂，才变成了这样。” 这人满脸脓包甚至还淌黄水，站在周围的人全都露出来了厌恶的神色，咦的向后退去。 这东西虽然没有异味，但是看着让人恶心，甚至已经有人干呕了出来。 “就是你们给我变成这样，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今变成这样，以后我还要怎么见人，还怎么出嫁，我不活了，我就是在你们门前。” 这女一旦得了势，就不依不饶的干嚎起来，说着今天不拿出来个说法，她就不走。 神颜阁才开店没几天竟然就遇到如此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估计是被恶人给瞧见赚钱，所以眼红找人来砸场，如今的架势，不把神颜阁名声折腾黄了她是不罢休。 急于找到应对的策略才是最关键。 捂着鼻子的秦沐看着女人哭闹的不停，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是临危不乱，面不改色的继续追问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到了我们店都试过哪些东西？” “我哪里知道，反正你们就是胡乱的给我涂了不少的东西，然后我的脸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女人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们给我涂抹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想赔。” 笑眯眯的秦沐连连答应的说道：“赔，自然是要赔的，你都成了这个样子，我若是不赔岂不是太没情谊，不过你一来就要赔，怎么不听着要治好你？你到底是要赔钱来的，还是要你那漂亮的脸蛋来的？” “我不相信你们，赔给我钱，我自己去治。” “哎呀，你说你脸都这个样子，是挠的？若是挠的，你来这里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继续挠了？来，我帮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秦沐伸手就要摸女人淌着黄水的脸。 秦沐的冷静已经超过了女人的想象，她面对这样的栽赃，一直都在非常认真地追问事情始末，从未有过迟疑，这就代表着她心中已经知道怎么应对的。 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随便吓吓就屁滚尿流的赔钱赔秘方，但是如今却是她问的自己捉襟见肘，马上就要露馅了。 女人自知不能在让她问下去，心生一计的骂道：“你这个黑心的商人，你们弄烂了我的脸还要在这里问这问那拖延时间，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在周围不明所以的路人也觉得秦沐过分，跟着不悦的起哄道：“就是，这掌柜做人不怎么样，祸害了人家姑娘还推三阻四。” “就是，她这样分明就是在推脱，不想给人家解决。” 秦沐听人们的激愤之心渐渐地涌了上来，怕是没时间在问，就目光扫向了周围的人群，嘴上不停的安慰他们。 “乡亲们，你们误会了，我想要解决事情的心天地可鉴，但是诸位细想，我们就是药馆出身的，哪有郎中不问清楚就瞎开药的？那才是真正害了人家。”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终究让他们跑了 混在人群中的女人同不断的在带着周围人的情绪说道：“你们现在害人还不够，还要继续把人害死才高兴？” “就是，什么神颜阁，他们卖出去的东西全都带着一股邪气，听说是用人骨磨碎加进去的。” “前些日子张家村丢了三四口人，该不会就是他们下手的？” 秦沐眼皮跳了跳，这个场面怕是要失控，不过还好的是自己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女人的破绽，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正要揭穿他们的伎俩，人群外面有威严的怒喝传进来 “何人在此喧哗？都给我住嘴。” 人们回头见是官家的人到了，急忙避让。 原本还在做戏的女人见官爷来了，哭喊着爬了过去高声说道：“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 “少废话，给我拿下。” 来的人是武将，他是奉了县令赵夫人的命令前来肃清这里的麻烦。 当兵的人办事从不讲理，强行镇压了事。 所以前来的人更是耀武扬威的骑在马上，直接指挥手下拿人。 秦沐见状急忙冲上前拦在了几个卫兵前说道：“官爷，人可不能就这么带走，能容民女把话说清楚可好？” “你且说说看。” 武将不敢招惹秦沐，别人不知道秦沐是谁，但是他非常的清楚赵夫人能亲自知会自己带兵过来，是要保护她的。 秦沐没意见也就罢了，若是有意见，必然会认真的听听。 “姑娘，我现在问你最后一次，你确定是来我们这里做的这个？”秦沐着重询问道：“当着官爷的面，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是呈堂证供。” “当然，我就是在你们这里做的。” 既然都说清楚，秦沐忽然指着天空说道：“看，空气。” 她突然这么来了句，大家的目光就都随着秦沐的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女人惨叫声传了出来。 连武将马匹都受到了惊吓，嘶鸣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嚯，你还真的敢把这东西贴在脸上。” 秦沐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张人脸模样的面皮，正面正是他们看到的那红色脓包，反面是有粘性的东西。 摸着触感，应该是被特殊处理过的猪皮。 “这东西够恶心，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它弄到脸上？” 女人没想到自己贴的那么紧的面皮竟然被秦沐毫不留情的撕了下来，就捂着脸喊道：“疼死我啦。” 事已经真相大白，坐在马上的武将就怒喝道：“大胆刁民，你竟然敢当众行骗，来人呐，给我把他抓起来。” 眼看事情败露，这女人倒也机灵，嗷的喊了一嗓子救我，周围不知什么地方就扔进来了两只活蛇。 见了蛇受惊的马儿突然人立而起，铆足了力气的朝着前面狂奔而去，霎时间连武将都没办法镇住它，随着马朝着前面狂飙而去。 而刚才闹事的人随着人群的混乱全都四散的隐藏在了人流中。 “沐沐。” 顾思绾去搬救兵，但脚程没有官兵们快，这时才回来的询问道：“这里怎么样了？” “切不要管怎么样，快点躲躲。” 受惊的马儿不止一匹，所以这些马匹四处踩踏，外面不少看热闹的人们全都发出了哀嚎声。 不消片刻，外面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秦沐打开门走出去，看到了周围一片狼藉，贩卖的蔬菜瓜果散落一地，有十几个人被马匹冲到，正在抱着膝盖到处哀嚎。 “快快，先救人。” 秦沐跑了回去，提着一个布包走了出来，随后帮助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多谢姑娘。” 一书生模样打扮的年轻人也摔在了地上，胳膊肘和脚上都有擦伤，秦沐从包里掏出来了药布直接帮他给裹上，书生就感觉到了原本火辣辣的伤口一阵清凉镇痛，急忙拱手道谢。 这些药膏都是秦沐给秦小宇备用的，他带去了大部分，还剩下了一小部分留着，正好今天倒是用上。 给收拾停当之后秦沐就点点头去帮别人去，年轻书生仔细地翻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的纱布，眼神中闪过了奇异的光彩。 秦沐正帮着受伤的人们把伤口处理好，就见闻讯赶来的顾郎中老远的就叫上了顾思绾的名字。 本以为两个人随便开个店就当是打发时间，可没想到才开业几天就闹出来如此惊天大事，顾郎中在跑来的路上就心中笃定，切莫不肯在让顾思绾跟着秦沐乱来。 “思绾，快快跟着我回家。” “爹爹，这里沐沐还忙不过来，我要帮忙。” 顾郎中太心疼自己女儿，确定她没受伤之后就只是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快跟我走，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可是顾思绾还在犹豫的时候，秦沐对顾思绾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我这里忙得过来快去，别让你家老爷子在担心。” 顾郎中听了连连拱手作揖，满脸的感激之色。 他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是无欲无求，要的就是这个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然后找个好婆家平凡的过一辈子。 至于这个仙草阁，就当做她在娘家说话的底气。 表情为难的顾思绾纠结再三，才跟着爹爹离开了此地。 看着她被顾郎中拉走，秦沐苦笑的摇头，她也不知道这女孩子到底是在为谁而活，到底开不开心。 这老天终究是公平的，给了人什么，就会失去些什么。 “姑娘？姑娘。” 秦沐心中还在惆怅，就听到了耳边催魂似得叫了好几声，她实在是受不了回头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反问道：“姑娘没死，你叫什么？” “您好，冒昧打扰。” 书生长的很白静，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里面衬着白色的开衫，头上戴着公子巾，此刻脸上多了几分因打扰而羞涩的红润。 对方做了个长揖的说道：“姑娘，我是想问问您，儒予书院怎么走？” 听说是去书院的，秦沐就感觉到亲切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奇怪的陌生人 毕竟家中相公就是同学院的学子，这才做了个万福说道：“原来是要去儒予书院，稍等一会我带你去即可，我这里有点事，你进去稍息片刻。” “在下这厢谢过，不过我也略通医术，这缺人手，也能帮得上姑娘。” 看热闹的乡亲们被乱马踩踏还在哀嚎，秦沐看了眼周围叹气了声，她一个人也实在是忙不过来，就把药贴丢给了对方几副说道：“撕开贴上去即可。” 对方闻言立马放下书箱，挽起了衣袖帮忙。 只是这边的人在帮忙，书生的书箱却被人给盯上了，趁着他们不注意，抄起来书箱就朝着远处跑去。 浑然不觉的人们谁都没看到这一幕。 好容易忙完，秦沐带人走回到了店中，给书生倒了杯水后拱手说道：“敢问公子姓名？” “不敢，小生姓宋名无涯。” 宋无涯一看便知是那种初出茅庐不久的毛孩子，谈吐举止都带着几分的稚嫩，让人看着 却有种很想欺负一把的冲动。 感觉心中又有了些奇怪的想法，秦沐还是先把这种心思给压了下来。 秦沐边说边把中午还剩下的油酥饼递给了他的说道：“还没吃午饭吧？这是我们刚吃过的，还热，你先垫点，我这在平复下就带你去。” 刚才乱糟糟的事情才刚过，秦沐还是感觉脑袋晕乎乎的，顺便思索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姐姐与在下萍水相逢，怎敢叨扰。” 听这奶白少年公子这么说，秦沐这才总算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都想拥个属于自己的小奶狗，这也太可爱了。 “没事没事，你吃你吃。” 一叠声的秦沐催促宋无涯吃东西，正在说话的空档，云九掀开了竹帘也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了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来说道：“谢天谢地，你没事。” “放心，我没事，相公，你怎么知道我这出事了？” “刚刚顾姑娘差人到了书院给我送消息，说是你这里出现了点事情，所以我才赶了过来。” 还是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了半天秦沐，确认这个女人确定没事后，云九更是顾不上上有别人在场，直接搂住了她。 第一次感觉到了云九把自己看的格外重要，秦沐身体僵硬了几分，马上又肉软了下来微笑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低声劝解的说道：“好啦，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都说是没事了。” “以后切莫在做什么危险地勾当了。” 一直以来两人的心思都是不着痕迹，秦沐热情大方，家中任何的事情都处理的仅仅有条，滴水不漏，而云九在外读书，人前人后都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虽然近些日子两个人之间开始渐渐地有了些打闹嬉笑，不过总让人觉得两人之间差了一点点的火候。 恩爱谈不上，相敬如宾的倒是刚刚好。 直到现在，秦沐才能感觉到云九如此的重视自己，想到此，心中不由的暖了几分。 “好啦，当着外人的面，你就少说我几句吧。”秦沐脸颊发烫，用袖子遮住了脸颊尽显女儿的羞态，小声说道：“给你捡来的学弟，你与他说吧。” 这个时候云九才意识到了宋无涯的存在，回头扫了眼对方，本不在意的眼中多出了几分的意外。 宋无涯确实是饿了，就着淡茶半个饼子已经下肚，边看他们夫妻二人你侬我侬的空档还又吃了几口。 如今见说完了，这才急忙起身说躬身施礼的说道：“在下宋无涯，给先生行礼了。” 若是换做了往日的云九，此刻自然会以礼相待，客套几番之后询问事情，但是如今看到了眼前的宋无涯之后却直接询问道：“客气了，您这是从何处来的？看您是公子打扮，也是个书生吧？” “对，在下本是远安人，是来儒予书院读书的。”宋无涯礼貌应对的说道：“我听秦夫人说，您也在儒予书院读书，并且已经考取功名，在下深感敬佩，以后学习，还请先生提携。” “不敢不敢，在下不过一庸人，碌碌无为每天混沌度日而已。”云九回礼之后坐在了旁边打量着宋无涯追问道：“远安距离天水不过数十里，那里可是我们州汇聚人杰地灵的宝地，在宁王治下更是贤者能人无数，那里的名师可要比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多多了，不知公子为何舍近求远？” 云九字句之中都在怀疑眼前人来的目的，宋无涯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假装不知道，只是解释道：“在下一堂兄也在儒予书院读书，听说这里不比那天水城差，所以就过来了。” 他说的有凭有据的，云九也找不到借口，他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思索片刻，随后才说道：“好，那你随我来吧。” “不和秦夫人打个招呼了？” “回头有的是时间。” 秦沐从后院在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左右看了眼周围，还在琢磨这转头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外面的丫鬟就已经走了进来。 “少夫人，我回来了。” 从外面走回来的是思绾送给秦沐的贴身丫鬟，这丫头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关键是从来都多做少说，规规矩矩的讨人欢喜。 秦沐给她起了个名叫琥珀，这样的好名字给了她，足以看的还是很珍重她。 见人回来了，秦沐先把刚才的事情放在旁，急忙询问道：“人在那里？” “他们都聚集在了十里外的说一间破庙里，也就是三五人。”琥珀来回的脚程不容易，喝了杯水才继续小声道：“听着为首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琥珀办事胆大心细，派她去做的事情，事事都有回应，并且做的格外的细致。 待认真细致的询问过之后，秦沐这才点点头的说道：“是了，此事若是这样，那么我也有个交代。” “夫人您自己给自己干活，要对何人有交代？”琥珀不是很明白秦沐是怎么想的，奇怪追问道。 秦沐听了琥珀这么问，伸手轻轻的弹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哎，傻姑娘，凡事请人家帮忙的，怎么都要给人家个交代，你当那县衙的将军就是那么好请来的。” 琥珀听了才咯咯的笑了起来道：“我还当我们家夫人有撒豆成兵的本事。” “小浪蹄子，还取笑起来我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不选择 县衙前的两只石狮子昂首挺胸，带着几分威严和怒意的镇守在门口，前堂陈列着红漆堂鼓，再往里瞧就能看到守卫这里的衙役拄着朴刀站岗。 即便秦沐如今是这里的常客，在看到了这些场景心头难免有些嘀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带着琥珀走了进去。 师爷平日里事情也不多，偶尔有百姓来伸冤的，基本上当场就解决了，他正坐在椅子上值班，见秦沐快步走了进来，马上就露出笑容站起来迎接她。 如今的秦沐已经是县衙赵夫人的座上宾，所以两个人也就熟络了许多。 所以见人来了，老远的就拱手说道：“秦夫人，事情可解决了么？” “劳烦惊动了大人，解救民女于水火，实在是太及时了。”秦沐做了个长揖感谢的说道：“今天这事情，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师爷笑容可掬，双手虚扶秦沐说道：“秦夫人快快请起，这里本来就是为了百姓做事的地方，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黎民百姓受人欺负对不对？你若是感谢，那要感谢咱们县太爷是秉公办事，明察秋毫的青天大老爷。” “师爷说的是，赵大人体恤百姓，爱民如子，是我们镇子的福分。”秦沐再次躬身施礼的吹捧了一番。 两个人都是例行公事，说过之后师爷才捏着他的山羊胡子，思索片刻之后才说道：“秦夫人，此事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寻常的事情，虽然我还没听到细末，但总觉得你这是遇到了蜂麻燕雀那种江湖宵小在做局坑你，你心中有个章程才是，他们肯定还要来。” 师爷主动给秦沐说起了这些，并不让人意外。 虽然大家表面上都不说，但师爷是知道，神颜阁本就是秦沐靠着他自己的医术为本，赵夫人出资出力给她宣传，所以这份买卖，终归是赵夫人的。 帮了秦沐，就是帮了赵夫人，师爷计划的很明白，所以才会热心帮忙。 秦沐面带为难，束手而立的低声解释说道：“我何尝不是心中明白这事情有几分蹊跷，所以恳请师爷您帮我合计下，如果真的是有人做局想要坑害我，谁的嫌疑更大？” “呵呵，秦夫人，您让我是凭空猜想，还真的猜不到。”师爷负手在堂中来回度步说道：“不过据我所知，生意上的事情逃不开财和利，秦夫人您说，神颜阁如今可曾被人及记恨过？” 师爷绕来绕去的就是不肯直说，就和秦沐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话里话外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秦沐就干脆直接说道：“师爷这么说民女可就想起来了，那钱掌柜的胭脂水粉铺子的生意，可被我们神颜阁打压的做不下去了。” 见是秦沐主动提了出来，师爷这才微微一笑，点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此事稍安勿躁，你容我仔细地想想。” 对方打量着女人身边的琥珀，秦沐马上明白了过来，朝着琥珀摆摆手，她做了个万福就回避了开。 “师爷做事滴水不露，不愧是赵大人的肱股之臣。”秦沐马上拍马屁的说道。 “呵呵，既然是动用官家做事，那便小心点最好。”师爷面沉似水认真的考虑了下之后就说道：“此事简单，这钱掌柜这些年做的事，其实我们手中早就有把柄，去抓他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这事，要事出有因啊。” 师爷这么说，秦沐也跟着点点头自忖道：“对，要事出有因，兀自的过去是太刻意了，那总要有个由头，师爷，您教教我。” “秦夫人，您是不是糊涂了，你仔细想想。” 师爷看着秦沐笑着暗示了下对方，随后秦沐眼皮跳了跳才说道：“您是说，赵夫人的事情？” “这事情，那就是死罪，这样的猛药下去，神颜阁便是远近第一胭脂水粉铺子了。” 这师爷说话是绵里藏针，表面上笑盈盈的慈善的很，但实际上想出的计策简直一个比一个毒辣。 若是这由头放到了赵夫人的身上，那钱掌柜必然是死路一条，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要落在自己头上。 秦沐心中想明白，眼皮狂跳了几下之后认真点头说道：“知晓了，师爷的话如醍醐灌顶，民女明白。” “恩，秦夫人是明白人。” 师爷点点头，看了眼外面继续说道：“看外面的日头，如今是赵夫人在陪着老太太念佛诵经的时辰，秦夫人您可去府上的凉亭静坐片刻就好。” “知晓了。” 召回了琥珀，秦沐朝着后院走去，这小院的风景奇佳，五不一奇十步一景，曲径通幽之处往往又是绝妙的路转回峰，绝妙得很。 不过秦沐并不敢真的去逛这偌大的花园，只敢坐在凉亭一隅，静静地等着不远处老太太所居住的院子诵经声听了在过去。 “夫人，这里也太漂亮了。” 琥珀蹲在了水池边上看着里面有四五条锦鲤在水中游动，小孩子心性大起，小心的征求道：“夫人，我能拿这里的鱼食喂鱼么？” “拿吧。” 秦沐此时心思不在这里，她目光看着远处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随口答应了声。 看到小池旁放着鱼食，琥珀小心的刮了点上面受潮的鱼食撒了进去，锦鲤马上就汇聚过来争抢鱼食。 “大胆，谁让你动我们家东西的。” 安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厉声呵斥，琥珀吓得手中一抖，手中的鱼食全都撒在了地上。 这种地方院深宅广，本来就不是琥珀这样的小户人家能经常来的地方，被人这么呵斥之后更加的慌了神，都不敢抬头的急忙道歉捡鱼食的道：“对不起，对不起。” “琥珀，回来。” 被呵斥的同时，秦沐的声音传来，琥珀这才稍微的镇定了点，急忙跑了回去抓紧了秦沐的衣袖，神色慌张的看着远处。 出言恐吓的不过就是个府上的丫鬟，秦沐认出了这是李氏身边的贴身婢女，就说道：“咱们的赵知县的府上，什么时候连个鱼食都这么吝啬了？” “这里是知县府上，机要重地，岂是让你们胡来的地方？” “怎么，你个小小的婢女，还要把此等蝇头小事，告诉赵知县不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就是被吓大的 这婢女怕是没见过如秦沐这样虎不住的人，三板斧使完了发现秦沐丝毫不为所动，顿时就有点不知说什么。 接下来该怎么办？ “妹妹是生了一张利嘴，伶牙俐齿的。” 见婢女没什么用了，凉亭旁的林荫小路里，李氏一步三摇的走了出来，目光落在了秦沐身上说道：“家中的婢女不懂事，秦夫人你就不要那么介意了。” 吓唬了人就打算没事了？ 秦沐冷笑的说道：“教不严，师之惰，这有些狗奴才就是狗仗人势欺负人欺负习惯了，就是不知道见了旁的身份尊贵的人，是不是也敢如此狂吠不止，还是有人教的好。” 听秦沐直接开骂，李氏脸色阴沉，她本是想要给秦沐来个下马威，然后在和她谈条件挟制赵夫人，谁曾想到这女人心好像是实心的，竟然直接骂到了自己头上。 若是照她这么说，自己岂不是成了对手下人教导无方，纵容他们惹是生非的罪魁祸首了？ “秦沐，你不会不知道，这丫鬟是我的婢女吧？” 李氏双手交叠指尖互叩置于胸前，只是用的力气大了，原本粉嫩的小手指节发白，来回不停地走动说道：“你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越庖代徂，惩戒我的婢女。” “您这话就严重了，我秦沐小门小户，可不敢触犯您的威严，更别说要惩戒您的婢女了，我惩戒她什么了？是只说她狗仗人势，哪里有错了？” 秦沐拾级而下，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婢女身上，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她，不够狗仗人势么？” “大胆。”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与她，李氏大怒的扬手就要打，但手都伸出来了，却没有拍下去，因为不知何时，家中老太太诵经的声音已经停止，正带着人朝着这边徐徐的走了过来。 今天李氏跑来要做什么，秦沐心中是非常清楚，无非是想拿人当棋子。 两头都讨好的事情绝计不可能，所以她如今彻底得罪了李氏，也就死心塌地的站在了赵夫人这边帮她做事。 按照秦沐心中的计划，赵夫人能派上大用场。 “李氏，你想要干什么？”老太太走了过来，拄着拐杖面带威严的询问道：“这家中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胡乱的惩罚客人了？” “我没有。” 李氏急忙行礼说道：“老夫人，妾身只是想要吓吓她，没有真的想要动她。” “你可知道，秦沐可是专门给咱们家老爷看病的，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是你再找个能和她有一样医术的人来，还是你去给老爷治病啊？”老夫人手中拿着拐杖狠狠地戳了下李氏的腿质问道。 这下戳的，连秦沐都觉得生疼，更别说跪在了地上的李氏，脸色瞬间就白了，浑身颤抖的忍着疼痛。 “臣妾知错了。”李氏急忙跪倒说道：“臣妾再也不敢了。” “不知轻重的贱坯子，以后你若是在敢和秦郎中为难，我就打断你的腿，丢到外面的河里喂鱼，滚。” 李氏惹怒了老夫人，就带着身边的婢女匆匆忙忙的退去，不敢在多废话一句。 人走之后的老夫人才看着秦沐露出微笑的说道：“秦沐，你倒是好些日子不来了，今儿怎么来了？” 秦沐急忙行礼，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我是来找赵夫人说点事情的。” 老夫人对他们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就只是说道：“这李氏没有为难你吧？” “不敢，秦沐只是一介草民，不敢劳烦老夫人和赵夫人烦心。”秦沐躬身施礼道。 “好，今天就留在我这里吃饭，我看着你稀罕。”老夫人对秦沐非常的顺眼，拉着她的手颤颤巍巍的往回走说道：“秦沐，你这妙手真是厉害的紧，吃过你的药之后，我这腰椎的疼痛缓和多了。” “老夫人，您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剂量吃药，千万不能着急，这凡药就有三分毒，草药吃的多了会增加脏腑的负重，回头定会传到了别的地方。” 秦沐其实很不放心这官家的女眷，若是真的尝到了甜头，怕是回头完全会不遵医嘱胡乱吃药，等真正的吃出来什么问题，又成了自己的事情。 “呵呵，秦家女娃，是不是怕老婆子我不遵守你的嘱咐，胡乱吃药吧？放心吧，不会的。”老夫人笑着说道：“实话给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早就习惯了身上出点毛病，指不定哪天，我就没了，那样才不烦心了。” “娘，看您说的，您身材硬朗，肯定会长命百岁。”赵夫人在旁边急忙说道：“可千万不要在这样讲话了。” “是，老夫人，您宅心仁厚，广布恩泽，又一心向善，日日念经送佛，佛祖可定也会赐福祉与您，保您长命百岁，福寿无疆。” 秦沐跟在旁边也附和、。 老夫人听了秦沐这么说，这才哈哈的笑了起来对赵夫人说道：“你看秦沐这丫头，不仅仅医术高超，这小嘴像是抹了蜜似得，讨人欢喜。” “是啊。” 几个人到了屋子里，老太太整日念经颂佛，所以住的小院比较僻静，外面是处小径的花园，进院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只好大的狸花猫跑了过来，亲昵的蹭了蹭老夫人的腿。 进门客厅就能看到梨花木雕刻的赤漆的柜子，圆形柜子中央镂空写着一个佛字，周围则放着都是佛具，木鱼佛珠，一目了然。 前面是一张八仙桌，两个太师椅分落两旁，地下铺着浅灰色绣着山川的地毯，左右手摆着就是供客人落座的扶手椅。 西边的厢房应该是个供人小栖的客房，东边则是搭着红色彩锦的帘子，闻着这袭鼻的檀香，怕就是佛堂了。 整个屋子很小但精干，一看就是被人细心设计过的。 秦沐走了进来没敢坐，老夫人喝了口茶看到了她还站着，这才说道：“别客气，到了我这里随便坐，不要那么拘谨。” 不过秦沐还是告罪的说道：“老夫人，我这人心中藏不住事，您先让我检查下您的身体可以吗？我就是这习惯……” 在两个人面前，秦沐表现的性格一直都是比较憨厚耿直的样子，所以赵夫人也在旁边夸赞的说道：“这孩子是真的有孝心。” “呵呵，是啊，好，那你先帮老身查查吧。” 第一百六十章 送子郎中 黄铜的香炉，一根檀香插在炉中，青烟袅袅，垂直向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秦沐在帮着老夫人号脉。 烟灰节节掉落，已经是燃掉了三分之一。 隔了少许片刻，秦沐才睁开了眼睛，小心的帮着老夫人把袖子卷下来才说道：“老夫人，好了。” “怎么样，我这身子调理的还可以？”老夫人笑着询问道：“还需要怎么样，按照你说的来。” 秦沐稍微思索了片刻，只是按照目前的食补慢慢调理，就写了几道方子说道：“目前就按照这样循序渐进的调理，一定能好，遇到老夫人真是我的福分。” “哦？为何要这么说，这话本该是我说的，你倒是怎么先说了。” “老夫人您不明白，我们为医者，不怕给人行医治病，最怕的反而是他来找你治病却不愿意听你的，更有甚者，还会拿别人的方子来挤兑你，让人是又气又恨。” 老夫人呵呵的笑了出来，点头答应的说道：“时常都有的，老身也是知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些蛮人，你若是理了他，变是坠了自己的品德，你若是不理睬她，便是狂吠不止，扰人思绪。” “是了，这个时候，边忍不住要默念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秦沐笑着回答道。 听到此，老夫人眼前一亮的说道：“秦沐，你是对佛经也有所禅悟？” “这倒是没有，民女鲁钝，曾也想参悟佛理，悟透其中的玄机，只因俗世不断，尘缘未了，所以只是拾人牙慧，遇到了烦心的事边默念几遍佛经，用来清心静气，在深的东西，就不懂了。” 秦沐说的非常得体，在老夫人面前自然是不敢称懂得经文，但又不着痕迹的表示懂点，这样以后也多几分谈资。 果然老夫人连连点头的说道：“你年纪尚幼，还未尝尽这人间烟火，待你以身试了这世间冷暖，才会通达佛祖才是心之归乡，魂之寄所。” “老夫人果然与佛缘深厚，就这几句，民女就已经像是如坠五里云雾，听不懂了。” 两个人边聊边走了出来，赵夫人笑着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这是在聊什么，还人间烟火什么的。” “说了几句佛理，我看秦沐和佛祖有缘，点化了她几句。”老夫人随口说道。 落座之后，赵夫人才说道：“秦沐，我看你身边跟着丫鬟面生。” “是，顾郎中见我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行辛苦，所以给我安排了个丫鬟，我给她起名字叫琥珀，来，给老夫人，赵夫人扣头。” 琥珀急忙上前跪拜的说道：“给夫人请安了。” “起来吧。”赵夫人看着琥珀就说道：“好个明眸皓齿的丫头，家里是什么地方的？” “回夫人的话，奴婢是辽宿人氏，今年我们那边遭了灾，一路随着家小过来，父母在远安安了家，就把我送来了。”琥珀不敢抬头，一字一句缓缓的解释。 老夫人听罢点头自己念叨的说道：“琥珀，你家主子把这么好的名字赐给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好意，受得起这名字的，可是你的福分。” “奴婢谨记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看着欢喜，就对赵夫人说道：“秦沐就生了个玲珑心思，对手下的人也调教的好，你看着赏点什么。” “这个镯子，就赏赐给你吧。” 赵夫人对秦沐还是很大方，就脱下来了手中的镯子说道：“好好伺候着你家主子，跟着你家主子，长本事。” 能赏赐奴婢这样好的东西，那是给秦沐的面子，不过琥珀可受不起，就急忙推辞道：“奴婢不敢。” “赵夫人赏赐你的，就收着吧。”秦沐看到了帮琥珀答应道：“以后你记着，我的话可以不听，但老夫人和赵夫人的话，你一定要奉为金科玉律。” “是。” 上前接住了赏赐，琥珀就退回到了秦沐的身边。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听着前面凤鸣楼传来了撞钟声，老夫人这才急忙起身的说道：“时辰到了，我去课诵，你陪着秦沐聊会，今天都别走，留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再走。” 老夫人走到了屋子里去诵经，赵夫人屏退下人说道：“秦沐，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沐把人为什么来，又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琥珀一直追到了镇子外破庙的事情全都给说了，赵夫人听了之后才说道：“恩，原来是这样，这钱掌柜我见过，为人处事确实不怎么样，你今天若是不来搬救兵，怕是拿捏不住这些事情。” “是民女办事不利，惊扰到了夫人。”秦沐主动告罪的说道：“只是现如今事已至此，我怕是神颜阁的事情还不会结束。” 就在此刻，外面有丫鬟匆匆的走进来低声的说了几句，赵夫人眼神之中露出微笑的点点头，看着秦沐说道：“师爷已经派人把五人全都捉拿归案了，钱掌柜的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他敢动我的买卖，那么就让他从此地消失吧。” 刚才还温和的赵夫人，忽然之间就变了个神色，冷酷的说了一句，秦沐眼帘低垂，不在多说什么。 她如今是明白了，这里的人素来都是一副面孔和一副心肠。 “秦沐，趁着你今天来，我是想问问你。”赵夫人朝着秦沐招招手让她附耳过来，随后才低声的说道：“我还能生么？” 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秦沐看这位赵夫人怎么说也年过四十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肯定是不能贸然生育，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但是没想到这位夫人问得这么直接。 早干嘛去了？ “赵夫人您是知道的，我是个郎中，也不是送子观音，所以您要问这个，我有几个问题先问您，并且可能会冒犯到您。”秦沐坐了回去有点尴尬的说道。 “且说你的。” “您到了如今，怎么没见膝下有子女？” 幽幽的叹气了声，赵夫人这才说道：“你不知道，我与夫君当初也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奈何我十五岁跟了他，如今已经三十六，可从未有过身孕，吃药烧香拜佛，什么没试过，就是不顶用。”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听了这个具体的描述，秦沐就讪讪的笑着，表情有点尴尬。 光凭着这几句话，她就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无数的画面，比如夫妻不和谐，彼此怀疑争吵，以至于。 万人唾骂的小三。 随后秦沐又收回思绪，在这个时代，小三是合法的。 也就是现在看到的李氏。 “秦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赵夫人忆苦思甜的正兴起，结果没得到秦沐的回应，就蹙眉的询问道。 “没，我是在想，您身体为什么会没有身孕呢？” 秦沐憨憨一笑的摸了摸头道：“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做过了，您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 对此非常认同的赵夫人深以为意的点点头，不过这种事情她也不肯说，反倒是假惺惺的询问道：“秦沐啊，按照你的角度上来看，这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问，秦沐就觉得这一家子的人就没有个能好好说话的，她不就是想说可能是赵大人有问题，至于说的这么小心。 所以秦沐就只是说道：“说实话，赵夫人，这个问题是您能感受到的，我没有接触到任病例是没有办法做出判断，您是知道的，我也不是那种胡乱猜测的人，我为医者，必然是笃定了才会说出来。” 赵夫人呵呵笑了笑，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是觉得，你看，李氏自从过门之后，也从来都没有过子嗣，你说有没有可能……” 支起来耳朵听着的秦沐就等着赵夫人说是赵大人有问题，偏偏是她犹豫了半天就是不说。 “我说到了这个地步，你就明白了吧？”赵夫人看着秦沐说道：“你想想办法，如果我能够怀上骨肉，那就太好了。” 秦沐觉得这位赵夫人真的把自己当神仙了，什么都要自己做。 仔细地思索再三之后，她才梳理的道：“恩，赵夫人您的怀疑也是有道理的，我们先抛开这个不讲，我想问问，如今的赵大人和您同房么？” 这么直接的询问，赵夫人表情也有点薄怒的瞪着眼睛看着秦沐。 屋子里其他的婢女都已经被屏退，只有琥珀在旁边陪着他们，即使如此赵夫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说的也太直接了。 “您切勿动怒，有些事情云里雾里的若是不说明白其实不是很好。”秦沐不退反进的开解道：“我就想问问您，如果真的我把赵大人的身体调理好，李氏偏偏有了身孕，您要怎么办？” 这话如醍醐灌顶，赵夫人马上听明白了原由，指了指秦沐满意的说道：“不怪老夫人说你心生玲珑，果然是机灵，这个确实是个问题，你既然这么说，给我支个招。” “具体的办法，实际上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我觉得，您让我调理赵大人的身体之前，至少要让李氏不能染指，少说也要有三个月的时间。” 为了避免赵夫人做的太过，秦沐还是说道：“赵夫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是为了求子做准备，那就不能逆天而为，您也要虔诚沐浴，吃斋送佛，最关键的是，不要杀生。” 如今不管是李氏还是旁人，秦沐都不愿意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能够好好把事情解决了，就不要威胁到性命。 赵夫人似有所感，嘴角挂着几分笑意点点头说道：“秦沐啊，你这个人就是心软，只是有的时候心软办不成事。” 见赵夫人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秦沐就沉默的没说话，若是赵夫人肆意而为，那自己真的回天乏术。 “放心，我答应你，我不要李氏的性命，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一顿了事。” 赵夫人性格是有些着急，但她也颇有心计，这么点小事，还是很容易办成。 秦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继续说道：“如此，我写几个事项，赵夫人你一定要耐心观察，笃定了在说给我听，我身为女流，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询问赵大人的，所以只能是需要您来帮忙。” “懂了。” 有了秦沐安排，赵夫人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正要说些感谢的话，佛堂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叱，随后一丫鬟就被拖了出去，跪在了外面，拖出去的婆子扬手就要打。 若是责罚几下，秦沐也就不去管了，但是这一下下的，外面惨叫连连，忍着听了数十下之后才终究坐不住，站起来看了眼赵夫人。 若是别人插手老夫人的家事，赵夫人绝计是要拦着的，但是秦沐如今是她要计划的大事之中核心的一环，所以就只是点头应允。 “住手。” 秦沐拦住了婆子，陪笑的拱拱手说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要这么重则？” “这贱婢竟然在诵经的时候唱错了曲调，我奉老夫人的命责罚她有一百下，秦夫人，你不要管了。” “可是再打下去，人就要没了。” 婆子只管听主子的命令，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所以秦沐拦着也没有用，她见拦不住又转头回去，站在佛堂门口没有求情，而是念了一段长长的经文。 里面的诵经的声音停止了下来，不多时老夫人被扶着走了出来，她打量了眼秦沐说道：“你刚才所颂的可是五方咒？你竟然识得此咒？” “偶然曾听路过僧人念过此咒，也与我讲过此咒奥义，还请老夫人绕过这下人，老夫人所行善事，哪怕是佛祖也会理解您的。” 老夫人看着秦沐能为了个下人求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就幽幽叹气的挥挥手，身边的婆子们就去把人拦了下来。 “你是个好姑娘，心善做事还认真，我有意收你为义女，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其实秦沐是不乐意的，给赵家的人办事并非自己所愿，这也是一旦牵扯就没完没了而已，如今却要拜入她成了对方的义女，就按照赵家的情况迟早会有争端。 不过老太太要收，秦沐是没有任何办法。 “你这个傻姑娘，还不敢进谢谢老夫人。”赵夫人在旁边急忙催促的说道。 也假装如梦方醒的秦沐这才跪下说道：“义母，请受孩儿一拜。” 能够收到秦沐，老太太自然是开心的，就俯身扶起来了她说道：“那个奴婢既然是你救下来的，你就把她给带走吧，留在你身边也能照顾你，省得你来回三偷跑，在累坏了。” “孩儿，谢谢义母抬爱。”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本宝宝不开心 秦沐从县衙里走出来，心情不是很好。 给不喜欢的人当了女儿还不能拒绝，天底下哪有这种倒霉事。 更何况这小小的县衙，每次秦沐进出都感觉格外森严，这让她本能感觉不大对。 走出来的秦沐回头瞧见了扶着丫鬟的琥珀就说道：“琥珀，你先带着人回去，我在后面走走。” “知道了。” 琥珀带着丫鬟一瘸一拐的走回去，秦沐想去书院，走到半路却见到路边有个卖烧饼的摊位，宋无涯正搓着手眼巴巴的看着刚出炉的新鲜烧饼流口水。 奇怪的秦沐走过去打招呼询问道：“宋公子。” 对方抬头见是秦沐走过来，就急忙躬身说道：“是秦夫人。” 如今天色向晚又是深秋时节，宋无涯穿着件单衣站在路边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是怎的？一副狼狈的样子，你没去成书院？” “回秦夫人的话，我的书箱不知何时遗失，眼下四下寻找无果，如今身无分文又没办法进入书院，只能是流落到街头。” 宋无涯苦涩着脸拱手作揖，连连叹气。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还是白天惹得麻烦，秦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招呼道：“来三个烧饼。” “得嘞，夫人您收好。” 拿着烧饼递给宋无涯，秦沐带着他朝着店中走去。 此刻神颜阁门口挑着红灯，晃晃悠悠的随风摇摆，敲了敲门，守夜的店小二打开了门见是东家来了，急忙让进了屋子里。 好歹屋子里有火盆，让宋无涯身子暖和些。 “现在时辰晚了，若是宵禁之后你就无处可去，今夜暂且在这里对付下，明天一早你就去报官。”秦沐嘱咐安排的说道：“明儿一早我去和我相公商量下，给你想办法。” “切莫在惊扰到云先生。” 宋无涯急忙站起来搓着手感谢道：“可能是我多虑，不过我觉得先生似乎对我有些偏见，在下不愿叨扰先生。” 云九待人素来是谦谦君子，两人本是萍水相逢，怎么会有偏见，偏偏是店小二听到了外面宵禁的鼓声已经响了起来，就催促她先回去，什么事情明日一早来解决也可以。 听罢秦沐也只能是先退出去回家。 第二天是个阴雨霏霏的雨天，秦沐站在了门前张望下，雨水汇成了小溪让人无处下脚，只能是退了回来打消了去店里的念头。 “这破房子，怎么还漏雨，你快去想想办法。” “是，你稍等，我去拿盆接着。” 秦沐路过了厢房，听到了刚刚接回来的绿萝在屋子里大声抱怨的说道：“这破院子，一眼望到头，哪里如我们赵夫人的院子阔气，若是在我们府上有屋子漏雨，修缮房屋的工人早就被拖出去打死。” “是，绿萝妹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哪里说错了？看看早上都吃着些什么，炒菌子配窝窝头，还这么硬，这若是在我们府上，连猪狗都不吃。” 琥珀只是一叠声的让绿萝小点声，偏偏是这丫头颐指气使，好像有天大的怨气无处发泄。 站在门口的秦沐站住脚步听了会，随后没说什么的走回房里。 快要吃午饭的时候雨势渐弱，正在屋子里看书的秦沐走出来朝着绿萝招招手说道：“绿萝，你过来。” “夫人。” 绿萝装的很恭敬，但也能让人看得出她眼神中的不耐烦，秦沐就说道：“在家里住的可舒服？我们家不比府衙宽敞。” “是不比府上宽敞，并且屋子还漏水，连个细面馍馍都吃不上。” 绿萝很不满意的说道：“夫人，您太会过日子。” 也同走过来的琥珀听罢有些愠怒道：“绿萝，夫人能把你救下来，你本该感激涕零才对，怎么还嫌贫爱富上了。” “我嫌贫爱富？” 绿萝刚要吵闹几句，秦沐伸手拦住琥珀说道：“绿萝，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家确实不如知县家里富裕，让你来住委屈你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夫人，奴婢感谢您替我仗义执言，不过您这日子过的太过清贫，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多了张嘴很是负担，不如您让我回府上去吧。” 虽然绿萝年纪不大，但府上的那套作风倒是学的惟妙惟肖，看样子倒是铁了心的嫌弃这里穷。 秦沐思忖片刻才说道：“不如这样，你回府上帮我传个口信，就说如今家中已经揭不开锅，屋顶漏雨，饭菜不香，恳请老夫人赏赐些人手彩锦，你若是能要来，都是你的，并且我也有个说的把你送回去。” 听闻都是自己的，绿萝激动追问道：“夫人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得令的绿萝急忙的打着伞回府上去送信，琥珀很生气走来，撅着嘴说道：“夫人，您怎么如此娇惯着她？” “你以为我是娇惯她？”秦沐摇摇头，嘴角勾起了冷笑道：“你等着信就是。” 秦沐惦记着宋无涯，到店里才发现这厮和店里的几个雇来的几个姑娘聊的火热，完全就是没事的模样。 见东家走进来，大家都忙着做事，宋无涯也收起嬉笑的脸颊凑了过来拱手道：“秦夫人。” “走，我带你去报官。” 秦沐撑着伞走出门，宋无涯跟在后面说道：“秦夫人，您说我这箱书能找回来？” “这个我可不不晓得，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是觉得你即使不去读书，过的也不赖。”秦沐回头打量着宋无涯调侃道。 “您说笑了。” 今天雨天，赵大人早早的就在后院歇息，师爷正和堂上几个值班的兵丁说话，就看到秦沐带着宋无涯走了进来。 刚刚进门，师爷原本笑盈盈的表情就愣了下。 他目光凝视着秦沐和宋无涯，也少了平日的客套，直截了当询问道：“所来何事？” 心中有些奇怪，秦沐还是解释说道：“这位少年是我半路碰到的书生，他说他的书箱遗失，不知道能否帮忙找找？” 这么点事，按照秦沐心中想着师爷本应该是立刻答应去办，却没想到这师爷却正襟危坐的在记录簿上说道：“远安来的？姓名，籍贯，来此地何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气氛不对 秦沐不傻，就这个架势绝对是有事。 不过宋无涯表面上看起来是憨憨的，不像是有事的人。 说了一圈，师爷马上就差人道：“你路引若是丢了，本镇能送你回籍贯地，正好今天有车，直接上路吧。” 宋无涯听了连连摆手道：“师爷，我是来求学的，什么都没求到，您就让我回去。” 师爷摸着胡子眯眼看着宋无涯说道：“那你想干嘛？” “我要留在这里。” “大胆，丢失路引，是你疏忽所致，本该打你十个杀威棒在丢进大牢关个十五日以正视听，是念在你是读书人的份上才饶过你，非但不知感谢，还和我谈条件不成？来人呐。” 两边兵丁马上上前，师爷下令道：“拖到驿站，发回原籍。” 都轮不到宋无涯反抗，人就直接被抬出去。 秦沐机灵得很，意识到情况不对，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拖走就拖走吧，回去也好。 看着人走了，师爷才从上面走下来到秦沐身边询问道：“我的秦夫人，你怎么把这个煞星给我带来的，你这不是让我为难？” “我不知道，我就是萍水相逢，然后帮个忙而已。” “他有困难谁都不找，就找你？” 听了师爷的话，秦沐有些不懂的追问道：“师爷，我真的不懂。” 师爷看上去也是有难言之隐，就只是不胜烦扰的终止了话题道：“你只需知道，这样的人以后千万不要帮，此事我会帮你拦下不让知县知道，但若有下次，怕是我都帮不了你，请回吧。” 本想在问问到底是怎么，但师爷已经送客，秦沐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宋无涯都已经被架走，秦沐莫名其妙的赶上了这么回事，就只能是收好心思先朝着家中走去。 刚到自家前门，秦沐就发现门没关，本以为是家中的人疏忽，刚要走进去就看到了绿萝扶着腰正要关门。 看到了秦沐回来，噗通就跪在了她面前。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嫌贫爱富。” 看着绿萝脸上左右开弓的把巴掌印和肿起来老高的腿，秦沐还佯装奇怪问道：“你这是怎的？被老夫人责罚了？也怪我，我怎么能开口和府上要东西。” “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瞧你说的，快点回屋子歇着吧。” 秦沐看着跪在地上的绿萝，绕过她朝着屋子里走去。 琥珀跟在自家夫人身边，见绿萝这样就想不通道：“夫人，为什么您问老夫人要东西，绿萝却被暴打一顿？” 回屋坐在椅子上的秦沐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对琥珀询问道：“我问问你，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那种问不熟的人要东西的人么？” “夫人绝非是那种人。” “那老夫人便也知道，如今绿萝被差遣去要东西，细问几句就知道是为何，他是老夫人送给我的丫鬟，我可不敢随便动她，要动还是老夫人下令动手，避免落人口实。” 秦沐懒得多做解释道：“所以我让她自己去讨一顿打，明白自个的身份，也就老实了。” 琥珀完全想不到秦沐做事如此周密，连连点头应承道：“难怪夫人叫我等着看，原来如此。” 在屋子里休息片刻，秦沐心中还是想不明白宋无涯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为何师爷见到此人就如此表情。 若是仔细地想想，也能记起云九对宋无涯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说这倒是奇怪的很。 正在想着，元娘从院外走了进来，敲了敲门道：“夫人。” “元娘，进来坐。” 如今元娘他们的生意是另立出去做事，和这边的关系也不是很大，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她一手管着，那边让人很放心，也不曾想着能出什么事。 走进来的元娘做个万福，随后才说道：“夫人，咱们家的生意暂时可能是开不下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秦沐奇怪询问道。 “最近北面涝灾严重，听说冲垮了不少的房屋良田，我这几天去城中补货，能够拿到的东西已经很少价钱还奇高，并且天气转凉，我们的吃食凉得快，生意本来就是大不如以前。” 外面涝灾的事情秦沐倒是路有耳闻，是没想到都影响到了这里，她先回头询问琥珀道：“家中存粮还够？” “够吃三四个月的。”琥珀回答道：“前些天老爷书院里还发了半袋细面，基本是没问题。” 听了这个秦沐才说道：“若是真的开不下去，那就做点别的，赚不赚钱不要急，等时月好些了之后我们在想办法。” “可，若是我们停了现在的生意，雇来的两个伙计的工钱就不好开了。” 他们做烧烤利润本就很低，虽然刚开始赚了不少，但另立出去的时候买院子和器具也消耗了些，如今倒是真的剩不下多少。 “琥珀，给元娘拿一两银子。” 拿来一两银子，琥珀交到是元娘手中，秦沐这才说道：“这些天你们的工钱我就垫付，回头我想想办法，若是不够就直接问琥珀来支，元娘，不要委屈自己。” “只要是能两个伙计发得出工钱边可以，我的那份就不需要了。” “你也有一大家子要养，不要委屈自己，去吧。” 先劝走了元娘，秦沐这才有些担心的揉了揉额头，令自己清醒些，当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事情。 “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倒是没想到会变成这幅光景。” 琥珀极为担心，就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秦沐笑着摆手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去书院一趟，你就不要跟着我了。” “是，夫人。” 对烧烤那边的事情，秦沐多少有了点安排，按照他们现在的家底，支撑几个月还是没什么问题，有了这些时间足够想明白接下来一步要怎么做。 最近都是雨天，秦沐拿着油纸伞刚关好了院门，回头就看到了秦昌硕也刚从门外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虽说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本家的弟兄，但是两人现在已经完全的分道扬镳，按照云九的话，以后他们家若是出了事，能不连累到自己就已经算是好的。 只是秦沐还在这么想，秦昌硕反而是主动走过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就是你坏 秦沐站在原地，神色古怪的等着对方走过来。 “长姐。” “我可不是你长姐，何事？” 非常需要撇清关系的秦沐朝着旁边让了让，没接受他这句话，直截了当的询问。 秦昌硕这才说道：“听闻你和知县赵大人的关系不错，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看着如今的秦昌硕已经开始巴结官场，只是说道：“我和赵大人不是很熟悉，我也不会替任何人美言，我要出去办事，请你让让？” 秦昌硕笑的有点随意，直起身说道：“宋无涯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何？” 停下了脚步的秦沐转身，冷着脸扫视着秦昌硕冷笑说道：“你消息倒是挺快。” “我好歹现在也是幕僚，自然是有消息。” “不过我并不想知道，告辞。” 说完秦沐转身就要离开。 秦昌硕依旧不死心，在后面说道：“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花溪镇瞧瞧。” 听到了他的话，秦沐脚底速度加快，离开了街道。 书院的后门，唐梁冒出了头朝着秦沐挥手说道：“这里。” “怎么今天和做贼似的？”秦沐大大咧咧的过来拍了下唐梁的脑袋说道：“你又挨罚啦？” “我的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吧。”唐梁把人拉了进来让他压低声音的说道：“如今都是学院学生们赶考前最后的日子，学院里的先生们管的极为严苛，怎么，家中有事？” “那倒是没有。” 秦沐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了热包子和顺道给唐梁买来的东西说道：“云九呢？” “如今云九是讲读，还有半个时辰才能下课。” 有热乎乎的肉包吃，唐梁就眉开眼笑的说道：“秦沐，还是你对我好。” 虽然带着贿赂的嫌疑，但秦沐每次过来都会给唐梁带些零食，这位大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嘴馋的很。 秦沐等不来云九，才回头对唐梁问道：“你可知道，前些天儒予书院来了个学子。” “宋无涯？” “对，就是此人，既然是书院要来的人，为何书院最后却不管，让他在接头流浪。” 扫了扫椅子上的灰，唐梁坐在了上面说道：“秦沐，我劝你这个事情还是别管，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这人好像身份好像有些特殊。” “多特殊？” “那我就不知道，因为刚开始云九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书院其实是想要管，但后来有几个人到了书院说了几句，他就被因为没有推荐书信被赶出去。” 唐梁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那些人好像也是天水城那边的。” 既然是天水城，那便是宁王府的大本营所在，也就是说宋无涯是和宁王府有牵扯，这事情果然是越变越大。 秦沐不愿意和这些人有任何的牵扯，便也就答应道：“是，我知道了。” “沐儿。” 不远处云九缓缓走了过来，看到秦沐在和唐梁说话就询问道：“突然过来，是家中有什么事 ？” “倒也没什么，就是天气转凉，我给你带几件御寒的衣服，还有你在学院里使的钱粮和孝敬先生的肉条。” 人家夫妻俩说话，唐梁自然是躲的远远的，秦沐看到了四下无人，这才说道：“云九，我听说这些天外面不太平，你这次赶考在即，确定要走？” “不要紧，南边涝灾和我们关系不大，这次是书院的几位同窗一起去赶考的，肯定没什么事。”云九神色凝重的看着秦沐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坐在了椅子上的秦沐摇头，神色带着些忧虑道：“我也不知是怎的，心中总觉得乱糟糟的。” 听她这么讲，云九俯身摸了摸秦沐的头，坐在了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天气虽然转凉，但男人的怀抱依旧是很温暖，感受到云九的怀抱，秦沐原本心慌的感觉才逐渐的平静了几分。 “怕是昨儿神颜阁的事情对你还是有影响，所以才心慌得很，我这几日课又忙，没法时时陪伴在你身边。”云九歉疚道：“过两天我还要去赶考，怕是这么一走又是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 听了云九的话，秦沐缩在了他的怀中，轻轻地扣着云九的衣服噘嘴问道：“那是，你读圣贤书，我是不会拦着你，只是你若是以后真的某得一官半职，瞧不上我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 不知道秦沐为何突然这么说，云九就只是温柔安抚道：“你放心就好，我和你结发为夫妻，就没曾想过要舍你而去，我们恩爱两不疑，好么？” 被云九温言软语的哄着，秦沐心情好了不少，娇俏可爱的神色里带了几分的欢快道：“那若是以后我不能生育，你会不会在找个小妾来气我？那个时候我肯定是年老珠黄，像赵夫人那样不讨喜，哎呀，想想就可怕，我才不要，要不我们还是现在一拍两散的好。” 话音才刚落，秦沐的额头就被弹了个暴栗，还是极疼的那种。 女孩子的皮肤细皮嫩肉的，忽然被重重的弹了下，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捂着额头锤了下云九的胸膛生气的说道：“你打我。” “若是下次在这样乱说，我还打你。”云九虎着脸极为不悦的说道：“你是如何能说出如此薄情话来的。” “我不管，你打我，你打我。” 扑到了云九的怀中捶打他的胸膛，看着她薄嗔的可爱样子，也终究是没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有如此可爱的爱妻在身侧，夫复何求？ “好了，我在下错了。”云九抱住了秦沐安慰道：“不闹了，但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可切莫再要说出如此薄情寡义的话来。” 秦沐撇嘴不开心道：“可是，你如果以后真的看我年老色衰，娶别的年轻女人呢？” “那我云九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云九发了毒誓的说道：“我们击掌为盟，绝不负你。” 听云九这么说，秦沐又是开心又有点小小的担忧，情郎发这样的毒誓是不是自己逼得他太狠了。 不远处发出了几声猫叫声，这是唐梁在发出警报，他们本就是私会一会，秦沐听了就起身说道：“那我不和你说了，这就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探寻花溪镇 秦沐起身要走，云九伸手拉住了女人的手，又把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兀自来的温暖让秦沐心都要融化，就锤了下云九的肩膀说道：“坏人，刚刚还要打人家，如今却又这么依依不舍。” 云九这才松开了秦沐，把她送到了门口说道：“沐儿，赵知县那边你还是少去的好，他们家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你切莫卷入了是非中。” “这我知道，不过云九，我给老夫人瞧病的时候，她非要收我为义女，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推脱，便答应了。” “此事无碍。” 云九听了虽有些皱眉，但还是说道：“只是如今我们这里气氛诡谲异常，突然来了不少的人打探这里的消息，你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卷入进去。” 点头一一答应的秦沐如今反倒是更对情郎依依不舍，看着云九悄悄地关上了门，这才幽幽叹气。 自古书生多薄情，却是说的半点都没错。 不过刚才云九在耳边山盟海誓的样子秦沐却很受用，高兴地一蹦一跳的朝着外面走去。 如今神颜阁的事情也算是安顿了下来，只可惜顾思绾这些天怕是不太可能出门，百无聊赖的秦沐到了店里稍微坐了会，心中在琢磨秦昌硕的事情。 秦昌硕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花溪镇的事？ 再说了，云九的背后其实也有很多事情让人怀疑，秦沐左右看着没什么事做，到不如去看看。 “小陈。” “掌柜，您有什么吩咐？” 神颜阁里还是安排着几个店小二做后院的粗活，他们几个手脚都很麻利肯干，很让人满意。 “你帮我套个马，我出去办点事。” “呦，掌柜，您这个时间出镇是不是不太好，雨天本就路不好走，再者南方遭了灾，我听说流民已经穿过了天水城朝着我们这里躲过来了。” 小陈躬身说道：“您要是有急事，我给您跑一趟？” “不用，我去的不远，就是隔壁的花溪镇，十多里路，晚饭前就能回来。” 见掌柜执意如此，小陈就急忙去后院备马，秦沐穿好了蓑衣骑着马快速的朝着镇子外面飞马而去。 花溪镇距他们永安镇不过数十里，并且这两个镇子连接着四通八达的要道，所以一路都有官路可以走，能节省不少时间。 到了花溪镇，这边临近古塘运河，这条河直通着京城，沿途漕运十分发达，即使是如今汛期将至，运河这边的码头依旧是忙的热火朝天。 周边有不少人忙里忙外的搬运货物，吆喝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秦沐骑着马踩在镇子的青石板上，天空中的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身上潮湿的很，她就随便找了个茶楼先坐坐，等雨停的时间打听点消息。 “这位爷，您里面请。” 店小二见秦沐骑着高头大马，还以为是哪个阔绰的公子，结果走进了才看到了是个女子，急忙拱手赔礼道歉的说道：“抱歉了您，夫人里面请。”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上街骑马的比比皆是，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秦沐就把自己的蓑衣挂在了门口说道：“来一壶花茶，在切点云糕片，多放糖。” “得嘞，一楼潮，您上二楼稍等。” 这二层的茶楼修的格外的淡雅，如今天气不好也没几个人在吃茶，凭栏远眺倒是多了几分怡情。 小二跑上添好了茶水，秦沐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铜钱撒在了桌子上说道：“赏你了。” “谢谢爷。”小二收了赏钱就没走，而是摸着双手躬身笑嘻嘻的看着秦沐。 看着秦沐就像是从别地方来的，应该是来问什么事情。 秦沐也就直接说道：“我是做粮行买卖的，我问问你，此地最大的粮行铺子在哪里？” “那必须是我们这里首屈一指的大丰粮行，不过您可没来着，这些天粮食稀缺，正是涨价的时候。”店小二摸了摸脑袋说道：“您要是存粮，怕是不行。” “那你说硕为何不行？” “您这就是取笑我了，谁不知道买卖都是低买高卖的，价钱突然变高，买来作甚？” 秦沐哈哈笑起来，指着店小二说道：“脑子还挺机灵的。” “嗨，草若无心不发芽，人若无心不发达。”店小二继续恭维的说道：“看夫人您是做大买卖的？” “不算是大买卖，就是隔壁永安镇，也是最近送来的粮食波及的太大，所以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就来了。”秦沐随口胡诌的说道：“咱们这边靠着运河怎么也这么萧条。” 店小二小声的说道：“您不知道，如今南边涝灾，听说冲垮了不少的房屋，朝廷管不了，就有不少的流民灾民往我们这里涌来了，城里都塞不下，所以就往镇子上跑，这些天陈总兵天天带兵驱散流民。” “不赈灾，驱散流民做什么？” “嗨，也就是您我才和您说，大丰粮行的背后掌柜就是陈总兵，他不开粥棚，反而是在屯粮哄抬粮价，流民能跑到了这里，身上带着的粮食都没了，为了活命只能是拿金银首饰来换，没钱的就卖儿卖女。” 说着店小二指着窗户外不远处的一处三层楼说道：“那边就是翠红院，这些天见天的能听到买进来的姑娘的哭声。” “没人管么？”秦沐皱眉说道：“我们永安镇倒是没见到办个流民。” “管？大家都急着发财，管着要钱。”店小二摇头叹息的说道：“你们那边没人是因为陈总兵把卡住了前后的官路，根本没有流民能过去，你等着，等他们把头一波灾民的金银细软都搜罗干净，人自然就朝着你们那边去了。” 这听起来倒更像是有人给他们处理烂摊子，秦沐拿着云片糕尝了尝说道：“我们都是老板姓，自己尚且难自保，这些事情是真的没什么办法。” “谁说不是。” 店小二指着不远处就能望见的漕运道：“您看到没，码头上的这些人成天不知道运来多少粮食，要说够是绝对够，只是不肯发给灾民，这些当官的，呸。” 说到了恼火的地方，店小二狠狠地啐了口。 第一百六十六章 羊入虎口 要说秦沐还是很喜欢花溪镇，名字好听又挨着运河，从这里能直通京都，她一直都有个梦想，就是去那个地方转转。 可惜今天过来并非是为了这个事情。 站在了茶楼门口，秦沐穿上蓑衣准备要走，伙计瞧见过来打招呼道：“您走好，下次再来。” “好，下次一定来。” 扶着伙计坐在了马背上，秦沐数鞭子抽在了马臀上，扬鞭儿去。 在花溪镇的北面地势较高，从上面能俯瞰整个北面全貌，她骑马到了一处断崖朝着远处望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烟火冲天。 灾民沿着官路在休息，一直蔓延到尽头，如此多的灾民都已经聚集到了此地，怕是就算打开通道让他们去后面的州县，大家也未必能接济的来这么多灾民。 若是灾民不解决，年轻力壮的人怕是会啸聚山林，落草为寇。 不管是朝廷剿匪还是地方清剿，又是个大麻烦，最终伤害到的还是黎民百姓。 迎风秦沐想了半晌，回过神才哑然失笑，自己不过就是个山野村妇，怎么会想到了这么远的事情。 真是好笑。 “呦，瞧瞧这是谁？” “这不是那天很趾高气扬的女人么，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跑到我们的地盘。” 听闻身后有人过来，秦沐急忙回身，看到了陈是三兄弟牵着数条恶犬从下面走上来，见他们几个人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自己心中一沉。 “阁下，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只是路过此处的路人。” 秦沐还想要装作是路人趁其不备逃走，结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箭，直接扎翻了她的斗笠。 飞出去的斗笠带着秦沐长发随风飘扬，这下脸被人家瞧的真切，就算是想要抵赖都没有办法。 “装，再装。” 陈志武满身戾气的驱马上前，在秦沐面前耀武扬威的来回走动，他坐下的猎犬不停地狂吠，怕是一松开缰绳就冲过来。 有些暗自后悔的秦沐出门身边连个趁手的东西都没准备。 这次来的有些大意。 “你们这些人，不要在猖狂，不然小心遭报应。” 就算是到了此刻，秦沐也丝毫不怂的说道：“我劝你们给我让开路，否则你们会后悔。” “后悔？” 陈志武松开了猎狗的绳索，这猎狗猛的扑了上去对着秦沐的马匹就是一阵撕咬。 多亏了马儿人立而起，一脚踹在猎狗的脑袋上才暂时吓退它。 这里是一片断崖，唯一下山的路被挡，秦沐此刻插翅难逃，偏偏是这片地区还地广人稀，就算是呼喊也未必管用。 当天是因为秦沐害的陈志武被扇了一巴掌，此刻门牙还没补上，这个梁子接的有点深，怕是不好解释清楚。 跑又跑不掉，秦沐心中还不愿意和这些纨绔子弟卑躬屈膝的讨个活路，就在犹豫的片刻，陈志武拿着鞭子指着秦沐对身后的人说道：“这女人还有点姿色，等我把他抓来，你们谁想要？” 他们身后跟着十来个小厮，看样子都是给陈志武鞍前马后伺候的人，这些人起哄的全都附和了声。 陈志武一挥手马上笑着说道：“那便全都赏赐给你们。” 这话说的狠毒，秦沐狠下心思纵马狂奔想要冲过去，结果陈志武瞬间把他身边的猎犬全都放了出去，一群猎狗非比寻常，径直连人带马直接逼入了墙角。 “大哥，咱们父亲好像挺忌讳这女人的，我们这么做能行么？” “是啊，吓唬吓唬算了，别玩得太过分。” 两个兄弟都有点怂，不过陈志武甩手冷峻的说道：“一个女人而已，玩过了直接就地埋了，谁会知道？你们两个人平日里就是太畏首畏尾，能成什么大事，听我的。” 不等两人做出反应，陈志武已然对周围的猎犬下令扑上去撕咬秦沐的马匹。 这群猎狗都是被训练出来的捕猎能手，口令刚下，就凶猛的扑了上去咬住了马腿。 饶是秦沐拼命驱赶，但手中除了马鞭毫无防具，没有扑打到猎狗，反倒是被他们狠狠地撕咬了数口，衣服都扯烂成了布条。 就在秦沐体力不支堪堪被猎狗拉下马，远处冷不丁的一支冷箭射了过来，带头身材最魁梧的猎狗都没出声直接被钉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不知道什么地方射出了第三箭，陈志武才反应了过来说道：“有杀手。” 这些纨绔子弟平日里仗着父亲的威名人前逞威还行，若是遇到危险都慌了手脚。 还在慌乱之中，一直火箭射了进来，直接点燃了一大片的区域，猎狗畏火四散逃开，秦沐见这个机会在不跑还等什么，纵马扬鞭的冲了出去。 只是陈志武与秦沐有仇，红了眼的他提马上前就要留人。 他才刚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远处一柄长刀就被人直直的投掷过来，还什么都没看清，人已经被大力直接贯穿扎在地上，痛的哀嚎。 辕门射戟秦沐是没见过，但这一掷之力竟然能把成年人灌倒在地，这腕力是何其恐怖？ 还是不是正常人？ 就算是忙着逃走，秦沐也不忘记路过陈志武身边把那柄快刀直接拔起，一阵风似得消失在了山岭之中。 周围不停地有喳喳的鸟叫声在给秦沐引路，后面还有数只猎狗在追，只是冲进山岭的路上还有弩箭不断地飞出，将猎狗一一射杀，解除危机。 只是痛快的纵马狂奔，走到了最后，秦沐已经完全的无法辨别方向。 这里全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树叶遮挡了阳光，才是下午的光景，这里已经有些昏暗。 甚至因为树叶太过茂密，形成了密闭的空间，所以感觉有些闷。 “义士，请现身相见。” 秦沐愿意跑，但坐下的马儿已经负伤，在跑下去怕是命就没了，没办法只能是停在这里。 “义士……” “别喊，在这里。” 也是马蹄踩在了树叶上的声音，有身影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秦沐看清来人后才有些意外的反问道：“竟然是你。” 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天从陈黎手中解救之后就消失的无踪影的女人。 并且秦沐看了半天，突然噗嗤的掩嘴笑了出来。 随后像是忍不住似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甚？” 女人皱眉不悦的问。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赖上你了 秦沐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 如今女人穿的一只虎皮缝的外衣，裸露着酥肩，一只手挽着硬弓，另外一只手牵着一匹白色骏马。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女版的孙行者。 要不是太不礼貌，秦沐就要纳头便拜孙爷爷了。 “抱歉，我就是看姐姐太好玩，自那日之后，你便钻入这老林子里了？”秦沐走了过来笑盈盈的说道：“为什么不去别处生活，非要在这深山老林里？” “我要杀了陈黎全家。” 女人坐在石头上，她手中有一杆坚硬的木棒，此刻正拿着一柄短刀削尖，成了后丢给秦沐说道：“今天正巧有个机会能杀了他们三个儿子，却没想到碰上你，你可真是扫把星。” 被人骂作扫把星，这可就不好听，秦沐皱了皱鼻子把她的佩刀丢了回去说道：“姐姐这么说是何意？我当初把你救下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我是扫把星？” 女人被说的哑口无言，便不再多说。 秦沐自己有个毛病，若是碰到了漂亮姐姐，非要上去刷个存在感，就摆摆手说道：“算了，反正我与你一命换一命，如今两不相欠，我就不与你计较。” “好，那就此别过。” 秦沐跑了这么一路，正想要点水和吃的先缓缓精神，结果人家直接就此别过，愣了片刻急忙跑上前拦在了女人面前说道：“等等。” “你又作甚？” “姐姐，你这好没道理，虽然我现在是没危险，但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我如何走出去，怎么就此别过，你怎么也要把我安全的护送出去，并且接济我点吃的喝的才行？” 女人很嫌弃的看着秦沐，冷哼道：“我不给你又如何？” “你不给我，那你把我送回去好了，你这救人救一半又算的了什么，你这就好比方便了一半就起身走了，这算什么？” 秦沐的比喻着实是有点不恰当，甚至女人听了都浑身一抖，很恶心的说道：“你这人，还赖上我了。” “就赖上你。” 插着腰的秦沐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还有机会弥补下自己的错误。” 怕是没见过秦沐这么会胡搅蛮缠的女人，对方也只好说道：“你随我来吧，我们这几天怕是出不去这林子，我斩断了陈志武的手臂，恐怕已经打草惊蛇，想要报仇又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 女人自言自语的说着没有解释，她朝着远处吹了声口哨，随后不多时郁郁葱葱的林子里就有只浑身白毛的猴子翻越树林冲过来，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白毛猴子手中还拿着几个不知名的果实，一只手抓着女人的头发，一张猴脸朝着秦沐做了个凶狠的鬼脸。 这秦沐哪里能忍受竟然被一只猴子给挑衅。 不蒸馒头争口气好吧？ 所以一人一猴也不知道怎么交流的，竟然‘对骂’了一路，甚至最后白毛猴子连采来的果子都不要，张牙舞爪的朝着秦沐在比划。 女人回头看了眼秦沐，感觉这人是不是脑袋不太正常，能和猴子畅通无阻交流她还是第一人。 “到了。” 推开了木篱笆的小院门，女人脱下了弓箭丢在了旁边，随后进屋子准备了点吃食端了出来。 如今秦沐不和猴子吵了，而是惊叹于这里风景美如画。 女人七拐八拐的把她带到了一处空旷的区域，这里的木头全都被砍伐干净，露出了一片四面见方的天空。 周围都是枫树林，如今到了秋季，火红的枫叶铺满路。 而这个篱笆小院修的很别致，院子里两间茅草屋，院子里就只有个用木桩打磨好的桌子，和几个不知道从来搞来的石墩。 旁边甚至还扎了个不怎么恐怖的稻草人。 简约而不失雅趣，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这也就是秦沐心中的世外桃源吧。 “发什么呆，吃东西。”女人拿着个篓子端来了几个粗面窝窝头和咸菜，还有点小米粥一起泡着吃。 她则坐在了椅子上帮着白毛猴子整理毛发。 秦沐受到了惊吓之后着实是有些饿，匆匆的扒拉了几口才迫不及待的询问道：“姐姐，敢问芳名？” “文敏。” “幸会幸会，在下秦沐，沐是沐浴的沐，秦是秦国的秦。” 端着自己的饭盆，秦沐凑到了文敏身边拍马屁的说道：“文敏真是好听的名字，姐姐给我说说，你和陈家什么仇？怎么让您这么想杀了他们全家？” “因为他们杀了我全家。” 文敏冷冷的回了句，指了指不远处隆起的三十几个坟包没再多说。 见到了这些坟包，秦沐这才知道难怪文敏如此痛恨陈黎，也就没敢再多问，怕引起对方的伤心说道：“姐姐节哀。” “不用安慰我。” 文敏起身说道：“你就暂且在这里住着，不要随便出这个范围，否则若是没了命，我可不管你。” “姐姐好绝情。”秦沐很失望的看着文敏起身要走，就拽着她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道：“姐姐要去什么地方，也带我出去转转呗？” 俯身的文敏低头看着秦沐说道：“这里到处都是狼虫虎豹，你去？找死么？” 说完文敏起身就离开了院子，白毛猴子还在地上跑了几步后跳到肩膀上回头看着秦沐吱吱的还在做鬼脸。 不知道为何，秦沐感觉自己被电到了。 当然，不是被猴子。 而是刚才文敏那邪魅的一笑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能被女人给撩到，这也太残酷了。 “姐姐。” 急忙跑到了篱笆门口，秦沐趴在了门口说道：“我看你最近印堂发黑，怕是会有血光之灾，你记得早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文敏正在往外走，听到了秦沐这么咒自己，平地绊脚，差点没气死。 既然人都走了，秦沐暂时也离不开这里，只能是回到了房间先休息会，等会等人回来了就知道她是做什么去。 文敏给她削的木棍顶很锋利，虽然只是木头但多少能够防身，秦沐就躺在了床上抱着武器呼呼地睡了过去。 她在某些时候确实是很厉害，就算是遇到了危险一样睡的很安稳。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不是诅咒，要相信科学 秦沐醒过来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文敏还没回来，但她是被震天的颤抖给惊醒的。 醒过来的她第一时间在想，难道是地震？ 急忙跑出来才发现并非是地震了，而是北面的山谷之中不知道在做什么，灯火通明。 怎么等也等不来，秦沐就自己在厨房里弄了点吃的，这里虽然不少东西都缺，但盐巴调料还是有的，找了个盆瞎捣鼓了一大盆，野菜的香气马上就传了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院子有亮光能当个坐标，秦沐就举着火把在周围的岭子周围转悠，顺便等文敏回来吃晚饭。 以前进山秦沐只敢在比较近的地方走走，而这种真的深入山岭深处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的。 不过如今真的进来了，着实发现了不少的宝贝药材，她背着竹筐弄回来了一大堆，正采的开心，就瞧见眼前黑暗中一道油绿色光芒一闪而过。 秦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悄悄地走过去扒开了茂密的荆棘，结果就看到了几只正在进食的狼猛的回头看向了她。 怎么说呢，这就是缘分吧！ 心瞬间提起来的秦沐只想说打扰了，这里怎么会有狼！ 别人进山躲都来不及的东西，自己竟然亲自送上门！ 秦沐心中忍不住在想，秦沐啊秦沐，你是真的厉害。 此刻它们正在进食，秦沐知道狼群进食不会主动攻击，就想着往后退，结果就听到了身后有踩断了枯枝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没有经验的秦沐告诉自己，后面也有狼。 握紧手中的武器，秦沐准备撒腿就跑，但冷静之后又觉得不妥，她手中有火把和武器，所以尽量的松开了衣服让自己变得魁梧些，随后一步步的后退拐弯。 眼角的余光总算是能看到了身后的狼群。 四五头成年狼正围着她不断地走动。 麻了呀！ 秦沐腿肚子转筋要被吓死，不过很快的她就看到了自己的正前方，文敏和白毛猴子也站在一棵树上瑟瑟发抖，还正比划着手让她往后退。 这俩也是被困在树上了？ 这女人到底靠不靠谱？ 文敏手中的火把已经熄灭，就只剩下了秦沐手中的火把还亮着，好在如今她把衣服打开突然增加了体积，几头公狼反应很大的向后逃出去老远，但依旧在低吼着拦住了秦沐的退路。 这就是不让走呗？ 狼群吃饱了是不会在围猎更多的猎物，秦沐非常笃定这个忠告。 心中坚定了几分，她又开始想如何脱身。 更何况还有靠不住的文敏要救。 正在僵持，秦沐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嗷嗷的叫声，听着叫声很痛苦，几只公狼就跑了过去查看。 秦沐的视力还不错，老远就看到一只小白狼被捕兽夹卡住脚，他正疼的叫喊，听那个嗓音已经快要喊哑，应该是被夹住很长时间。 心生一计，秦沐停下了后退的脚步，而是一步步朝着小狼走去。 她举着火把朝着小狼靠近，守在了旁边的母狼和几只成年公狼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马上开始不断地游走。 甚至有几只直接扑了上来，若不是被火把逼退，它们就真的要扑上来撕碎秦沐。 知道这样做太危险，秦沐就停下脚步指了指捕兽夹又指了指小狼和自己，表示她可以打开捕兽夹。 母狼站起来低着头怒吼着秦沐不要靠近，而小狼因为害怕在不断地挣脱捕兽夹，这要是把骨头弄断了，怕是就没得救。 不远处传来了呜呜的长嚎，借着月光秦沐看到了是一只雪白大狼朝着这边嚎叫。 威胁在身边的成年公狼听到后全都退到了黑暗中，甚至连母狼都俯身后退，走出小狼的安全范围。 秦沐知道它们妥协了，就急忙上前放下火把，帮着小狼打开了捕兽夹。 小狼的脚已经肿的老高的走不动，秦沐背上的竹筐里有草药，现场弄了点药给他涂上，止疼之后的小狼舒服了许多，也再也不怕她的上前蹭了蹭裤腿。 随后一阵狂风，母狼也落在了秦沐身边。 远处站在树上的文敏都已经举起了弩箭，秦沐见罢急忙朝她摆手。 这母狼一看就在狼群里有地位，要是真射死了她，他们都要做狼嘴下的亡魂。 要说胆大也是优势，秦沐就真的坐着没动。 舔了舔小狼，看到它没事，母狼就上前蹭了蹭秦沐的脸表示感谢，随后朝着不远处的狼王呜呜的叫了几声。 对方叼着小狼直接离开了这里，其余的青年公狼也全都退入了阴影之中。 被赶上树的文敏爬了下来，走到了秦沐身边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腿有点软。” 秦沐扶着文敏站了起来，还不忘记把框背在了身上说道：“你被困在这里多久？” 文敏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她这个老猎手竟然是被秦沐救了，就咳嗽了声说道：“我刚走不久就被他们盯上了。” 粗略算了下也有四五个时辰，秦沐也不知道自己没有误打误撞的过来，她还要在树上待多久，就说道：“先离开此地再说吧。” “走。” 回小院的路上，文敏走路就有些踉跄，秦沐看着她脸色不大好便担心询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被你咒的。” 文敏揉了揉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了过来的说道：“我刚离开没多久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怕是生病了。” “哎，姐姐，我并非是要咒你，我是个郎中，我看得出来你身体不适，所以才让你不要远走，谁知道你转头就被撵到了树上。” 听了秦沐的话，文敏沉默了。 秦沐也很委屈，如今倒是被这么诬陷真的很不开心，她不是咒人，这是科学。 好容易回到了家中，文敏躺在了床上昏昏沉沉的非常不舒服，秦沐就急忙跑出去弄了点草药放在锅中煎药，顺便去不远处的小溪弄了点凉水。 火炉上在煎药，秦沐敲了下白毛猴子的脑袋说道：“你给我盯好了这里，千万不要着火，知道没？” 白毛猴子朝着秦沐呲牙，但依旧是很有灵性的坐在了旁边没动。 急忙走回去的秦沐用毛巾给文敏降温，这是湿热的症状，怕是因为只穿了个虎皮着凉了的缘故。 秦沐脱下了外套给人披在了身上，叹气的摇摇头，感叹自己到哪里都是劳碌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要亡我 文敏一病就是三天，还是高烧不退，身子忽冷忽热。 这里不比县城，什么东西都齐全，虽然药材遍地都是，但保暖也很重要。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秦沐就只能委屈下献身给漂亮姐姐当暖炉用。 虽然有几次一不小心给睡着，很不客气的伸脚把文敏踹下床。 但总的来说两个人在这方面相处的还算是融洽，文敏也很感谢秦沐的帮忙。 醒过来的文敏身上还有些寒意，看到桌子上还放着凉粥，她感觉身子沉重之意稍缓，就准备热点东西吃，才刚起身，原本沉睡中的秦沐就醒了过来。 “你怎么起来了？你还好吧？” 爬起来的秦沐关心的看着眼前人说道：“让我看看体温如何。” 秦沐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是让文敏非常的感动，她点点头应允的说道：“我没事，辛苦你了。” “没事，你坐着歇着，我来就好。” 下床正准备去烧水，外面忽然传来了几声狗叫，原本神情轻松的文敏顿时拉住秦沐，食指放在了唇边示意不要出声。 这深山老林之中，狼嚎虎啸不是很奇怪，但突然传来了几声犬吠就不太正常。 秦沐呆立在了原地被文敏按着俯身，她悄悄地过去摸到了弓箭，正要去摸腰刀，就听到了数十支箭矢的破空声，随后就见有箭羽射进来扎穿了纸糊的窗户。 两人躬身在房间里不敢出声，但秦沐也明白，应该是人追过来已经察觉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出来。” 院子外面有人高声大喝，随后便看到了四面八方火光亮了起来，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文敏示意秦沐藏在房间里，随后自己走出去。 透过了门缝就看能看到，外面是陈黎带着几十人兵丁站在外面，恶狠狠的盯着走出去的文敏。 两个人站着谁都没说话，文敏更是手中紧紧的攥着武器，面似寒霜般的不发一言。 “果然是你，你们文家还真的是硬骨头，三十多人被我杀的只剩下你，不知逃走也就罢了，还敢与我作对。” 陈黎盯着文敏冷冷说道：“不知死活，今天我就让你们文家彻底绝后，来人呐。” 弓箭手全都瞄准了文敏准备射击，这都已经是必死的局面，插翅难飞。 “等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在了里面的秦沐冲出挡在文敏前面说道：“陈总兵，你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就想要杀人不成？” “哦？是秦夫人。” 看到了秦沐，陈黎神色变了几分，皱眉道：“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你。” “若不是贵公子想要把我偷偷抓了去，我本来也不想掺和到你们的事情里来。”秦沐怒声说道：“我为什么在这里，要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 陈黎虽然暴虐无道，但对秦沐似乎非常忌讳，若是条普通人的性命，怕是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所以陈黎略微沉吟片刻，郑重思量之后才说道：“恕在下教子无方，此事稍后在叙，但我与文家之事与秦夫人无关，请你不要插手，否则。” 他骑在马上微眯着双眼，随着他语气中的威胁加重，周围的弓箭手拉满了弓箭对准了秦沐。 “你走吧，我不怪你。” 文敏似乎已经是认命了般的闭上了双眼，不在抵抗的说道：“怪我自己命不好，所以才沦落至此，你躲开还能找回一条性命，没必要陪着我枉费了生命。” 听了文敏的话，陈黎骑在马上点头应允的说道：“不愧是文家的人，虽你父亲和我政见不和，但我还是很敬佩他，等你死后，我保证给你留个全尸，把你和你们家的族人安葬在一处便是了。” 听着陈黎这么心平气和的就定了别人生死，这是嚣张到了何等地步，令人作呕。 “别废话。” 若是换做了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但今天这个事情她还就管定了，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她都不会走开。 要么同生，要么同死。 “秦沐，我已经几次三番的给你留了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见秦沐死活不让开，陈黎终究还是露出了自己暴虐的面目用剑指着她说道：“一个山野村妇，你懂个什么，赶快滚快，在不闪开，我可就没这么好心思和你多说。” “那你便来试试，我就是想看看，若是真的敢动我，你会有什么后果。” 陈黎骑着马凝视着秦沐，两人现在都在暗中博弈，别人不敢动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担心身后的那个云九罢了。 虽不知云九与他有什么关系，但是如今只能狐假虎威。 只要自己撑得住，那么陈黎就不敢真的动手。 果然陈黎犹豫了片刻也没动手，而是朝着身后传令下去。 弓箭手隐隐的退入了林中，反倒是拿着长矛的步兵走上前，一点点的朝着两个人逼了过来。 秦沐看到陈黎骑在马上望向这边，脸上露出了几分嘲讽。 “你们想要干什么？” 步兵冲到了近前，强行的拿着长矛分开了两人，秦沐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正要挣扎，一道寒光闪过，文敏已经拔出腰刀，朝着这些人斩去。 “给我杀了文敏，赏金百两。” 陈黎见就这么个女人纠结再三都无法杀掉，暴怒吼道：“快点。” 有了赏金就完全不同，士兵们的目光都变的炙热了起来，文敏并非一心求死，见状不对拉着秦沐回头就跑。 可还没走出几步，漫天箭雨便已经飞了过来。 本就脆弱不堪的茅草屋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这小院是有个后门，文敏只能是拉着秦沐穿过后门，趁着陈黎还没有注意这里朝着后面的林子跑去。 此刻她要带着秦沐一起跑，否则看他刚才举动，怕是已经不打算留活路。 “他为何对你如此忌惮？” 文敏死也想死个明白，原本以为秦沐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却没想到陈黎似乎很惧怕她。 如此暴虐之人竟然忌讳秦沐，这让人很是奇怪。 “不知道，他们追来了。” 两人跑出去不过百米，后面的火把已经亮了起来，红了眼的士兵们看到了二人就是行走的百两黄金，杀喊声顿时四起。 文敏吹了声口哨，在不远处她的那只白毛猴子竟然牵着两人的坐骑冲了过来，秦沐看到了这猴子来了，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猴兄，你太棒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万物有令 文敏飞身上马，搭弓回身便是数箭。 冲在了最前面的士兵应声倒地，但对方也投掷来了无数兵器，密密麻麻的射在了树干上。 秦沐要死要活的爬上了马背，文敏见状狠狠地在马臀上抽了几鞭子，马儿吃痛人立而起，飞也似的朝着前面冲去。 跑在了后面的文敏极力想要甩拖身后的追兵，但是步兵虽然被远远地甩开，数十骑兵已经追至眼前。 文敏回头想要射杀，但后面的流矢完全压制了她的行动，只能是慌忙逃窜。 即使是如此，两边人的距离也是在不断地靠近，文敏在逃走的路上肩头中了一箭，巨大的冲击力差点令她从马上栽了下去。 多亏有马镫卡着，人才勉强的抱住马头不会摔下去。 走在前面的秦沐回头见到了文敏罗马，急忙想要回援，不过却被对方吼道：“快跑。” 后面的人已经瞬息而至，秦沐勒住了马匹正要冲回去救人，就看到了在森林的暗中无数的灰褐色身影扑了出来。 重来的骑兵甚至都没看清就全都被扑倒在了，惨叫声不绝于耳。 走回来的秦沐见是那天曾救过的狼群回来支援，就骑着马到了文敏身边，将她扶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她与狼王相互看了眼，秦沐也不敢在停留，拍马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万物有灵，令人动容。 文敏肩膀上中了两箭，血流不止，秦沐也认不清楚道路，索性先给她找了些止血的草药止血。 如今森林深处皆是黑暗和不知名的叫声，让人心中胆寒。 好在白毛猴兄还在身边陪着自己，它见到了文敏受伤昏迷，着急的在周围跑来跑去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当务之急秦沐想找个能栖身的地方， 避免碰到了毒虫猛兽的侵袭，还在考虑之余，不远处就传来了莎莎的声音。 秦沐捡起了遗落在旁边的佩刀想要自卫，却看到了是一头狼跳了进来，朝着秦沐嚎叫了几声。 “要我跟你走？” 狼没有理会秦沐，只是低头闻着气味缓缓地朝着前面走去，而秦沐也急忙跨在了马上，跟着它朝着森林深处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沐都觉得自己打盹了数次，才总算是能够看到外面的天光，随后在过去不久就能听到潺潺水声。 极目远眺，眼前开阔的视野告诉了她，他们已经走出来了。 带路的狼仰头长嚎了几声，随后转身就跑进了森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秦沐回头看着这片林子，感觉和做梦似得。 谁会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有这样的奇幻之旅，能够与狼群为伴，沉默的走了这么久。 这个地方她认识，便是当初随着唐梁他们来踏秋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边的山岭竟然和花溪镇那边是联通的，也不知是怎么一路冲回来的，秦沐见认识路便不在单个，纵马疾驰朝着永安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城门，才刚刚开门的将士见到秦沐骑马回来，就上前打个招呼。 毕竟和镇中的赵大人私交甚好，所以大家无论如何都会给几分薄面，虽然见她带着个受伤的人，但也没有多问就放行回去。 回到了家中，琥珀还在家中急着团团转。 少夫人一去两天什么都没留下，也不知道人到底是跑哪里去了，她正想着若是再不回来就要去书院找姑爷说明情况，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拍门声。 开门就看到了秦沐狼狈的扛着文敏在门口，便急忙一叠声的追问道：“少夫人，您这到底是去哪里来的，跑了这么多天，您受伤了？” “没有，小点声。” 扶着人悄悄地走了回来，秦沐合与琥珀合力把人抬回到了房间中，文敏此刻的伤口难以愈合，应该是肩头上泡了药水。 秦沐急着安排琥珀去拿自己的药箱来。 多亏了她懂得治疗别人的手段，紧急的把肩膀上的伤口的余毒清理下，总算是没什么问题了。 琥珀忙前忙后的照顾着，绿萝却只是在门缝里瞧见了，也没出来应声，假装没听见似得什么都不说的继续睡觉去。 忙活了一通，总算是安顿了文敏，秦沐累瘫在了椅子上揉着脑袋询问道：“琥珀，我离开的这些天没事吧？” “没什么，姑爷没回来。”琥珀满脸担忧的小声说道：“反倒是顾小姐差遣人来了一趟，送了些点心水果。” “拿些来。” 等不及琥珀在做饭，秦沐先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几乎大半天的没吃东西，肚子里总算是有了点吃的。 学着文敏的口哨吹了几声，一道银色身影就冲了进来落在了桌子上，琥珀看到了竟然是只白毛猴子，吓得啊的尖叫了出来。 “嘘，乱叫什么。”秦沐急忙让对方压低了声音的说道：“不过是只猴子而已。” 手扶着胸口倒退了好几步的琥珀看到了白毛猴子蹲坐在了桌子上吃着水果，惊魂未定的说道：“少夫人，是您的？” “不是我的，是床上那人的。” 秦沐朝着床上还在休息的人努了努嘴之后才说道：“好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去给我弄点饭吃，就这糕点也不顶饱，顺便弄点粥，怕是文敏吃不得干的。” “奴婢这就去。” 急忙退出去的琥珀去准备早饭，家中余粮还足够，少夫人好不容易回来，琥珀就参了不少细面给她面吃。 听到了伙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绿萝才假装睡醒的走了进来，看到了琥珀故作惊奇的说道：“琥珀，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做饭，你饿啦？” “你恁睡的那么死，少夫人都回来好一会也没察觉到，等回头又要被责罚了，快过来帮忙。”琥珀对这位从官家出来的丫鬟也不说什么才好，就只是催促她过来帮忙干活。 暗中翻了个白眼的绿萝心中不忿，虽然被老夫人责罚，但她依旧是不爽自己竟然要去伺候这样的女人，就只是心中不乐意的在做事。 绿萝心中暗想着，若是秦沐出点什么事情，怕是自己就不用再给他做丫鬟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城赈灾 没几天的时间文敏就已经可以下床行动，只是肩膀上的伤口才刚刚结痂，行动起来依旧是需要非常小心。 在加上这连天的雨，时不时的就会隐隐作痛的臂膀让她不由得很烦躁。 秦沐还在房间里看书，就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声音，琥珀回头朝着外面张望，表情很是郁闷。 家里的碗碟都快要被她给摔没了。 “我去看看。” 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秦沐走到了隔壁屋子就看到了文敏的面前正摔了个碟子，她的手不失很利索，但是也不好意思使唤琥珀，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去做，反倒是经常会更加的出现点麻烦。 不过秦沐不太在意，几个碗碟而已，摔碎了才买点就行。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自己？”秦沐走过来关心的询问道。 文敏只是摇头，很抱歉的说道：“秦沐，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家里的东西我也打坏了不少，到时候我会照价赔给你的，再次叨扰数日，我想我也该走了。” 听着文敏要走，秦沐皱眉的想了片刻后才说道：“这么急着走干嘛？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好好地在我这里养病便是，更何况，就你现在这个情况，怕是出门就被抓了吧？你上哪里去？” “萍水相逢，怎敢如此叨扰，在下……” “哎呀，好啦。” 听着文敏文绉绉的，秦沐拍了下她的肩膀根本不在意的说道：“说话这么酸干嘛，让你留着你留着便是，我回头给你找点事情做，你好好的在这里生活，至于报仇的事情，在从长计议。” “可是……”文敏皱眉说道：“若是我留在这里，怕是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文敏他们虽然侥幸逃走，但陈黎必然会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若是派人过来骚扰秦沐，又给人平添危险。 秦沐高义，能救自己于水火已经是难能可贵，文敏怎么好意思继续让她以身涉险。 “且留着，我倒是要看看，这陈黎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的。”秦沐就是不信邪，这朗朗乾坤，陈黎还真的无法无天了不成？ 更何况这里可不是他的花溪镇。 最关键的是，秦沐可舍不得让文敏走，云九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可是寂寞的要死，有个漂亮姐姐在身边陪着，这是何等快乐的事情。 特别是文敏如今无家可归，那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保护她。 “夫人，老夫人那边传来了书信，让您过去一趟。” “送进来吧。” 琥珀走进来递给了秦沐书信，打开扫了几眼之后的她兀自的在旁皱眉，文敏瞧见了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如今花溪镇的流民已经遏制不住，不少流民冲过了哨卡跑到了我们这里来，老夫人想要出去赈灾救济，让我一同前去。” 实际上秦沐对老夫人的感官不是很好，这家人说话办事总是阴阳怪气的，她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长待。 但是既然人都已经送来了信，那必须是要去一趟，秦沐就起身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好。” 见文敏欣然答应，秦沐就很高兴的跑到了房间里，随后拿了几件衣服出来道：“看，趁着这几天休息，我给你准备了几件比较好看的衣服，我悄悄的比对过，很合身的，你穿上看看。” “多谢。” 两人都比较喜欢骑马，在家门口秦沐骑马和文敏并肩走在镇子上，随口给她讲哪里有好吃的好喝的。 比起来花溪镇，永安镇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亮点，平平无奇的镇子，不算是多么热闹也不算太冷清，不过此刻正是雨季，所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让人浑身难受。 到了县衙门口，秦沐跳下马，师爷瞧见了就转身走过来拱手说道：“秦夫人，您也来了。” “给师爷请安。” 虽然现在成了老夫人的义女，但秦沐也没改变什么，老老实实的给人请安后介绍道：“给您介绍下，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文敏。” “呵呵，秦夫人身边的朋友总是不断。” 这次师爷看到了文敏的反应就不是很大，而是拱手打了个招呼，扫了眼文敏身上的佩刀说道：“这里是府衙，这位小姐最好还是把佩刀卸下，以免让人担心。” “是我疏忽了。” 秦沐让文敏卸了兵刃，随后两人就在门口等着。 府上的前门有七八头骡子正负载了不少的粮食和器具，不多时府上的丫鬟婆子们先走了出来，看到了秦沐纷纷叫道：“给夫人。” “免礼，大家不比拘礼。” 秦沐站在旁边等着，又等了好半天，老夫人和赵夫人的轿子才缓缓地抬了出来，路过她身边停了下来，窗帘被挑了起来，老夫人问道：“沐儿，你今天骑马来的？” “正是。” “那你便在旁边跟着吧，我们今天去南门赈灾，少不了的要辛苦些。” 老夫人看着秦沐说道：“佛祖保佑，希望这些灾民能好好的度过这次的灾情，我已经为他们在佛前诵经祷告。” “义母心系苍生，虔诚至极，必然能感动苍生，佛祖定会降下福祉。” 说了几句老夫人的轿子就往前走去，赵夫人的轿子也停下来，看着秦沐身边的文敏，随后把个纸团递到了她手中，两人目光相交，基本上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秦沐不经意的点点头，他们都相互明白了，也就心照不宣的起轿离开。 骑在马上的文敏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秦夫人似乎和官家的人走得很近，这就是陈黎不敢动你的缘故么？” “呵呵，区区县衙而已，哪里能有那么大的面子。”秦沐叹气的说道：“我也不想和他们混在一块，是因为我曾经给他们治病，如今一人的病好了，千千万万的人全都来找我，我也没办法。” 秦沐说着回头看文敏反问道：“你说，事已至此，我还能对老夫人横眉冷对不成？我还要在这镇子上生活。” 听到了这个理由，文敏神色才稍缓的说道：“是我误会你了。” “不碍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冲击车架 马队缓缓地出了镇子，在离着永安镇八里的地方，有个八里铺，灾民全都被挡在这里进出不得。 所有地方都把灾民当做是如洪水猛兽，不敢把他们放进镇来，只是在远距离的地段设下防线，当成缓冲带。 到了这里的灾民基本上都已经身无分文，甚至连拖家带口来的器具也抵的干干净净。 这陈黎还真坐到了雁过拔毛。 此刻天空还下着小雨，所有的人全都瑟瑟发抖的挤在道路的两边到处张望，看到了城中有施粥的队伍刚到，瞬间令人害怕的洪流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连看守的卫兵都无法阻挡他们，队伍乱作一团，各种踩踏和叫喊声夹杂在一起。 以往灾民求粮还能尽然有序，但这次他们已经被陈黎在前面压榨过一轮，此刻心中更是带着无尽的怒火。 所以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抢粮。 带出来府上的家丁根本挡不住片刻，周围到处都是灾民，府上出来的人瞬间被裹挟到了其中。 没想到骤然变成这样的秦沐也只是想要大声的叫停他们这无序的抢粮，但是他的声音根本就穿不过去。 还是文敏在旁边见到，狠狠地拽起来了一壮年男人，腰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在抢，我就把他给杀了，退后。” 文敏站在了马背上，光凭着手中的力气就把个成年男人给拽了起来，这是何等怪力。 这招还是有效，恢复了冷静的灾民和被冲散的护卫全都跑回来，把灾民给压回到了线外。 随手把男人惯在地下，文敏抹了把脸看着周围。 不仅仅把流民吓到，甚至连一同前来的人都被她的狠给吓的呆立在原地。 “检查伤员，看我做什么？” 大家都还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结果又被文敏吼了声，他们这才急忙行动起来检查伤员。 老夫人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他们这里也不是受到了冲击的主要区域，秦沐帮着她检查身体，所幸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夫人连连念着佛号，这种场面她也没有见过是被惊着了，不过至少还能稳得住。 赵夫人则就已经在怒骂刁民，竟然敢冲撞救济他们的队伍，都是白眼狼，并且要求马上就返程，不打算在救急灾民。 她虽然还在暴怒，不过老夫人还是说道：“灾民并非有意这么做，他们如今也是饿极了才扑过来，还是要怀有一颗慈悲心，给他们次机会，更何况，我们身边有这女施主保护，她肯定是佛祖派来的怒目金刚，保护我们周全的。” 听到了老夫人这么说，文敏撇嘴没说话。 但是这次老夫人不管说什么，赵夫人说什么都要走，并且还劝着一起回，秦沐看着粥棚都已经搭建了起来，此刻走了平安镇怕是再也没人愿意赈灾。 想到此便说道：“义母，不如这样，您年事已高，在这天气对您身体非常不利，女儿愿意代为施粥，您意下如何？” “可是，你在这里也会有危险。” “不要紧，我有文敏在，能处理过来。” 老夫人其实也有点心虚，但是不能因为受到惊吓就跑，所以才勉强的站在原地，如今倒是听了秦沐的话，顿时安心了不少，就着重嘱咐了她几句，随后就带人匆匆的回到了镇子上。 看着老夫人离开，文敏这才说道：“这老太太虽然怕死，但其实还是有几分接济的诚心在的。” 心中觉得好笑，秦沐心想那是你没见他儿子，那位赵大人更怕死。 刚才所有的灾民都看到了文敏犹如天神的样子，所以她按刀站在粥棚旁边不怒自威，其余的人都老老实实的排队领粥。 这边他们第一个开了粥棚，镇子中其余的富户也纷纷带人出来施粥，这下子就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秦沐举目远眺，心中不禁感慨，这天下终究是好心人更多些，虽然像陈黎那种十恶不赦的坏蛋更加的令人不爽。 天空中还吓着雨，大家相互挤在一起取暖，若是壮年也就算了，很多小孩和老人都中了风寒感冒，有些都已经出现了高烧的状况。 并且如此密集的人群，怕是不久之后很容易会产生各种瘟疫也说不定。 “琥珀。”秦沐招呼刚刚支援过来的琥珀说道：“你且回镇子上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并且把这几味药买回来些。” 家中的积蓄本就不是很多，谁让遇到了这么多的灾民，秦沐就直接把家中柜子里的钥匙递给了琥珀说道：“全都取出来，买做药材。” 听说全都要拿来买药，琥珀有些为难的说道：“少夫人，我们家的药材全都拿来买了药材，那日后的日子怕是就没法在继续了。” “不是家中还有余粮？能度过这些日子就好。” 秦沐不让琥珀在多问的说道：“好了，不要在多问，快去。” 听着秦沐这么说，文敏倒是刮目相看的扫了眼秦沐，有些意外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真冷。” 秦沐站在了火炉边烤火，并且眺望着不远处，灾民人群中虽然也有不少人燃烧着火把，但他们也没有器械，连伐树都做不到，只能是捡来了些枯枝勉强的烧着。 见此秦沐和文敏打了个招呼，让她看着这边，自己招呼身边家丁去伐树生火，周围不少的灾民见状纷纷过来帮忙。 平安镇靠着大山，资源上从来不缺，见不少人主动过来帮忙，秦沐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就招呼家丁开辟个报名处，会手艺的都酌情安排了各项事情去做，至于不会手艺的，也就出些力气。 人都给捋顺了，秦沐又从镇子里拉来一大批的工具，很快的平安镇这片灾民们就自自己给自己修建起了一大片的临时能遮蔽风雨的木棚。 没想到才来一会，灾民们就已经被秦沐管理的仅仅有条，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木棚拔地而起，周围不少前来施粥的人全都过来结交秦沐。 一女子能把事情做到了这种地步，也真是少见。 灾民们都听说了在这边管他们的人叫秦沐，纷纷都自发的喊出了她的名字，并且缓缓地聚拢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老道济苍生 天空阴沉，隐层压的很低，有风从古道的远处吹来又从远处而去。 在道路的两边，不少灾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过比起前阵子，他们如今已经有了些木板可以遮风挡雨，一个大木棚之下能容纳数百人，至少冷风不好在吹进来，让人舒心。 尽管秦沐一直都在强调，她此次是来提镇子中的老夫人出钱出力赈济粮草的，但是灾民们依旧认为，秦沐才是活菩萨。 走了那么多的地方，州县官员不是推脱驱赶就是雁过拔毛，只有到了平安镇这个地方，总算是有人管他们。 竟然还是个女子在管。 所以大家都在传唱秦沐的好。 这有好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比如灾民们都听说了平安镇这边有可以暂避的地方，所以全都朝着这边汇集过来，如今这边的规模已经超出了想象。 至少八里铺这个地方已经是挤满了灾民，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救济，但是人越多速度就越是缓慢。 云九随着学院出来帮忙赈济灾民的时候，竟也是理所应当的全都被指派到秦沐的手下。 俨然已经成了一把手的秦沐总管了这里所有的灾情，学院的书生们跑来要事情做，秦沐只能是让他们做些分散粥食的事情。 毕竟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书生已经毫无用处。 更何况，秦沐这边还在坐诊，上万灾民聚集于此，光生病的人就有几千人，她脸上蒙着布正在给人问诊拿药的时候，云九在后面拍了拍他。 回头看到了是云九来了，原本疲惫的脸上多了几分的欣喜之色，秦沐急忙站了起来扑到了自己爱人的怀中，高兴地说道：“相公，你怎么来啦？” “娘子，学院今天放假，让我们出镇救灾，我们就全来了。”云九躬身施礼，满脸惭愧说道：“在下也是到了才知，竟然这里的总管是你，娘子为了苍生奔走操劳，小生无比敬佩，可恨读书万卷，到了此刻能用的不足一成，反倒是不如娘子如此有作为，我愧为大丈夫。” “相公过誉，俗话说的好，人有分工，各有不同，我虽然……” 秦沐还在说着，肩膀上已经人锤了下，同样云九也被飞起一脚，唐梁走在旁边对两个人文绉绉的对话做干呕的表情说道：“你俩吃错药了，在这里酸来酸去的说个什么，秦沐，我们家老爷子让我拉来了十车粮食，交给你统一调度。” 在这个时候能听到这个话，那才是最让人开心的，秦沐松了口气的说道：“唐梁，有了你这十车稻谷，我就有办法度过这些天了。” “赶快给我指派活计吧。” 秦沐给来的人都安排了事情，文敏如今是她的二把手，她识文断字，所以就做了主簿先生，所有的粮食清点入账，花在了什么地方，剩余多少，现存多少都写的明明白白的。 以至于有些富户们为了方便，也罢他们拿出来赈济的粮草全都纳入了这里，由他们一并发放，只是粥棚里都插上了各家的棋子，表示来过。 秦沐舍不得云九去忙，就让他在旁边帮忙写方子抓药。 只是这药材总是很快就见底，家中已经再无任何钱粮拿来贴补，秦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沐儿，咱们的草药不多了。” 云九帮忙抓药的时候发现很多味草药已经见底，就走过来低声的说道：“还有存货么？” “没了。”秦沐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草药就摇摇头难过的说道：“这消耗太大了，就是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两个人正在说着，人群中走出来了几位道士打扮的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框子，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单掌竖在胸前，念了声道号的说道：“请问，秦沐施主是哪位？” “正是在下，几位道长有何吩咐？” 秦沐站了起来看着这几位道长拱拱手，对方一位道爷走上前说道：“秦夫人，我们市乾元观的出家人，听闻夫人高义，赈灾百姓，猜到了你们这边草药紧急，所以把观中常年储备的草药全都拿来。” 说着道爷挥挥手，几个小道就背着草药上前摆成了一排，数量可观。 “太感谢了，我们刚刚还在为了此事为难，几位道长，这里的灾民会感谢你们的。”秦沐也很感谢的说道：“多谢仗义施救。” “施主客气，都是普世慈悲，接济天下，在下不敢自夸，只是粗通医术，不知可否与秦夫人一同坐诊，也略尽绵薄之力。” “甚好甚好。” 秦沐邀请道爷和自己并肩坐下，随后回头看着云九拉着他的手开心的说道：“有办法了。” “那就好。” 道爷正准备问诊，回头扫了眼身后的云九，眼神之中却露出了几分震惊的神色，急忙想要站起来说话，但云九却用眼神示意对方不要乱动。 这里有了道观的人帮忙方便了许多，云九就前去别的地方帮忙，如今整个场面尽然有序，也是给灾民们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呵呵，天公作美。” 坐诊没多久，原本阴沉了数天的阴雨天总算是天光破云，有阳光照射了下来，道爷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白苒高兴地说道：“定是秦夫人的慈悲之心感化上苍，这天公才开了眼。” “秦沐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尽力而为，不敢妄想有如此神力，道长这么说，却是折煞了小女子。” “只要是慈悲为怀，接济苍生，本就不分善男信女，祖师爷一定会保佑秦夫人。” 情况在好转，大家都是笑着相互交谈，虽不见得在这八里铺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但至少流落至此的百姓们，是能活下去了。 “赵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来了。” 这边正忙的热火朝天的，不远处知县的仪仗缓缓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如今到了镇外，清水洒街，黄土垫道是做不到了，但前面数人举着肃静的牌子迤逦而行，官威依旧不减。 赵大人驾到，大家自然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以示尊敬。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收罗民意 “这官老爷来的倒不如不来，灾民肚子里没食，倒是还要陪着在这寒风里等他。” 道长负手站在旁边冷笑了说了一句，秦沐听了连忙安抚他不要乱说，虽然是个芝麻官，但好歹也是大人，若是被旁人听去了，换来个不敬之罪，免不了要经历皮肉之苦。 赵大人到了之后才从轿子上走了下来，他本身体有顽疾，不应该在这种天气出来走动，不过秦沐帮他把这里调理的仅仅有条还不居功，到处宣扬是为了知县和老夫人代为赈灾，这让他很是满意。 若是这个时候还不出来收拢民心，更待何时？ “秦沐呢？” 赵大人站在原地随口说了句，秦沐就急忙摘了方巾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道：“民女秦沐，叩见大人。” 看着秦沐，赵大人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这次为了咱们平安县赈灾有功，甚至连天水城宁王都听说了，下旨褒奖与你百两黄金。” “不敢，秦沐赈灾不过尺功，主要还是靠着赵大人宅心仁厚，体恤百姓，全力支持民女赈灾，才终究有了现在的局面，此功劳全都是赵大人的功劳。” 秦沐说着就躬身在拜，远处的文敏见了，急忙挥挥手。 灾民们这些天与他们都混熟了，看这个情况也明白，就跟着文敏山呼海啸的说道：“赵大人恩泽百姓，赈济苍生，是普天之下难得的好官。” 百姓们自然不会说这么多，就只是跟着喊好官。 听着是文敏带头喊的，秦沐倒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性格非常刚直不弯的她竟然也会给人拍马屁。 这扑面而来的民意是让人非常满意的，赵大人哈哈大笑了起来，退却的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上听天意，下达民情而已，本官上任平安镇二十有一年……” 打官腔的话是最没劲，秦沐在寒风中听着瑟瑟发抖却没什么意思，听赵大人口嗨了半天，在犹豫要不要让他老人家先回去的时候，身边乾元观的道长忽然说道：“无量天尊，赵大人，贫道觉得，如此天寒地冻，您注意身体。” 赵大人正说的热血沸腾，忽然被道长打断，正不爽的准备叱责几句，秦沐急忙补救的说道：“大人，这是乾元观的道长，是我旧友，您的病情我也是和他商讨过，所以担心您，您若是有个好歹，我们永安镇的百姓可如何是好。” 每个人都不省心，每个人脾气都很大，秦沐心中在滴血，偏偏是还需要自己来补救。 听闻这样，赵大人这才说道：“那好，你们就继续吧，本官打道回府，听你的消息，还有这赏金，是宁王赏赐给你的，收下吧。” 秦沐推辞了两下，随后这才上前领旨谢恩。 等人彻底走了之后，她举酸了的胳膊才哎呀呀的说道：“云九，快快，帮忙。” 守在了旁边的云九这才帮忙拿稳了托盘，这金子还不轻，沉甸甸的难怪秦沐举不动。 道长走了过来甩了下浮尘，感谢的说道：“多谢秦夫人出言相助。” “不算是相助，我也是听不下去了，道长和我心意相通，都是为了灾民着想。”秦沐靠在了云九的怀中欠身说道：“我和我的夫君说几句话，那边就先有劳道长辛苦。” “您尽管休息便是了，那里交给贫道。” 等着人走了，秦沐原本疲倦的面容一扫而光，就拿着托盘里的金灿灿的金子笑的合不拢嘴的说道：“金子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子。” 看到了秦沐财迷的表情，云九这才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随后掐了下女人的玲珑鼻子说道：“这个时候反而是财迷了，你散尽家产，仗义疏财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财迷。” “你不懂，我这不是财迷，就这百两黄金，我能回本就不错了，你看这灾民如此多，怕是这些金银也是不够。”秦沐把金子把玩在手中嘿嘿笑着说道：“过手的金子，过过瘾呗，你也摸摸。” 被自己娘子如此诙谐的模样搞得啼笑皆非的云九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沐儿，这些天你辛苦了。” “还好，我本来就是庄稼人出身的，实际上也没什么辛苦，谁让我误打误撞的就赶上了这些事情。”秦沐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无边无际的灾民说道：“相公，你以后若是在朝为官，一定要当个好官。” 云九负手而立，非常肯定的说道：“自然，我一定要让百官海晏河清。” “就别说百官了，你自己海晏河清就不错了。”秦沐把金子丢尽了托盘里，招呼身边的琥珀把东西收好，随后整理了下衣服说道：“事情还多，那我先去了。” “等下，我想问问你，那个女子怎么又出现在你身边了？” “文敏？就是我前些日子去了趟花溪镇，正好碰上，她无家可归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我就先把她带回来了。”秦沐对文敏很是关照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少了文敏，光靠着我自己是独木难支。” 云九皱眉看着不远处的文敏正在帮忙，有些犹豫道：“你心中有个分寸是好的，我总觉得就像是她这样的江湖儿女总是有些危险，她不像是沈剑儒那样的老前辈，若是在你身边给你带来危险……” “安心，我自己会有分寸，不会伤到自己。” 两个人正说着，唐梁气呼呼的跑了过来说道：“秦沐，我回来了，粮食没买成，我还和粮行的人干了一架。” 好歹唐梁也是个读书人，但是他可从来都是惹事积极分子，秦沐听了就脑袋一大，叹气的说道：“我不是与你说了，千万不要和人起冲突，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老小，竟然趁机坐地起价，哄抬价格，平日里能买两石的钱如今两一石都买不到，你说如何不叫人生气，我和他理论，他说不过我就找人来赶我走，我就打了一脚。” 唐梁恼火的说道：“这个事情我给你办不成。” 听了唐梁这么说，秦沐苦笑的摇摇头，这个公子哥只管讲眼前的道理，从来不知道深究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回头看着云九说道：“相公，还是你去吧。” “交给我，没什么问题。”云九答应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突然发难 云九领命去办事，唐梁很不服气也一路跟着走了回去，想看看是不是别人就是比自己强了，就真的能把事情给办成。 走回来的秦沐眺望着远方，心中依旧是在担忧，如今只是暂缓了燃眉之急，但并非是长久之计，若是没有根治的法子，光靠镇上的富户捐出的粮食，根本不够用。 希望赵大人也不要嘴上说说，能够实际的拿出来点事情做，至少银两上要补给些才是。 “沐儿。” 文敏从远处小跑了过来，担忧的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出了点状况。” “怎么？”秦沐心头狂跳了几下，她现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出了状况，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如履薄冰，一方出现了问题，会波及到四周。 并且作为干练之人，小事文敏都不会随便来知会她，要是特意来说明的，必然是极大的事情。 文敏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说道：“就在刚刚，有人说南边出现了一伙兵，似乎是花溪镇来的，他们在驱赶百姓，并且原本说好了要来捐粮的人纷纷退了回去，不知是什么原因。” “带几个人，随我过来。” 骑在了马上的秦沐朝着不远处狂奔而去，到了近前就果然看到有一伙兵丁正在沿途拆本已搭好的帐篷和火堆。 灾民们虽然人多，但力弱，只能是纷纷的哭喊着躲避。 “住手。” 秦沐上前想要拦着，不过她就是个娇弱女子，如何能挡得住这些官兵，还是文敏瞧见了飞身下马，手中长刀猛的朝着身旁的人砍去。 对方没想到忽然有人跳出来挥砍，急忙想要抵挡，不过文敏手中拿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刀，所以武器直接被一分为二。 吓得跌坐在了地上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向后跑了几步喊道：“有人杀人啦。” 周围的士兵正在清缴流民，忽然听到这么喊，马上全都倒戈而来，把秦沐和文敏围在了中间。 “这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官人马动手。” 有身披盔甲的武将骑马赶了过来，看着秦沐和文敏，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道：“我当是谁，区区乡野村妇，你想造反不成？” “大人，民女并非想要造反，只是你这是何意？为何要驱赶流民？”秦沐站在原地质问道。 “吾乃奉朝廷之名，镇守此道的左郎将，如今这些流民贸然占道修建木棚，本就已经触犯法条，本将念在受灾的份上不予追究，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尔等竟然不知趣，还袭击本官，来人呐，给我抓了这两村妇，带回去。” 士兵们听了命令就准备扑上来拿人，文敏按着自己的长刀向下猛挥，泥泞的道路被斩成两段，随后呵斥道：“谁敢上前来？” “大胆刁民，竟然如此忤逆阻挠本将，我看你是要找死，你们没听到么？给我拿人。” 这武将抽出了自己佩戴的长刀驱马上前让手下拿人，秦沐急忙拦住了文敏要动手的冲动向后压了压。 “大人，民女并非刁民，也非是要冒犯与您，但如今情况您也看到了，木棚是距离官道两边修建的，并未占有路基，并不影响大人交差，希望大人给条活路。” 而在灾民中，原本压抑着的愤怒到了此刻越来越尖锐了起来，身强力壮的男丁手中有工具，有脾气暴躁的人就已经站了出来抗议。 “我认识你，你就是花溪镇那陈扒皮身边的将佐，我们的钱粮便是被你们全都压榨走的，这也算了，如今连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你们这些酷吏” 他说着，身后无数的人就拥挤了上来，神色凝重的盯着这些官兵。 秦沐见这么多人冲了上来，知道不妙的拉了把文敏拉到了身后，先别让她在招惹是非。 “放肆。” 这人也是奇怪，左右不管怎么说都说不通，反正就是要驱赶灾民的说道：“本将要怎么做，还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难道你们都想要造反？” 士兵们看着周围的灾民全都朝着这里聚集了过来，数万人的队伍还是很有压力，他们就先怂了些的朝着中间聚拢了些。 不过这武将倒是丝毫不惧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这次赈灾很有名望的秦沐么，但你不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就算是在小有名望也不要忘了，要以朝廷为大，给我拆。” 这些士兵们见将领发话，只能是继续把矛头指向了灾民。 “这些狗官，他是不让咱们活了，大家也别在指望他们能管我们，大家和他们拼了。” 眼看两边的人马上就要火拼，秦沐还没有说话就已经被挤到了后面，灾民们也猛的朝着前面冲了过去将这武将扯下了马。 “沐儿。” 文敏挤了过去想要把秦沐保护好，此刻灾民突然哗变根本就是无法控制的事情，她只能是把人向后拼命的拉了出来。 “怎么办？” “要救人，要不然会有大麻烦，让琥珀叫的人呢？” 秦沐见原水救不了近渴，就急忙在后面喊道：“大家冷静，不要冲动，你们冷静点。” 不过到了此刻她的声影细若蚊声，早就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更别说想要阻止他们。 眼看着秦沐着急就要冲进去，文敏才拼命的把人给拉了出来，她若是进去了肯定要被踩成肉泥就什么都完了。 就在要出大事的时候，永安正外几队人马冲了出来直奔灾民而来，马队组成方阵冲击力极强，灾民手中不过是些普通工具，根本无法抗击，直接被冲成七零八落，顿时哀嚎遍野，不少人直接被马队冲击的昏死了过去。 秦沐向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急速的离他而去，只剩下心中的声音在不断地回响。 “这要怎么办？” 已经毫无办法，只能是看着人群被冲散踩踏，四处奔逃躲避。 文敏死死地护住了已经吓傻了的秦沐往后跑，总算是逃到了后面的安全场所，保护好一条性命。 只是外面的灾民们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粥棚这边没有任何的影响，只是所有忙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已经没有人过来排队打粥，灾民们都在逃窜。 四面八方的到处都有，这天地之大，竟然少了他们的安身之所。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切皆如幻影 云九回来的半路上就已经听说前方灾民哗变，永安镇中的总兵直接封锁了城门不允许随便出入，剩下的点齐了八千兵丁浩浩荡荡的就杀了出去。 琥珀带信进来，只是想要城中守军们去平复骚乱，但是他们点齐了兵丁就直接杀了出去，完全没有想要平息的意思。 他们就是要去血腥镇压的。 甚至在镇子里生活的人能觅到这一丝并不寻常的感觉。 最先奋起反抗的人是儒予书院的书生，他们回到了镇子上强烈要求知府大人平复骚乱即可，以暴制暴绝非圣人之道。 带着莘莘学子在最前面请愿的人静坐在府衙门口，无论师爷怎么劝说都不肯走，而数里外灾民的哀嚎声，正说明了这场镇压还没有结束。 半柱香的时间，镇子的南边已经有人徐徐的退了回来，大多都是镇上富户派出去赈济百姓的家丁，他们一个个神色惨白，不再说话。 云九混在人群之中朝着远处看去。 不远处就看到了文敏和秦沐也骑着马在人群中间退回来，就急忙想要上前。 但他的胳膊却被人拉住，云九回头看到了个穿着斗笠蓑衣的男人站在人群中，手中拿着把裹着布条，残破不堪的刀。 刀柄轻轻地顶开了斗笠，阴影下是个狠厉的眼神，胡子拉碴的脸颊带着刀疤。 雨珠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下，云九眼神变换，看了眼已经走进了点的秦沐，狠下心转身和对方走了出去。 两个人若是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的时候，是可以感应到彼此的存在。 那种信号会随着越来越靠近的时候明确的感觉到，所以她早早的就望到了云九，并且看到了穿斗笠蓑衣的人。 只是她没说话，打马而过。 回到了屋子里，几个人都已经很疲惫，秦沐简单的洗漱了下就回房间休息去了，文敏坐在屋子里发呆，不多时就见到琥珀洗干净了手走了进来。 两个人相互看了眼，谁都没说话。 城外的叫喊声还在，毕竟数万灾民被追赶的东躲西藏，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全都驱散干净。 “休息会吧。” 如今文敏和琥珀住在同个屋子里，这几日的相处两人已经不算是陌生，但也并非很亲近，这个时候就更不知道说些什么，所以和衣而卧睡着了。 夜里，前院的门响，云九披着夜色悄悄地走了进来，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寒气，这才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暖和，粗如手臂的蜡烛因人进来的风而不断地跳跃。 走进屋子的云九愣了下，他看到了秦沐还坐在卧房外的太师椅上低头看着一卷账本，见自己回来了就露出了笑容说道：“你回来了。” “恩。” 云九走了过来，看着神色没什么变化的秦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你放心。”秦沐起身帮着云九脱了外罩，将桌上的暖炉递给了地方说道：“暖暖身子，这些天外面天寒地冻，你也应该多添一件衣裳了。” 无言的云九点点头，小心的看了眼秦沐。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直都没有出现，回到了家中秦沐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甚至连整个事情都只字未提，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你怎么不问问我做什么去了？” 云九话才刚刚问出口又觉得这不是个很好的开头，怎么听都像是心虚的人在想要辩解些什么。 但话都说出口了，便也没了办法。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和唐梁回城买粮，没有在遇到危险吧？县衙门口儒予书院的书生们在静坐抗议，我都瞧见了。” 秦沐主动的说道：“我路过他们的时候看了眼，你不在人群里，应该是去做别的事情去了吧？我想也是和灾民有关的，也就不想在问，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 从来秦沐都是乐观开朗的人，云九从未见过她如此忧虑，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无比心疼的把她拥入了怀中。 “没关系，这些事情不怪你。” “我知道。” 秦沐靠在了云九的怀中，手掌紧紧的攥着云九的衣服，因用力而发白了的指节微微颤抖着，隔了半响她才幽幽的问道：“相公。” “恩？” “城外镇压的官兵，和你没有关系吧？” 空气中有些宁静，云九身体僵硬的愣在原地，目光变的复杂，良久，温暖的房间里都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红烛燃烧，泪珠顺着烛干流了下去，宛如情人的心在滴血。 啪。 是蜡烛燃烧轻轻爆裂的声响。 像是把人从沉睡的梦呓中惊醒了过来。 房间中的线条又明显立体起来，秦沐笑了笑，轻轻地离开了云九的身体，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的脸颊。 随后淡淡的说道：“相公心中有鸿鹄之志，我自然是明白的，你在外面做的大事，我并非是要完全明白，你若是有什么忌讳不肯说，我不怪你，我不问就是了。” 说罢秦沐转身要走，衣袖却被身后的男人给攥在了手中。 几欲挣脱，但还是牢牢地落在了对方掌心。 秦沐转身，依旧是那个明眸善睐的女子，仿佛下一秒就笑盈盈的和他说，相公，来尝尝我新研究出的茶点。 不过落在了房间里的，只是一句。 “怎的？” “此次事情，绝非是我们擅自挑起的。” 挣扎许久，云九还是忍不住说道：“沐儿，宁王想要造反，就必须要找理由增兵，此次灾情他只想把事情做大，然后趁机要求朝廷扩张兵力，然后……” “我只问你，此事与你有关系么？” “没有，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以黎民百姓为筹码。” 云九掷地有声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原本紧绷的秦沐整个仿佛放松了下来，只要不是云九这么做，那便是好的。 那便是好的。 云九有秘密藏于心，秦沐能够理解，毕竟前主如此愚昧无知，放给谁恐怕都是会严防死守，不肯轻易透漏秘密。 所以秦沐不怪他。 但云九若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是以那些活生生的百姓为筹码与这天下博弈，那便是自己看错了人。 幸好，幸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暴力也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文敏还在睡觉，就听到了有脚步声悄悄地靠近她。 琥珀步伐轻而急促，总是来去匆匆。 而这种又轻巧还带着散漫的步伐，就是有人来做恶作剧的。 文敏假意还在睡梦中，踢了脚靠在了床边的凳子。 放在了脚边的水杯晃动倒了下去，溅了满地的水。 急忙躲开的秦沐插着腰撇嘴说道：“喂，文敏，你每天假装睡觉有意思吗？快点起来干活了。” 睁开眼睛从被子里露出了一双眼睛，随后又钻进去的她懒洋洋的说道：“今天也不用去城外施粥，干嘛还要出去？便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好。” “哪有那么容易，城外数百担的粮食都羁押在我们家，要给人家快点送回去才是，少懒床了，快点起来啦。” 被子被秦沐掀了起来，文敏啊的尖叫了起来，随后羞的脸面通红的捂住了胸前的两团白白的小可爱。 哦不，是超级大可爱。 虽然都是女孩子，但秦沐怎么会错过这种看小姐姐的时候，神色就马上变得旖旎了起来嘿嘿坏笑说道：“文敏，没想到你竟然深藏不漏，平日里怎么看不到你的竟然这么大，来，让妹妹我品鉴品鉴。” “流氓。” 文敏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偏偏是拿秦沐没一点办法，急忙把被子狠狠地抽了回来说道：“快点出去，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好啦，逗你玩的，你看你还真生气，小心眼，小白，我们走。” 还坐在旁边看两人打闹的白毛猴子用力一跃落入了秦沐的肩膀上，随后一人一猴就朝着外面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沐竟然和自己的灵宠都这么亲近了，文敏白皙的脸颊上红晕久久未散去，只能跑去先穿衣服去。 文敏还没出来，就听到了前院传来了敲门声，等着提刀走出门，就看到了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站在秦沐前面，拼命的往她的手中塞点心。 油纸包好的点心都快碎成了渣渣。 “你们在做什么？”文敏走了过来询问道。 来的人正是住在对门秦沐的大伯娘，她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如今到家中做客就只有一个缘故，全镇的粥棚粮食全都堆积在了她们家的院子里，这可是数百担的粮食。 如今南边涝灾，粮食骤然吃紧，这些日子价钱居高不下，堆积在这里的粮食就等于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要秦沐随便圈点几分，那就是上百两的纹银入账。 这平白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大伯娘悔不该当初没有和秦沐多走动，而是与她闹翻成了如今的局面，想要打打秋风都不好张嘴。 但这大伯娘就是脸皮厚，辗转反侧了整夜，一大早的还是跑来恭维秦沐，随后就明里暗里的示意给她分点好处，弄来一两袋的粮食，最好是细面粮食。 秦沐也是真的被这家人给搞怕了，没想到连赈济粮都想要贪，就毫不客气的想要把人赶出去，正巧这个时候文敏走出来。 “这是谁家的俊俏姑娘，长的真水灵。”大伯娘一叠声的恭维道：“这位姑娘，你就劝劝秦沐，如今这个时月朝不保夕的，谁不想给自己家张罗点东西，她就是管这个的，又格外的便利，随便编排个名头就能留下七八袋粮食，那不都是自己的？何必……”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文敏听罢眉头皱起，直接拽出了手中的长刀唰的落到了大伯娘的面前说道：“在聒噪直接砍了你，快滚。” 自从认识了文敏之后，秦沐知道了个非常深刻地道理，那边是暴力能解决不少的麻烦。 就比如现在屁滚尿流逃走了的大伯娘，怕是她接下来很长时间也不敢再来登门了。 大早上的清净了不少，三个人吃过早餐后秦沐就通知了各家送来粮食的富户前来核对账目，每家每户的多少的粮草，用了多少剩余多少明明白白，分毫不差。 最后出钱的退钱出粮的退粮，半下午的时间就毫无歧义的全部都退了个干净，院子宽敞了不少，秦沐躺着也舒服。 毕竟难得是个晴天，都出太阳了。 文敏盘腿坐在躺椅上把玩着茶碗的盖子，看了几眼秦沐说道：“沐儿，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此事你是如何想的？如今这是必然是有古怪，原本我们赈灾好好地，先是花溪镇的左郎将来砸场，又是永安镇的总兵冲散了灾民的人群，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昨天夜里云九给自己解释的话秦沐还犹在耳边，便说道：“怕是接下来，灾民中的人必然会造反，然后宁王出兵镇压，镇压失利后向朝廷增援，朝廷如今也焦头烂额，下放兵权给宁王，这样他就有理由训练私兵了。” 秦沐语气平静的把云九昨天没说完的话说完，就反问文敏说道：“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造反？” 抛到了空中没接住的文敏愣了片刻，有些意外的说道：“沐儿，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云九与我说的。” 有些担忧的秦沐看着文敏说道：“文敏，你说如今风雨欲来，就像是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是静静地看着这天地变颜，然后默默的承受？” 两个人正低声说着，院外有人在敲门，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秦沐身边绣花的琥珀急忙起身去开门，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满街的官兵直接戒严了整个街道。 琥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条件反射的就要关院门。 不过对方眼疾手快伸腿卡在了门口，硬生生将门给打开。 文敏看着不对，马上跳了起来就打算拔刀，秦沐见了就按住了她的手说道：“文敏，如今是在镇子里生活，不是单打独斗的，没必要如此紧张。” 随后她便对琥珀说道：“琥珀，既然是官爷来了，迎进来吧。” 有了秦沐的话，琥珀这才稍作镇定，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了门，然后令人走进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请你去坐坐 整条街道都被官兵给封锁，挨家挨户的门窗紧闭，没有任何的动静。 秦沐的院子并没有闯入太多的人，只是带兵来的将官拱手说道：“秦夫人，末将只是奉命前来迎您去县衙坐坐，您快收拾东西和末将离开此处。” “去，收拾东西。” 开始秦沐也不清楚对方来了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他话中的含义倒不像是过来找事的，就走了过来说道：“我们女儿家的收拾东西还需要些时间，军爷稍等。” “只要快些即可。” 秦沐拱拱手，还是从袖子中拿出来一定纹银拱手说道：“军爷高义，能否透漏一二是发生了何事？” 对方见到了有银子开路，目光马上也就柔和了下来，接过了东西就呵呵笑着说道：“秦夫人何必客气，您可是我们县衙的座上宾，请您过去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您的，听说花溪镇那边的人把事情捅了上去，说是您煽动灾民造反的，天水城的宁王府已经派人在路上，赵大人要把您保护起来。” 保护自己？ 秦沐本来是不明白，但想了想之后又恍然大悟，对外自己一直都宣称是替赵大人办事的，如今若是真的煽动灾民早饭这事给成立了，那岂不是说明是他在背后指示？ 这事情虽然你知我知，宁王府那边也知道逼着灾民造反的缘故是什么，但样子还是要做给别人看。 “这位文小姐，您最好也跟着来。” 整理停当，秦沐就带着家中的人朝着外面走去，到了府衙直接就进入了后院老夫人的院子。 只是正准备进去，师爷忽然出现拦住了两人。 “秦夫人，您且稍等再去老夫人那边，这边赵大人找您有事。”师爷乐呵呵的客气说道：“您这边随我来。” 如今到了府衙，秦沐的心思也警惕了几分，要说赵大人应该不会于自己太为难，但总觉得这位大人阴晴不定，很难搞清楚到底是在想什么。 走在路上师爷看着秦沐似乎有点担心，这才安慰道：“秦夫人切莫担心，并非是什么过不去的大事，县衙大人只是叫您过去，说说正常的事。” “与这次赈灾有关？” “这事情是绕也绕不开的事情，本来是个好好地事情，谁知道会突然变成了这等模样，赵大人也很难理解是为何这样，并且我们永安镇的总兵与大人素来不合，所以这次的事情反而是大人有很多想要问你的。” 明白是怎么回事，秦沐心中更加放松了几分。 回头看到了文敏的时候，她确实有几分不舒服的神情，这小小的县衙，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异常严密，也不懂住在这里的人到底在害怕什么。 到了地方，师爷进门小声的说了几句，撩开了帘子就先让两人走进去，赵大人正在屋子里看书，看到了秦沐走了进来，先和文敏打了个招呼道：“文敏，你可还记得我。” 文敏盯着眼前的赵大人看了半天，随后摇摇头冷着脸说道：“民女从未和赵大人见面过。” 听她说的这么笃定，赵大人这才有些恍然的苦笑道：“是了，当初与你父亲共事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总角小娃，如今出落的这么大，不认识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在于你相见已经到了这般年纪。” “您与家父认识？” “文武昌，朝廷钦定的从七品武官，当初在天水城宁王帐下，我与他曾经共事过三年，对令父其才能深感钦佩。” 赵大人对此事非常感兴趣，就追问道：“现在你父亲可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小小的永安镇里？” “家父已经被陈黎那个狗贼陷害，我们文家满门三十几口人皆惨死在他屠刀之下，如今文家只剩我一人。”文敏并不避讳的说道：“我来此处，就是为了诛杀者狗贼。” 赵大人虽然攀谈叙旧的时候颇有些感触和熟络，但听到文家满门惨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又多问了几句家中小事，并且告诉他陈黎如今是花溪镇总兵，想要杀他绝非是容易的事情。 看着赵大人不以为意的这么说，秦沐心中奇怪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眼前的人终究不过是个小小县令，但是他做事又似乎超过了本该有的水准。 并且听闻这些人都曾经在宁王帐下担任过要职，为什么现在却全都下放到了小县城做事？ 若是说花溪镇是因为守着运河便利，所以不得不重兵把守的话，永安镇这边几乎没有任何的便利可言，为什么也要把重要的大将派遣到这里委以重任。 心中正在想着，赵大人目光落在了秦沐身上说道：“秦沐。” “是，民女在。” “此次事情不怪你，你已经为了我秉公办事非常尽力，所以不用担心，不管是天水那边来人还是花溪镇，我都保你不会有半分危险。” 赵大人语气笃定的说道：“你这几日好好地陪着老夫人，家就不要回了，我怕你出现什么问题。” “那民女总要和家中相公……” “此事我帮你处理。” 外面的师爷小跑了进来，附耳在赵大人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他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随后就说道：“你们俩好好地住在这里，文敏。” “在。” “你的武器你自己存着，但不要走到哪里都挂在身上。” 赵大人目光在文敏肋下的武器上打了个转，祝福他的说道：“如今的县衙非常安全，没有可以能让你用得上刀剑的地方，明白么？” “是，民女知道了。” 文敏摘下了挂在了刀架上的刀握在了手中退后几步走了出去，琥珀就在外面焦急的来回走，看到了两个人徐徐而出，这才急忙上前抱着秦沐的手说道：“夫人，您没事，吓死我了，您要是在不出来，我就闯进去了。” 琥珀心中惦记着秦沐的安全，急的都哭了出来。 这样个哭的雨打梨花的妹子如何能不让人心疼，秦沐却哈哈笑着说道：“你哭什么，我不会有事的，瞧你哭成了小花猫，被人笑话，走了，我们事情还没完。” 赵大人这边总算是交代，但老夫人那边还有事。 令人头痛。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事 见秦沐走了，赵大人揉了揉额头神色略显疲倦。 外面的天色昏暗低沉，屋子里就更加的压抑沉闷，师爷悄悄地把屋子里的灯烛全都点上，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趁着给赵大人茶杯里添水的时间，师爷小声的说道：“大人，可还有什么烦忧的事情？” “烦忧的事情怎么能少。”赵大人完全看不进去书卷，就丢在了旁边说道：“这宁王那边催的紧，硬是要我挖出来当年先皇所在，但龙息山这边方圆数百里，我已经着人前前后后挖了数百遍却毫无头绪。” 赵大人眉头紧锁，眉宇间有着不胜其烦的忧虑道：“如今宁王欲要起兵，先拿灾民当枪增加兵力，原本就有违天道，我就怕若如此举事，我们都会跟着陷入水火之中。” “不该，赵大人，我们这边兵甲充足，粮草补给一应俱全，若是真的打起来，不会失败。” “荒唐，打仗粮草虽然重要，却也不想想我们这里一马平川，毫无险地可依仗，若是真的打起来，粮草在多又有何用？” 说了几句的赵大人又觉得自己和师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就像是要挥散困扰的说道：“老何，若是宁王兵败，我们要想想后路。” 没说话的师爷神色变换不定，只是立于旁边沉默的一言不发。 “怎么？” “属下在想，这后路是什么？前段时间从朝廷派来了数波前来打探的人，国子监的风无恙也就罢了，宋无涯都被直接遣送了回去，恐怕如今和那边的人都有了间隙，高堂之上的人对我们这边的官员，素来没有好感。” 两人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一身穿甲胄的士兵直接被扔了进来，兀的一股冰冷的狂风涌了进来吹得屋子里的彩锦猎猎作响。 赵大人中了凉风，脸色顿时异常难堪，随之而来的头痛欲裂就传遍了全身。 “呵，老赵，好久不见了。” “是谁敢闯我府衙？” 拿着袖子遮住了倒灌进来的凉风，赵大人暴怒质问，师爷在旁边躬身施礼的说道：“是宋大人到了。” 提着朴刀的男人首先跨步进了县衙内，随后另外一人也走了进来，顺手把撞开的门给关上。 屋子里风势顿时一颓，赵大人扶着脑袋站了起来，暴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你疯了，如此闯我的地盘，你就不怕我上报宁王。” “你若是有命出去再说。” 男人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朴刀指向了赵大人说道：“赵扩，快点将我的弟妹交出来，否则就不要怪我无情。” 拿人拿刀指着赵大人，原本带着斗笠的帽檐下面是一张凶狠的脸颊。 “老宋，你不要着急。” 旁边有人伸手拦住了这儿，说话的人正是云九，他此刻站在这人身边伸手按下了对方手中的刀身。 师爷看到了也急忙打圆场的说道：“误会误会，大家都是宁王帐下的旧僚，多少年没见了，何必见面就如此舞刀弄枪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区区主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寒光闪过，师爷的脸上多了一道血口，他脸颊微微抽动了几下，但最后还是露出了笑容的点点投诉说道：“是是，在下不说话就是。” “云九，你这是何意？”赵大人捂着脑袋颤抖的说道：“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在下并无冒犯赵大人的意思，不过您如此做事也不和打个招呼，是不是过分了点？同为宁王大人做事，你为何强行带走了我的妻子。” 云九神色凝重的看着赵大人走上前反问道：“作为同僚，你是不是插手的太过了。” 跌坐在了椅子上的赵大人对身边的师爷示意，对方很快的在摆在了桌子上的卷宗里找到了其中一份奏折丢了出去，云九伸手接住了奏折，展开大致的扫了眼。 神色凝重的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把奏折又交给了对方。 两人扫了眼都没说话。 “这是昨天夜里，我家大人安插在花溪镇那边的细作送回来的内容，宁王对我们这里的关注非常高，出了这种事情，怕是各位日子都不好过。”师爷还是站出来解释说道：“此刻我们更加应该摒弃前嫌，携手共进，至少也要互相理解才是。” 云九是听说了秦沐被抓就不管不顾径直的冲到了这里，只是到了之后才知道情况是这般模样。 “那宁王是什么意思，我们在这里给他找了这么久，老皇帝说不定早就老死在了荒山野岭，我们就这么找也就算了，如今还要对家中的人动手。” 老宋带着几分匪气的在屋子中来回渡步的说道：“这是要作甚？” “如今就别说云九，恐怕连我们这些人也不容易逃脱。”赵大人揉着脑袋疼痛欲裂的说道：“在加上，昔日朝廷派来的人暗中搜捕，均被我们挡在了外面，这本就引起了朝廷的不满，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宁王借助灾民趁机扩兵，却是也给了朝廷借口进入这里管辖，我们这些人将来命运如何，还很渺茫。” 老宋本就是性情中人，听了这话把戴在头上的斗笠摔倒了地下满脸的恼怒神色。 “我们宋家为了这件事情被拆的妻离子散，我弟弟宋无涯都做了朝廷的鹰犬，不仅仅不认我这个大哥，还打算要到是龙息山继续寻找老皇上下落，如今宁王见我们没了价值，也要加害于我们，这反倒是我们里外不是人，倒是花溪镇的陈黎，巴结好了宁王的爱妾，如今春风得意，快活得很，所以我们做了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师爷从屋子里拿出了药喂给了赵大人，顺便一叠声的说道：“送达人，您小点声。” 赵大人的脑袋疼痛感稍微减少了片刻，这才说道：“宁王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随着老皇帝一起丢失了的那枚龙印，我们这些年搜索的不过也就是那个东西罢了，两位不要焦躁，宁王必然不会对我们这些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如何。” 这话说的谁都不愿意相信，带刀男人更是坐在了椅子上说道：“云九，你说这如何是好。” 第一百八十章 被圈禁 云九沉默不语。 带刀男人站了起来，又来回走动了好几圈。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说话，真的是把人急死。” “赵大人，宁王为何突然要对灾民动手，并且事先也不知会我们？” 云九非常谨慎斟酌：“可否是他觉得我们的人中出现了奸细？国子监的人来的突然，宋无涯又突然出现，这些巧合太多了。” “本官在永安镇上任二十余年，天水城旧识早已散尽，问我，我也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 赵大人反倒是看着云九反问：“你觉得呢？风无恙到了我们永安镇，在你们家住了那么久，可问出什么了？” 云九面色不显，手指在衣袖中内扣。 他听得出来赵大人对他有极深的芥蒂和提防，甚至是试探的想从他口中抠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这些年不光是他在变，这些人也都在变，只是不知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赵括是宁王心腹，到了龙息山一来是为打探旧帝下落，二来是挟制旧帝留下的旧部，如他云九、陈黎和宋无忌。 细说起来他们彼此早已失了信任，终究不是一路人了。 从赵大人扣住秦沐来看，便是宁王授意，无非是想试探他。 云九心中哂笑，宁王这出戏一演演了十多年，还想演给死人看，着实是执着。 “赵大人，如今事情诡谲难测，我们彼此还需谨慎小心。” 对于一个为了权势发疯的人，只能制造他们想看到的假象，云九不愿多费口舌。 赵知县倨傲的捋了捋胡须，极为需套的拱手：“不用你说，诸位自行保重。” 这意思是宁王的决定他不会插手，但宁王交代的事他也会拥护执行。 走出门外，云九面色肃穆，冲身后的宋无忌伸出两根手指。 宋无忌微微点头，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惊怒。 盖好斗笠，宋无忌隐入风中，眨眼消失在暮色里。 “你去哪了？秦沐那个女人呢？” 唐梁在在门口石阶上坐得屁股都冷掉了，才看到熟悉的人出现。 “不是我说，秦沐就是麻烦精，这种时候还在添乱！” 云九拿钥匙开门，想到秦沐眉头一皱。 “她没有添乱。” 这一次添麻烦的人是他。 “是，她没有！你们是夫妻，你们就一个鼻孔出气吧！那她人去哪了，这么大晚上不知道会让人担心，哪个女人像她这样？” “县令大人突发急症，她被请了过去。”云九随意敷衍。 没想到是这事，唐梁不好意思。 “城里那么多郎中怎么就偏偏找秦沐？她一届女流留她夜里诊病是不是不太妥当？” “你粮食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唐梁被岔开话题没有多想，知道秦沐在哪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带到了灾民身上。 “陈总兵驱逐灾民到处跑，我们有粮食灾民也没办法吃。相比灾祸，人心冷漠更可怕。” “稍安勿躁，回去问问其他同窗，看夫子有没有主意，赈灾是大事，非个人能力所能为。” 在唐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云九随后才恢复如常的说道：“你觉得如何？” “甚好。只是救民如火，一个晚上来得及吗？” “我们尽人事了，其他看上天。” 指使走唐梁，云九进入家中，原本热闹的小院如今已经门可罗雀，眼前还有小女人白日四处走动的身影。 回到了两人的卧房，秦九打开壁柜。 在壁柜的最下面是一道小小的夹层隐藏的非常隐秘，打开了夹层，里面是个黄绸子包裹着的东西，四四方方有手掌那么高。 看着眼前的物什，云九沉默良久，随后幽幽叹气重新合上壁柜，再睁开眼，里面一片深幽。 外面发生了什么秦沐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在陌生的地方她辗转反侧。 “文敏！” 秦沐始终觉得违和，她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 “干什么？” 文敏抱着她的武器，和衣躺在塌上。 “你能不能出去？” “干什么？我不是你的仆从。” 走到文敏塌上，秦沐将人被子掀开，她小声耳语。 “你听我说，你出去一趟找我夫君，这不仅是为我也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圈禁在这里。” 紧闭的眼睛睁开，文敏捕捉到了关键点。 “你怀疑赵大人。” “说不上来，我对他来说只是卑微的乡野农妇，虽对他有治病救命恩情，可药方早已开了出去，没道理他还需要用的上我，更遑论他还请我们进这重重围墙里行保护之名。” 秦沐想了很多，发现不光是这里，就连一开始和赵大人一家的交好都十分奇怪。 赵大人一家对她过于热情，她又不是他们赵家走失的千金小姐，细想来当时她是昏了头了，怎么就相信县令夫人会花重金和一个乡野民妇做生意？ 她若实心实意想挣钱，整个县城哪家不唯县令夫人马首是瞻，哪怕是捧着钱匣子只要挂县令夫人名字的商人都大有人在。 纵观之前的一切，秦沐更相信她的直觉。 事情恶化持续到一发不可收拾，便是神颜铺被人针对开始的。 她一直以为幕后帮凶是李夫人，可一个小妾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能耐？还不是有人刻意纵容。 或者说一开始这就是针对她而设的圈套，就连大伯娘和堂兄都是其中一环，否则以她大堂哥的懒惰成性怎么会当上幕僚？ 他那人连个读书人的正式身份都没有，何德何能！ 不怪敌人太狡猾，是她太没心眼儿了，亏得云九之前提醒，她真是一个掉进钱窟里的猪脑袋。 “他们想软禁我们？难怪那个赵大人老让我把刀收起来。” 文敏也回过味来了，不过她更快的疑惑道：“难道赵大人和我家人的死也有关？” “不知道。暂时没空想这些，你先试试能不能出去，帮我给我夫君带口信。我们被围困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文敏拿起大刀，目光凛冽。 “我先去探探，你等我消息。” 秦沐只来得及说一声注意安全，文敏拨开门已如灵猫一般跃了出去，一转眼从外面消失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搅局人 秦沐心脏噗噗跳，心里有事反而脑子越清醒。 外头有夜猫啼叫，嘶哑的一声声，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 吹了蜡烛，秦沐悄悄开了一条门缝往外头看，官差一队队的来回夜巡，脚步声踏踏踩着地面，奏成紧张的夜曲。 云九，你到底是谁？ 秦沐叹气，轻手轻脚走回床上，闷声呼唤，一把银光手术刀落在手里。 好吧，再给我来个注射器，来点麻醉药。 她不希望这些东西能被用上，但没有别的方法之前，这是她唯一的保护手段。 嘎吱——！ 门从外头慢慢推开，一个人快速闪进来。 “是谁？说话！” 秦沐举着注射器，眼底寒光迸射。 “是我。” 听到是文敏，秦沐塌下肩膀。“怎么样，出得去吗？” “县衙增加了衙役把守，前后都有高手驻守，不惊动他们我出不去。” 秦沐倒是更肯定了，寻常的御敌都是外紧内松，这边赵大人的做法却是反过来的，显然他更不放心里面的人。 衙门内宅，能让他这么大费周折，秦沐只想说一句，我可谢谢你祖宗。 太看得起她了。 “我们还要出去吗？不然我再出去探寻一遍？” “不用。胳膊拧不过大腿，还不如坐观其变。” 秦沐也只能选择相信云九，如若他真是那个让赵大人花力气设圈套的人，那他就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彻夜难眠，早上老夫人请她们过去用饭，猴子从墙头的树上跳了下来，落入文敏怀中。 “小白，你跑哪去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怕被人套住。” 文敏对着猴子一顿指责，想纠正它一声不吭就溜的坏习惯。 小白支支吾吾掀嘴唇，张牙舞爪神情激动。 秦沐眼角，火速挡了一下，从小白的手心里抠下一个纸团。 “安心，勿念！” “你夫君托小白送信，就写四个字？” 揉着小白的毛发，文敏夸了夸猴子，把小白夸的满地跳。不过，秦沐的夫君是不是太省墨了？ 纸上熟悉的字迹，温暖了秦沐的心房。 “他让我们不用担心，他在外头想办法。” 不知道云九有什么除了读书以外的什么本事，得到云九的回复，秦沐就有了主心骨。 文敏摇了摇头，喊了琥珀跟上，随秦沐大摇大摆去干饭。 太阳晴好，就像是前两天的大雨雷电都是错觉。 陈黎坐在营中，同小妾一同品尝着下头孝敬来的大鱼大肉。 “报！” “说。”陈黎一抖袍子，手里的酒杯夹在指间。 “前方灾民突然溃散，往西南方向退了回去。” 手指一晃，酒水整个洒在了袍角上。 “怎么回事，去查，快给我去查！” 西南边是皇帝的地盘，出了三镇路口，就出了他的辖区。到底是谁在跟他作对？ “爷，妾身给你擦擦！” 女人的帕子在身上拂来拂去，要换往常陈黎就遵从本能了，可这回宁王交代的事砸在手里，眼见到手的鸭子给飞了，陈黎的眼睛都气红了。 他一把推搡开女子，“滚！” 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敢跟他陈黎作对。 矮几被一拳锤趴了下去，在营房里发出乒乒乓乓的碎裂声。 “大家不要挤啊，都过来，到这边来！” 儒予学院的学子在西北安远县之外的地区搭起了救济草棚。 “给我一点给我一点！” 老人伸着手，哆嗦着望着一大锅的窝窝头。 “小心一点，都有！” 唐梁在人群之中穿梭，找了半天没看到秦九。 奇怪，早上不是一起来的，人跑哪儿去了？ 被士兵驱赶的其他镇子，几个乞丐模样的人混在灾民中。 “这群杀人不眨眼的贪官，他们是想让我们死啊！” “我们被大水卷了房子，一路逃难走了七天七夜，连碗水都来不及河，就被赶着到处跑？我们不是畜牲，我们是活生生的人！” “太可恶了，这些当兵不光不救我们，还要赶尽杀绝，太缺德了。” “天道不公啊！不让我们活，你们也别想活下去！” “大家听我的，冲啊！杀了他们！只要去了城里，我们就能吃饱肚子了！” 群情激愤，又累又饿的灾民，在仇恨的刺激下，举起了手里的树杈。 “打死他们！” “阻拦我们进城的，死！” 愤怒的群民撒开双脚，用仅剩的力气朝背着长矛的士兵挥打。 又有几个灰头土脸的乞丐从后面走了上来。 “有包子，是不是真的啊？” 另一个端着破碗，“不光有包子，还发米粮，快走快走，听说在西北方交界外，摆了好多辆车，去迟了就被人抢完了。” “我朋友刚从那边送了消息过来，反正我不想死，我宁愿过去，也不想被这些士兵乱刀杀死。” 几个人一阵喧吵，其他人马上竖着耳朵听到了。 “活着谁愿意死啊，我也去！” “我也去！” “爹，我要吃包子……” 原本拥挤人群，忽然清出了一大块，落在另一边不明所以的人，看到大家都跑起来，也跟着追上去询问。 “怎么了？你们去哪？” “前面说有发粮食。” “什么，发粮食，是不是真的？” 老汉扯开自己的手，“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你别拦着我活命！” 被甩开的乞丐同其他乞丐看了两眼，所有人眼睛里都是见鬼。 “假的，你们别去！” “城里的粮食没地方卖了，怎么可能还有粮食。” “你们被骗了！” 任凭四个人叫的多大声，所有的灾民就像没长耳朵，全都行尸走肉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奔。 “完了，这下怎么办？” “回去通知大人。” 四个人抹了把脸，哪里还有萎靡虚弱的样子，走起路来全是气沉丹田，四平八稳，甚至比平常人还要气息绵长。 另一头的碰头乞丐，从树木后探出一双双眼睛。 “果然是他们。” 说着砸了一拳树干，目光里是不耻的恨意。 “换了一身皮子，士兵当土匪，土匪当救灾的活菩萨。这是什么世道！” 一个瘦脸的小伙子，擦了擦脸上的锅挥。 “得了吧，快走，不要坏了大当家的计划。”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主动找事碰瓷 “怎么样？” 树丛之后站着清辉寒玉般的青年，与他错开两步开外的是脸上带疤的凶狠刀客。 “陈黎大营异动频繁，据线人来报，他们晚上会有行动。” 青年扭过头来，正是本该在帮助灾民的云九。 “你带人做好准备，将平南侯左仲引至此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 背着手，云九抬眼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眼底蒙上薄薄风霜。 “什么？儒予学院的那帮子酸儒将灾民引去了辖区外？” 赵大人拧着眉头，凝重的看向师爷：“云九做的？” “不像，他昨晚一晚都待在院子里。” “你要是看得出来，他就不是林府出来，在那场动荡中能活下来的人了。” 师爷又道：“依大人所见，我们要将消息递给陈黎，还是亲自……” 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脸上狠辣毕现。 赵大人沾饱的笔墨在纸上落下一个污点，并快速晕染开。 “云九不能杀。”良久之后赵大人放下笔。 “为什么？上头那位可不好惹，此事砸了我们只怕都不好过。” 赵大人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脸上全是老谋深算的狡猾。 “这二十年来，我们帮那位做事得到了什么？你看看文大人，再看看沈大人，就连陈黎，我们哪一个得到好下场了？” 师爷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么多年来他又何尝不会问自己同样的话。 旧帝在时他们如日中天，若不是贪好从龙之功，也不会十年如一日的窝在一个小地方。 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的，哪个男儿没有青云之志。 可现在呢，他们如今不被宁王重用，也不得新帝信任，早已堕了志向。 “大人要如何做？” “此事就当不知道，成与败都有陈黎和云九顶着，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 至于那两方人谁胜谁败，赵扩不在乎，反正谁赢他就倒向谁。而宁王那边，他抓了秦沐软禁，相当于克制了云九，做了宁王要他做的事，面子上也能交差了。 只要脑袋还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秦沐和文敏也没闲着。 “夫人，我见您这里有小厨房，不知道我们几个能不能用？” “你要做什么吃的，是厨房的饭食不合胃口吗？” “我就是见厨房里有不少食材，一时技痒。” “外面说你善厨看来此言不假。”赵夫人最近休养得不错，气色比以往更显精神了些，竟还有心情打趣秦沐。“你想要什么去找王婆子，小厨房一切尽可随意，不必与我见外。” “多谢夫人！” 要不是看清楚了赵家人的本来面目，不然秦沐还得感激赵夫人是大好人，掏心掏肺什么都为他们考虑。 可现在，有免费的大餐在招手，谁放过谁傻。 对文敏挑了挑眉头，文敏肆意一笑，两人心照不宣。 “嚯，这是牛肉吧，看着还很新鲜呐！琥珀，拿一块。” 秦沐如逛菜市场，左右在菜案上看着，挑肥拣瘦。 “这只鸡不错，很肥，等会儿琥珀你去折几片荷叶。” “还有咸鸭蛋，豆芽菜也来一点。” 县衙厨房管事看着一路扫荡的秦沐，眼神显出几分鄙夷。果然是下等出生，百八十年没见过吃的似的，真是丢人。 “还有银耳，琥珀……” 管事的连忙伸手，“云夫人，这个你不能拿。” 秦沐眨巴眨巴眼睛，笑笑的推管事娘子的手。 “你们家夫人可是说了，只要是厨房里的我都可以用。让开！” “夫人说了也不行，这是李夫人的东西，老爷特地托人从蜀中买来的，云夫人若是拿走，等会儿李夫人发难，可别怪老奴没提醒。” 撩了下耳边的碎发，秦沐直接对文敏和琥珀歪了下头。 文敏转了转手腕，锋芒毕现的往管事娘子面前一站。 可怕的煞气笼罩，管事娘子立即腿软的退了退。 看了装银耳的盒子一眼，文敏整个抱起来，挑衅扬眉。 “承让！” 管事娘子：…… 秦沐没忍住破功了，笑出了气音。 管事娘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她要是不阻拦，秦沐说不定拿那么一点就算了，谁让她提李夫人的，那可太巧了。 秦沐一腔报复的心情没处发泄，还非得捅李夫人这个马蜂窝不可了。 走回去的路上，琥珀怕怕的道：“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看管事娘子都要哭了。这里是县衙后宅，我们这么是客，万一县令大人生气，把我们下大狱就糟了。” 这个没心眼儿的单纯孩子！ 她知不知道现在她主子就是在下大狱，只是这个牢房大一点豪华一点。 秦沐没好气，“天塌下来还有你主子。” 文敏直接一块桂花糕塞琥珀嘴里。 “怕死就多吃点，免得饿着肚子上路。” 自以为人间清醒，琥珀呆呆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食不下咽。 秦沐叹气挠头，“你别吓她了，这倒霉孩子，等出去了换主子还来得及。” “夫人你要赶我走？”琥珀这下是真害怕了。 “到底是谁吓人？你看，哭了！”文敏甩锅甩得很积极。 秦沐看着两眼泪泡的胆小鬼，啊，这也太那个啥了，林妹妹附体吗？ “没说不要你……” 小丫头一边咽着嘴里的饼，一边哭出了哭到长城的功力。 “呜呜，夫人不要不要我，琥珀被退回去了会挨打的！挨打还会被卖给老头子！” 看怪物的看琥珀，怎么有人能把号啕大哭和吃东西做到两不误的。 “还有没有桂花糕？” 文敏摊手，拿出最后的半块。 秦沐看了下小丫头张圆的嘴巴，这好像半个塞不住。 但又不能再纵容她一直魔音穿耳，秦沐哄不住劝不住，忍无可忍。 “不许哭了，再哭现在就让你嫁老头子！” 琥珀两腿并拢立正，张开的嘴巴一秒闭合，就连那放水龙头的眼泪也拉了闸。 只有大哭的后劲带来的抽抽，一耸一耸的打着嗝儿。 文敏这个高冷杀手都看笑了。 秦沐冰着脸寒飕飕的瞪文敏，劝人你不劝，你还有脸笑。 第一百八十三章 琥珀护主 收了委屈的厨房管事一路跌跌撞撞跑去李姨娘的院子。 “李夫人，老奴来告罪，老奴做不好这管事娘子了，老奴对不起夫人，愧对老爷，请李夫人让夫人允了奴婢去庄子上吧！” 管事娘子手指夹着帕子，哭得伤心欲绝，把一路的丫鬟婆子都给惊动了。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来我院子里撒泼？” 赵夫人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姿态雍容的莲步轻移。 管事娘子跪伏在地上，脸上的胭脂香粉都哭花了。 “老奴没守住李夫人的银耳，叫那乡巴佬主仆给夺抢了去，老奴羞愧，没脸再做管事了。” 管事这话说得技巧，全然不提秦沐去厨房是得了县令夫人的准话的，口口声声只说她这个做下人的没用。 以退为进一下就挑起了李夫人的怒火。 “好个秦沐，居然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李夫人手拍着桌子，双眼半合，里头凶光迸射。 “来人，随我去拿下府中偷东西的窃贼！” 秦沐几个正洗菜烧火，顺便把李夫人的那盒银耳都给泡了。 “做这么多，吃不完吧？” 文敏有点报复的快感，但对这么暴殄天物还是不赞同的。 秦沐把米淘了下锅，盖锅盖神秘勾唇：“谁说这顿饭要我们自己吃了？” “那不然？”文敏眼瞟外头的院墙，就这院子里他们还能给谁吃？ 辛苦一趟做给那几个软禁他们的罪魁祸首？那她宁愿吐几口唾沫拿去喂狗。 “急什么，好戏就要慢慢唱。” 把黑铁菜刀拿起来，灌力一剁，刀稳稳嵌在砧板上。 琥珀正苦力的剥大蒜头，看到外头花红柳绿来了一群人，吓得瞳孔瑟缩，指甲都给断在蒜头里了。 她端着小陶钵跨过门槛跑进厨房。 “不好了不好了！外头、外头李夫人过来了，带了好多人！” 秦沐切着肉丝，八风不动的在砧板上“哆哆哆”。 “夫人，快跑啊！真的好多人，我们快去请赵夫人帮忙吧？” 琥珀慌得脑袋快转成陀螺。 完了完了，夫人怎么还不走，她们是不是要被打死了？ 小丫头夹着泪花，六神无主。 文敏手里又拿了个梨子，正无情干饭人的“咔嚓”“咔嚓”。 外头脚步声密集，没多久就有带头的小丫鬟冲了进来。 “她们在这里！” 琥珀脸色一白，腿筛糠的晃动。 秦沐把肉丝装到一盘，又拿了整只鸡放在砧板上。 李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涌进来。 “来呀，给我把这个肮脏窃贼拿下！”李夫人一根食指直指秦沐。 内院的丫鬟婆子绾的绾袖子，呸的往手板心里呸唾沫，跟要进猪圈嚯嚯猪崽儿似的。 “你们不许过来！” 眼见夫人和文姑娘都靠不上，琥珀哆哆嗦嗦拿起水缸里的瓜瓢，跟抱着尚方宝剑似的竖在身前。 满脸都是视死如归。 你们别过来哦，我可凶的！ 文敏和秦沐都没想到琥珀会冲到前面去，这丫头怕死的前几分钟还在哇哇大哭，这会儿就挡在了他们跟前。 几个婆子还能怕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上来就要揪琥珀，文敏和秦沐一左一右，把琥珀拽到身后去。 “喂，不要欺负小朋友！” 秦沐晃了晃手里的菜刀，指着前面膀大腰粗的婆子。 文敏扛着大刀，眼尾扫了秦沐一眼，意思是打架可是她的主场，不要抢她风头。 李夫人一看这两人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是不是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们是想造反吗？竟敢在县衙后宅动武！秦沐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大不大，李夫人要不要亲自试试？” 秦沐把菜刀“啪”的砍入鸡骨，接连三刀将整只鸡分成两块。 血腥的一幕，就好像她手底下剁的不是鸡，而是触她霉头的人。 “你你……你别以为有夫人老夫人罩着你就无法无天，这个宅邸可是姓赵的！” 撇嘴，秦沐拿着一只鸡腿，又接连几刀刀刀断骨，把一边鸡分成四四方方的块儿。 由于动作太大，鸡肉上的水渍顺着刀片甩出，飞到了李夫人的额头上。 从来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李夫人瞪着眼睛，双腿一软竟倒了下去。 “李夫人！” 众人七手八脚，扶着把李夫人架起来。 大丫鬟上去给李夫人擦污渍，屋里忙乱做一堆。 文敏冲秦沐看，秦沐摇头。 这真的是无心为之，她要真把子这么好，就用不着对陈黎的时候跑那么狼狈了。 “我……我要去见老爷，快带我去见老爷！如今这府里有这小贱人就没我！” 说着嘤嘤叠泣，引来一群婆子丫鬟将敌视目光一致对准了秦沐。 想笑努力的抿住嘴，秦沐是巴不得李夫人告状成功，让赵大人把她打出去。要是能成功，她就谢天谢地谢她老祖宗。 只是这李姨娘也太菜了吧，干打雷不下雨，她还怪失望的。 嘤嘤的哭声走了，小厨房里爆发出惊雷笑声。 “我还指望能跟她抓胳膊扯头发，痛痛快快打一架来着，没想到她就被一滴鸡血水给吓走了。噗哈哈哈！” 秦沐弯着腰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 文敏一边抽气一边压制笑意，却因压制不住发出“噗嗤”“噗嗤”说话断断续续。 “我刀、都、都举半天了，白、举了！” 琥珀看他们笑，她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又滑稽无比的死里逃生，也跟着咧嘴大笑。 好像这些县令大人家的主子也没那么可怕。 以后出去她还可以跟以前的小姐妹吹牛，她可是拿瓢对付过县衙奴仆的人。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神了。 赵大人丢下一堆烂摊子，好不容易有时间柱着手肘打个盹，外头嗡嗡嗡的哭声，一路嗡到了他耳朵边。 “老爷……老爷！老爷你要替妾身做主啊！” 赵大人打了个趔趄，下巴险些磕在桌案上。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阴司道？ 他神情不悦，抬头就看到李姨娘的大花脸，脸上还有冲出粉的两条泪槽。恍惚惊醒之下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没有要紧事不准到前衙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煽情过头 李姨娘哭得殷殷切切。 “老爷，妾身被人欺负了，这还不是天大的事？” 赵大人对这个爱妻还蛮喜欢的，家李姨娘是本地人，他在城中的很多事还要仰仗李家。听到爱妾受了委屈，连忙关心起来：“谁啊？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欺负我们家小娇娇？” 李姨娘听到熟悉的闺房爱称，满意赵人的反应，嘟了嘟嘴，上去依偎到赵大人怀里。 “哼，你就会说好听的话，你要是真疼我，就把那个秦沐交给我处置了。而不是把她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叫她抢夺我的银耳，还用鸡血吓唬我。” 环着赵大人的脖颈，李姨娘又抹起了眼泪。 “可见老爷心里可没想着人家的。” 娇滴滴的告着状，李姨娘怨毒的在心里把秦沐打了一百遍小人。 “你怎么去招惹她了！” 前一刻小意温柔，下一眼就凶神恶煞了。 李姨娘不能接受这种变化，朝着赵大人尖声质问：“是她动了我的东西，赵扩，你是不是看着那个小贱人了？” “什么跟什么！”赵大人不喜欢被这么污蔑，不耐烦的冲外头斥责。 “你们都是死人啊，怎么照顾姨娘的，进来把姨娘带回去，好好伺候着！” 李姨娘身边的丫鬟慌忙走进来，想要搀扶李姨娘，却被李姨娘一把甩开。 “不用你跟我假惺惺了，赵括，这个府里有她秦沐就没我！” 她堂堂一个李家的大小姐，甘愿委身为妾，忍了主母的刁难，放低了身段，却还要被一个不知哪来的野村妇骑在脖子上，她还没那么下作。 甩开赵大人，李姨娘腰也不扭了，快速踏步往外走。 “娇娇，你误会了……” 赵大人想追出去，可一看到外头的衙差捕快，立即把手收了回去。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在外人面前被一个小妾牵着鼻子走，他可是安远县县令，面子不能丢。 算了，反正李氏也只会回娘家，过一阵子等她气消了还是会回来的。 “来人！” 一个仆从走进来。“老爷。” “你去把管家叫过来，我有事询问。” 仆从领命去了，不多时带着管家到了赵知县跟前。 “我问你，内宅里发生了什么事，秦沐怎么会和姨娘闹上了？我不是将她们的院子隔了很远吗？” 就这还能掐起来，赵大人心力交猝。 管家躬身三言两语把内宅的事说清楚，赵大人听得牙都要歪了。 “她折腾什么不好，折腾李姨娘的东西，这个秦沐是故意的？” “听王管事说，她拉了云夫人，但云夫人不听非要拿走银耳，她拿一两个还没什么，可万不该整盒都抱走了，这东西又不能一次吃完。” 难怪李姨娘会那么生气，她平时把那些燕窝银耳的看得比命还重要，让秦沐那么一抢，还不得气抓狂。 难不成秦沐找李姨娘的茬是因为神颜阁的事？ 赵扩经过前几次的接触，发现秦沐好像不知道云九的身份，她的神态不像是装的，否则他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软禁她。 思前想后赵扩只认为，秦沐是为了生意拿李姨娘泄愤。所以李姨娘受这份冤屈好像也不冤。 如此看来李姨娘不在府里也好，省得让秦沐察觉到什么。 李姨娘离开后果然如秦沐所预料的，县衙后宅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越是这么粉饰太平，秦沐越对他们有切之入骨的埋怨。 被人当二傻子戏弄了，她现在恨不得穿回去打死之前和赵夫人走近的自己。 “来来来，各位差爷都不要客气啊！” “我们夫人手艺好，你们以后要是得空了，欢迎来我们铺子吃东西！我们夫人的烤肉串那可是全远安县一绝。” 琥珀在外院放了两张桌子，把小厨房里的饭菜往桌子上摆，当着县衙后宅所有人的面儿，做起了活广告。 衙门当差好是好，但是对于底层跑腿的可没什么油水，做的活还是做苦的。 猛不丁的被人大肉大荤客客气气请到桌子上，全都腹内馋虫打滚，恨不得从喉咙里伸出手来。 “各位差爷为了我们城中百姓日夜站岗巡守，真是劳苦功高，我秦沐非常佩服各位的尽忠职守，为了我等的安宁鞠躬尽瘁。一杯薄酒，敬谢各位！” “无名英雄们，你们辛苦了！” 秦沐一番煽情的话，拿出了她大学时候演讲的老练动容，一群官差还没喝上，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掉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原来我们也还能被人看到啊！” “云夫人，你的酒我们喝了！” “哥几个听了你的话，高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们是英雄。” 一些黑衣皂吏，在三教九流里上不得台面的狗腿子，一些作恶的事都是他们在干，官家还不许他们的子孙后代入仕。这种苦，几代人都洗涮不了。 挨打挨骂挨饿淋雨那都是家常便饭，陡然听到有人夸赞，还诚意满满的弄了丰盛的饭菜，冠以最崇高的语言来肯定他们的功绩，他们从身体到心灵都受到了抚慰。 这一刻的秦沐那比泥菩萨还要和善温暖。 有一个人哭，其他人也呜哇哇狂掉眼泪。一群大老爷们塌肩驼背，两眼通红，秦沐这个随意举动的人，反而不自在起来。 她就是想给赵大人添点堵，真没想感化这群皂吏。 煽情效果好像开太大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苦，民妇也做不到太多，今日有缘能给诸位大哥做上一桌饭菜，民妇也深感自豪。诸位大哥若不嫌弃，以后就喊我秦妹子吧！” 反正已经偏离了初衷，那就再偏一点吧。 这些人哭得也怪可怜的。 “那我们就托大了，秦妹子，你是个好人，以后我们兄弟几个罩着你，只要你在这远安县城，招呼一声，哥几个尽力相帮！” “大哥们太客气了！” 秦沐举起酒杯有了一点点的罪恶感，诶，好像骗到老实人了。 在外头为秦沐忙得焦头烂额，不知媳妇在跟人金兰结义，云九打了两个喷嚏，手里的笔微微停顿。 第一百八十五章 遭嫌弃的地瓜 吃饱喝足，秦沐无聊的在县衙后宅晃荡。 上回她过来没有仔细看，没想到县令家的后花园还挺大的。 “夫人，你在干什么？” 转了一圈跟丢了人，琥珀找了半天，就看她家夫人蹲在花丛里刨土。 花园的黑土挺软的，秦沐三两下就用棍子从底下刨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硬根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它从土里拔了出来。一屁股坐下去裙子都脏了。 看到完整的根果，秦沐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她颠了颠手里的根果，将上面的泥土搓掉，露出微红色表皮。 果然没认错，这是红薯。 她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没听说过红薯这种农作物。明明是解救粮荒的救命薯，却被随意的当花草种着。 “这是什么？”琥珀好奇。 秦沐不动声色，她不知道是她来这里时间短加之原主以前心智不全，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红薯也是有可能的。可连琥珀都这么问，她就得好好弄清楚一下了。 “你没见过这个？” 琥珀摇了摇头，“没见过，这是什么花？” 也许是琥珀和她一样见识不足？ 不好轻易下判断，秦沐道：“我们去找赵夫人。” “可是夫人您这衣着……” 琥珀话没说完，秦沐已走出去好远。 进去赵夫人院子要通报，来得不巧赵夫人正要小憩，听到她来赵夫人又起来了。 “秦沐唐突了，不知夫人在午歇。” 赵夫人让她坐，脸上笑容和睦。 “不打紧，近日秋乏，你过来我正好解闷儿了。” 看到秦沐裙角上的土渍，她差诧异关切：“妹妹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弄成了这般模样。来人，快去带云夫人换洗，将我柜子里的那套云绣青幕襦裙拿出来。” “不用不用！” 知道赵夫人和赵大人是一丘之貉，秦沐一点都不想接受赵夫人过多的关照。 “我来是问夫人一个小事的。” “哦？是什么事？” 秦沐拿出手里的红薯，“我在花园里找到了这个，不知夫人可知这是何物？” 赵夫人迟疑了一瞬，满脸茫然不解。 “你从哪找到的？” “就在花园，那一小块青色的爬地植物。” 红薯是多没存在感，竟然连这个宅子的女主人都不知道。21世纪满街飘香的烤地瓜呀，居然落得个无人识得金镶玉的下场，真是太凄惨了。 赵夫人招来丫鬟，让丫鬟把管理花园的花匠找过来。 “夫人，这是小人从游商那买来的，他们说这是异域来的花种子，能开出比牡丹还要漂亮的花朵。小人一时新奇，就买了几个下来。谁知，一年都快到年尾了，光长叶子。” 花匠苦瓜着脸，满脸抑郁不振。 “近几日倒有见着花了，什么比牡丹花大，岂知长得同那春日篱笆上的喇叭花一个样，还不如喇叭花大！”花匠气得义愤填膺。 “小人要是再看到那个满嘴胡诌的游商，非得敲闷棍棒饱打他一顿！” 赵夫人听得啼笑皆非，“你作为府中老人还上这种当，游商一面之言也能信？”当官的仆人被人骗，说出去真是个大笑话。 秦沐握着红薯，心道，干得漂亮。 要是没有游商撒谎推销，她还找不到红薯呢！ “小人一会儿就把它们全拔了，保证一个根儿都不会留下。” 花匠惭愧垂首，恨不得把脑袋藏屁股底下去。 秦沐却是暗喜，冲赵夫人说：“既然是没用的东西，夫人能否赏我？我对异域来物有些好奇。” “这有什么用？你要就都拿去吧，反正丢了也是丢了。”赵夫人以为秦沐也像花匠一样喜好猎奇，没有怀疑的对花匠嘱咐，让他上盆装土给秦沐送到住处去。 秦沐高兴得简直想苍蝇搓腿儿。 回到院子没多久，秦沐就收到了好几大盆的观景地瓜。 她逐盆看了过去，这些番薯由于种植密集，没有插迁种植，里面长的红薯因生长空间不足，长的果不多个头也不大。 地瓜啊地瓜！就让我来解救你们吧！ 想到番薯可怖的产量，秦沐笑得见牙不见眼，似乎有一堆金山银山朝她招手。 夜晚，山坡上寂静悄悄，天上云层稀薄，星子零散缀在天幕上。 几个人影从黑暗的树丛中爬了出来，手中长刀反射冷光。他们蹿动着快速接近不远处的一排排简陋木屋。 在此处不远，几个蒙面黑衣人夹着一个孩子在荒山野地里纵跃。 后头有一人拿着一杆红缨长枪，急速掠风而行。 两方人追逐，不多时也来到木屋前，黑衣人把孩子往灾民中一丢，齐齐跑了。 追来的男子刚停下，几个鬼鬼祟祟的蒙面人在暗月底下泄露了踪迹。 “小贼，哪里跑！” 蒙面人懵了，不知道灾民区为什么会有高手。 男子并未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长枪夹背直奔蒙面人厮杀过去。 两方人交手，灾民全部惊醒，山丘上不一会儿火光大亮。 长缨枪男子武力惊人，不多时就将黑衣人全部挑翻。 阴影中见事已成，几个黑衣人如来时一般悄悄摸走。 次日早间，秦沐在床上琢磨要在县令府上再挖点宝，外头赵夫人的贴身丫鬟进来。 “云夫人，文姑娘，我们老爷有请，还请夫人、小姐洗漱后移至前厅。” 秦沐眼睛爆射出精光，“你们老爷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 “奴婢不知，云夫人去了便会知晓了。” 丫鬟传完话走了，秦沐赶紧起来洗脸，让琥珀帮她梳了个简单发髻。 三人来到前厅，赵知县已经等在那里多时。 “云夫人在我府中住得可好？” 看他笑越亲善秦沐心里越是警惕。这个笑面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赵大人待客自是周到。”秦沐虚以委蛇。 “不知大人找民妇是有何事？” 赵知县伸手指示，“夫人请先入座。” 下人上了茶，秦沐看了一眼没有动，文敏抱着顽猴，在侧后方手握苗刀。 赵知县目光游移了两圈，又扯着笑，温文儒雅娓娓道来。 “灾民去了邻县，我县危机已然解除，云夫人救灾之功，本县已呈表上书，不日朝廷奖赏便会下达。” 秦沐微眯的眼睛睁开，心里疑惑万千，但此时都不是打听的时候。 “大人的意思，民妇安全了？” “是的。日后云夫人可常来与内子小坐……” 赵县令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秦沐就只听到了一个，她可以回家了，至于赵县令说的其他的事，她压根没过耳。 一个大骗子一家子的阴谋家，以后敬而远之恭谢不敏。 还想她常来，做梦去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陈黎倒台 赵大人要喊轿子，秦沐直接拒绝了，抱着她的红薯，急切的走路往家里赶。 推开院子大门，里头还是她离开前的模样，秦沐放下花盆，迫不接待进入卧房，里头的被褥叠得好好的。 云九他没回来？ 秦沐又去其他房间，家里的米没有动过，到处都没有那道劲瘦挺拔的身影。 云九是知道她猜测到了他的隐瞒，故意走掉了？还是云九觉得她是累赘抛弃她了？ 秦沐两眼黯淡，想得失神，心里梗堵酸涩。 “怎么蹲在地上？” 脑袋里轰隆一声，如同高墙垮塌，秦沐转头，一个人影逆着光与晨光同辉。 看到小女人眼底的碎裂波纹，云九呼吸微微凝滞。 她……哭了？ 那个遭受各种污蔑都不曾掉一滴眼泪的女子，居然哭了？ 他心头滚烫过一抹热浪。 秦沐站起来，眼前有金星乱飞。“你别过来！” 身体不稳的晃了晃，起得太急脑袋缺血了。 转过身，快速的擦了擦脸和眼睛，秦沐微扬脖子把酸涩赶走。 “你没吃饭吗？” 云九身上还是那身衣。 “嗯。”他淡淡的站在原地。 “我是问你你这几天是没做饭还是没吃？” 秦沐习惯了他的冷淡，只是这会儿她刚从狼窝里出来，看到云九还这样她有点生气。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的红兔子眼睛，在云九心里划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在外面吃的，今天没吃。” 秦沐闻言顺手取下围裙，拿起水瓢往锅子里倒水涮洗。 忽而，背上贴上一堵厚墙，微热紧实的身躯瞬间包裹了她。手上一抖心跳起伏慌乱，秦沐抓着竹刷的手握紧。 呼吸近在耳边，他的脸颊贴着她的耳郭。 “沐儿！” 暗哑低迷嗓音，激起秦沐全身过电般瘫软，两个相距不过两层衣服的心脏，热烈鼓噪相合。 “夫人，外头……啊！” 帘子打开又快速合拢，秦沐涨红脸缩着脖子听到外头一阵兵荒马乱。 笨丫头进来怎么不知道敲门，肯定被他们两吓坏了。 外头文敏还在喊，“怎么了，你家主人出什么事了？” 秦沐连忙挣了挣，贴在背后的人一点没动。 “云九，你放开我，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不好。” 以文敏的急性子，肯定马上会冲进来。 秦沐有点着急。 云九没退开，反将手从她的腰际圈过，手指拿走她手里的竹刷，大手根根从指头穿入，与她十指叠扣。 “这里是我们家！” 明明是矜贵不食人间烟火的俊才，却说出这犹如小孩儿赌气的话。 秦沐双耳爆红，这人是在吃醋吗？琥珀和文敏可都是女人啊！ 转过头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男人黝黑深邃的眼瞳，秦沐垫脚，在他下巴上亲啄了一口。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她笑得甜腻，云九不自觉温柔了眉眼。 “哗！” 门帘拉开，秦沐余光看到了文敏先进来的刀，近而是她快要裂开眼瞳。 “哗！哗！” 连拉两下，门帘再次合上了。 “完了，今天没脸出去见人了！”秦沐愣神了片刻想要捂脸。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云九翘起嘴角，继续捏媳妇的小手，直到秦沐的肚子发出不和谐的咕咕叫起来。 “赵大人饿你了？”云九看她的肚子。 秦沐整个人快成熟虾子。“没有，是我想回来没有吃。” 隐形醋王贴了贴她的脊背，放秦沐继续干活做早饭。 “我去井里打水。” 秦沐点点头，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溢出来。 早上来不及做太复杂的，看柜子里还有面粉，秦沐过了两遍布筛，将粗表质筛出去，揉了面粉，往锅子里下面疙瘩。 浇头用猪油调和了韭菜酸咸菜，往面疙瘩上一淋，香气四溢。 这个年代哪怕是光吃猪油，都能吃下两碗饭。 秦沐吸着鼻子，满意的把碗放在桌子上。 琥珀两眼发亮，看着油汪汪的疙瘩汤流口水。 秦沐端出一碟肉酱，让他们自己喜欢吃就加。 文敏尝了一口，端着碗不客气的勺了两勺。 用饭期间整个桌子上全是吸吸呼呼声，所有人吃极是满足。 “赵大人说灾民的事解决了，是怎么回事？” 秦沐搅着湿头发，终于决定向云九问个明白。 云九抽过她手中的帕子，将秦沐按在凳子上，手指穿插青丝，一只手拿过木梳，从上到下梳理。 “陈黎军营的人夜袭灾民，昨晚被平南侯抓了。” 秦沐闭起的眼睛睁开，“平南侯来了安远县？可是不对啊，没听赵大人说过这个人。” “平南侯在法缘寺，据说是随夫人过来祈福。” 法缘寺在邻县，秦沐听说过，很多人都说法缘寺很灵，名声在整个州府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只是这样就将陈黎给抓了，她怎么不太敢相信。那个地方恶霸倒台的太快了。 “抓了也好，陈黎自己找死，好好的那些灾民哪里招惹他了，至于那么赶尽杀绝！” 想起之前没做完的事，一一跟云九问过，得知都发到灾民手中了，秦沐放心的闭上眼睛。 头上的抓痒太舒服，她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她躺在床上，头发都已经干了。 “夫人，不好了，文姑娘走了！” 琥珀踩着细碎的步子穿过甬道走到门口。 秦沐把伸了一半的懒腰收回去，“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我与文姑娘出去打听消息，她回来就收拾东西走了。” 秦沐提脚快速走出去，到铺子后面的客房看了一眼，里头已经收拾的没有一点她原本多余的东西。 本该是这样的，但又好像空落了一块。 秦沐缓了缓，她与文敏本来就是偶然相逢，文敏离开是很正常的事。如今陈黎倒了，文敏的大仇也算得报了。 是值得高兴的事。 “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说她要回乡祭拜父母，再去京城亲眼去看陈黎的下场。”琥珀想了一会儿，拍着脑袋道：“她还说，有空会来找夫人蹭饭。” 秦沐气笑的关上门，离开一句好话都没有，这种做事方式也太文敏了。 陈黎在十日后押解进京受审，秦沐同云九混在夹道人群中。 “砸死你！大坏蛋！” 囚车路过，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一路追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造幺蛾子 初见时那个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陈家父子，铁索加身双目晦暗。 “坏蛋，你们害得我们安远县百姓好惨啊！”旁边的婶子边骂边追囚车。 “去死吧，去阴曹地府下油锅吧！” 群民怒火滔天，砸得陈黎脑袋都歪了。 “总兵数载，黄金五车，陈黎搜刮民脂民膏占地为王，数罪并罚死局已定。天道可欺，人心不可欺啊！” 唐梁幽幽叨念着，心中甚是感慨。 “所以人不能过于狂妄贪得无厌，尤其是手握权利的人，不然就是他们的下场。” “秦沐你这话说得不错，可惜有些时候大多人深陷其中难以头脑清醒。” 秦沐一口截断，“不清醒是欲念作祟，霸着好处还想更好的好处，一点不顾别人死活。心中无敬畏，自然死路一条。” 旁边的身影动了动，无声无息的将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隔开。 坐在囚车里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他们的方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陈黎像一头癫狂的狮子。 秦沐和唐梁吓了一大跳，云九淡然轻瞥看囚车里的人如看蝼蚁。 陈黎一震，目眦欲裂，他双手拍打囚车木柱。 “我会向宁王揭发你，你给我等着！我死也会拉你下地狱！” 凌厉的鞭子甩过去，陈黎身上的囚衣开了好几道血口子。 “坐下！不准喧哗！” 迎着陈黎嗜血的恨意目光，云九转动手指神色敛然。 一颗鸡蛋飞了出去，正中陈黎脑门儿。 “要死了还吓唬人，我让你吓唬我！”秦沐拍了拍手。早看陈黎父子不顺眼太久了，居然还敢威胁他们。 旁边的大婶没有生气秦沐私自拿她东西，反而把篮子伸过来。 “你砸，砸死那个陈扒皮！” 还，还有这么过分的要求？ 秦沐傻眼了一下，抱起篮子。那必需不能拒绝。 唐梁看着砸得欢的人，抽了抽嘴角。“世风日下，有辱斯文！” 翻了个白眼，秦沐拿了两个鸡蛋，塞给唐梁和云九一人一个。 “姑奶奶请你，想玩儿就直说！非得贬低别人一下什么臭毛病。” “就是！可好玩儿了，解气！”大婶赞同附和。“打恶人就要这样！” 手里的鸡蛋跟石头似的飞出去，落在囚车周围，偶尔有一两个砸到囚车上。 这准头也太差了。 唐梁看云九，云九对他点了点头，就这样唐梁试发了他第一枚鸡蛋。 命中！ “哇哈哈，公子你厉害啊！”大婶给蛋，“来，再来！” 前一刻还有辱斯文，这一刻撸起袖子冲到秦沐前面去了。 云九失笑摇头，将手里的鸡蛋给旁边翘首观望的小男孩。 “再不去囚车过去了！”秦沐丢完回头，看到这一幕面上一暖，笑着对男孩鼓励。 男孩腼腆抓着鸡蛋一溜烟跑了。 “回家？” 大手对她伸过来，将她头上甩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两人温柔相视。 灾民在邻县获得了安置，秦沐和云九被打乱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规。 白日里云九去书院读书，秦沐则在家中捣腾新的吃食。 “琥珀，过来帮我使把力！” 秦沐转着一个大陶缸，到门槛处转不出去了。 洒扫的琥珀连忙跑过去，两人合力将陶缸抬出去。 “夫人，洗陶缸要做泡菜吗？天气是不是还太热了些？” 秦沐拿起竹刷涮洗，里里外外清洗好几遍。 “不是，我打算做点酒。” “夫人你还会做酒？”琥珀帮着递东西忙上忙下。 秦沐莞尔，“会得不多。” 在现代她各色美食做法教程都涉猎过，作为一个吃货她不光喜欢猎奇，还喜欢亲力亲为学习各种美食做法。而饮料和酒类也是她不可放过的存在。 琥珀两只眼睛快要冒出星星来，崇拜又羡慕。“夫人好厉害了，以前我们村儿只有一个大爷会，十里八乡都找他买酒。他是我们村唯一吃得起肉的人。” 秦沐看就像看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十三四岁的年纪，本该在学校读书和同学玩游戏，却在古代已经饱尝了人间大半苦难。 “你想学吗？我教你！”秦沐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琥珀眼睛瞪得溜圆，咽了一下唾沫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学夫人的手艺。” 教习她的人牙子交代过的，丫鬟就得有丫鬟的样，不得吃里扒外肖想主子手里的东西。 “你怕什么，我以后忙不过来，总要你帮我搭把手。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你不来做谁来做？” 看她诚惶诚恐，秦沐板起脸来，发现这小丫头奴性太大，跟她好好说话是行不通的。 封建礼教害人，多好的小姑娘给调教成了这副唯唯诺诺的样。 “奴……琥珀不敢！” 小丫头鹌鹑的缩着脑袋，秦沐叹气摇头，一时半刻要把琥珀改过来，任重道远。 “有人在家吗？” 外面有人喊门，琥珀连忙跑去应门。 “夫人，是顾小姐来了！” 秦沐把直起腰，“喊她进来，我把这点活儿做完。” 提了一桶水倒近缸里冲洗，秦沐又一瓢一瓢的给倒出去。 “你又在忙什么，每日可不见你歇息。” 顾思绾带着一个丫鬟两人走近院子来。 “瞎折腾。神颜阁出什么事了？” “未有，只是我们对面开了一家娇颜房，近日大张旗鼓的在装修，瞧着是冲着我们来的。”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赵家又准备造新幺蛾子？ “先别管他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先看对面是个什么章法。”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可要真是来找事的，她也不会站着挨打。 大缸洗漱了两遍，秦沐用干抹布擦干净，翻晒在院子中。 顾思绾带了些吃的过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同秦沐闲聊。 “县令府准备了中秋夜宴，你们家可有受到邀请？以你与县尊夫人的关系，想必是在名录中的。” 这种活动少不了要应酬，秦沐还没有拿到请柬，不过这不妨碍她的排斥。 不然中秋的时候装病？ 她看着顾思绾，“你呢，你去吗？” “我爹自是希望我与县尊夫人多往来，可那里都是些官家富家子弟，我与他们素来聊不到一处。” 顾思绾为难之意溢于言表，她不想去又不敢违背父命，而且县衙里的那些人也是她拒绝不起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准备做唇膏 她爹虽然纵容她，可老顾年纪大了也怕自己哪一日撒手人寰，想要给女儿找户好人家，不多多见见人又怎么能结交到青年才俊。是以，他是铁了心了，要放女儿去宴会。 秦沐了然的看了顾思绾几眼，她怕是来邀请她一起去的。 可是她也不想强融进不想进去的圈子，秦沐不好回答，只道：“等到时候再说吧，也许不会给我们下请帖呢？” 操心这么多，万一别人看不上他们，还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顾思绾想着也是这么回事，把这糟心事丢开，同秦沐讲起了她最近的心得。 “姐姐，上次你跟我说的乳膏，我做了一盒出来，你看看。” 丫鬟拿了一个小瓷罐罐，揭开上面的木盖子，秦沐闻到一股草药味儿。 乳膏色呈青黄，外形稀软如豆腐脑，秦沐挖了一小勺涂在手背上，用手指晕染开，发现这乳膏不太好推。 “还有一点点小瑕疵，不过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能够润肤锁水，对秋日的干性皮肤有很好的改善作用。 “真的吗？我要怎么改呢？”顾思绾有些小兴奋，为了做出这些乳膏她可是作废了好几锅的材料。 “比例要稍稍改动一下，药渣的过滤还不够，凝乳中要多加入一点油。” 顾思绾连连点头记下，又道：“近日嘴唇脱皮的人很多，许多太太夫人嘴上生恶疮，不知姐姐有没有法子？这个位置涂药膏难看，不涂又好不了，还容易吃进嘴里。” 这不就是上火生火燎泡嘛！ 秦沐轻声一笑，这简直是往她口袋里送钱。 “有法子的，不过我需要一些东西做准备，你回去等我几日。” “要什么东西，姐姐尽管说！” “我需要蜂蜡、杏仁油，这两样是主要的，其他的我能自己准备。” 她还要去找找有没有小瓷盒，想要卖的高贵，包装是必不可少的。 眼下来不及也只能先做几样样品，不过好在才入八月，冬季还有还有好长的时间。 “杏仁油？这个没听说过，不过，我们有不少杏仁。炮制过的杏仁能不能用？” “最好是用自然晒干的干杏仁榨油，当然别的油也行，像是葡萄籽油。” 秦沐念完才觉得，其实有点为难这些古代人，因为古代很少有人大量囤积这些，而葡萄在这边基本很少有种植，想要吃水果都不容易，何况是找葡萄籽。 不过没有最好的选择，她就只能往下找，豆油色拉油，也不是不能凑合一下。 顾思绾听傻眼了，“这这……怕是找不到。我以为中药材已经够纷繁复杂了，没想到还有更难办到的。” “找不到也不用纠结，我还有别的法子。”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而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顾思绾说回去给她找蜂蜡，先走了，秦沐看着太阳很高，让琥珀一起，把家里的被子褥子拆洗了晒一下。 元娘下午过来，秦沐喊她到屋子里坐，她自己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一除，打算整理一小片菜地出来。不然老是买菜，也不是个长久的事。 “最近城里的粮食跌价了，我们铺子还开吗？” 秦沐看一眼元娘，瞧见她眼底的关切，知晓她这是担心没收入了。打工人的心情她太懂了。 “铺子要开的，只是要修整一下，预计要到九月去。” “这么久？” 元娘长声一个呼吸，感觉到棘手。 “元娘，你要不还是住回来吧，帮帮我也好，你放心，我不白让你忙活。”秦沐打实心眼想要帮元娘，可元娘自尊心太强，非要闹着独自居住，秦沐也不好强求。 “一个人住在外面挺好，你不用操心我的事。” 元娘看了眼秦沐身后忙碌的琥珀，打消了想要回来的心思。 “你要有事忙不过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钱也不是天上掉的，哪能老是占你便宜。” 元娘和秦沐年岁差不多，说话却老气横秋的。这不，看秦沐没个成算，想一出干一出，花钱大手大脚，就忍不住劝解。 “你们小两口，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这才刚买了宅子，帮灾民又用了一大把，有多少钱经得起这么花？你呀，就是没吃过过日子的苦！” 秦沐好笑，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叮嘱，仿佛有一种在现代家里听父母唠叨的即视感。 “还笑，你可长点心吧！你男人还要科考，多少人为考官，把千金家财都花完的。” 元娘嗔怪的盯了秦沐一眼，说罢就要走。 “我不在这里讨人嫌了，你忙你的吧！” 秦沐杵着锄头叫住她，“元娘你别同我太见外了，晚上来我这吃饭。” 元娘抿着嘴儿一笑，甩着帕子摆手。 “不年不节的我才不来，你要真想我好，就早日把铺子开起来，省得我在这闲得慌。” 没把人留下，秦沐叹气，这个元娘哪都好，就是太懂事能干了。这么女强人，连帮她都不好插手。 把地挖出来，杂草全部清理出去，秦沐比看了一下院子，估摸有三分地够种菜了，她还想空出一点种点别的。 “琥珀，拿着篮子，我们出门去！” 元娘有句话说的没错，她花钱确实太没算计了，之前买宅子是云九的钱，可为了弟弟和神颜阁的合伙钱，实打实是她自己掏的。 云九的存银有不少，可云九依照他能让陈黎忌惮的那层神秘身份，想必他背后要做的事不少，也不能少花钱。 那些银子她不能动，照这么日日花下去手里再没有进项她就得啃老本了。 想着事情，来到西街的菜市场，八月正是许多水果成熟的季节。两边除了卖菜的，还有不少卖水果的。 回头一看，嗬！琥珀上哪去了？ 她又转身回去，好在人离得不远。 “想吃桃子？”秦沐回来找人，就见她盯着一个地方两眼发痴。 “不不不，不要！”琥珀赶紧把脸转正看路，脑袋低着不敢抬头。 “老汉，桃子多少钱？” 秦沐弯腰，拿了一个看了看，这些桃子都是树上熟透的水蜜桃，虽然个头没有现代的好看，但拿在手里就能闻到浓郁香甜的桃子味。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是你的夫君 老汉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蹲在筐子前即不吆喝也不主动揽客。 看到秦沐问干巴巴的回答，“十三文。” 琥珀脑袋一下凑过来，用手拉秦沐衣摆，满脸都是这太贵了，不要买。 秦沐把她的脑袋摁回去，“给我装一盘。” 老汉麻溜拿起秤盘，给秦沐装了六个，眼睛不断询视秦沐。秦沐没说话他就继续放。 还真是老实憨厚得可爱，要换现代的水果商贩，那是恨不得一整箱一整箱的给人塞出去的。 “好了，称一下多少吧！” 付了钱，虽然老汉一点钱都没少算，秦沐却觉得这样的购物极度舒适。 “夫人，这点水果都够买一斤肉了。”琥珀小声嘀咕，难怪元娘老数落夫人爱花钱，这真是太舍得了。 “想吃就要吃，又不是吃不起。” 秦沐带着她去买了一把空心菜，买了几个土豆，又在肉摊上买了一斤五花肉。 虽然大多数人吃不起肉，可肉铺上的生意却是最好的，一斤肉花了三十几文钱。 秦沐又去杂货铺里买了些冰糖，一小团就要十几文。 回去一算账，这一趟就去了八十多文。 活不起啊！ 干完今天的饭，明天努力挣钱。 秦沐挽起袖子浑身都是干劲，琥珀把空心菜洗了，秦沐让她烧火。把锅子里倒入茶油，放入冰糖炒糖色，再将切成四方块的五花肉放进去。之前做烧烤没有研磨的香料，挑出桂皮花椒八角香叶丢进去。放水熬煮到肉差不多软了，再将生姜大蒜切成块的土豆丢进去。 快要收汁，浓郁的香味从锅子里飘出来，琥珀眼巴巴看着吸鼻子。 好香啊，香得她的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你家又在做什么好吃的，这味道，太勾人了！” 听到外头唐梁说话，秦沐嘴角一勾，找了个大海碗。 “……不管你答不答应，我要在你家吃饭！” 帘子一晃，两个人走进来。 秦沐打开锅盖，看两人精神还不错，拿着锅铲道：“去洗手，我再炒两个菜就吃饭。” 云九拿着水瓢，眼神温润的看了秦沐一眼。 “好像啊，这是什么菜？”唐梁歪着脖子，不太想走。 “红烧肉焖土豆。” 秦沐正好把锅子里的菜乘出来，拿出葱花撒上去，热气一熏，葱味散开，大家的鼻子不自觉的动了动。 “绝了！快走快走，我饿得抓心挠肺等不及了。” 云九无语，到底是谁磨磨蹭蹭，现在推着他真是恶人先告状。 空心菜用盐水洗泡过，拍了三个大蒜头剁两刀，快火快炒，一盘青绿香嫩的青菜夺人眼目。 最后一个菜，秦沐做了一个蛋花汤，丢了几根苋菜佐味。 唐梁搓着手，“肉还能炒出这个颜色，我以为最好吃的席上的大肉，没想到是我孤陋寡闻了。” 琥珀已经把碗筷都放好了，所有人都等秦沐一起入座。 “要不再给你来点酒？”云九睨着唐梁。 还没吃就已经醉话连篇了。 唐梁伸出手，“那来点……”在云九过分威慑的眼神中，慢慢改口，“来点也不是不可以。” “前些日子酿的酒喝完了，我明日再做一些。” 秦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看到云九递来有些深意的视线，垂下眼睑专心吃饭不说话了。 色泽棕红的五花肉，肥瘦均匀，夹起来还在筷子上弹了弹，咬一口，麻辣鲜香，软弹不腻，口感好极了。 琥珀不敢动筷，秦沐给她夹了两块，小姑娘诚惶诚恐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馋意咬了一口，幸福的好半天舍不得咽下去。 这就是大口吃肉的感觉，太美妙了！ 云九什么都没说，秦沐却看到了他的筷子夹得很勤快，一度还差点和唐梁的筷子绞到一起。 最后一块肉，两个人男人互相对视，在云九的冰锥子注视中，唐梁放弃进攻改而吃起了土豆。 唐梁的幽怨时不时的朝旁边的冰块男发射。 秦沐装作没注意到他两的幼稚小动作，吃完径自去了厨房。 没人在了，唐梁不用维持他的君子形象，张口就冲云九发难。 “她人都是你的，一日三餐都是你的，你居然跟我抢肉，你好意思吗？朋友一场，我就这待遇？” 云九放下筷子，搁下碗。 “你不愿意，可以自己找个贤妻去！” 逼你了吗？ 唐梁竖着一根食指，硬生生一句话憋不出来。 这话太毒了，简直中了胸腹三箭。他，富家公子，单身，没有青梅竹马，家里连个做饭好吃的厨子都没有。 端起碗，唐梁看了看琥珀，两眼虎视眈眈。 “吃吗？” 琥珀两口饭塞进嘴里，脑袋连连摇。 下一刻，唐梁一碗饭扣在海碗里，扣出了移山填海的气势。 夜晚来临，秦沐点上蜡烛，坐在床榻上收拾白日清洗的床单衣裤。 一封帖子伸到了她眼前，云九刚洗漱完，额头上的头发丝还是湿的。 “赵大人家的？” 云九：“你知道？” 秦沐把顾思绾来过的事说了。 云九放下布巾，从秦沐手中拿过被面。 “不想去？”他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秦沐抿了抿唇，好像到这种时候不说点什么也不行了。 “你……和赵大人是对立的？” 她早就想问了，但是她又不想介入云九的事，既然他不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只要云九在她身边，其他的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当初云九以那种糟糕的状态出现在山里，想必是经过了很不好的事。 只是赵大人的存在，是他们之间绕不过去的，她总要清楚该用什么态度来看待那些人。 云九的眼底深处惊起一股黑色的漩涡，只是很快他又平复了下来。 “没有绝对的对立，你如若不喜欢，可以不同他们过多接触。” 这个回答青木有点失望，但细想又能理解，她身上也有大秘密不也没对他坦白。 “我知道了。宴会那天要准备什么？” 秦沐对古代的礼节了解的不清楚，多问为了少出错。 “后天休沐，我随你一道去办。” “好！”说完，秦沐继续叠衣服。 云九忽然道：“如今我只是你的夫君，只是书生云九。” 第一百九十章 遭到报应了 心湖涟漪迭起，秦沐呆愣，好久才忍住那几分欣喜，声音难掩动容。 “嗯。我知道了！” 有这些就够了。 看着这样不争不辩的秦沐，云九难以克制的闭了闭眼，一切都会结束的，再给他一点时间。 夜色浓深，室内一片春意溶溶。 秦沐又一次起晚了。 “夫人，水已经温好了，要洗漱吗？” 难为情的“哦”了一声，秦沐把琥珀支了出去。 她看着铜镜里虽然有点模糊，却唇红齿白多了几分艳丽的娇面，扯起嘴唇轻笑。 顾思绾派丫鬟把蜂蜡送了过来。 “我们小姐说了，若是不够，明日再去找一些。” 有拳头大的一块，秦沐冲她点头。 “暂时够了，不过，你可以让你家小姐再收一些，以后用得着。” 顾思绾都行动了起来，秦沐也不好再偷懒，她先去了陶器铺子。 “这位夫人，您想要买什么？” 看店的伙计热情的招待。 秦沐看了几圈，“我想要这么大的小瓷器。” 她把提前画好的纸张拿出来。“你们这里可有类似的？” “这么小，我们这里只有酱料碟，可也大了几分。” “夫人要得多么？” 秦沐主要是打听来的，自然坦然告知。 “多。如果价钱合适，我想长期定制。” 伙计立即更热情了。 “瓷器难制，价钱要比陶器贵上许多，若是还要扣盖儿，一个这样的起码要四五十文不等。” 伙计也是个实心人，“夫人要得多肯定不是自用，若是做营生怕是太过高价了。” 秦沐也没想到小瓷器要这么贵，她皱了皱眉头，唇膏虽好，可只是大众用品，太贵了中下层的人就买不起了。 似是看出了秦沐的斟酌，伙计又道：“我们这里的陶器也做得不错的，您看，这是我们铺子新出的彩陶，青釉陶，豆油盏。” 从货架子上拿了一些出来，一一摆放，陈列到秦沐柜台前。 秦沐眼睛一亮，前面的花红青绿，水墨蓝，姜色黄，十分亮眼。 古代的陶器居然这么好看且种类多样，她还以为陶器就是粗陶水缸泡菜坛子那样的。 “这种不错，这种水墨蓝定做我这种要多少？” “大概6文到12文不等，具体要看出窑能出出来多少。” 秦沐一喜，“那给我定做这种蓝色的红色的姜黄色的各做100个。” 伙计高兴起来，招呼账房记账。 定做三百个就是三两银子左右，秦沐直接把钱付了，跟店家说好多退少补，等十来天后她来取货。 包装的是解决了，下一步就是找杏仁油的替代品。 秦沐跑遍整个城里大大小小的油坊，都没有找到想要的，多是一些麻油、桐子油、茶籽油。 要找杏仁油只可能明年再准备，而这里也没有色拉油豆油，实在没办法，秦沐只能先用茶树油替代。 跑得腿都溜细了，秦沐坐在石阶上休息。 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秦沐姐，终于找到你了！” 拿帕子扇风的秦沐一阵惊讶，“二虎，小毛！你们怎么进城来了？” 自从发生家里的地窖被偷那件案子后，秦沐就较少到了过同村人，更不用说这两个不怎么进城的孩子。 “出事了，我们去医院没有找到你，林郎中说你走了住到了城里，我们在城里找到仙草阁，但是你家没人。” 二虎焦急的原地转圈圈，两眼通红的看着秦沐。 “我们知道是村子里的人不对，可是我们找不到别的人了。” 秦沐看他们急语无伦次，出言打断。 “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村里出瘟疫了，他们突然就病了！”小毛满脸无助，只能可怜巴巴的瞅着秦沐。 “我娘也倒了，她今天连起来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二虎已经吧嗒起了眼泪，“我家也是，沐姐姐，你救救他们吧，虽然他们以前对不起你，可是他们也遭到报应了。” 二虎一哭小毛也跟着情绪激动，两个孩子的都夹满了眼泪。 “琥珀，你去书院送个信，我随他们走一趟，姑爷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回村子去了。” 事情紧急，秦沐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两个孩子驾车直奔村子。 刚发生鼠疫没多久，不会又传染到这边来了？ 秦沐心里乱糟糟。 回到阔别已久的溪霞村，阡陌农舍边不见半个人影，以往吵闹的村子仿佛一日成了空城。 “秦沐，你怎么还敢来，你这个扫把星！” 刚要去二虎家，一个就从小路上冲了过来。 秦沐上下将人看了一圈。 “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你别想诅咒我！” 李秀娥双手叉腰横在路上，仿佛要吃人肉的夜叉。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思可毒了，村子里的人是被你下毒了？” 抿了抿唇，秦沐不想理她，打算从旁边绕过去，谁知李秀娥见被无视，直接伸手推了秦沐一把。 外面是近两米高的田坎，秦沐踉跄了一下，急着偏移了两步没有摔下去，但还是被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李秀娥，你有病吧！” 她生气的站起来，谁知那李秀娥不没有害人的羞耻心却还伸腿提了过来。 呆愣了片刻的二虎和小毛一起扑了上去，架着李秀娥的胳膊往后拽。 “松手，你们干什么帮着这个害人精！” 小毛气呼呼，“沐姐姐才不是，她是我们请回来的。” “请她回来继续害人？”李秀娥使了死力气，两手往上一扯一带，直接将被箍的手拉了出来。 “沐姐姐没害人，沐姐姐是大夫……啊！” 二虎被李秀娥的大力甩得往后倒了过去，不过小毛站立不稳，又往李秀娥倒了过来。 他手忙脚乱想抓住什么，不小心推到了李秀娥后背。 就这样本来存了恶意要将秦沐推下去的李秀娥，自己顺着田埂滚到地里去了。 “噗咯……噗咯……砰！” 下面的土疙瘩田里，一个人形摔得四脚朝地。 秦沐二虎小毛全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爬到田坎边往下看。 互相之间都是疑问，她她她……她不会摔死了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度发现瘟疫 三人面面相觑，正犹豫不知道怎么办，那个人形物体动了。 李秀娥晃晃悠悠爬起来，脑袋环顾四周搞清楚方向后，看着他们三个破口大骂。 “你们推我，真是小人，你们心思坏毒了！” 秦沐抽了抽嘴角，见李秀娥还能这么中气十足骂人，果然应证了那句老话，祸害遗千年！ 小毛听不惯，恶声恶气回嘴。 “是你自己想害沐姐姐，害人不成自己摔了下去，你怎么能随便诬赖人？” “再乱说，我下来揍你！” 二虎被惹毛了，他们救人赶时间，李秀娥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刚才是他想拦人收了力气，现在是他想打人，可不会管李秀娥会不会疼。 李秀娥还是怕挨打的，张了几回嘴没说出声音。 “走吧，别管她。” 秦沐带着两人往外头走，突然想起来的问小毛：“我会医术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她蛮得挺紧，出了家里几个人和获她救的人，村里子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 小毛支支吾吾，二虎看不过去，老实作答：“是我们去镇上药馆请大夫，他们那的郎中不小心说漏了嘴。” “沐姐姐，我方才是不是做错事了？”小毛担心不已。 “李秀娥吗？她不会相信。” 因为原身不会医术，所以她才想要努力隐瞒，否则被人歪传只怕会说出不好的。 秦沐不担心李秀娥，但她还是要扫一下尾。 她拿起手帕蒙在脸上，看了看身上的衣着，好在是她在城里新制的，她把头发放了下来，为防万一同两个孩子交代。 “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是去城里请的顾大夫。” 顾思绾也会医术，而她现在装扮成姑娘头发，她与顾思绾身量差不多，蒙着脸能混淆出六七分像。 二虎和小毛不理解，秦沐看出来他们的困惑，无奈道：“我有我的苦衷，你们只需记着不要说出去就是为我好。” 藏着掖着她也很辛苦啊，可是没有学习履历，突然就会了完全说不过去。 好不容易活着，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妖怪烧死。 这种事跟他们解释不通也无法解释，好在二娃小毛性子单纯，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秦沐先去了二虎家，二虎一家十几口人，除了二虎就只有二虎奶奶是正常的。 “二虎小毛，你们怎么请了个女郎中，不是让你们去找镇上的杨郎中吗？” 二虎奶奶轻视的看了秦沐几眼。 “别哪里招来了骗子，穿得这么遮头遮尾的，一瞧就不是正经人。” 秦沐无语，她就遮了一下面，怎么就不正经了？ 自古伤害妨碍女人总是女人，这话一点没错。 二虎愣头愣脑直性子的道：“镇上我问过了，这位郎中就是杨郎中引荐的，人还是城里郎中。您别添乱了，您也不看看如今还有谁愿意上村里来。” 小毛吧嗒了一下嘴，对老人家的埋怨不爽，他们可为了救人跑了好几天了，没得到一句好话，还被怀疑一堆。要不是生死攸关，当他们愿意？ “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们肯定没上心……” 老太太又要说隔壁镇上那谁谁，医术好救了村里的谁谁。 “带我去看你爹。”秦沐一句废话不想听，对于不信任自己的人，跟他们说再多，他们也只会把耳朵关上，只相信他们自己认定的。 要说服他们改变想法，她还不如多开几张药方多救几个人。 二虎也烦了，闻言转腿就带秦沐往里头屋里走。 “哎，哎，你们干什么，你这女人怎么能随便进别人主屋！” “小毛，把门关着。刮躁！” 跟在后面的小毛也受够了老人家的啰嗦，利索关门卡木栓。动作流畅的，老太太没反应过来门就关上了。 外头还在骂骂咧咧，秦沐直接来到病床前，屋子里好大一股恶臭味。 “怎么盖这么多被子？” “爹娘他们说冷，我就把能找出来的棉衣棉被都拿了出来。” 秦沐皱了下眉头，把被子揭开，看到里头躺着的两人面色不正常的红。 “水！水！” 二虎娘无意识的哼哼，二虎赶紧端了一碗水过来。 没过两息，二虎爹也哼哼了起来。 “热！好热！” 说着就一脚把被子蹬了，而二虎娘那边在嚷着冷。 秦沐察觉不对劲，让二虎把二虎爹乱动的四肢摁住。 她搭出手指放在二虎爹手腕上诊脉，瞳孔剧烈收缩。 “掰开他的嘴，我要看他的舌头！” 二虎捏着他爹的嘴可二虎爹就是不张开，他都急得冒汗了，不住跟他爹大声央求。 “爹，你张嘴，我是二虎，我给你请郎中来了！” 二虎爹睁了睁眼，找到一丝意识配合着张口。 屋子里很暗，秦沐让小毛推窗，费足了眼力才看清楚。 但她还需要更多的佐证，来排除其他的选项。 “你们两过来跟我说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病的，初发病有什么症状。” 二虎回忆了一下，“我爹娘有好几天，开始就是拉肚子，后来就吃不下去东西，然后就开始呕吐。” “我娘他们也是这样！”小毛又补充了几句：“村里大家相差的时间没几天，轻的才开始。然后有不好的话传了出来，说村里人都遭报应了。好多没得病的人搬走了。” 秦沐沉默，二虎小毛都大气不敢出，可他们又害怕得不行，眼睛一直放在秦沐身上。 抬头看了看四周，几声嗡嗡的声音忽近忽远。 “你们是不是没有熏艾？” 两人不知道秦沐在看什么，问的话也十分奇怪。 “这几天要立秋了，早就没怎么熏了。” 秦沐一阵头疼，跟两个孩子吩咐。 “我要去镇上医馆一趟，你们两个让村里各家各户把艾草熏上，屋子里不能有蚊虫。” “熏蚊虫治病吗？”治病方式这么简单？ 二虎摸着后脑勺，眼睛里一串的问号。 “让你去就去，治病的事我们又不懂！”小毛怼了二虎一句，急躁的就要往外走。 秦沐看他们这样，连忙道：“其实村子里的病是蚊虫叮咬造成的，不会人传染人，但也确实是瘟疫。”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女郎中害死人了 疟疾这个还真是棘手，虽然中医五千年的传承，中间有出过不少治疗瘟疫的方子，但真正起到治愈疟疾作用的稀少又稀少，且不是全面受用。 但村子里的人没到最严重的时候，好多人才刚刚出症状，先把蚊虫感染源头切断比治疗更重要。 两个孩子听到瘟疫吓傻了，之前的鼠疫死了多少人，他们都是亲耳听过的。 “沐……沐姐姐，那我爹他们……他们……”是不是治不了了？ 二虎过于震惊恐惧，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秦沐说不出撒谎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替他默哀。 她不是没有方子，只是方子不能确定疗效，与其给予希望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秦沐没多做停留，确定了病症就急忙往镇上药馆里去了。 天色已经渐暗，周围只零散的走着个吧人。 “秦姑娘！”看到进来的人林朝戈很意外。 淡看了他两眼，秦沐没功夫质问他们泄露了她秘密的问题，而是直奔柜台，拿到上面的纸笔拖过砚台默写方子。 “帮我把这些药抓来。” 林朝戈接过药方看了两眼，不是很珍贵的药，方子不是他熟悉的，又治湿热又治寒症，让人看不懂。 “要抓几副？” 看到秦沐发怔，林朝戈又多想了一层。 “是有棘手的病人吗？” “你可以去问杨郎中。”秦沐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他多攀谈，直接道：“你这里有多少，都抓给我。” 林朝戈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秦沐，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需要这么多药这是哪里又出瘟疫了？还人数众多。顺着这个猜测，林朝戈想到了前两日他不在，杨郎中看的店，可能是那时候发生的事。 秦沐有多不想泄露身份，林朝戈是清楚的。 要不是她救灾闹得名声大噪，他们也不会想到秦沐身上，想必杨郎中就是这么说出去的。 这事真是冤枉，林朝戈怪是委屈，脸上不由带了几丝苦笑。 药材便宜但架不住量多，秦沐手里一共才十多两银子。 “差的先记账，回头我再来付钱。” 都是老熟人了，药馆这点面子还是卖的。 林朝戈给秦沐将药材包起来，“若是棘手的病情，需要告知官府，秦姑娘这些银钱不用自己出，还能防治其他地方也出现同种病。” 看了他一眼，秦沐知道他是好意，不然每闹一次瘟疫，她都自己贴钱抓药，她又不是搞慈善的，天长日久下来还不得赔得倾家荡产。 对林朝戈点了点头，秦沐有考虑这件事，而且病源阻断也需要官府出面宣传控制。如若波及面积太大，还需要其他郎中支援，凭单人单斗是做不好消灭瘟疫的。 带着药驱车进村，外头已经黑得看不见了，好在天上有个快圆的大月亮，秦沐才得以顺利赶路。 马车进村，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你速回城去，将此事上报。”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沐心中一震跟着一甜，整个人都暖暖的。 “云九！”她唤了一声。 那边说话的几人已到了路边。 “嗯。”云九久久看着秦沐，想说的话压在喉咙里，反而捡着村里的事来说。“各家已经熏艾草了，还有没有其他要留意的？” 秦沐快速反应过来，将帕子取出重新戴在脸上。 “将周围有臭水的地方清理干净，防止蚊虫肆意滋生。帮我把这些拿下去，每家分发，若不够还要去其他各药铺拿药。” 秦沐把药方给了出去，“这事最好仙草阁牵头来办。” 唐梁意识到方子可能不能外泄，他小心收好。 “那我先走了，你们小心！” 唐梁翻身上马，打马消失在村道上。 云九身旁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村里的年轻人。 秦沐全程压着嗓子，让人听不出她原本的声音。 对村长他们秦沐没讲客气，把药的煎服交给他们，她自己往症状最重的那几户人家去了。 “这个给你！”云九拿了一个药囊，这是秦沐之前为他配的驱蚊包。 “给我了你怎么办？”秦沐不肯要。 云九不赞同的看着她，手一直没有收回，这是属于他独有的固执。 “如今这里你最重要。” 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用在乎了吗？秦沐感动之余又有些气笑了。 “我都在室内呆着不像你到处跑，这东西……”秦沐本来还要说几句，忽然灵光一现。“你去镇上一趟。” 秦沐对云九招手，耳语了几句，温热的气流顺着耳朵吹送，云九的目色幽深。 “就这些，记得住吗？” 走到阴影处，手腕忽然被人一拉，秦沐贴进了熟悉的怀抱里，嘴唇迅速被截取的浅尝辄止了一口。 “你好好的。” 云九松开她，快速抬步走了，独立秦沐心跳难以平复。 她以为他一直是个半天说不上一句话的冷冰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块儿已然不冷了，还灼人得很。 秦沐笑弯了眼睛，对如今的云九又多了一分喜欢。 第一副的汤药使尽手段全部喂了下去，但中药显效时间慢，还有不少人家传来消息，说吃进去的药没多久又吐了出来。 要是有西药就好了。 秦沐模糊的生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好了不好了，张家的老太婆死了！” 外头有人喊，秦沐才发现她居然靠着椅子睡着了。 “我就说了女郎中治不好人，你们这些人还不信，这下好了，死人了吧？” 二虎她奶长声大论的说女郎中是庸医。 “你们还想继续死人吗，快点把她赶出去，再被她胡乱治，我们村的人得死绝户。” 外头加入了其他声音。 “我听说……村的行脚郎中医术厉害，快死的人都救活了。” “我们去请他！” “女郎中就这么赶出去太便宜她了，把张老太的尸体抬来，要她赔，多好一个人啊就这么被庸医治死了！” 大家哄哄闹闹，秦沐寒了心，门被从外面踹开，好几个人虎视眈眈瞪着秦沐。 秦沐冷淡的看着他们，这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健康人了，就这几个人心还这么坏。 第一百九十三章 霸气应对 “你们想干什么？” 秦沐不卑不亢的与他们的对立。 “你这个骗子，庸医，你把我们村的人治死了！” “是啊！你这个缺德的坏女人，真是杀人不眨眼！我们同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下得去手。” 有一个人站出来叱骂其他人都如同鳄鱼一般涌了出来，恨不得咬下秦沐一块肉。 “你赔命，我告诉你，要是我们村绝户了，你也别想活！” “就是，我看我们先把她绑起来烧死，给大家报仇雪恨！” “烧死她！” “烧死她！” 几个人还叫出了喊杀阵阵的气势。 二虎听到动静，从他家跑了出来，看众人围着秦沐杀气腾腾，他挤出来，张开双臂站在秦沐身前。 “你们干什么？不许过来！” 咬牙绷紧腮帮子，二虎怒瞪眼睛看着周围熟悉的大叔婶子。 “谁想欺负顾郎中，我先打死他！” 稚嫩的双臂如一道围墙，坚定的树立在秦沐身前。 二虎知道他双拳难敌四手，可秦沐是他找过来的，是他和二毛求情把秦沐卷了进来，他不能对不起秦沐也不能对不起老大。 瘦弱的少年腿肚子发软，但目光却凶狠的一点也不软弱，他是老大的二把手，他不能给老大掉面子。 “二虎，你走开，这个妖女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二虎奶奶又气又着急，越过众人就要拉二虎，却被二虎怨恨的瞪着。 “你别碰我！就是你胡说八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二虎奶奶惊愕过后悲愤交加，“你说什么，我看你是被这个妖女迷住眼了！你这个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就把自己的鞋脱了扬起来打二虎，秦沐从二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 “够了！”大喝一声，所有人都不敢再动了。“你们还要撒泼到什么时候？救人你们帮不上忙，还要让拼命治病的人偿命，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去熬药，我看你们也没怎么想你们家人好！” “是你开的药把人吃死了！” 一个声音叫喊，被秦沐说动的人又立即反口了。 “对，谁知道你的药是治病还是要他们的命？” 一只鞋子飞了出来，秦沐没注意，被砸到了身上。 二虎奶奶劲劲的挥舞四肢，“你们别听她妖言惑众，他们巴不得我们多耽搁，好让村里多死几个人。” 众人一个个的跟得道高人似的被醍醐灌顶了，指着秦沐破口大骂。 “你就是拖延我们的时间，快别听她的，把她绑起来，她肯定在想办法逃跑！” 外面的人往里面拥挤，二虎挡得住这个挡不住那个，眼见有人冲进来，秦沐微眯起眼睛。 “干什么？” 外头响起一声鸣锣，秦沐手指间的手术刀快速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众人窃窃私语，一起望着大门口。 又响起两声鸣锣，外头带刀侍卫冲了进来，从中间把人分开了两边，最中间空出一条过道。 师爷提着长袍角走进来，脸上一脸肃穆。 “尔等聚众是想做什么？” 之前还张牙舞爪的人全都不吱声的勾着头。 师爷见无人作答，看到秦沐问道：“顾大夫，你可确信了此处瘟疫为蚊虫所致？” 秦沐微微屈膝，“回禀师爷，此种病名唤疟疾，是一种身上携带毒物的蚊子，在叮咬人体后将毒物输入人体所致疾病。并不会人传染人，只要把蚊虫杀死，就不会有新的人感染。” “闻所未闻，敢问姑娘有何凭证？” 秦沐抬起头与师爷对视，这就相当于一个门外汉问圣人是否吃饭排便一样。 一个可笑的问题，还觉得这个理由非知道不可的重要。 “师爷若不信可让士兵不要穿衣，去外面林子里走一圈，如若被蚊虫叮咬发病了，我就可以告知师爷，我的判断没有问题。” 唐梁和云九匆匆赶过来，看到站在中间的女子处惊不变的应对，并说出一套让人无可辩证反驳的话来。 怎么看都是那般出尘不染，狡黠中透着几分君子坦荡荡的直率。 云九压了下上扬的嘴角，看到师爷被架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举棋不定，想怒怒不起来的脸，为秦沐暗爽。 “咳！本官会请其他大夫重新诊断，还请顾大夫多多协助.” 呵，这狡猾的师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秦沐也想撒手不管，可有几个重症病患，若是被耽误又会加重病情，只怕到时候想救都救不回来了。 “师爷说的是，你……我们下去休息吧！” 唐梁差点把秦沐的名字喊出来，有人在后面踢了他一脚，他吃痛的把不该说的话咽了下去。 秦沐本来想为重病患者说几句，被唐梁一打岔她看到云九，索性什么都没说了。 “诶呀我说你，当什么大英雄，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要掉命的又不是你！” 来到秦沐以前的旧茅屋，唐梁无所顾忌的开始说话了。 “不过你回师爷那话太敢了，我辈楷模！” 双手相叠，对着秦沐就行了一个俯身大礼，把秦沐都给逗笑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什么都不懂还怀疑懂的人，他们既然把人命当儿戏，那就让他们直接拿人命去证明是不是儿戏，我还想让他自己去体验一下的。” 要不是觉着那样太狂妄，云九还要在县衙底下过县试，她还会说得更难听。 “不必与他们介怀，只要你是对的，他们总会回头求你的。” 云九拿出一个纸包，拿起秦沐的手放在她手上。 闻到里面的香味，秦沐这才反应过来，她忙了一天晚饭还没吃。 难怪她这么累。 “你们吃了吗？”朝着云九感激一笑，秦沐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种不动声色的想要贴一贴，让云九也温柔了眉眼。 “吃了，我在城里随便对付了一口，那店家做的菜一点油水没有，难吃得很。” 唐梁晃了晃茶罐子，发现里面一点水都没有。 云九对唐梁指了指外头，“去隔壁！” “干嘛呀，赶我走啊，我跟你说我歇脚，我还就不走了！” 云九懒得理唐梁耍无赖，反正口渴的又不是他。 地位直线下降的唐某人：…… 毛躁抠着旧桌子上的洞眼儿。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起赚官府的钱 秦沐问了他们两个人是怎么一起回来的。得知云九在镇上买驱蚊香，跑了好多铺子，夏日快过去商人都没有做驱蚊香的进货了，他只能把全镇跑了一遍。 这一折腾，再去买驱蚊香囊里的药材，就花费的时间有些长，恰好出来遇到了折返的唐梁。 “进来的官兵都戴上了？”他们两个人运气倒是不错这也能遇到。 “戴了。”云九的神色有几分玩味。 秦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师爷他们嘴上不相信她说的话，身体却是十分诚实的。 “转头去县衙记得找赵大人要钱，还有我买药材的钱。” 唐梁“噗嗤”一笑，惹来秦沐瞪眼。 “你有意见啊？” “没有没有。”连连摆手，唐梁的笑意还未散。“你就不怕赵大人赖账？居然敢私自做他们官府的生意？” “他要敢赖账我就敢昭告天下！” 她今日提前把镇上的驱蚊用品都买来，说不好明日外头就要疯涨价了，她要的这点钱相比以后的，她还让知县大人得便宜了。 秦沐才不想承认，她就是看知县大人那个白切黑不爽，想着从中间赚他们一笔。不然她是傻了这么贴心的做好人。 唐梁和云九心知肚明，但考虑到秦沐要面子没把这事戳穿。 “你只需把账记着，我替你去要来！” 看到云九力挺，秦沐高兴得不住点头。 越看云九她越喜欢，这辈子没有找错人。 “诶诶，你们两个，”唐梁指着自己。 秦沐和云九都迷糊脸。 看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可看的。 夫妻两个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唐梁屏息，单手向下在胸口做了个压住脾气的动作。 “你们就不问问我，我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沐顺口：“怎么样了？” 唐梁再次窒息。 就这样毫无表情？他好歹劳苦功高跑了一趟，怎么说也该被关心一下吧，啊？怎么可以这么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就算了，他们两个还无视他。 但气也没用。 兀自不满的拍了拍膝盖，唐梁又忍不住的道：“我告诉你们，你们赚县衙的钱要分我一份。为了抓药，我连我的私房钱都掏光了，就连我爹给我的月例都没了！” 云九低头直接当没听见，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还知道要骗钱分赃。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你这什么意思啊，还是不是朋友？”唐梁撸着袖子想拍桌。 秦沐捂住脸，却没捂住泄露出来的笑声。 “还笑！你们两个别想丢开我吃独食！” 抖着肩膀，秦沐艰难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她点头道，“行行，多大点事！” 看到唐梁志得意满冲云九翘下巴，秦沐笑得肚子疼。 晚上三人都没回去，就在村里找了些被子被褥拉到秦沐家略做休息。 第二日早上，一位官兵跑了过来。 “秦妹子，昨夜又死人了，好些村民向师爷告你的状，你等会儿不要独自往前头去！” 一道灼灼的视线问到脸上，秦沐木了木脸努力无视。 “好，多谢大哥相告！”那天喝酒认识的人太多了，秦沐也分不出来这个差大哥姓什么。 反正叫大哥不会有错了。 “没事没事，等下回有时间找亲妹子喝酒啊！” 秦沐笑着应下，刚目送差大哥离开，一个人直哆哆的逼视她。 “喝酒？” 秦沐干笑的打了个哈哈，“这是在赵大人府上认识的，我请他喝了一顿酒。” “然后你叫他大哥？”面对步步逼近的犀利眼眸。 秦沐有点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不能叫啊？” 云九从嗓子眼儿里轻“呵”了一声，那嗓音让秦沐面红耳赤，她知道她不应该乱想，可是这个呵声太戳她了，又欲又苏。 注意到秦沐心不在焉，云九将秦沐堵在了墙壁边。 牙痒痒打磨过的说：“那我是不是还要喊他大舅兄？” bling！ 秦沐的眼睛一眨，云九凶狠的咬了一口她的嘴唇。 “你还真想让我叫他大舅兄？” 这个女人，还真敢。 秦沐无辜的连摇脑袋，这种时候傻子都知道不能说真话。 “我没说。你不要奇怪解读！他只是帮我报个信，再说官场那么复杂，没个自己人怎么行。像赵大人那种三面两刀的人，我不打通内部，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是说的真话，什么时候是真的坑我？” 秦沐还要说出她的伟大计划，头上阴影再次压了过来。 外头走进来一个人影，一眨眼又快速闪出去，只是这闪的动作有点大，和门框来了个亲密触碰。 “啊呀——！” 秦沐手忙脚乱推开云九，拉着他的衣袖挡脸。 “嘶！”只见唐梁捂着额头抽气，一转头凶狠的看着已经分开的他们。“大早上的，你们两个……” 他抖着食指实在不知道骂什么话，连吸了两口气，抽着额角绷着牙。 “迟早被你们吓死。一个晚上还不够你们闹腾，还要在我面前大早上，这么你侬我侬！” 唐梁好想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抹除，他感觉他眼睛有问题了，连心也跟着有问题了，不然他怎么这么想暴躁。 “你不是去外面找吃的去了？找到了吗？” 云九淡然，连个过多的惭愧眼神都没有。 秦沐好想说，这才是高手啊，转移话题都做得这么自然。 “哪里有什么吃的，他们知道我是和你们一伙的，连粒米都不让我看见，躲我比躲瘟疫还快！” 糗着脸，唐梁气不打一出来。 “这些白眼儿狼，救他们真不如救条狗！” “看样子我们只能出村去外头了！” 秦沐无所谓，救人是她的天职，但人的劣根性根除可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 “走走走，让他们自己弄，看他们能有本事。” 有官差在药也留下了，再担心也没什么用，秦沐抛开身后的事，同云九他们一起驾马车去了镇上。 刚下马车，秦沐敏锐的捕捉到了镇上的气氛有些奇怪。 “走走走，不要碍在门口，我说了药是对症的，你孩子吃不好能怪我吗？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还想讹我，我呸！”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发生最坏的结果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沐看着一身华服的刘全又站在铺面门口与人大声小声。 “你这郎中，我儿吃了你的药没好，还昏迷了过去，你不帮我们治就算了还说我们不是！” “生病的人多着了，你儿不好是命可怪不到我头上来。走走走！” 说着刘全就拿了个鸡毛掸子将人往外撵。 比这更令秦沐惊讶的，是药铺门口站了很长一队人。 “这位夫人，你不看病别挡着我们，我正浑身不得劲。” “是啊是啊，都像你这般搅扰，我们还买得到药吗？” 看着前面的乱象，秦沐心里一阵咯噔，连忙快抢几步。 “这位嫂子，我是大夫，可否将您背上的孩子给我看看？” 妇人闻言连忙将将小孩放下。 检查一番过后，秦沐同云九和唐梁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样，我儿得的是什么病？”妇人担忧不已，两眼希冀的看着秦沐。 “他是不是呕吐腹泻，时冷时热？”秦沐心里更沉重了。 “对对，他浑身没劲还喊头疼。” 秦沐没有回答，起身反而走到排队等治病抓药的人群队伍旁。 “您是病人吗？” “你干嘛？”排队的人还以为秦沐要插队，连忙警惕的防备。 “我是郎中，请让我把一下脉。” 男人还没说话，前头的瘦弱男子靠了过来。 “看看我，我难受得厉害。” 秦沐赶紧把脉探看，问过症状后，立马道：“你们是住在镇上的？” 有好几个说是，也有是其他村子的。 “你干什么的？”刘全听到有人抢他的生意，灵活着身子从屋里跑出来，两眼凶神恶煞的瞪着秦沐。“这可是我的地盘！你在我的地盘门口抢人，这事太过分了！” 秦沐懒得理他，转身对云九说：“事情变大了，要火速通知县衙，再不控制整个远安城都将沦陷。” 唐梁哀嚎，“怎么这么严重！不行，我得回书院一趟请先生帮忙。” 云九看着秦沐，“你一个人行不行？” “你去吧，此事要尽早扩散。”这种时候也不能想其他问题了，得快速把病情遏制住，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中招。 要是，她有针对疟疾的特效药就好了。 秦沐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发现手里多了一个东西。她怔忡了一下，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的时候，心里巨大狂喜。 也许她可以等会儿试试将需要的药都试着念一遍，看能不能都能拿出来。 云九深意的看了她两眼同唐梁一起上了马车。 “喂，问你话呢？”刘全气得不行，伸手就要推秦沐，被秦沐狠狠一个瞪眼，手僵在了半空。 “我告诉你这病你治不了，因为……这是瘟疫！” 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讲事实，省得出现类似的情况被耽误病情。 “瘟、瘟疫？” 不止刘全，在等候的人全都惊恐的半张开嘴巴。 “瘟疫不是才过去吗，你骗谁？” 刘全还想辩驳，认为秦沐就是胡言乱语为的就是抢走他的病人。 “是啊，青梅镇的瘟疫不是说治好了？” “会不会是诊错了？” “姑娘，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我们怎么可能得瘟疫？” “就是，说谎话骗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们又没去过青梅镇怎么可能得瘟疫？” 众人哄哄闹闹全都用怀疑排斥的眼神看秦沐。 “我告诉你们她根本就不会治病，她骗你的，她的话你们都不要相信。” 刘全张大着嗓门呼吁。 秦沐冷眼看他们，对最初的那位妇人说，“你若不介意，随我去后面的药铺，我是里面的坐堂郎中。这病不似上回的鼠疫。” 后一段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此次的瘟疫是由蚊虫叮咬传染，已经感染的没有更好的办法治疗，但我们会想出办法来的。没感染的切记，回去对屋子周围的蚊虫进行清除，只要不被叮咬就不会有事。此病不会由人传染人，大家不必为此恐慌。” 说着秦沐就要走，后面的妇人连忙把孩子抱着跟上，其他的病人却在这时围了过来。 “那我们还有治吗？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回去等官府通知，如今镇上存药不足，此事已经上报官衙，届时会有各地医者携良药前来。”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并没有压住心里的焦虑。 人群中穿出几声呜咽声。 “我还这么年轻，我连媳妇都没娶上……” 随着一人情绪崩溃，其他人也双眼通红好不到哪里去。 “儿子，爹不看了，我们回家，左右都有一死，这都是命啊！” “爹，女郎中说了会有药的。” 老大爷虚弱道：“以往瘟疫官府都是封村封宅，让里头的人死绝，哪有什么好药给要死的人！” 大家都是听过青梅镇瘟疫之初的事的，有先例在前，对官府实在没办法做指望。 秦沐听不下去了，“你们要抱着希望，我做郎中的没放弃你们怎么能放弃？” 说着，摇摇头，径自往小药铺去了。她要尽快去把药弄出来。 走到小药铺门口，外面也是站了不少人。 “沐姑娘，你来了！太好了，你快来帮忙！” 杨郎中俯在诊脉案上，忙得双眼冒红丝。 “我还有事，你先顶着。”秦沐把人带到铺子里面，让妇人抱着孩子先坐一会儿，她自己去了后厨。 此处无人，秦沐打开手一看，果然是对抗疟疾的青蒿素片剂。 她又唤了一声氯喹，手里出来又出现了氯喹字眼的药物。 心里一定，秦沐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只需要对症下药就行了。 但对于高热昏迷人群，片剂他们无法吞咽，还是得用针剂。 这个时候她拿出针剂也不知道好不好，狠了狠心，秦沐唤出青蒿素针剂，用注射器抽取了半支。 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金手指，定然是不希望她摆着干看的。 洗干净手，拿出一团棉花，又找了一瓶度数较高的药酒。 “来，把他的衣袖卷起来。” 妇人对秦沐极为信任，忙拉起男孩儿的胳膊，一把将衣袖子拉到顶。 擦药酒，秦沐拿出注射器，那种奇怪的制物一下让妇人睁大了眼。 长针一扎，针筒里的药物注射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药材被垄断 这是什么治病方法竟是闻所未闻，那透明管子里的水居然能打到人的身体内？ 秦沐压上棉花收针，按了一会儿收手。又在男孩另一只手上打了一针降高热的药。 “好了，你先带他回去。” 妇人迷迷瞪瞪，“这……就可以了，不用吃药？” 秦沐对上她的目光，弯唇点了下头。 “药我已经注入他的身体里了，下午你再他过来一趟。” 妇人又傻眼了，原来那透明的是药啊？可是那明明看着是水啊？ 她这是遇到了神经病还是遇到神仙了？ 哑巴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妇人抱着孩子走出门，一脑子甩不开的疑惑，快走到家了才反应过来。 那个女郎中没问她药钱。 秦沐没用完的药物还可以放回去，一些医用垃圾也能自动回收，这倒是方便了她许多。 “杨郎中，高热发寒病人往我这边来。” “好好！” 杨郎中擦擦汗站起来，“高热发寒病人站这一队，都听到了吗，到这里来！” 秦沐搬了把椅子坐下，拿出一堆抠出来的药片。 一手把脉，一手将药片包成小纸包。 “回去喂水吞服，这是一次的，下午再来复诊。” 那位病人把药包拿着，快要走出门了忙问：“多少钱？” 秦沐呆住：…… 鬼知道这个多少钱，金手指又没给个说法。 “郎中，郎中？” 被数双眼睛看着，秦沐咳嗽一声。 “二十文。” 那男子连忙从钱袋子里掏了了二十个铜板出来。 秦沐看了一眼收进屉子里。 杨郎中看秦沐一会儿拿黄色药片一会儿拿白色一片，一会儿各种药片抓几片，不由眼珠子对了过来。 “秦姑娘，您这是什么药？”怎么看起来像糖丸子？ 说着还用手拿了一片。 “不要吃！” 秦沐喊迟了，杨郎中已经放在嘴里嚼了一下。 “快吐出来！”她气急败坏，“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可是药，药有什么好尝的？” 杨郎中被训，连忙“呸呸”几声，把嘴里的碎药吐了出来。 “什么味儿，难吃死了。” 他还嫌弃上了。 秦沐翻了个白眼。 “这药是什么做的，尝不出来里面是什么药材。” 看他不问到答案不会罢休，秦沐瞎编：“师传秘药，你要是能尝出来就不是秘药了。” 杨郎中将信将疑，不过秦姑娘的医术他还是信服的。 秦沐这边的队伍很快消失，她又把杨郎中那边的叫了过来。 挑出其他病症的，将疟疾病人的都拿了药，秦沐靠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空虚。 外头马匹响动，林朝戈和二掌柜走了进来。 “今日真是见鬼的，哪里的药材都买不到了。去了半天白跑一趟！” 二掌柜正抱怨，抬脚进门看到秦沐，躁郁的面容收了收。 “秦姑娘，你来了，最近真是难得看到你！” 缓了缓身体上的疲劳，秦沐望着他们。 “你们去城里进药材了？” “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药材商突然不卖了，本来货都点好了。” 二掌柜提起这事还有些糟心，最近生病的人多了药材却进不来，光开个铺子有什么用。 秦沐细细一想，猜到药材商估计在官衙那边有人，得到了信儿，知道这里发生了瘟疫，还是今早才知道的。 说起来造成这一切的源头还是她，秦沐有些头疼。 这种危难时刻居然还有人想发一把灾难财，也不怕把肚皮给撑破了。既然药材能出现垄断哄抬物价现象，那驱蚊香驱蚊香囊估计马上会步上后尘。 “二掌柜这边若是有时间不防多做一些驱蚊药包。” 药铺帮了秦沐许多，秦沐不介意把这个消息对他们透漏了一下，反正总会有人来干这种事，与其被别人垄断哄抬物价，还不如让二掌柜他们来做。 “你的意思我们整个远安城都有了？” 二掌柜等人都不敢相信，杨郎中甚至连忙翻出艾草，在屋子里熏了起来。 林朝戈咳嗽，拿着扇子把烟雾小幅度挥散开。 “难怪近两日的病人增多了……咳咳！” 秦沐受不了这么多浓烟，应了一声拿着装满的钱袋子跑了。 到镇上点了一碗阳春面，外头来了好多车队。 引得两边住的百姓全跑了出去。 “这些是什么人啊？” “是哪个大官还乡从我们这经过？” “不像。那不是城中的王郎中吗？还有李郎中！” “那个是顾郎中！” 众人交头接耳，秦沐也把脑袋偏过去看路上。 一眼看到了顾家马车，没想到他们也在此次治瘟疫的郎中队伍里。 “早上我听人传，我们这里有瘟疫了，我还不相信，你们看这些郎中都来了，那肯定假不了了！” “真是瘟疫啊，这里是不是不能呆了？我得赶紧回家收拾行李！” 谈起瘟疫众人色变，尤其是看到郎中车队后还跟了官兵，他们更害怕了。 眼见人群惶惶，有形成聚众踩踏之势，秦沐看不下去的拿了条蹬站在上面。 “诸位，诸位乡亲们听我说！” “我是发现此次瘟疫的郎中，我可以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发誓，我的话无半分虚假！” 看着涌动的人群停止推搡，秦沐把挥动的手放下来。 “这次瘟疫不同于鼠疫，不会人感染人。大家可以放心，不会影响你们的正常生活。” 众人安静下来，跟着又低头交谈。 “不传染人，那我们同生病的人同处一处了也不会有事？”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还叫瘟疫？瘟疫不都是一死一块一块的？” 秦沐又高声道：“因为这次的瘟疫特殊，它是由蚊虫传播的，这种蚊虫有毒一但被叮咬就会感染。” “蚊子居然还能这么毒？太可怕了，我昨天还被蚊子叮过！” “我也是，我也是！” “我们不会感染了瘟疫吧？” 大家抓的抓脖子，挠的挠后背，谁都没想到平日常见的蚊子会含有瘟疫的毒。 “大家不要恐慌，不是所有蚊子都有毒的。若是发现腹泻、呕吐、晕厥、高热、畏寒发抖等症状的，及时去医馆。没有的就是正常的，只要防治有毒害蚊虫叮咬，就不会被感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对付蚊虫各显神通 经过秦沐一番苦说，众人这才停止了无端恐慌。 好些人已经醒悟过来，匆匆拉着孩子往家里跑。 “蚊子这么厉害，我要回去得好好除一除，不能留一只活的进屋。” “糟了，我家艾叶用完了。” “前头床上帐子被老鼠咬破了洞，还想着马上降温了，明年才能用，这下我得回去补一补。” 吵闹的众人一眨眼全散开了，秦沐也为此输了一口气，希望发动群众力量，能将防治蚊虫的事情快速传播出去，否则瘟疫还会持续扩散。 吃完东西，秦沐回到小药铺帮着二掌柜一起制造驱蚊药包。 外头有人跑了过来，“店家，你们这有没有艾草买？” “艾草啊，没有了！你是不是驱蚊虫用？”杨郎中捋着胡须老神在在。 方才秦沐说过做驱蚊药包，二掌柜就带着几个伙计，挂着驱蚊药包裹得严严实实上山砍艾叶去了。 拉了两马车回来，这会儿还在院子里翻晒，不过这种自家都不多的东西肯定不能说有的。 来人连忙道：“是啊是啊，你们这可有什么驱蚊虫的？” “这个，驱蚊药包，一个管几天，可随身带着。” 外头的人掏出钱袋，“多少钱？” 杨郎中比了三根手指，“三十文！” 对方竟连价钱都没还，丢了一袋子铜板，“给我来四个。” 从来不手抖的杨郎中手抖了一下，一百多个铜板够他数一会儿的。 “掌柜的，刘全铺子里的驱蚊药包卖到半两银一个了！” 林朝戈提着袍角一路飞奔进来。 “不光如此，他那的存货驱蚊药材卖完了，镇上的驱蚊香不知被什么人盘完了，如今大家又在抢蚊帐。还有许多人跑去隔壁镇上采买去了。” 正在说着，天空中飘下黑色的灰点，浓烟很快将整个视线里的天幕都染成了灰色。 秦沐下巴都快掉下来，她嗅了嗅空气里根本不是驱蚊药材，是很平常的稻草和麦子秸秆。 “堆烧火土也是一个法子，就是这烟太大了些。” 二掌柜捂着口鼻咳嗽了一声，道出了秦沐心里的疑惑。 还真是穷人有穷人的办法，富人有富人的路子，为了战役小小蚊虫完全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人类的智慧永远不可低估。 “你们做多少了？”二掌柜将切成片的捣成碎的药材，又拿了几陶钵过来。 “二十来个！”秦沐答着，一边将药包用针线封口。 这要是在现代用封口压边机器，能出几箩筐了。但人工就是这么慢，急也没有用。 “外边的香囊不够了！” 杨郎中塞完，一看托盘里就两个空香囊。 “不够就不弄，我们只卖药包。” 反正大家要的只是里头的瓤子，哪还管有没有皮子。 二掌柜这话秦沐也赞同，关键时刻就不管那些花里胡哨的了，能保命的就是好东西。 于是几个大老爷们都学着秦沐玩起了绣花针，一个比一个绣的难见人，只是好歹两片布都封住口了，没让药材跑出去。 到后面布也没了，二掌柜找了几件他不要的旧衣服，一顿剪刀咔嚓，白的花的青的，甭管什么只要是快布捞着就给封上了。 绣到后面实在绣不动了，林昭戈脸都给急白了。 “要不，我看我们直接包纸包，让他们自己拿回去填入香囊？” 忙得眼睛里星星都冒出来跳舞了，几个人一对眼神，全把针丢进了针线笸箩里。 “走，去卖！” 二掌柜拿出一张白纸，唰唰往上面提字。 秦沐和林昭戈休息了一会儿，一个分药堆，一个包纸包。 “驱蚊药包有售，三十文一个，货物不多先来先得！” 二掌柜卖力吆喝，杨郎中把一堆参差不齐奇丑无比的药包摆了出来。 外头只听“什么？驱蚊药包三十文”满条街似是洪水来袭，二掌柜跑得帽子都快丢了。 “快快快，来了来了，好多人！” 大开的门里就看见一个接一个人弹射而来，不多时就把小小药材铺挤得柜子都晃动了。 “给我来一个！” “给我来三个！” “我要两个！” “你们都别挤，这里药包我都要了！” “凭什么你要就都要啊，滚，我们先来！” “你们有钱人不许和我们穷人抢，自己去东街买吧！” 众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杨郎中只能大声喊话。 “不要挤，再挤就不要买了！自己回家闹去！” 秦沐也怕又发生人员踩踏伤亡，连忙道：“本店限售，一人最多只能买三个，请准备好你们的铜钱，十个一串串好，谢谢大家配合。” 大家有事情忙了，就不再往前面挤了，乘机二掌柜和杨郎中将前面的几个人的药包给出去，把钱收了，快速清理出了一小块的空缺。 秦沐包得手都麻木了，依然赶不上售卖消耗的速度。 “这不行，没有多少药材了，再卖下去我们自己用的都没有了。” 林朝戈赶紧让二掌柜叫停，人群还不肯散，大家一起出去驱赶将所有人请出去，大门一封集体累趴。 “此次是我管理铺面以来卖东西最痛快的一次，可我宁愿不要再来第二次。” 抹除一头热汗，二掌柜喝了半壶茶才解渴。 “别说话……我得歇歇！”杨郎中手支着脑袋只有功夫喘气。 秦沐和林昭戈也不想动，一起瘫了足足十多分钟，到外面响起云九的拍门声他们才活过来。 “有没有人，有人在吗？” “我在这里。”秦沐听到熟悉的声音，拖着刚刚恢复过来的身体把门打开。 “怎么累成这样？”看到她湿透的鬓角，云九拿出帕子擦拭。 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看到外头还是乌烟瘴气，秦沐把云九喊进去重新关上门。 “你去村里了？” “我猜你在这，村里有唐梁。” 言外之意，秦沐没在村里他回去干什么，听得秦沐心里顺贴极了。 “城里还好吗，没有同样的事发生吧？” “目前还没有，除了青梅镇其他三个镇上都有。”云九将食盒放在柜面上，“有县令去愁，过来陪我吃点。”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对云九展示金手指 里头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三丝快炒加一碟脆糖藕，可能是饿了看着竟十分有食欲。 小两口旁若无人的吃起午饭来，香味把几个男人熏得肚子咕咕叫。 “朝戈，你去外头定桌吃的，让人送过来。” 为了压住心里的不平衡，二掌柜拖过收钱的抽屉，跟杨郎中数起钱来。 试问世界上什么能打败饥饿，唯有暴富！ “哈哈哈，三十二两有余，除去成本净利二十六两多！” 二掌柜乐得胡子翘起来。 这些钱挣得太容易了，哪怕不多，可往日铺子里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有这般好的收益。 这般的钱挣得省事又快，难怪好些人喜欢发灾难财。 二掌柜自问卖的是良心价，这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给你，多亏了你的消息。” 秦沐看着桌子上将近八两的银子，拿起来没跟二掌柜客气。最近把钱都花出去了，兜里剩的点钱还是上午卖药片赚的，不找点回来总不能让她讨饭吧？ 吃完饭，秦沐有点困。 唐梁打马到处找他们，看到停在外面的马车才将两人找到。 “你们两个真够意思，丢下我在那里忙断腿，你们在这逍遥自在。” “我们这时候才吃饭，你说逍遥不逍遥。” 秦沐感觉自己都快累死了。 “让让，让让！” 唐梁的马横站着挡住了路，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位浑身打摆子的老妇人过来了。 “郎中，郎中快救命。我娘这是怎么了，今日在家忽然就这般了。” 男子焦急的把人背进药铺。 秦沐看了云九一眼，有几分欲言又止。她想告诉他一些事情，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再者害怕会被当成怪物，所以话到嗓子眼又咽了下去。 “将人带到里间。” 秦沐去厨房洗了把手，把青年男子支走。 “我给你娘查看身体，没有传唤不要进来。” 其他人没有怀疑，秦沐反栓上门，拿出药和注射器兑药，两针打下去，探脉发现老妇人伤了肾脏，又给她打了一针护肾的药。 快速将东西收进去，秦沐拉开门，看到石柱般背立在门口的云九。 “怎么样？” 他在这里是为了第一时间进去吗？ 秦沐心里有些怪异的触动，“让她家人把人带出去，我给配了一点药，应该下午就能醒。” 云九把那位男子叫过来，秦沐交代了几句吃药的标准，随意收了点钱将人给放了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 唐梁早看出了药片的奇怪，事实上除了杨郎中大家都对那些椭圆的小颗粒药片好奇。 “秦姑娘祖传的秘药，没什么味道，还有点臭，不好吃。” 杨郎中回想起来脸上还带着苦味。 云九眸中划过一抹异色，但他很快就隐藏了下去。 “唐梁，你从村中回来，那里怎么样了？” 为了不再被过多关注，秦沐转移话题。 唐梁这才想起正事，拍着腿说：“那些郎中自作主张要停你开的药，他们信了那群愚民的话，顾大夫在一力阻止，但他们都说顾大夫是帮私。” 秦沐打的是顾思绾的身份办事的，顾大夫被指责帮私就说得过去。只是任由这帮子人胡闹，村里那些重症只怕是留不下几条命。 “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 秦沐拿了一包东西往房间里面去，出来的时候放了好几个药堆。 “杨郎中，等下有复诊的病人来，你按照他们的症状给他们拿药。这种白色大片的，是抗疾虫药，是治疗此种瘟疫的主药物……” 一个一个介绍过去，杨郎中还因为记不住另外写了小纸条放在药包里。 交代完，秦沐云九和唐梁三人，又再次回到了溪霞村。 “我要做一件事。”秦沐看着云九，人命关天之下，还是决定冒险而为，医者仁心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要我做什么？” 他真的很通透，秦沐面对那双眼睛重重的叹息。 “你看，我现在的手里什么都没有。”秦沐以坚决的态度，要向面前的人坦白了。如同等待末日审判，内心几度忐忑几度煎熬。 云九盯着她的手掌，好似她做出多么不合常理的事，他都愿意配合相信。 下一刻眨眼之间，原本手中空荡荡的秦沐掌心多出了一个白色透明的长形奇怪物件。 看到他瞬间散扩开的黑眼瞳，秦沐心里狠狠一撞，心跳大得掩盖了耳朵里其他的声音。 “这是注射器，接下来治疗瘟疫我需要用到它。” 把注射器拿开，跟着秦沐的手心又是空无一物了，但云九知道一定不会这样简单。 只是眨眼的瞬息，秦沐的手里托了几个盒子，盒子打开，里头是一小罐的琉璃瓶，琉璃瓶里还有液体。 “这是药物，我等下会把这些药用注射器吸出来，混合后注入病人的手臂……” 秦沐把药拿开，还要往下说，云九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拉住她抱入他心跳剧烈的怀中。 惊讶之下秦沐没坐稳，径直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颗几乎同样凌乱的心跳瞬间将心情传达给了彼此。 “我不想你这么做。”耳边的声音有几分异样，秦沐想转过去看一看，被大手按住后脑勺。 “你是我的妻子，我只认这个。不要走，你可以的是不是？” 眼睫忽然湿润，秦沐接触到了从他那边传来的颤栗。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她特异的能力，是害怕她离去。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和那个原身秦沐之间的区别，他害怕她如来时一般再毫无征兆的离开这具身体。 “云九！” 秦沐用力抱住他，“能做你的妻子真好。” 隔了好久就在秦沐以为云九不会答复的时候，他平静着不平静的语调。 “我亦是。” 听起来好像傻白甜电视剧台词，秦沐吱吱笑起来。 “你笑什么？”他终于放开了她，看清楚了这个女人还真的在这种情况下笑出了声，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咳咳，没什么，就感觉我们两个像小孩子过家家。” 说完，脑门上就挨了凶狠的一指头，疼得秦沐眼泪快掉出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救人对赌 “等回去了，我们再慢慢说。” 云九说得咬牙，眼底里已经多了几丝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真是，她不就是没忍住脑洞笑出来了吗，这也值得生气记仇？ 还真是改名叫云三得了，三岁不能再多。 “秦沐姐，秦沐姐你回来了？” 二虎隔着老远的声音传过来。 秦家的院子门开着，他之前来找过秦沐，但那时门关着。 “二虎你嚷嚷什么，你家人怎么样了？” “我正要来说这个的，我爹醒了。但是新来的郎中不让我们家的人再吃你开的药方药了？” “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秦沐万没想到，这些人拿着她成熟的治疗方子不用，非要用他们自己都还没得过验证的。 他们甚至连这是什么瘟疫都没弄清楚。 “走，我陪你去！” 云九已经走到了身旁。 既然来了秦沐就没想过再退回去，她问二虎：“你家的病人有没有被挪动地方？” “没有，但有士兵在外头，我都不能随意进去了。” 还是老一套的办法，隔离。 秦沐赶紧让二虎带她去郎中集中待着的地方。 待他们走过去，发现这些人都被安排在了村长家，秦沐刚靠近就被士兵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我是郎中，和顾大夫一起的。” 官差还在犹豫，秦沐把面巾一撩。 “是我啊！” 那个眼熟的差大哥眼珠一闪，赶紧把路让开。 “快进去吧，今天又死两个人了，我看那些郎中就是瞎胡闹。” “多谢！” 秦沐准备走过去，忽然又倒退把身上的药包扔给他。 “戴在身上，你们要是哪个没有，去镇上的小药房去买。报我的名字！” 云九身边的气压明显的降低了。 “他们比较可怜，底层人民，还是下九流的职业，很辛苦又不被人尊重，你看连个药包都没有。这是拿生命在值岗！” 秦沐描补了几句，云九的表情没变好也没变差，秦沐不知道这几句话到底是正作用还是反作用。 反正，不管了，救人要紧。 她没看到的地方云九微垂下颌，目光里带着深思。 下九流很可怜？自古以来下九流都是很低贱令人不耻唾弃的，到她嘴里却是拿命在做事的可怜人。 很新鲜的说法。 云九又看不懂秦沐了，尽管他知道她同别人不一样，她总是做一些令人费解的事，可思想差距到这么大，他就不免有些好奇，她到底从哪里来？ 是什么人家养出了她这种性子？ “这病热疹和寒症交替发作，又有惊厥又有萎靡不振，压住这头压不住那一头，实在是费解。” “说是伤风寒热又不大像，脾胃虚表，怎还兼具头疼了？” “要我说这就是寒热，内邪不散，所以高热不退。” “我还说这是腹泻体虚所致呢！” 里面争论不休，秦沐看到顾老独自坐在角落里，眼里生出一股冷衣。 “既然连什么病都说不出来，为何敢停我开的药？” “你就是顾姑娘？” 屋子里争执停顿下来，其中一个蓄着八字胡的声音尖刻道：“你又如何能知道你说的就对症？你那方子看起来都不像是治病的。” “可我开的药有病人苏醒了，如今全城都有人感染了此种瘟疫。你们若想证明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最快的方法就是以身试毒。” 秦沐眼底黑焰燃烧，她其实还有第二个验证方法那就是等预防的结果，如若持续感染的人群被控制下来，她的论证就是正确的。 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们内耗。 “笑话，你想拿人命当儿戏吗？” “以身试毒这不是让人去送死？” “太胡来了，以为瘟疫是好玩的？一看就是年轻大夫，说话不走心。” 秦沐嗤笑了一声，“那我问你们是患了瘟疫死的人多，还是为了救治瘟疫而感染瘟疫死的人多？” 好在吵吵闹闹讨伐秦沐的人，一瞬间全都哑火了。 这个问题从来没在他们脑海里存在过，太陌生了，然而又歪理的无懈可击。 云九看着舌战群医的秦沐，眼里全是深醉的笑意。 顾老也站了起来，对秦沐的观点叹为观止，哪怕他一个行医数年的老大夫也没有这种舍己为人的博爱仁爱思想。 “怎么，说不出来了？”秦沐环视众人一圈。 “你们没理由说服我就不能停我的药，不然就拿出事实打我的脸，我能等你们推翻我的诊断，病人们等不起。” 被秦沐压制得太狠了，有人憋不住了。 “可你治了一日，那些死了的人怎么说？” “说得好像诸位治瘟疫时，手底下死的人比我少似的！” 再一次堵得众人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发现瘟疫到出现死亡，事情发生的时间不算短，但真正死亡的人数相比以往还是个数，着实是历来没有的。 “只能说这次瘟疫没有以往的来势凶猛！” “啊对，这次疫情反应速度慢。” 秦沐听着众人的强词夺理，再次为人类赶感到悲哀。 “你们怎么不说是我发现瘟疫及时？你们若不是听我说，会知道有瘟疫在扩散蔓延？有功夫在这里与我敌，为何不将人命多抢救一些？等你们反应过来，全城人的性命诸位负责吗？” 字字带着担忧，秦沐爆发了她以往没有的凶悍强硬气势，瘟疫就是与时间赛跑，她不能让事情再进一步恶化，一点退让都不允许。 “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我们听你的，没控制住瘟疫你负责？你负得起责？黄毛丫头，真是大言不惭！” “跟我们诡辩能救人吗，还不是同我们一样？” “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行医四五十年的，你一个才十多岁的姑娘，凭什么让我们听你的？” 眼见又要陷入另一波的口水战，秦沐直接宣战。 “诸位如此有信心，不防我们这般，你们挑十个病人，我挑十个病人，谁底下的人先痊愈，我们听谁的，以三日为期，如何？” 原本还执拗攻击秦沐的人再度陷入了无人敢应战的沉默。 云九淡扫众人：“输者奉赢者为尊，可有人反对？” 第二百章 收顾大夫为徒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出头也没有人说话，云九直接道：“那就是大家都同意了？顾郎中，我们下去准备。” 秦沐连忙顺着杆子往下滑，“诸位前辈不吝赐教了。” 两人走后，其他郎中才愤怒的恍然醒悟，“我们何时答应了？狂妄小儿岂有此理！” 可木已成舟，不管他们应不应这事都已然板上钉钉了。 不接是会直接没面子的，顾家姑娘相当于不战而胜，外面会怎么传他们？ 一想半生积累的声誉名望都将付诸一注一炬，他们都不愿意承受这般结果。 “怎么办？这丫头的主意太歹毒了！” 王郎中没好气，“下去治，总不能被一个丫头给比下去，说出去都丢人。” 众人骂骂咧咧，“三日为约这怎么可能，真是疯子！” “即便是找对应症，也要十天半个月，哪有三五日就能起效的。” 走到外头的秦沐却是一扫阴郁。 “你们等等我！” 秦沐正想着找哪十个病人，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和云九定住脚。 顾郎中提着药箱迈着小碎步跑出来。 “你们两个走那么快干什么，也不等我跟你们一起。” 秦沐抱歉的摸头，“太着急了，忘记了。” “你这丫头做事太猛，下这般重的赌约，心里有底吗？” 秦沐自信满满，“那是当然。若是没有底气怎敢随便下挑战书！” “你与我说说，你怎么知道蚊虫里面有毒的？” 看到顾郎中热切的眼神，秦沐头疼，顾郎中这是妥妥的医学狂热份子，随便的敷衍对他根本不管用。 “呃，这个……家师传下来的书籍中有记载过。” “哦？可否借老夫一观。” 顶着火辣的视线，秦沐心虚无语。 “家门绝学，概不外传。” 对不起了，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书，秦沐在心里连声罪过。 看到顾郎中眼中果然消散下去光芒，秦沐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抱歉。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医学狂人的执着。 顾郎中将药箱往地上一放，眼神再次灼灼。 “老夫，老夫拜你为师！” 秦沐：…… 您这么大年纪了您认真的？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说着顾郎中撩起了衣摆。 秦沐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拦住：“别别别，你看看这周围。” 他这要是磕下来，就变成老爹给女儿下跪了，在别人眼中她是要遭天谴的。 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玩儿不起玩不起！ “那你收不收我？” 秦沐被鸭子上架的欲哭无泪，这不是妥妥的威胁吗？ “收！我收还不成？” 顾郎中连忙站直了，笑呵呵提着药箱跟上秦沐。 秦沐一脸没眼看，云九忍笑的压了压唇角。 “师傅，此物是什么？” 到二虎家，秦沐拿出注射器和药，顾郎中好奇宝宝的一迭声询问。 “注射器和治疗疟疾的药。” “疟疾，不就是腹泻？这药怎么做成透明水样的？” “此疟疾非彼疟疾，先治病，容我以后再说。” “二虎，过来将你娘的衣袖拉到肩膀上。” 秦沐赶紧忙起来，生怕再听到顾郎中问里头的药物成分。 擦拭酒精，手起针落，将药物注射完，秦沐又给补了一针和胃益气的药。 二虎的哥哥嫂子症状更严重，先要止颤再降温。 顾郎中一直在旁边看，发现秦沐拿出来的药和之前的不太一样，药支的瓶子大一些。 “师傅，这个我能不能试试？” 看到吸满药的针筒，顾郎中跃跃欲试。 想到一个人忙不过来，而且医用器材秦沐也能够拿出多份，顾郎中可信反正也成了她徒弟，不用白不用。 “扎这个位置，这一块是注射三角区。” 用手在病人胳膊上笔画了一下位置，秦沐讲解了注射要诀和注意事项，将针筒教给顾郎中。 顾郎中学着秦沐拿起酒精，用棉签粘了粘。 “此药是做什么的，为何下针前一定要先涂抹两下。” “消毒酒精，在人眼看不见的地方有许多小生物，它们飘散在空气里，也粘附在人的毛发皮肤上。酒精类似于高浓度的酒液，只不过烧热度更高，高到能杀死这些小生物。所以涂抹酒精，是为了防止感染，将病菌带到人体里引起病变。就如同人外伤灌脓，高热不退这些症状，便是病菌感染所致。” 顾郎中听得叹为观止，“师祖真奶神人，不知道那小生物长什么样，又是如何被师祖发现的，真想亲眼看看。” 这要怎么办，收了个求学好问的徒弟，总感觉有些事要脱离掌控。 云九也用求解的眼神看秦沐，微生物界对他们来说太过新颖，相当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呵呵，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秦沐冷酷无情脸端着药盘往外走，再跟他们待在一起，她总有一天家里祖坟都会被扒出去。 人类的求知欲太可怕！ 二虎爹清醒了，但高烧让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秦沐开了药，嘱咐二虎监督她爹吃药，她收拾收拾往小毛家去了。 “秦沐姐，你看来看看我娘！” 小毛通红这两只眼睛，秦沐赶紧跑过去。 “我去外头割艾草，我娘不知什么起来了，我回来人倒在地上，人烧热的浑身通红。” 摸了一下脉搏，发现小毛娘呼吸微弱，秦沐赶紧拿出听诊器，发现心博异常。 “快让开！” 秦沐两手交叠按压患者心口，几吸之后发现呼吸恢复，秦沐赶紧打了一针肾上腺素急救药。 摸到脉搏逐渐回归正常跳动，秦沐出了把汗，将退热药打进患者体内。 “呼！来几个人，把她抬到床上去。” “有脉搏了！”顾郎中刚来的时候摸过，明明底下的人脉跳混乱出死相了，居然被秦沐按几下，扎几针把人给弄活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急救措施，以后教你。” 收拾了一下，确定小毛娘的情况稳定，秦沐赶紧去其他人那里，将几个重症高热情况先控制下来。 再逐个的去打治疟疾的针剂药物。 到下午，秦沐刚歇下来，二虎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我爹吃东西了，我哥和我嫂子的高热都退了！” 第二百零一章 自己绿自己 不愧是西药，见效就是如此立竿见影。 “嗯，还要持续观察，要是有其他反应第一时间通知我。” 能控制住就好，秦沐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过来吃点东西。” 云九将食盒放在桌上，唐梁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吃饭怎么不叫我！” 顾郎中还在病床前查看，秦沐看得直摇头。 “顾老，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再看看。” 这老头精神头可真好。 云九给秦沐夹了一筷子瘦肉，唐梁饿得如同饿死鬼投胎，埋到碗里头都不抬，全桌只见他的筷子飞。 他忽然停下瞪了云九一眼，“你踩我干什么？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镇子，我快饿死了！” “我买的饭。”云九义正言辞。 “小气！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抠门。” 唐梁减缓了吃饭速度，但一点也没有放弃桌上的荤菜。 “其他几个镇怎么样，病患多吗？” “刚开始，没有这里严重。不过驱蚊用的物品全部卖光了。” 秦沐不在乎这个，“官府派人过去了？” 想必什么中秋宴也没下文了吧？ “官府官差不够，书院里的夫子和学生下去帮忙顶上了。” “防护措施做了？” “现在全城都买不到驱蚊物品，我们提前做了准备，可是还是不够，大多是两个人共用一个。” 秦沐一阵心惊，“这怎么能行！镇上的药材进不来，驱蚊药包的许多主材料没有，这么大一个城这么多百姓需要防护，都是人命，要尽快去邻城调取。” 云九手上一顿，低头夹菜的眼神锐利如鹰。 唐梁还要往下说，底下又被踢了一脚，注视到云九两目森寒冷意，唐梁把未尽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下午陆陆续续有了好消息，几个重症高热病人都恢复了意识。 秦沐压根没功夫等到第三天，她在第二日早上确定所有过她手的病人八成都趋于好转后，直接叫了其他郎中和师爷过来。 经过一番拿脉询问，事实摆在眼前，其他郎中负责的病人中出现了一例死亡，五例转为重症，好转或逆转的几乎没有。 “儿呀，娘做了一个梦！”小毛的娘靠在床头上，“娘梦见到了地府，你奶说我造得口业多，阎王要收我的命，好在你这孩子心地好阎王看你孝顺容我回来赎罪。” 小毛娘虚弱的说着她的濒死经历，听得所有人唏嘘不已。 事实上她也确实差一点就死掉了，要不是秦沐的金手指给力，这里好多人都到阎王殿报道了。 小毛投入到他娘怀中，泪水糊了满脸。 “我一会儿就给阎王和我奶烧纸钱去。大家都病了我快吓坏了！娘，你活过来了就不能走了，你走了我就是没娘的孩子了，没娘的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我不能没有娘……” 小毛娘在小毛的话语中泣不成声。 像这样感动的瞬间也在其他家里发生，秦沐看着大家脸上重生后和家人重聚的喜悦，内心平静且温和。 二虎的奶奶不再看到秦沐骂她庸医了，还会偶尔让二虎送些吃的过来。 这位老人拉不下面子，自觉不出现在秦沐面前，便用这种近乎无声的方式说着她的歉意。 “你笑什么？” 云九拦着秦沐的肩膀，靠着彼此卸去一身的疲惫。 “忽然觉得人心也没有这么难懂，他们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坏。” 刚开始发现瘟疫那会儿，二虎家的老太太秦沐真是恨得牙痒痒，那么偏见古板冥顽不灵，说是老妖婆都不为过。 “你就被一天一碗的稀饭收买了？” “你看她请别的郎中吃了吗？这一碗稀饭可是人家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小女人双目微瞋，红唇娇憨嘟起，整个人洋溢出自信光芒，更添妩媚明艳。 云九轻轻笑起来，“我家娘子真容易知足。” “嚯！你是不是嘲笑我？” “怎会？”他喉头轻颤：“夸你！” 秦沐不太相信用手挠他，云九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震了一下，跟着是反身将乱动的小女人镇压。 “这可是你点的火！”他眼神欺近。 呼吸逐渐灼热，秦沐的手被扣住按在头顶，目光逐渐迷离。 窗外的明月薄纱云笼罩，微风细细吹拂，竹叶沙沙响动中一切静好唯美。 “喂，我说你们两个，一个谎称是顾家姑娘，一个是有妇之人，你们就这么同住一处，是不是不太对劲？” 唐梁打着哈欠，说出了秦沐从没想到过的惊人漏洞。 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把自己给绿了？ 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要听他胡说。吃饭！” 得知可能连累到了顾思绾的名声秦沐怎么还吃得下去。 出门的时候，秦沐看了看丝帕最终还是决定摘了下来。 “不怕了？”云九看着她。 秦沐老实点头，“怕！可我不能因为怕就连累别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被一把火烧死呗。” “不要说胡话。我不会让你有事。” 云九牵住她的手，光明正大的带她走了出去。 “秦沐，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在这里？顾郎中呢？” 运气非常不好，秦沐打算公开身份第一个看到的人竟然是她奶奶。 “你是不是来看我们笑话的？”秦奶奶恶言恶语。 秦沐有点无语，明明她身上穿的衣裙是一样的，怎么就能睁着眼睛看不见呢？差别对待居然这么大。 “奶，您是我的亲人，你们生病了我当然得过来探望探望！” 秦奶奶斜睨了她一眼，两眼带着倒勾子，极是不喜。 “看我们，空着手？” 瞎说什么大实话。 秦沐硬挤的笑容干了干！ “瞧我，这几天太忙了一时也没顾上，那我等会儿再来？” “你这个死丫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是回来看我们死没死的吧？” 秦奶奶说着就动起了手，好在秦沐一直对她高度堤防，她手刚拧过来，秦沐就挪开了。 “你就想看我们死绝了好霸占我们的家产！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坏丫头，你别跑！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了，你别想动我家的东西。” 第二百零二章 成为治疫医首 老人家越说越激动，竟拿着棒槌挥打。 秦沐给追急了，眼里出现了猩红。 “够了！” 云九一把握住秦奶奶的手腕。 被他陡然一喝，老太婆停顿一会儿，跟着满地打滚撒泼。 “不得了了，孙女婿打人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这个不做好的在外头偷人，竟然要打我这个老人家！” 秦沐眼神一暗，果然，人就不能撒谎干坏事。 “你说他偷谁？”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羞耻，不过自己造的锅死也要背着。 “还能有谁？顾小郎中。就是那位医术高明给大家治病的，都成日出双入对了，我老太婆眼睛可没瞎。” 秦奶奶说得洋洋得意，仿佛是拿到了什么尚方宝剑，她盯着秦沐，“你怎么给人做媳妇的，自家男人偷腥都不知道，果然是贱骨头只会欺负家里人！” 看秦沐神色古怪，一点没有她想要的气急败坏，秦奶奶瞅着秦沐又来狠料。 “怎么，你不信啊？人家就睡你那个屋的，说不定你晚上还能抓个活的。” 我可真是谢谢您了，我的老宝贝，看得那么清楚怎么也没见您早两天找云九闹？ “娘子，你信不信我？”云九压低声线满眼调侃。 秦沐真想把扯掉的面巾再挂回脸上。 “青蛙佩蛤/蟆，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遭报应了吧！” 赶紧打起来啊！ 秦奶奶两只眼睛溜回来溜过去，偏偏那两个就跟没事人一样。 “如果这也算是报应，那还不错！” 对上云九的戏谑眼神，秦沐脸上臊红。 这个人表面说着一口正经话，字字却都透着吹拉弹唱的雅痞下流。 “看看，他承认了，露原形了吧。秦沐，你还不死心呢，人家把你玩儿弄了，以后就一脚把你踹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告诉你，你不如趁早将手里的银子房子给我，好歹落在我手里总比到时候你一文都捞不着强！” 秦沐黑线，这老太婆想得可真好。 “我的东西就不劳您挂念了。”秦沐拿出丝巾，抖了抖，当着秦奶奶的面，将纱巾戴了上去。“十分不巧，我就是您口中的顾姑娘！” 看着秦奶奶如遭五雷轰顶的表情，秦沐笑弯了眼睛。 等两人走远，秦奶奶还在愣神。 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是顾小郎中？ 死丫头一定是在说谎。 对，死丫头肯定是不想给她好处，为隐瞒掉孙女婿的丑事才这么做的！ 秦奶奶近乎疯魔，回去火速将衣服盆子放院子里，转身门都没拉就去前面观察看诊去了。 到二虎院子里的秦沐却再次扯了丝巾。 “你……秦家丫头，怎么是你？” 二虎奶奶在喂鸡，看到秦沐一系列的动作，本来是想打招呼的，但看到秦沐的脸，一下子笑不出来了。 “一直都是我。” 秦沐点了点头，去给二虎的哥哥嫂子把脉。 “秦、家妹子，你怎么来了？” 大虎很慌张，他当日可是也参与过强抢秦沐家的，此时看到秦沐就如同见到鬼。 “不认识我了？” 可能是她顾郎中的形象太成功，才能让这些人觉得她和顾小郎中不是一个人。 “诶，你今天怎么不戴面纱了？”顾郎中脖子上挂了一个听诊器，大摇大摆走进来。 “闹了点误会，我怕连累思绾妹妹。你那边怎么样？” “控制住了，你之前开的那张方子也有效用，就是只对轻症的管事。” “嗯，那张方子只能治到一少半的人。” 师爷和王郎中那些人自作主张，连她的方子都不给采用，所以连这一少半都给直接变没了。 听着他们熟络的交谈，大虎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你是一直给我们看病的顾、顾小郎中？” “什么顾小郎中，是我师傅她故意藏拙！我师傅医术比我高多了，怎么可能是我家丫头那点医术能比的。” 终于能大声说出来，顾郎中摸着胡须一连夸秦沐。 大虎和大虎媳妇看着秦沐如看着从来没认识过的人。 “你……我们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救我们？” 看出他们眼里的不能理解，秦沐道：“大概是看不得有人死在我面前，坏人可以得到惩罚和制裁，但是却不能死于我能治的疾病。” 秦沐熟练的拿脉，数出药片包到纸包里。 大虎的家人再无法自欺欺人，就是他们曾经嫉妒出口恶言相向的人，将他们从生死攸关的深渊里救了出来。 “行了，你们再吃两天药就可以痊愈了。” 秦沐收起东西起身，她并不是神明，也没想做神明的事，只是单单作为一个人的本心，想要为当前她能解决的事竭尽全力。 令此生不曾白来，心中不留遗憾仅此而已。 二虎的家人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久久失语。 秦沐到了村长家的院子。 “三日之期已到，你们该兑现承诺听我的了。” 两天前她就想这么做了，可这些人看日期没到死活要赖到今日。 以王郎中为首的人全都过来拜服秦沐。 “我等服输，任凭你差遣！” 秦沐：“好，那我开始指派任务了。” 看他们全都收起傲气老老实实认输，秦沐有点小痛快，不过也对这些人有了些好看。 不是一味执拗的老古板，他们也还算有救。 “那就请诸位先去顾郎中那领药片，中度和轻症的病人劳烦各位了。重症的由我和顾郎中诊治。” 时间有限，秦沐长话短说。由顾郎中下去给他们讲解药片的作用，以及应对的症状。 好些人对顾郎中手里的听诊器好奇，跟顾郎中不计前嫌合好后，就拿着听诊器给这个听听身体给那个听听身体，比三岁的小顽童还不如。 秦沐则带着瓶瓶罐罐，给重症昏迷的病人打针。 秦老太看过秦沐的整个行医过程，已经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之前那个小顾郎中确实就是秦沐装扮的。 她怎么会医术？ 她不是以前一直傻乎乎的？难道这丫头一直装傻？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秦老太气得心绪不宁，这个秦沐还真是心计深沉，她会不会因为这个事就不给家里人治病了？ 第二百零三章 消灭掉瘟疫 看到顾郎中是秦沐的，几乎一天就在村中传开了。随着痊愈的人增多，凋敝寂静过不少日子的溪霞村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秦沐在村中走动，发现不少人在暗中观察她。但以往对秦沐指指点点，嘴里一点不留口德的人，对秦沐都是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似乎现在的她比以往的她还要威名更甚。 秦沐乐得享受这样的清静，而且这样的关注目光也比之前泼妇骂街好多了。 “秦沐，我告诉你，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你都是我们老秦家的人，你不能忘恩负义！” 秦老太插着腰，拦住秦沐的去路。 秦沐笑看她：“我当然是秦家的人。” “你记得就好，所以你几个叔父叔母的病你也要好好治。”秦老太倨傲的睥睨秦沐，直接下命令。 她很习惯拿捏人，但秦沐这个现代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拿捏。 “我治他们是我医者仁心，不是你让我治就治让我不治就不治，我治病也与亲疏远近无关。” 秦老太听得不舒服，但还是强硬的说：“你记得你是秦家人就好！” 秦沐懒得理她的强势心理，反正这老太婆经过瘟疫都没有改变，也别指望她会变好了。 将重症病人控制下来后，官府又排了人过来。 “云夫人，我家大人有急事委托夫人帮忙！” “是不是其他镇上的瘟疫病人变严重了？” 秦沐想也能猜到了，三五日足够把一个好人拉脱水了。 “是。还请夫人速速施以援手！” “好，你们准备马车！” 秦沐点了四个郎中一起出发，在路上同外面的衙差聊起来，才知道全城的瘟疫扩散势头已经停止住了。 “这么一个一个地方治过去不是办法，我看还是直接让他们到城中去，便于节省我们路途来回奔波的时间。”王郎中提建议。 秦沐想了下回他，“病人已然出现重症，再路上颠簸恐引发其他病变，而有些人家不止一位病人，他们进城是个难题。” 秦沐的观点是，她和顾郎中先走一遍，将所有的重症病人拿下，其他的中症和轻症病人教给其他人，索性其他地方都没有溪霞村严重，他们走访一遍也不要多长时间。 “你是医首，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郎中等人直接妥协。 秦沐和顾郎各划分一半区域，两人带人分头行动。 “城里的药材行，被人给抢了，听说里头压了上万斤的药材。” “天啊，真是缺德，我们下面镇上，好药差不多郎中都上山采药去了，没想到他们有药还不卖。真是奸商！” 秦沐在镇上义诊，坐在茶摊上休息，就听到众人说起近日发生的热闹事。 “那些人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听说他们的药材半两一包，全城有几个人吃得起？” “别说半两就是一百文我们都吃力！” “幸好，瘟疫有法子治了还不要他们的药材，不然得病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众说纷纭，秦沐倒没想到，城里的药材商人居然真的把药草垄断在了手里。 “请问一下，这事官府不管？” “这个怎么管，听说那人是个大有来头的，咱们县令不敢得罪。” 好多人笑着说：“我瞧着这事八成就是县衙做的，他们肯定看不惯那些人许久了，这才借了盗匪的名头。” 大家的脑洞还挺大，怪是敢想的。就县令那棵墙头草，能这么为民着想他就不是墙头草了。 秦沐在心里不屑赵县令，但对这件事的发生十分看好，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底下有不少行走在民间的言官，这事闹得这么大言官肯定会听说，想必那些药材商也不能再继续作恶下去。 农历八月二十五，秦沐已走遍了全城大大小小的村子镇子，她的一手奇特医术也传遍整个安远县。 随着一场秋雨到来，高热褪去了猛虎之势。 “夫人你们回来了！” 琥珀拉开门看到多日不见的两位主子，喜悦爬了满脸。 “陶器行派人来过，催夫人去取货。” 秦沐和云九往屋里走。 看到盆栽里的番薯被照顾得还不错，秦沐给了小丫头语言夸赞。 “家里辛苦你了，今日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出去玩吧！” 她要好好的睡一觉，皇帝老子来了都别想打扰她。 云九看她闭上眼睛，困得连眼皮都不想动，在她额角上亲啄了啄。 “我出门去一趟书院，晚上不用备我的饭。” “唔……嗯嗯！” 秦沐一气的乱点头，只手指尖动了动，下一刻就已经陷入了黑甜的梦里。 云九笑了一下，替她把被子拉好。 秦沐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天都要黑了。 好久没这么睡饱了，她魇足慵懒的拥被而坐，听着院子安安静静，嘴角有了一丝轻笑。 还是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安逸，希望以后都不会有瘟疫了。 养足精神，秦沐次日一大早准备出门，官府的衙差过来了。 “县尊大人请夫人过府衙一叙。” 秦沐看到这是个生面孔，拿了几个铜钱递给他。 “小小心意，请差大哥喝茶。” 那衙差没讲客气，收进钱袋子里动作行云流水。 秦沐见他收了便问道：“你们大人可有说找我什么事？” “是为了救治瘟疫奖赏，夫人不必担心，是好事。” 拿赏还真是好事，秦沐脚步轻快许多，果然到后衙门口还见到了其他郎中。 “县尊大人让诸位进去。” 赵大人身边的贴身侍从做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笑呵呵都把秦沐推让到前面。 秦沐礼套的谢了谢，隧拾级而上。 走进去上方传来洪亮的笑声，秦沐抬头见到一身常服穿得异常亲民的赵大人。 “民妇秦沐见过知县大人！” “快快请起，来，诸位都起来坐！” 赵大人走下高椅，将他们逐各虚托起。 “诸位都是此次远安县的大贵人，帮助百姓平安度过了此次灾难，我赵某人，对诸位感激不尽。” “为聊表谢意，现赐诸位郎中白银各二十两，为首之人云夫人赐白银三十两，如意锦缎一匹。” 第二百零四章 找县令大人讨要钱 秦沐等了等没有等到别的东西，不由再次唾弃，赵大人是个大贪官。 “云夫人，你，有话要说？” “有。回禀大人，此次瘟疫，民妇为救治病人大量购药为县衙准备蚊香药包等，花费巨大，大人没有替民妇销账。” 大概是从没有听人领赏还被当众问要钱的，赵大人尴尬了几分。 “那，云夫人可有花销凭证？” 果然还要看收据，这老家伙真是贼狐狸。 好在她做了二手准备，秦沐当即从衣服里一掏，拿出一打按了章子的付款条。 “大人请过目。” 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与某某地某某铺子，采买了某某物，一共花费多少钱。 签字人都有三个，让赵大人想赖账都得想想，这些签了名的人都知道了他赵知县用一个治病郎中的钱不还。 除非他不想当官了，否则怎么能对得起他这么大个人。 “咳！”赵大人笑得有些僵，但又完全不敢开罪秦沐，现在整个远安县，秦沐比他在民间的声望还要大。 “待本官一一核实后，回头让账房给云夫人补偿。” “多谢知县大人，大人真是明察秋毫爱民如子的清官大老爷！” 秦沐一个揖到底，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赵大人无语，场面话都不愿意多说了，挥手直接让他们退了出去。 从县令府出去，秦沐和几位郎中寒暄，一个小丫鬟追了出来。 “云夫人，我们夫人请夫人过去坐坐。” “师傅，你先去吧，你忙完了我再去找你。” 顾郎中一副爱徒体贴的模样，秦沐真想躲起来。 你可别来了，我家庙小塞不下。 小丫鬟带秦沐到了赵家后花园，赵夫人正在给花草松土。 “云夫人可是好久不曾来了，看我这花儿开得可好？” 秦沐看着一园子的花朵争艳，心情也随之明朗不少。 “自是好的。” “那我重阳节的赏花宴，云夫人可须前来赴约啊！” 心里咯噔了一声，秦沐无语，这个赵夫人是办宴狂吗？ 中秋宴没办成就要弄赏花宴，城里人真是会玩。 见秦沐迟迟没答话，赵夫人问：“夫人可是不愿？” 这么点她的名，到底搞了什么大礼，她不来似乎都不给赵夫人努力表演的面子了。 “怎会。秦沐在想，那日可有其他事，需得回去都推了。” 赵夫人笑起来，“妹妹瞧着面色不大好，我便不留你了。赏花宴我们再好好聚聚。” 怎么听都像是用完就甩，秦沐狐疑更甚，心里提起了一万分的堤防。 拿着赏银，秦沐往陶器行走了一趟，将那日定的陶罐罐检查了一遍，对店家的出窑手艺十分满意，竟比她之前预想的还要好看一些。 爽快付了尾款，秦沐回到家，云九一身书院学子服站在院子里。 “去哪了？” 他转头看着她。 “被赵知县请了过去，赵夫人指名要我去赏花宴，总感觉来者不善。” “嗯，我也被赵大人下了请帖。” 看云九还维持着他那个站姿，秦沐走过去顺着他的眼神往前看。 “看什么？” “秋季来了！” 秦沐看着清朗的天空，跟着点头。“天气要转寒了。” 琥珀拿着扫把，看着院子里一起仰头看天空的一对璧人，也跟着望了望天空。 今日可真是个好天气，天上的浮云都好白呢！ 云九在家里休息，秦沐在家里熬煮制作唇膏。 她弄了不少配佐的牛奶、月季花、橘子，调制出了三个色的润唇膏。 卖相比起外头卖的胭脂水粉，还要观感亲和高级得多。 “唔，这个好香！”琥珀这个闻闻那个闻闻，觉得哪一个都好看又好闻。 “把这几盒拿去送到神颜阁，给里头的顾小姐。” “好，我这就去。” 琥珀用布将润唇膏包起来放进篮子里，动作小心翼翼。 秦沐伸了个懒腰，回神看到云九正注视她不雅观的动作。 “唐梁今日怎的没来？” “怎的？”男人温软的眼神一秒变得肃杀。 秦沐心颤了颤。 “我就是说说，他不是你朋友吗？” “朋友也不行。”臭脸了一下，云九端起茶抿了一口。“他被他爹叫去做事了。” 秦沐“哦”了一声，又收获了云九的眼尾刀，她皱了下鼻子，不知道这位大爷又对她哪里有意见了。 活动了一下手脚，将没用完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秦沐拿出账本，写了没两笔字，就笔杆戳着脑门神游天外。 肉价太贵了，做烤串儿也费炭，冬日的木炭可不便宜，不然改了做成串串香？ 做串串香需要的种类要多，汤料还要炖足。目前的菜类主要是鲜肉和青菜，做串串香香干豆腐海带各种丸子还有粉条那些，好几样都找不着。 秦沐点着笔，发现做串串香，先要把豆腐的其他制品做出来。而做丸子也需要人工手制，难度麻烦系数不可谓不大。 “咚咚咚！” 外头忽然有人敲门，秦沐走出去。 “秦沐姐，这是我娘让我们送来的土豆，你一定要你收下，不然我爹娘不会让我们回家的。” 二虎和大虎站在门外头，后头还有小毛母子。 “秦沐，以前是我们对不住，这是我们自己种的青菜，请你不要嫌弃。” “这么多！” 秦沐本来想说吃不完，可想到串串香她改口了。 “都拿进来吧，你们不用这么客气，这些多少钱我拿给你们。” 小毛娘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给什么钱，你随便吃，若是少了回去跟二虎小毛说一声，我们再送。” “这样啊，那我可不客气了。” 秦沐带他们进屋，他们却只是帮她把菜搬进去，说了没两句话就要走。 “二虎小毛，你们有空的话常来玩，我这里还可以做事领工钱。” 两个孩子顿住脚，有些心动却不敢答应，他们已经麻烦了秦沐许多，怎么还好意思在秦沐这里赚钱。 “两个孩子皮，哪能老耽误你。” 小毛娘已有了拒绝的意思，她也是同样的心里过意不去。 第二百零五章 男人的面子 “耽误什么，我弟弟不在家，屋里冷清，他们过来还给我们家添人气了。就这么说定了，二虎小毛后天来我这，别跟姐客气！” 把他们送走，秦沐心里也打好了主意。 她就开一个串串香铺子，麻烦就麻烦点，好吃的东西不怕麻烦。 入秋早晨有了寒意，穿堂风了薄凉微冷。 秦沐吹着冷红的手搓了搓，将没晾完的衣服拧干水搭在竹竿上。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水浅蓝衣，云九凭栏而立，手里搬了柴火，顺手帮秦沐将木桶提了进去。 “睡不着。” 自秦小宇走后连个书信都没回来，秦沐担心他能不能照顾好自个儿。 云九蹲在灶间，拿出火折子生火，矜贵不似凡物的清冷气质，烧火都被他烧出了别样的高雅。 “早上想吃什么？”秦沐晃了晃脑袋，她不能一大早就沉溺在男色中，尽管这个男人是她的相公。 人还是要吃五谷杂粮才能管饱，吸风饮露那是神仙干的事。 “随意。” 发现屋里过于安静，云九鸦黑的眼睫抬起来，就看秦沐静默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他问。 秦沐摇头，作为一个掌厨人，最怕两种人，一个叫什么都不吃，一个叫随意。 挽起袖子将锅子清洗干净，去淘米缸里勺了四杯米，淘洗后，锅子里的温度恰好可以放米下锅煮。 秦沐打开碗柜看了看，昨日没有什么剩菜。 唐梁推门进来了。 “看我来得及时吧，就知道你们还没吃！” 他提了一筐子青菜，活脱脱刚去打劫了菜农的架势。 “好不容易休沐，你还来我这儿打秋风！” “怎么说话的，你把我的菜放下！” 秦沐提着筐子就跑，眉开眼笑道：“到我手的东西哪还有跑的道理。” “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知不知道吃人嘴软，不知道捡点好听的说？”唐梁朝着烧火的云九发难：“你不管管，这里有个抢东西的女土匪！” 云九嫌恶，出气声音凉薄。 “活该！” 细听还有些怨怼。 唐梁一抖衣袖，提了把椅子不见外的坐下。 “交友不慎，你还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云九吗！” 懒得与他斗嘴皮子，云九拿了斧子去外头劈柴。 “学院同窗在醉仙居办了诗作书社，赵大人会去，听闻我们这位大人最善诗作，你不去看看？” 他一大早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云九递消息的，省得这个人闭门造车，错失良机。 云九上一回，受秦沐牵连生生错过了县试，这一蹉跎就耽误了两年。此一回再错失机会就得再等一年。 “不去。” 斧头底下木头两开。 赵大人什么喜好，他还能不知道。 亮晃晃的刃口“啪嗒”又破开木头，两边对分。 一个大黑影子晃过去，唐梁跟个大猩猩似的捶胸顿足。 “你这眼里无人的傲气什么时候改改，去去又不会有坏处，别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你娘子又不会跑了？” 秦沐端着盆子洗萝卜，把外头的话也听了个满耳。 云九的学问如何，是儒予学院山长都夸过的，他傲气确实有资本。 只是云九也不像是不爱结朋交友的人，难不成是之前买院子把存银花光了？ 唐梁忙活半天，嘴皮都快磨破了，云九仍然干他的活儿半点没有动摇的意思。 “气死我了，你个榆木脑袋！” 塞了一块萝卜到唐梁碗里，云九冰凉的递了他一个眼神。 要么吃饭闭嘴，要么滚蛋。 奇怪的，唐梁看懂了他的意思。 捂了捂心口，想起身把筷子丢到云九鼻子上，瞧见桌上炖得浓郁烫白的羊肉汤，唐梁把口里的那口气咽了回去。 “我大肚能容难容之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端起碗来唐梁一阵风卷残云，活跟饭菜有仇似的。 秦沐好笑，碗里多了一个蛋皮香葱卷。 云九的筷子堪堪收回去。 “快吃，再不吃就没了。” 唐梁不干的呼呼大叫，“哎，哎！你至于嘛你，我又不是猪投胎的！吃你两碗饭怎么了？我大早上的跑上跑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何必把他说得跟蝗虫过境似的，当然如果他的肚皮装得下，他也就不介意的当了。 云九不做声，只是把筷子伸得飞快，唐梁见这阵势，撸起袖子对抢。 一顿早饭吃得狼烟滚滚杀意四起。 秦沐收拾碗筷站在灶台前洗完，听到云九进来。 “我手头上还有一些银钱，你拿去用吧。” 云九放下干抹布，神色微顿。 “你自己收着。” 以为他要强撑，男人嘛，死要面子。 “你别跟我客气，我们是一个屋的人，我以后还得仰仗你，你就当我是提前投资入股。” “……” 复杂的沉思了几息，云九往厢房里去了一趟，出来已换了一身外衣。 “我出门一趟。” 还挺听话嘛！ 秦沐展颜笑起来，擦擦手把钱袋子塞入云九手中。 “不用急着回来，家里没什么事，一会儿我随元娘出门，午饭你自己在外头对付。” 云九看了她好久，秦沐脸都被他看发热了。 “你不是要出去，还不走？” 秦沐催促，云九抱着粉色钱袋走出门外。 唐梁在院子里遛弯，看到云九那副丢了魂的模样，度着方步招摇过来。 “不是说不去？你现在是做什么？”这个食言而肥的家伙，他要好好嘲笑一顿。 下一刻，手肘被大力捉住，唐梁整个人被提溜到了院门外。 秦沐把院子洒扫了一下，收拾收拾往外头走。 元娘在外头另外找了住处，秦沐锁好门去找她，到门口听到吵嚷声。 “……弄得这里到处都是水，你以为这里只住你一个人啊？” 尖细的声音从里头穿出来，跟着就是哐当哐当的响声。 秦沐去推门发现门锁着，里头传来元娘的声音。 “你们停下来，不准扔我的东西！” “你一个人占了这么宽的地方，我就扔了！” “我让你洗，我让你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 “好哦！丢得好！” 夹杂着小孩子的喝彩声，里头乱成了一锅粥。 拍着门板，秦沐透过门缝往里面看。 元娘蹲在地上见衣物，盆子桶子倒得到处是，还有几个人看不清，只能看到衣角。 “开门！” “快开门！” 屋里有人咒骂，“喊什么喊，赶着去投胎啊！” 大门很久才打开，秦沐走近了才看到元娘一身的水。 第二百零六章 重新开业筹备 “你怎么来了？” 元娘赶紧两手并用的捡地上的衣物，秦沐看她这般，心里不太好受。 “你看我，我进去换一身衣裳。” 秦沐点点头，让她先去。 看着地上的盆和摔坏的桶，秦沐敌视着院子里的那些人。 “谁摔了我姐姐的东西？”环视四周，那些躲闪和欺软怕硬的眼神，恶意全都写在脸上。 “谁帮我重新把这些衣物洗干净，我给她五个钱！” 拿出钱袋子在手里颠着。 那些原本抵触排斥敌视秦沐的人，眼神里多了一层名叫渴望的挣扎。 “我、来洗，你真的给钱？”一个年岁不大的长大四方大平脸的姑娘跑了出来。 秦沐看着她，当她的面拿了五个铜板出来。 “你看着，钱就在这里，你洗完把这些衣裳晾好，不让别人使坏，这些钱就是你的了。要是你做得好，我晚上回来另给你赏！” 那姑娘是个粗人，回屋拿起桶子就去打水了。 她手脚快干事麻利，加之衣裳本就被元娘洗过，只是被人扔在地上沾了泥，重新在水里漂洗一遍，就干净了。 看着院子里晾好的衣物，秦沐把钱给了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我大妞！” 拿到钱大妞喜滋滋的一把揣好。 “不错。” 秦沐点了点头，还挺喜欢这种憨憨的直来直往的人。 “以后我姐姐不在院子里，她的衣物你帮忙看着，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好。” 两人聊完，元娘的房门开了，秦沐过去笑着说：“前几日出门忙坏了，你在家倒是清闲。” 元娘见秦沐没提院子里的事，顺着话头往下接。 “那我倒情愿忙着，闲都闲得一身懒骨头病了。” “那你今日可嫌不成了，我明天要把铺子重新支起来。” 元娘一听喜上了，忙不迭道：“明天这么快，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心里连个准备都没有。” “要什么准备的，你把自己带上就行了。” 秦沐带她往院子外走，元娘察觉地上的东西都被捡了起来，就连衣裳都被重新洗了晾好了。 “这些，是你做的？” “没有，是那个叫大妞的姑娘做的。” 秦沐手指过去，大妞朝着她们笑。 元娘诧异了一下，“竟然是大妞！” “怎么了？” 元娘又摇头，两人走出院子，秦沐跟她说他们一会儿要去买的东西。 两人先到香料铺。 “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怎的照顾别人家的生意去了？” 香料铺的老板娘打趣着秦沐。 “哪有，我是之前出了一档子事，生意差点都给搅黄了。这不最近刚腾出手来，你来找老板娘做生意了。” 秦沐把需要的香料挑了一大包，跟老板娘来来回回杀价。 “便宜点啊，十二银好不好？” “不成不成。这原本是二十两，我都给你降到十八两了，再降我都要喝稀粥里面加瓢水了！” “哈哈哈，姐姐说话真是有趣。不若我们各退一步，十五两行不行，你发财我也发财好不好？” “发什么财，看你这妹子人不错就当交个朋友吧，下回我去你的铺子，你也得给姐姐一点情面啊！” 两人一来二去，秦沐砍掉了五两银，引得元娘眼睛都快看直了。 “我们这么多香料用得完吗？” “没事，要用的地方多着呢。” 两人到粮铺，秦沐买了一挑担的黄豆。 “这些东西怎么不去外面村里收，你看这一进一出一斤差了两个铜板。” 元娘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人，嘴里出口就是精打细算。 “来不及，等下回再去外面买。” “那你可以将日子拖拖不赶这一会儿的。” 这可让人怎么说，多拖一天不是多耽误赚一天的钱吗？ 不过这个争着元娘也听不懂，秦沐就懒得说，她就是心情好就是想快点赚钱。没有那么多精打细算到委屈自己忍耐等待的想法。 回去元娘和琥珀在院子里挑烂豆子，秦沐则跑去木匠铺子，买了几个豆腐压板，还去买了些石膏。 回头想起做肉丸需要的材料没买齐，秦沐又折回去，买鱼肉买猪肉。 第一回只是做实验，她买的不是很多。 面粉糯米粉都买了一些备用，到家里天色又不早了。 “元娘，在家里吃晚饭再走，今天云九不在家。” 秦沐烧了一锅五色饭，炒了几个小菜，切了一个肉，三个坐在桌上。 “我听琥珀说，你回霞溪村了？” “对，他们整个村的人差不多都得了瘟疫。二虎和小毛过来求我，我就去了。” 元娘听得皱眉，“你真是，你就不记得他们做的那些事了？”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 秦沐走出来了，不想元娘还陷在过去里。她笑着说：“我细想一下，我那时候也有错，我跟村里人都合不来，也没想同他们合得来。他们孤立我排挤我也说得过去。一开始，我也没想同他们好好相处，这不，隔阂越来越大么？” 她指指盘子里的青菜，“这个，就是小毛娘送来的。”又指着另外一个盘子里的土豆片，“这个是二虎家送来的。你看，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有关系好的一天。” 元娘也不可思议，村里的人有多爱掐尖有多见不得人好她都是知道的，更是只知晓小毛娘是出了名的小气。 别说是一篮子菜，就是谁拿了她一根柴，得都被她追到家里讨回去。 这样的人给人送菜，真是破了天荒了。 “你看，你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笑？” 元娘压了压唇角，“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能对他们不计前嫌。我好以为你恨不得他们去死呢！” “知道他们破门抢我东西的那日，我是恨不得生食他们的肉，可到真看着一村子的人全倒了，又还是希望他们能健康起来，还能斗嘴打架比较好。人间太清静了，也不好。” 元娘端着碗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有时候可能做不到。不过，你医术真好，连瘟疫都能治。” “碰巧，就碰巧遇到我会的了。” 第二百零七章 卖串串香了 次日豆子泡好了，元娘赶早担去磨坊磨了，回来倒进锅里煮。 秦沐将鱼去头去尾去鱼皮，将鱼肉从鱼顾上片下来，鱼肉捣成肉泥放上马铃薯淀粉，盐和黄酒，再放入酱油以及适当的蛋清搅拌。 掐出一个一个肉圆子，过鱼骨汤烧开放上姜蒜煮，再捞出来就是Q弹的鱼丸了。 肉丸也是异曲同工。 秦沐把丸子捞出来，调了一些蘸料，装了一大碗。 “过来，都来尝尝，把你们吃后的感觉告诉我。” 二虎和小毛削了一盆子的土豆，琥珀也洗了一筐的各色青菜。 元娘洗了把手，“这个一看就好吃。” 她夹了一个发现在筷子上有点滑。 “唔，我从来没吃过这个，太好吃了！”二虎舍不得咽的含在嘴里鼓了个大包。 “像肉又不是肉，我喜欢吃！” 小毛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好吃就对了。 琥珀只有埋头苦吃的劲。 秦沐两只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一只手支着后腰。 “有这么好吃？” 其实她还差了好多佐料，连串串香的白汤都没有煮。 “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唐梁和云九走了过来。 “我说你们俩，今日不休沐吧？” 秦沐把筷子给他们，感觉他们最近早出学院的次数太过频繁。 “出来办点事，这个人要过来顺道看看。” 唐梁把一个丸子丢进嘴里，咬了一口眼底金光烁烁。“这是什么？” 云九也夹了一颗，目光里透出几分愉悦的明亮。 秦沐有点奇怪，她现在居然能很轻易的看出他的情绪变化了。 “鱼丸和肉丸，怎么样，我这个能卖得出去吗？” 唐梁含糊夹起最后一颗，“能……这要是卖不出去，那些人只怕舌头有问题！” 听到唐梁这么说秦沐笑弯了眼睛。 “等下我还要做别的，你们晚上回来继续帮我试吃。” “那……没问题，包在本公子身上！”唐梁把胸脯拍得“哐哐”响。 秦沐一高兴又再加了几个丸子。 “你这个怎么卖？”云九吃了两颗停下问。 “肉丸三文一串，素菜一文一串。” “这么便宜？”唐梁擦了擦嘴，挤到二人中间。 云九横了他一眼，拉着秦沐远离了他一步。 “你也觉得便宜？”秦沐看着云九，云九摇了下头，“如果你是同烧烤那般卖，要看你一串的份量是多少。” “荤的都是三文一串，像这丸子，一串三个，而素菜一串三片。” 为做演示，秦沐切了几片土豆，做示范串了三片给他们看。 唐梁再不做声了。 这哪是便宜，简直就是奸商。土豆按片卖敢信？ “挺好。”云九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秦沐做生意定价一向很有分寸。 而且买卖这种事，有人卖有人买就行了。 “不要太辛苦。” 倾耳低语了一句，暖暖的气流吹的秦沐耳朵发痒。 她抓了下耳朵，挥手赶他们：“快走快走，好好读书不要老是出来到处溜达。” 秦沐转身看到屋子里的几个人偷笑，恼羞不已。 “你们几个吃完了快干活，把这些土豆片和蔬菜都串起来。” 众人一起散开，秦沐让琥珀出去买了些魔芋豆腐。 秦沐压了一板豆腐，但做豆腐干还有几道工序。 杀了一只鸡炖鸡骨做白汤，秦沐放了个锅子在铺面里，用炭火炉子温着汤。 把串好的串串煮熟后放进去，几人摆好桌椅，便将铺门打开。 “对面烤肉店开门了！” 闲逛的人看到这边情形，互相奔走告知。 元娘看了外头一眼，等了一会儿没见人来心里十分着急：“行不行啊？快吃晚饭了还会有人来吃东西？” 琥珀垫着脚往外看，恨不得外面的人都往铺子里来。 “等等吧，不着急。” 秦沐闻着锅子里的幽香，让他们几个看着，她去后面将各种调料搬过来。 再出来，铺子里已经站了两个人。 “老板娘，你这不卖烤肉了？” “暂时没有，近日肉价太贵。要不你们来尝尝我这个串串香，味道也不比烤肉差的。” 那两个人十分狐疑，秦沐拿了两个肉串出来，调好蘸料滚了滚，递给那二位。 “你们是我们铺子今日开张的首位客人，这一份送给二位。” 本来没见着肉想走，看到秦沐这么大方，本着白给的不吃白不吃的原则，两个男人坐下拿起筷子。 咬了一口，眼神顿时不同了。 “店家，这个是什么？我是说什么做的。” 小毛连忙道；“是猪肉剁成肉糜做的，别看这个样，可难做了。” 两位男子诧异，还以为老板娘嫌肉价贵不会做荤食了，怎知居然还有这般的惊喜。 “其他还有什么串，给我买来一些。” 小毛高兴了，“素菜串一文一串，荤菜三文一串。素的有白菜、萝卜、魔芋豆腐、香菜、葱白梗、韭菜，荤的有虾丸、鱼丸、肉丸。” 两人听着种类还挺繁杂，一时不知道怎么选。 “两位可以亲自过来这边，想吃什么自己拿。” 秦沐递给他们一人一个木碟子，就由着他们自己选不管了。 吃的人感觉有趣，两人围着锅子转了一圈，端着盘子又看向秦沐。 “我们这要现在算钱吗？” 秦沐笑笑，“不用，我们签子上有标记，只需要数签子就知道二位花费了多少。” 将蘸料的调制方法教了一遍，两位客人立马就能自己上手了。 一番下来好吃又好玩，两个人结账出去心满意足。 随着锅里的白汤煮开，香味往外散出去，不少人扭头驻足。 “好香啊，我问你，你们这里面是卖什么吃的？” 路过的妇人翘首顾盼。 二虎大着胆子，“卖串串，可好吃了，我吃了两个还想呢！” 孩子的贪嘴最是真切，妇人只看二虎的表情就忍不住被吊起胃口。 同行的妇人被她一道拉了进去，在初尝串串香的美味后，两人出门赞不绝口。 就这般陆陆续续，秦沐临时准备的一锅串串，也卖了个七七八八。 还剩的一些，秦沐给元娘打包了一份。 “这是？” “不是给你的，是给大妞的。” 第二百零八章 某些人表里不一 “你什么时候跟大妞这么好了？”元娘有些奇怪。 “合眼缘。” 秦沐塞给她，进去把醒好的面擀成面饼，用刀切成宽度均匀的面条。 恰好，云九踩着点回来了。 秦沐对外头喊了一声。 “晚上吃面条，都别走了，吃完晚饭再走。” “不了，秦沐姐。我娘喊我早点回去的。”小毛不肯留下。 二虎也道：“天快黑了，我们再晚回去路上不安全。” 秦沐一想也是，抓了几个串串用荷叶包了拿给他们。 “带回去吃，今日辛苦你们了。” 说着又想起来，“这是给你们的工钱，拿好，不要弄丢了。” 二虎和小毛不好意思，被秦沐硬塞着说了两句，两个人这才安然接受。 云九把琥珀支走，自己守在灶前帮忙烧火。 白面煮开，秦沐用笊篱捞进碗里，放上盐、葱花、肉酱，一勺白汤淋下去，把香味全激了出来。 琥珀和元娘的鼻头忍不住阖动，魂都要跟着掉进碗里了。 “开饭了！” 秦沐喊了一声，云九帮她端面，四个人坐在外头桌上，拿起筷子大口朵颐。 “随随便便的面条，没想到在你手里也能变得这般可口，这手艺即便是去支个面摊子也能挣大钱。难怪你的日子能越过越红火。” 元娘对秦沐十分钦佩，忽然明白秦沐能赚到钱是有道理的。 “不过是我用料比旁人舍得，姐姐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秦沐是真不觉得这算什么，在现代她吃的好吃的比这些多得去了。 “我不成，我还是踏踏实实随你挣些银钱便好，做生意我还摸不着窍门。” 看了元娘几眼，秦沐知道元娘说的是心里话，便没有打凑和。再者，元娘说的话也有道理，经济困难没解决便开摊子，确实是为难她。 夜晚收拾洗漱完，云九在伏案写文稿，秦沐过去把灯芯剪了一下，烛火摇曳，两人对坐更添几分温馨。 拿出钱匣，秦沐找出几根绳子串铜板，串完一数，算了下，扣去用料和人工，她还赚了二两多。 不过香料那边的大头成本还没赚出来。 云九看她撑着下巴玩铜钱，停下笔道：“今日收益不好？” 秦沐摇头，“还行吧，今日才开了一小会儿，没亏钱我都知足了。” “那你怎么愁着脸？” 秦沐叹了口气把钱匣子盖起来，放在柜子里收好。 “秦小宇那臭小子，去了那么久竟然连书信都不来一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到地方。” 原来是想弟弟。 云九走过去宽衣，温声轻语：“该是早到了，你叫他书信怕是为难他。” 想到那个写两笔字跟要他命的臭小子，秦沐发觉还真有可能。可秦小宇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除非有什么事耽搁了。 “别想太多，有沈老照顾着，出不了事。” 秦沐把头发散开，吹了灯，往床上去，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竟而在她的惊呼声中揽住腰将她放在了床铺上。 “云九！”秦沐按住他的手腕，“我来月信了。” 火气灼灼的黑眼瞳微合，替秦沐拉上被子，反转身静默无声了。 他是在懊恼吗？ 秦沐突然想笑。 “哎，你生气了？”看着他的后脑勺，虽然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可秦沐就是能感觉到他微重克制的呼吸。 “这种事又不能当饭吃，你还要科考，我可不想再被唐梁说，是祸乱君心的歹毒妖妇。” 还不说话，秦沐靠过去，想戳一戳他，却被云九一把捉住手。 “祸乱君心，那也是你夫君愿意的！” “唔……” 被亲得脑子发懵，秦沐一时失察。 “你骗我！” 被按住的秦沐变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搓吧。 “不是，我就……就开个玩笑，你干嘛，哎，云九……” 房间里的话语声逐渐凌乱。 “叫我什么？” “呃……夫、夫君！” 惹火撒谎的下场，就是夜里身上的骨头都快被人给拆了，后果也很明显，大姨妈顺利造访。 “锅里粥煮好了，起来吃点？” 云九看着床上的虫卷子，弯腰坐在床畔。 “你快走吧，再不走去书院迟到了。” 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秦沐扎着脑袋无脸见人，尤其不想见云九，一看到他她就想到昨晚上…… 太荒唐了！！ 男人果然都是外表正经内里禽兽。 “好，你别闷坏了。”云九眉宇含笑，拍拍棉被卷子，“今日少碰冷水！” “……” 怎么还不走？ 等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出去了，秦沐打开棉被看了屋里一圈，小心翼翼起身，穿戴整齐到院子里，就见她天快亮时换的床单褥子、衣裤，在院子里晾着。 “夫人，你起了！” 秦沐面色微红，问琥珀：“这些，你洗的？” “不是啊，我起来的时候就晾着了，不是夫人你洗的？” 秦沐面上滚烫，又有些难以启齿。她慌忙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 “还没。” “洗洗手，过来吃饭！” 琥珀“哦”了声，感觉夫人有点怪怪的，可细看又好像很正常。是她想多了吧。 有昨天的示范，元娘他们都已经看会了，秦沐便没再去前头招待，而是在后院做豆腐干。 照了几个簸箕清洗干净，将豆腐切成大小相同的四方块儿，放在太阳底下晒。 豆腐干也有好几种，秦沐也做了大小薄厚不同的三种。 “夫人，我们做的串串快卖完了，元娘让我来问你，要不要再做一些。” “来不及了，卖完了就关门休息吧。等会儿你们同我一起去集市，我们多买些鱼河虾和肉回来。” 秦沐将豆腐全都翻晒完，还剩了几块豆腐，她干脆放了点霉豆腐。 扯下围巾，准备出门，忽然看到罐子里还没用完的绿豆，秦沐抓了几把出来，将瘪豆挑出，用水泡着。 找了个小的竹筛，抓了几把干净新鲜的稻草用刀剁掉穗子，只留中间的杆杆，洗了下整齐铺到竹筛里。 再将豆子均匀洒在稻草上，最上面再盖上稻草，放置到阴凉的处。 做完这些，取下两只篮子，秦沐拿着钱袋子往外走。 第二百零九章 荤肉成本昂贵 “夫人，今日的串串卖完了，一根都不剩了！” “好，收拾完了没？没洗的碗先搁盆子里，我们回来再洗。” 叫大家一起跟上，到西市买了一筐鱼，又到东市买河虾。 “渔翁，你就只有这些河虾吗？” “是啊，河虾不好捞，能捞到这么多已是运气了。到以后天气寒冷，河虾只会更少。” 元娘看了看篓子，“这么点还不够做两盘的，这可怎么好？” 其他人也都知道，铺子里的荤菜就那几样，而且还是缺少不得的主菜，这若是少了虾，虾丸就做不出来了。那不就少了一个可供人选择的荤菜？ “不急，我自有别的打算。” 秦沐到了猪肉摊前，买下两块肉，合在一起十来斤，要了她一百六十多文。 肉类着实太贵了些。 “老板，你这边买猪骨是何价？” 一般的猪骨是不给零碎割下来的，可这里是远安城城东，面对的客人多是些有钱有势的居户，居户们有钱又随意得罪不起，自是瘦肉肥肉猪骨，都是拆分了的。 “十二文一斤，夫人可要？” 这么贵，虽然猪骨比猪肉便宜，可这个价格实在高攀不起。 “猪肚呢？” “十二文一副。” 还以为猪下水和边角料能卖得烂便宜些，但她还是太低估了古代人荤菜稀缺程度。 哪怕如今的猪肉阉割技术有广泛外传，但由于阉割后感染致死率较高，多于半数养猪人舍不得小猪夭折，所以卖到民间猪摊上的猪肉味道并不算好。 但就是这么不好吃的猪肉还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可见肉类有多稀缺。 “老板猪脆骨给我都包起来，我还要这些猪排骨，两个猪肚。十文一斤，可成？” “你都要？” “是。说不好我以后还会常来！” 元娘在后面拉秦沐的衣袖子，满脸着急。“骨头上面没有肉，可莫糟蹋钱了。” 而且猪骨压秤还不好吃，卖十文在元娘看来不是欠肉想吃得厉害，谁会花钱买猪骨头吃，连点油水都没有。 肉摊老板回过味来了。“你家是开食肆的？” 秦沐点头，拿手轻拍了元娘一下。 “两文不多，我们这个买卖能不能谈谈？” “你既然要，我行你个方便便是，下回来还是做下回的。” 秦沐不纠结没谈成长期合作，猪肉并不愁销路，若是到节气和年底，那价钱还会往上升，猪肉铺老板不愿谈，便也是这个理。 看秦沐把钱数了出去，元娘急得要上火了。 “你怎的劝不听呢，吃客们可都嘴刁眼毒着，到时候卖不出去我看你怎么办！” 秦沐好笑，把猪骨猪肉摆到板车上。 “先把这些拉回去。” 几个人送了一趟回去，秦沐又带着他们买第二趟，买了一腿羊肉，一只鸡。 数了数，光是荤菜的进货就去了八百多文。 “二虎小毛，我有个事情和你们谈谈。” 两个半大少年，放下手中的活儿。 “秦沐姐，你有事直说！我娘说了，让我们都听你的！” 二虎也道：“是啊，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铺子里每日需要用菜，你们看看村里可有人愿意卖，你们帮我收一些早上送过来。这般，你们回去同你们父母商量，看谁来办，我以后直接找送菜的人买。” 看到两个孩子吃惊的表情，秦沐又补充了几句，省得他们两家私底下吵架。 “没送菜的也不用着急，我后面还有别的事需要麻烦。” “好，我们回去就说。”二虎对这事很高兴。 收菜来卖给秦沐姐，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在村里大家的进项都很少，若是种的闲菜能卖出钱来，手头宽松许多家里日子就更好过了。 小毛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家比二虎家还穷一些，他上头两个哥哥，一个给人做长工，一个在城里给人搬货，但都还没有说上亲。 就是家里太穷了，说不上。 秦沐让元娘将鱼处理了，她将各类肉分开剁碎，琥珀和元娘帮她一起搓丸子，还是用了好长时间。 “我们这些丸子是不是做得太多了？”元娘尝了下咸淡，看着满木盆的丸子，视觉感受太过壮观。 “不多，卖不完可以冻起来。” 秦沐早算好了，这可是好几天的量，要不然天天搓丸子她就没什么休息时间了。 “冻？”元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其他几双眼睛也奇异的看着秦沐，琥珀怪异道：“夫人，这个天可没有下雪，要怎么冻？” 秦沐冲他们神秘笑笑，让他们将放冷却的丸子搬到地窖。 地窖里摆了个裹了三层的大缸，大缸中间还放了个小陶缸。 秦沐让他们把丸子倒进小陶缸里，盖上盖子对大陶缸加水，手里倒下一包硝石，用木棒快速搅拌。 水里升腾起雾气，不多时奇迹的一幕发生，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原本的水变成了滋滋生寒的冰。 “这是仙术吗？”元娘惊讶得快说不出话来。 “太厉害了，真的是冰！”二虎拿手戳了一下，冻得连忙把手指收回来。 小毛满眼都是，不愧是老大的姐姐，神仙点石成金，这位姐姐竟然点水成冰。真恨不得改叫秦沐为老大。 “一点奇淫巧技。” 秦沐拿起同样裹了三层的盖子，将整个大缸封紧。 走上去，小毛同手同脚走路了。 秦沐好笑之余又觉得他们真是简单好糊弄。 两个锅一个熬白汤，一个煮晚饭。 “好臭啊，这个猪肚洗了好几遍都洗不干净。”琥珀抱着盆子苦大深仇。 “拿来，我来洗，去给我装一碗面粉。” 秦沐把盆子里的水倒掉，将猪肚脏的一面翻到外面，抓起面粉搓猪肚，几个来回下来，用水一冲，脏兮兮的猪肚白白净净。 “啊！怎么回事？”琥珀和元娘都张大了眼睛，全是不可思议。 “下回碰到猪肚就这么洗，要是没有面粉还可以用盐。” 将猪肚丢进锅里放酒和姜蒜煮了一下，捞起来丢进冷水，过凉后切条。 “琥珀，去药铺买点大枣和枸杞！” 第二百一十章 亲手做局 秦沐转而将排骨剁成块，焯水撇去浮沫捞出后晾干水，放入茶油中炸到微黄，控干油。重新烧油放入冰糖炒糖色，放入八角、姜蒜、桂皮、香叶，倒入黄酒、盐，再加入开水。 屋子里一股白烟冒出来，竟而是越煮越浓郁的香味。 元娘看了一眼火，赶紧探着头瞧锅里。 秦沐等锅里的汁差不多烧干，往上面均匀的擦了一层熟芝麻。 装在盘子里色泽焦红，香气馥郁，元娘看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难怪你买这么多猪骨，这些东西怎么到你手里就变得这么香啊？” 秦沐拿了一双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又给元娘夹了一块。 咬一口，苏香，口水都要滴下来。 “好吃吧？”秦沐觉得她还没算失了水准，虽然用料不大全，但也有七成的功力了。 “好吃！”元娘笑眯了眼，“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骨头，一点腥味儿都没有。你以后买东西，我再也不担心了。” 做完糖醋排骨，琥珀买东西回来了，秦沐分了一半排骨给她们夹着吃，其他的放入饭桶里温着。 将锅刷洗干净，倒油放猪肚进去翻炒，放姜爽倒入黄酒，翻炒后起锅，装入砂锅。加入开水，一起小火熬炖。熬到猪肚快要变软，云九回来了。 秦沐赶紧改为中火，将大枣和枸杞放进去，空出来的灶炒了两道小菜，再往砂锅里放上盐、胡椒。 “是不是好了？”琥珀围着秦沐打转。 “拿碗盛饭。” 秦沐言罢，元娘和琥珀都抢着端盘子拿碗筷。 好笑之余，想到刚来的时候无依无靠，现在不知不觉身边竟然有了这么多朋友家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云九在桌子边喊她。 刚坐下，第一碗补气猪肚红枣枸杞汤就落在了云沐手中。 瞥见云九眼底的促狭笑意，秦沐厚着脸皮当做没看见，顺手给砂锅里撒了点葱花。 连续几日翻晒，秦沐的豆腐干差不多了，她拿去卤制成型，再用竹签串了加入到串串香中。 豆芽也在抽“脚”出来，正忙里得闲做着面筋，神颜阁的伙计过来了。 “东家，顾东家请你到铺子里去一趟。” 秦沐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直忙着做串串香，神颜阁她差不多完全甩手没管了。 “没有，铺子里没出什么事，相反我们的唇膏卖得还不错。” 顾思绾在搞什么？ 秦沐跟伙计到神颜阁铺子里，顾思绾拉她去了里间。 “你是不是同县尊夫人发生什么嫌隙了？” 秦沐微顿，她对县令夫妻二人不满是真的，只是她没对任何人说起，顾思绾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这么说？” “方才赵夫人带人来过，提及她近日身子不大好，她委婉向我问及你。我想着你两走得近，她却来我这儿通气，要你去找她，我咂摸着不太对劲。” 顾思绾这么着急忙慌的找她过来，秦沐也就能明白了。 她们三人合伙的铺子，县尊夫人还是大头，若是和县尊夫人闹掰，整个远安县绝对没她们二人好果子吃。 “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铺子重新开起来了。” 私人事情秦沐不想让顾思绾知道，而且其中道理也摆不明白。 秦沐对赵夫人本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可赵家一开始就有意套牢她，这让秦沐觉得上当受骗，加之被作为云九的软肋软禁在县令府，她能再对赵家有好感那才是奇怪了。 顾思绾打量了秦沐几眼，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便道：“瘟疫才处理完又忙着开店，我看姐姐就是闲不住。” “这几日铺子里生意如何？” 对赵夫人无感，秦沐对钱还是很有感觉的。 顾思绾让伙计把账本搬过来，给秦沐亲自过目。 前些日子的唇膏卖得不错，她做那些已经快卖完了。不过涂脸治脸的药膏却卖得不太好，想来还是之前有人烂脸找茬，带来的遗留问题。 “之前烂脸的人有再来过吗？” “没有。”顾思绾也很疑惑，“那人就像是突然出来的，我让人找她一下子就不见了。” 一般人闹腾不就是要钱要说法？秦沐这边还什么都没做，闹腾的人却不来了。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此事留意一下，另外，拿笔墨给我。” 顾思绾把笔墨给秦沐，坐在秦沐旁边，秦沐写一句她念一句。 “本店神颜膏能祛痘、淡疤、滋润肌肤，凡购买者使用后若出现烂脸恶化等，本店承诺十金赔偿。” “十金，姐姐这……这是不是太那个了？” 一两金子十两银，十金就是一百两，比他们的售卖成本价足足高了一百倍。 这太疯狂了。 “要是万一，我们岂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秦沐放下笔杆，等待墨迹干透。 “我的字不好看，你照着重写一遍，等会儿张贴到外头。” 顾思绾坐不住，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思难安。 “可是姐姐，您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只要出现一个坏脸的我们就完了。” 秦沐拍拍她的肩膀，对顾思绾保证：“没事，你等着瞧吧。近日有空多准备一些神颜膏，我也回去多做一些其他的产品。” 顾思绾苦拉着脸，完全不明白秦沐的乐观自信从哪里来。 “完了完了，我看我还是回去数数家里有多少银子吧。” 她的反应把秦沐逗笑了，不过秦沐也没做解释，抬头看了对面正在装修的铺子一眼，眼底一层精光掠过。 告示一贴出去，顾思绾连铺面都不敢待了，赶紧收拾收拾，跑回家里用被子捂着脑袋。生怕一睁眼，听到的就是神颜阁被砸的消息。 为此，她晚上还做了一夜被烂脸人到处追着跑的噩梦。 “小姐小姐！” “停！”顾思绾指着门口台阶，“你就站在下面你不要上来。” 丫鬟看了看小姐，丈二和尚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姐？” 顾思绾收拾了仪容，平复呼吸。要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大不了以后她再也不起心思做买卖了。 “说。”顾思绾忍不住把眼睛闭上了。 小丫鬟却欢喜得很，“小姐，我们铺子里的神颜膏卖断货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来两位护院 同样得到消息的秦沐，从她的外挂中得到了维生素E，她的润唇膏做得更完美，种类也比之前多了几样。 “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疯了吗？” 顾思绾从铺子里出来，看着里面人挤人的火爆场面，还有一种做梦未醒的感觉。 “你别光顾着感叹了，过来帮忙。” 几百盒的润唇膏，光是熬制装罐，都要不少功夫。 “你还没告诉我！”顾思绾好奇心旺盛，又觉得秦沐跟能掐会算的神人似的。 秦沐将深红色的唇膏一罐罐倒进去静待冷却。 “自古财帛动人心，可烂脸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烂的。自古以来，女子都是爱重容貌的，也就段然不敢随意毁掉面容。她们想要拿十金却轻易不会下这个手，除非是真的面容溃烂之人。 ” 秦沐在玩儿的就是一出攻心计，以高金赔偿作为反向宣传，至此一夜之间差不多全远安城的百姓，都该知道了有神颜阁这么一家店了。 顾思绾听得微微点头，“有些道理，可若是真遇到那些心狠不惜容貌偏爱钱的呢？” “我自有其他应对法子，脸部溃烂也是要烂得有技巧的。” 秦沐卖了个关子，她用菊花和葡萄皮又做了两种新颜色唇膏。菊花的黄比橘子的橙色色淡，盛在小瓷瓶里多出几分晶莹剔透。 紫色的唇膏也多了一些葡萄的幽香和淡雅之美。 “听不懂，烂脸怎的还要技巧了？” “别问了，等来了你就知道了。” 秦沐忙不过来，把顾思绾和她的丫鬟一起征用了。 傍晚云九从书院回来，身后带了两个人。 “这是新来的两位护院，阿大和阿二！” 秦沐往他们脸上瞧，两个人都生得高大魁梧。 “阿大阿二，名字取得够随便的。” 压唇咳嗽一声，云九装作没有听出媳妇的言外之音，两个新护院倒是眼珠子动得挺灵活。 “以后这个家里的粗活重活都交给他们，你尽可使唤。” 秦沐也当做没发现云九背后的秘密，只是扬了扬眉。 “行吧，那就留下来吧，琥珀，你去外院空两间房子出来。” 细说起来，她这里确实需要添些人手了。 被秦沐注视，两个汉子仰脸呵呵笑，却得了云九的一顿咳嗽，这笑就变得要笑不笑了。 “家里活儿不多，我没叫你们，你们自己看到什么做什么吧！” 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找琥珀，秦沐把最后的几罐润唇膏封盖。 “这就是夫人啊，生得真好看，难怪爷朝夕相对着忽然就不肯休妻了。” 阿二和阿大窃窃私语，两个看着这个简单的小院儿满心扑腾着欢喜。 “欸，嘿嘿嘿，你又懂了？我们爷的性子太冷了，有这么一个人也好。不枉我出来打遍整个山的敌手，你看咱们爷那个在乎的劲，我都没白来。” “你好意思说，下手那么黑，我都看不下去。” 阿大把胳膊一抬，眼神挑衅。“不服？过过招？” 两人一路斗嘴，琥珀站在门内，瞬着大眼睛看他们。 两个要扭打的护院，齐齐立正站好。 “你们就住这西间的两个屋，没有事不要到后院去。” 阿大柱了阿二一拐子，阿二清清嗓子：“那个，琥珀姑娘，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琥珀对高大猛汉有些压力，但想到她可是夫人手底下最得力的丫鬟，可要替夫人好好看着这两个新来的，隧又壮起了胆。 “比你们早来两个多月，你们没事就休息吧，我还要去厨房帮忙。” “哎哎……”阿二看着人走了，伸着手在空中，“我话还没说完呢。” “肯定是你笑得太难看，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阿二嗔怒：“你才难看，我可是整个龙息山上最招小姑娘喜欢的，就连母麻雀看到我都要多绕两圈。” 阿大扶着胸口做呕吐状，两个人一言不合又要开打。 “什么味儿这么香？” 阿大耸了耸鼻子，阿二也招着风在吸气，两人一路寻找气味就到了后厨房。 只见院子的女主人正夹着一块肥美焦黄皮面上凝着诱人汁液的五花肉，喂着他们那不好相与动不动拿眼神堵死人的爷。 “咕咚！” 响亮的咽口水声，打断了屋里的甜腻互动。 迫人的视线压过来，阿大阿二紧急把脖子扭正。 秦沐将筷子收了回去，笑着道：“来了就把外面桌子收拾一下，准备开饭。” 阿大阿二一溜烟跑了出去，生怕晚一点被主子的眼刀子给戳死。 一顿晚饭下来，两人也与秦沐建立了深厚到几乎超过亲主子的深厚主仆情谊。 “夫人您坐吧，洗碗我们来！” 阿大抢事情抢得麻溜，就连原本琥珀的事他也同阿二一同抢了过去。 琥珀虎瞪着眼睛，气呼呼的对着秦沐：“夫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啊，他们把我的事都做完了，那我做什么呀？” “你去监督，他们若是做得不好，就用鸡毛掸子抽他们。” 云九不咸不淡的直接给琥珀出主意。 秦沐听了一会儿，听笑了，“你对手下人倒是舍得。” 连这种馊主意也会出，真是越来越叫人刮目相看。 “是他们自找的。” “不就多吃了你两块扣肉，你至于吗？” 夹私报复的事都干出来了，小气劲儿够大的。 琥珀瞅着情况不对，赶紧随便找个由头下去了。 “沐儿！”云九支着下巴。 “叫什么？”秦沐忙着将新的唇膏包装好，眼角余光轻瞟了他一眼。 “没什么。” 某个男人站起身，脸上失落明显。 “你到底要干什么？”看他这样，秦沐把手头上的事放了下来。 “你近日比我还忙，你那铺子里就不能多请几个人？” 所以一直叫她是在暗示他被冷落了？秦沐啼笑皆非，转身对他招招手。 “你下来！” 云九依言弯下 身子，下一刻嘴唇上一阵温热。 “好了。不要耍脾气了，快去温书。” 云九抿了抿唇，伸手勾住秦沐的下巴碾压她的唇瓣。 “下回可不许随意偷懒。”连亲吻都不用心。 他眼神灼灼，在她嘴唇上用大拇指勾画了一下，才将人放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祖宗说谢谢问候 “秦沐，你给我出来！” 早上忙的不可开交，秦沐让元娘把丸子拿出来解冻，屁股刚坐着凳子外面的门就被拍得“啪啪”响。 “我们去！” 阿大和阿二对视了一眼，太平日子过久了，今日终于来乐子了。 两个人暗笑，一个巧劲将外头的大门打开。 秦老太婆正大力拍门，陡然面前一空，人差点跌进来。 看到两个门神似的男子，老太太想骂人的话掐在了嗓子眼儿。 “秦沐呢，喊那个小贱蹄子出来！” 两人扫视着唾沫横飞的老太婆，眼神微挑。 “你找我们夫人做什么？” 夫人？这么说来，那个死丫头买下人了？ 秦老太眼神如鹰，目光霎时凌厉。 “我是她奶奶，我找她我得向你们两个下人知会？都给我起开！” 说着就要硬闯，奈何两位护院跟铁打的一样，任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好啊，秦沐反了你了，你翅膀硬了连家人都不认了是不是？” “奶，你怎么来了，我这不是有事么，没听见。” 秦沐甩甩手上的水，“您说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亲自过来了！” 阿大阿二正想着要不要挪开一下，听了半天却没见秦沐吩咐一声，于是，两人就表情玩味了起来。 “还不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住着这么好的房子，还有下人伺候着，怎么不见你想想我们家里。你就是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秦沐安静听着，看老太太喘着粗气把话说完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奶说得对。我确实没想着家里，可是不巧啊，沐儿夫君家没人啊！要是有人孙女儿肯定孝顺。” 之前有秦小宇在，又想着小宇要考科举，她就一再忍他们让他们。可如今秦小宇不在家，又弃文从武了，那些个繁文缛节还理它做甚。 “你阴阳怪气说些什么？”秦老太装听不懂。“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天姓秦就别想把自己撇干净。你以前是个傻子，如今摇身一变成神医了，我告诉你这事没这么简单！” 秦沐冷着眼睛，注视秦老太洋洋得意的嘴脸。有些人真是生来就是恶的。 “你，要么给我钱，要么把这个宅子让出来，否则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 “你笑什么？我是你奶奶，对我客气一点。” 秦老太竖起手指要戳秦沐，被秦沐避开躲了过去。 “我笑有些人想不劳而获，把人当傻子耍弄。莫说这宅子姓云，就是姓秦那也是我们二房的。” 秦沐彻底露出了她不好相处的一面。 “你们二房的就是我的，姓云的他光着身子进来的，他有什么本事可以拿我们秦家的屋子。你们今天要是不搬出去，我就喊你大伯来砸门！” 人贪婪起来真令人疯魔，这种毫不讲理的话也能张口起来。 秦沐被气笑了：“好，我在这儿等着，谁今日要是不来砸，就是狗娘养的！” “阿大阿二，送客！” 等在门口看戏的两位立即收膀子行动起来。 秦老太没想到秦沐会骂人，气不过的反骂：“你才是狗娘养的，你全家狗娘养的！” “我祖宗说，谢谢他们家好儿媳的问候。” 秦沐说得轻言淡语，站着关门的护院“噗嗤”笑了出来。 夫人骂人骂的多损啊，看门外的老人家都气得目瞪口呆了。 二虎和小毛跑到院子里来了。 “秦沐姐，这件事可能和我们有关。” 小毛把前因后果讲了一下，原来是秦沐让他们帮她收菜送菜，秦老太觉得反正是给秦沐送的菜，就去小毛家打秋风，反被小毛娘给治了，两人吵架还动起了手，秦老太年纪大了没讨到便宜，这不，今日就到秦沐这想找回场子了。 “是有的人心术不正同你们有什么关系。小毛你娘做得没错，我是进你娘手里的菜，你娘没卖给我的那就是你娘的，任谁不给钱去拿，就是抢！就是偷！如此不良风气，不能助长。” 小毛受教的放下了心，但还是对这件事的发展感到不舒服。 “她要是真带人找麻烦，会不会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怕什么，我就怕他们不来。赶紧的，把屋里的菜都串好，我要准备煮了，再晚就到中午了。” 除了丸子，大部分的菜几乎都是现做的，多了面筋和豆腐干，菜色种类更加丰富。 秦沐找人买了一些藕，元娘和琥珀在切着。长案板上摆满了各种盆、碟、大碗。 “这些藕切了之后要过水泡着洗一洗，喏，你看，里面是不是有泥？” 秦沐拿出刚切的藕给屋子里的人看。 “藕里面还有粉，不过要用那种粉藕，打碎了，滤出藕粉晒一晒，拿粉可以冲泡也可以做成粉条。” “藕粉是什么味道？”二虎小毛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他们普通人家极少有种藕的，而且家里也没有常年蓄水的池塘。 “我听说过，但没吃过。” 元娘反倒知道的多一点，再看阿大阿二也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她，秦沐知道了这也是两只穷人家的孩子。 “行吧，阿大阿二你们明天找卖藕的，买两担老藕回来。” 就当是满足他们旺盛的好奇心。 其实秦沐自己也挺自得其乐，能把美食做给珍惜的人来吃，她也感觉到了快乐和满足。 “卖藕的在东市，西市很少。”琥珀说起吃精神饱满。 “琥珀，那你也一道去，顺便买一篮子红枣回来，我做一点蜜枣吃。” 琥珀这下应得更大声。 串串全部煮熟后，一把把立在白汤里熬煮，阿大阿二开门，秦沐和元娘调制蘸料。 “这里头是什么，好香啊！秦妹子！” 外头来了几个高头男子，秦沐一时没将认出来，但听到称呼连忙上去招待。 “大哥你来了啊，快快请坐，想要来点什么？我这里做的猪下水可是一绝，大哥要不要点一个尝尝？” 秦沐喊得热情，仿佛是真看到了自家亲大哥，带头的黑衣皂吏脸上笑容更亲和了一些。 “那感情好，我秦妹子的手艺是没得说的。一直听说这里开了一家卖串串的美食店，今日才得空过来，没想到是秦妹子你开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摸摸假胡子不说话 “我也没想到，本来之前铺子卖烤串，可如今肉价和炭价飞涨，开不起咯。” 秦沐招呼他们点串，她帮他们每人端了些蘸料。 “最近府衙可还好？”赵括两夫妻如此执着设宴，还非要她去，这事不打听清楚她心里不踏实。 “好，都好。秦妹子你医术高明，如今全城百姓都想找到你！要不是你当日行事果决，只怕今年的远安县要少一半人。” “那大哥可得与我保密，我可不想我这小小铺子开不安然了。” 秦沐救人是为安心，并不为了得多大的功绩，如今事了拂衣去是最好的。 “不知县尊夫人的赏花宴是做什么的？” “这个呀，是每年必有的，通常都是犒赏有功官吏，答谢能人异士以及亲人家眷的。” 秦沐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百花宴只是惯例。 “那可有人受邀不去的？”秦沐这话问得直白，说话的皂吏不可思议的看她。 “有是有过，这是官宴答谢邀请会有封赏，你若不去就便宜别人了。旁的不说，就那个大螃蟹，美酒，烤羊肉，哪个去了都是不亏的。” 听起来似乎是很有吸引力，秦沐还有点怀疑，赵扩迟迟不把账单给她兑付了就是等着赏花宴。 “大哥说得是，小妹从未参加过，也不知那天要准备什么，正头脑里晕乎乎的。” “你只需备些薄礼，不用太出挑的，只要不落最下成就是好的。像我们老太太喜欢佛经，夫人没有特别的好恶，胭脂水粉布匹绫罗都使得。我们大人就更简单，文人墨客的东西，出不了大错。” 这些消息可是帮了秦沐大忙，她赶紧让琥珀往这桌添了一碗她特质的卤猪耳。 “好吃，能不能添一碗饭？”皂吏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些干力气活的，不吃点实打实的东西，混不到天黑。” “是我考虑不周，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捞一碗猫儿面。” 秦沐去厨房忙活，阿大阿二抱着手死死盯着那皂吏一行人。 他们还是爷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他们都没得过夫人这种招待，小皂吏真是碍眼得很。 皂吏只觉得背脊发寒，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可疑对象。 秦老太此时气势汹汹的带着秦大伯娘和秦大伯过来了，秦大伯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 秦大伯娘往屋里一指，“来人，给我把这里砸了！诸位，这里不招待了，赶紧走吧，免得误伤。” 秦大伯望着铺面里，看到桌子上放的卤猪耳，伸手去抓。 一只手握住秦大伯手腕，并给掰得错骨响。 “哎呦！你们干什么？快松手！” 几个皂吏沉下眉眼，“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这个屋子的屋主人，说出来怕吓死你，你快放了我男人，不然有得你后悔！” 秦大伯娘有儿子撑腰，便将屋里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了。 “你说来听听？”皂吏将秦大伯推开，站起来一只脚踩在条凳上。 阿大捏起的拳头被阿二按了回去，两人又同壁花似的站着观看。 他们也想知道夫人热情款待的人，到底值不值得夫人的好心关照。要是人品不好，得趁早让夫人知晓并认清楚。 “废话什么，把他们都给我轰出去，我们家的铺子我要留人就留人，我要不留就不留！” 秦老太语气蛮横，竖着手指就让人砸。 其他坐着皂吏也都站了起来，嘴角上挂上了冷酷邪笑。 以前人人都称他们皂吏是要命的豺狼，现在豺狼不讨债安安分分休沐吃顿便饭，没想到竟然撞上来找死的。 “哥几个好好活动活动，可别把脸丢我秦妹子这里了。” 打手们耀武扬威上来，三两拳和常服皂吏对到了一起。 元娘拉琥珀躲到柜台后面，抖成一团。 琥珀要往外爬被元娘拽住了，“你做什么去？外头拳脚不长眼小心弄伤你。” “我要进去跟夫人说一声。” “你这傻丫头，这么大动静她又不是聋子，安生待着先把自己护好！” 衙差们不想弄坏东西打得克制，谁知不长眼的打手将他们的桌子给掀了，刚吃进嘴里才尝个味儿的美食，乒乒乓乓带着碎陶渣撒了一地。 顾忌的衙才们全都眼睛绿了，举起条凳往死里拍。 阿大阿二也看到火起，打架就打架，浪费吃食是几个意思？ 于是两人暗搓搓的伸腿，不时帮皂吏补上一拳。 眨眼间地上就到了一屋子人。 “住手，我大孙子可是知县幕僚，得罪我们你们就不怕死吗？” 秦老太眼见硬打打不过，连忙用孙子的身份来压人。 想着只要是普通人都会畏惧衙门中人。只是老太太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几个人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们动手在先，我们吃我们的饭，怎的，是幕僚就目无法纪可以横行霸道了？” “哼！我婆婆是告诉你们识时务的赶紧走。我们在处理家务事，是你们这些人不识好歹！” 秦大伯娘单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屋里的人骂咧。 秦大伯举着受伤的手腕，眼神里也没有半分善意。 “你们敢打伤我，这梁子结下了，你们若是不给我磕头认错，我就让我儿子抄了你们的家！” 皂吏们听笑了，抄家可是他们的拿手活，什么时候变成手无二两力的幕僚了？ “哦，好厉害!” “爷几个好害怕哟！” 皂吏们一个比一个声音油腻，只是自我膨胀的秦家人一个都没听出来。 “知道害怕还不快磕头道歉，等我儿子来，这事就不是小事了！” 秦大伯昂着脖子狐假虎威，秦老太和秦大伯娘也是一个模样鼻孔朝天呼气。 皂吏中的头头把手里的条凳放在地上，坐上去面向秦家三人，翘着二郎腿，对旁边几个说：“都听到了，把这几位都伺候好了，这地上不给我舔干净了一个都不许走。做得不好，就抄家！还要磕头道歉，拿钱赔偿，一个都别漏了。” 皂吏们齐齐阴冷转着手腕，一步一步邪笑着往秦家三人走去。 发现事情不对，秦老太往前一站把儿子往后抓了过去，嘴里大喊：“打人了，要杀人了，快来看呀！”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抓江洋大盗 她叫得又急又凶，谁都没料到老太婆会来这一手。 “老大你快跑，去找我孙子来，快跑！我们城里闹江洋大盗了！” 阿大阿二乐得赶紧摸了一把假胡子，主子要是早跟他们说外面这么有趣，他们早几年就下山了。 皂吏们笑得后牙槽露了出来，吃个饭还能落个江洋大盗的名声，回去可以使劲吹上一阵子。 秦老太还要嚎叫，被皂吏在嘴里团了一块抹布，两只手也被一根腰带反剪捆绑了起来，一点想扯都扯不动。 “你们混蛋，你们不得好死，等我儿来了我要你们狗命！” 秦大伯娘想扔下秦老太独自逃跑，只是她身形过于笨拙，才跑出去两步就被捉住逮了回来。 “刮躁！老子还就要看看你儿子是哪路神仙！” 不把这个“好大儿”拉过来，今天的损失算谁头上？ 秦沐早在屋里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她故意等着外面架打完了，才将猫耳面端端出来。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各位大哥有没有伤着？” 几位皂吏已帮着把桌子扶了起来，打架闹事的人被一圈绑在柱子上。 秦沐一出现，秦老太和秦大伯娘激动的在地上磨蹭，眼眶周围的青筋都争了出来。 “对不住，这些人来闹事，哥几个没忍住，砸坏了屋里的东西。妹子你看要怎么赔？” “哎，这个……肯定是那些闹事的人不好。大哥要不是你们帮忙，我这铺子就不是这点损失了。” 当做没看见那两个“呜呜”哼唧的人，秦沐背着她们站立，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 “大哥，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再弄点汤料调一调味。” 秦沐往碗里放上肉酱，盐，撒上葱花，淋一勺滚烫白汤。 四个皂吏再无心关心别的，拿起筷子开始海塞。 阿大阿二看得咂嘴，手里提着扫把和撮箕，无端身形娇弱矮小了一截。 秦沐走过来走过去，趟趟都在中间过道走，秦大伯娘和秦老太也跟着眼睛溜过去“呜呜”，眼睛溜过来“呜呜”。 偏偏秦沐就是看不见，可把两人气得够呛。 元娘低头打着算盘，也当是没看见那两个人。至于琥珀，这种抢夫人姑爷宅子的人，是她的大仇人，她才不要搭理，巴不得他们被人抓去打板子才好。 秦沐又去给几位皂吏加菜，串串重新上了一份，他们要是吃不好还给他们加。 客气得几位皂吏觉着，不把秦沐损失的钱给她挣回来对不起这顿饭。 在衙门里混日子的秦昌硕正百无聊奈的听人吹牛逼，外头就有人传话进来说有人找他。 “爹，你怎么来了？” “你快，快走！出事了！秦沐不知从哪里找了几个江洋大盗，说要把你娘和你奶给杀了！” 秦昌硕愣神，跟着吓了一大跳。 “城里怎么会来江洋大盗？” “我哪知道，你快带人去救你奶你娘，再晚我怕就来不及了！” 说着，为了显出真实性，秦大伯还哭出了几滴泪水。 “儿啊，我们家可就靠你了！你可不能放着她们不管啊！” 秦昌硕想着他来这里有些日子了，还没有立过一次功，若能将这次的江洋大盗捉拿归案，单是赏钱就有好几十两。 这种好事谁错过谁是傻子，“爹，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喊人！” 秦昌硕游手好闲，这些日子他没少结朋交友，一听说有大盗白日在城里行凶伤人，衙差们拿起棍棒就随秦昌硕走。 若是得到赏钱，他们都少不了好处，于是秦昌硕带了十几个人，一路杀气腾腾向着秦沐的铺子跑去。 秦大伯找到主心骨的在后面追，说什么这一次他都要让秦沐和云九吃个大苦头。 二虎小毛在后面穿串备菜，秦沐进去了一趟，交代他俩暂时不要出去，省得她大伯娘和她奶把错处怪罪到他们头上。 外头传来不正常的吵闹声，秦沐猜测是大伯搬的救兵来了。 “就是这里，就是他们！” 秦大伯指着铺子，秦昌硕雄赳赳的往屋里跑。 手持棍棒的衙差小心的冲进屋，一起将棍棒对准桌子上的人，结果猛然看到一张熟人脸，下巴快戳到地上去。 “抓他们啊，别让他们跑了！”秦昌硕不知道怎么带来的人都不动了，有些着急的喊。 秦大伯娘和秦老太在地上“啊啊”叫，秦大伯发现赶紧过去要给他们松绑，嘴里恶狠狠的说：“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儿子，要把他们都送到公堂上去！” 秦昌硕附和：“敢欺负我家人，爹你不说我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去，抓秦沐，把秦沐那个小贱人给我逮过来！” 嘴里的抹布刚撤掉，秦老太气狠狠的发号施令。 秦大伯要往屋里去，阿大阿二抱臂拦在门口。 想要抓秦沐，先过他们护院这一关。 “闪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连你们主子都敢拦，不想活了是不是？” 秦大伯骂得凶，可他哪是身高体壮阿大阿二的对手，看着护院的体型他连多余动粗的动作都不敢做。 “那个小贱人就是故意的，她明知道我们在外头，她装看不见。你们没看她刚才那副面孔，拿了那么多好东西给这些坏人，真是个吃里扒外的。” 秦大伯娘气怒难平，对儿子磨磨蹭蹭十分不爽。 “你还在愣什么，要等小贱人把家败完吗？” 秦昌硕也着急，衙差又不是他能随意指挥的，衙差们不动，他还能打骂人？那不是找揍么？ “兄弟们，怎么回事啊，怎么不动了？” 那人把手扯回来，白了秦昌硕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江洋大盗？” 秦昌硕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呐呐的卖笑：“是啊！哥几个不把他们抓起来领赏吗？” “瞎了你的眼啊，这是我们豹哥！一个班房里的！他们是大盗那我们是什么？” 秦昌硕瞪出了硕大的眼睛。 “爹，这怎么回事？”不是说秦沐的铺子里有江洋大盗吗，怎么变成是自己人了？ “你不是县令的幕僚？你管他们是哪个班房的，通通锁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哥哥妹妹一家亲 秦大伯娘面目扭曲，她要坐实了这些人的罪名，让他们为刚刚羞辱她而后悔，她要让他们磕头认错，不，最好要赔钱。 秦昌硕被秦大伯娘的大吼弄得手足无措，他要是真是那种得用的幕僚，他哪用在这里唯唯诺诺。 “娘，你说什么呢！”秦昌硕尴尬得不行，对看着他的衙差慌忙摆手。 “你就是那位能张口就抄人家的幕僚？”钱豹点着下巴，眼神不善的瞅着秦昌硕，怎么看都觉得这哥们脑子不太好使，就这能当幕僚？ “嘿嘿，别听我娘胡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乱说的，哥几个别见怪。” “谁跟你哥几个，老子好不容下值吃饭，就让人给砸了！” 钱豹同行的气愤难当，一想到喂了大地的卤猪肉，火气就“蹭蹭”往上涨。 “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昌硕赶紧去拉他爹娘，小声低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得罪衙门里的公人了？”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公人，我们是来给你奶奶出气的，秦沐早上羞辱你奶奶……” 秦大伯娘添油加醋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琥珀见事实被歪曲着恼道：“你们胡说，分明是你们一大早过来找茬，非说夫人姑爷的宅子是你们的，还找了一伙人打砸，自己有眼不识人，还赖在别人头上！真是老不羞！” “你个小丫头，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秦老太上前欲打人，元娘拉着琥珀将琥珀挡在身后。 “婶子，做人不要太过分！虎毒还不食子，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秦老太啐了一口唾沫，“呸！我秦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下堂弃妇来管！” 张牙舞爪的，伸手连元娘都要打。 “放肆！衙差面前谁敢滋事？” 钱豹拍得桌子上茶杯跳了起来，秦老太被吓得一个哆嗦，如同僵尸伸直两只手僵在原地。 “那个豹哥，这是我奶，我奶奶也是这家店主的奶奶。” 秦昌硕想让钱豹卖他个面子，只是钱豹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阵营。 钱豹横眉竖目：“我让你说话了？我管你们是谁，今儿你们找我秦妹子的麻烦，就是和我们衙门里的一帮兄弟过不去！” “秦妹子，这就是秦郎中开得铺子？” 新来的人讶异，但吃惊过后就是对秦昌硕的不满。他居然带他们来找秦郎中的麻烦，不怕他们被整个城的人一口一个唾沫淹死吗？ 钱豹对自家兄弟点头，“秦妹子做了一桌吃的招待咱们哥几个，就让这些个不长眼的嚯嚯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可是肉，一碗摔在了地上！”其他人说起刚才发生的事，都恨不得把这几个罪魁祸首抓起来再挨个教训一遍。 阿大阿二同样愤恨，他们不心疼那十几文钱，他们就心疼那拿银子都未必吃得到美食。 “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是说了，是你们自己不走！” 秦大伯还不服气，明明这些不是儿子带过来的人吗，怎么一个个全都向着秦沐了？ “不就是肉吗，我赔，大家都别生气，我赔你们！” 秦昌硕抓住了重点，连忙大气的一挥手保证。 “你赔，你赔得出来吗？秦妹子的手艺，城里最大酒楼的厨子都未必做得出来。” 众衙差非常看不起的撇嘴。 “不都是肉吗？”在衙差的愤怒眼神中秦昌硕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哟！今儿是吹了什么风，大哥们怎么都来光顾妹子的小店了？” 秦沐端了一壶茶，打开帘子步履生风的走出来。 看到秦沐衙差们都激动了，“秦妹子，真是秦妹子！” 秦沐一下被众人围在中间。 “上次一别也没来得及细问，原来妹子的铺面开在这个街道上。” “秦妹子，你让人发给我们的驱蚊香囊特别好用，要不是你想到我们，哥几个早没命了。” “我娘感染瘟疫，还是秦妹子你给治的，我那几日当差在别处，我媳妇急哭了，村里那些老顽固还说要烧我娘，要不是你说瘟疫能治，哪有我们现在！” “今日来得匆忙，你开店我们也没准备贺礼，还差点闹了误会！来，这是我的礼金，你收着，做大哥的我们下回过来补！” 一个长脸衙差往怀里摸了一个银裸子，说着就往秦沐盘子里放。 其他人看这情形，也连忙解了袋子。 “我的！” “我的！” “……” 秦沐抬手让他们打住。 “礼钱我不能收各位的，你们若真想给我东西，就给我一些你们家里的常见物，像一些旧衣物，瓜果蔬菜，好看的花草。” “这……这怎么能行！” 衙差们一腔热情就想好好报答秦沐，结果却被秦沐提了这么一个要求，这让他们觉得拿不出手，而且回报得极不对等。 “有些时候银钱并没有什么用，反而是这些常见的对我有大用。诸位哥哥，要想给就给我我需要的东西，切莫使尽银钱买东西给我，那样的我不要的。” “妹子这么说了你们照着做就是了，想那么多我还觉得难受。我就喜欢妹子这种爽快人！” 一个高头大汉声音洪亮，笑起来跟鲁智深似的。 “对，爽快人就不要藏着掖着，咱们直来直往心里舒坦！” 秦沐把托盘放在桌上，让他们是谁的钱袋谁拿回去。 “你们若想在这吃东西，你们的钱妹子我肯定照单收。你们平日忙，也可以来我这歇歇脚，看在情分上我不收你们茶水钱！但要是使坏，我这可就是狼牙棒伺候了！” 她说得俏皮，引得衙差们哈哈笑。 “那得叨扰妹子手下留情！” 秦沐吆喝一声，让阿大阿二过来加桌加椅子倒茶。 秦大伯一家人看到秦沐和衙差们打成一片，气得额角皱纹都出来了。 “臭不要脸的骚狐狸精，大庭广众之下勾搭野男人，等侄女婿回来，让他休了你！我们秦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大伯娘的话语突兀传入耳朵里，给好好的气氛浇了一盆冷水。 “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们她可是有夫之妇，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不要脸，还不许人说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不可貌相 “你这个长舌妇，我看你是皮痒了！”一位衙差往腰里扯出一根鞭子，照着地上狠狠一甩。 响鞭声如同一声炸雷，惊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娘，你别说话了，你快闭嘴吧，爹，你还不快来管管娘！” 秦昌硕头大，这个时候还在拨火，真是要把他给害死了。 大伯娘却气不打一出来，亲儿子竟然还阻止她。“那个小妖精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居然向着她说话？你是不是看她好看，心里不干净了？” “娘，你在胡扯些什么……” 听大伯娘说得越来越难听，秦昌硕急眼的自己动手去捂大伯娘的嘴巴。 “你污蔑妹妹没什么，你儿子我还未婚配，你是想要把我也给毁了？” 秦昌硕咬牙切齿，一番话终于把秦大伯娘说清醒了，她顿时懊悔，后背激起冷汗层层。 “是秦沐，都是她，是她让我生气我才会口不择言！” 阿二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不出屎来，你还怪茅厕！小心溅你一脸。” 元娘捂着鼻子咳嗽了一声，眼神暗示，这里是食肆，屎啊茅厕的合适吗？ 阿二强虎着脸，装看不懂。 “你抢人宅子你还有理了！”钱豹厌恶不已，觉得秦家的这一家人烂的臭肉似的，捡都捡不起来了。“秦妹子，他们是你什么人？” “他们是我大伯大伯娘和我堂兄，哦，还有我奶。” 一个一个点过去，被点到的立即把胸脯挺了起来，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劲。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亲戚，真是拖你后腿！” “有什么办法，我爹娘不在了……” 未尽之言引人无限遐想，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没想到秦郎中的身世这么可怜，那他们今天过来是想抢你的铺子？” 秦沐满面忧伤，欲语还休微微哽咽。 琥珀站出来维护主子，“这是姑爷买的宅子，夫人早就外嫁了，这宅子和他们这些人没有半点关系。” 说着还气呼呼的指着秦家一家子，眼神奶凶奶凶。 “岂有此理！世上怎会有如此蛮横霸道的人！” 高个形似鲁智深把桌子拍得“哐哐”响。 “你们给秦妹子道歉，把打坏的东西赔给她！” “赔钱！” 衙差们一涌而动，本来还气焰嚣张的一家四口，顿时收着脑袋鸟悄声了。 “快赔钱，不赔压你们去官府打板子！秦妹子是我们整个城的救命恩人，你们竟然不识好歹要讹她的东西，你们这种人真不配做人！” 众人推拉言语恐吓，秦家一家四口哪经历过这场景，慌张的早连面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们没钱，各位差爷息怒，你们被她骗了，她不是神医，她就是一个傻子！” 秦老太急于拉秦沐下水，却被众人恶狠狠咒骂。 “休要胡言，敢污蔑我秦妹子，把她儿子拧出来给我打！” 一阵吵嚷后，秦大伯被按在了地上，遭众人拳打脚踢。 “别打了，哎呦，我又没说，你们为什么打我？” 官差们又把秦昌硕按到了地上，几个大耳刮子扇得他脑袋咣当响。 “小小幕僚也敢在我们面前撒野，哥几个教教你怎么做人。” “哎，你们不能打我，哎呦……” 秦老太和秦大伯娘一点都笑不出来了，拉着衙差又苦又叫。 “哎呀，你们不要打我儿子，你们放开我孙子！” “哎呀，我造了什么孽啊，要打死人了呀！” 秦沐看人揍得差不多了，矫揉造作的走过去。 “别打了，他们到底是我家亲人，你们别打了！” 一边拉扯衙差，暗地里朝着秦昌硕的屁股踢了一脚。之前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 眼毒的阿大阿二：嘶…… 人不可貌相。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要不是你你堂兄你大伯怎么会挨打！你真是丧门星！” 秦老太抖着手指尖，恨不得把指甲戳进秦沐的太阳穴。可惜中间的人搁得太多了，哪一个都不会让她得手。 秦沐也对秦老太没什么好感，她扯了个冰冷的嘲讽弧度，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阴恻恻的厉鬼狞笑。 秦老太吓得当场就忘了呼吸，人“啊”的一身往后倒，衙差不知道她发什么疯，都嫌弃的往两边躲，秦老太竟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啊呀啊呀！”她嘴里吐不成字的发出含糊的惨叫。 随便吓一吓这老恶人，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 秦沐再仰起头来又是那副委屈为难的小可怜相。 阿大阿二：……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对招，不发一兵一卒，一个表情就把敌人吓趴了。 牛！ “娘！娘你怎么了？”秦大伯娘怨毒的看着不远处的秦沐，嘴里还在恶言恶语：“你这个臭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她话没说完，旁边的衙差一脚把秦大伯娘踢翻在地上赚了个圈。 “你个坏东西，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把舌头割了！” 说着就从身上抹出一把尖刀，眼神布满杀意。 这是真正见过血的杀气，秦大伯娘在地上吓得血色全无，看着靠近的尖刀，手脚反应不过来，抖得浑身筛糠。 看到所有人得到了教训，秦沐走过去叫住衙差。 “大哥，还请您高抬贵手，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不想背上他们的性命。如今我已经搬出了村子，只要他们不来找我，我与他们也没有什么瓜葛！” “你就是太好心了才会被他们一再欺辱，你放心有哥哥们做主，他们再来捣乱我们就削了他们脑袋。” “这种人我们手底下遇到的多了，多削几个少削几个没差了。” 秦家一家四口吓得屁滚尿流，把秦沐看得都给恶心到了。 “听到没有？我们秦妹子的地盘，你们以后谁敢再来，别怪爷们的刀子不长眼！” 衙差们虎眼一瞪，各个如讨债阎罗，秦昌硕抱着脑袋连连喊：“我们就走，我们不敢了！” “想走？先把钱赔了！”秦豹一脚踩在秦昌硕的背上，脚还在上面用力碾了碾。 “啊啊……！我给，我给！” 第二百一十七章 批发润唇膏 秦昌硕忍痛去扯钱袋子准备掏银子，被其他衙差一手抢了过去。 “你就这点？” 秦昌硕赶紧去扒拉他爹，本来还准备藏钱袋，给儿子这一扒拉，秦大伯的举动完全暴露了。 “拿出来！” “哎……” 秦大伯还想抢回来，衙差一个拳头一挥，消音了。 秦沐看着手里的两个袋子，再接收到对面一家人要吃了她的眼神，“很不好意思”“很为难”“很痛苦”的拿在手中。 “既然大伯和大哥真心悔过，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们了，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秦沐的眼神逐渐带上警告的阴鸷。 秦家的人都吃了大苦头，被秦沐两副面孔的恐吓，他们除了眼神不甘，嘴上已经认栽不敢辩驳。 衙差们将他们驱赶了出去，几个人七手八脚帮秦沐把地上收拾了。 “今日多谢诸位大哥，来，大家一起坐桌上吃点串串。” “不吃了，我们还在当值，要不是你堂哥说有江洋大盗，我们怎么会过来！等有空下值了我们再来叨扰妹子。” 身着黑色公人服的几位，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秦沐见留不住，追上去给他们用食盒装了一盘卤猪脸肉。 被几位衙差连连感谢的挥手。 阿大阿二脖子都快望直了。 “你说今日这事要不要原封不动的告诉咱们爷？” “你觉得瞒得住？但是为了能下山待久一点，就还最好不要什么都讲出来。” 秦沐走回铺子把飞扬的眉眼收了收，钱豹几人吃饱肚子已经要走了。 “你这铺子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 “我们就住在院子里，你们来了直接敲门就是。若是没开，那就是没在家。” 秦沐把人送出去，回来将两个钱袋子倒出来，里头有四五两银子，想来大伯他们来城里后为了显摆装阔，特意多带的银两。 她无声的笑着抛钱袋子，有种扬眉吐气了的快感。 “秦沐姐，人都走了？” 二虎从帘子里伸个脑袋出来。 “走了，出来吧。” 二虎和小毛这才吐了口气走到铺子里。 “我听他们叫得好大声，不会是被打屁股了吧？” “这里又没有板子打什么屁股！”二毛小大人的道：“反正秦沐姐没没吃到亏就行了，管他们那些人呢！” 几人说了会儿话，外头又来客人了，加入了阿大阿二，铺子里人手多多有余，秦沐盯了一会儿就去院子里干别的去了。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顾思绾带着丫鬟过来了。 “姐姐，你猜猜我们今日卖了多少？” 秦沐看她神采飞扬，配合着随意猜了个数字。 “八十罐？” “不对不对，比这个多好多。”顾思绾见秦沐还想不出来，乐滋滋的公布结果：“一百一十三罐，还有一位游商要找我定五十罐。” “哦！那还真不错。” 他们唇膏的价钱卖得不贵，四十五文一罐，是普通大众都消费得起的平民价格。算一下今天的毛收入就是五两多，虽然比不上神颜膏，但唇膏这个东西就是薄利多销。 “游商让你多做一点红色，说能做口脂用。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涨价？” “不涨，这些游商来得正好。” 顾思绾不是很明白，“你不怕他们拿着我们的润唇膏胡乱卖？” “东西做出来不就是给卖的？我们卖游商卖有什么区别。且我们占据了远安县的市场，他们必然要走更远的路，他们价格卖贵些，也是理所应当。而且，他们拿货拿得多，我们还省事了。” 秦沐把其中的经营道理说给顾思绾听。 “你的意思是我们卖给游商只管出库就行了？他们卖给谁怎么卖我们管不着？”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收钱就是了，总之一个凡出库货品银货两讫，概不赊账。” 想清楚了道理，顾思绾不再纠结是否比游商赚得少了。 “明日要做两百多罐，你做得过来吗？要不我明日带丫鬟过来帮忙？” “行，来的时候给多准备一些蜂蜡干月季花，还要有菊花、橘子、葡萄。” “好，我让下人去找。” 顾思绾走后，秦沐去厨房里看了下，她的豆芽发起来了。 捞了一碗出来，外头阿大抱着一堆东西进来。 “夫人，这是方才衙门公人送过来的。” 阿大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难道这些破烂玩意儿真比银子管事？ “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们会迟一天来的。” 把院子石桌上的东西搬走，秦沐让阿大将旧衣物旧鞋子放在桌子上。 她找了个竹编筐子，将衣服裤子分开折叠收进筐子里。 这些衣服确实是旧的，上头还有针头线脑的缝补痕迹，想来是怕影响使用，将口子都缝补了起来。 “听说我夫人今日开始收破烂了？” 秦沐一抬头，看到了倚门进来的云九，他眼角交夹着浅笑，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 “我收的可不是破烂，到需要的人手中，这就是活命的东西。” 决定要什么的时候，秦沐就想好了要做更多实际有意义的事。钱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而钱花出去也都是买生活用品，所以她直接跳过钱这一步，不让她收受感恩的事情被变质。 “不要让自己太累，这些活儿其实不用你去做。” 云九帮着秦沐把东西收拾起来，他只希望秦沐无忧无虑，他不想她背负太多。 “我知道。你不是找了阿大阿二吗？他们太能干我得找点事做。” “那我把他们赶回去？” 秦沐受不了的笑起来，现在她眼里的云九越来越有温度了。 “这个给你，赏花宴就送这个。” 秦沐看着锦盒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药材？”她还没准备，没想到云九都已经将礼物买好了。 “嗯，一支人参，年份不高。” 这倒也不错。秦沐把锦盒收起来，去厨房做饭。 云九趁着这个时间找阿大阿二问话，知道了秦家人过来后发生的事情。 “我没事，得益于大家的帮助，我也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秦沐不想云九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为夫就看看，不亲 “我不生这个的气。阿大阿二，你们俩干什么了？” 没想到会被这么找茬，阿大阿二互相对望一眼。 “啊！哦！我在扫地。” 阿二连忙跟上，“我倒垃圾，对，我倒垃圾了。” 云九黑脸，人家衙差尚且还知道帮着打架，他们两倒好，合起伙来在旁边看戏了。 “你们……” “夫人！”阿大跪在了秦沐脚边，阿二没想到阿二速度会这么快，赶紧挤了阿大一下跪过去。 “给我起来！”这两个丢人的东西，他当初就不该对他们报以那么高的希望。 秦沐迟疑了一下，“夫君，阿大阿二也有帮忙。” 云九还是生气，秦沐对谁都好，这又让他不乐意了。 “你们两给我去外头反醒，明天早上之前，我都不想看到你们。” 阿大阿二连忙倒退着走了，秦沐也想走，被云九拉住了手腕。 “你想去哪？” “我……我去沐浴。” 云九：“一起！” 这有什么好一起的，秦沐瞪圆了眼睛。 结果他看着她更肯定的来了一句，“给你搓背，我手长。” 所以手短就不能给自己搓背了？不是，这个人醋劲要不要这么大？ 被拉进小沐浴间，秦沐这个澡洗得十分煎熬。 转眼到了赏花宴，云九褪下了学生服，穿上秦沐给他新买的华衣。秦沐自己身上的一套也是新买的，和云九的配色搭配是男女夫妻款。 “爷，马车来了。” 阿大进来回禀，云九帮秦沐挑了一支发钗，云鬓乌黑，衬得女子肌肤白得发光。 秦沐发现他变化的眼神，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 “走吧，再晚要迟了。” 坐上马车，看到云九企图心极强的视线，秦沐远离着他退了退。 云九眸色一暗，追上去贴着秦沐坐，秦沐挪他跟着挪，直到把秦沐赶车门边退无可退。 “你干什么呀？”秦沐压低了嗓音，软软的呼吸贴着云九的脸颊。 他不说话，就用灼灼的眼神一寸一寸似是要将人剥开。 “夫人躲我！” “……” 恶人先告状就是这样的。 秦沐：“我脸上妆花了好难补。” “为夫就看看，不亲。” 一本正经的说着毫不正经的话，秦沐都听得耳朵冒烟了。 这男人真是太会了，顶不住啊！ 秦沐清清嗓子，指着旁边，“那你坐远一点。” 云九挪了半寸，拿无辜的眼神看她。 坐远了！ 算了，还是她自己来吧。秦沐起身要从他身边过去，马车剧烈一晃，毫无征兆之下，秦沐下意识找东西抓，恰好云九的手伸过来，一拉一带，她下一瞬坐到了云九怀里。 两人眼睛看着眼睛，云九抱着她的腰肢，眼底露出侵略性微笑。 到赵家，阿大停了马车，云九先钻出来，他去伸手接秦沐，后者出来拂了一下发丝，瞋目用力刮了他一眼。 细看去，秦沐的口脂颜色淡了许多。 “师傅！” 顾老爷子带着顾思绾走过来，下一刻连忙说：“那个注射药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同样用药注射，兔子却死了？” “你注的是汤药？” 不愧是医学狂魔，原来这几日研究注射液去了。 秦沐佩服得想喊他大师。 “是啊！反正都是水，不可以注？” “当然不可以，还有，把你的注射器还给我。” 顾老老爷子梗着脖子，“什么注射器，没有没有。”把翻脸如同翻书，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还你就等着逐出师门吧！” 秦沐使出杀手锏。 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不满意的地嘀咕：“我没带，等我下回再还你。” 看出他打的小九九，秦沐耐下心来解释。 “不是我不给你用，实在是这个东西太危险了。你看你就把兔子注药注死了，要是你直接在人身上下针，我后悔都拍马不及。” 顾老爷子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依旧只看到注射器的宝贝程度。 “我不是没用人体吗？你放心，我没有搞清楚的时候不会在人身上乱用注射器的。” 秦沐揉了揉发炸的头皮，老顽童之类的也很难搞啊。 “你怎么弄清楚？你都没学过，知不知道注射器要高温消毒的，我给你的是一次性用品。当注射器针头感染，你还继续使用就是最大的使用错误。这会把病毒带入进研究体，你都不明白微观微生物原理，拿着注射器就是胡闹。” 用严肃的语调教训了他一顿，秦沐板起脸拿背对着老爷子。 顾思绾对秦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爹他就是一根筋，固执得很。” “他这不是固执，是蛮干！” 从某一个层面来说，古中医就是蛮干过来的。 秦沐不否认这种从医态度的坚定，为后来的医学发展奠定了基础，可如今她在这儿，她就没办法看下去，这背后牵涉的可能是一桩桩的人命数据。 顾老爷子不知道里头还有那么多的学问，看秦沐真的拉下脸生气了，连忙上前认错去。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但是这个微观知识是什么，要怎么学？” 他又拿出了他的求学好问态度。 秦沐皱着眉心，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大个麻烦。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不能自己偷偷的瞎琢磨，学这一门知识需要借助许多辅助工具。” 顾老爷子很会抓重点，“什么辅助工具？哪里有，我去找来！” 有那么一瞬间，秦沐很想打人。 “你找不到的，这是我师门传下来的，不过有些已经弄丢了，想要那些工具还要找人去做，不一定能做出来。” 秦沐不断挖坑埋坑，尽量不给这个求学好问的疯子留下任何一个可以钻的漏洞。 几人递了请帖，云九对秦沐一直关注，他听着秦沐的话，也想不出来哪个地方有教秦沐口中的知识。 太过新颖自成一体，如果有现世，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标新立异的学问，必然是有经过很多年的学习研究的。 可连他都不知道，秦沐真的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吗？ 不然，秦沐身上不合理的现象他找不到用什么来解释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赏花宴 奉上拜礼，赵府官家笑盈盈的拿过，伸手道：“几位里面请。我家老爷夫人已经背好了薄酒。” 丫鬟在前面带路，到亭廊处，男客和女客要分开走。 秦沐和顾思绾去了二门，赵府的格局秦沐熟，走了一半就发现走的路线不太对。 “欸，小丫鬟，你家夫人宴请这一路怎么就只有我们二人，其他夫人小姐呢？” “她们都在内院儿。” 小丫鬟眼睛都不打闪，明显就是刻意训练过这么说的。 “我走不动了，思绾，我们坐下歇歇。” 秦沐锤着腿，做出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 眼睛假意看四周风景，实质在打量这处位置，推测这丫鬟要带她去哪里。 要没搞错，那边应该是李姨娘的院子。 “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夫人若是耽搁无故扫了我们夫人的兴，夫人没事我们这些下人可得挨板子的。” 小丫鬟扭着帕子，眼中泄露出几分不满和着急。 “那可对不住，我就是走不动了。你们府中宴请还不许客人歇歇脚了？” 秦沐拿出了她胡搅蛮缠的本事。 顾思绾感觉有些奇怪，依她了解秦沐根本不是娇气的人，也不会刻意为难人。 她在秦沐旁边还带着潮气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人，你这是……都到跨院里了，再走走就到了。” “我不管，我渴了，你帮我找点茶水来！” “这……”丫鬟绞帕子绞得更狠了。 秦沐瞪着眼睛，“怎么，我使唤你个小丫鬟，我还使唤不动了？” “不是不是，奴婢、奴婢是担心夫人乱走冲撞了府里的主子们。” 看小丫鬟乱动的眼睛，秦沐更确定了这里有诈。 “你放心，我脚疼肯定不会乱跑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秦沐摆明了不想配合，小丫鬟只好咬了咬嘴唇：“那夫人可记着千万别走。”说着一跺脚，往跨院那边去了。 “怎么回事？”顾思绾一头雾水，秦沐站起来一把抓住她：“快跑，引路丫鬟有问题。” 两人提着裙脚，一路返回，秦沐带着顾思绾轻车熟路的绕到了后花园。刚进入就发现走动的来往仆从多了许多。 秦沐绕到假山后面观望，看进来的多数是女客，推测男客还在外院没有进来。 “我们不过去？” “等等。” 秦沐看到了赵夫人，她身边拥簇了不少人，一个个都穿得花枝招展，且大多数为妙龄女子，不像是来赏花，反倒像是选美宴。 她有点疑惑，如果是选美宴，喊她来干什么的？ “你觉不觉得这宴会有点奇怪？” 顾思绾努力看了几眼，摇摇头。“哪里奇怪？不过刚才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 秦沐倒是能想到什么，“上回，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与李姨娘闹了点不愉快。” 所以那丫鬟十有八九就是李姨娘派来的，能干的无非是打击报复，让她出丑。 可惜，那几日太无聊，她把赵府转了好几个来回，闭着眼睛都知道哪是哪了。 “宅院内的人真是心机深沉，方才若不是姐姐机灵，要是我得着道了。” “你是没往那处想，毕竟你又没同他们结仇。” 秦沐看到男客过来，拍拍顾思绾，示意他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两人刚走出去，赵夫人就看到了他们。 “我刚还在找你们，你两怎的走那后面去了。” 秦沐不拘小节的道:“方才一青衣小丫鬟，非带着我们到处绕，都绕到西跨院去了。夫人这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具一格。” 赵夫人眉眼笑意凝滞了一下，很快她又笑语晏晏：“还有这等奇事，我倒不知是哪个丫鬟这般顽皮。许是见妹妹人好，逗着妹妹玩。” 秦沐颔首笑而不语，但对赵夫人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 后花园有亭廊，他们女子在亭廊里说话聊天，听她们讲话，大多都是县衙里与赵扩共事同僚的家眷。 男客们过来，秦沐远远的望见云九和唐梁站在一起，一个半天点头或者回两个字，一个说话嘴巴不停。 顾老爷子独自在一边，这边望望那边望望，看来他也不习惯这种场合。 “花匠，带客人们去观赏我们府里的花园。” 赵夫人让众女眷移步，一边招呼丫鬟婆子把招待的点心带好。 秦沐没吃这里的东西，也不准顾思绾碰，反正多个心眼没坏处。 “你的口脂真漂亮，是在哪里买的？” 一个身姿婀娜的姑娘，靠近秦沐，小心翼翼询问。 口脂被吃走大半的秦沐：咳…… 都花成这样了还会被人注意到，这姑娘爱美妆得爱到什么程度？ “我自己做的，你在外面买不到。” “我叫尹巧巧，敢问姐姐芳名？” 秦沐看这姑娘长得肉乎乎，一笑脸上两个梨窝还挺讨喜的。 “秦沐。” 看到尹巧巧好奇的眼神，秦沐又补充道：“这位是我朋友顾思绾，我们一起合开了神颜阁。” “原来神颜阁是你们开的，我是尹通判家的二女儿。” 知州通判，那是比赵扩还要大的官，这个尹家应该和赵大人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吧？ 秦沐下意识的想着背后的关系，害怕再踩到坑。 “你们这个口脂会不会拿出来卖，还有秦姐姐你的妆容也很好看。” “你很识货，这是我做的新品，因为种类还不是很多，还需要多完善，等我做好了以后就能买到了。” 化妆品要的东西比较多，秦沐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所以她现在的主打方向就是神颜膏和润唇膏。 下月计划上是安排做护肤霜，为了防止冻疮，这些做好了可提前服务自己也能顺便赚点钱。 “秦姐姐大概什么能做好，我倒时要父亲帮我捎带回去。” 顾思绾忙道：“你不住在远安城？” 秦沐目光闪了闪，觉得这个尹巧巧倒是可以结交了。 “我是随我爹出来赴宴的，我们住在建齐州府城，若无大事是随意不会过来的。” “哇，州府听说特别繁华，难怪我瞧着你身上穿的衣料同我们不一样。” 第二百二十章 遭到闺女们恶言攻击 “你们几个别光顾着说话，也来看看我这园子里的菊花开得好不好。” 不知不觉已进入后花园的中心亭，许多少女手拿绢帕下去赏菊去了。 秦沐虚套的拍着马屁，“自是好看的，这长寿菊开得大如银盆，金丝如瀑，煞是喜人。” 不过赵家的菊花种类多样，且多为中上精品，花团锦簇的放在一起，在秋意衰色一片中能有这么一处人间花谷，属实赏心悦目。 “啊呀！” 前头传来一声低呼，秦沐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云九儒袍湿了一块。 那边几位男子不知在说些什么，跟着云九就被一位小斯带了下去。 “才一会儿不见，就想念你夫君了？”赵夫人含笑打趣。 “我与他夫妻同体，想他实是人之常情。” 秦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自己的夫君她还看不得了咋滴？ 旁边有几道不耻的视线。 “乡野村妇就是粗鄙，竟将男女之情时时挂在嘴上，也不瞧瞧这里有多少未出阁的女子。” “她哪懂礼义廉耻，大字都未必识得一箩筐。” 嘻嘻的笑声，在莺莺燕燕的人群中突兀又不合时宜。 “姐姐……”顾思绾轻轻拉扯秦沐的衣摆。 这里是赵家，秦沐只是一届书生的娘子，在这里是根基浅薄，地位与他们这些商人之女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闹将起来，吃亏的必然是秦沐，说不得还会连累了云公子。 “咳咳！”赵夫人巡视众人一圈，人群中的嬉笑声渐次消失。 “云夫人快人快语性子耿直，大家可莫要欺她年轻。” 秦沐神色不显，只指着菊花道：“不知这满园子的菊花，夫人可否允我剪上一些。民妇拿回去插瓶。” “我一会子叫碧箩过来，你想剪几支剪几支。” “那就谢过夫人了。” 两人话音刚落，底下悉悉索索，又听扎耳的声音交谈。 “果真是眼里子浅的，见到什么好看的都想带回去！” “花儿开得好好的叫她剪走，这园子还有什么可看的？” “无知愚妇，只有鼠目寸光，真可惜了这些花儿……” 秦沐手指头有些痒，这边尹巧巧细声细语。 “鲜花本就是悦人之物，剪去几支能增添宅屋颜色，花园这般多，少去几枝碍不得什么，于赵夫人也是一桩美事。我瞧着秦姐姐是独爱鲜花之美的人。” 不轻不重的解围，令人心生好感，秦沐对尹巧巧感谢的弯了弯眼。 “尹小姐此言差矣，若是谁都效仿云夫人，这满园的盛景怕是不复存在了。” 秦沐对这些官宦家眷不熟悉，以往也没打算熟悉，是以分不清楚说话的谁是谁。 “我知晓众位夫人小姐高风亮节与我这等粗人不同，是不会像我这般厚着脸皮向赵夫人讨要的，这些菊花自然会完好无损。所以，诸位的担忧完全可以放回肚子里。” 不管她们是谁推出来的枪，她照单全收了就是。 谁都没有料到，秦沐以退为进反将一军，就连本打算剪几支菊花赠人的赵夫人，都得想想再送花会不会侮辱了众位妇人小姐。 云九看到了绿萝，将手伸出。 “剪刀和花篮给我，巧巧，快帮我看看哪株最好看？” 尹巧巧指着一株开得正艳的粉菊，秦沐大剪刀“咔嚓”，不多时在顾思绾和尹巧巧的指点下剪了满满一篮子。 众位夫人看得绞手帕子，恨不得把小人得志的秦沐踩在地上。 “这花开得真好看，包包子肯定好吃。” “菊花还能吃呢？”尹巧巧很是惊讶。 秦沐上下其手的对着花又嗅又摸，辣手摧花的程度惹众位娇客厌恨至极。 “像这种金丝菊花不光能吃还能泡茶喝，有清热解毒养心固脉醒脑明目等功效，还能美肤养颜。” “吹吧，不过是区区一朵花还给吹成神丹妙药了，若菊花真有这般管用，还要郎中做什么。” 那令人倒胃口的倒喝彩声，又从那女子口中飘了出来。 秦沐不得不看向尹巧巧，“这人谁啊，怎么一股子大蒜拌醋的味道。” “她是远安第一首富言家的小姐，言如蜜，我听闻她素来与李家三小姐李静雯交好。” 如此说来，言如蜜是为李家出气来了。秦沐不知说这第一首富家的千金是讲义气还是蠢好。 人家李家人都没出来，她在这里蹦哒得欢实。 “实在不巧，我这位姐姐正好是我们仙草阁的师祖。” 顾思绾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作为秦沐的合作伙伴她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人的恶意污蔑。 “还师祖了，顾小姐对云夫人当真是姐妹情深，竟连自己老爹都能拱手相让当垫脚石踩，真是好生孝顺！” 为了帮秦沐这位顾小姐可真能编，她也不看看秦沐的年龄。 言小姐看好戏讥讽冷笑。 顾思绾性子温软极少与人交恶，猛不丁的被人攻击，气得眼睛水汽朦胧。 “我说的是真的！” “你愿意拉踩你爹是你的事，可别把我们也当是傻子。就她这般粗鄙的人能成郎中，那我还是神医了！” 有女子高声大呼，吃定了秦沐就是一草包。 他们可是着人打听过，秦沐不过是一脑子不正常的痴儿。 “若云夫人真是郎中，你当如何？”尹巧巧指着那人质问。 言蜜儿的附庸乔小姐十分自信放下豪言。 “她若是，我予她磕三个响头。”她轻蔑的看向沉默不言的秦沐。“可她若是不是，她要给我磕三个响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秦沐并不稀罕一个无关紧要人的响头，可人把脸伸过来送给她打，她要是不打岂不是不近人情？ “劳烦叫顾郎中过来一趟，如若你们中有人生病，也可过来我亲自诊治给你们看 。” 小丫鬟匆匆跑着去了，不多时顾郎中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 “顾郎中，你可要说实话，你女儿方才说云夫人是你们家仙草阁的祖宗。顾郎中医术了得，想必不会喜欢有人贪污仙草阁的名声。” 乔小姐慷慨激昂，并为顾郎中遗憾，有顾思绾这种女儿真是对顾郎中的大不敬。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云九中了赵府奸计 顾老爷子望望这群妇人女子，见女儿脸有异色，眼底一片愠怒。 他的女儿她都舍不得高声说一句，到这里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惹哭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娇客们等着顾老爷子大发雷腾，不过两息，果然见到顾老爷子攥起的怒火，心里一阵偷乐。 生气吧，最好当众羞辱秦沐！ 大家内心欢呼雀跃着，顾老爷子看向秦沐。 “师傅，是谁欺负思绾？你将她指出来，老夫要与她拼命！” 一声落下，惊起千层浪。 “你喊她师傅？”乔小姐错愕瞋目：“不对不对！你怎么可以喊她师傅？你做她师傅还差不多。” 顾老头桀骜的瞪眼，“她就是我师傅，我顾某三跪九叩好不容易才拜进门的。不过，这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众人眼珠子快掉出来，一个个不肯接受现实。 “秦老头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怎么拜一个乡村野妇为师傅，真是撒谎不用动脑子。” “他们走得近肯定都串通好了，那个秦沐给了顾家什么好处，竟这般袒护她。” 骚动四起，还有人怀疑秦沐和顾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听得秦老头火大。 “我师傅是不是郎中，赵夫人县尊整个府衙的人皆可作证！反倒是你们毁我师傅清誉意欲何为？” 众人都看向被点了名的赵夫人，秦沐也看着赵夫人，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赵夫人从善如流，“不错，云夫人的确是一位郎中。” 她承认了秦沐的郎中身份，却没有首肯秦沐是顾郎中的师傅，也不曾为秦沐给她治病治疗瘟疫的事做一句阐述。 不得不说这是一位吃人不吐骨头，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高手。 秦沐突然意识过来，从云九离开后竟然一直没有回来。 她心中警铃大作，也许这一切的有目的针对，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老顾，还请你帮我喊声唐梁！” 秦沐急躁的不管那些人杠上开花了，反正这类宴会她来一次就够了。 顾老对秦沐的话言听计从，唐梁没多久就站在了园子里。 “你去帮我找一下云九！” “妹妹这是怎么了？”赵夫人关切的看着秦沐。 “身体偶感不适，愚妇想先行回去，扰了夫人的兴致，秦沐跟夫人赔个不是。” 说着屈膝行了一礼，那些妇人小姐还在不依不饶。 “不就说了她几句吗，就拉起脸子给人看，以为她是谁啊！真是小肚鸡肠！” 秦沐猛然转身，她打算放过这群蠢货，可他们却一再不识好歹。 “乔小姐，你方才说过的话还请兑现一下！” 秦沐冷着眉目，孑然而立。 “我……”好不容易众人都没有追究，乔小姐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没想到会被秦沐特意提起来。 乔紫苏期期艾艾，整个人变得不太灵光起来。 顾思绾和尹巧巧都冷眼看她。 “怎的，辱骂别人时言辞犀利，轮到自己是打算装可怜糊弄过去吗？” “她已经知晓错了，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言蜜儿又替乔紫苏伸张正义了。 “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般锋芒外露真是小家子气市井行径！” 秦沐看着这群人双标得彻底的嘴脸，眼底冷笑更深。 “各位这般大方得体，不若替乔小姐将三个响头给磕了。如若做不到，你们就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再次用语言将她们架了起来，秦沐看她们打翻了调料盘的脸色，心底冷哼。 人性一直是个好东西。 乔紫苏见推脱不掉了，只好矮下 身子，磕了三个不太标准的头。 这般羞辱让她站起来，哭哭啼啼跑开了。 “唉，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赏花宴都败了兴致，真叫人扫兴！” 李姨娘走出来，扭着腰肢极尽风情。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赵夫人对李姨娘不规矩的行为，拉高了眉头。 李姨娘笑语晏晏，“我来自然是为了赏花呀，瞧姐姐这话说的。”说完还兀自“吱吱”笑起来，仿佛是得了什么趣儿。 “夫人！不好了！” 一个丫鬟满头是汗的跑过来，赵夫人看是贴身大丫鬟，眼神微变，提着裙摆连忙走过去，主仆二人到一旁小声说话。 秦沐直觉这事和云九相关，她转目看到李姨娘眼底的嘲讽笑意，疑惑更深。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是让你看好的？” 赵夫人说了丫鬟两句，走回来对大家说：“家里发生了点小事，大家在这先赏花，我去去就来。” 赵夫人说着要走，男宾客传来喧哗声。 “不好了不好了，表小姐沐浴云公子误走进去了！” “哐当”一声，秦沐浑身如遭雷劈。 她就知道，无端端的怎么会搞赏花宴？ 血液冲头，秦沐浑身冰冷。 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一起往后宅去了，秦沐夹在中间，满脑子里充斥刚才听到的话。 “这下好了，云夫人要与我家姐姐喜上加喜了，恭喜啊！”李姨娘幸灾乐祸的翘着嘴唇，看得秦沐极为隔应。“以后都是一家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你说是不是？” “秦姐姐……” 顾思绾去抓秦沐的手，被秦沐躲开，她就像披了一身冷刀子，浑身煞气凌人。 “呵呵，真是人狂有灾祸，看这不就应验了。我去把这等好消息告诉给乔小姐！” 各种声音驳杂吵嚷，来到倒座房的阁楼外，里面已站了不少丫鬟仆妇。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进去看看表小姐！”赵夫人呵斥众仆从，自己率先去推门。 大门打开，只见一对男女抱在一起，里头传来迭起惊呼声。 “真是不要脸，大白天竟做出这等荒唐事！” “瞧着满口圣人之言的书生，狂放起来也不输那寻花问柳的浪荡子。” “他倒是会走错门，竟连后宅闺房都敢私闯……” 秦沐站在里面与众人格格不入，各种言辞都如刀子往她身上凌迟。 “我要是云夫人，我羞都羞死了！” 落井下石之人一个赛一个说得难听，只是任由他们说得再起劲，秦沐都没有第二种反应。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张纨绔总算干了件好事 “好热闹啊，你们怎的都往这里来了？” 不远的假山小径旁站了两个人。 为秦沐心疼的顾思绾待看清楚人影后，乍然惊喜。 “秦姐姐，你快看！” 秦沐望见着与唐梁并肩而立的俊逸男子，眼底光彩炫然。 “不是说里面是云公子吗？”众人满脸见鬼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嘲笑秦沐的那几个，嘴角的奚落笑容尚未散去，就被眼前这一幕惊愕得下巴快掉地上。 又以李姨娘的错愕更为显眼，明着她已经安排好的事，怎的突然生了变相？ 她不愉的看了身后的丫鬟一眼，满是斥责。 大丫鬟也吃惊的半张大嘴巴，怎么都想不明白，云九为什么会在外头而不是在屋里？ 既然他在外头，那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时，里面的男人被压着走了出来。 “张成正？” 秦沐万万没想到里面的人是他。 衣冠不整的张成正扶了扶头冠，做贼心虚抱着衣裤狼狈往外面挤。 “那不是张家的纨绔？” 张家虽是一个大户，赵夫人娘家还算登对，可顾及张成正的名声，众人不禁为这位表小姐扼腕。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姑姑……” 里面传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那登徒子轻薄我！” 赵夫人赶紧把侄女的衣服拢上，恶声咬牙低语：“你搞些什么，你认错人了。” “啊？不是姑姑你说……” “我什么都没说，你把嘴闭牢实！” 江小姐“哇”声大哭，“那我……我怎么办？” 赵夫人恨得咬牙，但这是也不能怪侄女，只是这哑巴亏她记下了。 “还能怎么办，我明日就找媒人给你议亲。” 由于赵家后宅发生了不光彩的事，大家都不好意思继续待着，便找了由头各自离开了。 秦沐带着她一篮子的花，与尹巧巧和顾思绾在赵家门口道别。 “都没来及好好说会儿话，以后若有机会，姐姐可一定要到府城我家中来！”尹巧巧不舍，可尹家下人早在催促了。 女子出门便是如此，多是不自由。 秦沐也没有多说，她心中还藏着一大堆的疑问。 云九也与各位友人道别完，走回到他们雇的马车。 唐梁打着一匹马，将马交给赶车马夫，自己坐上马车自愿当云家车夫。 秦沐都快好奇死了，但她还没开始发问，唐梁先咋呼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两夫妻今日在打什么哑迷？为什么赵家全府的人都说摸进江小姐房中的是云兄？” “你不知道吗？”秦沐看他和云九一起出现，还以为唐梁也是参与者。 唐梁打着马，一边有条不絮地道：“你叫我告诉找他，那赵家厢房那么多房间，我刚推了两间，云兄就从后面出来了。我还一头雾水呢！就换个衣衫，怎的就多出这些事？” 秦沐只能把求知的目光转向云九。 “你是怎么想起来去找我的？”云九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 秦沐就将花园里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若是一两个人针对我便也罢了，可赵夫人在众人言语之间两边不偏，就连明知道我的事也不提一嘴，这就有些过于隔岸观火了。” 唐梁笑起来，开着玩笑，“你怎么不说是你为人不好，走到哪儿都要同人斗上一斗？” 秦沐无语，“我又不是个引火雷，明着是你们这类世俗人太多，见不得我这种下里巴人得势。” 她还无辜呢，好端端的参加宴会干个饭，结果饭没干上，被冷嘲成了狗，差点连夫君都弄丢。 “我与他们可不是一类人，我之前说你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太差劲。” 秦沐不理他，转而推了推云九，“你快说，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嗯。”云九见终于得到了秦沐的注意，将她的手握进手心。“让沐儿担心了。” 事情还要从师爷打翻茶盏，弄湿云九的外衣开始说起。 “那小厮带我去客房换外衣，我一介书生哪值这般兴师动众，开始便存了疑心。” 不就泼了点茶，晾一会儿就干了，哪怕是东道主为行待客之道，也没有将外男往内宅引的道理。 “我正想着要怎么推辞，一位鲜衣丫鬟跑了过来，说是赵大人请我过去。” 秦沐：“你就跟着过去了？” “我到了楼下没上去，碰到了张成正。” “他摸到后宅干什么？”唐梁想到张成正不干好事的性子，就没好气了。“他该不会是又来找你的茬吧？” “那得去问张成正了。”云九玩味的拂了下唇角，“我与他对了一眼还未说上话，楼上传来女子惊呼。”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秦沐和唐梁差不多知道后来的发展了。 “总算张大傻子还干了件人事。”唐梁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好笑。“他只怕这会儿还以为是件美事吧？” “知县大人的侄女婿如何不美？”秦沐眯了眯眼睛，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云九的话看似有逻辑，实则都是在糊弄唐梁。 赵家设了这么一出局，一开始就是冲着云九去的。本来是针对的她，但她没如了李夫人的意，这才有了云九的这一遭。 如若云九名声被污，对赵家有什么好处？ 想起之前赵家忌惮云九而软禁她，那么这一出看起来更像是想拉拢云九。 不过还有很多疑点秦沐想不通。 “你没进去看一眼？”唐梁冲云九邪气挑眉。 云九打了个喷嚏，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胡思乱想。 “受寒了？”秦沐要摸脉搏，云九抓住了她的手指。 “娘子，我饿了！”眼神有几分可怜。“下午就吃了一杯茶水。” 看这个公然撒娇的男人，唐梁在外头吃了一嘴的冷空气。 秦沐也饿了，“想吃什么，回去给你做。” “太晚了，随便做一点吧！” 马车平稳在也夜幕里走着，到家门口了，秦沐陡然想起来。 “坏了，赵大人还没把银子还我。” 她今日去赴宴，最大的动力源就是要去找赵大人讨钱。 谁知道发生了一串的事，居然给她气忘记了。 唐梁“噗嗤”一下，笑得口水都快喷出来。 “哈哈哈，你还真是个女土匪，时时都惦记着那点钱。” 第二百二十三章 科考靠抖 两日过后，赵府有消息传出来，赵家侄女江小姐与张家公子结秦晋之好。 “当日若是你闯了进去，他们也打算这样？” 秦沐对外头百姓热切交谈的流言听得及是嘲讽，这几句话里对她包含的意思太过恶毒。 “张成正是没有正妻，他要是有难不成还逼着人正妻下堂？” 云九苦笑，此事与他无关，可赵家的试探到底是让他扔不掉这口黑锅。 “沐儿，我观今日天色不错。” 秦沐冷哼，她都快气死了，他居然还有还有闲心观天色。 云九喝了一口茶压压惊，这才道：“适合上门讨债！” 可不是应了那句话，天凉了，起风了，该让某些人破产了。 秦沐哂然一笑，心道，他还挺会转移仇恨。 不过这债，也确实是该讨了。 夫妻二人都有泄愤的怒怨，到衙门直接道明来意。 “赵大人，您上回说要给民妇报销的银钱，不劳大人送过去，民妇和夫君亲自来拿了。” 知道赵大人对云九忌惮，秦沐不再对赵大人假装客气了，反正那两口子也没对她真客气过。 赵大人一拍脑袋，装作才想起来。 “瞧我，这事前几日我还同师爷说过，原想着赏花宴告诉你们的，谁知家里发生了那事，忙起来就忘记了。” “大人日理万机民妇明白，只是民妇贴补数额过大，家中就要无米下炊了。” 秦沐懒得追究赵扩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她只要把钱拿到手。 “此事是本大人疏忽。来人，将云夫人的银钱兑结了。” 云九站在秦沐旁边自始至终未和赵扩多说一句话。无声的痛斥赵家的行为踩到了他的忍耐底线。 师爷拿着银钱给秦沐，点了点，数额一文不差也一文不多。 真是老狐狸！ 不过秦沐的报价是有上浮的，实际上她还是赚了。 “我家侄女过两月出嫁，届时请二位过府上喝杯喜酒。” 他居然还敢请他们？秦沐恨不得将这人的厚脸皮揭下来扔在地上踩两脚。 “多谢大人相请，只是不巧，我与贱内那几日怕是不方便。” 云九先告了一声罪。 赵知县连忙问：“怎么？”你一个书生比我一个县令还忙不成？ 只要云九敢说是，他就敢光明正大的给云九一个下马威。 “那几日乃家父忌日。” 不止赵知县没料到是这个理由，就连秦沐都没想到。 原身救云九好像真是那几日，云九说的莫非是真话？ “呃，抱歉，还请云公子节哀。” 赵扩再不好强请，只能放秦沐夫妻二人离去。 “你爹的忌日真是那几天？” 要是真的好好去祭祀是应该的，若是假的就只当做一做戏。 秦沐没听云九讲过身世，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 云九转着手指，轻轻划着手指尖。 “是，也不是。” 打禅机吗？秦沐怀疑他在说笑，但看到他眼底的讳莫如深，心头微梗。 “我知道了，好事是我们不用去参加喜宴了。”秦沐把话题转移开，管云九真话假话，反正赵家是别想故技重施第二次了。 “我还赚了一笔银子，走，我们去给唐梁送钱去。省得他老是借着没零花的由头来我们家蹭饭。” “好。”云九看到秦沐明媚的笑脸，目色也肉眼可见的澄澈起来。 天气日渐寒冷，城中学子的各种社类集会活动都减少了。 “最近的炭价长得好快，好在杂物房里提前储存了三百斤，可铺子里要用得多，这些还是不够烧的。” 秦沐把花盆里的红薯都倒了出来，所有根果加在一起不过二十来个，想做几个烤红薯吃都不够塞牙。 云九帮着秦沐把火土用土砖封了码在墙角，最顶上倒了一些干谷壳。 “黑炭本就是冬季储藏消耗物，开春前只有涨，没有跌。明日让阿大再去购两百斤。” 秦沐把番薯和马铃薯都埋入火土中，这样可以防潮防坏。 “你说得对。不过你们二月县试，天气那么冷，受得了吗？” 虽然没看过考场的环境，但秦沐也听人陆陆续续说起过一些考场发生的事。 什么考试的时候屋顶漏雨，污了卷面而影响了科考成绩。还有坐在号舍旁的臭号，与黄白之物做伴。更有在考场中生病命丧考场的，例子每年都有，不胜枚举。 传统的古代科考比现代的高考环境差得多。要是被查出舞弊抄袭，直接掉脑袋。不光个人没命，就连做保的举人及其家族也会受到牵连。 科考的艰难，让秦沐担心，怕云九考场中吃不消。 “我身体好。”云九把顶上的木板盖上，防止老鼠溜进去偷吃。 “大家都是这般过来的，忍忍不过几日的事。” “还是谨慎些，我找人去给你做些厚实的衣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用忙活。”云九迎着秦沐谴责的眼神，心情很好地说：“进去考场不允许穿夹层衣。” 秦沐不敢置信连瞳孔都收缩了起来。 “开春穿单衣？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考场的规矩，考生最多能穿两件。” 所以科考天冷靠抖吗？ 见秦沐睁圆眼，云九再次莞尔。 “你们这些科考规矩也太严酷了，谁规定的？太变态了！口口声声说读书人珍贵，却及其不尊重考场中的考生，视人命如儿戏。这样的朝堂真的值得去效命？” 难怪一场科考死伤生员无数，这还是在中南部地区，要是在北方，不冻冰雕才怪。 云九本来在洗手，听到秦沐的豪放之言，险些把盆子打翻。 “沐儿，慎言。要做官员本就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苦，这点考验都不能度过去，又怎能协同天子治理天下百姓？” 她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科举制度是几千年的规矩，若是不可取又怎会沿用到如今？ “我没说错。这算哪门子的考验？原本你们可以穿得暖烘烘坐在干净的监舍里，在舒适的环境下去安心答题。非要因为有人徇私舞弊，就要求所有人一起挨冻甚至接受疾病缠身，这不是脑子有泡？” 秦沐是现代人，所有的想法也是现代人思维。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夫妻二人文化交流 这一套在云九听来却是极为的不舒适，科举选官是天子最得意的选拔制度，到秦沐嘴里出来却变成了不道德。 他的眼神微微变化，但秦沐并没有看到，继续着她的理论。 “识字的人穷尽一个县一年才占到总人口的多少？怕是百分之二三都不到！那秀才举人呢，一个州才多少？就是这么有限来之不易的读书人，还要在科考途中经历各式各样的耗损，那等拔尖的学子死掉了，这难道不是朝廷的损失不是百姓的损失？” 云九看着秦沐口若悬河，她身上那种陌生气息，再度令他震惊。 同样的问题也有别人说过，但在本朝已经成为遵循古制的惯例，几乎没有人再敢发出同样的疑问。 “站在皇帝的角度，还觉得官员挺多，反正三年一选，没了再选。如果没有中间耗损掉的，那选官的可选择范围是不是更大一些？拔尖的一撮没了，是不是就只能矮子里面挑最高的？” 秦沐的道理乍听刺耳，细听之后发现又有些道理。 只是云九也有云九的观点。 “朝廷并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和精力来做这些。” 秦沐冷哼一声：“所以文盲才会遍地走。” 云九被哼到心里去了。 “那依沐儿所见，选官应该如何？” “至少应该提高考场环境，如若实在要穿单衣，那就时间往后调一到两个月。考场里的屋瓦进行修缮，恭桶移到考场外。要保证考生的人身安全正常发挥不会受到影响。” 秦沐提的这几点要求都不太难实现，只是缺少有心的知县知府那么去做。 “朝廷选官应该减少无畏的牺牲，上限和下限也该有标准。而不是放任书生蛮考硬考死考，人生的出路不一定要所有人都当官。” 秦沐见云九在用心听，又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我就是说说。我也知道一朝之事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归纳起来还是时代的选择，心有余而力有不逮。 “当然，要是一个朝廷在原有的基础上不能改善并提升百姓生活质量，那不过是重复了前人所走过的路，并没有什么值得歌颂纪念的意义。” 秦沐的这句话如同重锤击鼓，云九的神魂都禁不住摇晃。 是啊，朝代的更替如不能带来进步，那就是实打实的重复和倒退。 以前从来没有谁能对他说出这般醍醐灌顶的话。 “沐儿，你来的地方真不是天界吗？” 在云九看来秦沐的思想过于标新立异，是在人世间很难存在的。但不得不说，这些奇妙的论调，本身上很具备煽动性和吸引力。 就如同秦沐给他的感觉，善良又矛盾，有时候又非常的固执己见。 一下子说太多了，秦沐有点懊恼，虽然她现在信任云九，但也不能肯定以后的云九还是今天的云九。 “你要理解的话，可以想象成大同世界。我说这些也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出的一些善意忠告。” 至于天界，谁知道有没有？ 大同世界是人间理想，云九对秦沐所在的国度更好奇了。 “我以为大同世界不过是先人杜撰，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云九惊叹不已，如果秦沐是从大同世界来，那么她身上的神奇医术，高超厨艺，超前的见识，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你不能绝对的理解，任何时代都有它的弊端和不足，只是相对而言，我们那里的人过得比这里好。”秦沐不想带偏他，尽量把话说全。 “有多好？” 云九从炉子里端下小铜壶，往桌子上沏了两杯清茶。 这是要拉着她长谈了！ 男人的好奇心也不小嘛！ “衣食无忧，日行千里。”秦沐用了八个字来概括。 “日行千里是千里马吗？” 秦沐笑着摇了下头，尽量找云九能理解的字词来解说。 “是一种铁坐骑，它肚子里可以乘坐许多人，然后这个铁坐骑在一种力量推动下，快速奔跑，可日行千里而不需要休息。类似于机关术。” 云九迅速有了对应的形象，“这种力量当真不是神力？拉动那么多人，这怎么可能？” 秦沐拿来一张白纸，笔杆指着铜壶上正在吹着响哨的铜壶嘴。 “看到了吗？水沸腾，变成一种热气顶开盖子它就是一种力量。而我们的铁坐骑就是用的类似的这种力量，是自然界中存在的，只不过被人合理利用了起来加以改进，变成可控制有规律可寻的存在，它就成了我们那人人可以使用的出行工具了。” 秦沐又打了一个比方，“我们这里不是有水磨坊？用水的冲击力推动涡轮，涡轮转动带动舂杵碾子，这样利用水来推磨，人只要添加谷物，收集舂米就行了。” 这个是生活中可见的东西，云九立刻就意会了过来。 “所以日行千里不是仙术，而是利用自然界的力量来加以灵活运用的？” “正是。在我们那儿其实不仅仅有水磨坊，我们还有风磨坊，其原理和水磨坊是一样的。” 云九大受震撼，同时又觉查出掌握这种力量的人类有多强大。他的目光亮得惊人。 秦沐又补充解释：“你不要把它理解为怪力乱神，其实它在我们那是一门知识，是一门正经的学问。” “嗯，我明白。”这两个例子足够云九清楚了这是一门什么学科，而不是装神弄鬼。 如果他也能掌握好这一门东西，是不是也有力量去做一些好的改变？ “夫人！”琥珀从外面跑了进来，打断两人沉浸式的交流。 秦沐把手里画的稿子团成一团，丢进火里烧了。 “什么事？” 琥珀愣了愣，却也没有多想，反正主子不让知道的秘密不要问就对了。 “哦，外头有个叫大妞的找你。她也找了元娘，不过元娘让我来跟夫人说。” 秦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她想来这里跟我做事？” “夫人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了。”琥珀憨憨的笑了两声。“夫人你真厉害！” 秦沐对这傻孩子解惑：“我之前接触她就想着她能过来，结果她还让我多等了一个多月。” 她的吃食可不是白送的。 走到铺子里，大妞身上还是那身单薄不合体的夏衫。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古今种植方法大比拼 “夫人，您这里要人做事吗？” 大妞的眼神有些木讷，与秦沐第一次看见她时，目光更为黯淡了。 这姑娘也不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要的。你先在我这做三天适应，若是没有问题我与你签契。” 大妞脑袋一缩，连连摆手，口中惊恐道：“我只做工，我不卖身，不做奴仆！” “你不要惊慌，我家夫人是说签做工的长契，不是要买人。” 同样的出身更能懂彼此，琥珀看着大妞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秦沐也没想到大妞对签契的反应这么大，听到琥珀这么说才明白过来，大妞是怕被人给卖了。 她温和的放软声音，“你放心，你来做的前三天我照样给你钱，一日八个铜板包一顿晚饭，如若你能做好，签下长契，我一月给你三百文，节假日另有奖励。” 大妞嘴唇嗫嚅了几下，动了动手指。一月三百文，一年就是三千六百钱，她比她二哥还要挣得多，这样娘就不能说她是干吃饭的。 “大娘子，你是说真的？真的签长契有三百钱？” 秦沐看着她满脸惊喜就像看之前的云娘二虎他们，都是一些特别简单容易知足的人。 “我们秦沐姐不说假话的，我上个月就挣了三百文。” 小毛得意的炫耀，“在秦沐姐这做事，我不光挣到了钱，我还能天天吃到好吃的。看看，我都长高了。” 二虎也不能落后，赶紧拍着自己肚子。“我长胖了，现在家里我爹娘都不骂我，还逢人夸我能干呢！” 孩子的话都是最真实的，大妞又看到老熟人元娘对她点头，心里更有底了。 “那我现在就做可以吗？” “你这半日怎么给你算钱？”元娘觉得她太过心急，是在给秦沐增加额外的麻烦。 “没事，让她来做吧，琥珀，你来带她。” 秦沐看了一会儿，见大妞除了一开始的不自在，做顺手速度很快提了起来。 她做事又快又好，加上不太爱说话，非常适合给元娘打下手。 这个新员工秦沐招得越看越满意。 秦沐回去的时候，云九一个人抱着农时书在看。 “别人都在临时抱佛脚，我看你倒是杂书看得更多了。” 云九翻了一页，望着秦沐拍拍身前的椅子一角。 “一起看？” 秦沐见左右没人，做贼心虚又有些窃喜的窝进他怀里。 农时书上写了什么没看多少，某个男人的手指是盯了很多次，连他指甲的形状都能闭着眼描绘出来。 “等等，土豆产量这么低吗？” 扫到一组数字，秦沐喊住云九。 “亩产八百斤，还低？土豆是我们最新发现的高产作物。” 但凡秦沐说个别的，云九都不会是这种反应，因为土豆的出现还一直是本朝最亮眼的政绩。 “不是我故意挑刺，你们这的土豆就是产量低。” 土豆她都吃过多少了，自然知道这些土豆就是她在现代吃过的土豆，没变异也没有换种，最多就是个头比较小。 云九激起了一点不服气，“你们那产量多少？” 秦沐看出他来了小脾气，轻笑起来。 “我们那最差的两千斤左右吧。” 云九瞳孔一震，脑子里“嗡”的被一根无形的弦拨响了。 两千斤亩产，这比他们这里多了一倍还有富余，若是真能达到如此高产，能解救多少百姓挨饿受苦。 他的失态看得秦沐暗暗发笑。 云九压住呼吸，但还是抑制不住一丝期待。 “那最高呢？” “最高啊，让我想想。”秦沐卖着关子，看到云九急了她乐不可支地说：“最高亩产上万斤，不过，你们这里大概很难实现。达到一般水平还是可以的！” 云九手里的书掉了下去，秦沐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不镇定。 “你……没同我说笑？沐儿，你可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云九手腕颤抖，秦沐真是上天赐给他的宝。他忍不住激动得眼圈都微红了。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找赵夫人，把他们家的另一种高产作物挖回来。” 秦沐发现他眼神不对，声音顿了顿。“你怎么了？” 云九抱着秦沐，把脸埋在她背后。 “我太吃惊。” “你是说刚刚我们埋进火土里的黑块头，也能吃且高产？” 秦沐点点头，但看到他埋着脑袋看不见就又“嗯”了一声。 “其实番薯比土豆更适合做粮食，产量也更高。它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藤条插迁，不需要像土豆切块。而且发绿的土豆有毒性不能吃，可番薯却没有这样的禁忌，且烹饪存储方法更多样。” “土豆切块种？不是整个种进土里？” 云九低呼，秦沐的话打破了他对土豆的理解。 秦沐哭笑不得，她总算知道土豆产量低的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一个土豆可以分好几个芽，在三月栽种之前，要深耕土地，把土豆每个带芽的地方切出块，滚上草木灰，要往地里丢火土，最好用比较肥的细土来埋，这样出芽就比较好。” “土豆喜欢比较松软的土质，皮质光滑色泽深的土豆适合做种，而且人为选种后可以长到很大。越是高寒高山地区长得越好，我小时候就见过我伯伯家挖出来的有小碗大的土豆。” 秦沐再次震撼了云九的三观，他连忙摊开纸笔，把秦沐的话记了下来。 “难怪了，一开始我们就种错了。”云九在知道种植方法后也有些一言难尽。亏他们还一直沾沾自喜…… 要不是他今日翻出闲书看，也不会获得如此惊喜。 “沐儿，你真让我意外又措手不及！” 秦沐也笑得不行，“你们也让我很意外，拿着宝物当鸡肋。就那个番薯，还被赵家的花匠当花种了。” 秦沐把番薯的发现过程，对云九手舞足蹈的生动描述了一遍，说到不如喇叭花，听得云九开怀大笑。 “你若是不提，我也不知道你日日精细照料的东西，竟然是如此神物。” “可惜只有二十来个，还瘦不拉几的，到明年剪秧子估计也剪不了多少。” 秦沐想吃烤番薯，酸辣粉，可惜拿到的番薯太少了，做种都不够。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颜阁被盗 云九带着阿大夜里出门了一趟，天黑风高的去了一处酒馆。 “主君！” 一位斗笠人从内间出来。 “坐吧，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拿出白日写好的土豆精种册子，云九放在桌子上。 斗笠男子翻看两眼，目光灿然发亮。 “有这个，兄弟们的吃食不用担心了。” 他们蛰居在龙息山深处，粮草一直是个大问题。若是精种土豆真有这么高的产量，寨子里兄弟们的吃用就不成问题了。 云九看到属下的欣喜，也宽慰的舒展眉眼。 “龙息山上多费心，你将手下明处的几个庄子腾一个给我。” “是！” “其他各处有没有异动，宁王那如何？” 斗笠人垂首：“赵扩同天水城来往密切，恐怕对主君不利。” “赵扩这个人是个两面派，宁王疑心重，赵扩远离朝堂多年，已成了一颗弃子，只要他不傻就不会将我得罪透。” 哪怕云九暗地里是林家二公子，只要宁王还想利用他林二公子做文章，就会继续隐瞒林二公子的身份。 反而对云九来说，这种微妙的平衡是最安全的。 “新帝那边对宁王似乎有了猜疑，潘家三爷下调外派去了青州。” 潘家是宁王的娘舅家，若是连他都被外派了，宁王在朝堂明面上的势力被拿去了最大头。 “不用管他，我如今一届白身对宁王起不到多大作用，先让他们两个窝里斗。” 云九回去的时候，秦沐披着外衣坐在烛台前串铜板。 “怎么多了这么多银钱？”之前空荡荡的小匣子都放满了。 秦沐伸手将云九的外袍接过，挂在木架上。 “思绾妹妹把上月赚的钱送来了，我将大头给了赵夫人，剩下的我与思绾妹妹各得了三十两。” “还不错！” 一张契书放在桌上，秦沐看了下地址，惊喜不已。 “哪来的？给我干什么？” “这是我的一处私产，你收好，等有空了我陪你去庄子上住几日。” 秦沐拿着契纸慢条斯理往匣子里放。之前一直穿破衣吃咸菜，用着瘸腿旧木桌的人，结果背地里还有个一庄子。 呵，男人！ “怎么了？你不高兴？”看秦沐兴致不高，云九奇怪。 秦沐转了转耳边的发丝，要笑不笑：“有的人啊，真是贫穷是你，可怜是你，一转眼有庄子的也是你！” 男人，你究竟还有多少面？ 云九目光闪了闪，装作听不懂。 次日早间，外头寒雨飘零，二虎小毛比往日来得迟了一点。 院子木门被拍得“啪啪”响。 “谁来了？”云九套靴子，朝外头询问。 “是顾大夫，说找夫人有事。” 阿大在外头回了一声。 秦沐犯困，不太想起床。“他怎么这么早？老人家是不是都这么短觉？” 云九穿好衣服，贴了贴她的额头。 “我去外面招待，你随后起来。”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透，不知道时间几点，秦沐打着哈欠，起身洗漱。 琥珀从前面跑了回来，发髻上顶着水雾。 “夫人，神颜阁昨晚上遭贼偷了！” 秦沐的瞌睡虫全部飞走，仰起头慢慢消化这条信息。 昨天顾思绾把上月银拿过来了，银钱损失应该没多少。 “铺子里丢了什么？” “一些神颜膏。” 就这？盗贼的品味什么时候和女人同步了？ “出去看看。”秦沐打了伞到外院，顾老爷子和云九坐在一起。 “可有报官？”云九问。 顾老爷子：“报了，但官家说损失太小，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铺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这些人这般明目张胆，我看铺子还是不要开了。” 秦沐走过去，“你的意思是要顾思绾退出神颜阁？” 面对秦沐的眼睛，顾老爷子面色惭愧，他抖了下胡须。 “师傅，我不是有什么坏心思，实在是我家思绾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的让人传些闲话不好。我们家也不缺她这口吃的，我只要她好好的在家，随便她折腾瓶瓶罐罐也随她高兴。” 顾老爷子这是找她来埋怨了，原本铺子的管理权是秦沐的事，顾思绾只负责做生产，可如今整个铺子的经营都是顾思绾一个人在做。 秦沐在凳子上坐下来，“此事是我的不对。思绾妹妹做得好好的不做可惜了，她在此一途有天赋。接下来让思绾妹妹歇着，铺子里的事我去管。” 神颜阁目前一月的利润有一百多两，随着时间推移，升值空间更大。未来前景怎么也不会比串串香差，此时放弃未免太过可惜。 “那也行，反正我家思绾这几日就不出门了。” 秦沐看老头表情有点奇怪，猜测的问：“对面的娇颜房开张了？” 顾老爷子眼睛不敢看秦沐，被秦沐盯得久了才说：“开了，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不就是个卖美妆的铺子，哪就不正经了？ 秦沐在想是不是年轻人和老人家都有代购，互相的理解不在一个层次？就见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对面那家老板找了好些个男子，在大街上擦脂抹粉戴头花，真是伤风败俗，有碍观瞻！” 这……秦沐也不得不给对家老板竖根大拇指。 这种馊点子也能想出来，人才！ 难怪老爷子不准顾思绾去铺子了，想想一群男妖精在街道上晃来晃去，她也挺想打人的。 元娘过来后，秦沐把铺子里的事交代给了她。 “小毛娘送菜来，你与她结算一下，银钱都在抽屉里。” 元娘有些诚惶诚恐，她对掌钱这种事犯忌讳。 “不若你将琥珀留下，钱的事我还是不插手了。” “元娘，我既然说让你来做，就是想好了以后要将你培养起来。你可还记得我们说过的支面摊铺子的事？” 元娘以为秦沐是开玩笑，没想到她居然是当真的。 “可是……我没做过，我要是弄错了……” 秦沐打断她的话，“这些日子，我随我从烧烤铺子做到现在，可有收错过一笔钱？” 元娘摇摇头。 “那么久你都没有收错，进菜自然也不会给错钱，即便算错还有小毛二虎在，我相信他们不会让你犯这般错误。”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人心浮动 “夫人这是要抬你做大掌柜啊！元娘，你快答应！” 大妞恨不得替元娘同意，做了大掌柜身份不同了，银钱也会涨，好些人贴钱做学徒想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事，就这么落在身上，要是她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我……我怎么能做大掌柜？我算账都算不好。” 元娘涨红着脸，对自己的能力持怀疑态度。 “外面茶油多少钱一斤？”秦沐陡然发问。 “城西的小榨房是二十八铜板一斤，城东的大榨房是三十文一斤，城外的小散户手中是二十六文一斤。” “那我买五斤城外的能比城内节约多少钱？” 元娘垂眸了一会儿说：“比城西的少用十文，比城东的少用二十文。” “这不算得挺好的？你善于精打细算，又对外头的小门小道熟悉，让你来管铺子再合适不过。” 秦沐再次抛出一个诱饵。 “你要是做得好，以后我会给你一个铺子，你现在就当是提前适应学习。”又笑盈盈的看着众人，“大家都有机会，我不会亏待勤劳肯干的人。就连琥珀也是。” 二虎和小毛眼睛睁大，喜不自胜的凑着脑袋过来。 “那我们想学做好吃的也可以？” 秦沐揉揉他们脑袋，“可以。不过，你们要是出去单干，得提前帮我把接替做活的人找过来。” 二虎憨头憨脑的傻笑，“那我不是也可以做大掌柜挣好多好多的钱了？” “秦沐姐你太好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弟弟。”小毛两眼亮晶晶看着秦沐，又一脸虎视眈眈的睨着云九。“你要是对我秦沐姐不好，以后我就带人揍你！” “嗯，我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二虎举了举他的拳头。 阿大阿二看着被威胁的主子，喷出一口气哈哈大笑。 云九淡笑地剜了两个属下一眼，他不能动秦沐的人，动他们两个还是很没问题的。 阿大阿二立即不吭气了，把身板挺得笔直笔直。 秦沐带了琥珀去神颜阁，几个伙计等在外头。 “东家，我们神颜阁还开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神颜阁里一共请了三个人，一个账房掌柜，两个办事伙计。 问话的正是掌柜杜寒山。 “娇颜房来势汹汹，顾东家今日又没来，大家都在传我们神颜阁开不下去了。” “胡说！他们娇颜房开他们的我们开我们的，过几日我们还有新产品售卖，偷走这点东西，我们还损失得起。” 秦沐将大家叫去，开了一个简短的早会。 “昨日铺子里闹了贼盗，从现在开始，我们铺子里晚上要留人。可有谁愿意夜宿铺子里？我每月多给五十文奖励。” 两个伙计互相望了望，都没有要站出来的意思。秦沐大概知道了，大家人心浮动了。 “没有吗？那我安排别的人过来，今日劳烦大家先将铺子打扫干净，明日早间继续营业。” 将人遣散出去，秦沐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会是谁这么无聊来他们神颜阁里偷东西？ 摇了摇头，秦沐将琥珀叫了进来。 “你去到陶器行里将我订的小陶瓶拿回来，要是拿不到喊外面的伙计和你一起去。” 翻了翻柜子，里面的蜜蜡还在，一些没用完的瓷瓶还有。 秦沐叫来另一个忙完的伙计，“你去顾东家跑一趟，让她将神颜膏先做二十瓶出来。” 将伙计遣走，秦沐又叫来杜寒山。 “之前一直想找杜掌柜聊聊，可惜太忙了。” 秦沐喊他入座，抬手给他沏了一壶茶。 杜寒山惶惑的坐了椅子前端，害怕秦沐说解雇的事。 “因个人私事，导致我对神颜阁不是很尽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向你感谢并道歉。” 听着很像先礼后兵，杜寒山更是不淡定了。 “这是杜某份内的事，东家客气了。” “这些日子大家共事了这么久，我想着也该跟你把月给重新定一定。” 杜寒山僵坐不动了，脸上的客气笑容逐渐变淡。 果然是讲月给的事，就知道这些商人赚钱了翻脸不认人。 他一月才五百文钱，再少就没有了，晚上回去要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秦沐翻开账本，继续往下说：“上月的销量不错，我会在总利润的基础上拿出百分之五作为奖励。也就是上月的净利润是一百三十两，其中六两五百文就是你们的奖励。” 静默不语的杜寒山一把抓住了晃动的右手腕，恨恨吞咽了一口口水。 “奖、奖励？之前没听说过。” 秦沐没错过杜寒山眼底的惊讶，被他张大的嘴巴逗乐了。 “我不知道会做多久，也不清楚你们会做多久，如果不赚钱，我跟你们讲这些你们肯定不会信。所以，我就没说。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非常惊喜！” 嘴角上的笑容都越来越大了，杜寒山摸了摸嘴角，不好意思的往回坐了坐，放在膝盖上的手欢乐的滑动。 “这些奖励呢，你是掌柜，你占一半，他们两个分另外一半。不过，若是我铺子里另外找人，这比例又要挪一挪。” 杜寒山明精过来，忙吧手一举。 “不用不用。夜间守铺子，我们三个来，大不了我们轮守嘛！” 拿茶盖刮了刮水沫子，秦沐忍笑忍得肚子疼，之前某些人对夜宿铺子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真香。 哎，这磨人的社会套路！ “那，你们几个商量商量，反正事情我是这么说了。以后也都按这个规矩来。” 秦沐拿出三两二百五十文，“以后还要继续努力，神颜阁的未来拜托了。” “哪里哪里，东家放心，以后神颜阁的事都包在杜某身上了！” 区区盗贼算什么，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两个他打一双。有他的地方谁都别想在神颜阁头上动土。 琥珀提着两大包小陶罐进来，就看见杜掌柜踱着老爷步，整个人精气神的走出去。 “夫人，他怎么了？”吃错药了？ 秦沐神棍的抬抬下巴，“她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外头的伙计也发现了掌柜的不对劲了，他居然拿着抹布死劲擦着一个地方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实施奖金激励制度 “丁五，钱贵！” 秦沐又将两个办完事回来的伙计叫了过来。 被杜寒山刺激的两伙计有些不淡定，东家到底对掌柜的说了什么，才能让好好的人疯了。 他们可是正经的人，绝对不是对面娇颜阁的那些小白脸。当然，如果……如果东家非要他们那么做的话，也……也不是不可以牺牲色相一下下的。 前提是，这个色相他们有。 就在两人走神走得万马奔腾时，秦沐把对杜掌柜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是你们上个月的奖金。” 秦沐将数好的钱推过去，发现对面两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伸手。 “不要吗？” 她的店铺伙计已经朴实无华的连钱都不爱了吗？ “啊……给、给我们的？”钱贵只觉踩在了棉花上，他揉了揉眼睛，并用力的眨了眨。 是银子，没消失，他没有做梦。 “你们要是不想要也可以，东家我不嫌钱多。”秦沐说着就要伸手往回扒拉。 两个木头桩子的人两手齐用的扑了过来，风卷落叶地把两堆钱扫进衣摆里兜住。 两人摸到银钱的感受到它的重量，嘴巴咧开笑到了耳朵根。 “东家，给出的钱不能往回收！” “就……就是。” 秦沐乐不可支，偶尔来这么一次惊喜挺欢乐的。 “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懂了？” “不知道，反正东家赚得越多，我们的奖金就越多。” 钱贵还在笑，仿佛得了一种停不下来的笑病。 丁五抓了抓头，懵懂地问：“是真的吗？店里挣钱，我们也跟着挣奖金？” “是真的，以后还有半年将，年终奖！奖金比这个更多。” 两个伙计“啊啊”叫着抱在了一起，跟着又哭又笑。 “东家，我以后死都要跟着你！” 丁五也小鸡啄米点头表忠心。 秦沐让他们下去商量晚上轮夜宿安排的事。 “琥珀，你过来。” 琥珀坐在椅子上，刚才看到两个伙计发财，她也羡慕得眼睛快红了。 这次，是轮到她了吗？ “我将你从串串香铺子调了出来，想让你跟我一起学做面霜口脂。” 琥珀端坐了片刻，面色发白。 “夫人，琥珀只是一个婢子！使不得。您这些东西应该交给以后的少爷和小姐，不该交给奴婢。” “怎的，你也学你元娘嫂子了？” 这也就是琥珀，换成其他人早高兴得敲锣打鼓了。 琥珀咬着唇瓣，“琥珀就是一个小婢女，以后直想跟着主子，若是学了这些，还怎么服侍夫人？” 秦沐没想到琥珀会说出这番话，心里怪是感动。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傻丫头，我有手有脚的哪需要人事事帮忙。你也是一个该有自己想法的人，你的人生不属于任何人，你不该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琥珀听不太懂，皱着眉头夹带哭腔。 “夫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我是希望你做你自己，你不懂也没事，帮我做东西吧？学好了就是帮我。” 笨丫头推不走赶不走，只能循循善诱慢慢教。秦沐只能用对她好的方式，一点点影响她。 琥珀破涕为笑，“只要夫人不赶我走，我什么都学。” 秦沐无奈，哭笑不得的将今后的规矩讲了一遍。 “我们铺子里目前的产品不多，我教给你怎么做，你做好的产品，我给你每瓶一文钱的加工价。” 琥珀哑然，眼睛直了。 一瓶一文，一百瓶就是一百文！！ 这么算她岂不是一月可得最少三两月例？有钱人家的大丫鬟也不过如此了。 “太多了，我不能要。我有月钱的，这个我不要！” 秦沐生气，“怎么，你不听我话了？” 琥珀知错的抿住嘴唇，但眼神还是局促不安。 “就这么定了，以后别人来，也是一样。” 跟琥珀说话就不能给她还价的机会。 把事情安排妥当，秦沐让人分头行动，去将需要用到的材料买回来。 她家里储存了润唇膏，但数量还是太少。 秦沐干脆带着琥珀在铺子里现做，熬了五锅，将每个色都做了五十瓶。 外面雨打雨伞响，秦沐逐个盖盖子。 “唔，总算做完了！”秦沐伸了伸胳膊，锤着肩膀缓慢站起来。 “琥珀，这些别动了，让他们装。我的脖子都僵了！” 拨开帘子出去，就看到了坐在铺子里会客区饮茶看书的美男子。 玉骨分明的手指握在发黄的书页上，眉目疏朗，暗影浮动。 “忙完了？”茶盏底在桌面上划过轻响，如银月皎白的男子缓缓睁开黑鸦睫羽，眸底清辉照耀。 秦沐看得滚动喉头，老天，这男人也太好看了些。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一件外袍披过来，手指在红绳上缠绕，她脖子间缠了个蝴蝶结。 “左右无事，过来等你。饿了吗？” 秦沐看着近在咫尺的美色，摸了下肚子，“有点儿。” “走吧，我们今日去福满楼吃，唐梁请客。” 秦沐挨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油纸伞。 “这么好，他有什么好事要庆贺？” “不过是那日托我们福多得的钱，要他吐一些出来罢了。” 看他也会开玩笑，秦沐笑意盈盈。 “云九，你如今比以前有趣多了。” 他在伞下薄唇微勾，就是人间最好的颜色。 “夫人调教得好。” 秦沐笑着把雨丝都当成了快乐的配乐，不顾踩湿的鞋袜，与他并肩前行。 “你们两个，到厢房里了还这般勾勾搭搭，拿我当死人呢？” 坐在桌子上，看着两个桌子底下互相勾手指碰脚脚的人，唐梁捂着心口，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我是作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认识你们这两个人！” “吃菜吧，单身狗不要有这么多的愤世感言。” 秦沐给唐梁碗里塞了个大鸡腿。 “娘子说的及是！” 唐梁碗里又多了一块五花肉。 瞪着这两个不正常的男女，唐梁筷子一扔。 “我不吃了！” 惹怒了本大公子，爷爷可不和你们玩了。 唐梁屏息，再睁眼。 “夫君，这个菜好吃，你多吃一点！” “娘子，鱼刺我挑过了，这肉软滑细腻，滋补。” 唐梁：……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做肥皂修“内功” 神颜阁照常营业，但生意却直线下降。 秦沐到铺子里朝对面看了一眼。 娇颜房的玉面伙计，几乎站满了大半个街道，但凡有一个人女人经过，都要被他们阻拦引入他们店中。 对面的大门口一位男子遥遥和秦沐对视，并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他是谁啊，竟然冲夫人挑衅！” 琥珀气怒，举起拳头朝对面那人挥舞。 秦沐退回门里，将桌子上的各式口脂，胭脂，粉脂都看了一个遍。 “东家，要不我们也去街上拉人吧？” 杜寒山坐不住了，再这么无半点生意，他的奖金就泡汤了。 “他们实在可恶，我觉得要找他们讨个说法去！”丁五愤怒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他们怎能在街头抢人？” 秦沐低眉在沾了沾粉脂，揉在手中捏开，闻了闻去铜盆边洗手。 “东家，我们再不做点什么，今日又要没有客人了！” 杜掌柜急得嗓子眼儿都要冒火，偏偏急惊风遇到慢郎中，他急东家不急。 “这些，就是我们远安城中常用的妆面？”秦沐低眉敛目，手指无意识的敲点桌面。 钱贵近前道：“是的，小人跑遍了城中所有最好的脂粉铺子买的。” “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还有一些，但卖的不太好，小人便没有买入。” 秦沐颔首，脑子在快速想着，这些脂粉材料来源比较单一，制作工艺也相对粗糙。当然，不乏有一两样不错的，但其价钱也奇货可居。 像铅粉是含有铅毒的，还有水银粉里面含的是砒霜，这些妆面效果看着凑和，对人身体有极大的害处。 而珍珠粉宫粉，那价钱，寻常人等别想了，小小一盒十几两，不是中下层人用得起的。 秦沐还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些人光折腾妆粉，却没有人折腾洗涤的东西。 目前能看到的也就是澡豆了。 秦沐以前是个手工达人，各种日化化妆用品她都diy过。 虽然有些材料找不齐，但替代品也可以凑一凑。 “你们几个再帮我去买些东西。” “还买啊，夫人您都花了二十多两了！” 琥珀操心不已，他们家夫人开铺子不急着卖货，一个劲买进来，就没见过这么做买卖的。 秦沐笑而不语，只对着几个人发派任务。 “这么多的棉花籽要种棉花吗？” 丁五满脸的震惊，东家要的东西越来越古怪了。 “先买来，我要用干的。” 等人都出去了，秦沐让杜掌柜在外头守着，她自己进内间。 烧碱。 她念了一句，手里多了一盒透明装满白色粉末的盒子。 不错，烧碱也属于药品类的。 秦沐还试着叫了一遍棕榈油，可惜叫不出来。 不光如此，秦沐还发现中药材都是叫不出来的，而一些西药和人为制剂中成药都可以叫出来。 这金手指是要她在古代开创现代医学流派吗？ 总觉得脖子上的脑袋不太稳。 打了个寒颤，秦沐想了下配方，棕榈油和椰子油、香精油、葵花籽油、葡萄籽油都没有，就连豆油都找不出来。 最常见的反而是山茶油，蓖麻油。 做香皂差的东西就有点多了，如果做肥皂倒是简单得很。 秦沐把烧碱放了回去，毕竟这玩意儿腐蚀性太强，用传统草木灰碱液做肥皂就行了。 连续忙了好几天，秦沐得到了第一批的色拉油肥皂，这些还要摊开静置一个月。所以，虽然东西做出来了还不能使用。 “东家，那位上次买了许多润唇膏的游商又来了！杜掌柜问您要不要见一见。” 秦沐刚做好了几罐滋润保湿霜，闻言拿起一罐往外走。 “你们现在的润唇膏还是不是之前的价？”游商长得其貌不扬，一个瘦瘦小小的驼背老头。 近乎半个月没怎么卖出去东西，杜掌柜看着游商如同看待慈善的菩萨，连忙把人往招待区带。 “是，我们东家说了不涨价。” “那买得多可不可以少一点钱？” “三十文很便宜了，再少，我们就没得赚了。”杜掌柜放出去的杯子往回收。 这老头是趁火打劫来的吧？ 就在杜掌柜琢磨要不要把人打棒子打出去，秦沐走了出来。 “不知，这位客人要买多少？” “东家！”杜掌柜连忙让出位置，一并将手里的茶也放到了秦沐面前。 “你在这一起听听。” 秦沐让杜掌柜站在后面。 小老头起身揖手，秦沐与他点了点头。 “本店是小本经营，润唇膏本来就是惠民薄利平价物品，贵客要想更优惠，必须要量足够多，否则这对我们的人力成本投入是不合算的。” “我要进各种颜色一百瓶，总共是五百瓶，不知可否少些钱？” 杜掌柜吸了一大口气，没想到这小老头出手这么阔绰。 五百瓶得十五两银子，他们之前差不多一天的销量了。 “每瓶优惠一文钱，另外赠你一盒新产品。琥珀，把滋润保湿霜拿一盒过来！” 琥珀在帘子里头“哎”了一声，不多时拿出一瓶土黄色陶罐。 “这是？” “可搽手搽面，令肤色光滑滋润有弹性，贵客可以抹一点试试看。” 秦沐用小木勺挖了一点涂抹在手背上。 手指打圈推晕开，抹过的地方更润泽水滋滋，还有一股好闻的淡淡幽香散开。 游商的风里来雨里去，一双开裂的手掌写满了他的过往经历。 滋润保湿霜涂上去，就有丝丝拉扯的疼。 “我这里还有一盒，可以治手指开裂的护手药膏。” 秦沐拿出一个特别迷你的小陶罐。 这是她用凡士林和一些药材做成的防冻膏，数量少加之没有到寒冻刺骨的时候，因此没有上货架。 “给我？”小老头一见这么小一盖盖，就知道此物怕是稀有物。 “对。这是我们对大主顾的福利。” “东家客气！不知老板娘何时能出货？” 游商还要急着赶回去，他们做这一块的，能早拿到货回去售卖，就能多赚到几日的钱。 分分秒秒对他们来说都是时机。 第二百三十章 对家上门挑衅 “随时可以出货？来呀，杜掌柜，你去带人给这位贵客把货点出来包好。” “哎！” 杜掌柜麻利招呼两个伙计，三个人把一箱一箱装好的货搬出来。 “对面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人都拦进来，怎么还有人背了那么一大包？” 李家少爷隔着街道，对穿得鲜衣怒马的少年们拉长脸质问。 “他穿得那么差，还是个小老头，不像是能买脂粉的。” 说话的玉面男子声音越来越低。 可就是他认为不会是客人的人物，几乎包了对面那家的货品。 “这小老头买那么多用得完吗？”其他人翘首议论。 李公子摔了一把衣袖，“以后你们注意些，不管是女的还是男的，只要是去对面的，就是老太婆七八岁大的小娃娃都不许给我放过去。” 还就不信了，不能把对家逼停业。 李公子眼神阴鸷，浑身燃起熊熊战火。 游商离开后，神颜阁的生意又回到了门可罗雀的情形。 铺子里的掌门伙计全都把眼神集中在秦沐身上。 “夫人，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我们做这么多的面霜也要有人用啊！” 琥珀替秦沐憋屈，偏偏自家夫人就如同一根桩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熬出一锅又一锅的面霜。 “装盒，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琥珀对杜掌柜挤挤眼神。 看见了吧，夫人压根儿不听她的。 “错了，哎，拿错罐子了！” 秦沐扫到琥珀心不在焉，用手指沾了面霜抹到她脸上。 琥珀愣了一下，知道脸上的是什么后，哇哇大喊：“夫人，您怎么能把面霜土婢子脸上，这可是二百文一盒的！” “瞧你脸上干皮了，涂开，我们可不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一套。” 琥珀擦着脸一边懊恼，“夫人，奴婢一个下人用不着的。太浪费了，还这么多！” 秦沐拿了一罐塞到她手里。 “再说这种话，我就不要你了。做我的丫鬟，我就喜欢小姑娘漂漂亮亮的，带出去多好看。你要是像个扒火坑的，外人还以为我不给你饭吃。你自己想，你是想要我丢面子，还是好好听话？” 教训得小丫头老老实实的把面霜拿过去，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待。 秦沐对这小可怜又爱又气，怎么就这么犟。 “客官里面……你怎么来了？” 杜掌柜把柜台都要抹出包浆了，看到门口一道阴影，连忙高兴的迎客，只是笑到一半，发现来人是对面的老板，竖着眼睛把抹布团了起来。 快要打瞌睡的丁五被钱贵撞醒，忙站起来拿着鸡毛掸子站到李少爷前面。 钱贵背着手，吹了吹没毛的嘴皮。 就是这个人，害得他们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难怪连只苍蝇都招不进来！” 杜寒山改擦算盘珠子，冷言冷语讥讽：“铺子太小，招待不起贵……这么大的苍蝇！” 李少爷立起眼仁，“你说什么？”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铺子招不来苍蝇，那招进来的客人您是什么？” 屋子里“噗嗤噗嗤”连着爆出低低笑声。 秦沐站在门帘后面，没想到杜掌柜竟有如此口才。 李少爷气得一把抓住杜掌柜的衣襟。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对我不敬！” “你是谁？你还敢打我不成？”杜寒山反抓着李公子的手，把衣襟扯出去。 “哼！我不会上你的当。” 李少爷退了半步，活动了下手腕，勾着下拉三角眼，舌头邪肆划着唇瓣。 “本公子这次来是给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若是从神颜阁离开，我愿以一两银子一个人接收你们。” 说着，他抬起下颌，目光垂怜。 “跟着一个门外汉没点见识的女人，有什么前途。跟着本公子，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不尽！” “怎么样，跟我走吧！” 一个月一两银子可是很大的手笔了，李公子非常自信，要不了一个时辰，这些人都会乖乖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走。 他背着手等了好几等，屋里没有半点动静。 真些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买东西快走吧，我们不稀罕不义之财！” 抖抖被拉皱的衣领，杜掌柜满脸不屑，一两银子打发狗呢！ 他们光月奖励就够把李公子秒杀三四回的。傻子才要跟他走，不要耽误他正半年奖。 “公子，请！今日小店不招待！” 丁五手指门外，您可哪来的去哪儿吧！ 李公子眼睛都气绿了，他何时被一群贱民这般下过脸子。 “你们……别给脸不要脸。过了今日，休怪本公子不讲情面！” “客官，您请，好走不送！”丁五翻了个白眼，再不走他可就要拿着鸡毛掸子赶人了。 “好！好得很！”李公子牙关咬得“咯吱”响，恶狠狠的将屋里的每张脸看了又看，似是要记入五脏六腑。“你们给我等着瞧！” 人终于没能得逞的走了，秦沐把门帘拉开。 “太嚣张，他欺负人！夫人，我们让阿大阿二过来，给他点颜色瞧瞧！” 琥珀在里头听墙角听得拳打脚踢。 不要脸的抢了他们的生意，还敢上门挖墙脚？挖不过还威胁，真是心肠黑烂透了。 “他不过是明处的小人，真正可恶的是幕后主使。” 秦沐碾了碾手指，回身把所有的东西收起来。拿着手里的库存册子，一箱一箱把清点货品数目。 神颜阁里的气氛低到了极点，所有人身上都压着无明业火。 “哐当！”屋里响起一声惊耳的叮咚，一个站了起来。 “太欺负人了，我等不了了！不把这口恶气出了，我今晚上都睡不着。” 杜掌柜把算盘子清掉，拍下毛笔，撩着衣袖越想越气往外走。 钱贵不声不响，也扔了手里的扫把，丢开围兜，拿了一个木箱将带子挂在脖子上，一手搬着三两步去了外面。 “喂，你们两个……”丁五左右四顾，拍了下脑勺，急慌慌的跑进内间。 “东家，掌柜的和钱贵出去抢人了，这可怎么办，待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莫欺人善 “你怎么不拦着啊？”琥珀急眼了。 “我哪拦得住！”丁五把帽子摘下来，“我差点都跟着去了。” 秦沐将笔和册子放下，无奈地道：“你们怎么比我还沉不住气！” 等三人走到店外，就见街头上杜掌柜在跟一群“当红炸子鸡”比嗓子。 “各位各位，快来看看我们神颜阁的新品，护肤保湿面霜，美白肌肤，润滑滋润，特别好用！” 被阻住去路的妇人流露出一点兴趣，旁边立即围了三个美男子。 “这位夫人，我告诉你神颜阁的东西用了烂脸！还是我们娇颜房好，口脂傅粉应有尽有，是老师傅手艺，宫里头都用的。” 杜掌柜被挤了出去，当即插着腰，胳膊肘别进去左右一撞，把人搡开。 “别听他们瞎说，他们娇颜房除了会用下作手段，做的东西又贵又难用！” 妇人被阻来阻去，两眼转起圈圈头都转晕了。 “我们贵是我们的方子从宫廷里出来的，不像他们神颜阁什么东西都敢往脸上抹！” 三个娇颜房的男子干脆将杜掌柜围在了中间。 “你们干什么，我谁的都不买了，让开！” 妇人被吵得耳朵要聋了，她生气大叫，男子们都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妇人走开。 “你们缺德不缺德，好端端的生意都让你们给搅黄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小心不得好死！” 杜掌柜以一敌三舌战众小仙男。 钱贵秦沐他们没看见，也不知道他抱着妆盒跑哪里去了。 “你才不得好死，你不来，这位客人就是我们的！”那边的男子也不是好惹的。 “呵，是你们霸占街道，强抢客人，你们能干我也能！什么你们的，真是不要脸，写你们名字了吗？” “没写我们名字，也没写你的名字。我们就抢了，你奈我们何？” 两方人吵着吵着就不能满足于口水战了，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群人在街上抓头发扯衣领，胳膊对胳膊，腿对腿，一眨眼就扭打成了一团。 秦沐带着人上去拉扯，谁知对面娇颜房里的伙计全跑了出来，那气势一点不像是来劝架的。 “你们想做什么？”琥珀拦在秦沐身前，“丁五，保护夫人！” “你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那些人转着手腕，不怀好意的欺近。 秦沐左右四顾，刚才出来太急也没想到娇颜房的人会这么无耻，她手里一点趁手的防身工具都没有。 “东家，等下我撞开后面，你乘机出去！”丁五举着两个拳头，“我是个粗人，我力气大！” “他们人太多，你要是能跑你就跑，不用管我！” 估计了一下形式，十几个人对他们四个人，他们毫无胜算。 “来呀，给我好好教训他们！都给我上！” 娇颜房管事的男子，指着秦沐等人，面上残忍没有半点仁慈。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以多欺少算什么男人！” 琥珀张开手臂，死死盯着越走越进的人。 有几个人有点迟疑，被娇颜房的管事怒喝：“你们别忘了你们吃的谁的用的谁的，谁敢违背公子的命令，就别想在远安城混了！” 那些男子们面容一肃，手握拳头眼底狠辣充斥。 “不要过来！不许过来！” 琥珀大喊大叫，但作用微乎其微。 “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们得罪了李公子！” 带头的男子举着拳头挥打。 “啊……” 刹那之间，一道红色的血注冒出，惊的所有人四下退开。 秦沐手握一根带血簪子，眼神冰冷如地狱修罗。 最先挥拳的男子，手臂上被划了一道长血口，抱着胳膊脸色煞白。 “我这人素来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谁还想试试？” 秦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别人，当一位大夫拿起武器的那一刻，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脏污的哀默。 “你们，上！给我揍她，谁放倒她公子赏五两银子！” “你们谁敢！想打我们东家，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丁五拉开手臂，摆出对战攻势。 秦沐紧握手指，脑海里搜索着能在人群中使用的致幻药品喷雾。 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想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可这些人，态度明摆着不会轻易放过她。 好些男子跃跃欲试，但又畏惧秦沐手里的簪子。 两方人拉锯僵持，娇颜房的伙计们向前踏出了一步。 “何人在此聚众闹事？” 危机万分关头，前面突然一声暴喝，脚步声“踏踏踏”跑了过来，朴刀拔出，银光刺眼，娇颜房的人立时分开让出一条路。 “大人，神颜阁的人抢我们的客人还出手伤人！” 管事的男子狗腿的奔赴过去，卑躬屈膝的对着巡街快手低头哈腰。 “一派胡言！大人，他们方才要杀了我们，您快把他们抓起来！” 丁五一双眼睛气红了，他们一直本本分分做自己的生意，反倒是娇颜房一天到晚损招层出不穷，还有脸恶人先告状，真是岂有此理。 甲总提着刀，拉长着脸将在场的人一一看过去。 “尔等光天化日，竟敢当街打斗，眼睛里可还有……” 声音嘎然而止，甲总目光死死看着一头青丝散开，站在最中央的肃穆女子。 “秦神医！” 快手们听到甲总的大呼，连忙看向中间女子。 “真是秦神医！”快手们哄哄闹闹，全都往前面走。 “秦神医，我可算找着你了，我娘托我给你求了一张平安福，今日终于能给你了！” 甲总笑着到秦沐面前，“当日我媳妇背着儿子去治病，说是忘记给你钱了，后来你不在那里，她找了几次都没找到。我在外头当差不知道小儿得了瘟疫，还差点叫庸医给治死了。” 他提起来，秦沐才恍然想起，那是她在镇上救下的男孩。 “秦神医，你怎的好久不去衙门了？我又不知你住哪。皂班房的那群小子，牙齿比铁齿还要紧。” 娇颜房的众人全都迷惑了，这些巡街快手不应该把他们都抓起来吗？怎么还在这好似认起亲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想看神医都排队 “太久的事不必再提了。”听到甲总说了这么多，秦沐便知道当日的孩子应该得救了。 甲总把折叠放在福袋里的平安福拿出来，崇敬又感恩地道：“还请神医收下，这是我母亲的一番心意。” 秦沐双手拿起来，“谢谢，以后不必为我破费了。” “神医救命之恩大于天，这点小事是我们该做的。” 甲总还笑着，看到秦沐那身打扮笑得脸上一僵。 “神医，你这是为哪般？” “我开了一家脂粉铺子，今日铺子里的掌柜同他们娇颜房的伙计生了口角。” 秦沐还犹豫这话要怎么继续回，琥珀飞快接嘴道：“他们霸着街道日日在门口抢人，弄得我们神颜阁半月无生意了。我们的掌柜伙计看不下去，自发的过来争论，竟生口角打了起来。夫人过来劝架，他们娇颜房带了一帮伙计合围了我们，口口声声说要打死我们。” “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行霸市吗？” 甲总一声追责怒喝，那娇颜房的管事打了个哆嗦，连忙打恭过来。 “没有的事，您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是他们欺负我们娇颜房的伙计，大人您看，我家伙计的胳膊伤成了什么样，他们几个可是好好的。” 丁五听得炸毛，“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要脸。你们娇颜房多少人，我们神颜阁才多少人？为什么扎你们，还不是你五两银子就想要我们的命！真是狗东西，红口白牙胡说八道！” 甲总眼睛一瞪，冷酷地看着管事。 “我没与你说话，你乱答什么？” 满脸都是，你以为你抢答了，本总甲就要听你的？ “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娇颜房可是我们李公子的地盘。” 管事撑起腰杆，倨傲的高抬下巴。 甲总往娇颜房身后一看，发现一位眼熟的男子在后面拿着柄折纸扇点头冲这边示意。 秦沐看到甲总的眼神变化，知道这事怕是难办了。她拿出簪子。 “这人是我伤的，但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还伤他。当街欺负人，这是藐视我朝律法。” 甲总看秦沐生气，连忙一砸手板心。 “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该欺行霸市。念在你们初犯，本甲总既往不咎，你们赶紧散开，再有第二次一律抓走下大牢！” 其他快手手握朴刀，驱散围着的人群。 秦沐见事情被压制住，忙让丁五将揍得伤势不清的杜寒山扶起来，带着人往神颜阁走。 几人刚到门内，一群快手追了进来。 “秦神医，你怎么得罪了李家啊？李家可是我们城中的地头蛇，连大人都要礼遇三分薄面。” “可不是我们夫人得罪，是他们找的我们。我们在这好好的，他们突然在对面开了个娇颜房，天天抢我们生意。” 琥珀听不惯，连忙为秦沐说话。这些差大爷明着说帮着夫人，却对那个李公子唯唯诺诺，她一个丫鬟都看得眼气。 “琥珀！你去仙草阁买点治外伤的药。” 秦沐将这刮躁的小丫头指派了出去。 “抱歉，小丫鬟为我胀气了。” 甲总不在意的摆摆手，“她气是该的。神医当初救瘟疫帮了多少人，却被一个世家恶犬欺了去，着实心里想不过意。” “我知晓你们为难，李家是李夫人的那个李家吧？” 甲总诧异：“神医你知道？” “猜的。” 这么小肚鸡肠的李家，思来想去她也只得罪了一个姓李的，不是李姨娘的手笔还能是谁？ 甲总有口难言，只对秦沐嘱咐。 “能让让就让让吧，这李家盘根错节多，要是硬对着来，怕最后吃苦的还是神医。” 秦沐感谢了一番，将他们送出门外，嘴里有些发苦。没想到刚送走了恶霸陈黎，这边又蹦出了个地头蛇李家。 老天爷是嫌她太平日子过久了吗，天天给她找刺激。 神颜阁经营这么久了，里面有她不少的心血，说退让就退让，岂不是把铺子拱手让人？ 而李夫人她早就得罪了，即便她收手，李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此，她这块不识好歹的硬骨头，她还当定了。 正在秦沐想事情出神时，外头哄哄闹闹来了人。 “秦神医，是秦神医！” “大家快来，这里真是秦神医开的铺子！” 一窝蜂的外头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涌了进来。 丁五几个人瞬时被人群围了起来。 “我们要买秦神医做的东西！” “快拿出来，秦神医术高明，她做的妆面肯定是最好的！” 丁五手忙脚乱，听到他们嘴里喊的话，忙去柜台后面。 就连疼得龇牙咧嘴的杜掌柜，也在大家的强烈购买欲望下，挣扎着爬了起来。 秦沐周身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不用挤不要抢。用得着才买，用不着不要买！” 名声被传了出去，秦沐压根没想过靠医者身份赚钱，可事到如今已不是她说不想就不想的事了。 虽然同她计划的有些出入，店铺里的润唇膏依旧遭到了群潮哄抢。 琥珀抱着一堆药回来，望着外头排着老长队的人群，自我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可一再看牌匾，那是她家店铺字的形状，对面也依旧是讨厌的娇颜房，琥珀头皮麻了。 就这一小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让，让让！” “小姑娘，你买东西要在后面排队。秦神医说了，来神颜阁买东西要讲规矩，不许在里面拥挤踩踏，你插队可是不好的，要改。” 琥珀一头雾水，被热心大婶指到队伍最尾，迷迷糊糊的抱着药站了过去。 既然夫人这么说了，她这个做丫鬟的不能给夫人丢脸。 “对面做什么？怎么那么多人？” 娇颜房的伙计，一个个伸长着脖子观察，不明白门可罗雀的神颜阁怎么一眨眼门庭若市了。 “走，我们过去抢人过来，再站着不动李公子要生气了！” “走走，我也去！” 几个人往购买排队的尾巴上去。 “这位夫人，我们娇颜房货品齐全，面妆物品应有尽有。都是老匠人精工手艺，您过来我们这边看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报答性消费 妇人不为所动，依旧跟着队伍往前缓慢挪动。 娇颜房的伙计纳闷，但不服输的劲头上来，继续追着妇人推销。 “我告诉你，神颜阁的东西涂了坏脸的，我之前遇到的好几个深闺小姐，就是用了神颜阁的药，脸上溃烂流清水，好好的婚事都落没了。” 伙计自诩说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哪怕不把这些人引到娇颜房去也会将他们吓走。 谁知，大婶一个大耳刮子甩了过来，伙计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你敢诋毁我们秦神医，找打！” 男子靠着面嫩长得好，一直深受女子追捧喜爱，何时遭受过女人的大巴掌，被扇得一下子火气冒了出来。 他想找妇人理论，一长条队伍，最尾端七八个人都虎视眈眈瞪着他。 “他们娇颜房死不要脸，老是背地里使坏说我们神颜阁坏话，大家不要相信他的！” 琥珀站在队伍里，岂能容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混淆视听，她愤愤怒斥娇颜房的恶行。 “怎么还有这种人，我说我瞧着他们老不对劲，大男人搽脂抹粉跟个小姑娘似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一个个男子连点阳刚气都没有，站在这里扭腰摆胯的，真真是看得人伤眼！” “羞死个人了！还污蔑我们秦神医，上次的瘟疫怎不把他们给带走！” 众人一人呛两句，合在一起的讨伐言语，也足够撒豆成兵的，娇颜房的男子被骂得丢盔弃甲，再没有上来挖人的勇气了。 琥珀笑弯了腰，总算也让这些人吃了冷钉子！ 钱贵抱着卖空的匣子，笑着引着几位姑娘和妇人往这边来，猛然瞅见排出来的长龙，虎躯狠狠一震。 发生了什么事？ 他揉了揉眼睛，前面还是壮观热闹的场景。 老天不负啊，他们神颜阁要翻身了？ 乍喜的带着人往前走，被排队的大婶大娘阻拦住。 “排队，不许插队啊！我们都排好久了，你们往后面站，不许耽误我们的时间。” “就是就是，到后面排队去！再往前面挤，我可要对神医告状了。” 钱贵抓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我是铺子里的伙计，这是我带来的客人。” “你身上哪里写了你是神颜阁的伙计了？你不要骗我们，对面娇颜房的人早用过了。” “这……我真是神颜阁的伙计。” 怎么自己人还被阻在外面了？ 钱贵欲哭无泪。 他说什么都被人当骗子往后拽，最后没办法了只得老老实实去后面排队。 琥珀看到他，两个人聊起来，钱贵气得脸色都青了。 “我见他们堵着路前面和后面的人都过不来，才背着妆匣绕到城北去的。要知道你们被他们围了，我就不卖那些面脂去了。” 没有和大家伙同甘共苦，钱贵懊悔不已。 “好在他们没成事，只是掌柜的受了伤，夫人让我出来买药，我回来就进不去了。” 想到东家的贴身丫鬟也是一样的遭遇，钱贵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他被阻着当骗子往后赶，两人一起笑得不能自已。 就连后面听了几耳朵的排队大娘们，也跟着得了乐趣。 “那个娇颜房还真不是好东西啊，秦神医的名声都污，怕不是有些缺德！” 众人叽叽喳喳讨论，队伍一点一点往前移。 琥珀和钱贵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忙把娇颜房这些日子做过的事历数了一遍。 听得在场的人无不拍腿大呼：娇颜房吃人不见血。 等他们到前面，秦沐正忙着取货，看到夹在里头的琥珀没好气。 “你怎么混到队伍里去了？” 琥珀把外面的事学了一嘴，秦沐顺着人群找到了后面的钱贵，一时也是哭笑不能。 “快来帮忙吧，你们还真想买东西啊？” 一位大娘看秦沐好说话，连忙笑晏晏道：“是我们拉着他们说话的，你别怪他们。” “不怪，我晓得，您放心。” “诶诶，神医人真好！这是我们家的鸡蛋，您拿着。” 秦沐看着一篮子满当当的鸡蛋，忙把妇人的一只手吊住。 “可使不得，鸡蛋我不要。快拿回去，给家里孩子老人吃！我过得好好的，不能收你的东西。大娘你看，我这不缺银子，真犯不着。” 大娘不听，推着秦沐的手。 “收着，我们没钱的人家，就这点心意。我男人的命比这些鸡蛋值当钱多了，我感谢你。” “哎，你不要给我鸡蛋。”秦沐忙把对皂吏们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你家里自个用不着的杂物小件给我就行了，这些个拿回去你们自己吃。” “哎，神医你可真是……” 说不过，妇人擦了把眼睛，“像你这样的神医就是太少了，自古好人难做啊，神医你要好好的。” 秦沐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有时候做一件好事并不是图什么回报，而是看到这些人间的真情，下意识的还想再努力努力。 一直忙到傍晚快要宵禁，送走了最后的几个人，大家全找椅子坐了下来。 杜掌柜一脸青红酱紫，手里的算盘拨得“哗哗”响。 越算眼睛越有神，秦沐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顺势接了过去。 “东家，今日的毛利润是23680文。我这顿打没白挨！” 一笑扯到痛处，疼得龇牙咧嘴。 大家看着他全都笑了起来。 秦沐拿过账本，一笔一笔查看，她的润唇膏要价便宜，包装好看，里面的膏脂色泽漂亮，卖得比较多。 当然这里头不乏一些送她的人面情来报答性消费的。 神颜膏也卖了几盒，总体来说这个价钱还是不太亲民，受众不好。 “天黑了，还未忙完吗？” 云九披着星辰黑夜从外面进来。 秦沐把账本放下，如放学小朋友迎了上去。 “就走了，我今天忙得好累呀！” 边走边转了转脖子，骨头发出“咔嚓”声响。 “回去给你按按？” “好，我想泡个热水澡！” 两人相视均是温柔一笑，眼底光华四溢。 丁五偷笑着撞了撞钱贵，被钱贵抬着下巴顶回来一眼，跟着两人都抱着手满脸荡漾的微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限量销售 秦沐的马甲被暴了出去，原本准备了一仓库的备货，完全没用上她筹备的广告。 不光润唇膏卖得极好，后上货的面霜和防冻膏，也卖得近乎脱销。 “东家，我们的存货要加紧了，再这般下去不够卖两天的。” 杜掌柜算盘子敲出了玉磬的节奏感。 本来以为奖金不会有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个月又要爆发。 再这般下去，他可以想一想给家里换个大一点的院子。 正想得迷醉，从里间走出来的秦沐放下账本。 “从明日开始店中货品一律限量！” 这一声无益于空中惊雷，把所有人的喜悦都给拍飞了。 云九带着阿大帮忙点货，听到秦沐的话震惊又茫然。 “为什么？东家，我们挣钱挣得大好，为何要停下来？” 杜寒山急的连账都不算了。 “如今的销量是不正常的，一旦我们把一种货做到顶点，它就会出现过剩。当人们失去冲名声过来的热情后，这些货品还如何能作为他们商品本身的价值而被使用？” “我们赚到钱不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想那么以后的事？” 杜寒山痛心疾首，认为秦沐的决定是自砍双翅，这样的东家真的会做生意吗？ “货品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它们本来的作用，一旦失去，那就不是做买卖，而是做声誉附带品。我不喜欢这样，不然旁人只要炒一个与我相关的事情，就能利用我的名声发财。但这种财富不长久也不稳定，在热情消耗过后，货品没有被正当使用，各方面的攻击和作用不实带回来的副作用和反扑，我问你们是商人承担，还是做为我个人背负？” 秦沐平和的一问，再度把大家问得无声。 “我做的是实打实有用的货品，它们不该成为人们情感的依托，我希望别人说起它们是它们真的好用，不是它是某某神医卖的。” 从现代过来，她太清楚名利所带来的坏效应。最主要的，这些资源来之不易，若是被不需要的人大量占有，真正需要的人买不到，这就是社会资源浪费。 如果说动请大量的人工能解决就业问题，有一个问题却是抛不开的，蜂蜡从哪来？油脂从哪来？甚至一些猪油，一些茶油等等。 这些本身在这个时代产量极低，再被大量使用，物价如何不上去？ 物价上去影响的便是民生，影响的是老百姓吃饭吃油。 而这些老百姓的口粮却被架在高阁上，饥饿时面霜能当饭吃吗？这种提供就业就是变相性吃人啊！ 她要卖货，要赚钱，但绝对不要刺激性浪费资源。 “听不太懂……”杜寒山快哭了，那些可都是钱啊，哪有把客人关在门外的？ 他太挠心了。 云九思索的看着秦沐，有一部分的理解，又有一点看不透。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所有人都在朝着更高的地方攀爬，而她却要主动下去。 理由还听着有些“蠢”，但秦沐的坚定眼神，让他不是很肯定他的判断。 深深吸引他的人绝不可能这么短智。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这些都是假象，我们需要去看事情的真实，去挣踏踏实实的钱。” 安排好这些，总货品出库日限量六百份，秦沐在门外头设了一个摊位点。 “这里接受大家的馈赠，一些旧物瓜果等。切记，不可收银钱。” 丁五连连点头记下，对秦沐的操作困惑得找不到头尾。 “怎么我们做生意还兼并收破烂了？” 这吐槽，秦沐都被噎了一下。 无它，太贴切了。 云九笑得赶紧低头，但那透漏太多的气音还是让秦沐听见了。 “让你收就收，别啰嗦！” 秦沐甩了下衣袖，背着手瞟了一眼云九。 你也说我收破烂，你就死定了！ “夫人这些是想捐给灾民？” 秦沐眼睛一亮，看云九的目光和颜悦色几分，她与有荣焉的垫脚拍着云九的肩膀。 “不愧是我夫君，脑子挺好使！” “未给夫人丢脸，可有好处？” 这话说得甚是暧昧，秦沐老脸微红。 “不是夸你了？”压低声音耳语：“在外头呢！” “那我回家讨要。” 云九答得太顺口，秦沐又爆红了脸。 自从这人把外面的一层皮扒掉后，他就不想穿上了。 秦沐为他的人设操碎了心。 寒雨过后，树叶开始发黄，神颜阁限制了销量，忙碌暂停了下来，秦沐也不用每日守在铺子里加工产品了。 串串香铺子也被元娘打理得很好。 有了时间，秦沐将之前没做完的事又重新捡了起来。 院子里晒干的藕粉，她用瓷坛装好。 留了一些做了点藕粉甜枣膏，层层叠叠的藕糕里，放了牛乳，核桃仁。 藕糕一半透明一半白，咬一口下去，口水满溢。 “阿大，你做什么呢？” 阿二吃完一块藕糕，瞥见阿大不吱声的耸动肩膀，奇怪的绕去他身前。 只见阿大捂着脸，嘴里包着一大口藕糕。 他竟然吃藕糕吃哭了？ “呜呜……你看什么看！” 红着眼睛，阿大强装着凶悍。 “你、你干什么？”大男人撒猫尿还是在吃东西的时候，特别是一个彪悍凶猛的武夫，太肉麻了。 “你管我！”阿大凶巴巴的，一口将手里剩下的糕点混着眼泪吃了。 “我阿娘活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却到死都没有尝一口好东西。” 说着眼泪吧嗒的失控了，阿大仰着脑袋，努力想把眼泪吞回去，却怎么都做不到。 “阿大他……”秦沐不知道怎么问，阿大的哭声太悲戚了。 “死了，一家十二口，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云九似是出神的说着一件陈述事件。 秦沐心里针扎的疼了，她把藕糕又夹了一块到云九的盘子里。 两人相视，无言中秦沐看到了云九眼底的猩红。 “沐儿，此生永不负我可好？” 他的身上有了秦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悲怆，孤独坚毅又危险。 “若不负信义不负苍天，妻与君同在。” 秦沐是理智的，哪怕在此时，她都不愿意放弃她灵魂中的一部分信念，她喜欢云九，但只是此时的云九，如若云九变了，那诺言也就不是诺言。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不是对门派来的 恰恰是秦沐的这番坚持，让云九对她更为珍重。秦沐于他是一剂良药，也是提醒他行事尺度的剑。 没过几天，由于限制售卖，神颜阁的热闹盛景逐渐消失。 反倒是外面的物资收集点上，瓜果蔬菜粮食衣物，被堆得满满当当。 秦沐看着愁眉苦脸的一帮店员，没好气道：“每日的限量售卖没卖完？” 如丧考批的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杜掌柜中气不足，“卖是卖完了，就是照这般下去，以后肯定卖不完。” “那我打赌你想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秦沐拍了拍巴掌，让所有人都看着她。 杜掌柜怀疑的瘪了瘪嘴，怎么可能呢，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人进来谈什么交易。 秦沐背着手看着众人，“都抬头挺胸，把精气神提起来。杜掌柜，你找人给我们铺子每人做两套特定服装，款式颜色要一样，每件衣服上要绣上这个花纹。” 秦沐把图纸展示给众人看。 是花体字“颜”。 “考虑到我们铺子多为男员工，服装的颜色便选择素雅水蓝色。还有，从今日开始每五日休沐两日。另招募两名女学徒，你们可有意见？” “休沐两日？那不是两天歇业不开店？”杜寒山看着秦沐，如实质化的风霜刀剑：“东家，您这是亲者痛仇者快啊，您是不是对门派来的？” 秦沐：“……” 这个掌柜不能要了。 她好心好意给他们放假，结果他居然怀疑她。 再看其他人也用质疑的视线瞟过来。 秦沐怒眼一一瞪过去。 她不想做黑心商家，还有错了？ “我要是对门的，我就没收你们奖励，每月只给你们一百多文的基础月例，每日让你们卯时起，宵禁休，你们答应不答应？” 还歪眼仁的几个立马端端正正了。 可气，全是吃软怕硬的！ 秦沐吹了口气，“五日做两日休，还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 所有人恨不得把脑袋摇下来，以表示他们对秦沐的决定双手赞成。 秦沐神清气爽了，挺了挺腰杆。 “你们若是有相熟的女子愿意出来做事的，可引荐于我，学徒工120文每月。需踏实勤快本分守规矩的，那等奸诈狡猾好吃懒做的就免了。” “这……可有年龄上的要求？”钱贵低语。 “没有。你有人选？” 秦沐不看重年龄大小，女子出来做事与这个时代来说有太多非议，愿意走出来的人极少。如果再框定年龄阶层，那是别想要招到人了。 “是邻居家的一位嫂子，她家日子过得清苦，男人患了腿疾，家里的重担全落在她一人身上。她那婆母又是个不慈的，家里兄弟姊妹也多，她那一房被老太太划出去单过，她家孩子连衣裳都没得穿。” 这与秦沐家有些相似，人一旦成为家中的拖油瓶，就被势利眼的长辈们给舍弃了。 同病相怜的，秦沐也愿意照顾一分。 “只要人没问题，你让她过来做事。” 听到秦沐这么说，其他人也动起了脑筋。 “东家，我想引荐我妹妹。” 杜寒山小小声举手。 “可以，将人带来我看看。不过我丑话说前头，若是做错事我会连引荐人一起罚。” 杜寒山迟疑了一下，把手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那还是找别人吧！” 秦沐看了看杜寒山，他这妹子想来不是什么善茬啊。 她不讨厌关系户，可是来搞事的关系户就算了。 丁五想说话的也没说了，秦沐再看向钱贵，他倒是老神在在的。这个人倒是个可造之材。 宣布了新的变动规矩，秦沐让阿大帮忙推板车，将这些东西都送去给西街的贫苦人家。 一些需要补的旧衣物，她拿走带回院子里缝补。 许久没有过来闹腾的秦家人再次登门。 “秦沐，你出来，你为什么这般做？” 秦沐要去开门，阿二把她拦住。 门将将打开，一桶的潲水泼进来。 阿二及时用门板往回推挡了一下，但还是有一部分顺着门缝渗了进来。 馊臭的味道发散，秦沐立时一阵干呕。 “你这个小贱货，你出来！你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居然连你表哥的大好前程都被你给毁了！你是不是人啊，畜牲都比你懂人情！” 外头秦大伯娘形容癫狂，辱骂之声不堪入耳。 “夫人，我去将她打发走，你去屋里将门锁好！” 阿二黑仁里多了几丝残酷的血气，开门走出去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 秦沐对气味恶心，没在院中多站。 外头的阿二一手提起骂骂咧咧的女人，拖死狗的一把掼了出去。 秦大伯娘天旋地转，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胸口脖子上被踩了一只大脚。 对上阿二杀意腾腾的目光，秦大伯娘脑袋里一片空白。 “早就想收拾你们，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靴子里银光一闪，再收手，阿二退了脚擦擦刀面重新插进靴子里。 在他转身消失后，躺在地上的人笔直坐起，抓了抓脖子，眼神呆滞。 “啊啊啊！” 摸到一手掉下来的头发，秦大伯娘秃了一块脑袋，疯叫着抱头跑走。 在她原本躺过的地上留下斗大的水渍圈。 元娘从铺子那边听到动静，同阿二一起将门口的污水用草木灰填了填，弄干水后扫走，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异味。 “原先我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同你说，你那个表哥让衙门里的几位差爷日日找错，他自个儿受不住走了。你家伯娘找来，定然是为了这个。” 虽然秦沐没受到实质伤害，可被这么作弄一通，是个人都心情不好。 “不怪你，是他们本就不是安分的。即便没有表哥离职，也会有其他事，他们只是缺个由头。” 秦沐对那家人的性子已经看穿，她从来就没期待过他们会改，也没想过日后要同他们一家和睦。 所以彻底恶化关系，她一点不介意。 一个需要的时候从未仰仗过的亲戚，在不需要的时候还常常过来添堵，不要也罢。 元娘过去拉着她的手，“苦了你了，以前我没能帮衬到你，反而冷眼看了许久。”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二个云九夫人 “突然说什么见外话，你那时也不认识我。自保尚且不足，帮了我你可怎么过？” “哎……”元娘压了压眼角，又回铺子里做事情了。 阿大送完东西回来，高高兴兴的去搭阿二的肩膀，被阿二一巴掌打了下去。 “怎么了？谁往你驴脸上撒尿了？” 阿二横眉冷对。 “你没看夫人脸色不对？” 阿大抓了抓头发，眼睛往四处看了看，发现了门口的灰印。 “谁来找死？这些人是不是活腻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来剐蹭，走！干他去！” 抹了一把脸，阿大凶神恶煞往外走，匪霸悍然之气溢露。 “还要你去？早处理了。”阿二语气好了点，但说的话依旧扎耳朵。 看阿大等待的瞅他，阿二尤不自在：“夫人什么事都没做，那些人自己心思恶毒，还处处找夫人麻烦，我就想……” 阿二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阿二，你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了吧，那可是主君的人！”阿大一虎拳锤到阿二肩膀上。“我不能看你走邪路，等下你回山上去，主君回来我和他解释。” 阿二两边脸臊红，往阿大身上拍去一掌。 “我是那个意思吗？你以为我是蠢货。” “还不是？不是你这么生气？” 阿二恼怒，呼喝一声两手拳风和阿大打了起来。 秦沐看到院子里闪挪腾移的两人，端着一盒刚炸好的薯片，抱到石桌上，一边嘎嘣脆，一边观看。 “阿大加油，反攻！” 阿大和阿二皆是歪斜了一下眼珠，对了几招跳到桌子前。 “怎么不打了，继续啊！” 秦沐看得正起劲，来这里这么久也没个什么乐子，好不容易看他们两对打，这么快就没了。 “我们不是猴！” 阿大虎视眈眈看秦沐手里的盒子。 秦沐把他们滚动的喉结看得一清二楚，赶紧一递。 “拿去，拿去，屋里还有。” 阿大阿二笑开，抱着盒子两个人去抢食。 秦沐无语，真是锅里不争争碗里。 云九近日回来得越来越晚，有时秦沐睡着了，他才回来。 脸上有手指抚摸，秦沐闻到熟悉的气味蹭了蹭。 “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 “锅里的水……” 秦沐说着说着睡着了，云九眼底微笑，手指在她白嫩的脸上捏了捏。 白日秦沐起来，就看到放在桌案上的信。 是从帝都来的，秦沐迫不及待打开。 秦小宇这个臭小子，这么久了才托人将信带回来，索性信里一切平安。 秦沐放心不少。 一直忙着生意好久没空闲下来，秦沐中午做了些小食，装了一食盒去了儒予书院。 “这位夫人，你找谁？” 新来的门子客客气气询问。 “我来给我夫君送点小食，劳烦大叔帮忙传唤一声。他叫云九，是甲班的。” 门子脸上笑着应好，下一刻又突然扭过头来。 “甲班云九是你夫君？” 秦沐不明所以，“是的，大叔为何这般问？” 大叔皱了皱眉头，却摇头道：“早间来了个人，也说是云九的夫人，这才半晌却又换人了。这些书生可真是荒唐！” 秦沐如坠冰窖，霎时浑身冰寒。 竟然有人冒充她来见云九，云九这几日的早出晚归…… 她不能这么想，这件事到底如何还要查证，云九会是那种享齐人之福的人吗？ 虽然这般开解，秦沐还是不自觉的怀疑，他从来未对她说过会只有她一人。而他隐藏的那些东西，她也没底气说，他的身边一直只有她一人。 越想秦沐越觉得浑身寒颤，可她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留有三分克制的理智。 “哎，还真是你！”唐梁快步走出来。 “云九他没来，小食给我吧！” 秦沐把手往后收，“说吧，怎么回事？我倒不知云九的娘子还有第二人了！” 唐梁转头看门子大叔，门子大叔笑了两声，又把手抄衣袖里了。 “你不要多想，前几日我们不是有个书社论经意，我同云九本来就是去随便听听，哪知那张成正疯狗似的请了一群书生夹攻我们。你男那张嘴你还不知晓，要么不说要么说死人。张成正输了便拿酒楼老板撒气，非要他们赔银子，云九将他的恶行指责了一遍，并要告知夫子，张成正这才做摆。” 秦沐拿眼睛觑他，“这同我们当前有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早上来的那女子正是酒楼老板的女儿。她那日也在。” “呵呵”了两声，这不典型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么？ “你别看我，这事又不是我做的。” 秦沐又躲开唐梁想拿食盒的手，眼神审视：“云九这几日早出晚归，是不是也同此事相关？” “那不能够啊！”唐梁手背敲手掌，“哪跟哪，你男人什么样你不知道？” 秦沐被堵得无语，“他什么样他又不同我说，我怎的知道。” 说罢，把食盒递给他。 “左右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唐梁叫她，她也不肯回头，转而回铺子里去了。 唐梁把食盒带到学堂里，从里面摸出糕点，往嘴里塞。 “不是我说，你这悍妇媳妇儿哪儿都好，就这脾气，难以消受。” 云九在写策论，闻言挑起眉梢：“真是她，你怎的不来叫我！” 说着就要出去，被唐梁在后头喊：“早走了，你去了也看不见。今儿外头的大爷多嘴，说了早上那事，等你回去估计没你好果子吃。” 唐梁眼角还有点幸灾乐祸。 “问世间情为何物？皮鞭棍子擀面杖！” 云九：…… 在唐梁还在眉目飞扬时，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差点呛到他嗓子眼，食盒也被云九夺过去收了起来。 唐梁：这年头悍妇不好惹，护妻狂夫更不好惹！ 秦沐到神颜阁发现顾思绾也在。 “你今日怎能出来了？你爹没将你的手脚锁起来？” 顾思绾不好意的笑了笑。 “姐姐莫见怪，我爹就是那么个人，在我的事情上总是担心了又担心，生怕我出个什么岔子。” “我明白，他爱女心切，我怎会真的计较。”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改变原有卖药形式 两人坐着聊天，顾思绾也将她最近做的事说了说。 “仙草阁多了很多人抓风寒药？” “是啊，我爹最近光开方子都忙不过来，我就过去帮他抓药。” 不就是一个小小感冒吗，这么劳动坐堂大夫是不是也太浪费了？ 秦沐略一沉思，每到换季，总会有一大批的感冒患者，而感冒也是最常见的病，想到一些中成药她有了个点子。 “走，带我去找你爹。” 两人相携走出来，正巧碰到对面娇颜阁卖化妆品的“哥哥”们。 互相大眼瞪小眼，琥珀举着拳头对着哈了口气，朝对面举了举。 那几位表情各异倒也没说什么，秦沐倒是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不来门口拉人了？” 琥珀搓了搓手，“他们哪敢，如今整个城中都知晓夫人是神医降世，哪个人家没生病的人，万一一个不好得罪您，那不是连活命的后路都没有了？” 原来神医的身份还这么厉害！ 秦沐好笑摇头。 仙草阁里顾老爷子脉诊前站了不少人，他又要拿脉又要开方，速度再快一天能看诊的人也有限。 而城中大夫再多，也抵不过流感季的病人多。加之各大夫水平不一，有些是切实治病，有些是半桶水坑骗，像刘全要价还极高。 这也间接倒置了许多人哪怕是流感也抗不过去。 “爹，沐姐姐过来了，找你有点事。” 顾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你们先找个地方坐，我先把这些都诊完了。” 秦沐可没时间等他清闲，外头那么大几十号人，等他忙完天都黑了，那还谈什么谈。 “分一支人到这边来！” 秦沐找了张脉案桌就地一坐。 顾思绾立即招手让大家往秦沐这边来。 两人一起诊治，速度快了许多，临到中午前把病人清完了。 “我去订一桌菜，边吃边聊？” 秦沐有点饿了。 “好！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顾老爷子半点不客气，秦沐叫上顾思绾，让她也顺道听一听。 “顾老爹，您觉着如今的医药行业可否需要改进？” 倒着茶水，等待上菜，秦沐先抛出问题。 “挺好的，我不知道你的改进是什么意思。我们做医药的，千百年来的传承就是这样。” 让顾老爷子来想改进，他实在不知道什么算是改进。 “我想做一批成药，像药丸子，你之前看我治疗瘟疫用的药片就是成药。” 正端着杯子喝水，顾老爷子一下烫到了嘴皮。 “成药，这个不会坏了药性？虽说我们也做药丸子，可制作及其费神。” “药丸子只是其中的一种，成药要包含用药材抓好的药包成药包，对症分类，直接摆在药架上便是，做出来会给百姓带来极大的益处。也能节省看病诊病时间。” 顾老爷子当即眼睛亮了，“这个好，只是不同的人症状不同，需要服药的次数和份量略有差别。” “是的。可是像这种季节性伤寒，其症状都是差不多的，只要分类配伍，按照症候去选成药包，那么药房伙计都知道如何卖。轻症的拿一副吃好便不用来了，中症的一副吃了减轻可以再来买一副。若是居住偏远的，也可多备上一些，以防天高地远救治不及。还有一些常见病，如痢疾腹泻，都可用此法。” 顾老爷子摸着胡子，觉得这事益处大于弊端。 “这般需要很多药材炮制，怕是好的药材供不上。” 这却又是另外一个问题，秦沐略一思索有了办法。 “上一次城中药材商将药材垄断，我就想着若是我们自己办几处药材庄子，这事便也好办了。” 顾老爷子眼睛睁开，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 “药材庄子，你是说自己种？” “是选几味主药材，在药性最好的生长地去圈几亩田地，种植大面积。若是我们自己用不完，还可供给其他药铺。” 药材不同于其他东西，若是主药材那可是消耗品，其市场供应价格远大于粮食，所以去购买田地庄子，三五年就能将钱挣回来。 “可这本钱也不小。” “怕什么，田地那也是硬通货，买了又不会亏。” 店小二端着菜上来，秦沐也把想说的都说差不多了。 “我这些年做药铺虽说挣了一些，可买房置家产进药材都用了不少，如今手头不丰啊！” “我是有此提议，当然有钱一次到位最好，还能赶上明年春时。” 拿着筷子，顾老爷子发着呆。 “此事办是能办，只我两银钱有限，药材分南北，离这里可不近，我们手底下没人，也断不可能抛下这里的事远奔它处。” 秦沐也想到这个，脑子里瞬间就有了一个人。 “也许旁人会有兴趣。只是这般，参与进来的人就多了。” “要是有人做，让一些也是可以的，只要人是信得过的。” 顾老爷子很是想得开，秦沐也就不那么拘手拘脚了。 “还不定他能感兴趣，此事先放一放，我们先把成药做出来。” 顾思绾听得及是感兴趣，“姐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我爹做这么久的医药，还是看方子抓药材。” “这个嘛，我师门的法子，并不是我独创。” 反正什么都解释不了的都甩锅师门，世界这么大，能人那么多瞎忽悠就对了。 “要是师门还在就好了，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地方。” 顾老爷子一脸向往，自从拿到秦沐的听诊器后，这老宝贝就稀罕什么似的，对这种器具充满好奇。 一个到处充满各种新奇医疗器具的地方，那无疑是每个医者的天堂。 吃完饭回到仙草阁，两人各自写着自己的药方，然后将对应的主治症状挂好牌子。 顾思绾带着两名伙计按方抓药。 秦沐招呼人将大堂侧面墙面放了两面货架。 货架分成几个摆放区域，一个区域摆治疗一种疾病的成药包。 如此整整齐齐弄下来，再在横杆上贴上价钱标签纸，整个货架清晰明了，只要是会认字的就知道怎么选。 “好了，先就做这些，日后再慢慢添加。” 顾老爷子也看得点头，“瞧着还不错。” 第二百三十八章 都是师门的锅 “这些配方药材我们还要分高价和平价，最低价的要是能控制到二十枚铜板左右就最好了。” 虽然中药材随地可见，实质上百姓抓药吃，一般动辄四五十文，在月入不到一百文的穷苦人家，吃药是伤筋动骨的老大难。 是以大家有病能扛的则扛，扛到严重了才来治，若是不把价格压下来，更多的人可能因四五十文的药，一场小感冒就送走了。 “二十多文，你这要砸了别人饭碗了。” 顾老爷子觉得这非常不妥。 “本来药材进来就不容易，若是再被同行盯上，以后就不好做事了。” 秦沐倒是不太在乎，“药价便宜是用药少用药的药材便宜，怎的就砸同行痛脚了？你看这里的药，原本一两样就能治病，对症那些穷苦人家不正好？非得凑它四五十文，活活把人逼死了。人都没了谁还买你的药啊？” 秦沐又问了几句掏心底的话，“难不成我们学医就治有钱人，不治无钱的？我祖上师门有钱是有钱的搞法，没钱是没钱的搞法，虽然方法不同，可大部分人能保住命，也愿意进药店看诊。” 这才是秦沐花下心思愿意做这件事的目的，不然她带着一个跟医药相关的金手指，却不能用到实处，这穿越到底有何意义？ 顾老爷子沉默了很久，其实是内心震撼，他没想过施医赠药还可以用这种形式来达成。 秦沐又指着门外，“这里我想留一块空缺出来，到时候在这边摆一个矮架。” 顾思绾看他爹还在想事情，便站上前说：“这里会不会挡了进门的视线？如此阻了屋里的光亮。” 秦沐抬头环顾四周，仙草阁虽然两处的四页门大开，可是室内的通风光线只有一面。 房子进深比较宽，又有各种架子桌椅摆放，光亮太依赖正前面。 这个位置的朝向本来光线就不太足，门口稍微有点东西遮挡，屋子里就显得很暗。 “那就贴墙根放，我们这里没有明瓦吗？” 这么黑漆漆的，不影响眼睛视力？ “明瓦多贵啊，几两银子才薄薄一片，有银子还买不着，都是达官贵人才能用的。” 被上层垄断了。 秦沐不由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古代玻璃生意也能做。 目前先这么将就着吧，无权无势步子不要迈太大。 “等等，你先告诉你放小架子要放什么？” 顾老爷子终于空出神思来了。 这铺子到底是别人的，秦沐直接指手画脚一顿操作，有些过于客居主位。 秦沐咳嗽两声，迟来的不好意思。 “宣讲卫生与健康知识。” “卫生？” 很好，很会抓词语。 秦沐又将卫生解释了一遍：“类似于清洁干净保护自身身体不被不干净的病菌侵害。” 顾老爷子陡然机灵了：“病菌就是你上回说的有毒蚊子携带的？这个病毒在哪里，怎么看？” 突然变得亢奋，秦沐被他火热的眼神，看得不敢吱声了。 这让她怎么说嘛，就像对二次元讲三次元的东西，没有辅助工具简直跟神神叨叨差不多。 “呵呵，我们生活的空气里就有无数的各种生命体，我上次跟你说的发炎灌脓是一种，还有拉肚子，风寒，肺炎都与这些小东西相关。只是师门的好多传承找不到了，我也没办法给你看那是什么样。” 干笑两声，秦沐心虚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那这些小东西还很厉害。师傅，你一定见过吧？” 秦沐脑子里来回循环着这道送命题，到底是继续说谎呢，还是将甩锅师门进行到底？ “这个嘛，都是师门传承里说的，可惜那些资料好多都不在了。” 秦沐有个小人在脑海里叉腰。 你可住口吧，不许问了！再问死给你看！ 仿佛是察觉到了秦沐的没耐心，顾老爷子哀婉可惜的闭了嘴。 秦沐赶快脚底抹油，随便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串串香铺子里生意比往日好了许多，大多铺面里的菜都难得见荤腥，只有秦沐这里汤料下得足，单是鸡肉炖的白汤就是外头少有的。 是以有些稍微贫穷一些的人家，哪怕在这光点素菜也愿意过来沾点油腥味。 “元娘呢，怎么不见她？” “姐，元娘她娘家屋里人找过来了，元娘出去同他们说事情去了。” 大虎似模似样的，已经能把锅子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 秦沐看他配蘸料，不由道：“你怎的每一碗放的不一样？” 嘿嘿一笑，大虎露出一口整齐的牙。 “我发现有的人不喜欢吃葱，有的呢又不喜欢芝麻，还有的讨厌香菜。我这样一配，下面来的人要哪个不要哪个，端对应蘸料碗就行了。不用等人来了再配。” 他倒是，还是个机灵鬼。 秦沐瞧得好笑，靠在柜台上。 “元娘家的人，是不是前几日就来了？” “我见过一个拉扯她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娘屋人，今日来的是个男的。” 大妞手上切着菜，不多时就将小筛子堆满了。 秦沐还在想这对元娘算不算好事，就听外头吵闹声。 “你跟我回去，我让娘给你另找户人家放了，你在这里抛头露脸的，我们一家人还当不当人了？” 男子的声音激烈，听起来十分动怒。 秦沐不由提着裙摆出去，外头听到元娘大喊：“放人放人，你们眼里就只有放人！再遇到一个好吃懒做的，你们是不是要逼着我投河？” “我抛头露脸怎的了，我没有端你的碗，也没问人低声下气讨一口饭吃，我堂堂正正挣钱，怎就丢脸了？” 那边男子比元娘身量高了一个头，满脸涨红的看着元娘。 “你怎么不丢人，你叫人给休下堂了，你叫家里整个家族都蒙了羞，以后你侄女要不要嫁了？” 元娘被问得说不出话，男子又道：“对不起你的是别人，可不是从小养你到大的娘屋。你不能害你父母兄弟不好做人！” 元娘脸上乍白乍红，显然被她兄弟的这番逻辑给pua了。 秦沐看他皱着眉头，眼神又苦又悲似是有冤发不出，便忍不住打断道：“我的人，你想带走，先问问我，元娘在我这可是签的死契。”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敢打我的人 元娘迅速看过来，得到解脱的快速走到秦沐身后。 看清楚元娘的态度，秦沐也更有把握将人给拿下来了。 “你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男子盯着秦沐，眼神凶戾。 “如何？”秦沐护鸡仔的将元娘挡在身后。 “将她的身契放了，我们家的人没人当奴仆！” “放？到我手的人不花费点代价，你张口说放就放，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秦沐把反派台词拿捏得稳稳的，就想看这个元娘家的兄弟是更好面子还是更好钱财。 “你想怎么样？强卖人口我是可以报官告你的。” 整个官府除了最顶头的几个人，所有衙差都是她兄弟，想告她，秦沐双手环胸。 “我好怕呦！” 元娘在后面扯了扯秦沐，“好好说话，这位是我二哥。” “关系好？”秦沐低声耳语。 元娘经过这些日子的锻练胆子大了不少。 “还行！” “给你个面子，不过你二哥这态度我不喜欢。” 看她两旁若无人的小声嘀咕，元娘二哥又不爽了。 “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样才肯还我妹子的卖身契？” 秦沐把手指伸出来，跟他掰算。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要你妹子身契的份上，她在我这里来了三个月了，在我这做大掌柜，大掌柜的身契你就给我二十五两吧，我可以给你抹去尾数，二十两友情价。” 三个月了才发现妹子下堂了，可不是个人才。 秦沐故意点出这个，就是要他明白他这哥哥当得有够失职的。 “二十两？你欺人太甚！” 男子举起一根手指，虎气森森。 阿大阿二一起一左一右站到秦沐身后，并往前跨了一步。 “嗯？”两人眼神威喝。 元娘哥目色一闪，脸上青白错落，“你们……好得很，等我回去带族人过来，砸了你们这个小破店！” “你再说？”阿二一把薅住元娘哥衣领子。 “唉唉，不要冲动！” 元娘连忙冲了出去，伸手去拉她二哥。 “我没有卖身，老板娘吓唬你……” “元娘！”秦沐高声大呼。 元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突然一个趔趄整个歪斜的往后倒。 秦沐看到元娘二哥一个巴掌盖在了元娘脸上，面目错愕。 元娘自己也吓傻了，脸上逐渐显出清晰的五指印。 “你既然伙同外人欺骗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你干什么呀！”秦沐气得推了元娘二哥一巴掌，“你是不是有神经病？你妹子被人当牛做马使唤的时候你在哪？她好不容易跳出狼窝，过点自在日子怎就阻碍你家了？她好心帮你拉架，你倒好反给她一巴掌，你这是什么哥，还不如阿猫阿狗懂人事！” 秦沐骂得凶，恨不得把这人摁在地上踩两脚，亏元娘还为他顾虑，结果他就是这么个杀千刀的玩意儿。 她这时倒有些庆幸，她只有弟弟没有这么二百五的哥哥。 元娘二哥两眼不服气，绷着牙关下颌成一个冷漠不讲人情直角。 秦沐大声命令：“阿大阿二，给我把他抓起来！” “你们敢！” 然而元娘二哥还没有把谱摆起来，阿二一个擒拿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他两只手反扣在身后。 秦沐将元娘拉起来，元娘靠着她的肩膀眼泪哗哗直流。 “我还是死了算了，你说这是什么命啊……” “别说傻话，你做大掌柜做得好好的，若是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不划算啊！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可孤身独居的，也没有那条律法让下堂女子去死。既然律法都准许的事，你怕他们作何？” 元娘看着秦沐，不太确定真的可以这样吗？ “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强迫你。” 秦沐叫来大妞，让她带元娘去铺子里，她则让阿大阿二压着元娘二哥到院子里。 “你们不能抓我，你们私下拿人我要去告你们！” 阿大听他刮躁，忍不住在他脸上拍了拍。 “省省吧，老子要拿你就拿你，县令老儿也没话说！” 秦沐抱个软垫出来，铺在石凳上。 “你打了元娘，她是我的人，我就能拿你！” “我是她二哥，你算什么东西！” 元娘二哥倔强又桀骜不驯。 阿大一个铁巴掌把人脸都打偏了。“你这二哥有不如无！” 阿二还有意见的在旁边瞪了阿大一眼，这活儿不是他来吗？怎么抢他事情做！ 阿大转了转脸，朝地上“呸”了一声，“我妹子若是活着，老子一根指头都不会动她。谁要是敢欺负她，老子就剁了那狗杂碎！” 哪像这个人明明有妹妹，却像对仇人，阿大作为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阿二过段抱起手往旁边一站，把位置让给阿大，得到阿大轻声一笑。 “今日我信你了！” 阿二不干了，就想把人抢回来，被阿大厚脸皮的一屁股顶开。 秦沐咳了咳，要他们两个严肃点，她正按头欺负人呢，气氛不能坏。 “我跟你说我算什么，元娘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来找了我。她在我这儿跟我做事，我真金白银的交给她，如今她能一人独当一面帮我打点一家铺子，日后我会交给她更多的真金白银。她在我这有吃后喝，有二三朋友，能说能笑，还能买新衣裳穿，我还不强迫她必须要为我嫁人，不要求她必须要为我的颜面牺牲自己，你说我是她什么？” 秦沐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剥着，看元娘二哥还是那副欠扁的傲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二十两银子都不愿意为妹子拿，你们算她什么家人？还哥哥，莫说出去搞笑了。她在我这做事别说二十两，以后赚上百两都是小意思，她会跟你们走，除非脑袋顶揭盖了。” 元娘二哥眼神变了变，用眼角的余光要信不信的打量秦沐。 “看什么看，我们夫人是你能看的？” 阿大等着时机走人呢，看他这表情把他的脑袋往下一按，弄得元娘二哥发丝散乱一身狼狈。 秦沐对阿大眨眨眼。 意思一下就行了，别下手太狠。 可阿大看完，下手又将人的脑袋按了一遍。 第二百四十章 云九大小夫人一堆 她还是别做暗示了。 到她手里的人等会儿出不去了那就麻烦了。 “她……她在这里能挣这么多钱？” 元娘二哥忍着屈辱回了这么一句。 “阿大，你跟他说。”秦沐忙着吃橘子不想搭理他了。 “鼠目寸光，我问你掌柜是什么人？” 元娘二哥一脸茫然求知，他一个种地的哪知道掌柜什么的，就只知道那些人穿的好吃的好，不太好接触。 阿大鄙夷的瞪了一眼，“你怎么连掌柜都不知道，铺子里跑腿的是伙计，伙计你总知道吧？” “那不就是跑堂的？” “答对了。”大巴掌拍到他肩上。 “跑堂一月在我们夫人这是一百多例钱，没有学徒期。” 元娘二哥低头一顿算，那不是一年就有一两二百多银钱？他们家人一年到头也就攒这么些。 “那掌柜呢？” “掌柜啊，掌柜这就厉害了，掌柜得管一个铺子，所有伙计都归掌柜的管。” 元娘二哥还在等下文，阿大话一停，眼睛不怀好意的滴溜着。 “月例啊，比伙计们都多！” 这关子卖的，秦沐差点被橘子水呛到了。 结果元娘二哥更神奇的接了一句，“比你还多？” 就没领过月例的阿大阿二：打人不打脸啊喂！ 元娘二哥很无辜的又被摁了一把脑袋。 “自然是比我们多啊！” “你问这些干什么，你不是要带她走，你管她挣多少钱！” 秦沐恶言恶语，故意不给好脸色看。 元娘二哥给噎了半晌，好一会才说：“我不是还没带走么！” “我方才可记着有人说，抛头露脸丢家族人的脸，会让子侄抬不起头。” 云娘二哥闭着嘴不说话。 当没察觉他的小心思，秦沐背着手起来走了两步。 “看在你是元娘二哥的份上，我这次不为难你，若有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放你脱身了。” 阿大将捆绑的绳子松开，把元娘二哥送到门外。 街头上一身书生服男子，怀里抱着李记的狗不理包，手里提着食盒踏尘而来。 元娘二哥走出来和正好预备敲门的书生看了个面对面。 “爷！” 阿大连忙把门打开。 云九看了他一眼，院子里一道身影消失，跟着里头的门“啪嗒”落了门栓。 “爷，夫人这是……生你气了？” 主仆二人面面相对，外带不远处转身望天的阿二。空气一时有些宁静。 “拿着，你们两到铺子里去。” 阿大提着食盒，有些微不舍，被阿二强行推走了。 云九四下看了几眼，来到主屋门前。 曲起手指均匀的敲点了几下门板。 里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云九微提气，“沐儿！” 屋里还是没人理他，云九凑在门缝边，就听到秦沐的声音。 “叫什么叫，叫你的大夫人去！” 云九失笑有有几分无奈的宠溺，“此话可当真？” 秦沐坐在里头气挠心了。 “你还真有大夫人？那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夫人？” 男人的清润嗓音隔着门缝递进来。 “你是指春草，夏云，秋霜，还是……” 秦沐越听越气，没想到云九不光有大老婆，还有这么多小老婆，那她算什么。 “你滚，去找你的大老婆小老婆去！” 气不过，总觉着上当受欺骗了，秦沐背着身坐在椅子上流眼泪。 外头门框“咚咚”响，云九叹着气。 “我真的找大夫人春夫人夏夫人去了，你当真不开门？” “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都是她的错，她一开始就没问清楚，云九隐藏身份的后面是否婚配，是她太大意，想着他们成过亲有婚书，能一起过日子便也罢了。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秦沐的眼泪流得更汹涌，就听大门“哐当”一声，整个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阿大和阿二还叠在一起摔了进来。 云九走进去，脸上没有一点愧色。 这个大尾巴狼！ 秦沐横眉竖目正想怎么给他个厉害看看，云九径直走到跟前。 “大夫人哭什么？”拿起绢子就要给她擦脸，秦沐偏过脑袋。 “骗子！” “我何时骗过你？” 这个人道貌岸然斯文禽兽，居然还给她若无其事，秦沐恨得牙痒痒。 “春草、夏云、秋霜，你可真会享齐人之福！” 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她还以为他能免俗，结果，呵呵！ 是她眼瞎，高看了他的品质。 “春草不是你，夏云不是你，秋霜不是你吗？” 云九促狭的贴着秦沐的额头，笑出的了狐狸眼。 秦沐都准备把和离拿来说了，听到这话整个脑子里烟火四起。 “我的大老婆是你，小老婆也是你，你哭什么？” 秦沐的一滴眼泪刚从睫毛上滑出来，盯着云九带笑的眼睛，大叫了一声，跳起来整个人挂在他的脖子上。 “你混蛋！云九，你太坏了，你真不是好人！”居然敢拿这种事逗她。 羞恼到无法发泄，秦沐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嘶，我们家何时养小狗了？长了一口的好叼牙！” 云九抱着将她扶稳。 秦沐看到阿大阿二裂着长大缝的手指，贼偷贼摸的倒着走。 再低头，就看到云九的手指再背后做手脚。 “不咬了？为夫的肉可还中夫人胃口？” 不想让他得意，秦沐埋着脑袋不想理他。 谁知云九却抱着她颠了颠。 “重了。” 秦沐要往地上缩，被云九牢牢控制住。 “不想与我说话了？大夫人？” 调侃的目光惹得秦沐终是没忍住破涕为笑。 “你还敢提，都是你！” 秦沐锤了他胸口一拳，被云九抓住小拳拳亲了一口。 “早上的事，我可以与你好好说一说了么？” “那你先让我下去。”手挣不开，秦沐又嗔了他一眼。“大白天的，让人瞧见了。” “不用理，我抱我自己的夫人。” 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秦沐脸红的灼烧皮肤。 “早上那女子非是真心仰慕我于我，我发觉她背后有人指使，但不知是谁的手笔。只是没想到，她会跑去书院，还伪装成你。” “什么意思，她不光借了我的名头，还装扮得像我？”秦沐浑身寒颤，这都什么人啊，丧心病狂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最毒妇男心 云九目光幽深，抓着秦沐的手在指尖捏了捏。轻哂道：“假货就是假货，装得再像也不是。” 可是被人模仿这件事还是挺扎秦沐肺管子的。 “从明日开始我天天去书院接你。” 云九看她，顿然面露无限希冀。 “好，来的时候穿厚实些，这些日子越发天寒。” 秦沐目色微闪，云九的话提醒了她，作为正主宣示主权姿容可不能处于劣势。 暗暗留了个小心眼，秦沐在心里拨算。 “对了，你还没同我说为什么有人要一再针对你？” 先是她被知县软禁，再是赏花宴中的坑陷，这一次又是美人计。 这些人屡败屡战，图什么？ “为了证实他们的猜测，他们想要拉我下水，也是试探。” 云九很高兴秦沐能把这些藏在心里的话问出来。 秦沐凝视他，眼睛对外望了望。 “你找什么？”云九问。 秦沐道：“我看屋顶上屋梁上有没有梁上君子，我们那儿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每个身份厉害的人身边总会跟着一群绝世高手。” 云九震了一下，跟着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那演的是话本子吧？” “难道你身边不是，还是你们这的人太菜了，都没有？” 云九神秘的抿了下嘴唇，“你猜？” 秦沐站起身，“爱说不说。” 当她稀罕呢！ 晚饭是大妞和元娘做的，秦沐跑去成衣铺买了一件新衣，又去首饰铺将当季的新头面买了一支发簪和两只耳环。 到家里悄悄藏进柜子里，云九瞥了一眼，拿着锄头在菜地里除草。 唐梁提着两包吃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我似乎没有要你过来。”云九对中午的事还记仇着。 唐梁把一包栗子和一包梨子放在桌上。 “你媳妇儿叫我来的，某些人真是多大的脸啊！” 云九锄头放下来，手底下连草带菜拔了起来。“她叫你？” 声音多了几分薄凉，唐梁大咧咧的给自己倒茶，一边剥糖炒栗子，一边慢悠悠品茗。 “是啊，我也有一点意外，你好像不知道！” “是我叫的。”秦沐喊他们进去吃饭，如今外头太冷饭菜在院子里一会儿就凉了，所以桌子都摆在了屋里。 唐梁洋洋得意的冲云九乐呵，提着腿卖得跟下地招摇的小公鸡似的。 云九不声不响，洗了手往桌子边坐时，脚下脚尖使劲。 唐梁脸都疼扭曲了。 “真是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脚伸太宽了。” 唐梁颤抖的活动了一下脚趾头，“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最毒妇男心！” 云九挑了挑眉毛，一指铜壶：“要不要再续一杯？” 就：大可不必了！总觉着那一铜壶里倒出来的比较像绝命散。 “欸，今日这饭菜不一样啊？” 唐梁只看了两眼就发现了差别。 秦沐装了饭过来。“可以啊，你这眼睛蛮精的。这是我铺面里的两位美娘子做的。” 秦沐先吃饭，吃完人手一杯茶才对唐梁说起正事。 “你想要我一起做药材庄子？” “是。” 云九忽然道：“此事你找他不找我？” 语气中竟能听出几分不愉。 秦沐：“你不是在听吗？” 所以，不也是顺带着说了？ 云九瞬间哑口无言。 唐梁吹着茶水嘻嘻笑。“肯定是我看起来比你有财气！” 不善的眼刀子“咻咻”射过来，云九杯子几乎捏碎。 “说正事，你两感兴趣都来做也行，毕竟这事只有一点点银子玩儿不转。” 秦沐几乎是坦白了，她找唐梁来就是看中了他富二代的身份。 “好，那你打算如何做，先从哪里开始？”云九摆出一副谈事情的风轻云淡模样，要是眼尾不朝唐梁抛眼钩子那还是真是那么回事。 “先在我们城做几处，看看成本和实际耗费以及受益情况。若是成，再往外依次扩展。” “倒也能行，若是今年二月云九县试得过，也就我能帮着管一管了。” 云九转头就插了一嘴，“你不是要去府学？” “那有什么干系，我可以安排我们家下人啊！人养着又不是用来吃干饭的。” 秦沐敏感地看着云九：“你也要去府学？” “嗯。若是县试得过，府学有利于晋升。” 这事意外又不意外，秦沐很快转换过心情来。 “说得也是，你们在那边考院试自是方便些，若是得过也利于人脉结交。” 她该清楚的，不然云九秀才身考过还要在府城继续考举人。 “我们先说做药庄的事，需要放入多少银子，地选在何处？” 唐梁把谈论的话头又拐了回来。 秦沐冷静了一会儿，清理出脑海里的思绪。 “我想先做常见的几味药材，位置青梅镇较好，那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资源也较其他几处方便。” “种药材我们都不会，也没有种过，产量如何这是个不确定的。” 唐梁收去了嬉皮笑脸，办起正事半点不马虎。秦沐在他身上看到了他身为读书人的谨慎。 “常见药材不需要太多打理，草本类一年可采收全株，根果类的需要三到五年。亩产优于粮食，主要的便利是没有粮食那么多人工管理过程。” 秦沐在现代种植过药材，一少部分亲力亲为过，所以对药材一些习性也算有所掌握。 “据我所知的常见药材像药百合，三五年一收，亩产一千到四千斤不等，产值最低可达十五两。” 秦沐把数据摆出来，果然看到镇定的两位用吃惊的眼神看过来。 “一亩药材竟这般值钱？”云九划着手指陷入深思。 要知道目前的一亩上等田的亩产也就五六百斤打顶，三年到五年的谷物产量，也不过一千五百斤到三千百斤。折成银钱，也不过十二两多。这还要产量最好的时候，若是稍微差一点天时，收十两银子都难实现。 “药材有局限性，大量种植孔占用耕地，影响百姓吃饭。” 虽然治病也很重要，可与顿顿要吃的饭相比，药材所占比的位置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这也是秦沐说先小范围种植的原因。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事要找夫君 而且这种事也不值得扩大了宣扬出去。 云九看秦沐时时刻刻惦记百姓，不由压弯了唇角。 唐梁附和：“说得也是，药材再好总不能当饭吃。供应城中的一家药材铺倒还使得，一处庄子，少说也得二三十亩地。” “投入很是合算了，一处庄子的钱，唐少爷不会没有吧？”云九夹了夹眼睛，戏谑几乎流淌出来。 唐梁咳嗽转动脖子，“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这般，我先投二十两，其他出力气的活儿我全包好不好？” “才二十两？”秦沐一脸你到底行不行啊？看得唐梁两腿凉飕飕。 “我也不想啊，你问问你男人，让我给他买什么前朝孤本，一本书一百两，贵得少爷我人都快抽过去了。” 秦沐又用奇怪的打量眼神瞅着云九。 你不是有钱？你这么坑唐梁小心他以后知道了跟你友谊的小船翻船。 云九含蓄一笑，一种相思寄心头的眼神，瞅得秦沐没好意思再瞅了。 “我还以为找你们两有点用，看来还不如我。” 她现银花得比较多，可串串铺的收入，每日都有交上来的。 如今加上之前神颜阁的分红，已积攒了四十多两。 “你这事又不急着用，种药材也要过冬，等过完年我手头上就活络了。”唐梁说得大气豪迈，“到时候少爷随便投个五六十两还不是小意思。” 秦沐将茶杯放回桌上。“你看谁开春卖田地庄子？” 还真是大少爷，连这些常识都没有。 “也是哦，那我回去问问我爹。” 唐梁走了，秦沐把厨房收拾了一下，云九单手支着下巴，就那般靠着椅子上，似睡非睡，眼神流连的跟随秦沐到处移动。 “你有话说话！” 秦沐把抹布搓了晾在木架上。 “看你何时能过来伺候伺候夫君我！” 秦沐挨着他坐下，涂了一点护手霜，两只手摸了摸。 “大爷，您要不要小妇人为您斟茶啊？” 云九当即做了个请的姿势，笑意那叫一个含糖如蜜。 秦沐觑了他两眼，诚意足足的倒了满杯。“老爷，您请，您可还有别的要求？” “有啊，夫人为我口渡香兰如何？” 秦沐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这个臭男人真是越来越下限低了。 “唉，夫君这点小小要求，夫人也不能如了我的愿，看来我还不如那蹭吃蹭喝的。” 秦沐抓起茶杯，含了一大口清茶，抱住云九贴过去。 只是下一刻她的主动变成了被动，渡茶变成香艳的热吻。 “唔……云九！”秦沐锤他，云九把她整个嘴唇都亲红了。 “下次有事，找谁？”云九热辣的凝视她，大有她一句话不对，惩罚继续。 “我……”看到云九再次欺近，秦沐改进改口：“找你找你，都找你！” 云九扬扬眉，贴着她又嘬了一口。 “你不是说不亲了吗？”秦沐有气无力的推他，“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何时答应过不亲？” 云九边说还边在秦沐脸上偷香。 “缺多少钱？让阿大拿给你，不要去外头找别人。” “就买青梅镇合适的庄子，我与顾郎中合伙，雇人看守打点，多一些总是放心些。” “嗯，你自己看着行事。只是你们的营生我要得一半的利。” 秦沐同意的点头，反正这钱不是她出的，给谁打工不是打。云九的要求合情合理。 “你有多少钱财？” 秦沐拿手指戳他胸口，这半年又是买宅子又是给她一个田庄，这会儿又让她随便找阿大拿钱。她要探探他的底。 云九亲了亲她的耳际。“那就要换一个比口渡香兰还要销魂的伺候法子。” 秦沐把耳朵捂起来，“我不听了！” 三两句就往别处带，当她特别想知道啊。 云九逗趣的捏了捏她的下巴，“也没有多少，总之比唐梁和他爹加起来要多。” 唐梁爹可是城中的富商，虽说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撮，可也是二等拔尖里头最富的。 比唐家还多，那年入少说也得有个上五六百两银子吧。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唐梁的难道不是他爹的，还唐梁和他爹加起来。 秦沐迷糊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你居然想当唐家他们祖宗，我合理怀疑你骂人！” 云九哈哈一笑，整个屋子都能听见他爽朗清冽的笑声。 阿大阿二在外头院子里一起笑起来。 “好久没听主君这般笑了。”阿大听着这笑声，就好像过去的事都是一场噩梦。 阿二手里提着一只酒葫芦，他摇了摇葫芦道：“唯有夫人这般奇女子能做到，保护夫人我辈责任。” 阿大也与阿二达成了共识，“主君让我两下山怕是正有此意。” 两人眼底都是洞悉的了悟，互相一笑，不言的默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了。 此日，秦沐在家里琢磨梳妆打扮，阿大在外头通传：“赵夫人送了一名丫鬟过来，夫人可是要收？” 秦沐梳妆的兴致顿减大半。 “来人可是叫绿萝？” “是的。要留吗？” 这个赵家还真是跟狗皮膏药一样烦，她之前不知道赵家的好心从哪来就罢了，把人她都退回去，竟然还能给她送过来。 这哪是送人，简直就是送奸细。 “留便留吧，只是你去回个话，我请绿萝姑娘小住几日，我家宅小不日还会将绿萝姑娘完璧送还回去。不叨赵夫人有心挂念。” 大虎出去回话，等秦沐找时单独学了学。 “那送人来的管家还想将人硬留下，我跟他说，我们宅子不养闲人，劳不得要绿萝姑娘去前面铺子抛头露脸，伺候些外面来的歇脚人。” 阿大有声有色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绿萝那丫鬟脸色一拉，自个儿说她还要回赵老夫人跟前伺候，那管家便不好说什么了。” “好！”秦沐没想到阿大看起来牛高马大粗枝大叶，玩儿起心计来不比宅斗女人差哪点。 “这人你两帮我盯着些，别让她在屋子里乱窜。既然是客人就该有客人的礼遇，不得让她替我做事。”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云夫人是母夜叉 家里多了一丁点，一指头的东西她都不会乐意。 “好，小的不会错眼盯住她。” 绿萝进来见礼，秦沐瞧了两眼。 “我家夫人老夫人让我问云夫人安。” “夫人老夫人可好？” “老夫人生了场风寒病，近日饮食不好，夫人知道云夫人擅做饮食，特让婢子随夫人学些菜式。” “近日城中风寒的不少，穿衣出门还是需要小心照料些。” 秦沐不接茬。 你说想学我就要教么，教你做臭豆腐学不学？ 绿萝眼神微冷，看秦沐一副秦沐不识趣的挑剔样。 仙尊夫人交代的事，晾她也不敢不做，否则云家相公怕是科考难了。 秦沐对她的眼神不喜，闲扯几句打发她到厢房休息。 洗了个澡，穿上新的冬装，秦沐对镜描眉，脸上涂抹淡淡胭脂，嘴唇画上咬唇妆，以现代人的妆容审美，收拾打理妥当。 走出门时，还找了一件薄的外袍披上。 刚踏出门就看到了阿大阿二震惊的注视。 秦沐笑了笑，拿出纱巾将脸罩了起来。 “我去接你们爷下学，阿二你随我出去，阿大看家。” 阿大慢半拍的“哦”了一声，失了魂的在后面发呆。 “夫人没得简直不像是真人！” 刚搓吧脸心里乐呵呵，就看到绿萝眼睛不是眼睛的倚在厢房门口。 “粗鄙，下流！真是污秽！” 说罢掐着腰肢一扭，人往屋子里去了。 阿大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 死丫头，老子就看看美人怎么就……再出来，扇你嘴巴子！ 阿大本来要出门因为这个臭丫头的到来，让他没能跟出去，新仇旧恨加一起，对绿萝的成见大如斗。 他搬了吧椅子往院子里一坐，老僧入定看门。 秦沐到了儒予书院门外，里头的学子还没有下学。 她和阿二站在门口等待，一把油里油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又是哪家的美人儿啊，是不是在等你的情郎哥哥我？” 手里转着一根玉坠子，跟没骨头似的游游荡荡走过来，邪痞着一双眼睛，身后跟着二三歪瓜裂枣。 秦沐瞥了他一眼，好个张成正都娶媳妇了，还在外头沾花惹草。 阿二将手往前一拦，冷冷瞪着他们。 张成正手指滑着下巴，歪了歪脖子。 “哎呦，还有狗啊！来，柱子，看赏！这么大个美人儿不就是给人瞧的吗，拦着做什么！” 张家仆从熟练的摸出钱袋，倒出一枚银裸子，递给阿二。 张成正吹了声口哨，“好狗不挡道！” 阿二眼睛都不带歪斜的。 秦沐冷眼旁观，上回张成正调戏她就想给他点厉害，没想到这次惹上阿二，但愿你命长。 张成正推了一把没推动，冲旁边几人测了下头，那些个纨绔子弟一起涌了上来。 “给我上！” 说完就要绕过阿二，去接触秦沐，只见原本硬梆梆冷冰冰跟木头似的阿二两手挥抓劈扔，脚下一阵踢踏踩，所有人都横在了地上。 张成正傻眼了，玉佩握在手里赶紧就要撤，阿二一个直拳砸了过去。 秦沐似乎听到了骨头的响声。 “你、你打我脸，你给我等着！” 张成正两条鼻血滑下，再耀武扬威不起来了。 阿二捏了拳头又要挥击，张成正一连叫着带着他的人跑了。 “有种你别跑！” 秦沐看得解气，但还是对阿二叮嘱：“下回揍人别揍脸上，留下伤痕容易留下把柄。” 阿二微点头，那意思是考虑。 书院大门打开，陆陆续续有书生出来，秦沐翘首看书生里头也看来接人的车队里有没有其他女人。 “快看快看，那瓶儿小姐又来了，她对云公子的情意还真够深厚啊！” 秦沐顺着几个车夫聊天的方向一扫，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一匹棕色高头大马，再是一个绿衣丫鬟，提着脚蹬出来。 帘子里伸出一只白玉般的细长手，皓腕一截落在外头，一只通透的玉镯悬在其上，更衬得娇若无骨。 “小姐，您小心一点。”丫鬟牵住女子的手，车里头的人也终于露出了全貌。 一掌鹅蛋脸，云鬓松松绾，两眉细细弯月眉，额心点了一红豆蔻，樱桃小嘴眉目一片芙蓉色，好看是挺好看。 “欸，云九，你等等我啊，我跟你说的事你听见没有？” 唐梁从挤着人群往外跑，秦沐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转头往书生中看去，就见一淡蓝色着装的人，站在书生人海中，也是最挺拔如松的那一个。 “哇！小姐，云公子看过来了！” 秦沐：…… 阿二抱着臂膀，眼神微瞥。 叫瓶儿的那位女子紧张的捏紧帕子，两眼注目有不敢过分孟浪的瞧人，便三分垂着头，六分带羞意。 “小姐，云公子走过来了，我就说了，云公子肯定会心系于你的！” “他家那个母夜叉怎能与小姐比！” 和云九四目相视的秦沐：我母夜叉？ 云九抽了抽嘴角，拨开前面挡着的人，三两步往前走。 “云公子！”绿衣丫鬟激动的挥帕子。 他们小姐等了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最后两步却挺在了绿衣丫鬟没想到的地方，一主一仆都叫大伙瞧了个热闹。 “云公子，我家小姐在这里呀！” 云九皱眉，去抓秦沐的手，秦沐瞪了他一眼。 “你就在书院任由别人这么编排我？” “书院没有，都是丑人多做怪。” 后面的一对主仆不可置信的愣了一愣。 这……居然是云公子说的话，还是说的她们？ 云九哄着秦沐把她的手抓在手心捂了捂。“不是让你穿厚实些？” “我若再穿厚，他们还得笑话我是熊吧？我好歹一堂堂神医啊，居然说我夜叉，果然说我的比我丑！” 女人对女人可真是下得去口，用那么狠的词语对她，那她也不客气了。 “云九，这是你夫人啊！” 一位书生提着书箱走过来，“在下沈威，是云九的同窗好友，一直未曾见过弟妹，今日竟不巧在这里碰上了。” 秦沐将面纱拿开，福了一礼。 “见过沈大哥！” 周围一时抽生四起，就连云九也直勾勾的看着秦沐丢了魂。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扯大旗护妻 盛装打扮的秦沐，眼神清润顾盼神飞，一瞥一笑都是神女姿色，瞧得人陷入进去为之迷醉。 明明是娥眉淡淡扫，朱唇嫣红尤欠几分赤，却好似仙娥下凡，脸蛋如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咳，咳！”沈威拿手肘撞了撞云九，“你艳福不浅啊！” “没想到弟妹如此花容月貌！”后一句话是径直朝着秦沐说的。 云九拱了拱手，与沈威告了一声：“沈兄，愚弟有些私事，还请沈兄稍等片刻。” 秦沐却好似对周围的注视毫无所觉，还礼貌的冲着各位书生点头微笑。 瓶儿小姐看得牙齿紧咬，在痴痴望着云九无果后，踱了下脚往马车上去了。 “肯定搞错了，她怎么可能是那个母夜叉，小姐，我听人说云公子的夫人跟个男人似的……” 绿衣丫鬟还想找点补，可说得越多瓶儿小姐越是感到羞辱。 “你别说了，你这般说，外间还以为这话是我慕瓶儿传出去的！” 瓶儿小九登上马车，尤不甘心的回头看，云九拉着秦沐穿过学生人群，往儒予书院的大门走过去了。 绞动手里的帕子，苏瓶儿手指扎进掌心，生出屈辱和不甘来。 想她苏家掌家女，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的如今却要败在一个野林子来的粗鄙女人手里，她苏瓶儿的脸面还要往哪儿搁？ 这个气她不会就这么咽下的。 苏瓶儿回头呵斥婢女：“你下去，没有我的准许谁让你上来的？” 绿衣丫鬟一脸不解，但还是爬着又退到了车下。 拉着秦沐云九把人带到门子跟前。 “大叔，这位才是我娘子，她叫秦沐，是位郎中。” 门子大叔看着秦沐发愣的“哦哦”了两声。 秦沐任由云九牵着，嘴角调笑道：“我还叫春花，夏云，秋霜，你怎么不说了？” 云九悄声低语，“那不得让人知道我有七八个大小夫人？娘子莫开玩笑，明日我可不想去不了茶楼。” 谈谈“我和我那不得不说的七八个大小夫人”？这味儿，确实是说书先生的热门题材首选。 秦沐低笑，云九带着她满场穿，凡是认识的人都要道一声：“这是我娘子！” 脸都快笑僵了，秦沐不知道这到底算她宣示主权，还是云九。 “没想到你装扮起来还勉强能入眼。”唐梁等他们等得脚都快麻了。 “不客气，今日我心情好不同你斗嘴。” 四人正要徒步回家，前头路上来了十几个人，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云九将秦沐拉到身后，阿二也站到了唐梁身前。 “搞什么，大白天的想恃强凌弱啊？” 唐梁莫名其妙。 这时出现了张成正的身影。 “把那个女的给我抓过来，男的给我打……！” 张成正气势汹汹，待看到云九和唐梁后，眼神微变。 “你们两干什么，又想管爷的私事？我告诉你们，把爷逼急了我连你们一起教训！”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奇怪你张家少爷的私事，为何回回都闹到我们头上来。” 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但唐梁这些话却没怼错。 张成正被噎的脸红脖子粗，但他也不想跟唐梁说理。 “你们两个走不走？要是你们把人留下识相走开，此事过后我们既往不咎！” 唐梁一看四周，没好气道：“人？什么人？” 忽然他看向秦沐，神色微妙。“你该不会是……” 云九夹起眼睛，“当街强抢民女，你还想谈条件？你以为你是土皇帝！” 张成正被一句土皇帝压的喘不过气，“我要抓他们是有原因的，你别胡说！” 唐梁在旁边笑得打噎。 某些人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了，却说是抢强民女，真会扯大旗！ “什么原因，该不会是你手欠当街调戏人，叫人给收拾了吧？” 唐梁的大呼正中事实，张成正硬着腰板。 “跟你什么关系，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唐梁：“你来呀，你不客气啊！” 张成正被彻底激怒，招呼人：“给我打！” 秦沐要到前面来，被云九拉在怀里，把面纱戴了回去。 一个大棒打了过来，阿二一手抓住，向面前猛拉，再打横松手，涌过来的人被打手的反拉力带了回去，一个个站立不稳。 阿二又夺了一根棍棒，到他手中以一敌十，棍棍到肉，原本围着一起的护从，横七竖八摔倒一地。 张成正本来的得意变成了面色苍白。 “起来，你们快起来啊！都给我起来！” “张成正！”云九厉生大喝。 张成正腿一抖，左右四顾，却看阿二提着棍子带着云九几人逐步走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 云九对阿二偏了下头，阿二心领神会，一拳打在张成正脸上。 “这就是你满街耍流氓的下场！” 唐梁拍拍张成正肿起来的脸，心情大好的甩动袖子。 四人离去后，张成正被手下的人扶了起来。 “哎呦哎呦！轻一点……疼死我了！” “云九，唐梁，我和你们没完！” 刚喊完，鼻子里的血流了下来。 他身边的仆从一阵兵荒马乱。 回到住处，秦沐等人笑得不行。 “这个张成正是不是和你八字有点克啊？”唐梁翻开茶杯，“眼睛也够瞎的！” 秦沐不依了，“你什么意思，你说他眼瞎，你对我有意见？” 唐梁差点被秦沐勒住脖子，连忙告饶，“我就是一说。云九，快管管你媳妇儿！” 云九淡然的倒他的茶，仿佛没听到。 “你下次再说我坏话，我就用面捆你脖子！”秦沐凶恶的对唐梁警告。 “你说你一个女人，打扮这么好看不要这么粗鲁！”嘴上不饶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那，为你的事，我昨天差点被我爹赶到大街上去！” 秦沐接过去发现是两百两的银票，不由笑颜对他。 “还算你够哥们。” 有了这些钱，她可以买到一个好一点的庄子了。 “白日我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青梅镇在出手的庄子，要一百五十两，不止田地还有一些仆从，所以一起就要一百八十两。我还要留些银钱，买药材种，这些开春前就要做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 隔墙有耳 秦沐正说得兴起，阿大突然“哼”了一声。秦沐眼睛一斜，就看到了门口的一片衣角。 “你怎么花我不管，只是分钱的时候要有我的份！” 唐梁兀自还在说，秦沐在桌子上“咳嗽”，可唐梁就是没看见。 云九踢了唐梁一脚，手指在桌面上写下几个字。 【外头是谁？】 秦沐也倒了点茶水，在桌子回：【绿萝。】 看他们两个不动了，唐梁不明白的看过来看过去。 手沾水：【绿萝不是你们家的丫鬟？】 “分钱那肯定是要分的，只是比例我们要说清楚。” 秦沐嘴上在说，手指不停。 【奸细！】 看得唐梁身躯一震，连忙提起袖子，一手抹掉水，又另外写。 “你说说看我们都有多少人？” 【玩这么刺激！哪来的？】 秦沐看云九，云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秦沐只能沾水写道：【那要问送她来的人。】 三人互相点了点头，各自把面前的水抹掉。 “目前我们合伙的是顾郎中、我、你，还有一位神秘人。” “顾郎中能出一百两，我出一百两加技术股，你出两百两，神秘人最多，出三百两。如果你来管理，那我可以多给你分一成的红利。” 唐梁没功夫管外面的偷听者了。 “你是说我们按照银子的多寡来算红利？” 秦沐：“差不多，我们总共的投入是七百两，还有三成，一成算销售股，一成算技术股，一成算管理股。顾郎中是销售股，也就是他一共占了两成，我也是两成我出种植技术。神秘人三成，你若是做管理那也就是三成。” 唐梁暗暗算了算，发现这事情还挺合算。 “我管就我管，你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人，我再出一名管事。” “可以，但这位管事如何，我还要考验一番。” 既然对分成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好说了。 秦沐还有点不好意思，她和云九占股最多，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不过看唐梁没什么感觉，还挺乐意的，秦沐又减轻了罪恶感。 口头约定好后，等所有银钱到位，秦沐又书写了四份契书。 时间一晃到书院放假，神颜阁的肥皂上架售卖。 “过来看看，我们这里上的新品肥皂，好闻好看又好洗衣物。价钱不贵，这么大一块只要二十文。” 秦沐亲自在店铺里做宣传。 “这是和肥皂成套的肥皂盒，由竹木雕刻，一个八文。” 好多人进店的人过来围着打量。 “这个有点香，洗的衣裳是不是也是香的？” “是的，哪里脏拿起肥皂涂哪里，搓洗几下，就能将污渍清洗干净。” 秦沐拿出一块沾了泥土的白色帕子，放入水中打湿，再用肥皂抹一抹，搓洗几下，拿出来，给所有人展示。 “我们的肥皂好用也奈放，还能用来洗手，目前存货不多，先拿到先得！” 好多夫人小姐涌了过来，因为这个在别的地方都没有，大家十分稀罕。 “给我包一块！” “我要两块！” “我也要一块！” 柜台上忙不过来，云九上去帮忙收钱，后来连顾思绾也被叫了过来。 “对面怎么这么多人？” 娇颜房的李公子撩着车帘往外看。 他的贴身奴仆拦了个人，问了几句回来。 “公子，他们说神颜阁上了新品，一种洗衣裳的皂。” “皂？”李公子想到皂角皂豆之类的东西。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我们铺子里不也有？” 李公子将车帘关上，“不必理会。” 上次秦沐亲自赶客，可是便宜了他，亏他姐姐还说秦沐这人诡诈得很，依他看不足为虑。想与李家作对，一个市井妇人还成不了气候。 “东家东家，我们准备的肥皂卖完了。” 丁五把帽子都跑掉了。 秦沐问：“一块都没有了？” “没有了，所有的箱子都清空了。” 秦沐只好抱歉的对买肥皂的各位说：“诸位抱歉了，我们铺子里没有肥皂的货了，等过几日出货了各位再来。” “怎么就没有了，你们怎么不多做一点，我还没买到！” “抱歉抱歉，初次做肥皂，不知道会出这般情况，我们下次改进。不过，肥皂不好做，好多东西难找，下回做好的估计也不会太多，还请大家见谅！” 秦沐跟众人赔礼，讲来买肥皂的人劝住。 “不防各位来看看我们铺子里的其他物品，像这个防冻膏，实惠好用还能养皮肤，再找不到比这个更实用的了。” “夫人小姐过来看看，你们瞧瞧我的手指，我的脸，全是用的防冻膏，以前我的手又黑又粗，做针线活刮线，如今可是光滑细腻极了。” 秦沐以前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都清楚，乡下干活的人的糙手如今伸出来白白嫩嫩，哪个糙手女人不羡慕。 手好不好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秦沐的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今大家再看秦沐的容颜，对神颜阁信服得不得了。 还没走的人，立即挑选起了其他产品。 顾思绾私下里对秦沐投来赞服的眼神。 一天营业结束，琥珀连忙走了过来。 “杜管家，我们今日入账多少？” 其他人打扫着，一边竖着耳朵听。 通过钱贵的关系招来的孙娘子，从一开始的拘谨已变得能大方行事了。 “听好了，今日神颜阁入账共计三十四两两百余钱。” “哇，比昨日多了整整十两！” 丁五扫把都要举起来，这个月他可以给家里买肉吃了。 “姐姐对对此似乎一点都不奇怪，我们明明还有一屋子的肥皂，却为何说没有了？” 顾思绾百思不得窍门，不明白秦沐为什么要让伙计撒谎，而五十块的肥皂，明明总价才一两，为何却让铺子总营利上涨了十两。 秦沐看云九微笑，知道他肯定是想明白了她的套路。 “肥皂你觉得此物如何？” 顾思绾答：“厚实，好看，又香香的，用起来感觉实在。” 秦沐点头。“那你可能找到第二家卖肥皂的？” “找不到。” “这不就是了，我们做的是独一无二，奇货可居，若是肥皂卖得价钱低还多，别人是不是觉得这个不稀奇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仙草阁遭遇危机 顾思绾一时觉得好有道理，可是，“这也才一两银子，赚不了什么钱呀？” “刚才不是说了奇货，货奇人也好奇就喜欢凑热闹。只要把进来的人拢住，他们总要四处看看，这一看就看到点别的想买了。” 流量法则这都是现代玩剩下的，秦沐侃侃而谈，云九在一边看她看得目不转睛。 “哦！所以你才对他们说防冻膏好用？” 秦沐看顾思绾知道精髓了，笑而不答。 外头顾家的下人跑进来。 “小姐，快回去吧，老爷铺子里出事了！” 顾思绾连忙起身，秦沐看着那下人：“出了什么事？” “我们老爷卖的成药包太便宜，好些郎中上门，堵在药铺门口，说要断了老爷的药材供应。” 没想到才不过做了大半个月，就动了这些人利益的蛋糕。 秦沐是直接发起人，忙起身对云九道：“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云九没有迟疑，一行人走到仙草阁，外头的人和顾老爷子的人形成两边对峙。 “哪有看病不号脉的，不见到病人乱开药，我们行医的历来就没这个规矩！” “是啊，南北两地的药材，本身要价就贵，你这一副才三十文，我们卖药的郎中不吃饭喝水吗？” “你要行善事，不要害我们，我们有儿有女的要活命，比不得你顾老子仁慈得起！” 众人说得甩袖手指连连指点，言辞极度高亢犀利。 “我就卖个药，怎么就害你们了！” 顾老爷子苦瓜脸，他早就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还把成药的最低价格在秦沐的基础上提了十多文，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可你卖得不对，如今生病的人都往你们仙草阁来了，我们的药不好卖，还不是你害的！” “那你照着卖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们。”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照着你的卖，出事了怎么办？那点钱也不够我们吃用的！” 众人一致对准仙草阁发难，反正说什么都要顾老子妥协，不然就让仙草阁开不下去。 周围围观的百姓又有话说：“仙草阁让看病容易了，只要哪里不舒服就能自己买，不用三副五副的吃，管效省钱，你们这些人就生怕我们穷人活得好。” “无良奸商，吃人不吐骨头。人家顾郎中卖得起，你们卖不起那是你们的事，谁要让顾郎中开不了铺子，我们就去让他的铺子也开不成！” “在仙草阁买的药，我们出门也能带着，不用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另外找郎中，只用照着熬煮，多简单方便。像我们这种跑镖的，谁不在外地生个病？糟个难这药就能救一条命！” 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站在顾老爷子身边，致使处于人数劣势的仙草阁又能和其他郎中们打成平手。 但事情得不到解决的仍旧僵持。 “让一下，大家让让！” 秦沐几人挤进来，他们在旁边也听得差不多了。 “爹！”顾思绾心焦的扶住顾老爷子的手。 “我没事。我们做正经营生，又没偷没抢的，别怕。” 顾思绾无声流泪，抬头将对面的人一一看过。 “各位世叔世伯，平心而论我爹这些年来可有上门倚势欺人过？我们不过是去掉了号脉开处方的步骤，直接做成成药包，这与各位开方抓药并无影响，为何就这般容不得变通？” 被问及的人乌青着脸，面上晦色一片。 “这是什么变通，药就不能这么开不能这么卖！老祖宗就是这个规矩，不遵守行规，就是缺德！” “老祖宗的规矩那也是人立的，只要是人立的就不可能没有缺陷。”秦沐不愿意听没有重点的嘴仗，如果改变容易，就不会每次的历史前进都会血流成河。 真理摆在面前很简单，通俗易懂，可是沾上利益，那就不是道理了。 “什么缺陷？少说有的没的，你们就说你们停不停止成药包售卖？” 杜郎中那两撇八字胡，再次让人觉得势力刻薄不好相与了。 “你问问老百姓愿不愿意！” 秦沐手指众人，围观的百姓全把手举了起来。 “不愿意！不愿意！” “我们要买成药包！” 大家的声音压过了一切杂吵，对面的郎中们全都面色阴郁。 “他们说的不算！卖药是我们郎中的事。”一位年纪稍显年轻的郎中，横着眉眼瞪秦沐等人。 “此言差矣！” 云九与秦沐并肩而立。 “医乃仁术，救人活命，不择贫穷富贵，不记旧恶前仇。行医者，行的是仁医，不听百姓良言，又与恶商何异？” 概括而言，当郎中的人连医品都没有，只顾一意孤行罔顾百姓心声，与奸商恶吏有什么区别？ 一群郎中沉默，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你们要济世是你们的事，不要拉上我们！我们行医治病是为养活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迂腐！”秦沐忍不住怒斥，“既然如此，你们卖你们的药我们卖我们的药，你们干不过我们就认输，不要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强逼。既有行规，可有哪条律法不准我们卖成药包？” 话音一落，一呼百应，百姓全都为秦沐鼓掌。 “你！好是牙尖嘴利！” 郎中们被气得愤然甩袖。 “顾老，她说的，也是你的意思？”杜郎中鼻孔都张开了。 顾郎中倔性子也被激了起来，“她是我师傅，她说的自然算数！” 好些面生的郎中陡然抬头，一起看着秦沐。 原来她就是制住全城瘟疫扩散的人。 “哼！你不要后悔。我们走！” 看他们离开，秦沐皱起眉头，虽然坚定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决心，可这么快让顾老爷子打前锋，秦沐心里惴惴不安。 “唉！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啊！” 顾老爷子消瘦的脊背有些沧桑。“人心变了，拼凑不拢咯！” “顾郎中，我们一直都来您的药铺，他们不会得逞的！”百姓连忙出声声援。 “我们觉着卖成药好，来回跑折腾，药方太多也太杂了，有些不受用，生病最怕受累。” “我们住的远，成片山里也不过四五户人家，这要是生个病，还得跑二三十里路，有这药包，小病就自己治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进货源被掐断 大家生怕仙草阁会顶不住压力，他们以前没有储存药意识，加之不懂药理，生病必须到医馆里请脉。 如今仙草阁的法子，能让他们实实在在受惠，自然是不想这样的良心药铺绝了生路。 顾老爷子摆摆手，“你们的意思我懂，一切看老天吧！” 进了药堂，秦沐向顾老爷子道了个歉。 “我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我只是想多救一些人，却把你们推到了漩涡浪头。” “这不是你的错，事是我自己答应的。我也觉着这法子好，若能改变原有规矩的僵硬刻板，能少死数以万计的人，我怎能不愿意！” 这一刻秦沐很钦佩老爷子的目光长远医德仁心。 “可他们走时留下的话想来是不愿意善了了。”顾思绾担心道：“爹，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顾老爷子的沉默证实了会有这样的可能，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被利益冲昏了头的人，根本没有底线。 云九拉住秦沐攥紧的手指，“他们最可能从药材上入手，让铺子里没药可卖。” “如若这样倒还好，起码不伤人。” 秦沐想得更多的是，“我们总不能因没药就不开铺子，我们从对立开始就注定了，要产生更多的纠葛。除非我们放弃做成药，或者他们认同我们的观点卖成药。” 哪一个选择都不是容易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是仙草阁的未来，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先逐个解决，我们率先派人去药材商处，多屯点药材以防万一。” 云九的话及时的提醒了顾老爷子，“快，快，长福，你带几个人去东市，把我们的常用药材都买下来。快一点！” “长顺，你带几个人去西市！” 顾老爷子把所有的存银都拿了出来。 两队人匆匆出去，秦沐和云九坐在铺子里等消息。 “这些药材除了城里，还能不能去城外其他地方买？” 药材铺的供货渠道通畅，决定着铺子的生和死，如果只有城里一条供应链这无疑是危险的。 “没有，以前我拜师出山，药材多是我自行上山采挖，大多是从别的铺子买。后来做得大了，就找到了城中的药材商人，如今铺子用药量大，病人不能等。” 也就是说，仙草阁都是找药材商买的炮制后的药。 “或许他们反应没这般快！”云九安慰。 “但愿吧！”秦沐望着天边厚厚的云层，目光逐渐幽深。 不到两刻，派出去的人先后回来了。 “老爷！” “怎么样，买到了吗？” “石老板说没有货，小的在那里等了等，他卖给别人就不买给我们。小的不敢私自同他说理，便先回来了。” 秦沐一口咬住了手指大拇指，看着顾老爷子急得团团转，心里跟着上火。 “没买到就买到吧，你先去休息。” 顾郎中背着手在大堂里来回踱步。 西市的长顺也跑了过来。 “老爷，黄老板那只有三等品和三等以下的药材，数量管够。” 顾郎中忙问：“是新收的药材没有运来还是怎么回事？” “运来了，但是其他药铺订了，到我们手里就没有了。” 顾郎中眼神发直，望着长顺好半天没喘出一口气。 秦沐几乎要咬断一块指甲，云九抓住她的手腕制止。 “没到最后，我们一定还有解决法子。” “如今是寒冬季，草木都不生。”她相信奇迹可也得看现实。“除非……” 云九眼神一沉，“不可。” 他知道秦沐要动用那个能力。 “我不许你再犯险。” 上一次是人命关天，这一次却不是，还不到动用那个能力的时候。 秦沐有些挣扎，被云九死死盯着，她又不能那么意志坚定了。 金手指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完消失的时候。如果过于依赖，就会丢失遇事的强硬处理能力。 顾老爷子去盘查库存了。 秦沐也清点了一下货架。 “成药包还够卖四五天，备用药材还多吗？” 顾老爷子：“不多，一些稀缺药只有两三份。” 两人聊着，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乞丐。 “你们干什么的？”伙计高喊，但根本反应不急。 一涌的乞丐冲进铺子，拿了药包就跑。 “混账！畜牲！” 顾老爷子老泪纵横，看到被撕碎的药包，里面的药材撒得满地都是，他垂首无声饮泣。 秦沐找了快干净的黄纸，将药材一一捡进去。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治病的药，是药啊！” 顾思绾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怎么都没想到，一直被他爹好心照料的乞丐、穷人，会成为对家利益驱使的打手。 “别怪他们，不是他们的错。”顾老爷子用袖子擦拭脸，“只怪用了计谋的人，心思太险恶。” 原本存货就不多的药铺，这下变得雪上加霜。顾家人虽没指责秦沐，但秦沐走出药铺还是直不起脖子来。 她回去后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拿着纸笔不停写画。 云九看了几眼，上面的框框线线他完全看不懂。 “阿大！” 云九走出门外，将阿大叫到一处，对他附耳低语。 阿大点了点头，抱拳行礼后离开了。 厢房边，绿萝推窗恰好看到这一幕。 云九射去一眼，拢了拢外衣领子，抬步回到房中。 绿萝打了个寒颤，拍着“噗噗”乱跳的心口，悄悄合上窗子。 “吃饭了，我做了些锅贴！” 云九进屋喊人，就看到秦沐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画纸。 外头元娘带着人拿着一筐石榴送了进来。 “哪来的？” 元娘噗嗤一笑，“你觉得会是谁？” 稍微一想，秦沐“哦”了一声，“是你娘家？” “嗯，图我手里银子使，巴结你呢！我给你放这儿了，外头忙着。” 秦沐拿起一颗石榴，用刀子划开，里面的籽粉莹透白。 “我做的饭还不如这些石榴能赢你欢心？”云九浑身冒酸劲。 秦沐把石榴籽抠到碟子里，推到他面前。 “饭后吃点水果，有利于消化。” “不难过了？”云九并不真的生气吃醋，他只是希望她从自责的情绪里出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做卫生宣传册 垂下眼睫，秦沐供认不讳。“难过的，只是难过并不能将发生过的事抹除。” 这件事发生反而给了秦沐更多时间反思。是她做得不够好，才造成了眼前的棘手状况。 如若她一开始不是头脑发热的立即拍板，并怂恿顾家行动，眼前的这一切都不会出现。 说白了还是她过于年轻，做事没有丰富的经验。 “你能想明白就好。”云九给秦沐夹了一筷子菜。 次日秦沐带着图纸叫了几个木匠，到仙草阁。 “师傅，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把药堂改一改。” 秦沐让木匠上前去量尺寸，她要按照现代风格把药堂重新装修。 “又要改？” “嗯。把柜子往前挪，扩大放药区面积，加高柜台，防止有人直接进入取药区。” 之前她是做的开放式，才给了人可乘之机，那她就做成大药房的封闭式，只让人看得见却进不去。 用三日改造完，整个置药间扩大了两倍。 秦沐拿着毛笔写字，云九先纠正了她的拿笔姿势，又纠正她的运笔方式。 “你这字要多练练。” 秦沐抓头，抱着毛笔燥火。 在现代，医生的字是最不讲究的，居然要求她方方正正，对不起，她只要行云流水。 “你帮我写？”秦沐把笔递给云九。 “写什么？”云九放下书卷。 小夫妻两人就着一个火盆，靠在书案上低语。 “就写，日常卫生防护注意事项。” “首先，第一，饮用水。饮用水中含有各类虫卵，直饮生水会引起腹痛腹泻，严重的会蚂蝗寄生。为了生命健康，请多喝开水或者凉白开。第二，饭前饭后勤洗手，我们的手在触碰过各种东西后，手上会残留各种看不见的脏物，这些脏物通过口腔进入人体，对人体造成致病性伤害……” 写下去，云九忽然停了下来。 “这，是你们那边的知识？” “一部分。”秦沐拿小拇指比了一下。“就这么点点。” “你们这里人均寿命低，一是缺少食物，二是不注意日常卫生，三是没有安定富足的生活环境，四是缺少规范的医疗救护。” 秦沐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往下讲。 “中医能治疗大部分的病，可汉方都捏在郎中手里。治大病难找良医，治小病难找良药。寻常百姓求医困难，一生之中都不敢生病。这就是寿命不长的根源！” 这种事是历代沉疴，王公大臣谁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这种事情却要通过一个小女子的口中说出来，云九为秦沐不拘一格吸引的同时，更为痛心的是当局者的麻痹无能。 “你要做成药是想黎明百姓吃得起药？” “有一部分原因。在我们那儿中医传承差点断代，而且在民间信誉不高。” 秦沐说出这种事也是为中医哀鸣，中医能治病是铁打的事实，但中医治病水准良莠不齐也是铁打的事实。 “怎么会如此？” 秦沐把西医和中医两个流派的简略历史说了一遍。 “中医好还是西医好，在我来的时候这个争执都没有停止过。” 云九听得入迷又震撼，难以置信的同时又不得不去剖析其中的深意。 “能治病不就好了？让它们两共存齐头并进才是最好的。你想在这里发展西医？” 云九倒是觉得这对傲慢的中医来说或许是好事，也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医外有医。 “西医很复杂，有些药这里没有设备做不出来，还有一些物质牵涉到另外的学科。” “什么学科？” “化学。类似于道士炼丹，方术之类。” 云九兴趣盎然，“难不成炼丹真能长生不老？” 秦沐忍不住一笑，“大家的思维还真是一致，说到丹药就是长生不老。” “长生这种事谁知道。但我觉得人不应该追求长生，任何物质都是自然演化的一部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是自然规律。如果强求长生，我们生活环境的物质却是有限的，当所有人都长生下来，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们可能不需要新生，我们会为了生存去掠夺和战争。” 云九莞尔，眼底还带着秦沐没有察觉到的轻嘲：“不要让别人长生不就是了？” “所以人这么自私怎么可能修道成仙？行道者不是讲求大爱吗？逻辑无法自洽，哪是修什么道，是修魔！” 云九放声大笑，笑得眼底一片湿润。 “好一个修魔！” 可惜啊，沉迷其中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秦沐将化学的基本形式解说了一遍，云九也明白了，丹药是有剧毒的。 “对你们来说，化学仅是一门学问？” “是的，它让我们发现物质的基本构成和物质与物质相碰所产生的反应。” “听起来比较危险又很有意思。” 秦沐指出了云九没说完的话，“很难界定，看起来像另外一种邪门歪道。特别容易联想到魔鬼。所以，你想让我当魔鬼教头总教主吗？” 云九伸出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那我岂不是总教主的压寨夫君？” 秦沐哈哈笑得肚子疼，推着云九连忙道：“你还写不写了？再聊下去天都要黑了。” 云九把秦沐的日常卫生宣传册写完，放在桌上让秦沐通读了一遍。 “很好，没有生僻难读的字。接下来要找人誊抄，夫君可有人选？” “总算你还记得有夫君。”云九把纸拿起来，起身问：“要誊抄多少份？” “先做一千份，日后可能我神颜阁也会做一批宣传册。若是有固定的人选，自然是长期合作最好。” 她这个属于私人活计，印刷是官方运作，一般是和书社联营。私人是插足不进去的。 “我去去。” 云九撑开伞出去了。 秦沐原本还想在册子上画些图，可那样成本太高，于是舍弃了。 云九回来的时候，把唐梁也带了过来，两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灰衣老汉。 “他是竹林书局的老板，季鹤。” “云夫人！” 秦沐连忙还礼，请人到屋里坐。 云九道：“我让他将你的册子编成了一首童谣。” 第二百四十九章 编童谣 秦沐看着重新编写的词，读起来朗朗上口。 季鹤甚至当即念唱起来：“今日得我一歌谣，活到长寿九十九。饭前便后勤洗手，魑魅魍魉莫近身。喝水要喝沸后水，莫让疾病惹上身……要问此方从哪来，远安城中仙草阁。” 秦沐和唐梁帮季鹤打起了拍子，两人听得十分上头。 “童谣编得不错，要给钱吗？” 季鹤摸着胡子儒雅一笑。 “云夫人要打赏，小的义不容辞。” 唐梁哈哈一笑，“你这个老季倒是一点不谦虚。” 云九对秦沐说：“童谣方便民间传颂，若是这种纸册，怕是也只能给读书人看看，流传难以广惠群民。” 秦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我原还打算画上书画的，若是不认字就用书画。可这个成本怕也不低，倒是没想到还有童谣这种更快捷省事的。” 土著还是土著！ 唐梁和季鹤低语了几句，又对秦沐说：“你这几日就折腾这个东西了，管用不管用？我可是听说仙草阁只开方子不卖药了。” 提起这事秦沐心中有气又十分惋惜。 “还不是那些人，故意垄断药材，仙草阁拿不到药，还怎么卖药？” “那你编这个东西也不能对他们起到什么影响啊？” 秦沐却“哼哼”两声不服气道：“谁说的，你们等着看好了，他们想要逼我低头，除非他们能把天下的药材挖绝了。” 就这么小小的东西能有多大的作用？会影响所有联合起来的郎中？ 唐梁觉得不太可能。 “吹牛吧，我怎么觉着这么不可信。” 秦沐剜了唐梁一眼，专往软处扎，“你哪次对我说吹牛，最后不是跟着我的牛跑的！” 云九“噗嗤”肩膀止不住抖动。 唐梁给噎得吹胡子瞪眼，可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可你们现在就是被人打得还不了手！”唐梁也往秦沐的痛处扎刀。 “有心算无心，自然一算一个准。”云九帮着说了一句公道话，避免这两人又斗嘴。“先同季老板说说抄书册的事，季老板手底下有不少抄书人。” “一张多少钱？”秦沐忙询问单价。 “这种数量不多，百字八文。” 秦沐算算她写的，少说都有两三百字。 这不是得一张二十五文左右？一千张就得二十五两。 好家伙，她在现代打个寻人启事的广告纸，也不过一张一块钱。 “不能再少点？” “再少就没人愿意接了，这纸和笔墨都是要钱的。”季老板苦着脸摊手，不愿意让步。 秦沐知道这边和读书相关的东西都贵，却没想到能贵得这么离谱。 八文是一个人一天的工钱，他们写字的人写一张纸就是二十文，一天写十来张就是二百多文了，这比干什么不强啊。 云九看她纠结，附耳问：“是不是觉着太贵了？” “不是一般贵，这叫离谱。”她可不想白花花的银子大头都花在抄书上，那她还不如自己抄。 云九又附耳说：“他开的这些中间还要抽水，到抄书人的手里有三五文就不错了。不过他们还要过目筛选，能为你省下不少事。” 所以这个价值在这里是公道价？ 秦沐难以消化。 “不能让步的话，那我只能先做一百张。后期要不要加我会找你。” 拿出三两银子，秦沐算是先把这活交给了竹林书局。 季老板倒是没什么喜恶反应，只说三天后过来交货。 “这个季鹤与云九有些交情，云九最难的时候，就是在竹林书局做活。” 唐梁说起以往的事，秦沐顿住，那时候云九举目无亲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傻妻，住在那个破旧的茅屋里。 她在原主记忆里经常看到他手下书写不停，原来是为了家里生计，一直在抄书。 “怎么不早说，我方才对他是不是太小气了？” 说到底那也是他们拐过弯的救命恩人。 “一事归一事，不必放在心上。”云九淡淡道：“都过去了，利益合作互不相欠。” 秦沐无意挖掘过去，但对云九更为感念。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这样，事都做了一点不邀功。 寒雨下的人头闷，唐梁扫到外头走过的人，压低嗓音。 “你们还让她留着？” “要赶她倒是容易，万一别人又来送呢？”秦沐就当养了个吃闲饭的。 “我受不了，要我屋子里有心思不干净的人，我做梦都想把他踢出去。” 云九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找唐梁过来是有事说，可不是让他来八卦绿萝。 “我们在邻城找到了几位药材商，他们不会帮忙送货出来，药材价格偏差不大，最好要懂医的郎中亲自去验药。路上会多一些护送费。” 唐梁道：“护送车夫的事我来出，仙草阁与我有合作关系，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太好了！既然这样我们去跟顾老说一声。” 惊喜来得这么突然，秦沐高兴不已。只要药材来源不被卡脖子，其他困难都不算困难。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之前疟疾瘟疫发生，城中的药材垄断，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李家。” 云九为这件事查了好久，要不是这一次顾老的药材又被卡了脖子，他还不会找到最关键的线索。 “李家是城中首富，在远安城盘根几十年了，有些我们不清楚的产业也实属正常。” 唐梁不太清楚秦沐和李家的过节，只是提醒：“听说他们和走暗道的人有来往，前些年和李家作对的人，不是病死就是无故身亡，再不就是消失了。” 要是这件事的背后真有李家的手笔在，他们找到药材容易，可谁知道下一次会出现什么。 “赵括不管？”秦沐不免有些寒心，他们拼命在前面救人，后面却有人费尽心思鱼肉百姓。 “官员官官相护的例子还少？何况那还是赵知县的岳家。” 更阴谋论点，说不定赵括还是知情者。 秦沐明白过来，如果她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赵括说不好会在云九的科举考试中做文章。 “那我们，这药材不弄了？” 可这对顾家又何其不公？ 第二百五十章 暂避锋芒 “弄，不光要弄，还要多拉一些药铺进来！”云九气定神闲。 唐梁敲敲手指，“不错，要弄就弄得声势浩荡些，否则还以为我们怕了！” 秦沐看着这两个言语豪放的人，感觉自己反而在三人中过于拘谨保守了。 “赵括若是回头找我们麻烦……” “即便什么都没做，我们也拦不住想找麻烦的人。” 云九的坚定给予了秦沐底气。 于是，三人商议一番后，去顾老那里走了一趟。 “顾老，铺子里真的不卖成药包了？明年家里孩子科考，我还想备一些让他带去府城。” 顾老爷子无奈摇头。 “不是我不卖，是我拿不到药。” “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外头杜郎中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走进来。 “老家伙，上次让你不要做太绝，你自己不听，有如今的下场是你自找的！” 顾老爷子不想理他们，却没想到杜郎中等人越说越起劲。 “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们杜氏药堂，以往的事我们既往不咎。你可以继续开你的药铺！” 仿佛给了顾老多大的便宜，杜郎中摸着下巴，笑得甚是油腻。 顾思绾维护的站出来：“想要我爹给你们做事，你们杜氏药堂给仙草阁提鞋都不配！” 杜郎中黑了脸，但他立即又扶着八字胡笑起来。 “若我没记错，顾家丫头你也当嫁了，不巧我家儿子还缺个通房。肥水不流外人……” 一阵水珠四散。 秦沐暖手铜壶里的水全泼在了杜郎中脸上。 “啊……秦沐！又是你！” 云九挡住秦沐与杜郎中对视，身高的体格就把杜郎中比得跳不起来。 “你待如何？” “你、你们，你们都给我记着，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唐梁抱着臂，一只脚在地上点了点。 “你是官老爷还是土王爷，求你，你敢应吗？” “唐公子，这是我与顾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 唐梁讥讽道：“云九是兄弟，他媳妇是我嫂子，我嫂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怎的，本公子交朋友，还需你同意？” 唐怼怼不怼自己人的时候还挺解气。 杜郎中干笑两声，狐假虎威的对后面两人呵斥。 “看你们办的事，唐公子的人也不打听清楚，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被骂的两个人脸上不愉也不敢吱声，勾着头一味装哑巴。 “嘿嘿，唐公子对不住了，手下人办事不利，您看这事弄的……” 那副奴颜婢膝样，不说他是郎中就是看做太监都成。 “大门在那头！” 唐梁态度恶劣，杜郎中等人却一点不敢声张。 秦沐不由撞了撞云九，云九把头低下来。 “唐梁家不是经商的？为何他们这么忌惮？” “唐梁有个舅家在府城有些势力，他自己不在意，可总有这一层身份在。” 杜郎中一干人碰了一鼻子灰离去，虽然他们没成事，但对顾家父女两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打击。 “爹，他们今日能来口出狂言，明日就能强取豪夺。我们要赶紧想办法！” “别怕，爹手里还有银子，我们又不求他们，怕什么！”顾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说什么都不愿意妥协。 “可只是治病开方，没几个钱，养不活铺子里这么多人。” 顾思绾焦虑不已，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否则杜郎中不会这般猖狂，竟要拿她去给他儿子做通房。若是真落到那般境地，她宁可去死。 “哎哎，你们两，往这里看看！” 唐梁看不下去，敲击柜台提醒他们注意，这里还有大活人在。 “顾老，我们找到了药材货源，不过近日可能要劳烦你们父女去外面避一避。” 云九开门见山，直述要点。 “以免有人狗急跳墙，你们暂避风头，这里我们会做安排，你们可愿意？” 顾老抖着胡须，顾思绾喜极而泣催促。 “爹，你快答应！” 秦沐看着顾思绾受到惊吓，很是过意不去。 “此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解决。我们尽快在年前将此事处理好，顾老爹你们就当放了个长假。” 顾老爷子眼神微微明亮，扶着柜台说：“我铺子里就这点东西，我不是舍不得走开。可我走了，你们几个会不会有事？总不能将我的祸事转移到你们头上，要是有个差错，我寝食难安。” 顾思绾也从老人的话里回过味来，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一边是她的朋友一边是她的老父亲，做哪个选择都对不起另外一方。 “你们附耳过来！” 几人低声交谈，不多时，焦虑的顾家父女眉眼开阔，脸上重新有了光泽。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在这里碍事了，这铺子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顾老爷子彻底交了权，还将他剩下的三百两进货银钱交给了秦沐。 顾思绾走时拉着秦沐，再三叮嘱。 “一定要小心，我们腊月见！” 秦沐同她抱了抱，“你们也是，注意安全。” 人走了，唐梁环顾仙草阁。 “这地方是不是太小了点，要不把旁边也盘下来？” “只要少爷你给钱，我双手赞成！” 秦沐笑得见牙不见眼，套路唐梁就是她的快乐源泉。 “你们两少贫，过来帮忙！” 云九喊人将仓库都打扫了一遍，又将仙草阁的所有药徒伙计叫召集到一起。 “长福叔，你带几个会识药的人出来，站到唐公子这边。” 长福鞠了一礼，叫了几个药徒站在唐梁身前。 云九数了下人数，对唐梁点点头。 唐梁看着这群人：“你们回去收拾一下，两刻钟后随我一起出门。” 唐梁手下的人原地解散，剩下的人有些惶惑不安。 “长顺叔，你带上铺子里的成药处方，叫上负责抓药的伙计站到我这一边。” 云九伸出右手，指着前方。 被点到名的长顺又叫走了几个人，剩下的只有两个做粗活的粗使帮工。 秦沐拍拍手，“剩下的，你们到我这边。这两日你们放假，后日早上，到这里来。” 两个粗使帮工有些犹豫。 “我们这个月的工钱还未结算。”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仙草阁关门 秦沐顿了一下，跟着哭笑不得。 “怎么，你们怕我们跑路？” 两人讪讪的搓着手，吞吞吐吐的道：“顾郎中是个好人，我们信他。” 言外之意，他们没和秦沐打过多少交道，信不过。万一这钱拿不到了，到时候找顾郎中也过时了。 “铺子只是休业整顿，这铺子的主人还是顾郎中，我只是暂替他看管几日。跑不了，你们若是不信，到城南的串串香铺子，可随时寻到我。还有神颜阁，均为我的产业。” 两人听完还有些迟疑不定，唐梁在后边冷嗤。 “就两百个钱，你给结了算了。” 秦沐没好气，“大人办事，熊孩子别插嘴。” 结钱是容易，可结了人走了怎么办，她还要重新给顾老找两个人她多麻烦。 “我是云九，儒予书院学生，已在衙门中录了明年科举生员名册。” 长身孑立，云九落字如有声，两位还犹豫的粗使立即抱了抱拳。 秦沐吃味，“我这神医的名头竟还不如你个备考书生管用。” 云九夹起凤眼，眼尾微扬。“再管用，不及做你夫君！” 秦沐笑了起来，还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的羞怯。 唐梁：…… 吐了，昨晚的隔夜饭都白吃了。 “走了，受不了你们！” 唐梁脚在门槛上跺了跺，把一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个干净。 云九没有所觉，看着剩下的人说：“你们今日先回去，明日下午到这里来，这几日铺子不开前门。” 这次没有什么波折，所有人都离开了，秦沐和云九拿上钥匙锁门，从后院离开。 一直注意仙草阁的人，将消息带往了杜氏药堂。 “看清楚了，真关门了？” “看得真真的，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药铺的后门上挂了一把大铁锁，我爬墙看了下，是真的没有人。” 杜郎中八字胡翘起来，仰头快慰大笑。 “我就说他们挺不住，还跟我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姓顾的老顽固，我早忍够他了。” 兴奋的站起来，杜郎中摸着胡须，小眼睛里得意满满。 跟我作对，这就是下场！ “去，把地窖里的好酒搬一坛出来，老爷我要好好庆祝庆祝！” 报信人眉开眼笑，狗腿的跑得飞快。 一夜过去，城里到处传满了流言。 “听说仙草阁关门了？” “我今早去看了，没开。可惜了，顾郎中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好人难做啊，以后没了顾郎中牵制，那些人还不得窜上天！以后药都不敢吃了！” 街头巷尾凡是说到杜郎中和仙草阁的，无一不掬一把泪水。 其他各药铺却是一片喜气洋洋，药材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库房里扛。 “今日仙草阁如何？”杜郎中盘算这几日的流水，自把仙草阁的货源截断后，他们杜氏药堂比往日多赚了三十两。 没了顾家，一年下来少说都要多挣个三四百两。这一票干得划算，早就该这么做了。 奴仆窃笑，乐滋滋的道：“还是关着大门，就连顾家的宅子也大门禁闭了。我问顾家邻居打听了一下，说顾老头身体不好，去乡下养身子去了。” 杜郎中笑出了牙花子，春风得意道：“最好去了别回来了，那个老蠢货耽误了我多少生意。那个叫秦沐的，你去盯梢了没有？那个女人邪性得很，不要让她坏了我的好事。” 奴仆笑得更是露骨，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滑动。 “去了，她连院子都没出。一个女人，瞧着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杜郎中一左一右把两条胡子都照顾到的用刷子刮了刮。 “你，到各铺子里打一声招呼，碰到那个女人不要给她买药。我看她这个神医，没有药还怎么当！” 当日秦沐压了杜郎中的风头，害他出了丑，杜郎中一直记在心里。 虽然秦沐医术不错，可治病方法过于古怪，不是同类者就要排斥在外，绝不能在自己的范围里多出一个变数。 一连三日，仙草阁去了几次人，但出来的都大包小包的搬着东西出去了，后来一些箱子木架都给抬了出去。 仙草阁要消失了，已是所有人心目中既定的事实。 远安城中忽然下起了一场小雪，杜郎中赶早穿上衣衫，去铺子里催促伙计们提早做准备。 “把柴胡甘草多备些，每个药抽里装满了！” “今日不管谁来买风寒药，就说风雪行路不便，药材进不来，铺子里药材涨价了。” 伙计们有条不絮忙碌着，不多时已做好了开店准备。 杜郎中听到外头更锣响，脸上笑容随着吸气收住，准时拉开大门。 寒风夹着雪沫子往面上贴送，风卷着呼呼声，在街道上吹着破烂的树叶打着璇儿。 杜郎中做足的表情僵了僵。 往日的雪后盛况居然没有。 “老爷，外头还没亮透，等一会儿就有人了！” 奴仆看杜郎中神色变幻，懂得察言观色的排忧解难。 “可能下雪路上不太好走。”杜郎中心里有点空落，但是坚信自己的判断。 这么冷的天气，怎么可能没有一个病人？不可能的。 等啊等，等到天光大亮，门外的马车都过了四五趟。 杜郎中打了个盹醒了，终于看到一位穿着鲜亮的丫鬟进门。 “姑娘，你是抓药还是看病？” “给我称点珍珠粉，我家夫人的粉面没有了。” 杜郎中拧着眉头，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又等了两盏茶，等来买跌打药的老妇，都没有等到一个治风寒的。 “来人，速去城中各药铺看看，瞧瞧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形。” 等奴仆领命去了，杜郎中背着手，一只手抵在心口来回在药堂里转圈。 不正常！这种天气药铺不该这么萧条。 杜郎中右眼皮跳得厉害，不安的感觉越加强烈。 “老爷，城东城西城北小的都看过了，人不多，有几家铺子开门生意都没做。” 大家都是一样，杜郎中心里安然了一些，可立即又被更大的疑云笼罩住。 城中好几万人口，怎么可能没有病人？ “饭钱便后勤洗手，魑魅魍魉莫近身……要问此方从哪来，远安城中仙草阁。” 外头响起一群孩子唱童谣的歌声，杜郎中勃然变脸。 第二百五十二章 连锁加盟药铺 “仙草阁，快去仙草阁！” 推了奴仆几下，可奴仆也竖着耳朵听愣了。杜郎中气急败坏，抬脚踹在奴仆屁股上。 “快点！去查！” 奴仆连滚带爬站起来，没站稳又给踢了一个趔趄。 杜郎中再等不下去，口中骂骂咧咧，自己抬步往外走。 童谣还在大声的传唱，一群小孩在街道边拍手蹦跳。 杜郎中一字不落的听完，拦住那些孩子。 “这些是谁教你们唱的？”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指指巷子里。 “大家都在这么唱，我觉着好听也跟着唱了，我娘还夸我唱得好！” 杜郎中阴晴不定的变了变脸，走了几步，果然又听到巷子深处有孩童唱同样的歌谣。 他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老爷！老爷！”奴仆不安的叫唤。 杜郎中抬手打了凑近的脸一耳光。 “我不是说过，城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我，你为何将此事瞒而不报？” 奴仆脑瓜子嗡嗡响，抱着杜郎中的腿痛哭流涕。 “小人没有，小人怎么敢做这种事。小人是真的不知道！” “你……我等会儿再收拾你！” 不找到答案，杜郎中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 来到仙草阁，里头门户大开，门厅里人来人往，繁盛如闹市。 杜郎中膝盖骨发软，眼前冒出星星点点的黑影。 “我要一副止咳润肺药，家里老娘咳嗽。” “稍等，这就给您取药！” 掰长龙阵的柜台里，站了四个伙计。 “我买一副退热药，家里男人发热了，脑壳还有点疼！” “流鼻涕吗？可有浓痰？” “没有，只是发热。” “稍等，我去给你取药。” 来来回回，迎来送往已是换了四五波人。 杜郎中两眼发昏，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 “他们、他们……卖假药，你们上当了，他们仙草阁卖的是假药！” 冲进人群中，杜郎中拦住要走的人。 杜家奴仆急于将功赎罪，帮着拉人。 “仙草阁卖假药，会吃死人的！” “不要相信仙草阁！” 百姓们都在外头瞧着，听到说假药，不少人迟疑了。 “娘，我就说这里的药这么便宜，不正常，您看您还不相信。” 男子拿起药包就要往回走，却被年迈的妇人捞住。 “别人嚎什么你就信什么，青梅镇上早就卖过了，都是这个价。仙草阁的副店那么多人吃没上当，轮到你就是假的了？” 男子被教训得一愣一愣。 “仙草阁何时有副店了，什么时候的事？”其他不知道的人好奇询问。 老夫人答：“就前两天，我听我村里的亲戚说的，如今他们在镇上买药可方便了。” “怎么可能？”杜郎中抢过一个药包，拆开线头，却被抓药的主人争夺，一包药扬了满天。 “老爷，这药……这药是真的！” 秦沐和云九看着外头的主仆二人，心里终于卸了火气。 杜郎中拿着药扑到柜台上，此时的他已顾不得仪容仪态。“你们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你想知道？” 秦沐看着杜郎中迫切的眼神，冷声质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们城里郎中联合起来，把顾老害得那么惨，她有什么义务跟他们这些手下败将做解释？ “你不要太过分！”杜郎中恼怒的拍打柜台，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回去自己慢慢想吧！”云九下了逐客令。 柜台上忙碌得不可开交，谁都有没有心情搭理来找茬的人。 到下午又来了几个打探消息的。 “仙草阁再这么卖下去，我们都没有生意了。” “我们还压了东西两市的货，如果这些卖不出去，到时候怎么给药商付货款？” 所有郎中都围着杜郎中闹了起来。 “药材它还有烂在手里的？着什么急，我就不信仙草阁能一直卖下去。”杜郎中不耐烦的稳定众人的情绪。 很快打听消息的人回来。 “如今各处大的镇子上，都有了仙草阁的分店，他们全是做的成药包，听说，叫什么加盟联营。凡是加入的店铺，还可以将自己的独特药方拿出来做成药包，在仙草阁售卖可获八成利。那些小药铺的郎中，为此将看家的祖传药方都拿了出来。” 众人面色惊慌，各自震惊不已。 传家药方可是行医人秘而不宣之事，这都拿出来，以后还给后人留活路吗？这不是抢人家生蛋的鸡？ “他们这么做，我们还有活路吗？” 大家愁眉苦脸，担心把手里的饭碗给丢了。 杜郎中烦躁，“那些蠢货，目光短视，能成什么气候。不需理会，你们先回去，我自会想到破解之法的！” 其他人欲言又止，但看到杜郎中不假辞色的脸，又心有惴惴的走了。 “来人，你去盯紧仙草阁，查出他们是从哪里运的药材。” 杜郎中吩咐完，权衡利弊的来回走动。 只要查出药材商是谁，到时候故技重施，还不信熄灭不了这股妖风。 仙草阁这边一片祥瑞之兆。 “云夫人，今日的药包已经卖了七成。” 秦沐点点头，手里拿着笔做记录。 “卖的最好的是什么？” “板蓝根去风邪药、枇杷糖浆和止咳润肺丸！” 挥挥手让人下去，秦沐往账房走，云九拿出今日的账本册子，正带着人做最后的总账。 “库房是不是缺货了？”云九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拨弄算盘。 “嗯，不愧是城中，销售量是其他铺子的总和还要多一倍。” 秦沐哪怕还不知道实时的店铺收支数据，但有库存的进出数目在，稍微一算也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情况了。 “唐梁去补了，年前不会有大问题。” 夫妻两人交流着，算盘上的总账也出来了。 总流水超过了一百两，比顾老爷子经营时收益最高还要多近六十两。 报账的伙计，激动得眉飞色舞，他过手的流水这么高的还是头一例。 秦沐拿着账本，将各成药包的售卖做了一个直观的竖状数据统计表。 方便直观的看到一些隐藏信息。 “今日进店售卖的药包有一千多份，远远还没有到高峰期。其他药类售卖情况只占了两成，说明百姓要的还是基础药。” 第二百五十三章 露出狐狸尾巴 云九接触这些新奇知识，感受到了改进后方式的可取。 “若是能统一药价，百姓的生存人数至少要多一倍。” “理想太远大了！”秦沐不敢奢求一步到位，有初步打开市场的成功她已经很满足。 “很神奇！”云九用了他不常用的夸奖词，赞赏着今日的伟大前进。 秦沐含笑抚摸账本，她又何尝不觉得这是奇迹，要是没有云九和唐梁的鼎力支持，她压根不敢干这么大。 尽管她有未来人的超级运行思路和方案，可与一个时代的阶层观念对抗，她单人之力怎敢撼天？ 这几日对远安城中的百姓来说，只是最普通的一天，可与曾经吃药困难的穷苦人家来说，这一天他们欢欣鼓舞。 “主子，厢房的那位不安分了。” 阿大悄声对云九禀报。 “做了什么？” “她偷偷溜进了主子和夫人的房中，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云九清冷挑着嘴角，眼底杀气露出锋芒。 “下次抓现行，这次暂且饶过她。” “是！” 秦沐还在和几个铺子里的人说事。 “今日辛苦各位了，这个月的月例，你们可以去账房处领了。若没有别的事，今日便可以下工！” 仙草阁的伙计全都高兴的欢呼，秦沐看着他们的笑脸，跟着眉眼弯弯。 天上雪花纷飞，唐梁打着马赶到云家小院。 秦沐弄了藕粉过水后的粉条，用煮串串的白汤涮了涮。 “阿大阿二，去把我订做的大圆桌搬过来！” 元娘已经挂了歇业的牌子，大虎小毛将桌椅凳子收拾干净垒了起来。 大妞端着蒸笼一路烟雾缭绕的从后院厨房过来。 “来来来，都坐着，今日冬至，一起庆祝庆祝！” 唐梁给小毛扔了几两银子。“买两坛竹叶酒来，庆祝怎能少了酒。” 云九喊阿二去拿杯子，绿萝此时也被秦沐请了出来。 “元娘，别忙活了，大家吃什么自己拿，各自照顾自己的嘴，谁饿着肚子了，事后可别说嘴！” 桌子中间一个大陶盆装满串串，旁边是各种佐料。 蒸笼揭开，一盘一盘的饺子端出来，热气熏腾的人睁不开眼睛。 “唔，这个饺子真好看，每个褶子都一样！” 大妞夹了一个，沾了蘸料咬了一口。她吸着热气，不舍的咀嚼了两口。 “我这个是鸡蛋韭菜馅儿的。” 元娘也咬开了一个，“我这个是猪肉馅儿。” 秦沐把涮好的粉条装在大海碗里。 “酒来了！”大虎二毛酒就坛子搬进来。 阿大阿二也做了上来，唐梁端起酒轮桌倒。 “我不喝，喝不了！”元娘把碗盖住，脑袋拼命摇。 “喝一点不妨事，可以暖暖身子，这酒度数低。” 秦沐接了半碗，呷了一口发现和甜酒差不多，甜甜的有竹叶清香，喝在嘴里还很润喉。 “真的？你别骗我啊！” “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唐梁给她倒。” 唐梁抱着酒坛配合的倒了一些，元娘看着快满的碗大叫。 “不行，太多了。”说着就把半碗倒进了秦沐碗里。 盯着几乎要满出来的酒碗，秦沐眼睛快看直了。 “没事，你喝，喝不完给云九！”唐梁很是痛快的朝云九挤眼睛。 “我也想喝，有没有小一点的杯子？”大妞不自在的憨笑。 绿萝翻了个白眼，对这一桌的人嫌弃。 主子下人混做一堆真是没规没矩！ “来来，杯子，还有谁要尝尝的？”阿大拿出几个洗干净的小瓷杯。 “我！”小毛举手。 大虎也跟着去拿杯子。“我也想喝。” “小孩子喝什么酒！”秦沐下意识出声阻止。“没满十八岁不准喝酒。” “这是什么破规定，哪有男孩子不喝酒的。”唐梁拧起酒坛，给两少年满杯。 秦沐看到大虎和小毛没动杯，都用怯怯的眼神看她，不由得想到了远在都城的秦小宇。 那混小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吃得好不好，有没有跟人打架…… 心里一松，忍不住软了语气。 “你们只能喝这一杯，没有长大成人喝酒伤身子。” 两少年得了特赦令的，迫不及待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酒不难喝啊！”大虎还仔细咂摸品味了一下。 小毛小口的抿，抿了几口后一个人乐滋滋的傻笑。 “原来酒就是这个味道！” 稚嫩的语言听得唐梁几个老爷们儿哈哈大笑。 火炭在桌子底下不时蹦出一个火星子，热闹的人语声，衬得瓦上白雪都有了温度。 “我们来碰杯，冬至快乐！永远快乐！” 秦沐拿起云九的碗敬大家，云九笑着摇头。 “干杯！” 碗和杯子碰在一起，酒水在热闹声中荡漾。 秦沐是在暖呼呼大火炉似的怀抱里醒来的。 她望了望窗顶，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晚上是怎么回屋的。还这么……回归原始化。 “想什么？” “我在想昨天那个说酒度数不高的人是谁！”一个甜甜的酒居然把她给喝断片了。 云九低声轻笑，手指划着她的下巴。 “怎么，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瞥见他的狼兴眼神，秦沐拉着被子滚动。 “没有，你想多了。” “有的，为夫帮夫人回忆回忆！” 大被卷起，帐帘翻滚，秦沐这一觉睡得有点长。 起来就看到琥珀来来回回，一次搬着两根木柴从她身边一趟趟过去。 秦沐疑惑：“今日灶里煮什么？要用这么多柴！” 云九擦了把脸，将帕子用肥皂搓了搓。 “你仔细想想？昨天庆祝是不是漏掉人了？” 秦沐眨巴眨巴眼睛，再看到琥珀噘得老长的嘴巴，默默在心里画点点点。 这个……那个……还真是忘记了。 秦沐去梳头，琥珀抱着鸡毛掸子这边挥挥那边挥挥，无声拷问秦沐的良心痛不痛。 秦沐去厨房，琥珀抱着火钳把锅子都给烧糊了。 秦沐：…… 仿佛被烧糊的自己。 “琥珀啊！”秦沐干干的扯着嘴角。 琥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每根晃动的头发丝儿都是怨念。 “我给你做一个秦氏蜜糖烤鸭你吃不吃？” “我一个人的？” 面对小丫鬟你要是说不是，我就弄死你的眼神，秦沐疯狂点头：“对对对，你一个人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收网抓大鱼 天气寒冷，秦沐带着家里的一帮子闲人整天研究各种吃的。 从卤豆腐烤豆腐油豆腐到臭豆腐，单是一个豆腐就玩出了一个系列。 要不是天气放晴，她还打算继续往下延伸。 “准备好了吗，这么多天了，该收网了！” 云九雇了一辆马车，在门外等着秦沐。 “想必顾老要等急了。”秦沐扶着云九的手登上车。 一直尾随的男子，将斗笠扶正，远远坠在马车身后。 阿二举着马鞭，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嘴角微抿。 马车出城，一路往宁安镇跑，路上刚化雪有些坑洼泥泞。 走走停停，秦沐坐了一会儿骨头都快散架。 “消受不了，我看我就是没享福的命！”要不是到地方了，秦沐恨不得下车走。 这就是磨人，可相比没车坐的人，这话说出去还以为她矫情。 马车停在宁安镇中的一处大宅子外。 “你们怎么才来，我都到好半天了！”唐梁剔着牙，手里抱着个暖手炉。 “路上车轮陷住了。”云九把秦沐接下去，两人跟着唐梁进宅子。 阿二去停放马车，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街边的大树边走出来。 打开的宅院门里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人，露出的簸箕里出现一晃而过的药材。 “动作快一点，今日中午要出货！” 听到一个声音，趴在门边的人赶紧躲开。 宅院里头，空大的房间里坐着好多男子。 秦沐看着好多人冻得手指都伸不直，大包药材的速度明显不太利索。 “屋里温度太低了，去让人弄两个火盆进来。” 唐梁道：“如今的炭价多贵，我们给的工钱本来就不低了，再支一笔炭火费，代价太高。” “能有多少？总不能让大家这么冻僵着手做事。如今还只有七家店，要是再增加，加工坊的进度还跟得上吗？这笔钱算我头上，我出。” 秦沐的考量和打算都有道理，他们的加工房是三方合伙做的。 一包药的纯利润平均只有两到三文钱，扣去人工和必要的消耗，目前一天一千四百多单，这点利润也就能够支撑初期运转。 但如果要吸引更多的店铺加盟，他们的加工生产速度必须要跟得上消耗进度，不然供应就紧缩了。现在就不能提供稳定供货，那以后只会更难推进。 云九也持赞同观点。 “一屋子才用两个火盆，用不了多少炭，大不了少赚点。” 唐梁没好气，“我看你们干脆去做活菩萨算了，照你们这么做下去，是恨不得当他们衣食父母。” 秦沐知道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不与计较的去找长顺。 “药材熬制可还好？” 长顺笑呵呵的，他这几天可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大工厂的诞生。 “都好，没什么事。目前冬天问题不大，那个装药液的瓶子塞得不太牢实，装的时候也不好装。” 这属于包装上的技术硬伤，秦沐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法子。 “不然还是换成小竹节，那样倒是不怕摔烂，成本也更低一些。” 云九认为小瓷瓶本来就增加了成本，又加上搬运困难，增加了没必要的人工负担，还有搬运途中的损失风险。 “行吧，劳烦长顺叔托人去找一下合适的竹子。等这一批用完就换。” 药液使用的不多，几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继续停留。 秦沐叮嘱了一下要注意的细节，又去最后的成品出库的最后一道程序看了看。 仙草阁的包装黄纸上印有绿色仙草阁字样图，但包好药之后，还要在上面贴上治疗分属的症候。 “你们这个没有分一下堆吗？” 秦沐眼尖看到有几个贴错了。 被问到的人有些茫然，秦沐拍拍他，自己坐了上去，将桌子上一摊一摊的药，一种摆一长条。 “这个是治发热的，把发热的红纸找出来，一个一个贴完。然后再贴主治腹痛腹泻，黄色的纸张。这样子，你们前面工序包药的，每个单独包一类，一类一个筐子，单独放在一块，避免贴标做混。” 长顺过来把这件事记了一下，立即做出调整，秦沐看了一圈，又让人检查了一下之前的货，把贴标弄错的找出来。 整个流程走完，到打包装箱了，这里用的都是竹编筐，搬运的人还算轻手轻脚，破损包装的情况不多，但秦沐还是觉得一包一包放进去费事。 她找了几块粗纸，拿药包数了数，十二包用粗纸包成一大包，用绳子绑紧。 再放进筐子里，一筐装几下就装完了，一筐多少包药，是什么药也都一目了然。 “过你的手一弄，一团麻绳的事都变得简单了。”唐梁提着一大包颠了颠，“就是太废纸了。” “那也比你费人手要强，要是搬运的时候，小包药掉出来，你不点一遍数你都不知道掉了。可我这个就不一样，差不差有眼睛都看得见。” 这些学问只有自己亲自去实践了，才会明白生活中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都是前人总结经验后得出的大学问。 “夸你一下你还喘上了，别的地方还要不要看看？” 秦沐望了一眼房子，“屋子要小心漏水，药材不能打湿。还有，注意防火，若是走水这些也都是易燃的。”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秦沐几人坐着马车去往宁安镇的分店。 跟随了一路的尾巴，沿路往远安城返回。 “爷，小人查到了仙草阁的药材库。” 已经称病不出的杜郎中，从躺椅上坐起来。 “在哪儿？你可看清楚了？” “在宁安镇的一处私宅，小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成药包一车一车都是从那里运出去的。” 杜郎中拍着膝盖，“好，做得好，老爷有赏！” 放下手中的暖手壶，杜郎中笑得一脸褶子肉。 “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们仙草阁待我不义休怪我无情！” 夜里，秦沐睡得正安然，外头传来轻轻的叩窗声。 云九睁开眼，翻身披衣坐起来。 “主子，大鱼抓住了。” 黑夜中两道身影立在背光处。 “如何？” “他们泼了油想火烧工坊，让唐公子抓了个正着，正扭送官府受审。”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各要一半 “那就让唐梁顶着，若来人传话，就说明日再议。” 云九说完又回了房间。 下半夜唐梁派的人过来传话，阿二给打发了回去。 唐梁天快亮才睡到床板，大早上又被云九和秦沐吵醒，他恨不得背把大刀把这两人给削了。 “昨日我让人传唤，你们怎的不来，现在轮到我睡觉了，你们催什么催？” “能者多劳！你不想看到有些人落网的一刻？” 云九拉扯唐梁，唐梁甩开手，大被一盖世界不爱。 “谁愿意谁去！” “行吧，那我们自己去谈条件了，不到场者没份。” 秦沐拉着云九往外走。 床上躺尸的人半天没听到动静，不由睁开眼脑袋转了转，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左手拿衣右手拿裤，两只脚往靴子里面钻，冲锋的一副去跟人抢饭干的架势。 两个站在屏风角落的人默默把脑袋伸出来，四只眼睛高光聚焦。 裤子还没系牢的唐梁，一屁股坐回几步远的床上。 秦沐和云九看得意犹未尽。 “要不你再将被子盖一盖？”秦沐忍俊不禁。 唐梁把手放在腰上系了系，面上无事发生。 “我就是起来想上一下茅房，你们不要多想。” 云九两眼斜觑：“我们没想。” 反正你做了什么我们都看见了。 唐梁：…… 来到衙门，几人被引领到二堂，赵括穿着一身绿色官服坐在堂上。 “昨夜犯人方坨子已伏法认罪，供出了幕后主使杜氏药堂东家杜冕，你们是要继续告还是要网开一面？” 云九看着秦沐，让她去回话。 “民妇敢问大人，告是如何结果？” “因案犯纵火未遂，当鞭笞十下以儆效尤。” 秦沐又问：“网开一面又当如何？” 赵括看了她两眼，“自然是你们私下商议，各退一步，民不举官不究，犯事者当堂释放。” 秦沐看着赵括，一板一眼道：“那民妇各取一半可行？” 这一问把赵括问懵了，他断案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要求的。 唐梁喷了个气音，为秦沐的奇怪行为暗暗服气，这要求提得够刁钻的。 云九笑意深了深，颇有些啼笑皆非。 “一半，这怎么取？”赵括直接被搞糊涂了。 秦沐抬头不卑不亢，“各取一半，就是指鞭笞五下，还要得到民妇谅解。民妇的和解要求很简单，他们杜氏药堂加入我们仙草阁，成为我们仙草阁城南分店。这件事，民妇便既往不咎。” 二堂门口候着的杜郎中冲进来高喊：“你们休想！我宁愿死我也不会做你们仙草阁的招牌！” 杜郎中被几个官差按倒在地。 “可以啊，大人，是他不愿和解。”秦沐无所谓。 反正被拔光上衣，当堂鞭打受刑的人不是她，她才不会替杜郎中的面子着急。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我能这样还不都是你们害的！” 杜郎中的脑袋被按在地上还能唾沫横飞。 “大人，此事我们已极力配合，怎奈做恶者冥顽不灵，依学生看，不如成全了他。” 唐梁适时的出声说话，赵括端坐着迟迟不下决断。 “杜郎中，我问你，你可愿堂下和解，只要你受五下鞭刑将药堂归于仙草阁名下，一切民不举官不究，你可愿意？” 杜冕咬着牙齿，待要张嘴，堂上的师爷道：“杜郎中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堂上受刑几十年的名声可就无法修复了。” 秦沐睫毛扇了扇，笑意从眼角消失。 抵触挣扎的杜郎中看着师爷的眼睛，眼仁剧烈收缩，一瞬间起了一头的汗水。 “草民，草民接受和解。草民加入仙草阁联盟。” 凝滞的空气骤然解压，唐梁从怀里拿出加盟契书和红泥。 杜冕哭着抹了把眼泪，写上杜氏药堂签名按上拇指印。 不多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衙差将杜冕拖死狗的架起来，按在长条凳上，剥了上衣当着秦沐等人的面行刑，鞭鞭红肉绽开，一点没放水分。 “好了，当罚的也罚了，此案便了结了，希望各位今后守法行事。” 赵括慈眉善目的说了一通结束语。 秦沐打了个冷颤，走出衙门没有一点战胜了守旧派郎中的喜悦感。 “老爷！老爷！” 杜家的女眷哭哭啼啼，一群人涌上去搀扶住形色枯槁的杜冕。 路过秦沐等人身边，那背上血痕，刺痛了秦沐的双眼。 一只温热的大手包住她的手掌，秦沐有些茫然的抬头。 云九依旧如高处不可仰望的冰山。 “怕吗？” 秦沐走下台阶，慢慢摇头，用手紧紧回握。 “我只是觉着不该这样，我不喜欢。” 一个人的选择她无从去悲怜，可一个制度强压的选择，却让人觉着兔死狐悲。 “那就不要喜欢。” 云九拍拍肩膀，在秦沐身前蹲了下来。“路滑，我背你。” 秦沐望着他，不管这世界怎么陌生，只要他眸底的那一片柔光是属于她，她就可以勇往直前。 “真肉麻！”唐梁两手反抱着脑袋，倒着走路看他们。 秦沐趴在云九肩上，听着云九微微加重的呼气声，眼底灿若桃花。 “我是不是长重了？” 云九：“两个你我也背得动。” “我记着了，以后我长胖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圈着云九的脖子，秦沐捏了捏他的脸。 云九将秦沐一直背到了家门口，那条路好长又好温暖。 拿下杜氏药堂后，其他药铺也逐渐失去了抵抗力。 秦沐在云九和唐梁的协助下，一口气将城里的药铺全部收入麾下。 时制腊月，顾老带着顾思绾从青梅镇返回。 秦沐将这一丰硕的战果交到两人手上。 “如今远安县，大大小小的药铺二十八家，除了一些村中的行脚郎中，能加盟的都加盟了。” 契书银两和账本，秦沐一摞摞的摆到案上。 “你们过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师傅，你这……”顾老爷子觉得这些东西十分厚重。 “当时说好了我们只为仙草阁找回场子，之后的管理事宜，除了成药加工坊，分店的其他事情我们便不再参与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开创医者盛世 秦沐没有兜弯子，她手下的事够多了，再加这么多连锁加盟药店，以后就没有功夫做别的事了。她不想这么做，她的时间应该用在其他更需要她的地方。 顾老爷子不太能接受这种天降好事。 “我没出什么力，你让我突然多出这么多分店，我心里慌。” 顾思绾没有太多主见，拉着秦沐生怕秦沐会走。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轻松的事，医者当以行医济世救死扶伤为重，中药医的改革在我们这里才刚刚开始。制度的完善，只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发展，这个担子可不轻。我知道顾老是有大格局的人，这个交在你手中才能将医药发扬光大，落在谋私利者手中，这才是灾难，也是我们医者的悲哀。” 若不是几千年中医药者各自为政，在现代的中医也不会面临传承断绝，古方消失的尴尬境地。 秦沐做这些不是没有私心，只是她更希望前人为后人为后世创造更好的医药环境。 而不是路越走越窄，中医应该靠所有医者共同探讨研究，将药方配比研究做得更稳定精准。 其实她在做的是构建一个平台，让所有的医者都能各自施展才能，并能在改进中互通有无。 顾老眼底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他对医药的传承有一份责任心。可在责任的背后，他又不太能相信。 “我这么大年纪了，这种事应该交给更年轻的人。” 秦沐否定道，“并不是，在我的师门达者为先，并不看重年龄，才能学识和品德更为重要。” 秦沐进一步说服，并畅言着中医的光明未来。 “远安城中至少你是最合适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缺陷过于明显。你就不要推辞了！我想你也愿意看到医之一途，在你手中更加壮大。做到一百人中有一人懂医，一座城中有医者如千军万马。” 嘴皮子快说干，秦沐终于看到了顾老眼底的松动。 一百人中就有一人懂医，不止顾郎中不敢想，就连云九和唐梁也无法想象那种画面。 “这么多年了，识字的人尚且做不到百人中有一，何况医者还要先识药再识字。” 唐梁觉得这就是一厢情愿的假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秦沐淡笑，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全是让人神往的光彩。就好像她到过那种地方，看到过那种盛景。 发愣质疑的几人恍然想起，之前他们也觉得秦沐成药包做不成，可如今她却将全县的药铺收编成了一个整体。 “医者遍地走了，是不是世间就没有患者了？”顾老发出疑问。 “有的，只是大部分的患者都有了治愈的机会。只有更难的更棘手的病，需要更多的医者去攻克。世界不会不需要医者。” 顾老仿佛做了一场悠长的梦，他缓缓抬起苍老的眼眸。 “你说的这些很吸引人，我愿意把它当成余生追求，去做一做未来医者的领路人！” 秦沐握住顾老的双手，就像一个晚辈向尊崇的长辈致敬，她需要做这些，方能抒发出心里的感激之情。 将该交接的部分全部交代了出去，秦沐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部分。 “目前我们的连锁药铺，成药包货源稳定价格低廉，但也存在一些问题。例如成药包里的药材是公开的，那么就有人可以复刻出药方，另外做成药包出来。我们的成药包价格低，让利不大，但是药有品质，很大的可能会出现低品次药或伪劣药品的竞争者。” 把可能出现的情况说出来，有利于顾老先有一个心理准备。 “分店要经常派人去实地走访，能第一时间把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找出来并杜绝掉。” “分店时常会有一些好的药方，但这需要您的把关，才能进行成药调配售卖。” …… 顾老拿着笔，将该记的重点都记入了册子里。 “如有别的问题，我会去向师傅请教。师傅你没事也可以常来看看，我还有一些医学问题需要解惑。” 秦沐听到医学问题就捂住了脑门。 “有机会，呵呵，有的是机会。” 她找了个借口，撒腿跑出了仙草阁。 “那不是你徒弟吗？谈到教学就跑，你是不是白收人拜师礼了？” 唐梁又一次切中了秦沐的软肉。 “不是我要收徒弟，是他硬拜的。”秦沐一肚子苦水，当人师傅当到这个份上再找不出第二家。 “事情都忙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把其他铺子的事也办了？” 云九提醒秦沐，这都年底了，也该做好放假安排了。 “是哦，我怎么这么忙！” 秦沐要做年底盘点，还要将上一个月的奖金分发下去。 串串铺子有元娘还比较省事，秦沐核对账目没有大的问题，从私库里调出二十两银子，领着云九和阿大，一起采买米面、茶油、猪肉、布料，一车车分别拉到两个铺子里。 路过看到的人无不羡慕得眼珠快掉下来。 “你们现在就开始备年货了吗？你们是哪个大户府上的？” 好奇的人跟着追问。 阿大每到这时粗着嗓音嘎嘎笑着炫耀：“我们不是哪个府上的，我们这是神颜阁铺子里的过年奖励。” “啊？什么过年奖励？” 阿大也不嫌烦，一遍遍大喇叭的往外倒。 “是我们夫人发给铺子里伙计掌柜的，每个人都有，让他们拿回家过个好年！” 听着这话的人牙酸了，忙不迭打听神颜阁里还收不收伙计。 “今年不收了，明年不知道。” 阿大出足了风头，带着一车礼物比给他自己的还要起劲。 秦沐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让他们自己每样取一份。 丁五拿一个哈哈笑一下，仿佛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孙娘子拿得有些忸怩，但见大家都有，神情也慢慢的变得高兴起来。 家里有这些东西，可以过轻松好一阵了。她几乎已经想到了夫君和孩子们的笑脸。 忙碌的几天年度盘点过完，秦沐也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她已经从那个出山时一分钱没有人人嘲笑喊打的穷姑娘，摇身成了手握近两百两银子的有钱人。 第二百五十七章 催生 “又在翻你的财宝箱？”云九从后面圈住秦沐，身上尤带着从外面进来的冷气。 秦沐把银子做堆堆摆好，“算算我这一年都干了什么，好像还好，没白过。” 云九揽着秦沐，“以后我就靠夫人养了。” “少来！”秦沐点他脑袋。 这个大尾巴狼，她身边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他有钱，他却在外面装出一副穷酸样，还时不时占点外人的便宜，她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乐趣。 “走吧，我们也该去买点年货把家里收拾收拾了。” 秦沐把炭盆里的火用灰盖住，取了外套穿上。 云九纹丝不动的坐了坐，看她娇艳的俏脸，在秦沐额头亲吻了一记。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明日关城门前回来。” 秦沐心里往下落了落，“怎么这么突然？” 明天都过小年了。 “有点急事，晚上陪你吃汤圆。” 秦沐不太喜欢黏着云九，但不是代表她就没有小女儿心态的时候。 “马上就要去？” 云九点了点头，秦沐只好给云九拉好披风，帮他系好带子。 “你去吧，路上小心，家里有琥珀在我没什么事的。” 云九又点了一下头，走出两步后又折回来。 “沐儿，隔壁的丫头打发了，过年不想看到这个人。” 秦沐一愣，忘了绿萝这一茬，最近太忙，她都没顾上。 “得亏你还记得交代，不然我过完小年才想得起来。” 云九笑笑的摆了摆手，迎风阔步走了出去。 秦沐把去到厢房，绿萝坐在床沿，手里拿着核桃在吃，桌上还有敲碎的核桃壳。 她倒是挺会过日子。 看到有人进来绿萝半起了一下 身，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晚娘脸。 “明日过小年，我们府里不好一直留着绿萝姑娘，耽误姑娘同家人团聚，我让琥珀一会儿送姑娘回赵府。你且收拾收拾。” 绿萝巴不得，蹲身行了个礼，秦沐刚走出去叫来琥珀，她已经包袱一包装好了。 真搞不懂这些人，既然来得这么勉强，还每天巨坚强的找存在感。 有这种强大的毅力和心智干什么事不能成？ 不过，她来了这么久，又是怎么沉住气了的？憋到今天都没说要走，赵家到底是什么打算？ 秦沐想不通也不想去纠结神人的思想。 外头屋里阿大阿二都没在，秦沐看他们东西都拿走了，知道他们陪云九一起出去了。 有人保护，秦沐对云九的外出放心了一些。 拨开火盆，往里头丢了两个大土豆。 看着桌子上包利时剩下的红纸，秦沐翻出剪刀，剪了几个过年喜庆的简单剪纸。 打开照了照，剪纸印在黄白色的窗纸上，倒是格外明艳喜庆。 “夫人，我回来了！” 琥珀蹦蹦跳跳，手里拿着两个用木棍儿举着的麦芽糖。 秦沐接过一根，麦芽糖很甜又软乎乎的，咬一口拉好长的丝。 “你把绿萝送走她有没有说什么？” 琥珀：“说了，说得可多了。反正她嘴里没有几句好话，我们院子里从上到下的每个人都被她说了。” 心思很简单的琥珀都有了不高兴的抵触情绪。 “下次不要她来了，她偷吃了铺子里的肉串，还说元娘做的肉串太少了，害她拿一个都太显眼。” 这种绿茶，秦沐也有点隔应。 绿萝要是她自己的丫鬟，足够她把绿萝卖一百遍的了。 “夫人，你剪的鲤鱼？” 秦沐把纸展开，完整的放在琥珀手中。 “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这个是怎么剪的？怎么能剪得这么好！” 秦沐拿出纸，“我教你。” 手把手教导，琥珀剪了三次就剪出了一个似模似样的，倒是比她学做化妆品灵性更高。 两人把家里的窗户都贴上剪纸，进院子一看，有十二生肖，添了几分红红火火的年味。 两个人捣腾收拾宅院，也不觉得无聊。 次日早间，秦沐把家里能拆洗的都晾了出去，寒风一冻，不一会儿就成了硬布壳子，风吹着敲在一起霍霍响。 “叩叩叩！” 外头门敲得响，秦沐把门打开，看到了大虎和小毛两家人。 “秦沐姐，我们今日进城来办年货，这些是家里的鸡蛋，你拿着吃，就不用在外头买了。” 大虎把篮子举到秦沐面前。 粗粗一扫，这得三十个，秦沐连忙把门拉开。 “都进来，外头冷，到屋里来烤烤红。” “这个……我们一脚泥，我们还要去集市看看！” 大虎的哥哥示意秦沐拿篮子，言说他们吃了她很多，也感谢他对大虎的照顾，秦沐不好再推辞，空了鸡蛋给他们的篮子里装了点板栗。 小毛的娘给秦沐递了一只老母鸡。 “你与云九也成亲不少日子了，这肚子怎么还没动静？不是婶子要说话不好听，你家里也没个照应的人，这男人若是发达了，女人没个傍身的一子半女总是吃亏的。听婶子，好好补补！亏待谁都不要亏待自个儿的身子。” 秦沐脸上臊红，这事她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他和云九都没有什么问题，孩子不来她也不能强求。 “这附近的观音庙很灵，你找个日子同云九去拜拜，求个喜上加喜。” 小毛还在后面喊：“要去啊，老大要是当舅舅了肯定很高兴！” 秦沐提着鸡眼睛都不敢看人。 你们古代人不是很保守吗，催生要不要叫得这么大声。 “夫人，老爷不是要科考了，我们正好也去给老爷求个签。” 琥珀看热闹不嫌事大，秦沐拿手指点她额头。 “那是观音送子庙给你老爷求什么签！” 让云九的同窗知道还不得笑死。 两人围着火炉搓汤圆，秦沐包了芝麻馅儿绿豆馅儿枣泥馅儿，大大小小装了两甄别。 云九没有回来，倒是唐梁带着秦沐见过一面的沈威过来了。 “我在外面割了一斤肉，到你家打个牙祭。” “唐公子，我家夫人又不是你家的厨娘，你这使唤的也忒是随意了。” 琥珀可不想自家主子被人欺负。 唐梁拍了下她脑门，“你家夫人老爷使唤我的时候，比这还随便，怎不见你替我打抱不平？” 第二百五十八章 婚配不匹 让秦沐下个厨还便宜她了。 沈威没那么脸皮厚，举着手念了一声：“叨扰！” “云九呢！这么半天也没见他出来？” 唐梁轻车熟路的拿东西，还顺手把沈威照顾上了。 “出去办事了。你们今日是不是商量好了，都往我院子里送东西。” “有人送东西还不好，我倒是希望，可没人给我送！”唐梁干了一杯孤独寂寞的茶。 秦沐进去烧火煮饭，她拿着瓢到门口。 “今日想不想来点不一样的菜？” 唐梁把秦沐的板栗丢火里烤，“啪”一声放炮仗似的，墙上不知谁家的猫，“呜哇”一声掉到墙那边去了。 “喂，烧板栗要开口，不能直接丢。” 秦沐可不想这人烤板栗把他家的房子给炸了。 唐梁刨着灰，三岁小孩儿似的，丢一个又丢一个，烧得焦糊拿出来吃。 “你想烧什么样的菜都成，好吃就行。” 秦沐等的就是这话，她将瘦肉切成大而宽的薄片，放上佐料淀粉抓均。揪了几片白菜叶子，切成薄片。 取出她挖出种子晒干只剩下皮的干辣椒，剁成段。 香葱切成葱花，将锅里的倒入茶油烧开，放入花椒和干辣椒，炸出香味辣椒微微变色后起锅。 白菜断生铺在碗底，用爆辣椒的油倒入清汤，瘦肉片下锅，再放入调味料。 肉片汤汁装碗放入辣椒花椒葱丝，淋上一勺热油后，一碗香辣可口的水煮肉片可以出锅了。 “啊啾！”唐梁和沈威比赛的打喷嚏。 “你往里头搁什么了，味道这么冲！” “尝尝，红红火火辣劲十足。” 秦沐把筷子放上，又去做了一个鸡蛋葱花饼，炒了一个豌豆尖。几个人坐在一起，糊弄肚子。 “这味道，有点像芥子粉。”沈威尝了口水煮肉片，没嚼几下就辣到嘴红。 唐梁抱着放温的茶吃一块肉片罐一口茶，嘴里还喊着。 “好吃！够劲。” 吃到一半，外头又敲门响，秦沐赶紧跑去开门，l外头站着的却是提着篮子的顾思绾父女。 “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刚在吃饭，进来一起吃一点。” 秦沐把两人往屋里引，虽然搞错了不是云九有点失望，可有人串门还是不错的。 “我们做了一些米饼还有糍粑，过来送给你吃。” 顾思绾本是开开心心与秦沐说着话，忽然看到桌子上有除了唐梁以外的外男，人吓的半举篮子往秦沐身后躲。 “那是云九的同窗好友，沈威。沈威，这是仙草阁的顾小姐。” 秦沐做了简单介绍，这两人却泾渭分明的遥遥行礼。 一个怕看伤了人似的娇羞不敢抬头，一个怕惊扰了鸟雀似的沉默揖手。 “既然你这里有客，那我们改日再来。” 顾老还有意思些，把吃的留下带着顾思绾人走了。 唐梁打趣的问沈威，“你怎么回事，看上人家了？” “唐弟慎言，可不要坏了女儿家的名声。” 秦沐也见有趣，故意道：“你要是看上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你有妻室吗？” “这个我知道。”唐梁把筷子搁到碗上，“沈兄原先有说一门亲事，可后来黄了，那姑娘嫌弃沈兄丧母延误了科考，另许了他人。” 早看出了顾思绾对这个人反应不同，秦沐干脆牵线道：“你们既然男未婚女未嫁，那不如找了媒人说和去。” 唐梁连点头，“这个时候最好，顾姑娘为人温婉淑媛，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是好喜静，你们两挺是相配。” 两人闹了一阵，沈威都怕了他俩了。 一直到天快黑，秦沐以为要吃不上汤圆了，云九终于回来了。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秦沐一边下汤圆，一边收拾有点委屈的心情。 “地方太远，路上不好走。”云九端着茶水喝进胃里暖身子。 阿大阿二也同样冷的坐在火堆边哆嗦。 “这么冷还往外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嘴里碎碎念，秦沐心里的大石头却落了地。她对云九说起白天沈威与顾思绾的事。 “沈威家里形势复杂，顾姑娘若是过去，性子过于温吞了，容易遭宗族拿捏，与沈威的仕途来说助益不大。非是良配！” “他家没有父母，原来他还有宗族啊！” 秦沐还以为沈威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想到实际情况却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一个读书人无功名学到这个年纪凭的是什么？” 秦沐表示受教了，云九又道：“他的婚事多半他自己做不了主。” 秦沐有些不得劲了，“那他过得不是同提线木偶似的，连婚姻都不能自主，以后别的事情还不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有所得自然要有所失，世间的好处哪能什么都叫他给占了。” 两人聊完，听了云九的话，秦沐反而觉得沈威配不上顾思绾，但心里又有股说不上来的憋屈。 “读书人有什么好的，你们男子似乎过于功利了。” 竟然连婚姻也能作为筹码，实在是让她觉得隔应。 小汤圆端上桌，热腾腾的香气冒出，咬一口软软糯糯，里头糖心往外流淌。 “这人呢，就像这丸子，表面都是白丸，里头有绿心的，有红心的，还有黑心的。你怎能说，哪一个都是黑的？” 云九吹了吹，一个简单的汤圆也给吃出了学问来。 秦沐听出他是在自证类比，好笑地问：“你是什么心的？” 云九灼灼的注视她，甜丝丝道：“娘子不防过来亲自尝尝？” 屋子里的阿大阿二，吃得一个劲儿的咳嗽，琥珀抱着碗恨不得念消失术。 秦沐见到众人的反应，脸烧得慌。 腊月二十九那天，秦沐带着一屋子人打过年货，购买祭祀用品团年饭的食材，再到吃的各种零食。 云九抱着一叠红纸，在书桌上写对联，阿大阿二提着两个新灯笼挂到大门外。 大红的对联贴到门上，配上云九龙飞凤舞的字，整个房子都升级了。 “家里有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啊，瞧这字写得多精神，看着就爽气！” 隔壁的邻居大婶，路过一顿赞扬。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过年 年三十的早上，秦沐想早点起来，被云九缠着在被窝里多睡了一会儿。 是以，她起来做饭的时候天都亮了。 煮了鸡蛋和水饺，大家一人分一碗，各坐桌子一方。 “哎呀，我咬到铜钱了！” 琥珀拿出饺子里的铜板，“明年一年我要交好运了！” 秦沐总共包了十二个铜板，于是大家比赛试的看谁能吃到。 “我咬中了！”阿大从嘴里扯出一枚铜钱，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大宝宝。 阿二紧随其后也吃出了铜钱，反倒是秦沐自己，一碗饺子吃光了也没有吃到一个。 “你们可都是我包的，不到我这里来，有没有点良心？” 云九筷子转动，把他碗里的饺子放到秦沐碗里。 秦沐扒开一看果然里头有枚铜钱，再看云九面前已经放下的三枚铜板，脸如黑人。 总共十二个铜板，云九一个人就吃出了八个。 老天你不讲武德！ 偏偏云九放完碗碟，煞费苦心地说：“以后铜板别放那么多了，硌牙！” 秦沐再次黑脸要黑出八十里路来。 古代的团年饭是在晚上过，要从大年三十的夜里一只吃跨年。 不过大多数人等不到深夜，便是下午的那一顿，就为团年饭了。 秦沐炖了鸡，扣了肉，焖了一条红烧鱼，一桌十二个菜，摆得团团挤挤琳琅满目。 “过年了，干杯，让我们新的一年都和和美美健健康康！” 四个杯子碰出清脆的声响，筷子与碗碟椅子与地面发出的剐蹭声，就是人间的烟火味。 秦沐喝得微醺，云九抱着她回屋，她靠在床头脸蛋酡红。 望着屋子里被跳跃的烛光，照耀得云九轮廓更精雕细琢的脸。 她伸手在空中抓了抓。 “新年好！” 云九给她擦脸，暗沉着嗓音。“新年好！” 秦沐傻笑，抓住脸上挠痒痒的帕子。“云九，我很快乐，在这里过日子很充实，虽然什么都缺，但我还是喜欢上了这里。” 云九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稀碎的磷光中多了潮湿的烟霭。 还好，你喜欢这里的烟火，而我要的只是你！ 第二天天光大亮了，秦沐才想起来，“糟了，我都没守夜！” “没关系，我们可以明年再守！”云九已经起来了，眉宇结着一股寒气。 “外头好像很冷，下雪了吗？” 秦沐穿衣找鞋子，刚出被窝就被冻得想缩回去。 “夜里起了冰冻，水缸的水全部冻硬了。” 云九出去了一趟，端了一个炭盆进来。 “早上煮点面条，卧个鸡蛋好不好？” “随意，今朝要回门。” 秦沐把床上收拾妥当，拿着梳子在铜镜前绾发。 “你是提醒我吃饱一些？”她奶她大伯娘可没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 “你回去总要去祭祖，这一趟少不了也要半天。” 秦沐闻言更不想动了，虽然霞溪村秦家养育了她，可她对那里实在没什么感情。 “云九，我这么久好像还没有和你祭拜过你家先祖。” 本是清冷如雪的人，陡然更为尖峰冰冷，云九收拾完桌子道：“人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了，哪有什么好祭拜的。” 秦沐听着愣了，云九却已然走了出去。 外头院子里扫帚唰唰响，像是扫不平某些心事，一道一道挂在心尖尖上。 云家祖上到底是干什么的？ 秦沐心里的疑问扩大。 提了一些礼品，两人带着阿大和琥珀一起去往霞溪村。 路上冰雪滑，山间云雾里都是白色的冷气，往村里走的马车不多，可糟糕的路况，并不会因为没有堵车就能有多少优异感。 “爷！奶！我来看你们了！” 到秦家门外，秦沐故意拉大了嗓门，做出亲昵的假象。 “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敢回来，你滚，我们家里没有你这么个人！” 秦奶奶人未现身，刻薄的嗓音先传出来。 等了一会儿，堂哥过到院子门前。 “哎呦，是妹妹回来了。家里招待不周，东西放下，人就先走吧，反正你们也不想进来。” 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叫人听着不对劲。 秦沐笑了笑，“堂哥，我来拜年不见到长辈不好吧？只收礼不见人的事传出去，丢的可是秦家的脸。” “我就是长辈，你少啰嗦！” 说罢伸手就问秦沐要抢食盒。 不想进大伯娘家是一回事，不让进大伯娘家是另外一回事。 秦沐坚决不给东西，她推开秦昌硕，大摇大摆往院子里走。 “爷，奶！我来看你们了！” 门没推开，一根烧火棍砸在那边门板上。 秦奶奶恶狠狠的咒骂：“你嚎什么嚎，回来了不起啊，还要谁伺候你不成！” 秦爷爷拄着一根棍子，走路一瘸一瘸的。 “死妮子，你哥的差事没了，这事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还将你大伯母吓到了，你这么坏！世上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贤不孝的人。” 两个老人在黑漆漆的堂屋里忙碌，哪怕被操劳的一脸苍老，也帮着大房胀气。 秦沐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奇葩心理，自己甘愿当牛做马，还有拉着有血液关系的其他人照做。不照做就是不孝，心理真是极度的价值观扭曲。 “这些东西，我都放这里了。” 他们不心疼她，秦沐也不想对他们多热火。 秦奶奶快如闪电的跑过来，揭开盖子一看。 里头都是一些糕点。 “你就用这点东西打发我，你这个臭丫头！” 挥着的巴掌在半空拦了下来，云九警告的看着老人。 “你干嘛，你还想打我啊？”被云九凶戾的眼神对着，秦老太心里哆嗦了两下，但更快她就有恃无恐的端起了长辈架子。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自己发达了，就拿给我们这两口打发，不怕缺心烂肺！” 秦老太一边骂手指还连连点，秦沐看到她黑黑的手，把云九往后拉了拉。生怕被老太婆的口水给溅到。 秦昌硕站在门口，幸灾乐祸：“早让你们给我，你们非要进来找骂，真是蠢死了。” “走吧！” 任务完成，要秦沐留她还不愿意呢。 云九没有说什么，伸手与秦沐五指相握。 第二百六十章 参加县试 “待往后，我们走得再远一些，便不回来了。” 两人从山上上坟下山，云九把秦沐头上别上的草渣子拿下来。 他们没必要受这些冤枉气。 云九也不想看到，她在他视线触及不到的时候独自承受这些辱骂。 “好啊，那你要加油！不要老想着吃老婆本！” “什么老婆本？” 秦沐嘻嘻一笑，“老婆本就是指娘子的财产。” 云九听出她的调侃，自己也笑了。 “有老婆本吃也是福气！” 这个人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要厚了。 两人都没有什么亲戚，除了初一出了一趟门，就一直窝在家里。 转眼间，春寒料峭，枝头的桃树刚萌出芽苞，远安城科考第一考县试到了。 秦沐给云九检查了书箱，纸墨笔砚备用的常用的，都给他一一摆放好。力求里头整洁一目了然，又功能齐全。 “阿二，你进去后要好好照顾你家爷，不要怕上厕所就不喝茶。一些饼子糕点的要记得早吃，放两天就坏了，吃了会闹肚子。里头有一些果仁，你进去后可以加入粥里，用来补充身体里的营养。” 一次考试进去四五天，秦沐一点不放心，生怕云九会出个好歹。 “还有你，科举对我们家来说不是第一重要的事，我也不想要什么诰命夫人，你好好保重身体，怎么进去怎么出来就是最好的。” 云九耳朵都快被念出茧子。 “娘子，我只是去去三四天，是进去考试，不是上沙场！” “少贫，娘子说的话要记牢，出来少了一根毫毛，回家你就给我等着。” 送他们一起到县衙考场门外，遇到了大批同样从县中各地赶来的学子。 唐梁站在门口对他们招手。 “你一个秀才来这里重温过去吗？” 秦沐开着玩笑，唐梁手里拿了个痒痒挠。 “我这不是知道有些人离了夫君要死要活，特地来看笑话的么！” 秦沐踢了他一脚。“去你的！我才不会要死要活。” 云九摸了摸秦沐的脑袋，对唐梁说到：“外头的事你多分担一些！” “切！赶紧去排队吧，婆婆妈妈吵死了。” 唐梁把痒痒挠扛在肩上，一点不在意的四处看热闹。 秦沐对云九举拳头打气，奇怪的姿势仿佛星星落进了云九眼里，他摆了摆手让他们快走。 监考官在一个一个查名册，长长的考生队伍进行了半个时辰才全部入场完。 秦沐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数着蚂蚁长长叹气。 头上“啪”被敲了一下，唐梁的大脸悬在上空。 “走了，人都进去了，哭鼻子也没用了。” 秦沐挥头上的“金箍棒”，插着腰喊：“你再打我脑袋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头拧下来，你别以为我们家云九不在，你就可以肆意妄为的欺负我！我告诉你，我发起火来，一整个远安城都不够我折腾的。” 秦沐噼里啪啦倒豆子骂，骂得唐梁抽抽脸，胳肢窝夹起痒痒挠，一脸关爱智障的看着她。 “你要是这么有精神，青梅镇走一趟呗？” 秦沐把心里的不舒服一口吐完了，松开两只手垂着肩膀丧丧的。 “不去！” 唐梁戳她，“你的技术入股呢？” 秦沐继续丧着脸，“不要了，给你！” 别说是技术股，现在问她要什么她都不感兴趣。 戳戳戳，唐梁跟那手贱的鸟似的。 秦沐忍了很久，一把把他的痒痒挠夺走，丢给了阿大。 “你怎么不说话了？” 唐梁捏眉头，十分无语：“你有要我说话吗？不就是个男人，至于吗？” “好了，你可以不说话了。” 秦沐就是不习惯，她要把压力疏散疏散。 回到家里先把菜园子收拾了一顿，又把家里的卫生搞了一遍，这才好像恢复了点生气。 仙草阁来了人，顾郎中说有事找她。 秦沐带了阿二过去，就看到老头子面前摆了一堆的发黄的旧书。 “你这是干嘛？卖书？” 随手了拿了一本，灰尘沾了满手，吹一口全是粉尘。 “咳咳！这是压了多少年的箱底。” “师傅，这是我从外头收过来的医书，有些年代久远，方剂也不确定是否为真，所以找你来一起把关把关。我想将这些书册重新理一遍，验证效用后将它们规整记录造册。” “出医书啊！”秦沐对顾老的高瞻远瞩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时候的医术也时有印刷本出来，可与其他书目来说，医书做得不够规范，印刷的单本也非常少，甚至有些里面用到的药典都有记录错误。 若是能把医学典籍重新梳理一遍，无疑是举世功德一件。 顾老把箱子拆开，往里头的书挪出来。 “出书做不了，我是想把这些留本私下里传阅。我新收了一批小学徒，都大字不识一个，先简单的给他们找点读物，不能老是者乎者也，把孩子的学习兴趣都磨没了。” 秦沐又听得震惊，没想到顾老连这种事都能想到，愿意了解小孩兴趣的老师，是当之无愧的大家。 “找读物，你觉着我那宣传册怎样？” “通俗易懂。” “那童谣呢？” “朗朗上口。” 秦沐又道：“那用童谣让他们学习识字，是不是应该兴趣比较大？” 顾老点头，“好像是。” “那我去找竹林书局的老板多抄几份，让小孩子们先慢慢学，这种大部头的书册，还是留着以后慢慢来吧！” 反正她读书那会儿最反感像词典那么厚的书。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些书我也要整理，看看，一些人不好好保存，家族败落了也不知道给有需要的人，生生放着给虫了霉了烂了。” 摸着书页，顾老爷子肉疼的一本一本把灰擦掉，展平打卷的书页，将每本书叠在一起放平整。 秦沐帮着倒掉灰，两人做完基本清洁，将需要重新缝线的书重新钉好。 换出壳的换新书壳，要抹浆糊的小心涂抹。 有些书页中间掉页了，要找都找不到。 院子里摆上长木桌，两人把书立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晒。 好似有钱人春上晒腊肉，他们晒书也是另一道炫富风景。 第二百六十一章 装病 秦沐做了两天书册整理，将一些明显的逻辑错误批注出来，还有药理相冲，更是有些方子压根就治不了病。 所以这些书籍若是错误的理论传阅出去，是会带出很大一披认知错误的学者的。 要把医书典籍用药的规法化细则整理出来，其重要性多大可见一斑。 不然为什么老是有些人说遇到庸医，要么药不对症要么病没诊对。 中药的大基础规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开春要把冬装洗了晒干收进柜子里，秦沐拿出针线给云九做新鞋。 一晃五天过完，县衙的铜锣敲响，监舍的大门打开，里头快要腌成咸菜的书生，都鱼贯走出。 秦沐和阿大看看一个又一个的考生被接走。 有的人看到接考的亲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还有人是被抬出来的，更有甚者在监舍门口突然就跳起了脱衣秀。 秦沐看得目瞪口呆，这比现代的高考疯多了。 “爷！夫人，爷出来了！” 阿二搀扶着的云九，两人在排队。 离得有点远，秦沐看云九虚浮的走路姿势，心都揪了起来。 “阿大，你等下去背老爷，家里烧了热水，你先背他回去洗漱。” “好，夫人你让阿二驾车。” 两人说了没两句，人出来了，云九脚尖发软，差点从台阶滚落。 秦沐和阿大一起扶了上去，秦沐摸到云九的衣衫空荡了许多。 阿大背起云九健步如飞，阿二坠在后面精神萎靡。 “别在这杵了，赶紧回家。” 秦沐接过书箱，把阿二带到马车边。 “你们在里头没睡觉吗？” “睡了，就是睡不着。里头太冷了！” 阿二搓搓手，连他这种习武人都说冷，可想里头环境多差。 没有再多问，让阿二慢慢驾车，两人有惊无险回到院子里。 “夫人，老爷的衣衫拿一下。” “好，你就去拿。元娘，帮我看一下厨房的火！” 秦沐提着裙摆去屋里柜子，把云九的浅色常服拿了一套，里面的衣裤也一道抱过去。 浴房里秦沐敲了敲门，就看云九歪在浴桶上，闭着两只下眼袋青黑的眼睛。 “睡着了？” 秦沐用气音问阿大，阿大摇了摇头，抱着衣服先进去。 在外面转了两圈，秦沐等不过到厨房把鸡汤盛起来，她在里头放了些补气药材，闻着有淡淡的药味。 用调羹搅了搅，刚刚端到桌上，阿大扶着云九出来了。 “沐儿，我想睡觉……” 云九抓住秦沐的臂膀，头往她肩上搭。 “吃点鸡汤，多少喝一点再睡。” 一直没见过脆弱像个玻璃人的云九，秦沐把手搭在他腕上，被云九不配合的躲了过去。 “你喂我！”云九虚弱的连眼睛都不想睁。 “好，我喂你。”吹了吹调羹里的鸡汤，秦沐试着温热了才往他嘴里送。 “啊，张嘴！” 云九把嘴勉强张开，一勺汤喝的磨磨蹭蹭。 秦沐拍拍他的脸，“云九，别睡着了。” 拍着拍着，手里摸到奇的怪粉末。 “云九！”秦沐的碗放在桌上，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骗我很好玩是不是啊？” 还虚弱得快要嗝屁的人，两眼清亮亮的看她。 “我看你太紧张，阿二就帮我出了这么个主意，他说以毒攻毒。” 刚刚走到门口准备蹭喝一碗鸡汤的阿二：…… 秦沐拿着扫把追了出去。 “你别跑，居然敢带主子做这种事，骗起我来了，真不错，你给我下来！” 阿二跳上了屋顶，摇着头说什么都不动。 秦沐指着他，“好，你有本事就在上面过年，今晚上我就把你屋里的床铺给拆了烧火。” 阿二欲哭无泪。 不管，反正拆了就跟主子撒泼去。 明明是主子自己和唐公子的主意，怎么怪到他头上来了。 秦沐气咻咻走回厨房，云九的鸡汤一碗已经喝完。 “娘子，我困了。” 秦沐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后一把捏着拉扯。 “你是不是进去一趟，鬼上身了？” 云九再不敢作妖，举手投降安安静静自己穿鞋去卧室。 他这一觉睡天黑，原本还要睡下去，秦沐把他叫了起来。 “吃饭！” 云九翻身坐起，在秦沐脸上揉了揉。 “好像做了一场梦。” “你下次再骗我还有更恐怖的梦！” 秦沐把衣服给他拿着，替他穿好。 “我在外面看已经够提心吊胆了，接过你居然故意吓我。” 说着不解气的想在他身上揪一把，可看到瘦出来的锁骨，秦沐忍住了。 “哈哈，我不是没事吗，有什么可担心的。” 穿鞋下地，云九抱了抱秦沐，把头抵在她脖颈上。 “娘子，我这次被分到了臭号。” 传说中和屎尿桶挨得最近的位置，不会这么巧吧？ 秦沐纳闷：“你不是吃饺子一口气吃出八个铜板吗？” 妥妥的气运之子，怎么回去坐到臭号？ “不知道。反正就那么排着了。” 秦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运气真是个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的东西。 “除了臭号，还有没有别的事？” 云九端起碗，筷子在桌子上并了并。 “有。我号舍旁边的人想给我下药！” “什么？”秦沐震惊的筷子掉桌底下。“你们不是都脱衣服脱裤子检查了，面饼都要揉成渣，就这也能带药进去？” 云九低垂眼睑，扒了一口饭。 “为了考试名次靠前，有些人是别人请来使坏的。我以前只是听说过。” 却没想到听到的传闻验证到了自己头上，云九其实不太开心。 要不是阿二机灵，看出了东西被人翻动过，留了个心眼对方的下人抓了个正着，这事连说都说不清楚。 “里头下的是什么药？里头衙差有说吗？” “没有，人被拉了下去，考试官连问都没问。” 秦沐“啧啧”两声，垂着头深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怀疑赵大人。” 云九却道：“不是他。我与他虽说关系不怎么样，可他倒不至于害我性命。” 赵括最多想找到龙皇令，如今龙皇令还没到手，他不会冒险动他。 所以这件事绝对是赵括以外的其他势力。 第二百六十二章 寒泉山庄 县试后要等待近二十天放榜，秦沐担心科考里面的肮脏事对云九产生不良影响。 趁着初春万物复苏，携家带口去了农庄。 来到永安镇下的香山镇。 寒泉庄是坐落在香山下的一处三进院落，地处僻静人烟处。 此地属于赵家村，有零散居户数百人。 “这一路也太难走了！”秦沐捶打腰背，仿若全身骨头错位。 云九扶她下车，入眼看见外头的两位管事和一些奴仆。 “小人卢鸿、吕长春，见过两位主子！” 两位管事一齐叩首行礼。 “都起吧！” 云九指指车上，回身拉着秦沐往里面走。 “里头可都收拾好了？” “回老爷夫人，正房早就备着了，只等两位主子就住。” 进门先是雕画影壁，过屏门是外院、倒座房，过垂花门便是横平竖直的甬道。 院子里空畅得很，一棵树木都没有，倒像是闲置宅邸，没存多少烟火气。 里头的正房瞧着是翻修过的，漆色正新。 “厨房备了热水，两位主子可要传水先洗漱一番？” “不用了，我们休息一会儿！” 秦沐没那么多讲究，她舒服的靠在正堂椅子上。 云九把正房屋子各处看了一圈，让阿大阿二把箱笼搬进来。 “里头铺好了褥子，都是新换的，你要不进去躺躺？” “不要。”秦沐拿着丫鬟端上来的茶，嘴里嘟囔：“好不容易出来玩，怎能把时间荒废在睡觉上。” 两个丫鬟十三四岁，一个捧点心一个捧茶，瘦得头大脸尖，收着脖子畏畏缩缩。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芝芝！”稍微高一点的低声答。 秦沐点点头，又看另外一个。 小丫鬟哆嗦着，滑了好几下嘴皮子。 “我叫茱……茱茱。” 这胆子比猫大不了多少。 “你们原不是庄子上的人吧？” 休息了一会儿，秦沐恢复了一点精神，就想跟这些当地人聊聊天。 “回夫人，我们是赵家村上的，卢管事给了我们家里钱让我们过来伺候两位主子。” 芝芝口齿清晰说话也利索，瞧着很是伶俐。 秦沐了解了一些基本信息，看两个丫鬟战战兢兢，便给了她们几个赏钱，让她们先下去了。 “如何，这里你可还满意？” 云九把常用的东西一样样归置到屋子里。 “得来的便宜庄子，临时凑的人能收拾成这般，有何不满意的？” 俏皮的玩笑话，把内里情况一语道穿，云九还顺带被秦沐打趣了。 云九淡笑，“娘子满意便好！” 着人将西耳房收拾出来，云九用来放置书册文稿，也用来放秦沐的账本。 秦沐把换洗衣服放进柜子里，拿了银钱出去打点。 厨房两个年轻媳妇在烧火做饭，卢管事在屋里各种指挥。 “把米多淘几遍，谷碎子都要挑出来。灶里的火注意着，我让买的鱼杀好了吗？” “杀了，都在盆子里了。”其中一个媳妇一边淘米一边问：“是不是来到主子很厉害啊，卢管事你这般紧张？” 卢管事虎着脸，一撩袖子。 “主子的事你们少打听，把活儿做好了不会有坏处。” 说着自己撸了衣袖子，拿起抹布把桌面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卢管事倒是个妙人，秦沐伸手敲敲门，引起里头三人注意。 “初次来这里，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包了些利时你们分一分。这些日子，叨扰各位照料了。” 卢管事一阵惶恐，连忙千恩万谢。 “照顾主子是小的们的荣幸，当不得叨扰的。” 两个年轻媳妇也一脸的不自在，尴尬的看着秦沐笑。 “拿着，不要客气，再客气我就拿回去了。” 现在不熟，秦沐不指望只一面就能拉进距离，发了赏钱就往屋里走。 云九几人把书房收拾差不多了，出来就看秦沐在院子里转悠。 “瞧什么？” 云九跟着看了几眼，也没瞧出这院子里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太秃了。”秦沐插着腰在地上踩了踩，“阿大，去找把锄头来。” 云九煞有介事的支着下巴想了想，吩咐阿二。 “也去给我找一把。” 阿大已经走出去了，阿二在后面迷瞪了一眼。 主君和主君夫人说是来度假，第一天就要找锄头，难不成真要种地？ 要是让温先生知道了，老头子还不得把先皇的庙宇哭塌了。 阿二打了个冷颤，心里想得再复杂，奈何两位主子都听不见。 拿到锄头，秦沐在地上片出几条浅沟。云九将浅沟画线的地方挖出来。 挖完不算，秦沐又把四个甬道以外的地方也给锄上了。 “挖这么多，夫人要种菜吗？” 阿二跟在两人身后，满脸忧伤。 “育苗。”秦沐指着垂花门边的两个角落。“我收集的一些种子，过几天可以下种育苗了。” 原来是这个，阿二微吐了口气。不是真的种地就好。 “你不用出去转转？”云九瞥了他一眼，目光里的威慑藏在眼缝尾。 “哦哦，转，去转。” 抱着扁担，阿二踩到了松好的土地，得到云九的剜眼飞刀，立马跳起来跑上甬道。 看阿二仓惶逃离的背影，秦沐疑惑地问云九：“他怎么了？” 云九面无表情摇头，手上继续锄地。 “老爷夫人，赵家村的族长在门外求见！” 吕长春快跑进院子。 秦沐看云九，云九把锄头拿过去。 “可能是谈佃农的事。” 听他说得这么不确定，秦沐鼓了鼓眼睛。 “你是从谁手上讹来的庄子？竟不比我知道的多。” 云九背着身，只道：“我去净手，别叫人久等了。” 秦沐看他这反应，更是坐实了庄子是讹来的猜想。不然哪个当主子的，放着价值几百两的庄子吃土，忒不现实。 “遮遮掩掩，也不知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 嘟囔了一句，秦沐拍拍泥土叫了吕管事。 “你与卢管事哪个管院子哪个管田地？” 吕管事迟疑的拖了几个单音。 “呃……啊……没明确分，哪里有事管哪里。”说着还自己打恭呵呵笑。 秦沐也跟着笑了笑，睨着眼仁看他。 “吕管事，有没有人说过，你撒谎唬不了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赵家族长到访 吕管事冷汗冒出来，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讪讪笑容。 “夫人若是有想法，也可吩咐小人。” 秦沐皮笑肉不笑的审视他。 “若我没猜错，你与卢管事都非仆从，要我吩咐你们怕是委屈了二位。” 撂完话，秦沐留下怔愣不已的吕管事独自进屋去了。 片刻后，吕管事找到卢管事。 “你对夫人说什么了？这才不到一日我两就被她给看穿了。” 卢管事高卷着袖子，不相信的斜着眼。 “你别胡说，要露馅的肯定也是你，我可是随高管事学的。我才不会被识穿！就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学个管事都学不会，还是早早死了心，回家陪夫人孩子去吧！” 吕管事看不得卢管事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嘴脸，也有样学一样的插着腰杆子骂：“我与夫人统共说了两句话，断无可能是我。从前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嘴碎，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才碎嘴，自己做了错事还诬赖到我的头上！有你这么做事的！” “是你先死不认账胡诌，你怎的这般无赖！” 两人骂到激动处，膀子顶着膀子，如同斗牛互相角力。 “不是你们，是夫人太聪明。” 木柱子边伸处出一只举着鸡腿的手。 两位管事看过去，就见阿二一只手抱着酒葫芦，一条腿撩起来坐在回廊上。 这副悠闲肆意的江湖人姿态，瞧得两位管事绿了眼。 “我们都快忙死了，你居然在这里喝酒吃肉，等回去我找宋无忌告你一状。” 卢鸿手指指点欺近阿二，他堂堂座上宾文人客卿竟不如一个武夫混得好，他心里不平衡。 一块鸡翅肉酥香冒油地递出来。 卢鸿舔了舔嘴皮，想表示自己意志坚决不会被收买，可看到旁边的吕长春有动作，他连忙两手夺过鸡翅，大咬一口。然后露出解气的表情。 吕长春不理卢鸿，去撕阿二篮子里的鸡肉。 “听说你们在主君身边做事，天天都有好吃的？” “这个不是夫人做的，是我自己买的。”阿二的话变相承认了夫人会厨而且厨艺不错的说法。 吕管事和卢管事同时达成一致想法，不管夫人是否看穿了他们，这管事他们做定了。 秦沐和云九收拾妥当来到垂花门外倒座房处的客厅。 赵族长已等候多时，他身边还跟着两位年轻人。 “我们老爷夫人来了！”门房引荐后，自往外退去。 赵族长拱手做礼，云九和秦沐回礼。一来一回各自将对方打量得一清二楚。 “老朽赵德敬，是赵家族宗第四任族长。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云主家今年赵家村的田地，佃租如何？” 云九一只手搭在茶座上，眉宇挺阔，简便着装浑身恬淡儒雅清贵之气不减。 赵家村几人第一眼，便觉着这位年轻的云老爷相貌不俗，行为举止不自觉更为恭敬。 “以往佃租都是如何？” 老族长连忙道：“除去三成税，主家得六，佃户得四。” 秦沐之前买过青梅镇的庄子，对佃租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普通佃户通常只能得到三成的佃粮，也就是说一百斤的谷子，扣去三十斤的税，剩下的七十斤只能拿到二十一斤粮食。 而为了多拿到佃粮，佃户们通常得佃四五亩田地，如此才能管全家多口人的口粮够吃。 而寒泉庄开的佃粮居然有四成，也难怪赵族长急切登门。 四成并不算多好，但差的里面挑高个，这样的佃租行情又算得优厚了。 云九突然看向秦沐，“寒泉庄的田地几何？” 秦沐一口茶险喷出来，这人大步昂扬的过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还以为他对寒泉庄的情况了如指掌，没想到临到话头却来问她。 这地主当得有够敷衍的。 “水田十六亩，旱地十三亩，还有一块堰塘，统共三十亩。” 两人小声低语，赵家几人这才将目光投注到旁边的年轻妇人身上。 竟没想这一直没声没响的小妇人才是对寒泉庄了如指掌的人。 云九又问秦沐：“你觉着佃租要不要改？” “就沿袭旧制吧！”秦沐觉着自己挺剥削地主阶级了，四成实在没什么好动的。 听到的赵家村人齐齐眼睛明亮了一瞬，心中对秦沐充满感激。 “不过，我对地里种的东西有些旁的要求。” 赵家村人又齐齐眉目沉了沉。 就说吧，主家怎么会有这般好说话，看看这就来下马威了。 “我要留三亩最好的旱地出来，其他的你们以前怎么种以后还怎么种。” 吊起的心在秦沐这句话后，又整整齐齐的落了地。 不过三亩旱地，舍得起。 “云夫人要圈哪三块，到时让人通传一声。眼下就要忙阳春，地里的活儿耽误不得。” 秦沐也知道农忙二月要开地，一亩一亩忙下去要不少事，多耽误一天就是耽误农时。 “行。种粮的事可有安排了？” 听到秦沐关心种粮，赵族长对秦沐又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位小妇人还懂得田地农事。 “以往是庄子上出的，今年吕管事同我说了，到三月一起发粮种。” 秦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族长几人离开，秦沐端看云九。 “你心眼还挺多！” 云九摸了摸手指骨，脸不红气不喘。 “你怎知我不是嫌恶麻烦？” 秦沐一哂，拿手指刮他的脸，被云九捏在手心一点动弹不得。 “娘子，这后山处有一处热汤泉眼，最适合去困解乏。” 那不就是温泉吗？ 秦沐来了精神，“在哪儿？” 在现代想泡温泉可不容易，即要抽出时间又要花钱预订。很多时候还人员爆满，致使她对泡温泉有执念但又没时间去付诸行动。 “你跟我来。” 云九牵着秦沐从后罩房出去，一条小路出现在门后，小路顺着山体蜿蜒，两人转到了几块大青石的背面。 雾气缭绕，一湾1x2米大的弯月池子出现，池子似是被刻意凿刻过，边沿是一圈堆砌整齐的青石块。 “露天的？” 秦沐左右四顾，虽然有一面大石块做遮挡，可这里是四通八达的山上。 洗澡的时候从外面冒出人的概率不要太高。 第二百六十四章 方法总比困难多 “泡温汤可以穿一些衣裤。” 看到秦沐的眼神，云九瞬间明白了秦沐的尴尬点。他眼神随即一暗，“夫人若想来点不一样的，也不是不行。” “我不行！”秦沐要张牙舞爪，“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可真会玩儿。” 还想温泉那什么，城里人太会了。 云九一脸玩味的笑，“过来，把鞋脱了，将脚伸进去泡泡。” 满眼能烫化人的高热，无不传输着“夫人竟是这般开放的人，夫君受教了”的孟浪眼神。 秦沐臊得脸红发热，蹲身掬了一捧水浇云九。 “叫你逗我！” 云九侧身躲没完全躲开，脸上沾了水珠。 笑闹了一阵，两人坐在一起，脚在热水中晃荡。 “夫人，老爷！”山下头传来叫喊声。 “叫我们，快起来。”秦沐甩甩脚，要套袜子，云九拿出帕子。 “先把水擦干。” 秦沐被他慢条斯理擦得脚痒，他做什么似乎都赏心悦目不急不慢。 云九的出生定然是大户人家吧？ 下到山下，刚好是吃午饭的时候，秦沐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一个水煮鱼，一个小炒肉丝，还有一道米豆腐，一道清炒菜苔。 问起来十分合胃口。 “这么多菜，茱茱你去拿一个盘子来！” 小丫头怯生生的，听到秦沐叫唤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秦沐撇了几块鱼肉出来，其他的让茱茱端下去给其他人吃。 尝了一筷子，秦沐好笑的点了下头。 “这里头去了不少甜酒糟，鱼肉煎得挺好。”就是还缺了几味，虽然这里的鱼腥味儿不大，可吃在嘴里到底还是寡淡了些。 “家里做饭还没做闷，还想动锅铲？”云九给秦沐夹了一筷肉丝。 秦沐尝了尝，又觉得这肉丝没有勾芡，火候过了。 “我也不想，可要吃到顺口的，总不如自己动手的合适。” 她大概是个劳碌命。 下午云九带着秦沐到赵家村转了转，风景没欣赏到什么，在野地里得了不少野菜。 芝芝和茱茱也随着秦沐身前身后跑腿。 “夫人，这个也能吃啊？这不是猪吃的吗？” 小孩子童言无忌，秦沐看到云九努力憋笑的眼神，把手上的鹅肠草淡定揪了一把嫩尖尖。 “猪吃的人就能吃，关键时候是能保命的。” 两个丫头立即对鹅肠草抱以了十二分的敬意。 穷苦人家不怕别的，就怕没东西吃，多认识一门能吃的野菜，就比别人多了一条活命本事。 秦沐让她们足够一盘的份量，又指着田埂上的野地耳。 “这个也能吃，如今没有下雨，等雨过后泡发，捡起来用开水焯，撇去渣滓泥沙，用大蒜炖手指头宽点腊肉，最是下饭。” “这个也能吃啊！我们这只吃蒿子青粑和荠菜。”芝芝觉得自己真是长了大见识了，等会儿回去要把今天学到的东西都和家里人说一说。 “天地之大，百草多为药材，能食用的也有无数，只是我们人类知道的有限，不能完全认识并加以利用。” 秦沐拿锄头将地里的野葱挖出来，一把捋顺拿好。 眼睛很快看到路边的几株杂草。 “看到这个了吗，这叫马兰头，掐嫩尖尖叶片，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做法也简单，可以焯水凉拌，也可以炒来吃。” 秦沐一路走一路说，由折耳根、野豌豆、灰灰菜一路讲到蕨菜、水芹等。 几人提的篮子也装得满满当当。 云九在一旁侧耳倾听，他的思想总是不自觉的受秦沐牵引。 回去庄子，秦沐做了一桌野菜烩。 让大家遍尝了这山间野菜的各种奇特口感。 “夫人认识这么多东西，只怕是在深山老林也饿不到。就是只能春上吃，过了季了还是得吃菜。” 卢鸿赞不绝口，他今天可是一饱了口福。难怪阿大阿二下了山就乐不思归了。 “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过了季也有过了季能吃的东西。只要脑子动得快，方法总比困难多。” 秦沐有五千年的古老文化做底蕴基础，知道这些也不过都是靠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她现在把这些反哺给大家，也是一种对前人的回报。 吕长春摸着胡子大赞，“说得好，好一个只要脑子动得快方法总比困难多，夫人这话说出了不少英雄儿郎敢与天争命的气魄！” 他总算是懂了，为何主君会突然对休妻合离一事绝口不提了。 只是夫人如此聪慧过人，以前又为何混沌痴傻？ 秦沐不知道吕长春所想，依旧举止洒脱的同大家吃着东西闲聊。 “可惜呀，再好的东西在我们俗人眼中不过杂草一堆，脑子动得再快，它不认识啊！” 卢鸿这话说到了所有人的痛脚，就连秦沐也得感慨，她要不是现代网络发达，也是一个身怀宝物而不自知的睁眼瞎。 可见消息的传递知识的普及性有多重要。 “若不然，我出一本册子，也像药铺里那般，供人阅览和口口相传？” 吕长春拱了拱手，“夫人高义，只是册子的印抄传阅受用范围只在多数识字人家，若是贫户农人，怕是一家拿不出一个识字的。而那些识字的也大多不会惠及群民，此法费力伤财传出去效用不大。” 之前云九该童谣便也是同等的顾虑。 目不识丁人太多，有才学者把控源头，只怕努力也是白让人给嫖了。 “这些个野菜，富人看不上，穷人看不懂。告诉那些穷苦人家，除非手把手教。” 卢鸿夹了一个野菜盒子，边嚼边回味。 秦沐却下意识的反驳，“可若不做大家都不会懂，总有人做了，懂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思考问题想到困难的地方放弃很容易，坚持不懈攻克难关却很难。 如果遇到所有的事只是因为不容易实现而放手，那就是随波逐流，一丝可能创造奇迹的希望都没有。 云九看到秦沐眼底的战意和不服输的犟劲，眼眸璀璨明亮。 “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不必顾忌。” 来自身边强有力的支持，让秦沐心中温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唐家小表妹 两个假管事互相瞟了一眼，是谁说主君睿智不会被美色所迷惑的？来，睁大眼睛瞧瞧。 好想把时间拨回去，打死盲目信任的自己。 秦沐做的野菜吃食第二日就教会了厨房里的两位年轻媳妇。 将带过来的辣椒种子洒了一半进地里，秦沐怕时节过早，故此留了一半。 去年留下的十几个番薯种，秦沐也用草木灰加塘泥水，一起埋进了土壤中。外头还怕温度不够，用一些棕皮稻草盖了盖。 轻松的日子过得飞快，地里的番薯发芽了，辣椒一直没见影，秦沐看气温回暖又在旁边补了一次种。 再不能发芽她就只能去别的地方找一找番椒种子了。 云九虽也看书，到庄子里后却极少困在书房里。随着秦沐日日的美事投喂，终于把他之前消下去的肉又补了回来。 这天天一亮，秦沐带着一帮子大的小的仆从，往山上到处蹿。 后山有块竹林，里头发了不少竹笋。 “阿大，把这几棵笋挖回去！多弄一些，下山给大家都分分。” 秦沐有些馋鲜笋炖肉了，看到春笋不自觉两眼放光。 “好呢！” 唐梁带着琥珀找过来时，就看到秦沐指挥阿大阿二打香椿芽，而他的同窗好友在树底下递棍子。 哪里有一点科考完考生焦急等待出榜成绩的踪影？ “夫人，香椿芽还没长好呢，这就摘了？” 琥珀熟练的上去帮忙拾捡。 “过几天要回去了，我等不及。” 秦沐望着香椿从出芽到长大，已经望得脖子都伸长了。 “这点小芽芽也就够打牙祭。” 唐梁这个唐怼怼，还真是死不长记性。 “你别吃，我记得你不是说要出远门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秦沐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唐梁一点不生气，还有点难为情的抓了把脸。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出门一趟还把人出成哑巴了？” 云九好整以暇看稀奇。 “表哥！表哥，你在哪？” 外头身穿藕荷色裙装女子，柔弱站在春风里的小路上无措娇呼。 “哪里来的小表妹，可真是柔弱无骨我见犹怜呐！” 秦沐提着篮子打趣，引得树上的阿大阿二一起发笑。 唐梁恼羞不已，喊着云九：“你看看你们这一家子，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似下人，还不下狠手管管。你这媳妇儿都快骑你脖子上了！” 云九弹弹衣摆上的草屑，目下无尘道：“你还是去管管你那殷切呼唤的小表妹吧！” 十分应景的那边路上又传来了呼喊。 “表哥，我好害怕，你在哪里？” 树林里爆笑出声，唐梁气得嘴巴都快歪了，他拂袖走出去。 外面传来的声音恶声恶气。 “我不是让你在庄子里待着不要动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路上少女的声音明媚起来，娇娇柔柔地道：“姨妈嘱咐我寸步不离跟紧表哥，小妹自是不敢不从。” “你是应声虫吗，我娘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少女却笑艳艳地，紧走几步跑到唐梁身边。 “我是小辈，做姨妈的应声虫是合该的。” 她答得理所当然，好似一点没听出来唐梁的嫌弃。 秦沐拉了拉云九的衣袖，“这个小表妹好像不简单呀！” 把热脸贴人冷屁股做得这么大义凛然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是你接触的大户女子过少了。” “什么意思？”秦沐顿了顿，“听起来很有经验。” 两人来不及近一步深聊，唐梁和他如花朵般的小表妹过来了。 “啊！有虫子！” 秦沐刚准备打招呼，就看到小表妹指着地上吓得花容失色。 秦沐扫了一眼，不过一条从土里翻出来的蚯蚓。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夫人，香芽还要再打吗？”上头阿大坐在树杈上往下喊。 正好化解了所有人的尴尬。 “够了，下来吧，你们两小心点。” 唐梁满脸阴郁，侧开身想让开小表妹，小表妹却像是胶水，他怎么动她都粘在他身后一步远。 “表哥，这里好脏啊，我们出去吧！” 小表妹来回移动脚，像是生怕被什么脏东西黏上。 秦沐看出来她是真的有洁癖，除了有点无感也没有其他过多情绪。 毕竟洁癖这种事是先天性骨子里带的。 “嫌脏你自己出去，路在那里别跟我说你不认识。” 唐梁本身耐心就不太好，听到表妹的到处挑剔更是不喜。 “走吧，我们这里已经忙完了，正好要回去了。” 秦沐打了下圆场，不想气氛弄得太难受。 那个小表妹却是不领情，出去的时候拿眼尾白了秦沐一眼。 秦沐一下给震傻了，怀疑她刚才眼睛是不是出了错觉。 出了树林，秦沐瞧着前面表哥长表哥短的女子，还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 “表哥，这庄子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我们家的别院。你要是喜欢住庄子，夏日我带你去避暑。” 唐梁一直懒搭理，到山脚的了拖着云九非说去书房讲正事。 男子的办公地小表妹不好跟，只能苦吧着脸跟着秦沐走。 秦沐也不想再干好心没好报的蠢事，径直去厨房和其他人说话。 “麻烦两位嫂子把春笋剥出来，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阿大阿二把筐子摆进厨房里，秦沐挑了几个出来。 “这一筐，你们看谁要，拿去分了，若还有剩去赵族长家送一些。” 都是庄子上的东西，村里其他人却得不到，笋子长了不吃也是浪费。 秦沐忙得团团转，唐梁的小表妹自己找了个地方用帕子仔细擦了，小心翼翼坐上去。 许是主子疏忽了，茱茱端了茶盏鼓足勇气上去斟茶。 “这位小姐，您请喝茶！” 小表妹噘着嘴，眼睛盯着茱茱的手指。 “你指甲这么脏，你倒的茶不会是洗手水吧？还有你的头发，多久没洗了？馊死人了。快离我远一些！” 说着还用手一推，茱茱的茶杯晃荡，热开水浇出来，顿时松开手，地上发出刺耳脆裂声。 一屋子的人全都惊了一大跳。 “你怎么搞的，端个茶都端不稳，我的鞋子都叫你给浇湿了！” 茱茱惶恐，连忙两个膝盖着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 可惜长了一张嘴 “我……我给你擦！” 茱茱吓得脸色苍白，拿出腰间的帕子慌忙扑在地上。 “走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小表妹一脚踹在茱茱心窝，把人踹倒她自己也摔下了地，茱茱翻在地上没爬起来，小表妹从地上爬起来又拿脚上去踩。 秦沐一把将小表妹扯住往后一推，顾不得其他，先查看茱茱的情况。 地上的碎瓷渣扎破了茱茱的膝盖，鲜血汩汩往外流。 “芝芝，先扶着茱茱！” 两个小丫头眼泪汪汪，对这种情况吓得不行。 “琥珀，你去我房中将药箱拿过来。” 秦沐拿帕子摁在茱茱伤口上，整个厨房都变得一团乱。 “你！你推我！”小表妹怒气冲冲，上来一把揪住了秦沐的头发。 秦沐后背朝着她没有防备，被往后拉得一个趔趄，险些也要摁到瓷片。 一根火柴棍划过，秦沐听到一声低呼，头皮松开，阿二已经站在了身侧。原来是阿二打了小表妹的手腕。 “太过分了！”秦沐爬起来，反身给了唐梁表妹一巴掌。“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有病赶紧去治脑子！” 小表妹被一巴掌打懵了，看到秦沐不假辞色的脸，“哇”地一声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秦沐呼吸剧烈，让厨娘把碎瓷片扫了，自己对阿二道了一声谢。 “方才幸好你在，不然我今日怕是有皮肉苦吃。” 阿二不敢居功，“没保护好夫人，本就是我等的失职。” “不怪你，谁知道她会突然出手。不过人跑了，你还是去同唐梁说一声，别让人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事。” “是！” 阿二退了出去，心里巴不得那种女人有个好歹，身体还是十分忠臣的选择了听命行事。 云九同唐梁在书房里说话，外头的门被敲了敲。 “主子，唐表小姐在厨房生事，被夫人教训，她往庄子外头跑了！” 唐梁刚喘了几口气，听到这消息再度窒息。 “我去看看，今日给你们添麻烦了。” “知道麻烦你还带过来？”云九也往门外走，心里着恼唐梁不会办事。 两人到门口分开走，厨房里地上有不少血迹，云九深锁眉头，三步并作两步。 医药箱打开着，秦沐用冰冷的镊子夹着药棉给茱茱清洗伤口。 “这药有点猛，你忍着点。” 拿出云南白药，往伤口上一喷，茱茱尖叫，整个蜷缩成了虾米，痛得脸上青筋跳起。 “呜呜……太疼了，疼死我了！这药比割伤还要疼！” 茱茱哭得眼泪吧嗒，抽噎着看到秦沐靠近的药瓶，恨不得站起来逃走。 “药烈好得快，忍忍，忍住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秦沐诱哄，琥珀在旁边道：“夫人做的蛋糕最好吃，你快答应，疼一下闭一下眼睛的事，不会死人的。” 秦沐给了琥珀一个赞赏的眼神，趁着茱茱走神放低戒备，一连对着伤口喷了两下。 茱茱的尖叫声快要掀翻屋顶，痛得整只腿苍白打摆子。 “我……我还没同意……” 茱茱委屈的从小哭变成大哭，把秦沐和围观的人笑得东倒西歪。 还能有心情捉弄丫鬟，该是没什么事。 云九没有打扰他们，转身回了正房。 跨院外头哭哭啼啼，唐梁拽着他家小表妹往院子里拖。 “松开……松开我……”小表妹抽噎着，娇弱无力哭得一脸梨花带雨。 对比之下唐梁如同强抢小媳妇的恶霸。 “走！自己走，给人家好好道歉！” 一松手，小表妹就要往转身跑，唐梁手里的马鞭往地上甩，劲风吹得灰尘扬了起来。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鞭打着你走？” 小表妹不敢再跑，抽抽嗒嗒。 “你是我表哥还是她们的表哥？一个贱婢子做事粗手粗脚，摔了茶杯我训她两句还要我道歉，没得这么偏心的！” 脚上走着虫挪的碎碎步，口中诉说着冤屈，小表妹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 “再说，她打了我，你怎的不管管？” 唐梁甩着手里的鞭子，牙尖直痒痒。 “你在旁人家中打屋主人的丫鬟，你算老几？” 这么伶牙俐齿强词夺理的表妹，唐梁真想将她丢大河里去，让大河把这个人带走。 小表妹捏着拳头，不服气的嘟囔。 “我是贵客，招待好贵客是应该的。” 唐梁“嗤”了一声，手里的鞭子不自觉的又甩了一下，连多跟她纠正几句都觉得浪费。 “她打我，还打我的脸，我在家里爹娘都没有打过我的脸！” 听到鞭子响，小表妹哆嗦了一下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回家，呜呜呜！” “闭嘴！” 唐梁咬牙，恨不得把她吵嚷的嘴巴给缝起来。 云九单手背在身后，两眼漆黑的盯着走近的两人。哪怕他什么话都没说，小表妹的哭声自动小了下来，要哭不敢哭的抽泣。 这个蠢东西还知道欺软怕硬，唐梁又从牙缝里“嗤”了一声。 这要是他亲妹妹，他早一顿鞭子炒肉了。 “阿二，跟上去，别让一些不相干的人坏了夫人的雅兴。” 云九抬了下下巴，睥睨着唐梁表兄妹的身影。 阿二立刻跟了上去，在唐梁身后进的厨房。 秦沐已经给茱茱包扎好了，听到外面不小的动静，脸隊又拉了下来。 唐梁也看到了一屋子仆从不欢迎的目光，他讪讪的抽了一口气，把表妹往前推。 “今日的事是我表妹不对，我让她向你们道歉。” 接着凶恶的对小表妹道：“还不快点！” 小表妹哭得羸弱不能自已，咬着嘴唇把脸撇向地面。 任谁看起来，她都像是受害的一方。 “不必，这心不诚的道歉强迫她说了也不过是鹦鹉学舌，没什么意思。” 小表妹“噌”的把眼睛睁开，吐字快言快语。 “我就说她不善，表哥你自己听。你好心要我来跟她道歉，她反而还要言语奚落。谁家当主子的为了个丫鬟打外客！” “你闭嘴！让你说话了吗？”唐梁看着小表妹全身上下冒着想打人的冲动。 可惜了好好一个人，长了一张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坏人一桩婚 “呜呜，你凶我！你又凶我！” 小表妹泪眼汪汪，控诉的眼神仿佛唐梁干了十恶不赦的事。 秦沐同情的看了唐梁一眼，揉了揉耳朵。 “拉她回去吧，别往我这地儿杵着了。” 做了这么多年人，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脑子里的想法如此清奇又危险的人。 唐梁叹了口恶气，一脸被折磨不清的暴躁。 他要真娶了小表妹，后半生都要用来给她擦屁股吧？ 秦沐一想还真是怪可怕的。 “走吧，回去不许跟着我！” 小表妹得意于自己不用道歉了，翘着嘴角快速往外走。 “表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小表妹叽叽喳喳，拿着绢子追赶唐梁。 秦沐来到廊檐下，见云九在看番薯秧子，便道：“唐梁这表妹脑子有坑，好端端的就喜欢到处碰瓷，也不知是什么人家养出来的。” “何为碰瓷？”云九习惯了秦沐古怪的说话方式，可偶尔碰到生僻字词，他还是要纠结一番。 秦沐把碰瓷的来源出处解说了一遍，云九听得展颜淡笑。 “这词很是精准。” “唐梁的父母是怎么想的，给这种人祸害亲儿子。”要是她摊上这么一个姻亲对象，秦沐得鸡皮疙瘩起满身。 “她家就是府城那边的。你方才见过，第一眼看到那女子不也为她的外表所欺骗？” 秦沐不太想领受自己识人不明这个事，辩解道：“我那是对于常人的礼貌客套，哪知道她不是正常人。” “唐梁的事你一点不担心？”作为吃瓜群众，秦沐都看不下去唐怼怼被人糟蹋得怼不起来了。 而云九是唐梁的好友这么置身事外，是不是不太好？ “唐梁不是傻的，想必他一早就知道了他表妹的为人。他那性子能老实站着等安排？” 云九说得太轻描淡写，秦沐使劲打量了他几眼。 “你这是对他太自信还是偷懒不想管啊？” 小妇人的眼睛有点亮晃晃，云九笑了一声：“你想帮他不必拿我来说。” 拿开盖在地头的棕皮和稻草，让地里的作物见见阳光。 云九看到几棵小芽，讶然的低呼。“你看看，这些芽子是不是你种的？” 秦沐想着唐梁的事，被云九提及连忙凑过去。 只见润泽的泥土里缀着零星几个尖尖叶子小绿芽。 “真的是，种了快二十天了，我还以为不会发芽了。” 惊喜不已，秦沐赶快同云九一起把其他遮盖的地方露出来。 动作极为小心，如同呵护绝世宝贝。 “这是什么，也同番薯马铃薯一般高产？” 云九对弄作物的认知，大多都是产量多少能养活多少人，加上秦沐之前的一些讲解，他以为秦沐也和他一样注重多产就是好物。 秦沐咳嗽了一声，不太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我在山上弄到的番椒，放菜吃的。” “番椒还能拿吃？” 听到云九匪夷所思的问话，秦沐眼睛一亮：“你知道番椒？” “此物是从番地传过来的，不是什么稀奇物，我原先……好些富贵人家用来做盆景观赏用。” 秦沐听出一个他以前，眼睛炯炯有神，可惜云九反应太快没说出太多就回转了过来。 不过秦沐也从这点话音里听出了点东西，他的身份果然非富即贵。 云九注视到秦沐贼亮的眼睛，暗自苦笑，媳妇儿太聪明了也是苦恼。 “既然能找到，那你能不能想折子给我弄一些来，我正好嫌这点太少了。” “等回去了，我去问问。” 两人默契装傻，秦沐把地里的杂草拔了，看了一眼番薯秧子的生长高度，预估过几天就能割第一批藤苗了。 “你方才说唐梁的事，你有法子？” “有是有，就是不太好。” 秦沐本来看到唐梁的小表妹就有点那想法，但古人历来就有亲上加亲的说法，她作为一个外人，总不好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 可要怪就小表妹太作，唐梁说话不中听，为人却是铁哥们。毁掉一桩坏亲事，快刀斩乱麻，也不算是坏事。 因此秦沐心里掂量了许久，要不要做这个坏人。 “你说说看？若是能拉他一把，也不失为朋友一场。” 这种事帮得好就好，帮得不好就里外不是人了。 秦沐左右看了看，发现不少下人望着这边，便对云九招招手，让他低下头来。 悄声耳语了几句，云九赫然大惊。 “你此言当真？” “必然是真事了，不若你仔细想想，为何历来宫廷中的皇室，总是子嗣越来越稀薄？夭折疾病远大于贫户人家，按理来说，皇宫里有最好的郎中，吃用都是不缺的，却为何子嗣繁衍呈完全相反的状态？” 云九目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秦沐以为他不信，又继续往下说。 “在我们那有一门遗传研究的学问，近亲开亲，随身所携带的基因相似，同一种携带疾病的概率就会增大。那么他们生出的孩子很大的可能患病，生出健康儿的可能变小。隐形遗传的隐患也非常大，如果再碰到类似携带疾病基因的另外一方，也会出现显性疾病儿。” “你的意思是这种可能的疾病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听到云九听懂了，秦沐聊兴更高。 “差不多，但若是五服以外的，携带的这部分会被稀释。” 云九的眉目渐渐松活开，手心里全是汗。 “你们那的学问很强，不过，此事过大，怕是不能随意公开。” 否则皇室就是第一个众目睽睽被人议论的。而秦沐的学说观点，没办法用现在的医学来作答。 这就是一个死结，说不得要判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我知道，但这种事痛在一瞬间利在千秋万代。无知才是最伤人的。” 云九又一次为秦沐的话惊醒了神，她总能站在全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如此远见和胸怀，在他再次沉迷于一些利害关系时，被说得大彻大悟。 “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我私心里希望不是你做第一人。”云九太知道迈出这一步会发生什么，不同于医药体系改革，这是对人类传承有大意义的颠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把番椒宰了 秦沐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想法，她就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做，怎么做，我还不是很清楚。” 也是基于信任的基础，她才愿意对他吐露这些听起来大逆不道的真话。 “我想想，此事你就当做不知道！”云九慎重的交代。 秦沐看云九去了书房，知道这事操作起来很为难，她自我反思，是不是她把她的思维观点放得太高，将一些不必要的责任强加在了云九身上。 以后她要三思而行，谨慎用后世惊世骇俗的观点影响这个世界。 赵家村的人很喜欢寒泉庄的两位新主人，秦沐教下去的野菜食用方法，丰富了贫苦人家的菜色。偶尔秦沐还会给村里的人把脉诊病，一些好吃的也从不吝啬教授做法，村里人都打从心底的喜欢和寒泉山庄打交道。 得知秦沐和云九要走，老族长带了村民前来相送。 “云夫人，这是您教我的青艾团，我做了一些你们带回去吃。” “云夫人云老爷，这是我家闺女在山上新采的蘑菇。” “云夫人，这是我做的魔芋豆腐，用您给我调的新方子，现在好吃多了。” 琥珀和阿大阿二收东西都收不过来。 “多谢，此次我与夫人回城，是为县试放榜，以后还回来的。就送到这里吧，诸位请回！” 云九揖手，秦沐也打开车帘对大家摆手。 “过几日我回来春种，你们可别一次把家底送光了，下次我还等着蹭吃蹭喝的。” 本来感伤的离别愁绪，因秦沐这番没脸没皮的话，引得大家笑起来。 马车行走，村民们逐渐从眼前消失，秦沐合上车窗帘子。 “不知道卢管事会不会把辣椒照顾好。”秦沐不放心的唉声叹气。 云九靠在车壁上养神：“才出村你就惦记上了？” “你不明白无辣不欢的人，番椒在我们心中的地位。” 那就像牛肉面里面没牛肉，酸辣粉里面没有粉，寡淡得灵魂都没了。 “若要我与番椒来比呢？你要番椒还是要我？” 如此送命题，似乎是女人最爱丢给男人的选择题吧？ 秦沐直视云九挑事不嫌事大的眼神，犹豫了三秒。 “我选番椒！” 云九甩出连环夺命眼刀。“我觉得夫人你没有想清楚。” 直视着秦沐的眼睛，大有她下一句话话锋不对，就要生吃了她的目光。 秦沐酝酿了一下往远处挪了挪，口中快速作答。 “番椒！番椒！番椒番椒！” 一声比一声喊得热切。 云九抬了下手，秦沐连忙扒到车门边。 挠了下脖子，云九冷笑了一声。“你跑那么远，以为我会打你？” 秦沐看了下自己扒着车门的手，心虚地收回来。 “我吹吹风，凉快凉快！” 云九扫了她几眼，微合双目。 “我不会打你，我最多让人把番椒宰了！” “……” 您可真厉害，番椒有什么错？ 秦沐挪着挪着坐了回去。 云九睁开一条眼缝：“凉快了？” 秦沐忙不迭点头，“凉快，透心凉。” 双眼一齐睁开，某人双手环胸。 “我和番椒你选谁？” 秦沐狗腿的笑着给云捶腿。 “你你，选你！” 为了光明的火锅未来，咱忍了。 得到想要的结果，云九心满意足的指指了肩膀。 “这里，用点力。” 秦沐深吸一口气，算了，自己选的男人再不乖也得宠着。 放榜日到了，阿大和阿二早早等在了张榜墙壁下。 同样来等榜的人把整条街道都堵了起来，不少临街的茶楼食肆爆满，就连路边的茶水摊也挤挤挨挨没处下脚了。 前头传来一声高呼：“放榜了！” 人群如同煮沸的潮水，一浪一浪往前冲挤。 “中了吗？中了吗？”书生们恨不得把脖子拉到前面去。 “老爷我还没看到。”几个小厮架着一个搭成了人梯。 “哎呦，别挤别挤！” 最前面有官员敲铜锣，准备念榜。 “中了！哈哈，我家公子中了第三十七名！” 一位圆胖圆胖的小厮高举着手大喊。 周围的人看得眼热又羡慕，跟着又传来第二个声音。 “中了！儿子，你中了！” 还没有得到结果的，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沈威也在人群中，苦于怎么都进步前面。 阿大挤到了最前头，看到主君的同窗，扫了几眼榜单差点被推出去，好在沈威的名字显眼。 “沈公子，你上榜了！头名！” 他咧开一个大笑脸，仿佛自己得了头名。 阿二在后面拱他，“快找主子的！” 沈威以为自己做梦，不敢置信地问：“什么？你说什么？” 阿大又冲锋到前头去了，阿二转过头扯着嗓子吼。 “沈威中了案首！” 这一声震天响，周边一个街道的人全听见了，不少人连连咋舌。 “案首啊，案首出来了！” “这个沈威可不得了，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阿大哪怕是习武之人都快顶不住了，肺都快叫人挤出来。 他忽然眼睛一定，一把络腮胡都活了过来。 “阿二，主子中了！” 二哥连忙拉着阿大顺着人群推力挤出去，两个人一起扶着腰喘气。 “中了多少？” 阿大搓了搓脸，比出五根手指。 阿二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凭我们主子的才学要不中都不可能。” 阿大接话，“看榜还是挺刺激的！走，回去传信去！” 两人逆着人群穿行，一路像走九九八十一难。 院子里，秦沐把桌子擦了十几遍，倚着门不停询问。 “琥珀，阿大他们回来了没？” “没有，院门开着，没人来。” 琥珀在院子里转圈，脚都转发烧了她自己还一无所觉。 “怎么这么慢！这都快中午了。” 秦沐拿着抹布又开始擦新的一遍桌子。 反倒是云九老森入定的帮元娘他们穿串。 “你别着急，等等说不定就来了。”元娘穿两个串抬头往门外望，嘴上劝秦沐别急，自己却不是那么回事。 “云大哥肯定能中的！”二虎信誓旦旦。 小毛蹲在门口，伸长脖子看门外。 “来了！阿大阿二哥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云九县试高中 秦沐的抹布没抓稳，掉落下地，元娘也险些扎中了手板。 铺子里，大妞三两步跑到了隔门边。 阿大阿二到了门口，两个声音双重道：“中了！主子中了！” 秦沐一喜，连忙咬了自己的手一下。 痛！不是幻听。 “啊！太好了！夫人，老爷中了！” 琥珀又笑又叫，捏着两个粉拳原地蹦跳。 其他人也高兴傻了的全都围了过来。 秦沐乐不可支，“中了好，不过还不是正式的童生试，不宜大肆宣扬。” 过了县试还要过府试，府试考完才是正式的童生。 云九笑着道：“夫人说得不错，此时不宜宣扬。不过，我们私下里可以庆祝一番。” “不错。琥珀，你速去提一副猪排骨。”秦沐挽起袖子，为了云九的高中大展身手。“元娘，今日关门歇业，在的都留下来吃饭，一个都不许走。” “不走，这种好事秦沐姐赶我走我都不走。”小毛自觉的收拾起了竹签子。 院子里原本摆的串串桌子收了起来，秦沐把要鲜冻的串串塞进了地窖冰缸里。 猪骨剁了丢锅里焯水，油锅烧热煎炸佐料，放入排骨翻炒，淋上糖浆汁，酱油着色，出锅一大盆香酥排骨。 洗净的野菌子和着棕红色透亮的腊肉炖了一大盘。 小野笋凉拌，香椿炒鸡蛋…… 一盘一盘的菜烧出来，把隔壁屋子的老太太都快馋哭了，搭着梯子爬上院墙喊：“你们又做什么好吃的，香味都到我家来了。闻得见吃不着缺德不缺德！” 阿大阿二守在外头口水快流出来，听到老太太喊，两人见到老太太苦大深仇的架势，哈哈大笑。 云九哭笑不得，赶紧对老人家拱了拱手。 “夫人手艺太好，老人家若想吃菜，可明日到串串香铺子点上一份。” “还要明日，我老婆子是没钱吗？”说着扔了一个大银锭过来。“赶紧给我端来，不然我老婆子就拆墙了！” “哪有这样的？”阿大想把银子丢回去，给云九制止了。 “不过一碗饭食，不必大动干戈。” 秦沐听到这事，笑得打噎。 “琥珀，你将各样菜都夹一些，银子给老太太送回去，就说咱们家老爷高中，宅中请客也对她请讨个吉利添个喜头。” “琥珀记下了。” 将桌子摆起来，秦沐想起来家里酿的米酒，连忙开坛打了一壶出来。 浓浓的米酒香味，诱人口水分泌，秦沐扇了扇风，深吸了两口。 自己酿的酒就是香！ “人到齐了吗？”秦沐对大家招手，让所有人入座。 “琥珀还没来。”大妞让了一个空座，另外搬了一个凳子。 “没事，你们先坐着，尝尝我酿的酒。” 阿二拿过酒壶每个杯子倒了过去。 “来，我们先敬云老爷！祝云老爷能桂宫折枝，金榜题名！” 元娘端起酒杯，身上已有了掌柜娘子的韵味。 二虎和小毛喜欢这个，忙拿起杯子去碰杯。 阿大虎着眼睛打趣他们两个。 “元娘子敬的是我家爷，都给我把手收回来！” 两个半大小子粗着变声期的公鸭嗓：“上回不就是这么碰的？” 云九为两个少年的天真无邪笑起来。 “不用听阿大的，都随意！” 秦沐拿起酒杯站起来。 “来来来，一起！” 所有人都站起来碰杯，酒水晃荡，大家笑得脸上见牙不见眼。 琥珀提着篮子回来了。 “夫人，隔壁老太太给赏了一盒燕窝，说要添彩不能不回礼。” 这老人家还想得挺多，秦沐招呼琥珀赶紧上桌吃饭。 又倒了一杯酒水与云九碰了碰。 “好好考，以后本夫人命好不好，就靠夫君了。” 云九瞧着她的盈盈笑颜，端起酒杯，目色浅清。 “承蒙夫人看得起，夫人不要考虑靠番椒了？” 秦沐呛了一下，这个小气鬼，这个时候居然还记仇。 “番椒怎敌夫君一指头。番椒它就是个菜，咱们能放过它吗？” 某人很不要脸的问：“菜怎么了，不也是入口的？”他也是入口的，哼！ 桌子上各种诡异的动作展开，有拼命塞菜的，有暗暗戳心口的，有两只手拿筷子的，还有人直接蹲下桌子去拣东西的。 秦沐老脸搁不住，端起碗挑饭粒。 不听不听，我什么都不听。 “夫人！夫人！夫人……” 秦沐鼓着眼睛，瞪着这个不让她清静的人。 云九努了努嘴，“你筷子拿倒了。” 想拍桌的秦沐默默瞅了一眼手里的道具，又默默把筷子掉了个头。 啊……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怎么可能无事发生，那几个吃瓜大众，眼珠子都快戳她手上了。 云九县试得中后，就去参加大大小小的饭局了，府试是在四月，基本饭局参加完就得准备前往下一个赶考地府城。 这一考考过，才算是获得了正式的科考生员资格，方能去参加院试。 于是喜庆没过多久，两人就面临了分离的问题。 秦沐给云九准备出门要用的行囊，再次体会到了送考的不容易。 “想什么？”云九揽住秦沐，身上散发出沐浴后的淡淡清香。 “没什么。”秦沐将衣服放好合上柜门。 短短时间，弟弟走了和云九也要走了，只有她还得在这里。 秦沐心里沮丧，习惯了家人的陪伴，却突然又要回头去面对一个人的生活。这种滋味太不好受。 “你若担心，不若随我一同前去，我们不缺这点银子。” 云九托起秦沐的双手，由衷道：“有你在我更欢喜，我不想你一个人在这里。” 秦沐心头微动，有些感动的看着他。她没有喜欢错人。 “不行，你是去考试又不是去过日子的。我若跟去，其他人得笑话你了。” 一个小小府试都要家中娘子陪同，这是懦弱无能没有独立的意思，她不想云九被人诟病。 “他们爱说就说去，说得再多也不影响我科考。我只要你在我身旁，其他的与我有何干系？” 秦沐很心动，但细想过后还是摇头。 “我这里的事走不开，若你能府试得中，院试我便随你赴考。” 第二百七十章 与云九分别 云九皱着眉头，听了秦沐的话后缓慢松开。 “这般也好，等那时我也能在府城安排好了。” 秦沐应答：“真到那时，我这边的事也能料理得差不多。” 达成一致想法，虽然要离别，但离别的苦愁没有那么浓了。 “你过关文书路上的安排都准备妥帖了吗？” 云九熄了灯，与秦沐并排躺在床上。 “文书明日去官府拿，路上沈威与我一道。” “唐梁呢，他不去？” “他参加今年八月的乡试，这时候去对他来说也是闭门读书。” 四五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长。 秦沐倒是觉得安心了一些，云九不在唐梁在她也能多一些助力，心里不至于那么空落落。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云九将秦沐搂紧，呼吸洒在她的发丝上。 秦沐抱紧他的腰，缩着身子闭上眼睛。 离别日终是到来，秦沐做了一些小饼干，给云九收在食盒里。 “路上不要舍不得吃，这个不经放，两天就得软了。穿衣仔细些，不要依着身体好，就可以疏忽大意，四月虽是不太冷，可架不住春日早晚凉。” 秦沐将包袱拿给阿二，又对阿二嘱咐。 “我在箱笼里头放了一些成药包，头疼脑热的都可用，还有一些急用药，我也写了作用服用方法，你注意别潮着了。” 这些可是救命的东西，秦沐不厌烦的一遍遍叮嘱。又让阿大和琥珀把装车的东西都清点了一遍，生怕错了漏了。 小女人的细心体贴，云九仿佛看到了已逝母亲的身影，他不自觉收紧手指，贪婪吸收秦沐身上的安和平静。 “去府城了立刻找住处，不怕价钱贵，一定要吃好住好。” 秦沐给云九检查了一遍衣着，替他将背上的褶皱拉平。 “家里你不用挂念，好好应付考试，若你府试能得过，我也能安安心心随你去府城。” 怕这么说给云九增加负担，秦沐又补充道：“即便没考好也不用怕，我们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不在乎你做官好做平头百姓也好，你能身体健康安安稳稳的，就是最好的。” 云九转过身来，用力抱住秦沐。 “娘子说的为夫都记得，定然早日得归，娘子可不要忙得忘记用饭，我走了，娘子多加保重。” 松开捧了捧秦沐的脸，云九往马车上去了。 两人视线胶着，终是在渐行渐远的马车奔跑下，相送着别离。 秦沐站在院子门外发呆了许久，情到离别时才发现已至深处。 “夫人，夫人！”琥珀轻轻喊了几声。 秦沐“嗯”了一声，从台阶上退回院子内，看着大家都瞅着他，不由微吸一口气，稍稍振作起来。 “我没事，你们都去忙吧！” 她也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沉溺于儿女之情。 三月正是移栽花木的季节，秦沐让阿大满城里搜罗花苗。 一些月季花就要了好几个品种，一些胭脂花美人蕉，要么是种子要么是根果，在院子的西边种了起来。 要做新品妆脂，鲜花是少不了的，单市面上买哪有自己有方便，顺带着还能把院子装饰得美美的，秦沐做得十分用心。 之前因为材料不齐，秦沐没有上多少新品，于是这些繁琐的准备就放在了开春。 “夫人，润唇膏和防冻膏如今都卖不动了，神颜膏本身要的人就少，除了口脂面靥，只有肥皂最好卖。” 琥珀把神颜阁铺子里的情况说给秦沐听，肥皂是限量的，失去了润唇膏和面霜市场，营业额直接缩水到了一个可怕的微小数字，这对神颜阁的发展可以说是致命的。 “我知道了，我做了一款护肤面膜和养肤水，你等下拿去铺子里。” 秦沐调试了好多次，很多产品因材料限制不能批量生产，导致了她不能做更多选择。 面膜的材料比较常见，用豆腐渣面泥药粉就能做出一堆，养肤水是蒸馏后的纯露，用陶瓷器也能大量做出来。 技术难度不是很高，秦沐做了一箱子轻香型的，先让神颜阁拿去做试卖。 “夫人，您要找的西域商人，我带过来了，您要不要见见？” 阿大从外面进来，秦沐在花圃边站起来。 “快请！” 西域商人牵着一只大骆驼，骆驼的背上驼了各种口袋和箱子。 “尊敬的夫人，很荣幸能为您效劳。” 这位商人头上缠了一圈圈布，凹眼睛高鼻梁大胡子，一口不太地道的官话，是很典型的外国人长相。 “你好，我听说你在我们这有卖一些花草种子，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 秦沐把仙人掌和芦荟的画图递给西域商人看。 西域商人大为惊讶：“夫人到过我的国家？这些在我们的国家和邻居国家有很多。” “没有，我只是在书上看到的。我要支付你一笔钱，来购买这些。” 秦沐很惊喜，没想到这位西域商人真的知道。 “那可能会比较麻烦，我可能在明年的夏天才能返回。最近的路上出来了很多的沙盗。” “不管如何，你只要回来帮我捎带来就好，最好像这样多带一些。” 秦沐指着一个盆栽，她需要活的植物，自然不希望带过来的是风干的。 “我要给你多少钱？” 西域商人摆手，“我现在没有你要的货，等我带来了你再给我钱，如果我不能来我会让我的朋友过来。” 这还是个讲究原则的西域商人。 秦沐对他的货感到兴趣，西域商人连忙将他所剩不多的物品拿出来，一一对秦沐展示。 有宝石和金刀，还有一些花样独特的陶器，最多的是皮货和地毯。 秦沐想买一块地毯，可价格太过昂贵，十金一张。她如今不缺钱，可也没奢侈到挥金如土的程度。 反而是西域商人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两块石头引起了秦沐的主意。 “你这个也是卖的？” “卖，你要不要？” 秦沐拿起来照了照，这很像是钻石原石。 “多少钱？” 西域商人比了个手指，“五两银子。” 没有打磨出来的原石根本没什么收藏意义，秦沐讨价还价，用二两银子把它拿了下来。 这块黄色的金刚石被她收进了盒子里。 第二百七十一章 茱茱娘求救 送走西域商人，秦沐又坐着马车回了香山镇的寒泉山庄。 “夫人，您把我们家茱茱买了吧！” 秦沐剪了番薯藤，在下过雨的湿润地里插迁，茱茱的娘找过来，跪在了她面前。 “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茱茱的娘秦氏不从的依旧跪着。 “夫人，我也是没了法子，茱茱这个孩子随我受了不少苦，我不能眼睁睁再看她过我的苦日子。” 说着，秦氏不断抹眼泪，憔悴蜡黄的脸上似有说不尽的心酸事。 “你家出了什么事，可要我帮忙？” 地头上闻讯看热闹而来的一位妇人忙说：“好像是茱茱家的二叔在石料场上做工，一块石头滚落把腿砸断了。” “这与茱茱有什么联系？”秦沐问着那妇人，又低头瞧着秦氏。 秦氏似是被说到伤心处，眼泪如断线珠子涌出来。 “茱茱家拿不出钱来，老安氏就想把茱茱给十两银子做聘嫁了。听说，看的那户是个打死了三个媳妇的。” 看戏的妇人倒豆子似的，将她听闻的事一股脑儿说给秦沐听。 “安氏不喜欢丫头，她大媳妇一连生了三个闺女，这不就惹到老太太不爽利了。成日里什么活都让大房两口子干，茱茱她爹为了给孩子们找口吃的，进山打猎差点让野猪吃了，好在邻村的猎户瞧见把人救了出来。不过茱茱爹受了伤，也没得老太太一个子儿的药钱。” 秦沐忍不住浑身一寒，刻薄婆婆的事她没少听说过，可对亲儿子也这么下狠手的，实在是让人无语。 “茱茱呢，茱茱现在在哪？” 她这回来没要丫鬟伺候，倒不知道茱茱和芝芝被送回去后的动向。 “让我婆婆关进了柴房，要等那家的人来了才准放她出来。” 秦氏说着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她性子弱，平日连话都不敢多说，去了那等吃人的人家，只怕命都没了。还请夫人看在茱茱伺候了您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可怜的孩子。” “起来吧，我随你走一趟。阿大，去庄子里取银子来。” “诶！” 阿大把手里的番薯秧子种进土里，拍拍手上的土连忙往庄子去。 秦氏在看戏妇人的拉扯下站起来，擦着脸带秦沐往赵家村走。 “让你洗衣裳的你跑哪去了？懒得吃水都费劲的，还要我伺候你不成？” 还没进院子，安氏的骂声已传了出来。 个头不高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根撵鸡棍，坐在竹椅子上穿着一身青布衣，一双豆儿眼望过来比刀尖还锐利。 望见秦沐老人家夹了夹眼，她是没见过秦沐的，张嘴便道：“上哪招了些不三不四的人，我告诉你家里的一个碗你都不许动！” 送人来的妇人忙冷声骂起来：“你说谁不三不四？你个老浑货，睁大你的狗眼，这位可是东边庄子上的贵人。不怕烂嘴的，欠松皮！” 老太太被骂重新打量了秦沐一眼，似是怀疑秦沐的身份，但看到秦沐白皙的皮肤姣好的容颜，又把质疑咽在了嗓子里，只狠狠地刮了秦氏一眼。 秦氏哆嗦了一下，似是不敢与老太太对视。 秦沐上前，“老人家，我是来找茱茱的，我想寻她过去做事。” “你不用找她了，她哪里都不去。你要人做事另外找人去，我们家茱茱要嫁人了。” 老人家一点不给秦沐好颜色，说话咯人得很。 这让秦沐想到了老秦氏，也是张口闭口恨不得噎死人。 “哦？听说你家的二儿子让石头给砸了，我倒是会些医术。” 秦沐抛出话头，想引老太太改变主意。 茱茱家的根源还是在于病，那若是她把病这一关拿了，茱茱自然也该没事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秦沐，脸上故作高深，似笑非笑道：“我家儿子的腿自有郎中能瞧，不劳驾贵人你操心。” 会医术也有不好使的时候，秦沐对这老太太在心里又画了一把叉叉。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去！整个赵家村都没你这么贪懒的！” 安氏朝秦氏呵骂，秦氏因茱茱的事没有解决，擅自站在原地等待，安氏见一向惧怕她的人竟然感违逆她的命令，拿起手里的撵鸡棍朝着秦氏腿上打了下去。 “你个贱皮子，耳朵聋了？” 手里的棍子连连追着秦氏打，一点不像之前懒得只够气力骂人的那副倨傲模样了。 秦氏躲了一下，但迎来的是老人更加密集的棍棒抽打。 秦沐看不下去，伸手拉退秦氏，一手握住老太婆打来的棍子，整个虎口都震麻了。 “你干什么，不许打人！” 老太太蛮不讲理：“我打我自己的儿媳妇，要你多事！” 但到底没有继续发作，只看着秦氏恨不得活剥她的肉。 “你自己也是当过人媳妇的，你大媳妇容忍你，不是你做婆婆的了不起，而是她人善良老实。你这般欺辱她，与街上恃强凌弱的恶霸有什么两样？就因你是婆婆，你就能将人磋磨虐待么，我告诉你，你不能够！” 秦沐大骂了一气，对这种人实在是忍功不够。 “还有你，她打你你不知道跑？没道理的忍让就是纵容。她是你婆婆，不是你的命！你的生命是握在自己手上的，要过成什么样，是你自己在做决定。你怕她做什么，她也是一双手两个腿儿，没比人多长两只眼，过不下去一拍两散，你看她是不是能再套路你？” 连秦氏她也一起教训了一通，社会观念可怕，可更可怕的是甘愿被驱使甘愿被压榨甘愿接受不公正，却不想争取一把与天搏一搏命。 蜉蝣尚有撼天之志，人怎么可以被动成这样。 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在她看来那还不如找棵树一头撞了。 “她是我花钱娶进来的媳妇，入了我家的官籍就是我家的人。莫说我打得她，就是发卖了她旁人也休想插手！” 安氏被秦沐的话刺激得冒火，小老太插着腰说话越发不入耳。 “合着你们家娶媳妇就是娶牲口，你能卖她，你儿子也能卖你！你看不起她，就是看不起你自己作为女人的身份！”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与安老太唇枪舌战 老人家瞪大着眼睛，没想到会有人说话这么厉害，这是底子里子都不给她留。 “他们敢，我是他们娘！” 秦沐冷冷一笑，继续残忍的揭露事实。 “你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太，把持着整个家里的钱物，若是他们知道卖了你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不用看你的脸色行事，你说他们动心不动心？” 秦沐的话引得老太太暴跳如雷，惊诧的整个脸色巨变。 “你休得胡言乱语，这般做是不孝，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若是连为自己伸张正义都做不到，有儿不能教养，有女不能亲待，有食不能吃一口，有劳无片衣遮身，要这孝道有何用？” 秦沐句句如响雷，字字诛人心。“既为长辈，自己不亲善，做何要求子女要孝顺？立身不正不配坐享其成！” 在场的人无不被秦沐这番刀刀见血的话，惊骇得呼吸困难。可细想之下，这话又是如此的张弛有力直击人心。 历来教条只归束子女，却从来不对为人父母者约束，害苦了不少青年男女。 都说是祖训圣人言，可又有谁规定祖训和圣人言都是对的？ “你、你，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出去，你不要在我的家里！” 安氏气得发抖，说不过就撒泼赶秦沐走。 “娘，你不能让云夫人走，云夫人是我请来的。” 一直逆来顺受的秦氏，站在了秦沐身边。 “她是我的客人。” 虽然还是不敢抬头，但好歹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秦沐看了秦氏一眼，还算她没有被洗脑包洗得太严重，还有救。 “我做事哪有你说话的地方？我说要赶她走，你敢有意见？” 安氏心头猛跳，不好的预感往上冒头，她绝不能失去对整个家庭的掌控权。 老太太竖瞪着眼仁，脸上刻薄瘦骨如两片刀锋，死死盯着秦氏，手指捏着棍子，浑身绷直的如要吃人的恶鬼。 看上去还真挺瘆人，安氏立马退了两步，吓得不敢抬头看。 秦沐在后面用手掌低着她的后背。 “怕她做什么，她老了，跑也跑不过你，就瞪几下眼睛，能少几块肉？” 秦沐当然知道安老婆子在秦氏心中积威日久，想让她立刻摆脱控制强大起来是不可能的。 她只要秦氏有反抗的意思，有自立起来的态度，就行了。 反正从思想到身体上的改变是没办法一步到位的。 秦氏果然站稳不动了，她再看婆婆虽然还有些害怕，但也不至于腿肚子发软了。就像云夫人说的，婆婆头上好多白发是个老人，再厉害也打不过她，她实在没必要像恐虎一般的惧怕婆婆。 “你！你要翻天啊！”老安氏快要背过气去，这个媳妇已经开始不听她的话了，这对她来说就像是被人在胸口扎了一刀，宛如末日。 “娘……茱茱是我的孩子，是您逼我的！” 秦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可强势如安氏，怎能允许懦弱的儿子一再挑战她的底线。 她厉声呵斥：“我是她奶奶，我做的都是为家里好！但凡你有用些，我老婆子也不至于豁下脸面去求人，你去问问看谁家的闺女能得十两聘银的。你不感念，还说我逼你，你就是个不分好赖的白眼狼！” 气不过，老太太又要用棍子抽打秦氏，被秦沐冷眼一瞥，老人家的胳膊往回收了收。 她不懂秦沐的脾性，但能说出那番大逆不道话的人，想也是不好对付的。 秦氏被抢白有些迟钝反应不过来，对老太的话只能本能生出怨气和愤怒。 “父母健在，嫁女当由父母操办，你为祖母本就越俎代庖了。何况那十两聘银还不是用在大房头上的，要嫁也该哪家需要这钱哪家嫁！” 秦沐一说话，秦氏听得句句都说中了她的心声，连连点头道：“就是，我闺女我只会让她去享福，不会让她小小年纪就去给她二叔换银子。” 话说出来后，秦氏找到了站脚的底气。 “你的闺女吃的是我们赵家的饭，受的我们家的庇佑，她二叔腿受伤，还不是你们没有为家里赚银钱，老二他累死累活的养着全家十几口人，你们平日吃的油盐米面哪个不是靠他天天砸石头砸出来的？茱茱为她二叔做这点事是应当！” 秦氏有一次被堵得有口难言，反倒是看热闹的妇人指出来：“说得茱茱他爹是个死人似的！他在村里种了你们一家的田地还在外头佃了田，饭食说吃多少我不知道，我只晓得你们家老大到地里都倒过几回了。那些个粮食可不知喂进了哪些人的肚子，没得到你一句好话还全是老二家的功劳了，我也没见茱茱娘穿件好衣裳，谁知道那银子给谁买头花了。” 一个旁人说的话比当事人说出来还要有证实力度，茱茱家的情况怎么样，便是路人都看不下去。 安老婆子竖挑眉毛，恶声骂咧。 “我们家的事，要你满嘴巴喷粪！你们给我出去，谁要你们来我家指东道西，滚！都给我滚！” “嗬，你个老东西，自己做事偏心还怪人不能说，要不是看茱茱爹娘要被你欺负死了，你当我愿意说你的面糊事！”那妇人也被骂急眼了，跟安氏锣对锣鼓对鼓的吵了起来。 阿大取了银钱回来，看到这里吵成一团忙到秦沐跟前。 “夫人你没事吧？” 秦沐摇摇头，伸手把钱袋接了过去。 “闹到这个份上，茱茱娘，你还要卖茱茱吗？” 秦氏咬着牙，“卖！我自己走不掉，她能走就是好的，哪怕为奴为仆也好过在这不见天日。” “行。阿大，去请赵家族长！” 阿大有点犹豫，怕他一走秦沐什么身边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去吧，他们不敢动我！” 阿大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递给秦沐一把匕首。 “夫人拿着防身！” 秦沐一愣，看到阿大老实认真的脸，不由破涕为笑。 这个大老粗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 “行，我防身，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秦沐亮了亮匕首，明明她比较危险啊，为什么给人她需要人照顾的印象？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救出茱茱 赵族长很快来了，安氏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骂词儿，听久了除了吵了点再没有别的实际伤害。 “云夫人，你要买茱茱？”赵族长对这事很重视，神色间十分慎重。 秦沐点点头，但也还愿意给秦氏反悔的机会。 “茱茱家愿意卖我就愿意买。” 顶着赵族长看过来的目光，秦氏又有些拘谨起来。 “我不愿意！”老安氏用力的大声喊。“我的孙女是要嫁人的，谁敢卖我孙女！” “这个……”赵族长难堪的抖动嘴角。 “秦氏，你敢卖我孙女，我就让老大休了你！” 老安氏指着茱茱娘的鼻子，恨得把她戳进泥地里去。 谁知抖动肩膀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氏突然爆发了起来。 “你让他休，来休了我！休了我我好同我闺女一起走！快叫他来休我，你要不敢让你儿子休我，就是狗娘养的！” 这话插到安老太的肺管子了，从来只有她骂媳妇的份，这回居然被媳妇骂狗娘养的，还是一向对她言听计从蠢笨老实的老大媳妇。 她脸色乍青乍白，开了染料铺的难看。 秦沐干脆道：“不如把茱茱家其他人都请到场吧？” 赵里长也看出了这两个人不是办事的，隧招呼了一个人，让人把地里忙活的茱茱爹喊回了家。 茱茱爹长得清瘦黝黑，进院子低沉着脸不说话。 “老大，你来得正好，你这个媳妇不能要了，她居然撺掇外人要卖茱茱！你快给我休了她！” 茱茱爹嘴唇下拉，给人阴郁沉闷的压迫感。 场面一时有些静默，安氏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一个棍子打不出三个闷屁来，她都压迫他二三十年了，还能拿捏不了他？ “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给你媳妇好看，晚上就别想进屋门！我们家就没有你这种不孝敬老娘的儿子！” 安氏骂抑扬顿挫，尾末还带着三转三折的恶气尾音。 所有人都盯着茱茱爹，秦氏冷着脸，把头扭在一边不说话也不看茱茱爹。摆明了不想给茱茱爹一点好脸色。 茱茱爹迟迟微动，就在赵里长出声询问时，茱茱爹动了，他朝着赵族长拜下来。 “族叔，请您做主。” 赵族长诧异忙问：“什么主，你说来？你要想清楚了说话。” 茱茱爹额头触地，再抬起来两眼的泪水。 “叔侄要分家，叔侄的这个家快过不下去了！” 黑脸汉子两手抱着脸嚎啕大哭，悲戚的如三岁小儿。 扭着头的秦氏没控制住，也跟着眼泪狂涌。 秦沐松了口气，还算这个茱茱爹没有一直愚孝到底。 安氏跳起来却被踩到猫尾巴的疯狂大作。 “好啊，赵有粮你居然敢起心思想分家？你们一个子儿都别想从我手里分走！” “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老大也是你的儿子，你要偏疼老二不给钱，那我可丑话说前头，老大家也不用给你养老钱。” 赵族长对这老太太老早就不满意了，只是以前茱茱爹不闹，他也不好替他拿主意，这如今闹起来了，他自然要替赵有粮把这个家分得清清白白。 “你说不养就不养，我是他娘，他敢！”安氏又无理撒泼。 “你想老大家养你老，你就得把这一碗水端平了，端不平你还想马儿不吃草还要马儿跑得好，哪有这般美事！” 赵族长胡子翘了起来，语言态度也逐渐变得森冷。 “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积点儿孙福，你把老大家逼散了你得什么好处？你老了，老二瘫在床上还要人照顾，他还能养你的老？猪都没你这脑子。” 安氏不以为意，还嗤之以鼻：“我有我孙子，才不靠他们一家吃白食的！” 话说到这份上，就拦不住这作死的鬼。 秦沐插话道：“那便立字据，茱茱家不拿钱，田地粮食房子总要分一分，若是这个也不给，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安氏的二儿媳从屋子里出来，摆着虚假的笑脸道：“怎么能不给呢，都是一家人，这不住得好好的，大哥大嫂你们这是闹的什么事啊！看把咱们娘给气的。” 演技假得秦沐都像喷出来，偏偏安氏吃这一套，总觉得家里有个贴心人，与老大一家相比，老二家的才是香亲的。 “你别管他们，他们要分家，好得很。西边的房子，你们今晚上就给我搬出去，前面弯里三亩地归你们，家里的吃用锅具只有一套就不给你们了，锄头也只有一套你们别想！” 安氏说得气哼哼，赵有粮一双手捏得快发白，满眼都是对安氏的失望。 赵族长跟着气得不清，“你这做娘的，要不是老大是我们看着出生的，还以为他是抱养的，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他们要是做个人，我也不会对他们这般狠，他们自己不做好，还想分我的东西，我呸！” 老安氏一口浓痰吐到秦氏脚边，看得秦沐直皱眉。 这个人真是粗鄙！ “族长，分吧，就我娘说的这些！” 赵有粮擦干了眼泪，深呼了一口气，“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欠这个家里的。” 赵族长惋惜不已，哀叹道：“你真的不再争取？” 赵有粮摇了摇头，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和安氏和老二一家毫无瓜葛。 “你这又是何苦呢！” 分家的契书很快写好，一式三份，两家人各按手指印画押，到此这事终于完结了。 秦沐眼见没她的事情，准备回去栽番薯。 关茱茱的柴门打开，传来秦氏凄厉大哭。 “茱茱，茱茱！我的闺女啊，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秦沐连忙转身，阿大已经先跑了过去。 四处漏风柴屋里，茱茱蜷缩在草窝里，一脸赤红发紫。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是当人的吗？要是茱茱有个好歹，我和你们拼命！” 秦氏完全气疯了，前两日茱茱被安氏捉走，她偷偷将茱茱放出去被弟媳抓住了。 她以为老安氏教训一顿就算完了，没想到他们居然…… 真是一群畜牲！ 三月的天气多冷啊。 “夫人会治病，快将孩子抱出来！”阿大着急的推着赵有粮。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有个会赚钱娘子的烦恼 赵有粮连忙从秦氏手里抱起茱茱，当碰到女儿的那一刻，这个老实爷们也想要吃人的转向老安氏和二弟媳。 秦沐到了跟前，看到茱茱的情况，快速伸手去摸茱茱的手腕。 体温高得吓人，当手摸到一手湿冷的衣摆时，秦沐倒抽冷气。 想宰了安氏的心思都有了。 二月倒春寒才过去多久，她居然往孩子身上泼水，这不是想要人的命吗？ 想到之前茱茱在庄子上秦沐一点皮外伤都不想让茱茱受着，结果一眨眼这孩子就快死了。 秦沐转头对赵族长说：“我庄子上的田地不佃给他们二房一家，佃出去的也归茱茱爹！” 赵族长想也没想满口答应，到秦沐让人把茱茱背到庄子上了，他才知道老安氏对孙女干了什么好事。 “赵族长，两亩田呢，我们都整办上了，不能她说收走就收走！” 安氏还满脸不服气，虽然有些心虚，可一想那是个丫头片子，泼她一身水怎么了，是她自己身子弱。 赵族长看老安氏真是又蠢又恶毒，“那是人家的地，整办也是有粮整办的，跟你们什么关系！你还想管人家要赔偿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庄子上的田地是赵族长分到村里人手中的，这事赵族长回绝了，就等于是打死结了。 任老安氏再想撒泼也得掂量是不是要得罪整个赵家村的人。 茱茱被安排在了她之前住的耳房里，秦沐找到医药箱，打了一针速效降温消炎药。让秦氏给茱茱把衣裳换了，又给茱茱注射了一针葡萄糖。 等了半个小时，茱茱发了一身汗，高热也减轻了一些。 秦沐忙前忙后安排，“厨房准备的热水，阿大你去提过来。” “茱茱娘，你给茱茱洗个热水澡，她现在浑身湿粘，睡着不舒服。” 等把茱茱照顾好，太阳已过头顶了。 完了，她的番薯秧子！ 秦沐火急火燎要往地里跑，吕长春和卢鸿两手黄泥巴，背着空背篓走进门。 “夫人干什么去？” “种番薯啊！” 吕长春笑起来，“不用去了，就地里的那些，我跟老卢种完了。” “真的？”秦沐轻吐了一口气，拍拍心口压压惊。 卢鸿很是自满地动了动胳膊。 “就这个，比种菜苗还简单，我们一看就明白了。不过，这个真能长活？痴长这么大岁数，就见黄栀子柳树桂花树能插枝子活的，这个是藤草啊！” 他们没见过草本类插迁种植方式，两人都很怀疑秦沐的做法。 “是很简单，能不能活，过段日子你们就知道了。” 秦沐往回走，指着院子说：“既然这么容易，二位下回帮我继续栽种。” 薯种不多，哪怕牵出来的藤不少，剪了能装一背篓，但想种满一块地还是够呛。 所以，秦沐想等薯种再长出第二批第三批，尽量凑出足够多的番薯种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位管家答应得爽快。 秦沐给红薯种追肥，看到茱茱爹出来，便歇下手。 “你们可以在庄子上住下，我这里地方大也需要人打点，茱茱的身子骨也不宜折腾，不如你们先到庄子上替我做事，帮我看着这些庄稼白日做些洒扫。” 寒泉庄的条件是十分优厚的，只是秦沐和云九不常来，两个管事也不像是会长留的人，还是要找一个老实可靠会干活的农家人才能放心。 秦沐一下把主意就打到了茱茱爹娘身上。 伤心自责到极点，茱茱爹自认已经差不多山穷水尽了，没想到居然会来个峰回路转。 他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浑身都是不真实感，多种情绪在脸上交杂，膝盖一弯，“噗通”跪在了地上。 “我……多谢……多谢云夫人，我赵有粮，这辈子最感恩寒泉庄，是云夫人救了茱茱，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啊！” 在亲娘弟弟弟媳那边没有得到的关怀，竟然在寒泉山庄找到了，赵有粮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发誓以后寒泉山庄就是他的命根子。 秦沐很满意这样的结果，让阿大和随着赵有粮跑了几趟，把他们的东西从那个家里搬过来。 安氏看到大儿子家的阵仗，跑过去盯梢。 “你们可不许把不该拿的东西都拿走了，那些椅子针头线脑的都不许动，那是我的！” 村里和赵有粮走得近的后生，看不过眼很是阴阳怪气的挖苦了几句。 “你那几个东西可省省吧，我有粮哥不稀罕，想来您还不知道，我有粮哥搬去寒泉山庄住了，以后啊就是寒泉山庄的长工了！一家五口吃住在庄上，每月还有月钱拿，就你那东西，瞧不起谁呢！” 老安氏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怎么都没想到她前脚将大儿子一家赶出去，后脚她大儿子就飞黄腾达了。 老太太呼吸不畅，一股道不明的恶意狠狠凌迟着她想得而得不到的贪婪之心。 搬东西的几人看到安氏吃惊的脸色，解气的一起把要拿的东西拿走了。 其实硬说起来，也不过是领走两个孩子和两个包袱。 十足算得上简陋，换以往赵有粮得心灰意懒，可这回却是腰板挺直从来没有过的扬眉吐气。 “爹，我们真的搬去那个漂亮大房子里了？” 两个小女娃娃试探的露出一点期待的目光。 赵有粮看着两个瘦小的孩子，含笑点了点头。 两个女孩儿目光发亮，嘴角一点点的放开了。 云九的马车与一同赶往建齐州府的考生队伍汇合到了一起。 “哟，这不是我们书院的穷学生云九吗，怎的中了一回县试，野山鸡变凤凰，还坐起马车来了？” 路途休息，云九下来与沈威说话，却不想有不长眼的背着手靠在马车边说他的风凉话。 沈威皱眉，不愉的对那人道：“吴公子，我们本是同一书院的，有缘一科进榜，何苦说这些埋汰话！” 吴晟冷声笑了笑，“他一个穷酸，谁想与他有缘，说不好这马车就是偷来的！” “你这人，怎能张口就污蔑人……” 沈威待要与吴晟辩解，云九突然打断他道：“没办法，谁让云某娶了个会赚钱的娘子！我出来就说不要马车，可她非说不能叫我委屈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爷可爱记仇 “不贵，租来的，也就一日两百文。吴兄若是坐得不舒坦，可与愚弟共乘！” 弹弹衣袍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衣服样式和绣样在人眼前晃荡。 “云兄，你这衣裳瞧着怪是新式的，是在哪家成衣铺做的？” 一位年岁不大，长得粉面齿白的少年郎，被云九的衣着惊艳了。 他一提及衣裳，所有赶考书生都把目光投到云九身上。 衣着为蓝白两色，在袖口和胸腰处绣了青山翠松图，虽只是简化的寥寥几处，可却衬得人更为挺拔俊秀。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难怪我说今日云兄哪里不太一样了。” “哪买的？回头我也去做一件。” 云九拿出盛水竹筒，一手提下马车上的食盒，眼角微微挑起。 “买不着，内子一针一线绣制的。” 众人再度诧异的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怎么什么好事都叫云九给碰上了？ 放马吃草的阿二，看了看手背，瞧着那激起的汗毛，牙帮子硬了。 他要忍住，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属下，当主子炫妻时绝不能拖主子后腿，虽然肉麻得他有点不想认识这个主子。 “云兄真是好福气！为什么我就没有这般贤惠能干的良妻？” 一体胖书生喊出了所有书生的心声，引得大家伙儿集体呜呼哀哉。 没想到一句挑刺奚落之言，没有让云九黯然失色，反而将他拉入了众人的视线中出了个大风头，吴晟黑了脸皮。 隧再次出言讥讽，“以为穿上件别出心裁的衣衫就是芝兰玉树？等到府城考场落个名落孙山那就好笑咯！” 与吴晟一起的书生跟着戏言：“云公子运气听说不太好啊，这次可别又进了臭号！”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 “穿得再出众，遮不住腌菜味儿，那还是臭！” 仿佛云九身上还有臭号的异味，好几个人掩鼻看人。 “这些人真无聊！”沈威与云九靠坐在马车车辕上。“你若不是分到了臭号，我这个远安城案首说不定就是你的。” “沈兄高看了，能考上榜愚弟便知足了。” 看云九淡然的态度似是真的不在意，沈威便不再执着于要纠正那群乌合之众的短视偏见。 食盒打开，一阵食物香味飘出来。 里头装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块状点心，有些上头还能看到糖色晶体，有些上面有黑芝麻，还有一种小小的圆形上头顶着白色的旋状点缀。 好闻的奶香气飘散，挨得云九最近的沈威当即扇动了鼻翼。 “云兄，你带的什么干粮？竟味道如此香浓。” 吞咽了下口水，看到云九拿起一块有白色点缀的，咬出一声脆响，沈威的喉头狠狠滑动。 “娘子早上做好的小食，辅茶水最好，沈兄来一点？” 沈威就等他这句话。 “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连忙捏了一块黑芝麻的，一咬，发现内里还有乾坤，居然有股淡淡的蜜糖味儿。 沈威眼神一亮，又去捏浅绿色的，这竟然有股赤菜根的味道。 小小点心竟有如此多的心思，沈威又迫不及待的将其他几种试了个遍，确认了所有味道都不同，其中有一种还是葱花味，最绝妙的是那圆块儿带白色点缀的。 奶香可口，甜而不腻，吃一口回味无穷。他还从来没吃过这种白色物什，不由眼睛都直了。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弟妹真乃奇人！” 云九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浅粉的唇上带着意味深邃的笑意。 “她自是不一般的。” 沈威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抬起来又夸赞：“岂止是不一般，简直是神了！我自认家境也是不差的，可从未吃过你吃的这些小食！” 一只手摸进盒子里，“啪”地一声传来响亮的声音。 阿二捂着手，一脸委屈。 “爷，出门时夫人交代了，小食要一起吃的。” 主子高兴得都要原地起舞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记得护食。 云九拿眼尾瞥阿二，“我的！” “盒子里还那么多！夫人说了今日不吃完会坏。”何况你都请别人吃了，作为主子的人不该这般小气。 阿二不死心，跃跃欲试的紧盯食盒里的饼干。 “那也是我的。”说着云九还小动作的把食盒挡了挡。 阿二严重怀疑，主子这是记夫人在厨房里给他们做秘制焖鱼而他没吃到的仇。 “爷，吃独食不好。” 看着越来越少的奶油饼干，阿二心里刺挠得很，恨不得上去虎口夺食。 “我没有吃独食，阿二，出门前你从厨房里拿了个木盒子，要不你交出来？” 阿二一退三步远，提着自己的包袱闪电奔袭到云九捞不着的地方。 沈威看着他们主仆，有些失笑。 “你们倒是随意。” “他滑头得很。”云九对阿二的恬不知耻已经看得透透的。 不少人看到云九吃的食物，有点动心的伸长脖子，手里的干粮都索然无味了。 偏又顾忌吴晟，只能拼命忍着心痒痒，脑子里琢磨那是什么味儿。 爱美少年郎，手持一把小铜镜，先把头发照了照，将弄乱的地方抚平，确认身上一切完好，这才迈步走到云九跟前。 “云兄，我也带了食物，可否一起吃？” 云九给挪了个位置，伸手推了下食盒。 少年郎高兴的把自己的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绿豆饼和一些白色糕点。 少年郎比云九等人小两届，但他文采好，此次是初次下场。因过于年轻，在老一辈考生中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又加之他爱美的癖好，自然受到了考生们的抵触排挤。 “云兄这个小食充满意趣，瞧着怪是可口。” 先看，再闻，张天宁还带着一点小孩儿心性，好奇都在脸上。 吃了一口脆、香、干酥，少年“啊”的把一整块吃进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我还以为没人能比我阿娘做的吃食合我胃口，没想到是我孤陋寡闻了！” 他的惊叹声再度引得不少书生抬头瞧，饼干的香味时有时无的飘出，引得人更是腹虫馋痒。 吴晟见不得云九嘚瑟，狠狠剜去两眼。 “不愧是穷山沟里出来的，见到个东西就呼天喊地，真是没出息！” 第二百七十六章 春忙 张天宁被说得不自在，微皱眉头郁闷不语。 “别理他，他就是红眼病！” 沈威和张天宁齐齐一愣，发出一致询问：“何为红眼病？” 阿二高声接过去：“红眼病，就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这题他会答。 阿二声音不小，自然是叫注意他们的人都听见了。 吴晟一系的人，均手里的干粮都快捏烂了。 张天宁和沈威闷笑，一个对云九拱手，一个举大拇指。 男人之间的打机锋与女人之间的争斗一点不逞多让。 秦沐不知道这些，她安置好寒泉山庄的事，就带着吕长春到了青梅镇的济世药庄。 “大忙人，可把你给盼来了。” 唐梁两手抄在衣袖里，一副等得有点发闷的姿势。 “你那小表妹呢，今日没来吧？” “是朋友就别跟我提她！” 唐梁连头发丝都写着“烦”。 秦沐随唐梁往庄子里走，一边问：“药材种子可是到齐了？” “我上哪到齐去？”唐梁翻了下眼皮，摊着两只手互相拍了拍。 “你就是给我出难题，这个时候哪有大量的鲜药材？找遍了药材商，还是在别人的园子里挖到了两麻袋，种半截田都不够的。” 秦沐疑惑不解：“我们当地应该有药农啊？” “药农有是有，可人家种的也不多，我总不好强买吧？” 这倒是个问题，再次发现这个时代资源的匮乏，想找药材种都找不齐。 “如今二十几亩田地急着催种，若是再找不到药材，我看我们种一年粮食算了。”唐梁觉着秦沐种药材的想法就不成熟。 秦沐先到库房把唐梁收来的药材种果看了一遍，里头大多都是药百合和玉竹的根果。 “初期比较艰难，不要这般容易放弃，先把这些种下去，你找一些黄栀子，我们做一下插迁。” 唐梁听得点了点头，“黄栀子比较好找，百姓用作染料，民间种得比较多。” “反正先不要让地空着，你找花农买一些金银花的种子，百合也有种子的。看看能找来多少。” 带人下到地里，用火土覆种球，减免害虫伤害。秦沐在田间地头走了走，临时想起来，又让唐梁加购了一批黄野菊花种子。 到下午唐梁回来，买来了几麻袋的种子。 “种子很多，够咱们种几顷地的都有。” “种子发芽育不高，自然是多了。”秦沐看了下，让人去泡种。 不管怎么着，地里不空就是成功。 先用塘泥草木灰青尿等做育苗床，泡好的种子撒进去，上面搭弓架盖上草帘子。 秦沐跟长工们解说：“这个是为了保温，如今夜间的温度太低了，天快黑都要盖起来，早间出太阳再掀开。若是下雨，再盖一些棕皮，防止育苗床被冲坏，冻坏苗根。” 长工们仔细听着，不出几天时间已经能独立上手。 吕长春拿了个本本，腰上挂了个装了墨汁的竹筒，边走边记。 有农人做错了，他上去照本宣读，倒也帮了秦沐不少忙。 辣椒苗也跟着要栽种了，秦沐又往寒泉山庄连轴转，仔细移栽她的每一株辣椒苗。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格外的珍惜，就如小小的辣椒在现代是满大街的寻常物，在这里居然吃不到。 秦沐又去寻找城里的各种游商，找他们打听橄榄果和椰子。大多数的商人都是附近几个州府的，并未去过南方更遑论见过热带植物。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收获，秦沐从外地游商的手里买到了一大包辣椒种子。 这下她的辣椒地可以再一步扩大，很多不能实现的菜色，也可以做一个预想了。 土豆到了种植期，忙碌起来秦沐什么都来不及想，睁眼闭眼都是地里的事。 挑选个儿大的土豆做种果，用刀切块，拌上草木灰，叫人用火土拌牲畜粪便做肥料，一边种土豆块，将地肥做上。 春雷一响，漫山的草木疯长，番薯全部生了根，开始牵藤。 育种的药材也从土里发芽抽长，秦沐又去带人分门别类移栽到地里。 世间一晃离府试的日期也逐渐逼近了。 云九和沈威、张天宁，三人合租了一个四合院。 “外面的府学集册卖到十两一本了，太贵了！” 张天宁来到府城，才知道府城的科考有多可怕。他们几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找人脉连路子都没有。 沈威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连续将近一月的攻读，只感觉身心皆疲惫。 “云兄，你怎的还有闲心烤肉吃！” 只见院子里的梧桐树下，摆了一个火炭盆，一股一股的青烟从里面冒出来。 云九和阿二一人手里拿了一支新毛笔，沾了油和一些瓶瓶罐罐里的佐料，往火架上的肉串上刷。 若是不看地方，还以为这主仆二人是出来郊游的。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们家夫人说读书要劳逸结合，吃和身体好才是人生第一件大事。” 阿二拿起一串肉吹了吹，看着上面滋滋冒油光，嘴里口水溢动。 如今不用云九炫耀，他已成了吹捧秦沐第二积极分子。 见到其他人没见过世面的眼神，他就乐得能在梦里笑醒。 “快翻，糊了！” 云九对阿二抢他的话很有意见。 那是我娘子，你吹什么吹！ 烤肉越来越香，沈威和张天宁坐不住了，一起搬着凳子坐过去。 烤肉配酒，一口肉香一口清爽。 “云兄，还是你会过日子，这肉烤得真香，一点土腥味儿都没有。” 张天宁觉着锁脖子的压抑感都消失了。 云九淡淡道：“内子教的法子，猪肉买回来先腌制去腥，烤制再用我娘子配置的调料，比鹿肉也不逞多让。” 沈威塞了两大口，一口酒灌下去，整个人活了。 “幸好与你同住，不然此种好东西我们还吃不到了。” 阿二端方着脸，嘴皮子利索。“烤肉是我们家夫人的发家手艺，不过你们没吃过，藕粉千层糕、红烧肉、灌汤包子、猪下水下酒菜，那些，才是一绝。” 阿二眼神太过回味，张天宁和沈威单听菜名儿肚子就咕咕响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云九哄姑父有一手 “不行了，等回去县城云九你得请客！” 张天宁一脸羡慕嫉妒得牙酸。 好些吃食他居然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可不成，单请会累着我家娘子。” 云九理所当然拒绝。 牙倒了一片，张天宁好笑不已。“看你这小气劲，若此次我张某人能得榜高中，我请你们去吃酒楼！” 沈威拍着巴掌应和：“别说是酒楼，流水席不摆上两天两夜，谁都不准下桌走。” “好，沈兄大气！” 张天宁举起酒碗跟沈威走了一个。 三人正吃得上头，外头的大门被人拍响。 阿二连喊了几声是谁，却没人应。 打开，斗笠下一张熟悉的刀疤脸露出。 阿二心头一颤，门外人递出一张折纸。 “先生请主君见一面。” 说完，盖上斗笠转身挑着一对箩筐走了。 云九听到阿二的耳语，迅速去换了一套衣衫，按照纸条的指示，找到一处茶楼。 平凡无奇的掌柜夫妻将云九主仆引到内间，忽然抱拳双膝跪地。 “铁十三、铁十六拜见主君！” “起吧，严先生在哪？” 两人站起来，铁十三引云九到二楼的梅字号雅间。 门打开，里头站着的正是宋无忌。 云九往里头走，宋无忌对他眨了几下眼睛。 待闲杂人等出去雅间的门合上，屋子里头一个人面向窗户坐着。 “姑父！”云九低唤一声，撩起衣摆恭恭敬敬的行跪拜礼。 座上男子手扶在椅子扶手上，好一会儿一把苍桑沙哑的嗓音传出。 “朝儿，你是不是看姑父动不了了，就觉着姑父好欺瞒了？” 云九知晓事情躲不过去了，抱手回答道：“小侄从未有此想法。” 椅子那处声音陡然拔高，愤怒的将一只茶碗掷在地上，转过来一张两眼凹陷骨立形销的凶悍脸。 “那你为何不听我的，还搞这些劳什子的事，夜良国君害我们还不够，你居然背着我参加科举，你是想早日气死我是不是？” 垂下眼睫，云九看着洒在地上的茶汤迟迟不语。 严姑父见他这副模样，气得两手捏紧了两条腿。 “我但凡能够自己站起来，我也不会指望你！朝儿，你们林家祖孙三代，满门一百多口人，为他们做的还不够多吗？可他们呢，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斩尽杀绝，你大哥那年十六，正正是少年才俊，十四秀才十六举人盛誉满京，你二姐豆蔻年华云英待嫁，乃至你年幼的小六妹，才不过四岁……你忘记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忘记帝王之家是怎般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了吗？你我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的讨命人，为的便是有朝一日手刃仇敌报仇雪恨！” 严姑父激愤怨怒，额上青筋虬结，一双手指骨嶙峋凸立。 说话间，牙关用力，似是要生啖仇人骨肉。 “姑父，朝儿没忘！”云九用力握紧拳头，那年上京冬月，林府的血把腊雪都染红了。 突来的圣旨，宫廷侍卫，将整个林府杀了个七进七出。 他的眼中下了好几年的红雪，他怎敢忘记，大哥将他塞进水井里，而自己引敌挡剑人首分离。 他怎能忘记！ “你没忘，那你为何疏散铁骑军？为何走这荒唐的科举之路？你这是自投罗网！” 严姑父言词狠厉，恨不得给好侄儿脑子里灌一盆冷水，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林二公子早已死了，我是云九，即便与过去有些肖相，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之人多了。侄儿若不深入朝堂，怎能搅混那一池水？宁王一党有把柄在侄儿手上，他们自当保我，侄儿此去定然有惊无险！” 严姑父怒气稍缓，语气平复了几分。 “可你也莫忘了，龙皇令在你手上。只要有此物在一天，他们康家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先诏早已被父亲烧毁，他们只知有龙皇令可号令铁骑军，却不知龙皇令由哪家所持。我便可由此，作为引子大做文章。” 看到云九目光里的坚决，严姑父叹了一口气。 “糊涂！你这般若不成会搭上你自己，还不如听我的，咱们有铁骑军挂旗揭杆一路杀到康家老巢去！” 云九抬起目光，吐字落地有声。 “姑父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姑侄二人如今还需靠黑鹰山寨养着，莫说十万粮草，一万粮草都拿不出来，别说是攻上上京，连建齐州府都难以出去！” 严姑父不吱声了，摸着手指眉头紧缩。 他不想忍耐等待，他想像皇帝杀他们一样，也拿着刀子杀回去。可现实，他只是苟延残喘的亡命之徒，黑鹰山寨都岌岌可危，莫说是养士兵，就是身边的几个亲信都要绞尽脑汁养护。 云九见姑父不再严厉相逼，他的跪姿稍稍往下坐了一些。 “好，你要去朝堂是为谋划，我依你，可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否则，我就没你这个侄儿！” 严姑父颜色肃穆，虎瞪着凹陷大得近乎脱眶的眼睛，施以威慑。 “侄儿不敢。”云九刚要松口气，就见姑父掏了个折子砸到他面前。 “几个臭小子，没一个说真话的。这东西你倒是与我解释解释！” 云九扫了一眼封皮，眼皮狠狠一跳。 这是他让手底下的人，四处散播的《逍遥君救世书》。 里头有一些中草药药性汤剂方子，野菜可食种类，也有一些夹带私货的人类遗传学说黑知识。 怎的这么倒霉先让姑父给发现了。 难怪宋无忌给他打眼色。 警铃大作，云九顶着姑父的犀利目光，灵光一闪道：“就这个啊，侄儿做来用来分裂皇室的。” 看到姑父微跳的眼角，深知有戏，云九再接再厉。 “姑父你也知，皇帝为了平衡朝野，拉拢群臣，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亲。可皇室子嗣，多有夭折，是祖上一直有近亲结亲的传统，此书一出，即便不能让皇室伤筋动骨，也能打了他们的脸面。皇室再有亲上加亲的想法，总会被膈应到吧！” 严姑父沉眸想了想，总算露出了云九进屋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能让他们不舒坦，我就舒坦！只下回做这事不用瞒着我，这不是好事吗，你还怕我高兴？”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被下了避火药 云九波澜不惊道：“侄儿是怕姑父责骂侄儿乱动银子！” 严姑父没好气嗔他一眼。 “我是这般小气之人！” 云九淡淡瞥他，看得严姑父要拿东西砸他。 “还不给我滚起来，已经瘸了一个了，你还想步我后尘？” 习惯了姑父没事挑点事，云九摸摸膝盖，觉得他应该还要再跪一会儿。 可姑父那牛大的眼睛瞪过来，他立即不磨蹭的站得笔直。 姑侄两好久没见了，宋无忌让人备了一桌饭菜。 “上回姑父发病那般凶险，此行长途跋涉到建齐州府来，可有身体不适？” 云九给严姑父勺了一碗清汤。 严姑父笑着看他，“又不是泥巴捏的，哪就有那么娇气！上回我那是受了风寒。” 云九懒得揭穿他，只道：“让你下山静养，您偏要待在山寨里，上头缺衣少食的，哪有下面好。” 摇着手，严姑父一脸平和的地道：“我不下来有我的道理，你顾好你自己便是。” 话赶话的，严姑父忽然想起来：“报了这么多年的恩，你也该是时候同你那痴傻媳妇合离了。” 阿二站在云九后头脚下一崴，险些一头栽地上去。 宋无忌托了他一把，“多日没有操练，是身子骨松垮了？” 紧抿嘴皮，阿二摸了把冷汗，只是这冷汗为主子云九摸得更多。 严姑父接过岔，“你没事多给他们安排些活儿，总是闲养在院子里，都长一身膘了！” 云九捏着筷子，虚虚点了点头。 他太知道那膘是怎么长起来的。 阿二默默看着自己的腰，膘怎么了，膘也是他凭本事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你们这些嫉妒我幸福肥的人，全是红眼病！ 指望姑父会把合离的事忘了，谁知道用完饭，他又重新提了起来。 “既然科举你自己有成算，我便不再管你，只是合离的事拖不得了！你是林家的独苗苗，如今岁数到了，应该找个贤淑相配的妻子。这些日子，我得空正好在府城帮你相看。” 云九不回答，严姑父一阵疑惑。 “怎的，你还有什么想法？” 琢磨了一会儿，云九发现避不开了，小心的觑了姑父一眼。 “其实侄儿有喜欢的人了。” 严姑父震了震，跟着哈哈大笑。 “真的？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我可得好生备份厚礼！好好登门答谢人家！” 阿二在后头斜着眼仁在心里碎碎念：家主您可别高兴得太早！ 云九沉声，老陈着一身气息。 “她是远安城人士。” “远安城好啊，隔黑鹰寨近，方便走亲家！” 严姑父已经想着要拟一份什么样的礼单才足够体面显得重视，没发现阿二已经侧着身子往后头挪了。 宋无忌对秦沐知道的不多，可就冲那日主君冲冠一怒闯知县府，就知云九口里的人是谁了。 看严姑父还沉浸在喜悦里，忍不住同情的默念保重。 云九默默屏息，把藏着掖着的话倾吐出来。 “她，姑父你认识。” “我认识，谁啊？难不成是我们黑鹰寨的人？可你最近也没怎的回啊，不像是喜欢寨子里姑娘的作态。”严姑父想不出来，可他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在意的挥手：“甭管是谁，先与你那傻妻子合离了，不要让人家姑娘痴等。” 阿二都给听着急了，宋无忌跟着往门外挪。 就冲主君这般说话方式，被家主打死也不冤。 看云九用欲语还休的眼神看着他，严姑父发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你支支吾吾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父，”云九再瞅了他一眼，“我合离不了了。” 严姑父还莫名其妙着，云九下一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 “我看上的正是我那结发妻子！” 瞳孔里飞沙走石十级山洪海啸，要是严姑父腿脚能动，一脚能把云九踢出去。 “你跟我说你……看上了那个傻子？” 严姑父的脖子卡住转不动了。 云九点动了两下脑袋，严姑父整个人毛发支楞着，举起食指破口大骂。 “你缺心眼啊！什么姑娘不好看上，你看上个傻子！我当初就不该听他们的，让你借报恩遮掩身世！我真是有罪，我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岳丈！” 骂着骂着，激动处严姑父鼻子一酸，拿袖子抹起了眼泪。 “造的什么孽啊！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这事没可能，我不答应！” 云九几次想开口，都被严姑父激烈的言语打断。 严姑父越想越气，“你就在这老实科考，我回去给你把合离书送了！我早该发现的，还好我当初留了一手。” “什么意思？” 云九不明白的看姑父。 严姑父冷声：“哼！你下山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弄了避火药！你们若是圆了房，就该知道避火药的用处。”眼底深处是老辣的得意算计。 如身坠寒潭，云九双目深不见底。 “姑父，你是我的姑父，你竟然给我下药？” 严姑父半点没有愧疚之心，理直气壮道：“我是怕你为情所困，一旦被人抓住家人子女要挟，你就有了软肋，何谈复仇大业！” 云九气愤的不敢相信，他最信任的人居然对他做这种事。 “你也骗了我，我们扯平了！” 严姑父脾气上来，不管云九怎么想，喊了宋无忌把云九赶了出去。 云九一路不是滋味的走回院子，沈威和张天宁还没睡，屋子里亮着灯。 “爷，你没事吧？” 阿二看出了云九情绪不高，还以为是云九瞒着家主关于夫人的事，被家主给教训了。 “家主就是一时气话，您别放在心上，他是这世上最想爷好的人，他只是脾气冲了点，等他想通就好了。” “阿二，你不明白。” 云九披着月亮光华往屋子里去了。 姑父是姑父，从前他敬仰于他感恩于他，与他相依为命，是建立在姑父一心为他着想上。 可下药的姑父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个姑父让他觉得陌生冰冷。 生了一夜闷气，早上云九想起来，还没与姑父说秦沐不傻的事，但不想面对姑父咄咄逼人云九让阿二跑了一趟，阿二回来却带回一个令人坐立不安的消息。 “十六说，家主天不亮就回远安城去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传说中的逍遥君 “阿二，磨墨！” 云九抽出纸，快速急书一封。 “速去托人送回远安城，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交到夫人手上。” 给阿二拿了一袋银子，云九希望一切还来得急。 秦沐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在寒泉山庄，带着几个丫鬟到处采花。 顾思绾携着两个丫鬟出来游玩，见秦沐忙得热火朝天，也跟着提着篮子忙活。 “这些山茶花开得可真好！不知是哪个人家的？” 掐着花蒂，顾思绾将开得最好的粉色山茶花从树上摘下来。 “这是隔壁王老爷家的，他们祖上有做布匹染料生意，如今荒废了，我与他买了下来。” 秦沐只差插着要说，这些山头可都是她承包的！ 山茶花有艳丽的正红色，也有鲜粉色，还有纯白色。 “姐姐这些开开的花，全部要摘完？”顾思绾仰头一望，一片繁荣花海。 秦沐揪着花，刽子手似的采个不停。“嗯，能摘多少摘多少，有大作用！” 篮子里摘满的花倒进筐子里，路上的筐子满了，赵有粮用绳子绑了挑下山。 送到院子里的花，挑一批出来，秦沐用来制作纯露。 大部分都被用来晒干，装进密封陶坛里留作以后备用。 秦沐捣了一些花粉，放入珍珠粉，现制作了一些面脂，又用多余的材料做了两款指甲油。 茱茱琥珀和顾思绾的丫鬟，各自涂上鲜亮的颜色，一起伸着手指笑得合不拢嘴。 “云夫人做的寇丹，比外面的颜色更鲜亮呢，还不用一遍一遍染色。” 女孩子天生都是爱美的，顾思绾的丫鬟红儿，已经说了这几天不洗手了。 “那是，我们家夫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琥珀招招手，“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见夫人平日随手做的小玩意儿，我拣了有一箱子了。” 显摆了她的独家藏货，琥珀被几个丫头围成了一个圈。 俨然成了丫鬟堆里最有威望的。 秦沐让茱茱娘和两位管事，把做好的瓶瓶罐罐装箱。 “这些你拿去铺子里卖，调别的色也是可以的，不过要等些日子。” 顾思绾没跟秦沐客气，将所有的箱子装上车。 “一会儿我需早些回去，我爹近日忙着著书，与一些郎中商讨药方，常常天黑了都不记得吃饭，我得回去提醒他。” “那我便不留饭了。” 秦沐想起一事，问顾思绾：“你想不想独立将远安城的神颜阁支起来？” 顾思绾满脸疑惑：“姐姐为何说这话，神颜阁不是你我共同做掌柜？” 望着天边的浮云，秦沐将泡散开的菊花茶移到顾思绾跟前。 “我与我家那位说好了，若他府试得过，我便陪同他科考。如今提起来，虽是有些过于自信，可总好过不做一点准备。” 顾思绾有点惊讶，又羡慕秦沐与云九感情深厚。 “姐姐此去是不打算回来吗？”这个消息还是有点突然。 “不知道。我也想着去另开一家分店，这里在你手里我放心。” 看着顾思绾眼底的忐忑不舍，秦沐抓住她的手。 “你一直做得很好，这些日子若是你得空就来我这，我把手上的一些技法交给你。” 秦沐是真心把顾思绾当亲姐妹，神颜阁她主动放下，离开是一个理由，身上的事物太多照顾不过来是另一个理由。 总之，她不得不做这个选择。 “沐姐姐，你这事太过突然……但是，我祝福姐姐，只要姐姐好，神颜阁我会替姐姐保管。只要姐姐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说着，顾思绾的鼻头红了，眼眶也有了水雾弥漫。 秦沐就像她的依靠，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突然这个朋友要远行，顾思绾就好像被抽走了主心骨。 “嗯，我知道你会做好的。” 秦沐也不喜欢分别的滋味，可人总得往前走。 济世药庄的药株到了移栽的时候，多日不见的唐梁突然出现在了地头。 他挽起袖子，拿起小苗往土坑里种。 “怎的，捡钱了？” 秦沐掏了下土，把苗株扶在中间，四周土扒下围住，撒上一层细土按了按，将苗株固定。 唐梁等着她问，迫不及待道：“你知不知道最近出了个逍遥君？” 秦沐保持蹲的时间久了，站起身缓缓僵硬的后腰，耸耸肩，“道士？” “我告诉你啊，这个人出了一本救世书。”唐梁不吐不快。 秦沐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还迷信上了？” 唐梁连忙否认，手脚齐用的解释：“别的迷信书我肯定不会注意，可这本书说五服之内结亲与子嗣有碍，还说得有鼻子有眼。我那固执的娘，听说后再不敢咬死让我娶表妹了。” 唐梁畅快的扭了扭腰，快活的把手上的泥巴洒得到处是。 “我要知道那逍遥君是谁，我就上他的道观给他塑个大金身！” 他兀自高兴甩掉了烦人表妹的纠缠，却没有注意到秦沐古怪的脸色。 若她没听错，这逍遥君十有八九正是她那在府试夫君的杰作。 有些人看起来正儿八经，没想到私底下装神弄鬼是个好手。 居然能想到假借道人之手做文章，秦沐都想不到这么神奇的操作办法。 用神学解释科学，估计那些现代医学者也想不到吧。 唐梁的麻烦能这么解决掉，秦沐还是挺高兴的。 可她此时还不知道，她那好夫君的家人已经进入霞溪村，敲开了秦家老宅的大门。 自秦大伯娘被阿二教训后，秦家人低调了许多，虽然张口闭口间还是对秦沐不满，但到底不敢去秦沐面前找晦气了。 “谁啊？”秦老婆子拉长着脸防备的走出去。 她最近在村里被不少人看笑话，小毛娘村里谁的菜都收，就不收他们老秦家的。 她气不过，夜里偷偷将奚落过她的人家的菜用脚踩烂了，谁知一出菜园让里长家的狗给撵上了。 一不小心跌了个大跟头，脑袋上磕了核桃大个包，被村里人逮了个正着，赔了不少钱。 她以为又是哪个来找她事的。 到门口一看，是几个面生的，老秦氏的背顿时伸直了。 第二百八十章 办合离 “你们干什么的？” “请问这里是秦文峰秦家吗？” 秦老太一听，这不是她那个死鬼二儿子的名字？仔细打量了外面的人几眼，看到有个人坐在带轮子的椅子上，四五个后生陪同，一看气势就不是好惹的。 她嘴唇下撇，骂咧起来：“秦文峰死了，他做了什么坏事，你们找他儿女去，不要来找我！” “我们是云九的家人，还请老人家麻烦把门开开。” 严姑父急着给云九把婚事合离了，对秦老太的态度没有细究。 老秦氏却是眼珠幽幽一转。云九的家人，这是找过来了？ 老秦氏连忙将门打开，请他们进屋里坐。 “你是云九的父亲？他能活下来是我们秦家救的他。” 老太太赶紧给自家揽功，以为严姑父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那年真正救他们姑侄二人的是秦文峰夫妇，没有谁比严姑父这个当事人更清楚。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找到云九，没有带云九走，反而赞成云九借还救命之恩娶秦家傻女的原因。 所以，秦老太的小算计，严姑父心知肚明。 “我是他的姑父。云九多谢你们搭救了！” 秦老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开口就道：“你要感谢就给我银子吧，别的东西我们不要。” 严姑父对旁边侍从使了个眼色，一个枣漆木盒打开，里面铺满了一层银锭子。 秦老太眼睛冒油光，伸出两只手去抓，上头的盖子猛然合闭了。 “这是？怎么又关上了？” 这么多银子，老太太心肝蹦蹦跳，心里喜欢坏了。云九只是一个不讨喜的臭小子，家里居然有这么多钱。 “我有件事要你们当家的答应。” 严姑父的手指在膝盖上磨了磨，他太清楚这种人的贪得无厌了。 “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会答应，我就能做主。” 秦老太深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想也不想的保证，甚至还不要脸的用手去抢木箱子。 仆从灵活一个闪避，躲开了老人的偷袭。 严姑父看到老秦氏的作态，更确定了让云九脱离这一家的想法。 看这个女人，就知道他侄子以前过得什么日子。 合离是正确的，不然他侄子就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还不得被拖累死。 “也不是很麻烦，这是合离书，我已经替我侄子签了字，你只要同意他们合离，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 严姑父露出不答眼底的笑意。 “合离？” 秦老太不认字，她与秦沐本来就闹得不愉快，两边都不怎么来往了，秦沐合离她拿银子，她没半点损失。这事划算！ 她正巴不得给那不听话的小贱人一个教训。 “你说按哪里？” 秦老太把自己的大拇指伸出来，签名字她不会，打拇指印她会。 仆从上前，拿其中一人的背当桌子，铺好合离书，拿出红泥指着结尾落款处。 用力按了按红泥，秦老太解恨道：臭丫头，你不仁我不义，是你对我们不善在先，也别我对你不客气。 怕红印不显，特意哈了一口气，将手指按到两张和离书上。 “行了吧？拿来吧你！” 老秦氏惦记得手都没擦，一把将枣红色木箱抱在手里。 严姑父过目了一眼，对几位属下点点头。 事情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想到云九还为了那个痴傻女子同他置气，这家人却如此上不得台面，他又有些不舒坦。 他的侄子即便已经不是从前的林二公子，在他眼中都是值得最好的。却被人如此轻待不看重，真是岂有此理。 语气有些重地多老秦氏交待：“我侄子从今后开始，同你们秦家毫无瓜葛，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再抓着旧事不放，我会让你们好看！” 秦老太打开箱子检查银子，贪婪的一个一个银锭摸过去，哪还在意严姑父说了什么。 嘴里顺口道：“自然自然！” 给钱的就是老爷，您说什么都对。 秦沐打了连打了三个喷嚏，吕长春见到宋无忌，一路跑得腿子打拐。 “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秦沐还在田里做竹架子，准备给金银花爬藤用，听到吕长春的喊声忙道：“是老爷的科考成绩出来了？不该呀，没这般快呀，上回都用了二十多天呢。” 吕长春喘着气砸手板：“不是这个，夫人你快回家去瞧瞧吧，我刚得到消息，严先生去霞溪村给你和公子办合离文书去了！” 秦沐眼睛瞪大，一瞬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丢下手上的竹竿，秦沐揭开帷帽，心里生气一股悲愤大火。 “这个严先生是谁啊？他凭什么这么做？” 走了两步，折回身抽出地上的弯刀握在手里，一路走得飞快。 吕长春追赶着，断断续续给秦沐解释。 “严先生是我们公子的姑父，是我们公子唯一的亲人长辈。夫人你慢着些！” 只见秦沐如同离弦箭，几步就去了老远，细窄的田间小路走得跑了起来。 “他是云九的长辈他也不能这么做！哪有离婚双方不到场的，何况我还不知道，任他与云九关系再好，也不该做这种事！” 说到激动处，秦沐呕得想哭，在心里已把这个严先生给恨上了。 云九落难的时候他不在，到他们两个日子过好了，他却跳出来指手画脚，他当他是救世主吗？ 坐在马车上了，秦沐满身怒火喷涌，心里愤怒想着要砍那多事的严先生一刀。 吕长春跑不过秦沐，等他追上来，发现阿大都被秦沐给落下了。 这位姑奶奶生起气来，连他们一干人都给恨上了。 吕长春在地上跺脚：“这都是什么事啊，你怎么也不拦着些，快去牵马，千万别出事才好！” 宋无忌一脸愁苦，“我只是来送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严先生的那脾气，发起火来六亲不认我哪敢阻拦他。” 啊大拍着腿，一脸哀怨，“完了，我第一次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以后的虾饼鱼丸没有了！” 指着他的脑袋，卢长春破口大骂：“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你那点吃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秦沐要砍死严姑父 三人吵吵了几句，骑上马往路上跟着去追人。 秦沐架着马车一阵风驰电掣，气愤之火，让她完全感受不到路上的颠簸。 霞溪村里，严姑父为落下一桩心事疲惫的合上眼睛休息。 椅子换成了轿撵，几人刚要出村，前面一阵马蹄声响。 一位女子架着车横冲直撞的过来。 几位年轻后生都是学功夫的，见状连忙托着轿撵往旁边避，可即便他们反应迅速，还是将轿撵上的人晃动得不舒服。 马车横在路中央，乌发散乱的女子手里举着一把弯柴刀。 “你们可是从老秦家出来的？” 好生凶悍的女子！ 几位年轻人不知道她为何拦路，轿撵上的中年人不悦的皱着眉头。 “你是何人？” 秦沐从马车上跳下来，瞪着能喷火的眼仁，“你只说你是不是？” 严姑父苍白着脸，一副病骨但身上的气势还是吓人。 “是又如何？” 严姑父太傲，这话听到秦沐耳朵里刺耳极了。 “是你们我就没找错人！” 她举起刀二话不说就往他们身上砍去。 仆从们都没想到这不知从哪来的女子会突然发难，被砍得连连躲闪，狼狈之下哪还能将轿撵照顾周全，严姑父像被转豆腐花似的，整个人随着轿撵打圈圈。 “你这个疯女人，你想干什么？” 严姑父直觉得自己的老命都快交代了。 “你觉着我疯，我还觉着你疯呢！你趁着云九和我不在，竟然自作主张让我们合离，你简直禽兽不如！” 秦沐气得眼睛都红了，憋着一股火跑到霞溪村，就靠着这口恶气支撑着。 她又往前抢进几步，逼得严姑父等人退到了树林边。 严姑父气得抓住扶手，怒道：“你就是秦家的痴傻丫头？” “你才痴傻，你全家都痴傻！” 秦沐又拿刀指着严姑父，目光带着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泼辣。 严姑父从来只有他骂别人的份，这回却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不由黝黑了脸，呛声斥责：“若不是看你是痴儿，今日就没你好果子吃！” “说得谁稀罕你的好果子似的，说不过就耍横，你们这种当长辈的除了会这一手，还会点什么？” 两个人都上了火，骂得一发不可收拾。 驾马赶来的几人听着这激烈的交锋声，全都头皮一炸，浑身焦麻。 “误会！误会！”吕长春连声高喊。“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两道声音一致出来：“谁跟他（她）一家人！” 说完，两人又互怼的恨不得弄死对方。 “就你这种女人，别想进我们家大门！” 秦沐不甘示弱，冷声一笑：“要是知道你家大门里有你这种人，求我我都不进！” 严姑父给挑刺得快要七窍生烟。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你无德无品无才，哪一条都够不上贤良淑德的标准，你还不识趣，我就不该给你合离书，应该给你一封休书！” “那我可谢谢你大爷！你休你的书，我不认。你又不是我爹，我管得着你！” 秦沐句句回嘴，一点不给严姑父作为长辈的面子。 这两人斗嘴比蛮妇吵架还要热闹。 几个劝架的人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完全插不上嘴。 谁知严姑父骂得太上头，浑身一抖，眼白一翻就晕了过去。 宋无忌等人吓得七手八脚将人从轿撵上放下来。 “夫人你没看出来他是病人吗？你就不能让让他？” 秦沐头发顶上都是火，不客气的扫视宋无忌。 “大哥你谁啊？他是病人他就能无理取闹？就能让人小辈合离？感情病人还能当一试百灵万能令牌！” 宋无忌被秦沐抢怼了，才后知后觉，自己过于个人情绪化。 “夫人，宋……哥他不是这个意思。”阿大说了一句话，看到秦沐凶戾的目光，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算了，为了以后还能吃到夫人做的东西他还是闭嘴吧。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纵然我家家主做得不对，可你作为小辈竟一点没有小辈的谦逊知礼！” 仆从中打头的男子，义愤的说了一句话，全然无视了吕长春对他摇头摆手的暗示动作。 秦沐被气笑了。 “等你被你家长辈拆姻缘的时候，但愿你能谦逊知礼，打不回手骂不还口！” 一口阴阳怪气的话，直接说得男仆从哑口无言。 吕长春讪讪笑着，真恨不得把这些帮倒忙的人，一人敲个脑瓜崩。 “夫人，人都气晕了，您消消火！” 秦沐挺不想消，这事实在干得太恶心了。 看秦沐还板着脸，吕长春拿脚踹阿大。 阿大被赶鸭子上架，捂着嘴漏了一条缝。 “我们家主身子骨差，上回发病差点没把人救回来。夫人，您医术高明，要不给我们家主看看，真气个好歹不好交代。” 吕长春狂点头，这话说得太好了。 秦沐虽然恨不得砍死严姑父，可这人再可恶也是云九唯一的亲人，倒也不是真的恨不得他去死。 她就是恨他这个事办得太武断，一张嘴还欠得很。这种熊长辈，若能打屁股她就打他一顿屁股了。 结果他吵架吵不赢还给气晕了过去，这种示弱行凶的方式，还真是让人憋气。 秦沐看他皮包骨的样子，不能忍心真丢着不管。 “你们让开！” 那些男仆还不想动，吕长春上去一人踹了一脚屁股。 “这是夫人，脑子不长眼睛还没有，让开！” 那几个才不情愿的给秦沐让出了一块空隙。 云九摸了下脉搏，细弱绵软，这是典型的气虚伤了脏腑的症状。 “他是不是有咳疾？” 宋无忌回想了一下，“去岁年底的时候染了风寒，咳嗽便一直没好。” 吕长春关心道：“先生他怎么样？严不严重？” “体虚，肺痨，怒火攻心撅了过去，又加之劳累过度，心神不济，没死还挺着命挺大的！” 假装从袖口，实际从金手指中取出一包银针。 秦沐在他胸口扎了几针，但这一扒衣服，就看到了从严姑父怀里掉出来的合离文书。 秦沐的目光瞬间淬了毒。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严姑父被气活了 吕长春眼皮一跳，赶紧拿袖子去挡，与宋无忌伸过去的手撞在了一气。 两人都是一脸要死，吕长春被宋无忌递了两眼，干笑着打了两声哈哈。 “夫人，这合离文书没有盖红印不作数的。您的针，轻一些……” 声音逐渐小下去，只因秦沐嘴角的那抹邪肆弧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人。 家主啊，您可最好皮厚些，属下尽力了。 吕长春默默在心里给严姑父念阿弥陀佛，恨不能手里长根木驴敲一敲。 秦沐果然简单粗暴的，一针扎了严姑父的手指尖，把严姑父给疼醒了。 “你干什么？”严姑父也没想到，睁开眼会看到这么气得要爆血管的画面。 秦沐拿着一根又长又粗的针在他眼前比划。 “哦，醒了？”一脸可惜，秦沐把他身上的银针转了转。“我这还有一半针没扎完。” 严姑父要坐起来可他浑身没力气。 “你们是死人啊，怎么可以让一个疯子对我随意扎针？” “别乱动，一会儿这针往身体里头进去了，我可不管的！” 秦沐夹枪带棒，故意话怎么难听怎么说。 严姑父生气归生气，但还知道这时候身上都是针，一个不配合受苦的是他自己。 只是他气恼的看着秦沐，嘴巴依旧不饶人。 “你敢伤我一根毫毛，我就要你好看！” 说完就感觉身上一疼，秦沐尖着手指，诧异的低呼：“哎呀！这毫毛好多呢！” 气得严姑父又要翻白眼，秦沐威胁道：“再晕过去，我就用这个最大的针，正好我还没试过这针好不好用。” 严姑父深吸两口，觉得自己是被气活的。 “你要扎便扎，罗里吧嗦干什么，我岂是被吓大的！” 摸了摸下巴，秦沐审视的盯着严姑父。 “肉，松一松，针要站不住了！” “你不是吓大的，你身体绷这么紧干什么？” “噗嗤！”阿大晃晃身子，赶紧把头一扭，背过身去笑。 严姑父瞪阿大的后脑勺，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把再一句的讽刺话吐出来。 他现在如同案板上的鱼，敢怒不敢言。 秦沐哼哼了一声，早这么乖多好，非要多尝点皮肉之苦。 “他现在不宜出门活动，你们将他抬进我以前住的院子里。” 收了针，秦沐让人把严姑父抬走。 如今外头各种花开，空气里花粉多，严姑父有肺疾，花粉会加重他的病情。 “你们别听她的，她一个痴呆人，知道什么医术？我还要去县城里一躺。” 严姑父往身上一摸想起来，“我放在身上东西呢？”他半坐起来慌了。 秦沐抬抬手，没好气的想要打人，让人赶紧把严姑父弄走，省得她一会儿失控。 吕长春拿出合离文书，小声凑过去：“我这儿。不过，家主，你这个决定实在太草率了。” “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在别人身上？严姑连忙索要。 “你还想让我和云九合离？你安的什么心？” 秦沐直接伸手把吕长春手里的合离文书夺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撕了。 “你……你还我！”严姑父大喘气，冷汗从鬓角往外冒。 “我的婚事轮不到旁人插手，你是云九的姑父别以为就可以为所欲为！再这般胡乱搅和，你是长辈我也照揍！” 秦沐把合离文书撕成了雪花片，再不给严姑父好脸色的去开院子门了。 严姑父气得鼻角发青，对秦沐装了一肚子快要岩浆爆发的火气。 “家主，您还别惹夫人了。” 吕长春苦口婆心，但被严姑父喷了一鼻子灰。 “你闭嘴！才几天就胳膊肘外拐了？” 聪明如严姑父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怎么会没看出来秦沐不傻。他就是搁不下脸，又一再被秦沐下面子，看秦沐横竖不顺眼。 哪怕秦沐是个正常女人，他从内心也觉得秦沐这么凶悍泼辣配不上他那好侄儿。 秦沐也不稀罕严姑父会有好脸色，她也记仇的，要是一个不想干的人她才不想搭理他。 小茅屋里有好久没住人了，上面爬满了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 屋子里还有一些东西在，秦沐把席子铺上提水将屋子里擦洗了一遍。 到水沟边碰到村里人，秦沐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并找二虎家借了一铺一盖。 刚到门口，就听到严姑父骂骂咧咧。 “我是你们主子，还是她是你们主子，你们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看腿脚不好，我好欺负是不是？” 原来秦沐前脚出门，严姑父后脚就闹着要走，吕长春阻拦，宋无忌也没听严姑父的。 这不，就把这倔强的姑父惹到见谁都喷火了。 秦沐不惯他的脾气，也不爽他拿他自己的弱点说事。 “你腿走不了，你还可以爬，你威胁谁啊？想死趁早，别说举不起刀的话！”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顿抢白，严姑父窝着火，却斜着眼睛抿紧了嘴巴。 秦沐在现代的时候见多了闹腾的病人，他们仗着自己是弱者，整天拿病当幌子折磨人。 严姑父也是一样的，逮着听话的使劲作妖，碰到对着干的，就熄火了。 说白了看人下菜碟就是欺软怕硬！ 几个属下何时见过家主这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一时几双眼珠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互通信号。 宋无忌先咳嗽一声，把眼睛放空中不与严姑父的视线聚焦。 “严家主，你这一路舟车劳顿，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我瞅着这里还不错，你就安心在这养身子吧！” 严姑父翻了一眼，比他的车屁股大不了多少的房子，吹出一声气音。 你管这地方还不错？能摸着良心把舌头捋直了说么？ 吕长春摸着胡须，“门前有树，外头有溪，前后避人，修身养性最好不过！” 严姑父冷笑，猛然脱了脚上的鞋就往吕长春身上扔。 “我去你的最好不过！我告诉你，你这两个月的月钱没了。” 吕长春拿着严姑父的鞋子，皱着鼻子扇了扇，拍拍身上的灰土。 “没事，我在寒泉山庄有管事月银，一月有五两多！” 第二百八十三章 真香了姑父 “什么管事开五两银？夫人，庄子里还缺不缺人，我也去！” 仆从们拥挤着毛遂自荐。 严姑父看着这一群准备过界的叛徒，冲秦沐粗着脖子嚷嚷。 “你那什么庄子给人开五两，你会不会管钱？” 秦沐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过这么高的月钱，哪怕是琥珀基础丫鬟工资加提成也就三两半钱，寒泉山庄如今都还没赚钱，吕长春的月银最多二两。 当然她知道吕长春这话就是故意刺激严姑父，秦沐便也没拆穿默认了。 “难怪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愿回去了，我也要给夫人办事去！” “我们天天一口不敢多吃，勒着肚子省口粮，太不合算了！” “上头发月钱还经常十个二十个发的，进城里吃碗面就没了。” 大家说得一脸辛酸，严姑父哪愿意听自家丑事暴露出来，冷着眼神就道：“都给我滚回去，谁再说留在这里，别说这个月下个月今年半年的月钱都没有了！” 说完了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不过屋子里要闹腾的几个小子都老实出去了。 吕长春对秦沐眨巴一下眼睛，“你就小气抠门吧！” 秦沐心知肚明，出门把他们送出去。 一眨眼哄哄闹闹的人都走了，严姑父躺在窄小的床上，冷静下来后牙关一咬。 这个吕长春居然用激将法对付他。 他上了大当了！ 可现在外头只有收拾院子的秦沐和阿大，他是真的叫天天不应了。 得知秦沐回了村，不少人家过来给秦沐送米送菜。 “秦丫头，你这回回来住多久？” 小毛娘手里搬了一个笸箩，就在秦沐家门口晒着太阳做起针线活。 秦沐找了块篮布把头抱着，拿着竹穗子刷门廊屋梁上的蜘蛛网。 严姑父走又走不掉，又不想服软，便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临时回来，等云九姑父身子好些了就走。” “里面的那个是云九的亲人啊，这可太好了，我们原还以为他家没人了。” 秦沐对严姑父成见大，嘴里不想多聊严姑父。 小毛娘心里奇怪，但也不是非要问到底。 秦沐打扫卫生，烧锅烧热水，小毛娘跟小村广播似的，把村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详细播报了一遍。 “那个骚寡妇偷人，让男人藏床底，她先头的男人兄弟也不是好东西，动了邪念。那寡妇撒谎说他儿子在家，结果那奸夫还真弄出动静来应答，娘啊娘，这床底下没耗子倒有一只偷腥的猫，大伯哥听到给吓跑了，后来一想这声音不对，回去正好抓到出门的奸夫，可不就是偷腥的猫。” 秦沐听得“噗嗤”一声，屋里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这个人竟还有心情偷听她们说话。 小毛娘跟秦沐聊到要做完饭才走，秦沐将大毛家送来的鲫鱼下锅煎黄，放上米汤将煎熟的鱼捣碎，放入生姜葱结大蒜黄酒，将汤色煮的浓白喷香，用竹漏过滤只留汤汁，下入嫩豆腐。 香味儿透过门帘送入卧房中，严姑父本在眯眼打盹儿，闻到这股味儿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 那个疯丫头在做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秦沐敲开咸鸭蛋从里面取出蛋黄，将蛋黄捣碎成泥。取几个削皮土豆，虽然放了一冬的土豆干瘪没那么好吃了，但切成细细的丝过水浸泡又会伸开一点。 土豆丝爆香加入蛋黄泥翻炒均匀，出锅金黄惹眼。 回来得仓促，没有多的食材，秦沐又快火炒了个豆芽，凉拌了一碟香椿。 严姑父伸长着脖子，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赶紧把被子一拉将脸侧向床里面。 “家主，起来吃饭了！” 里头人不情不愿的撑着床坐起来，“我还没洗手。” 阿大把碗筷放在床头凳子上准备走人的，闻言又去外头拧了个帕子。 严姑父用手一碰，斜着眼睛：“冷水呀？这家里连个盆子都没有？” 阿大递了递帕子。“您将就将就吧！” 严姑父心里不满，但也不敢提太多要求，怕惹急了那个疯丫头，她又提着刀来砍他。 看到白生生的大米饭，严姑父嘴里又道了一声：“娇气！” 他们在山上都是吃粗粮，平日吃的最好的不过糠碴子糙米。 “您吃好了叫我，我先出去了！” 阿大摆着一张听不懂的老实脸，笑呵呵的退了出去。 前刻还拉着脸的人，火速拿起筷子端起碗，夹起菜塞了一口，眼睛直了。 肚子爆发出激烈的饥饿感，严姑父的筷子彻底停不下来了。 门帘子又一晃，刚出去的阿大手中端了一只茶碗。 埋在碗里狼吞虎咽的严姑父抬起头，与进门的阿大看了个眼对眼。 严姑父挺直脊背，嚼了嚼嘴里的饭，又做那服病容食欲不振的样子。 阿大内心呵呵，您高兴就好，但是您脸上的那颗饭粒太显眼了。 严姑父的嘴巴一动，那饭粒也跟着上下活动，这副尊容实在让人畏惧不起来。 “夫人怕您渴着，这是刚冲泡好的大麦茶。” 刚往床头上一搁，阿大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出去了。 “真多事！” 竖着耳朵等了等，外头只有碗筷碰撞的动静，严姑父赶紧齐了下筷子，沉浸吃饭。 一不留神碗空了，严姑父还有些没吃饱。 端起大麦茶，喝了两口，心里腹诽：喂猫吗，就给这么点儿？ 老房子本来就小，家里有两个大男人，秦沐去跟小毛娘说了一声，晚上去她那搭宿。 老秦氏一家也在吃晚饭，秦沐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秦昌硕。 “你来干什么？”秦昌硕吊着眼睛，对秦沐的到来非常不悦。 “我来看看我爷奶。”秦沐要笑不笑的打量他，经过上回那事，似乎对秦昌硕打击不小，他瘦了好多。 秦昌硕哼了一声把门打开，倒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围着一桌吃饭的人，看到来的人是秦沐，连忙将嫌恶的目光对过来。 老秦氏刻薄着一张脸，“你现在上门来求我了，我告诉你没用，你再把你城里的房子给我，都不好使了。” 秦沐不吱声，只用眼神死死地注视她。 第二百八十四章 财神爷姑父 老秦氏以为，秦沐合离了没地方去，来老秦家求助来了。 她越发的得意，这个死丫头也有今天，真是痛快！ “早跟你说了，云九那小子是个喂不熟的，看看你自己不听，落到这么个下场，你怪谁？” 秦家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 “娘，你跟她说什么呢？云九干什么了？” 大伯娘被阿二剪掉的头发已经长了起来，多日没出门的她，又可以出门兴风作浪了。 老秦氏一看秦沐的倒霉相，就挺着脖子得意洋洋的说：“云九的家人找来了，要做主，让他们两个合离，我同意了。” 桌上几人的脸色变得精彩，竟不知道，早上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 “娘，你就这么同意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秦大伯一副做买卖式的口吻。 “竟然是合离总要分些东西吧？秦沐这死丫，去年可是赚了不少钱。” 老秦氏的目光闪了闪，含含糊糊不耐烦的说：“这个死丫头一心胳膊肘外拐，钱都让云九拿去科考了，我巴不得她栽个大跟头，谁稀罕她那点钱。” 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 秦沐眯了眯眼睛，要不是她自己是当事人，她就信了。 “你真是糊涂，你这事怎么能这么快答应的？”秦老爷子责怪的看着老秦氏。“好歹把那套房子争过来！” 老秦氏垂了垂眼睑不说话。她当然不傻，她都有那一箱子银子了，怎么还能看得起秦沐手上的那点东西。 但她的不吭声，只有秦沐发现有猫腻，其他人都还沉浸在与大财错失的愤怒惋惜中。 “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捞着！” “娘，你也真是，干嘛不等我们回来？” 秦大伯和大伯娘一人一句埋怨。 “你这死丫头，当真什么都没有分到？” 大伯娘虎视眈眈的看着秦沐。 秦沐做出一脸的委屈相：“我是看到合离书才知道的，上头什么都没给我分。奶，您又不识字为何签那般快？即便我们以往闹得不愉快，可您这事儿办的不能一点都不通知我们啊！还是您从他们手里得到了其他好处，才这么不顾我的死活？” 仿佛秘密被人戳穿了，老秦是恼羞成怒，“呸，你少胡说，我就是没多想，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有今天是你不孝敬家人是你活该！” 她但凡停顿思考一下也不会这么惹人怀疑，她越是言之凿凿的责骂秦沐，越是证明了她的心虚。 这下秦大伯娘和秦老爷子都对秦老太怀疑上了。 “娘，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我们可是一家人！” “你这个死老婆子，你到底拿人什么了？你是不是还想拿钱贴补你的娘家去？我告诉你，让我查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老秦氏脸色几经变换，她一心为这个家着想，结果男人和媳妇都怀疑她，她憋屈的气不打一处来。 “是秦沐随口胡诌，你们怎么能相信她说的话？” 可老秦氏答应的那么爽快的逻辑，却解释不通。 大伯娘更知道自家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好处的事她就不会干。 “娘，你这么瞒着可就没意思了！” “这么问，还不如直接去翻翻，翻出来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秦沐冷不丁的给出一个提示。 大伯和大伯娘眼睛一亮，秦老爷子站身就要往屋里走。 老秦氏急臊红了脸，羞愤交加道：“你们当我我是什么？还想搜我的屋子？” “你要是没收东西，你就把路让开，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秦老爷子总算灵光了一回。 “那也是爹自己的房子，他回自己屋看看也不行？” 老秦氏瞪了大儿媳一眼，“要你多话！” 秦老爷子更是察觉到了老妻的隐瞒，拨开老秦氏往屋里闯。 “你这个死老头子我可是你媳妇……” 秦沐看他们两个撕打了进去，怕他们两个到避开人眼睛的地方合伙，连忙对大伯母说：“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我奶难不成还想自己独吞？” 大伯和大伯娘对视了一眼，这哪还坐得住？ 两老东西背着他们藏东西，可不是一回了。 两人立即跑过去抬脚跟上。 “爹，可得找仔细了！我们来帮你！” 秦大伯娘喊的大声，她肖想秦老太屋子里的东西很久了，今日可是一次下手的好机会。 里头一阵翻箱倒柜，夹杂秦老太的怒骂：“混账东西谁让你们进来的，把东西给我放下！” “娘，我们只是帮爹找东西，您骂我们干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起的歪歪心思，你们给我走！” “爹，你看娘！” 跟着传来秦老爷子的怒骂声：“你这贱人，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了，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里头打打闹闹哭哭喊喊，秦沐听的勾唇冷笑。 秦昌硕瞪着秦沐：“你是故意让他们打起来的？” 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秦沐皮笑肉不笑。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还只是让他们自己内讧，手段已是十分温柔了。 敢私自签下她的合离文书，她要让老秦氏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问严姑父，可以老秦家的尿性，不见兔子不撒鹰，本来只是乍他们一乍，没想到还能乍出这么一幕家庭喜剧。 里头忽然传出一声惊呼声，秦沐和秦昌硕连忙跟了进去。 秦大伯娘从床底下抱出一个枣木漆箱子，箱子已经打开，里面露出银光闪闪一片。 “哇，发财了！” 秦大伯看直了眼。 秦沐也是狠狠一震，那个不好相处的严姑父居然给秦家这么大一笔银子，还骂他不会管钱，他这又算是什么？散财财神爷？ 秦老太往箱子上扑，秦大伯娘闪身躲避。 “娘，你可真不够意思啊！藏着这么大笔钱，居然不想告诉我们！要不是我们发现您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不说？” 大伯娘的话问到了秦老太的要害，他慌张的道：“少放你的驴子屁，我是还没有来得及说。” 只是她之前撒谎，搜东西时还一再阻拦，如今再说这番话，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银子有蹊跷 “奶，你怎么可以这样？”秦沐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要哭的软弱模样。 秦老爷子抬起巴掌，挥手狠狠扇了秦老太一耳光。 “你这个贪心不足的恶妇！” 秦老太被打得嘴巴出了血，她失落惊恐又悲愤地睁大眼睛。 “钥匙交出来，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柴房里住去，这个房间你不准迈进来一步！” “你说什么？我不走，这是我的房间！秦元山，我替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秦老太坐在地上拍腿，指着秦老爷的鼻子破口大骂。 秦老爷子被这么多人围观，本来对秦老太隐瞒就有气，没想到她还当众甩他的脸色撒泼，一时脸色发青，觉得老脸挂不住。 “钥匙！”他恨恨的咬牙。 秦老太落在他眼中的形象是又老又丑又贪财，一眼看去怎么看怎么恶心。 他怎么会和这种人过日子过这么多年了的？ 秦老太还不知秦老爷子对她的厌恶有多深，凶狠的嚷嚷：“我的钥匙，谁拿我就咬他一口肉！” “这个家里要不是我一直帮你管，能过得到今天。银子本来就是我管的，我只是收起来，你们凭什么来抢我的东西？” 秦老爷子狠狠“哼”了一声，抓起秦老太的衣襟像拿螃蟹一把提了起来，从她腰间一把扯下钥匙。 “你给我滚出去！” “秦元山，你敢！” 秦老太气得眼睛都圆了，下一刻被秦老爷子一把扔到了门槛外。 “你贪得无厌，做错事不知悔改，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摔了个屁股墩，秦老太两手两脚齐用，如老乌龟翻了个面，终于扶到道门槛站起来。 伸出手张牙舞爪冲秦老爷子撕抓。 “你一事不问二事不管，懒得吃屁的人，你还看我不顺眼，你是老树开花瞧上哪个小娼妇了吧？” 秦老爷子这些年不事生产，家里的农活以前都是秦沐爹干的，后来落在了秦小宇头上，现在是秦老太和秦大伯在做。 和秦老太太对干起来，手上的力气还不如从前，推搡中一不留神就被在脖子上挠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秦老爷子疼得皱眉，连忙喊儿子。 “快把你娘关柴房去，她疯了！” 秦大伯还没动情，秦沐先喊了一声：“大伯娘，你在做什么？”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看过去，一颗银子从箱子边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秦沐脚边。 目睽睽之下，秦大伯娘慌张地笑了笑：“我就数数、数数，没拿住。都怪这个死丫头，你喊什么喊，吓了我一跳！” 秦沐却看着秦大伯娘的腰间：“大伯娘小心着，可别越数越少啊？” 秦大伯娘恨死秦沐的瞪了她一眼。 “不会说话，你就给我当哑巴！” “老大媳妇，多少钱我们自己有眼睛会数。”秦老爷子严肃地瞥去一眼，“老大，还不管管你媳妇儿！” 跟秦老爷子对打的秦老太也不嚎了。 松开秦老爷子就往屋里冲，对着大伯娘甩出一耳光。 “眼皮子浅的东西，拿出来！” “娘，我们昌硕如今还没娶媳妇，我这不是心里着急……” 大伯娘藏起心里的恶意，一副都是为儿子打算的可怜样。 “昌硕娶媳妇的事我自会打点，不要你操心动我的东西。” 秦老太也记恨大儿媳带头说搜房间的事，此时再看她的柔弱相就一脸不爽。 要不是看老大媳妇家有个做屠夫的哥哥，她以前也不会一再忍让叫大儿媳骑到她头上。 如今有了这么多银子傍身不用讨好别人，秦老太便露出了她的真性情。 秦沐看着这出狗咬狗的戏码，蹲身捡起地上的银子。 拿在手里一颠，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在家里天天数银子，过手多了，银锭什么手感多少两多重，她一掂就能掂出来。 这一颗银子绝对轻了，而且手感也不太对劲。 想到之前，严姑父身边的那几个人哭穷，秦沐心里的怀疑无限扩大。 “交出来！这是我家的东西！” 秦昌硕阴恻恻的盯着她，伸着手问秦沐讨要。 本来想把银子抢回去的秦沐，果断把银子丢回地上。 “想要啊，自己拣！” “你……”秦昌硕气得想打人。“你现在是一个下堂妇，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我把你卖到花楼去！” 秦沐冷冷盯着他，盯得秦昌硕心里发毛。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这些银子是我们家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所有人都在关心银子归属问题，听到秦昌硕的话，也都怀疑起了秦沐的来意。 “你丢不丢人，你都被人休了，还赖在家里干什么？要是我是你就自己找棵树撞了，省得带累你表哥娶不到媳妇。” 大伯娘介意手里的银子被偷走了，这会儿新仇旧恨朝着秦沐过来。 “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你还不快走？我们家有你这么个丫头，真是丢死人了！” 老太太也回过味来的冲秦沐骂骂咧咧，“祖宗十八代都跟着你一起丢脸！” 秦沐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以前是你们把我嫁出去的，如今你们得了好处却翻脸不认人了，这是逼着要我死啊。反正我如今是单身一个人了，我看透了你们，我要带着小宇和你们断绝关系。” 秦家上下都没有想到秦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秦大伯娘最先动歪脑筋。 如若秦沐带着秦小宇走了，那家里的田产地产就都是他们的了，还不用给秦小宇花钱娶媳妇，这简直百赚不赔。 秦老爷子还要脸面，听到秦沐大逆不道的话。 “你自己是死是活，我们不管你，小宇是我们秦家的人，断绝关系你是要让别人看我们笑话，你休想！” 秦沐知道这事不容易，可若是不把秦家这一团烂肉剜出去，以后无论是对云九的仕途还是对秦小宇都是很不利的。 在这一点上，秦沐和严姑父的立场是一致的，要把不利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而秦家就是祸端和不安定的因素。 “你们不答应，我就把你们得到这么多银子的事嚷嚷出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把姑父好吃哭了 那里头光看箱子，起码有上百两，要不是知道另有乾坤，秦沐也不会轻易便宜他们。 钱财不能露白，这么大笔银子，比秦沐当时摆烤肉摊那点可惊人多了。 宣扬出去会有什么后果，秦沐当时的家被抢，就是一个例子。 谁愿意自己立在危墙之下？ 秦老太色厉内荏，“这个死丫头，你是不是找死？” “你签合离文书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想活？” 秦沐步步紧逼，牙尖嘴利道：“你们不给我一条活路，我就拉着你们一起死！” 她的目光太过阴森，秦家所有人都感觉背脊发凉。 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确实能干出这种事，而他们唯一能拿的住的只有秦小宇，偏偏秦小宇还不在这里。 秦大伯扯了扯秦老爷子的袖子。 “爹，要不就依着她吧，反正是她自己要求的，我们又没逼她。” 秦老爷子一双枯老的眼睛里全是挣扎。 “可小宇姓秦！”还是二房的独苗苗，以后说出去不好听呐。 秦大伯一指旁边的秦昌硕。 “您这不是有个大孙子，再说小宇在家都不听话，他要是知道娘签了他姐姐的合离文书，不得跟我们闹？这两个留着都是祸害，您也指望不上他们。” 被说得有些意动，老爷子互搅着手。 “爷爷你放心，以后我养你，我可不像秦沐和秦小宇这两个白眼狼，我肯定有什么最好的都第一个拿出来孝敬你们。” 秦昌硕知道家里有钱，婚事有希望了，人又抖了起来，说话那叫一个甜。 秦老太今天挨了一个巴掌，把这事记到了秦沐头上。 “她要断绝就断绝，但是老二分出去的那些田和地，我要收回来。我们已经养你们这么大了，是你们两个无情无义，既然断绝关系，那就不要带走我们秦家的东西！” 老太太说的哼声有力，似是想把每一个字都变成一把刀，刀刀往秦沐身上扎。 说的秦木仿佛真的就是无情无义又不孝的一个人。 大伯娘更激动了，没想到婆婆这么给力，在旁边催几边鼓。 “就是啊，你们现在翅膀硬了，家里什么都不用管了，养你们这么大费了我们多少心力啊？得力了拍拍屁股就说要断绝关系，秦家的好处你们自然是一点都不能拿走的，以前的也都要还回来。” 秦沐皱了皱眉，做出一副很是艰难的模样。 “田地都给你们了，那我和弟弟吃什么？” “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是你自己说你要断绝关系的。”秦昌硕巴不得秦沐倒霉到底，要不是他们姐弟俩使坏，他也不会丢了县令客卿的差事。 “不行，都给了你们，我和弟弟就没地方去了。万一爹娘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 “我管你们的，反正你把东西还回来，我们就答应断绝关系。” 秦老太看秦沐为难就下手更狠，她就是要让她尝到不容易的滋味。 “你还要不要断关系？要不断就滚回你的小院子去，别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老爷子对秦沐不喜欢，但是还是不想走到断绝关系这一步，说了这么一句希望秦沐能回转想法。 秦沐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仁黝黑。 “断就断，明日你们请里长过来，我与你们在这里签断绝书，小宇的户籍也给我转出来！”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秦家人都看到了秦慕嘴唇上的牙印，知道她是破罐子破摔。 秦大伯痛快道：“好，话说定了就不能反悔了，谁要是不来，就他娘的狗杂种！” 秦沐提着裙摆，回头扫了红枣木箱子一眼，得到秦老太的瞪眼加连忙护着箱子转身。 走出门槛的那一刻，秦沐笑了。 这个晚上，严姑父还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谁知道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早上起床一抹，嘴角上还有口水。 见鬼的，竟然做了一晚上吃一桌子山珍海味的梦。 “阿大！阿大！你在外头干什么？吵死了！” 阿大隔着门帘喊：“夫人让我装车，家主，你要不要去如厕？” 这个时候装什么车，这个疯女人，什么点了还不做饭，想饿死他吗？ 在心里给秦沐记了一大笔，严姑父不爽的哼了哼。 “我还要睡觉，你声音小一点。” 秦沐把昨晚泡好的绿豆拿出来，不断地在手中搓洗，倒出绿豆皮儿，一直重复到搓掉所有的皮儿。 将绿豆放在锅加入冰糖，一直熬煮成绿豆沙，起锅盛到碗里。 早上挖来的荠菜，出水后同买来的瘦肉一起剁碎，打入两个鸡蛋，放上盐搅拌和馅儿，将醒好的面切出剂子，擀成一块一块的皮儿。 手拿皮放馅儿，转着皮掐出一个一个褶子，很快就包好了一抽饺子。 锅盖一开，水气弥漫，放上蒸笼盖上盖子，屋里不多时，饺子的香味就透了出去。 阿大坐在灶台边，眼睛一直盯着蒸笼，时不时吸溜一下嘴边的口水。 严姑父难受的在床上转来转去，太磨人了，做个饭怎么这么久？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 终于，蒸笼揭开了。 属于他的那一份早餐也被阿大端了进来，严姑父坐在床铺上，看到那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饺子，喉头不自觉滚动。 每一个饺子都一模一样，连褶子都是一个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严姑父吃的年年点头。 这上头居然还淋了鸡肉蘑菇菇汤，那个香啊！ 好多年没吃到了，严姑父不由想到了曾经那个为他洗手做羹汤的人，一时眼泪落了满脸。 秦沐在外头问阿大：“怎么样？没闹脾气吧？” 阿大指得指自己，大手擦脸，做了个哭的表情。 “吃饺子吃哭啦！” “吃了就好！” 叹了一口气，秦沐做了个嘘声动作，省的严姑父听到了又发脾气，她招招手让阿大上桌吃饭。 香弥的绿豆沙在齿间摩擦，严姑父吃了一勺，嘴里甜丝丝的。 还算这丫头有个拿得出手的优点，厨艺勉勉强强过得去。 但就这想配上他侄儿，那是不能够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学正的疑惑 姑父幽怨的目光收了收，有点迟疑的说：“小丫头骗我烂舌头！” 秦沐双手叉腰，语气很光棍：“那你不要让我治呗！” 来呀，互相伤害呀！ 姑父：…… T_T坏丫头欺负残废啦！ 就在严姑父和秦沐每天斗得鸡飞狗跳的时候，云九再一次进入了考场。 领到自己的考生木牌，考生们依次找到号舍入座。 走路的途中，云九发现吴晟的号舍离他不远。 吴晟进入号舍时，朝他刮了一眼。 “爷，这里比远安县好，还有专门生炉子的地方。” 两人归置好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少说话多做事，等下考卷就要来了。” 考场上还发了有蜡烛，不过每人只有一支用完就没了，云九直接把蜡烛收了起来，没打算用。 对面号舍里的一位素麻衣书生朝云九点了点头，云九也点头以做回应。 虽然彼此不认识，但都在同一科考场上说不定下次还会相遇，互相结个善缘。 外面的铜锣一敲，所有的考生都静坐严阵以待。 “挂锁！” 监舍的大门响起铁链声，巡考的小吏一个号舍一个号舍看了过去，确认每个号牌和号舍数字一致。 “封号舍门，考生不得离座！” 第二批的巡考小吏一个托着一盘钥匙，一个托着一盘锁，每三人一组。 进入号舍的隔门被小吏关上，挂上锁子。 “随考人员清场。” 铜锣“哐当哐当”响，阿二背着东西走了出去，随着领路的小吏往外走。 随考人只有送饭的时间可以短暂的在号舍外面停留，其他时间必须待在伙房区。 晚上也是睡在号舍外的大通铺，除了有瓦片遮盖，墙是茅草扎的，只比四面透风好那么一点点。 “这个地方是我的了，你们到别的地方去！” 一位霸道的小厮，气势汹汹的插着腰。 考场上只分配考生号舍，可不管随同人员的次序问题，只是给他们分配了四片不同的地方。 小区域还是在一个位置的。 阿二刚把套钵放下来，就有个人在旁边推他。 “你的这个位置通风，我们俩换换。” “不了，我也觉得这个地方挺通风的。” 阿二一撩袖子，松了松腰带，把自己的大块胸肌和紧实手臂亮了出来。 那小厮立即退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你是对门那个的吧！”一个黑黑的个子不是很高的男人，在旁边跟阿二打招呼。 阿二冲他点了下头，他在号舍那边看到过他。 男人蹲在炉子边，绑在腿上的袜子洗的雪白。 “考试的那个是我的弟弟，我是一个樵夫，我们家在乌沙县的老深山上。” 阿二看了他一眼，从衣着上看也知道他们家并不富裕。 “我弟弟读书很用功，今年科考在我们县考的头名，真给我长脸。可惜啊，这都二十四了还未说亲，谁都嫌弃我们家穷。” 阿二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这位老兄是把他当成同类了。 如果是下山前的他，那确实是同类的，下山后的他明明已经很不一样了，这老兄什么眼睛？ 阿二把面粉拿出来，放水和成一个面团，旁边那位老兄看他熟练的动作，又有话说了。 “我今天带进来的米，都被他们拿过去看，我也不知道这米有什么好看的。” 右边头上隔了两个位置的人，“你还说米，我今天带来的葱油饼子都被他们撕得稀巴烂了，看看，这还能吃吗？” 众人看着他手里那一坨稀碎的面状物，全都一言难尽地扭开了头。 考场里头开始分发试卷了，云九先一张一张的叠整齐，顺便把所有考题看了一遍，不用的抽出来先放在床铺上，保留桌面的干净整洁，以免污了卷面。 主考官坐的正前方案头上放了一个香炉，里面插了一支燃着的香。 “希望此次科考能出几个好苗子！” 靠坐在太师椅上，知府大人摸着胡须往考场上看。 “江南地区人才济济，我们建齐州府，确实送举秀才少了些。” 府学学正也对在场考生饱含期待，只要是过了府试，登榜学子便可进入府学进行深造学习，成为一名府学童生。 童生的多寡，决定能进入府学的优秀人才有多少，学正劝学关系官级评定。 是以两位地方官员对此都极为看重。 知府大人站起来，“走，下去看看！” 两人下了台阶，步入号舍中，瞧见考生百态，相视默契一笑。 这些都是他们当年走过的路。 瞧见字不错的知府大人会停顿一下，对考生多注视几眼。 忽然间，学正眼睛定在了一个地方。 “大公子？”他无声的叫了一句，可下意识就摇头。 大公子死了，尸首还是他亲眼看见的。 可这个人，为何与大公子这般相象，就像是当年满身书香气的大公子复活了，好生生的坐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 知府大人见学正没跟上，不由停了下来。 “哦，我想起以前我科考时的事情，不知不觉想迷了。” 学正走过去，待知府大人往前走后，他扭头又往那好似大公子的号舍看了一眼。 恰好云九有所觉察的抬头，学正全身的血液都激了起来。 太像了！ 云九对学正拱手，埋头继续承题。 就是这一眼的陌生，让学正冷静下来。 他不可能是大公子，眼神不像。 但是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长得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吗？会不会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学正暗暗留意了云九的号牌，不动声色的背着手继续往前走。 “今日云九进考场了吧？” 秦沐站在窗子前，把卤制好的鸭子，一只一只串起来。 茱茱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手里抱着木碗，一只手拿着锥针戳莲子中的莲心。 院子里刚做好的木秋千椅上，一个人盖着薄被睡得打呼。 几只燕子不时衔一块泥巴，从廊前飞下糊到它们看中的木板上。 “夫人，架子搭好了！”阿大走进来，看着一盆色泽诱人的酱板肥鸭，肚子似乎又饿了。 “拿出去，挂起来。” 秦沐收回神，提着几只鸭子率先往外走。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祖师奶奶 阳光洒在脸上暖呼呼的，让人不自觉想要伸一个懒腰。 一排一排的酱板鸭，挂在背阳的回廊上，微风吹过，微微摇晃。 “夫人，外头顾小姐来了，三辆马车，下来的有几个生面孔。” 卢辉手里拧着一只篮子，一只手提着过长的长衫衣摆跨进院子来。 “她今天来得晚了，茱茱，备茶！” 秦沐去厨房舀水洗了洗手，解下围裙，稍微收拾了一下，走出垂花门。 顾思绾刚走到大门里，“姐姐，今日来客人了，你可得备桌好菜，我将肚子留着就等吃你这一顿。” “管够，你尽管放开肚皮吃！” 秦沐看到了顾老，眼神微微讶异。 “顾老今日怎么得空了？” “事情总是做不完的，想不通的事挤也挤不出来，思绾天天说你这多好玩，我就过来看看到底有多好玩。” 秦沐一笑道：“您是该多出来转转，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夫人，云夫人！” 后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声，转头一看，居然是林昭戈。 “林郎中，你这是？” 林昭戈笑意满面，距上一次与秦郎中一别，已是有小半年没见过了。 初见时那个落魄的小姑娘，成了眼前这个眉开眼笑的贵妇人。 “我在仙草阁求学，如今拜了顾郎中为师，是师傅的关门弟子。” 秦沐意外了一下，想到林昭戈的人品又不讶异了。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我徒孙了？来，乖徒孙喊声祖师奶奶来听听！” 顾老在旁边兴奋道：“快喊快喊，喊了让祖师奶奶把绝学交给你，最起码该给徒孙赏点注射器镊子什么的！” 秦沐哭笑不得地瞟了他一眼，顾老真是贼心不死，无时无刻在惦记她那点东西。 “徒孙林昭戈，见过师祖奶奶！” 林郎中还真给跪了下来。 “你怎么一来就教坏人？我最多给你一副听诊器。” 顾老喜滋滋道：“还不快谢过你师祖奶奶？” 这礼物到底是谁的，还真是司马昭仪之心，路人皆知了。 林昭戈顺从恭敬的道了谢，秦沐让他站起来。 “什么味道，好香啊！” 刚路过垂花门，就有香味飘了出来，秦沐看到人后还有两张生人脸，不知道是谁但也对他们笑了笑。 “你们有口福了，附近有人养鸭子，我瞧着不错做了一批酱板鸭，等会儿给你们送一些。” “你这不是都做好了，为何还要挂起来？” 顾思绾没吃过酱板鸭，看到挂起来的一片，吞了吞口水。 “酱板鸭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要经过风干，风干后的味道更入味更劲道。” “还有这样的菜，当真是有趣!” 面生的一位男子说话，光顾着往前走的顾思绾忽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拉着秦沐。 “姐姐，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是从遥远贺州城过来的许公子。” “在下许书荣见过这位夫人！” 许书荣长得面白，一副玉面斯文书生相。 秦沐行了个平辈礼，顾思绾又在她耳边道：“他看中了我们铺子里的肥皂，竟然从那么远的贺州跑了过来。进了店子后，又看中了寇丹，说什么都要买一批走。” 秦沐又对许书荣看了两眼，这人的目光倒是挺毒辣的，专挑中别的地方没有替代品的货。 秦沐引着人去了倒座房那边的待客厅。 门房下人传信过来，“夫人，赵家村的玉儿姑娘送了一篮子山菌子过来。” “你让茱茱娘去看看，若是好的就买下来。” 秦沐一点不嫌弃这类东西多。 “不知云夫人这里为何晒了这么多棉子？” 地方不够，秦沐把收来的棉子晒在了外院，谁都没太在意，倒是这个许书荣发现了。 秦沐觉得这人有些意思。 “我用来榨油的！还能得些油枯肥田肥地。” “榨这么多棉子油，吃得完？”许书荣再一次切出了问题的要点。 这个时代是缺少油脂，可不代表植物油少，像北边流传广泛的胡麻油，是百姓照灯的首选。 只是因为制取的油作坊少，所以才显得吃油不容易，像远安城的麻油就是三文一两。棉油也是有的，但制作不是很多，棉不如麻种植广泛，所以油价也要贵一点点，若不是味道不好，也不会为人所摒弃。 所以秦沐这么多棉子，榨出来的油在许书荣看来，秦沐的阶层不可能把棉油当成日常嚼用油。 那这么多的油自己不吃用在什么地方？ 可知，这许书荣是多么人精，单是一个棉子他已经想得七拐八绕的了。 “这是我们神颜阁中要用到的，棉油不好吃但做别的东西物美价廉。”而且不与百姓吃用油争抢价格市场，这是秦沐选棉子油的最大动机。 她作为后世人知道棉子油有毒素，常吃对身体不好，但做肥皂却没有障碍。 许书荣眼神震了震，似是很惊奇秦沐会直接把这个告诉他。 茱茱把茶端了上来，秦沐让她去取了一些茶点心。 摆出一盘三种色的绿豆糕，顾老爷子拿了一块。 “你这里的绿豆糕不腻人。” “我糖放得少，自然吃起来清淡些。” 林昭戈撵了一块，咬了一口后略带吃惊。 “这豆糕里头还放了茶叶吗？” 秦沐笑着点头，“是，里头放了茶粉。” “我吃的这块，我猜里头放了花粉。”顾思绾小口的品着，她如今挑铺子里的大梁，性子活泼了许多。 “不错，我放了有茶花红豆枣泥，为了上这个色，动了不少歪主意。” “你这是舍得在吃上舍本钱。”顾老夸赞道，转而又说：“若是多分一点心思到医术上，就更好了。” 秦沐哭笑不得，这是拐着弯说她待他这个徒弟不尽心。 “云夫人，可否借步谈一谈?” 许书荣坐了一会儿，逮到秦沐空闲的时候搭话。 知道聊生意的，秦沐起身，也不想多耽误他的时间。 秦沐把他带到院子里，从角门转到不大的跨院。 让人搬了几张椅子出来，秦沐就露天的坐在了阳光下。 睡了一觉的严姑父让阿大背着去上了一躺茅房，回去时他从门洞里扫到了秦沐和外男坐在一处。 第二百九十章 大龄熊姑父 “这人是谁？”严姑父生气的问阿大。 “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 严姑父指指旁边，“你就把我放这。” 阿大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家主又在搞什么名堂。 “怎么，你如今我的话不听了？” 严姑父眼睛一斜，肃杀之气散出来，阿大立忙抬腿照做。 不管了，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 阿大不担心家主能给秦沐带来什么麻烦，要是能搅起来风雨，早就搅起来了，家主在夫人面前只有被收拾的份。 被放下来的严姑父，死死盯着那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反正他抓到了秦沐与外男私处的把柄，这种女人私行有亏，太配不上他那宝贝侄子了。 许书荣抬了下手，一直跟在他后面的中年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乔的盒子。 “初次到访，不知夫人喜欢什么，这是我从贺州带来的一点小玩意儿。” 盒子打开，里头是一支熏香。秦沐对香不熟，但闻这股淡雅不媚俗的味道，也知不是普通寻常香。 “许公子客气了，只是许公子所求之物，秦沐可能不能答应。” 两人都是聪明人，许书荣立即就道：“夫人可有条件可讲？贺州府地繁华，却无肥皂售出，实乃遗憾。” 秦沐当然知道那地方相当于小苏杭。 “不是我不想同意，实在是有心无力，我能做出比肥皂更好的物件，可有些配料实在难找。若要大批量生产，那更是各方面都做不到。” 许书荣却没有因这个理由打退堂鼓，反而两眼冒光的说：“是哪些东西，云夫人可否说来一听？说不定许某能帮着参谋参谋。” “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油。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些油，而是南边高热地所生的几种植物。” 许书荣露出了不太轻松的神色，南边的几处是荒蛮之地，都是一些土族居住，说话交流都成问题，别说去找那边的东西了。 商人都极少去那边做生意。 “既是如此为难，夫人这方子又是如何得出来的。” 有方子那必然是有人把东西聚齐过，还做出了成品的。 秦沐再次感慨，这人精成猴精了。 “我有位师傅，师傅祖上喜欢四处云游，曾到过南地。” 为解释起来不露馅儿，秦沐索性把借口都推给那莫须有的本领强大的师门。 世界之大，什么能人异士都有，许书荣对秦沐的这个说法并不奇怪。 “南地我不熟，不过我可以托人去南地找找看。” 秦沐瞬间觉得许书荣散发着万丈光芒。 这么轻松的说出托人找找，也只有金钱能力，才能让人拥有这份对不熟悉事物处事不惊的应对自信。 “派人去南地，那可得花大价钱，许公子好魄力，就不怕竹篮打水了。” 秦沐自己都不确定，这时候那些东西有从热带传进来。 这里压根就不是她熟悉的时空，很多东西的发展轨迹都不一样，有时候她想借历史推算未来，都没有方向。 一点都不相同，怎么去找共性。 “做有意义的事情，舍得是应该的。若是夫人能做出更好的肥皂，我定然将它们卖到全夜良，彼时再看我所花的这点钱，只不过是微小的尘粒。” 果然是干大事情的人，一股子精英总裁那味儿。 秦沐笑了笑，对许书荣还挺欣赏。能舍得力气迈出去的人，眼光已经超凡脱俗了。 “你可想好，那些东西我不确定有没有，如果你找不到不能找我麻烦。” 许书荣点头，“自然。” 看他没有提其他条件，秦沐更发觉这个人活得透彻，心胸也不是俗人能比的。 换成精干点的商人，都会在这种情况下换一点对自己有利的口头约定，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这是知道他找到了那几种材料，就掌握了和秦沐谈判的筹码。他根本不担心秦沐会不和他合作，否则秦沐拿在手里的方子没有用武之地就是死物。 他胸有成竹，但依然掺杂了几分赌的成分。 “行，那我稍后将画好的图拿给你。你今日来不好让你跑个空手，肥皂我可以送你二十块，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 许书荣也对秦沐有些刮目相看，二十块肥皂对于他这种大商人来说，说多不多，毕竟这东西在这卖得便宜。 可说少不也不尽然，传到他们贺州府去的肥皂，是最顶尖的高门大户才用得上的。 中间转了无数道手，最终供上去价钱起码几十两。他拿着这二十块肥皂回去做人情，都是一份可观的人脉资源。 这也从侧面说出了，秦沐看得起他。 许书荣拱手一笑，“多谢云夫人。不过，许某此次来，还想找云夫人谈一谈别的卖卖。” “什么买卖？”秦沐跟他交谈自在，很是放松的眯眼晒着太阳。 偷窥的严姑父，看着一个俏一个俊，说话笑语不断，就有些伤眼。 不由拣了个石子，在手里颠了颠。 “不知许某能否与夫人合作，也在我贺州府城开一家神颜阁商铺。” 秦沐睁开眼睛，意外的看着他。 “你要打我们神颜阁的招牌？许公子手底下的商铺，应该比我们的更成熟。” 有钱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玩意儿呢，搞偷盗商机吗？ “正是。神颜阁的运作方式和我们铺子的不同，我觉得云夫人在管理伙计方面比我们做得好。我想随云夫人学习学习，以说服家中长辈。” “哐当——！” 小几上的杯子，茶水四溅，打湿了许书荣的衣服。 秦沐吓了一跳，往杯子里一看，是一块小石头落在了茶杯里面。 她抬头四顾，就看到前面的扇洞里，有个衣角一晃而过。 “抱歉抱歉，家里有个调皮的熊孩子，许公子不如起来去客房，我给你找一件新的换上。” 许书荣摆摆手，“不用，没有湿太过，擦一擦，一会儿就干了。” “可这茶水渍不脱下来洗一洗，会呛进丝线里的。” 那身衣衫做得比较低调，可细看织样纹路，只怕是贵得类似限量版。 穷老板赔不起，秦沐弱小无助。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又被老学究拿捏了 看秦沐这么诚惶诚恐，许书荣没有再推脱。 “那便劳驾云夫人了。” 秦沐喊了几声阿大，阿大从院子里跑了过来。 “去把这两位客人带去客房，好生照料着。” 阿大看了看许书荣，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声：人模狗样，他一只手能打四个！ 他们走后，秦沐起身去了内院，一眼望去居然没看到严姑父。 但他腿脚不好要跑也不动，秦沐继续往前面走，就看到红木柱子后面，一个人坐在地上，低着头近乎趴着身子避免身体暴露。 “姑父，这是找什么呢？地上有蚂蚁吗？” 秦沐背着手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咳！”严姑父不自在的动了动嘴巴，知道被发现索性一屁股坐直了身体。 他两眼凶巴巴的怒视秦沐，“你这臭丫头，没看到我摔地上了，不知道扶一扶还笑话我，真是该打！” 演，您可真会！ 换现代都可以去竞争奥斯卡小金人了。 秦沐蹲了下去，两手像一朵花儿的托着下巴。 “姑父，你觉得我的眼睛它亮还是不亮啊？” 严姑父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这丫头，让你扶我起来都不愿意，一点不知道尊老，等云九回来，我让他休了你！” 秦沐露出一口白牙，蹲在地上左右摇晃。 “我好怕怕唷！” 下一刻表情一收，秦沐重新站起来。 “有的人石头扔得那么准，力气那么大，那一定能跌到地上也能爬回去的。加油，我看好你呀，姑父！” 举了一个奥利给的拳拳，秦沐背着手大步溜达的走了。 严姑父瞪着空气，拿手指指指秦沐的后背，又看着自己的腿，简直气得要吐烟。 “你给我等子，我总有一天让云九休了你这恶妇！” 秦沐头都没回，拿手指往后面挥了挥，严姑父看见快要气炸了。 “阿大！阿大！阿大——！” 严姑父把火气发在了大喊上。 秦沐听着那粗实了不少的声音，弯着嘴角笑了笑。 真是个老小孩儿！ 打开柜子，找出了一件给云九做的春衫，这是还没有上身的，颜色是淡淡的微红藕色，上面绣了了几枝白梅。 秦沐把衣服给了许书荣身边的中年男子，自己去了前厅和顾老他们聊天。 “怎么样了？这笔生意不做吗？” 顾思绾立即来打探情况。 “没说完，有点小事被打断了。” 秦沐拿起一块酸枣糕，酸得整张脸皱在一起。 “祖师奶奶，徒孙有问题想要请教。” “噗——！” 嘴里的酸枣糕呛了出来。 秦沐咳了咳，拿起水杯喝了两口。 林昭戈做错事的，一脸后悔看着她。 “顾老，你能不能教你徒弟点好东西？” 林昭戈喊祖师奶奶喊得自然，可她听不自然啊。 开玩笑是一回事，真的被人这么喊那太毛骨悚然了。 “都是好东西啊，我有哪里教错？”顾老装傻，一大把胡子还跟她无辜上了。 秦沐想扯他的老脸皮。 “自己的徒弟自己带，不要丢给师傅，师傅老人家很忙的。” 刚随意的搪塞了顾老，谁知顾老顺手拉住了她的衣摆。 “师傅，既然自己的徒弟自己带，那你何时带带徒儿我？” 请看徒儿嗷嗷待哺的眼神。 秦沐：…… 我的个妈呀，老人家你要这么凶残？ “顾老，您可是一位含蓄有修养的老郎中！”秦沐干干的笑扯嘴角，尖着手指拿着自己的衣摆往回拔。“为人师表要注意形象！” 拔第二下被拔动，秦沐想哭的看着改成两只手薅她衣摆的老人。 老学究太可怕了！ “师傅，你不教我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 老人家眼底一片血腥红光，秦沐似乎看到了他胡子里的嘴巴一闪而过的狞笑。 忒不要脸了！又来这招，谁要做他师傅。 秦沐恨不得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把这个徒弟弄走吧弄走吧！ “呜呜，你是我师傅好不好嘛？” 秦沐没辙的哭丧脸。 “我不管，我要跪了！” 看他撩袍子的利索动作，秦沐连忙伸手拦住。 “行行行，我教你，教你！” 她都要给他跪了。 得成所愿，顾老这个奸诈老人，屁股微挪坐了回去，那叫一个挪得轻松。 顾思绾趴在桌子上笑得要打滚。 秦沐没好气的睨她：“你都不来劝劝你爹，你还笑！” 她这一天到晚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太糟心了。 “我又不是我爹，我哪劝得住他。”顾思绾还在笑得乱抖，“没看出来，你居然怕我爹。” 还看笑话，秦沐伸手去挠她痒痒，顾思绾站起来连忙乱躲。 一不注意就踩到了林昭戈的脚，两人差点跌在一起。 两个人互看一眼，顿时满面通红。 秦沐眨巴一下眼睛，看出了点意思。 顾老爷子也看着林昭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审视。 “你们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外头一抹淡藕色衣衫俊挺昂扬的人走了进来。 只是换了一件衣，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秦沐愣了一会儿，没想到云九的衣袍穿在许书荣身上，还挺合身。 这两个人骨架子竟有些相似。 “哦，我与顾家妹妹在闹着玩儿。” 请许书荣重新入座，秦沐让茱茱去将弄脏的衣服拿去洗。 阿大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跟个大柱子似的站在秦沐身后。 “你没事吗？” 阿大两眼鼓鼓的，看了秦沐一眼，两手交叠抱着。 “没事，我有什么事。” 秦沐怀疑的扫了他一眼，阿大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 可仔细回忆又好像没有，是她多想了？ 许书荣重新捡起话头。“我方才与云夫人说的事……” 阿大一只大手盖过来，绕了半个圈从许书荣的前面拿过许书荣的茶杯。 “哎呀，茶凉了！这个茱茱，怎么搞的，还是琥珀做事仔细些。” 说着把茶杯又放了回去。 秦沐抬眼看他。 阿大抱着手又老僧入定了。 尴尬的对许书荣笑了下，秦沐再看了阿大一眼，阿大摸了下鼻子，眼睛放空。 “许公子说的事情，其实不用挂我们的牌子，您只要做一个奖惩制度就可以了。我们同老模式不同的，是我们的奖励多劳多得，没有上线，共同富裕。” 第二百九十二章 表错情了 但对于传统的老一辈富商家族，是不会给手下这么大的争利选择的。 许书荣想复刻她的方式很难，家族体系的庞杂，人多了牵涉到的利益分配问题也就更多，必然也就动了更多人的蛋糕。 秦沐不想掺和进去，也没有义务为别人的家务事出力。 “这……”许书荣没想到，秦沐会这么难被拉拢。 他身后的老管事，对秦沐多了点成见，眼神有点刺突的看了秦沐几眼。 这无知妇人知道他们家公子是谁吗？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许公子若想做神颜阁的产品，爽肤水、面霜、口脂、面靥、寇丹，这些是可以独家授权给你的。” 送上门的大财主，秦沐不可能完全往外面推。她只是本身不喜欢过于费心神的事。 “何为独家授权？” 秦沐笑了笑，“也就是，许公子是我们神颜阁的北地代理商，您可以以最优厚的价钱，在我们神颜阁总店拿货，整个建齐州以北，您可以去任何州府去卖我们神颜阁的货品。” 后面老管事听着觉着讽刺，忍不住辩了一嘴：“这些本来就是如此，南北地的游商都是拿货后到处去卖的，为何到你家还要圈个北地？” 许书荣一愣，低声呼了一句：“金叔。哦，这是跟随我多地做生意的管事。” 向秦沐告了歉意，许书荣见秦沐没在意，又对金叔说：“云夫人说了是最优厚的进货价，划些地区自然是使得的。北地本就比南地富裕，云夫人此举是抬爱了。” 老管事脸微微一僵，他方才光顾着对秦沐有意见，忽略了这里头隐藏的信息。 “那、那为何要划地区？”金叔还有点抹不开面子。 “自然是为了我们南地的分店啊。”顾思绾本就对这事在意，听到他们聊起来，立即搭话上了。 “我们的总店在这里，价钱本就卖得便宜，若是你们来南地，你们也挣不到北地那么多的钱。还不如把这些留给南地的小商贩，你们与他们争这几个钱，也没什么意思。” 秦沐点了点头，她要说的正是这一点。 知道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金叔有些尴尬的抱了抱手。 “不知许公子对本店的其他产品可有兴趣？”秦沐适时岔开话题。 许书荣笑了下，“说个惭愧的事，我们此次是为肥皂而来。” 是以，他虽然知道神颜阁，却对神颜阁肥皂以外的产品并不了解。 “也是，你们本是男子，能知晓神颜阁已是不错了。思绾，一会儿将铺中各类货品，每样给许公子赠送两套。” 其他的事秦沐便不说了。 外头，赵有粮背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严姑父伸出头，热情的看着屋子里的生人。 “哎呀，家中来客人了，秦沐你这丫头也不早与我说，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呀！” 阿大诧异了一下。 家主怎么跑出来了，他不是一向最烦应酬？ 屋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这突然出来的人是谁，眼神有些茫然。 姑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秦沐顿了一下忙笑着把主位让出来。 “姑父，我不是看你要养身体嘛，就没好叨扰你。阿大，去拿个垫子铺着，让姑父坐着舒服些。” 被好生照料的严姑父皮笑肉不笑，“我好歹也是你和云九的长辈，云九不在，我这做姑父的不替侄子招呼客人，哪像话。” 秦沐任由他占口头便宜，笑呵呵的问姑父：“一会儿就要摆饭，姑父的药可有吃了？” 严姑父听到药字嘴里就发苦，自动屏蔽的装没听见。 他热情的招呼众人：“吃点心，喝茶，别客气啊！我们家云九在建齐州府科考，要不得几日就会回来了。他平日不喜与人结交，没想到朋友还挺多，我这做姑父的自顾不暇，就怕他这性子太孤僻了些，看到诸位我边放心了。” 众人一愣，有些古怪的看着这位拳拳之心疼爱侄子的姑父。 他们在坐的就没有一个是冲云九来的，他这话太表错情了。 秦沐忍了忍，垂着头借帕子当着脸偷笑。 严姑父斜睨了秦沐一眼，“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后头厨房看看，这般大的人了，这点事还要我来教？” 秦沐连连应是，严姑父难得见她这么听使唤，劲头更盛地跟大家攀谈。 “这个孩子脑子不太好，家里又是没爹娘的，哎，不大机灵，诸位不要介意啊！” 在坐的人品出了一股被长辈刁难的小媳妇味儿，对秦沐十分同情，一并看严姑父的眼神也淡了淡。 他们可都是秦沐的朋友，这当长辈的说秦沐脑子不好使，那他们与脑子不好使的人做朋友，他们算什么？ 阿大在后面拿手戳了戳严姑父的后背。您这几句话，可把一屋子人得罪光了。 严姑父激灵了一下，回头纳闷看他。 阿大眯眼斜嘴，严姑父看得一头雾水，也看不出来他想说什么。 他后知后觉的问：“你们都是怎么与我家侄子认识的？” 顾老爷子沉了沉脸色，拱拱手：“云小娘子是家师，云相公算是师公吧！” 我们可是娘家人！ 林昭戈为了跟着撑腰，忙不迭作答：“他是我师祖爷爷！” 严姑父嘴巴一抽，差点把新上的茶打翻了。 他再看气定神闲的顾老和林昭戈，无声无息的眼神拐了个弯，把笑脸对向了其他人。 可严姑父一看顾思绾一个姑娘，想来也不会同云九有关系，再看一身簇新的许书荣，这个还跟秦沐私下幽会呢！ 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搞了半天，这些人都是那个死丫头的客人。 难怪那丫头眼神古怪。 瞥见家主便秘似的脸色，阿大很想吹胡子。 您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气氛陷入了古怪的安静，顾思绾站起来：“我去给姐姐帮一下忙。” 几个男人这才互相虚套的打了个哈哈。 “先生这腿瞧着有些严重啊，老朽是个郎中，不知可否替先生一观？” 论倚老卖老，顾老觉着自己年纪大也挺有好处的。 “你们是来做客的，哪能给我看腿，不妥当不妥当！”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给秦沐当徒弟，指定医术有多糟糕。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图谋妆娘作坊 偏偏顾老也有个犟劲，见不得病人讳疾忌医，这便抓了严姑父的手翻过来一把摁住。 严姑父被强迫的想骂人。 顾老静默了几息，轻轻“咦”了一声，这才打量着严姑父，目光微微闪烁。 “先生这病，沉疴日久，能否将患处予我一观？” 将手强行扯了回来，严姑父黑着脸：“我不愿。” 多少名医郎中都治不了他这腿疾，怎可能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就有转机了？ 何况有秦沐一个给她开苦药吃就够了，他不想再来一个。 顾老见他这副态度也不强求，只是心中疑惑，这位先生腿上为利器所伤，两腿气脉均淤堵不畅，又似有恶毒之气掏空了身子，要是是寻常儒者，又怎会遭遇这种事？ 顾老不继续追查验伤，便是怀疑严姑父的身份不简单，怕惹上麻烦。 秦沐到厨房里，两位厨娘子正在洗菜。 “中午菜单可有想好了？” “夫人你来的刚刚好，我们正商量着，不知要准备几荤几素，几个热菜？几个凉菜？也不知几位客人可有忌口？” 茱茱娘是厨房的总管事娘子，她在庄子上来了一个多月，也早将这些事摸熟了。 “三荤三素，一碗甜汤，一碗咸汤，一个凉菜，一个酱菜。不用准备太多，十全十美便好。” 茱茱娘记了记，秦沐看着桌子上的食材。 “荤菜做一个鱼，一个瘦肉丝，去拿一个酱板鸭剁了。素菜做一个香煎豆腐、地耳三鲜、素炒青菜。好吃就好，不必做得太过麻烦。” 秦沐把菜单一说，几位厨娘子相视一笑。 “夫人是个会过日子的，家中来了客，还怕我们几个累着了。” “我替你们着想，你也得替我着想，若是做的不好吃，我回头有你们好果子吃。” 故意端起管家夫人的派头，秦沐一番神气作态，惹得厨房笑声不断。 “夫人教了我们这么多，断不会再给您丢了丑去！” 顾思绾刚刚走进来，听到欢声笑语，含笑道：“姐姐可是个开心果，到哪儿都热热闹闹的。” “你不在外头吃茶，进来做什么？这里全是油烟味，别熏着了妹妹。” 说着，秦木拉着她往正房院子里走。 “几日不来，姐姐这院子里收拾得越发好看了。”顾思婉看着院子里的吊椅，欣喜地走过去，小孩似的，坐在上头荡来荡去。 自从这吊椅挂上后，尤其得家里丫鬟和姑父的喜欢。 反倒是秦沐这个主人坐得最少。 “姐姐，你方才同许公子说的话是有其他什么打算吗？” 果然，这丫头是进来有事找她的。 这本是秦沐的私心，可她与顾思绾也不算是见外的人了。 隧道：“你觉得制药坊如何？” “自然是好哇，如今全远安全的药包，都是制药坊出去的，每日出货多了不算，还有许多不认字的人，也能有事情做了。而且这个活还不辛苦。我听我爹说，有许多外地游商拿我们的药包，去外地码头车行镖局兜售，卖得可多了。” 秦沐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打开方式，果然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大千世界不缺乏脑子灵活的人。 “那如果，我想建一个妆娘作坊呢？” 顾思绾摇摇椅的动作停了下来。 “姐姐的意思是，要做一个专门做制作脂粉的作坊，然后供给许公子？” 顾思绾的脑子果然越来越灵活竟然一点就透。 秦沐盈盈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中。 “可是姐姐，您不打算用神颜阁的招牌吗？为何一定要从铺子里退出？” 她还是发现了秦沐的做法有相悖之处。 单是说因为要去建齐州府，没时间搭理神颜阁，这会儿却有时间做妆娘作坊，就说不通道理。一个作坊的管理远远要比一个铺子的管理要复杂的多，放着轻松的不要做，却要去做更麻烦的，秦沐自称怕麻烦可不就相悖了？ “我与赵夫人有些龃龉，起先不知她为人，如今也不想太得罪她，只是再与她共事便有些不痛快。便想着将这铺子给予你，我再另谋他处。” 顾思绾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她难以消化的望着秦沐。 “这是何时的事？” 她竟然半点不知晓，她这妹妹也做得太过不称职了些。 “都过去了，此事你不知道为好。” “那姐姐是打算将妆娘作坊建到建齐州府去？ 秦沐不打算瞒她了，实话实说：“建齐州府地理位置更好，那里有河道，方便货品运出，节省车马费。也是人群更集中的地方，能找到更多想做事的女子。” 顾思绾细想，此事是细腻的活儿，确实该女子来做，若是在远安城，大多人思想封闭，未必愿意抛头露脸。 “若姐姐有麻烦之处，思绾愿倾力相帮。” “行呀，若有为难之处，我定然会向你开口的！” 虽说秦沐手上的营生不少，但要在建齐州府建一个作坊还是难度挺大的。 她如今看出云九手底下的那帮人过得不容易，自是不愿再向他开口。何况他还在科考，这些小事她能处理就不要麻烦他了。 且说，秦沐从霞溪村搬走后，秦家一家子，收回了秦沐的田地房子，高兴得不得了。 秦大伯娘一口气喊了四个媒人，轮流请人上门吃茶吃饭。 老秦氏更是舍得的喊人张罗，给一家子裁剪了新布做新衣。 小毛娘站在院子门口，冲到秦家吐口水。 “真是缺德玩意儿，不得好死！老天怎么就不长长眼睛？尽让这些东西占便宜！” 秦昌硕一口气看了十几个姑娘，好的还想看更好的，提的要求也越来越过分。 这天他就相中了一家在镇上开香油铺子的甄姓人家。 秦昌硕借着去上香，让媒人把人家姑娘哄骗出来，瞧人长得不错就想动手脚。 那姑娘是个烈性子，知道着了媒人的诡计，推开秦昌硕说什么都不肯依了他。秦昌硕仗着有几个钱要来强的，两人推搡中，那女子从山上滚了下去，摔破了脑袋。 当天，甄家人就打上门来，找秦家讨要说法。 第二百九十四章 银子烧没了 “是你们家姑娘自己下贱，勾引我儿子，她摔破了脑袋那是她自己招的！” 秦大伯娘一口咬定是甄家姑娘不检点。 甄家人气得几欲吐血，“我家女儿从来不独自出门，这回是你们与那媒人勾结，把她诓了出去，你们害她摔坏脑袋，还想毁她名节，简直毒若蛇蝎！” “她自己不走，谁还能抬她出去？你少往我儿子头上泼脏水！” 甄家人说不过秦家，也没有老秦家指鹿为马的撒泼本事，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偏偏又不能报官，避免将甄姑娘私见外男磕破脑袋的事传出去，影响家中其他人婚配。 甄家打落牙齿和血吞，在老秦家吃尽了苦气。 甄姑娘的哥哥被逼急了，咽不下气夜里偷摸去了老秦家。 夜黑风高，老秦家还在睡梦中，草垛子里被人扔了个油罐，一个火折子丢进去，大火“嗡”的燃烧起来。 秦老爷子给尿憋醒了，正摸黑找夜壶，忽然闻到一股子烟熏味，这才拉开门看到外面撩了半个屋顶的火舌。 “走水了！救火啊！” 老秦家的大火烧了半日，除了几个人跑了出去，屋里什么东西都没剩了。 老秦氏灰头土脸跪在地上哭爹喊娘。 “砍脑壳的不得好死！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谁做的烂手爪子，出门下河塘淹死！” 霞溪村的人全跑去看热闹。 小毛娘最是震惊，没想到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灵验了，老秦家果然被老天给收拾了。 “报应，真是报应！” “让他们不做好欺负人，这下被烧房子了吧！” “老话说得好，人狂有灾祸，这话一点没说错。” 众人七嘴八舌，直戳老秦家人的心窝子。 老秦氏破口大骂：“是不是你们看我们家日子好，来我家纵的火？” 众人被老秦氏不分青红皂白的诬赖，全都退避三舍，生怕沾到了甩不掉。 “别管他们了，他们就是一群毒蚂蝗，谁上去黏着谁不放。” “快走吧，家里还有事呢！” 众人三三两两散开了，除了与老秦氏走得近的两家人，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爹，我们怎么办？”秦大伯娘不住捏鼻子甩鼻涕，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她才做好的新衣新裤，上身没几日就没了，太剜心了。 秦老爷子一张脸蜡黄，房子没了他比谁都难过，但烧都烧了，哭也哭不回来了。 “老大，你和大郎天亮去报官，我们到下头去。” 秦家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收回来的秦沐的小房子还在。挤挤能住，总比露天席地强。 老秦氏突然拿起一根棍子着了魔的往火堆里冲。 “娘，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秦老大吓得魂都快掉了，赶紧拉住他娘往后拽。 “我银子，我的银子！”秦老太还要往火里跑，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大火起得太快，他们都顾着逃命了，屋里的那箱银子没有一个人记得拿。 秦大伯：“银子在火里头？” 秦老爷子也拿了一根棍子，往火里搅着。 打算走的秦大伯娘和秦昌硕都站住了脚。 那可是上百两的银子，他们走了谁要是拣了去，他们还不得哭死。 但是火又太大，几人不敢往太里面去，就这么守着火堆，村里来人谁劝都不走。 到火堆里的火完全熄灭，秦家一家人又累又饿，终于从废墟里刨出了一块烧熔的黑疙瘩。 “找到了，找到了！” 秦老太高兴的把棍子扔了，两手抱着黑疙瘩大笑。 到水沟里洗了洗，这黑疙瘩还是黑乎乎的。 秦昌硕觉得不太对劲，“奶，你这好像不是银子，你是不是拣错了？” “瞎说，这怎么可能不是银子，我就是在那个屋头的位置拣的，不可能弄错的。” 说着把黑疙瘩抓在手里，张嘴咬了下去。 “哎呦……我的牙！” 本来就没剩几颗的牙齿，又松了一个，老秦氏托着下巴叫唤不停。 秦昌硕注意到黑疙瘩上，别说是白银的银色，连个牙印都没有。 “奶，没有印，这不是银子！” 秦老爷子惊的心中失了心跳，三两步把黑疙瘩抓了过去，往地上狠狠一砸。 黑疙瘩铿锵一声响，在石头上擦出了火花。 但这么大的力气，拿起来的黑疙瘩竟然没有变形。 秦老大两口子的脸色白的发青。 “这……这，会不会弄错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一齐疯了的去刨灰堆。 怎么都不相信，那满满的一箱银子，烧成了一个黑铁疙瘩。 府城之中，云九在考场中紧张的作答考卷，学正已是第三次在他号舍边停留了。 云九每每抬头看去，学正都用含笑的眼神盯着他，再一语不发的抬步走了。 “爷，他们都说那位学正大人有龙阳之好，瞧上爷的脸了。” 阿二送饭过来，主仆两人隔着号舍说话。 “胡说八道。”云九把碗重重一搁，“这是考场又不是花楼。” 雅俊的人都给气得两眼乌黑，下颌线绷成了直角。 “属下也觉着他们胡诌，可众口铄金，那学正确实有些反常。” “我不认识，这人没有印象。等考完出去再说。” 虽然他知晓有些人好龙阳，可在这种地方怎么也要掂量一下，知州还在谁敢明目张胆猖狂？ 云九提醒阿二不要闹事，最后两天了越是节骨眼上越是要压制住脾气，不能出乱子。 “哈哈哈……我辈岂是蓬蒿人！” 不远处，一个号舍里突然传来疯狂的大笑声，考卷白纸全从里面往外飞。 巡考的小吏跑了过去，几个人熟练的将人塞了嘴绑了出去。 不知谁低语了一句。 “唉，又疯了一个！” 风吹在身上瑟瑟的，有些凉意。 对面号舍的蜡烛光微黄的摇摇晃晃。 云九掀开铺盖，卷缩着躺坐在里面，小小地方，想伸直身子都是奢想。 第二日，天蒙蒙亮半睡半醒间，外头一阵闹腾。 “大人，有人舞弊！” 跑步声嘈杂的过去，有人被提了出去，作弊的和举报作弊的都被抓走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你爷命硬着 最后两日这种情况越发的频繁，号舍里的味道也变得越来越难闻了。 半夜里，又不知是哪个号舍的门开了，几个小吏急色匆匆打着灯笼走了过去，没过半刻，又抬着一个木板打号舍前跑过。 “爷，昨晚上死了一个考生，家中还是个有钱的，跟他的那小厮昨晚连夜就出去了。” 阿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因那小厮正是初入场时跋扈抢占地方的那个。 竟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这么个结局。 “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是这般刮躁，下回科考换阿大来。” 云九捏着饭团吃了一大口，里头包的是秦沐做的肉酱，熟悉的香味吃在嘴里，就好像秦沐坐在旁边。 “我不是怕爷无聊吗，我们又不是哑巴，六七天不说话，没病都憋出病了。” 为了避免去如厕，阿二做的饭食都是干的，连水都没有给云九倒上多少。 “你爷命硬着！” 云九把食盒给阿二放了出去，合上眼睛靠在墙壁上小憩。 仇人尚在，他岂会被这点小小磨砺所打倒。他答应过秦沐，得中府试回去接她。 阿二提着食盒回到伙房。 “小兄弟，你的酱真不错，我小弟本来没胃口，吃了你的酱一碗白饭全吃了。” 又是对门那位号舍的樵夫哥哥，阿二这几日与他同吃同住，被他的脸皮厚话唠感染了几分。 他白了樵夫一眼，“好吃也没多的了，出门时夫人就给装了两罐，我带了一罐进来，这都吃见底了。” 要不是有肉酱撑着，阿二早发愁了，本来厨子就难做，考场里没什么菜的厨子更难做。 又还不能做汤汤水水，凡是过夜的都能给放馊了。 樵夫憨憨的挠脖子，“这也没两天了，要不你让我明日早间涮涮瓶子？” 盯着那双质朴的眼睛，阿二不知不觉就把瓶子递了出去。 算了，比起他们爷顿顿有得吃，这位穷书生才是可怕，天天顿顿吃咸菜，碗碗都是豆子和着米，米里还有米虫糠碴子。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得糟心，这日子过得比他们在山上的日子还要苦。 “小兄弟，我就知你是个大好人。” 黑黑的樵夫拿勺子勺了一大勺，勺得阿二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这是把他的那一份给挖走了，他想要后悔了。 终于，最后一日府试科考结束了。 云九和阿二一身疲惫的走进阳光里，随着监舍大门的打开，就像多日不曾见过光明，所有人都缩了缩眼瞳。 “云兄，过来搭把手！” 沈威几乎歪倒在了监舍门口，他旁边躺着脸色乌白的张天宁。 两个书童拉这个不是拉那个不是，都快急哭了。 “阿二，你去背张公子！” 云九把东西自己背了过去，张天宁的书童感激得不行。 “沈兄，你还能走吗？” 沈威扶腿摸着墙龟速站起来，“你让他们先回去，我慢慢来，好几天没走路，找不着脚了。” 云九轻声一笑，抬胳膊架起他的一只手。 “你这体力回去好好练练，这才到府试，以后的路还长着。” “是啊，长着，我一想到那些大人头发都白了还要赶去京都述职，顿生钦佩。” 他们如今还年轻，不过是在号舍里蹲了几日，就一个个的捱不下去，以后的路那就更走不长远。 秦沐在家中做事心不在焉，云九科考应该结束了，也不知道哪日会回来。 “夫人，外头赵管家来请夫人。” 琥珀今日休沐，在家中懒洋洋的做着针线活。 “可有说是何事？” “说他们家夫人请夫人去复一下脉。” 好几个月了，这事确实要去了结了。 秦沐整理一下衣衫，叫了琥珀一起出去。 赵管家有安排一辆马车，赵府在这些礼节上还是从不出错的。 好久没到赵府，秦沐望着这个地方生出了几分陌生感。 先到赵老夫人处请了安，给老夫人把了一下脉，老人家有些消化道上的毛病。 “绿萝这丫头，云夫人你不喜欢，不若将我身边的绯月领了去，她可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一般人我可舍不得。” 秦沐写完方子，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老夫人好意，秦沐心领了。只是家中简陋，养几个人已是劳心劳力了，再多了怎么好苦了您跟前的红人。老太太若想答谢我，赏我些吃的用的便是最好。” 秦沐看出来了，跟这些人说话就不能端着要脸皮，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要尊重别人的想法，他们的本意就是强塞。 “什么红人不红人的，只是这丫头伺候的好，我便想着能为你调教下人省些事，如此看来是我擅作主张了。” 老人家笑了两声，秦沐也与她虚伪的扯扯嘴角。 “有劳老夫人费心了，我就是个贱命，消受不得好东西。人多了在我眼前绕，我心烦。” “你男人青年才俊，若是求学得成，你以后总会要习惯的。” 秦沐也同她打了哈哈，“那便等他学有所成再说吧！” 反正送的人不管是绿萝还是绯月她都不收了。 老太太见说服不了秦沐，就说精神不济，将秦沐转送到了赵夫人的院子。 “云夫人，来这边做，我两有好久没一起聊聊了。” 赵夫人脸色比初见时好了许多，秦沐客套的福了一礼，伸手搭了一下脉搏。 “恭喜夫人，您的身子已然调理健康了，不日便可绵延子嗣。” 赵夫人娇羞如花，演得真像那么回事，秦沐半点不相信她没在之前请别的郎中来看过。 不然她一来就查到康复，这未免过于巧合。 “妹妹你小声一些，可别让隔墙院子里的听到了。” 秦沐当真把声音小了点，调笑道：“这等大喜事，姐姐不想告诉赵大人？” 赵夫人手拿丝帕，压着嘴角温婉一笑。 “我原请你来，就是想请妹妹也替我家老爷瞧一瞧，我可不想叫这好事便宜了隔壁。不知妹妹可有什么好法子？” 秦沐内心一凝，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吐在赵夫人身上。 做坏事就想着我了，可真有你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山匪出没 “姐姐说笑了，秦沐不过是乡野妇人见识浅薄，怎能知晓这些宅门大院的事。您不防去问府中的老夫人，她定然会有好的法子。” 秦沐笑容清淡，话头极快的转了过去：“赵大人若是身体不适，秦沐自当替姐姐排优解难。” 不好意思，我确实会医术，可我就是不干不想干的事。 明里暗里的，秦沐把这话的意思透漏了出去，赵夫人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了。 “来人，去将老爷请过来。” 一个丫鬟领命去了。 “妹妹这些日子过得可好？听说神颜阁铺子里又做了不少新的好玩意儿。” 这是问她讨要东西了。 作为明白人可得弄清楚这些交际话术，上位者从来不会说废话。 “民妇在家中侍弄一些花草，尚还悠闲。铺子里新出了一批寇丹，一会儿我让铺中伙计送几盒过来。” 赵夫人笑着道：“那我可谢谢妹妹了。” 没多久赵知县到了院子中，秦沐观他气色不错，起身福了一礼。 “今日是什么风把云夫人吹来了？” “还不是知县大人府上的东风。” 秦沐一顿马屁拍过去，昧着良心睁眼瞎说，赵知县被拍舒畅的哈哈大笑。 赵夫人也乐得笑了起来：“我约了云夫人看脉，顺便也替你瞧瞧，你这些日子忙着调查山匪一事，也需好好调养调养。” 秦沐一阵奇怪：“近日有山匪出没？” 她都没听说过。 赵大人拿过茶盏，晃了晃茶盖：“前些日子去往建齐州府的货商，在途经龙息山路途被一伙山匪给打劫了。” “还有这种事，那来往两地的人岂不是危险了？” 若是有山匪作祟，云九他们回来便成了问题。 “本官已派了人前去捉拿，量他们形不成什么大患。” “这些人拦路抢劫占山为王，就该早日拔除了，换周边百姓安宁。” 秦沐说得义正言辞。 古代但凡哪里发生点匪类祸患，最倒霉的就是临边百姓，一个搞不好朝廷还要派兵剿匪。 若是成为战事要地那更糟糕，道路全封进退两难，吃的东西进不来，要卖的东西出不去，比发瘟疫不会好上多少。 秦沐只希望这种事千万不要发生，最起码，这一年内不要发生。 赵夫人也道：“谁说不是，前几年老爷的同僚，便是与夫人在上任途中遭匪类祸害了，一家十多口，没留下一个活的。你看看这些人，真是杀人不眨眼。” 秦沐一阵唏嘘，像这种事是屡禁不止的，这下她更担心云九了。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们妇人聊些好的。” 赵大人觉着不吉利，连忙一顿乱打岔。 秦沐给赵大人拿了脉，发现赵大人不禁身体虚浮，很大可能患有弱精死精症，还有严重肾亏的症候。 难怪家中有娇妻美妾，却无半个儿女，就他这身体只怕那啥兴趣都快没有了吧。 “我给大人开了两剂方子，一剂是泡澡的，一剂是服用的。大人用药期间，切忌饮酒熬夜，否则您这身子可就难说了。” 赵大人一震，很是吃惊：“云夫人此言何意？” 秦沐琢磨了一下，说词委婉道：“大人忧思过甚，心事繁多，已给身体造成了不少负担。又加之饮食不注意，轻则虚胖浮肿，重则……” 赵夫人急着问：“重则怎么样？” “重则中风偏瘫。” 赵知县吓得往后一扬，整个靠在了椅背上，赵夫人苍白着脸也是半晌没有声音。 “以后要戒酒多吃素，少用些油盐荤腥，切忌忧思过繁。” 说白了，赵知县得的是富贵病。 “若是大人信不过民妇，也可去另寻名医，再做治疗。” 秦沐开了方子，便告辞离开了。 一向端庄的赵夫人忽然站了起来，冲着赵括一顿指面责骂。 “造孽！我早与你说什么了，你非得不听，如今都贬到不能再贬了，你还替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跟你说，我再给你一年，你还这般行事，明年我们夫妻二人便一刀两断！我自去北地寻我哥去。” 若不是为了他们赵家，她何至于将自己逼至如此绝境。她好歹也曾是京兆府尹千金。 赵大人神色难堪，坐在椅子上一直到茶汤冷透。 秦沐回到家，问阿大龙息山山匪一事，把阿大惊得心脏狠狠抖了一抖。 “夫人……从哪里知道龙息山有山匪的？” 难道山寨的秘密泄露了？ 秦沐把她到赵府的事说了，阿大偷偷长输了一口气。 “就那几个乌合之众，夫人不用担心，阿二武功好着，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秦沐还是不放心，“云九应该出考场了，你带几个人去路上接他。谁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山匪，能干出什么事出来。” 要不是她不会武功，去了只会拖后腿，她都想亲自去。 阿大却吊着虎目，不可置信道：“丧……丧心病狂？” “怎么？那些山匪拦路劫掠无恶不作，还不算丧心病狂？” 顶着秦沐嫉恶如仇的目光，阿大干干的抖了下嘴皮。 “算！算……”个鬼。 夫人您对山匪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阿大一言难尽。 “我最讨厌不劳而获的人，靠别人的痛苦来满足自己，这类人最是该死！” “可……可也不是所有的山匪都是坏的。” 舔了下嘴皮，阿大在心里指了指自己，例如他。他虽然也杀人掠货，可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怎么就不劳而获了？ “目无法纪，屠戮他人，做事不讲原则，总之这类人很危险。” 秦沐瞬着眼睫毛看他，“你怎的突然这么替山匪说话了？” 阿大抬头连忙道：“哪有的事，我就是觉着好人里头有坏人，坏人里头有好人，山匪也不一定都是穷凶极恶的。” 说完阿大就一溜风往门外头跑了，留着秦沐独自思索，他今日为什么这么反常？ 阿大找到茶馆，把刚得知的消息递了出去。 “龙息山山匪是怎么回事？” 铁四和铁六一身夜行衣坐在他对面。 “从南边过来的一伙落草寇，占到咱们地头上来了。大当家不在，君先生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怕着了某些人的奸计。”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给人做镖的 “可官府派了人进山，若是查到山寨，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此消息从何处得来？不过一个小团伙，官府何至于兴师动众？” 铁四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夫人在赵府听赵大人亲口说的，因这些人在官道上作案，影响了远安城和建齐州府的来往。” 铁六咬了下指甲，拧着眉头道：“这般便棘手了，早知道还不如将他们给剁了。” “怕就怕，是赵老贼故意引我们上路！” 铁四说的也十分有道理，赵括一直想找到云九的把柄，衙门里的公事却对着秦沐一个外人说，不得不令人怀疑。 “你们把消息递给君先生，找几个兄弟随我出门一趟，夫人令我去接主君，若是路上碰到那行人我们顺道将他们给结果了。” 铁四和铁六眼睛一亮，没想到阿大还有这种脑子。 “你等着，明日我让他们下山来找你。” 铁六将阿大送出门，再回来与铁四交换了一下位置。 走到最里间的茶室推开一扇门，将一盏油灯石台转了转，地面的木板移开，出现了可供一人下去的四方地洞。 铁六踩着木梯走下去，咔嚓一声响，豁开的地洞门又合了起来，眨眼油灯台也恢复了原样。 秦沐准备了不少吃食，将最后的两只酱板鸭也塞了进去，让阿大一路带着，捎给云九。 城门刚打开，几个年轻男子打马出现在了云家院子外。 秦沐看着这几人有一点疑惑：“你们来得这么快，还各个都有马，你们随姑父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们就是给人做镖的。” 铁三脑筋急转，立马给他们全寨子的人安上了一个正当职业。 走镖的人有马不稀奇，毕竟这年头最贵的就是镖局。 里头有好几个是上次严姑父身边的熟面孔，秦沐便没有多想。 “你们接到了云九速去速回，不要在路上与山匪硬碰硬，不管什么时候，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铁字一行人满口应着，等骑上马离开秦沐的视线，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此去没山匪还没意思了！” 扬着马鞭，一行人纵马飞驰。 到龙溪山地界，或许是他们看起来太瘦没有肥油，山上的山匪没有动手。 “怎么办，等转头再打？” 铁三看了看山上，手有些发痒。 “下回找个肥羊一起走下镖。” 阿大心里也着急，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说今天打山匪运气不够。 “衙门那伙人肯定打草惊蛇了，要是他们转移地方，下回可就难摸到了。” “先去找爷，爷肯定有主意。” 几人没多做停留，一起打马从山脚消失了。 四月是耕种季，农庄上的水田都在犁耕打耙，白梨花粉杏花，娇艳的海棠花，一树树的开满，到处可见蝶忙。 秦沐随马车到制药房视察，沿途看到一片黄色花海的山凹。 起先她还没注意，琥珀道了一句：“这野菜苔花不知能否做寇丹，看着颜色真醒神。” 秦沐一震，这才急忙抬头看过去，那一片黄色花海可不就是油菜吗？ 虽花朵没有后世的肥大密集，可一簇簇的挤在一起，很是壮观。 “琥珀，这野菜苔外头可有种子卖？” “有的，好些人家种来做咸菜吃，这野菜苔贱得很，随便撒一把就能活一片。” 秦沐很高兴：“你记着，回去替我将野菜苔种子买些来，越多越好。” 麻油虽常见，作为植物油进食却不好吃的。对于秦沐这个吃惯菜籽油的人，榨什么吃的都不如菜籽油来得香。 制药坊里井然有序，秦沐将药材查验了一下，发现把关都还不错，给管事人道了几句辛苦，看了下出货账目，如今进药材的量大，各种药商都会自寻寻找过来。 由顾郎中从中牵头，为唐梁找药材种中间省了不少功夫。 而从前药材商垄断药材的事，也是再也不能发生了。 顾郎中的研究团队，最近也没有白干活，跌打药，外伤药，风油精，都逐一的丰富了种类。 这已经向着现代的药店慢慢靠近了。 “师傅，有些炮制的药丸不便于保存，不知可有法子能将它们延长放置时日？” 药丸不同于没有熬煮的成药，做好的药丸有药效溢散期。 放置时间越长药效越差也越容易氧化变质。 “法子是有一些，但是也不能延长太久，可用蜡油将瓶口封死，也可用蜡纸将药丸逐个包紧。” “蜡纸，这是何物？”林昭戈旁听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秦沐这才恍然想起来，蜡纸是后世产物，包括油纸，虽然这边也有油纸伞，对油纸的使用范围却及其窄。 “蜡纸就是用蜡油浸泡过的纸张，这个纸很有韧劲，能防水隔水，用它包裹东西，能有效阻止外面的空气进去里面。也就延长了药丸的保存期。” 顾老也跟着顿了一下，“这是好东西啊！若是能防水，一些木箱子包上蜡纸，是不是就不担心雨淋坏了？” 不得不说，他们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 “蜡纸的成本造价可不低，而蜡纸韧劲虽然好可到底是纸，用于搬运还容易破损。不过用油布倒是不错。” 油布顾名思义就是用油泡过再展开晾干的布。 林昭戈灵活取用，立刻就让人寻了麻油，找了布料，将布浸入油中捞起来，蘸干布片上过多的油汁，放入太阳底下晾晒，到布片没有油汁滴出，整块布油乎乎硬梆梆的。 倒了些水，发现水居然顺着布面滑落下去。 “这东西真的防水，若是穷苦人家备上一块，雨天就不怕屋顶漏雨了。” “可这物件易燃，不能离火源过近。” 秦沐有些钦佩这些人思辨论证的动手能力。 “有就好，我们出门行走实在太难，若是下大雨，路上没有避雨的地方，不管什么都得打湿。” 林昭戈却对小小的布片爱不释手。 看他这么有心，秦沐便建议道：“不若，你做个油布坊，制作大量油布进行售卖，如此能赚些钱财也能方便无数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要命的考题 林昭戈惶惑不安起来，“这是师祖奶奶的法子，我怎敢……” “我没做它就只是个法子，你想做它就变成有用的东西了，有什么怎敢不敢的！” 秦沐洒脱的很，很多事情她知道，可未必要事事都插手。 毕竟一人能力有限，天下的钱也不是一个人能赚尽的，放出去交给别人，相当于提前让一个事物诞生，方便了他人的同时也方便了她自己，何乐不为。 林昭戈激动的捏了捏手指，“师祖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 秦沐喊住他，“你一并把蜡纸也做了，这蜡纸的用途可以用来包裹书本，也能包裹茶叶，路上吃的零嘴，用法极为广泛。” 这回连顾老都震惊了，连砸手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们这些人要说最宝贵的是什么，那必然是书啊！” 要是能用蜡纸包书，那天下学子都用得上，可是一个有利于天下人的大好事。 这师徒两都惊喜得手脚不知怎么放了。 “大胆去做。”秦沐给予他们鼓励的眼神。 前一刻还是拘于一地迫于生计的小郎中，这一刻就要转换为改变世界的小老板，林昭戈对这样的身份转变感到陌生极了。但秦沐的眼神告诉他，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走在前端，做了很好的榜样，那他又怎能安于现状甘心掉队？ 林昭戈鼓起勇气，他也是可以的。他不光是位郎中也可以是一名商人。 傍晚，秦沐去了济世药庄。 许久没来，她要时时注意药材的生长情况。 药农前来回话：“那些金银花都在牵藤发芽了，药百合抽长了好多叶子。都生得很好，没有虫病害。” “行，就这般维持着，药田不必过多打理。只注意巡守，不要叫人透挖了去，这些药材来得不易。” 把人遣了下去，秦沐拿出纸张在桌案上记录。这些田地种些什么，都要一亩亩的具体分化出来。 省得到时候收一个不收一个，麻烦人。 琥珀在她旁边守着，手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你下去休息吧，我还要写一会儿字。” 秦沐沾了沾墨汁，继续在纸上写画。药庄上只要注意肥，其他都不用过多打点，金银花和野菊花都是新撒种发的芽，头一两年不会开什么花，第三年才会有收成，要是随云九出门这里是可以放心的。 琥珀甩了甩头，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 “夫人，我不想在神颜阁里做事了，我是你的丫鬟，可不是神颜阁的女工。” 嘟着嘴，琥珀对这事意见老大了，这已不是她第一次提。 “做我的丫鬟，一月才五百钱，做神颜阁的女工一月可有三两银，你当真知道哪个好？” 琥珀满不在乎，“我就是一个服侍人的丫鬟，我要那些银钱做什么，就我一个人我又不用养家，攒钱了也没地儿花。” 看她抗拒得厉害，秦沐不由好笑。 “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不愿意去了，我跟顾妹妹说一声，恰好她如今带着丫鬟能上手了，你只是走了别后悔。” “我不后悔，我半点都不后悔，在那里天天坐着我都无趣死了，哪有跟着夫人到处跑有意思。” 仿佛扔下了一个大包袱，琥珀心中没有牵挂的，跑去小床上睡了。 秦沐夹了下油灯灯芯，记录到一张纸满才去睡觉。 云九一行人来到了登门楼，这里又俗称状元楼，凡是来科考的文人才子都要来这地方坐一坐。 “可真热闹，沈兄，那里有空坐。” 张天宁躺了两日，云九给他灌了几碗药汤，一直病恹恹的人，这才有了活人生气。 三人刚坐定就听周围人议论此次的考题，互相对着答案。 “这次的题目太难了，我看到题目都不会写了。” “你不知道我翻到经义，论先皇平定北疆功绩，我五雷轰顶！” “谁不知道先皇迷信懒于朝政，北疆平定乃是前太子所为，偏偏那位太子又……这不是要砍我们脑袋吗？” “难怪好多人都逼疯了，我差一点也要撅过去！” 众人一个个摇头，谈到今年的府试考题就色变。能出这种题目的人，这不是搞事情是干什么？ 前太子因涉巫蛊之术，遭先皇软禁送往佛堂清修，谁知前太子这一去就死在了太庙里。 先皇得知前去查探，回来路途失踪了，跟着无数王公大臣遭了殃，此事没人再敢议论。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没想到有人竟在府试试卷里做文章，这让一干考生如何不心惊。 他们只是想考个童生，并不想牵涉掉脑袋的事，这题叫人怎么答？ 张天宁端着一杯茶听得热闹，他歪过头问云九：“你说，咱们这知府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为先太子叫屈？” 云九眸色浅淡几分，不走心的道了句：“谁知道！” “若说先皇有什么功绩，大概就是生了几个好儿子。” 此话一出，张天宁得到了沈威拳头毒打。 “这里人多眼杂的，不要看别人放纵说话你也就失了防备。皇家之事，哪是我们能议论的。” 张天宁连连告饶，“小弟嘴快鲁莽了，多谢沈兄提点。” “你年纪小，与你云兄多学着些。” 沈威碰了下云九的胳膊。 “你预感这回考得如何？” “没有看到榜的事，做不得数。” 看云九这分毫不泄露半分的态度，沈威摇了摇头。 “就我几个私下里聊聊，不妨事。” 云九扫了周围一眼，就看到吴晟与一群贵族子弟拥簇着过来。 “喂，你们几个，把桌子让开，这登门楼也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吴晟大喇喇的，比上回一同从远安出来时，说话还要高调。 张天宁看着他，“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这登门楼开门做生意，难不得还挑客人不成？” 一群贵族子弟二话不说，全冲着他们三个围了上来。 “就凭爷是这里的常客，你们几个外地的穷酸给爷滚远些。” 出来说话的，手里拿了几颗糖豆嚼着，边说话，边用糖豆砸人。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管这叫穷酸 云九嫌他弄脏了自己的衣裳，抬头睨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识相的赶紧滚蛋！” 其他贵族子弟也道：“姚公子可是京都户部侍郎骆大人府上的娘家人，奉劝你们几个最好不要得罪了他。” “快走吧，又没有钱，不要占着地方碍眼睛！” 那些人轰赶着，沈威几人脸色难看。 阿二欲要上前，云九给他一个制止的眼色。 “照众位说来，这建齐州府是姓姚了？” 云九端坐不动，拿起壶子给自己添了半杯茶。 “你管它姓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云九端起茶杯，手指扣着茶盖。 “既然它不跟你姓，我坐在这里你有何道理赶我？不若，你将这登门楼买下，下回我肯定不来了。” 沈威两人还有点忐忑，见云九不怕事的开腔，也跟着道：“是啊，这登门楼可是你家开的？” 第一次见这种不怕挨打，还与他作对的人，姚公子手中玉扇敲虎口，面色铁青。 “你们三人不识好歹，也休要怪我不客气！来人，给我将他们三个丢出去。” 云九一手按住桌面，上来掀桌的两位小厮动弹不得。 阿二揪着他们两随手一丢。 “我爷话还没说完，你们懂不懂规矩？” 就这点道行也敢在他们爷跟前蹦哒，给他练手都不够格。 云九依旧坐着没移动一点地方。 “怎么，这登门楼姚公子买不起？竟是恼羞成怒了？” 一向争强好面子的姚蕴哪能忍受这些，当即就拍着桌子大吼。 “谁说爷买不起了，你给我等着瞧！” 云九伸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姚公子嘴巴一撇，昂起下巴就往掌柜处去了。 “他不会真去买登门楼了吧？” 沈威有点担心，这事是不是闹太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云九往楼道处一瞟。 “我方才见着知府大人与登门楼东家上了二楼。” 张天宁立即给云九佩服得想要伏地叩拜。 “这你都能发现，云兄好眼力。若是我今日一人出来，他们要赶我便也赶了。” 云九正要说话，外头有人喊他。 “爷！爷！我们可找着你了。” 阿二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轻易不出山的几个人，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不光阿二就连云九也跟着脸色变了变。 这清一色穿着黑色衣衫的人，与文人的轻薄淡色衣衫孑然不同，阿大几人进来立马显得鹤立鸡群。 与吴晟走得近的府城公子哥问：“你不是说他们三人是穷酸吗，怎的这人身边这般多下人？” 吴晟张口待解释，嗓门大的阿大已经说了出来。 “路上有山匪作祟，夫人怕爷行路不安全，特派小的几个过来保护公子。我们打马了两天两夜，找到爷落脚的地方却没人，四处打听，这才找到了这里。” 府城公子嘴巴一抽，打马两天两夜，一群下人各个骑马，这要是穷户人家，他爹都得给他两个嘴巴子。 他们家就没本事让门房小厮各个有马骑。 府城公子哥埋怨的看了吴晟几眼，转身远离了这一群人。 云九却是心中波涛迭起。 “哪来的山匪？”不会是他不在，姑父带着山上的人下山闹事了吧？ 铁三翻了下眼珠，他们平日名声就有这般差，连主君都怀疑是他们下山劫道了。 “从南边来的落草寇，听说有十几二十个人，已在龙息山脚下做了好几起案了。” 张天宁和沈威都着急了，张天宁忙问：“怎么会出来这么个事？云兄何日回去与我只会一声，我也与你一道。” 同是远安城的吴晟却是神色淡淡。 “科考还没出结果，你们回去了是笃定自己中不了榜了吧？” 沈威冷哼一声，今日能有这些事少不了吴晟在背后出力，他对吴晟便也没了好脸色。 “不劳吴学子费心，上不上榜自有定数，非吴兄张口能断定的！” 平日只看圣贤书的人，一旦骂起人来字字珠玑。 张天宁怕得罪城中的公子党，却不怕吴晟这个同乡。 他插着腰壮起胆子：“还要奉劝吴兄一句，若是吴兄留下没上榜，那可就比我们这些回去的更难看了。不过你也不必惊慌，大不了后年再来。” 好些书生喷笑起来，吴晟更是气得呼吸困难。 楼上的姚公子不想丢面子，磨蹭的在柜台前进退两难，听到吵闹他还以为外头能够大闹起来，他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人群里躲过去。 谁知道吴晟半点不争气，吵个嘴都吵不赢。 “爷，这是临出门夫人给的银子。” 知道自家主子被人嘲讽寒酸，阿大故意把秦沐出门前让他们带在身上的钱袋拿了出来。 “夫人让您可着劲儿花，不够叫爷回去取！” 铁三等人夹了夹眼睛，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然而阿大就是说话不带气喘，把一干看把戏的人全给唬住了。 阿二跟阿大做了这么多年的搭档，哪不知道这是阿大在给自家爷撑面子，立即打起配合。 “唉，爷，我看我们这点小钱还是别在人登门楼前献丑了，要是被人说吃不起，那也太舍面子了。” 好家伙！恁大一包说小钱，那多少钱才算大钱？ 外观的书生都有被阿二内涵到了。 云九挑了挑眼皮，出来这一趟，好端端的话少侍从变成了阴阳怪气话痨。 科举果真造人才！ 他从里面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往阿大手里一抛。 “去，你们自己置办一桌。” 几个赶路小子，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在山里天天跟家主那只铁公鸡牙缝里打架，这出来接一次主君，居然还能有这么大造化，他们全都乐得人都要飘起来。 阿二也准备跟过去，被云九喊住了。 “爷？” “他们赶了两天路，你赶什么了？” 阿二一脸懵逼。 不是……我那个帮他们宰了主君一顿算不算？ 看到云九冷飕飕的眼神，阿二果断把嘴巴拉闸了。 这年头想做一个全乎人真不容易。 “楼在在嚷嚷什么？” 在二楼雅间里落座的知府大人，听到了外头的哄闹。 第三百章 除去山匪之祸 小侍闻言将雅间向着大堂天井的窗户打开。 听完外头的对话，登门楼的东家尴尬的干笑几声。 “少年锐气，就好争锋！” 心里却叫苦不迭，那姚家的小霸王什么时候闹事不好，偏偏选在此时。 “咦？是他！” 裴学正的这声疑惑，恰好叫知府大人听见了，他一脸探究的看着学正。 “怎的，下头的书生中有学正大人的熟人？” 裴学正笑了两声，“有一面善考生，考场中见他字和文章做得不错，下官便多加留心了几分。” 知府大人往下头看着，问：“是哪位？” 裴学正往云九所坐的桌子上一指：“正是那位学子。” 定睛一瞧，从云九的仪容作态到通身气度，以及刚才事态发生时的沉稳不乱，知府大人摸了摸胡须。 “此子难能可贵！” “下官倒是觉着他家夫人更可贵！” 裴学正玩味的话一出，博得知府仰须一笑。 此事虽是从眼前匆匆掠过，但云九夫妻两却在两位大人面前留足了印象。 同样的，姚家的那位蕴公子也在这几位跟前刷足了负好感。 云九本打算出榜后再回去，可龙息山山脚下出了山匪一事，他便等不住了。将阿二留下来看榜，他同沈威一行人，先结伴打道回府。 天色将晚，一队车马装载得满满当当。 车队负荷过重，人疲马乏走得十分缓慢。 张天宁捏着手心，临到龙息山地界，气都不敢出了。 沈威忍不住想掀帘子，可又记着云九的交代，只能捏着手心，一遍遍擦拭额头上的汗。 反观制造这一切的人，却坦坦荡荡靠着车壁坐着，仿若游山玩水归来。 数着心跳听着车辙声，这比科考等出榜还要煎熬。 他们突然后悔搭云九的顺风车了，早知道云九会冒险干这种事，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这么上赶着凑过来。 等了好半天，张天宁碰了下云九，五官上下乱动。 是不是过龙息山地界了？那些山匪是不是不会来了？ 云九对他摇头，山匪会不会动手他在赌运气，但外面没人出声，龙息山肯定是没过的。 沈威嘴皮有些干，不断用舌头润嘴唇，但效果是连嘴巴都渴了。 看他们这如临大敌的样子，云九从车壁上取下竹筒，刚递出去，外头发出“咣当”巨响。 一颗大石头从山里滚落下来，撞进了队伍里。 沈威和张天宁眼神一缩，同时抱头蹲地，一套动作做得飞快。 外头响起震山号叫声，马车在原地打转。 “出了什么事？” 云九将车帘撩开，整个人被晃得坐立不稳。 “他娘的，我们遇到山匪了！” 阿大也在转着马，避让着从山上下来的石头和暗箭。 “小心应对，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马车外的丛林里，有几个人站在里面威吓的叫嚣。 “喂，下面路上的，自己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铁三一脸鄙夷，这一届的山匪竟这般没涵养，连打劫的口号都没了。 “想得美，货在人在，货走人亡！想要我们的货，提你的项上人头来！” 阿大朝着山上大喊，指挥着车队继续赶路。 “大家小心，只要我们将此处险境走过去了，那边就是远安城了！” 看下面的人如此不识抬举，山匪气得拿着刀从山上俯冲下来。 铁三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继续不要命的往山匪的死穴上嘲讽。 “就这几个人，你们也敢占山为王，别丢你们爷爷的脸了！” 山匪们见这些人这般上赶着找死，一个个把刀轮圆了，“嗷嗷”叫着就朝马队砍了过来。 铁字几人不慌不忙，临到跟前了，才踩着马背跳下地。 出手速度奇快的将山匪打倒在地。好些山匪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手里的白刃就被夺走了。 “九环刀？刀是不错，你会玩儿吗？”铁三将那人抽了一耳光，拿着刀在他自己手上颠了颠。 此时山匪才反应过来，他们碰上硬茬子了。 “你们是什么人！”山匪尤不死心。“只要好汉将我们放了，金银财宝任由好汉挑选。” 铁三嘴角一抽，脚踩在那人身上。 “金银财宝啊……”他指着马车上的几口大箱子。“爷几个缺嘛！” 心里狂风哭泣，一次一日暴富的机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云九拉开车帘子，“手脚快些，再磨蹭城里宵禁要进不了城门了。” 阿大带着两人直接杀上了山，铁三将手边的山匪全部绑了。 不稍片刻，所有残余山匪尽数被捉拿。 “是谁指使你们在此设伏的？” 阿大抓着山匪头子按在马车前审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今日是我们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大踹了他两脚，“问你话，老实回答！” 看老大被打，其中一个小弟瑟瑟发抖。“我说，我知道。” “我们南边去岁地里收成不好，又有贪官污吏强征暴敛，要不是活不下去，我们也不会带着家中妻儿老小被逼着上了山！” 阿大横了他一眼，“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这里？南地距此十万八千里，休要跟我说些有的没的。” 占山连山上的供奉都不交就敢抄家伙打劫，也不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我们是一路往北边过去的，专挑些大县与州府的交边地界下手，油肥。我们没打算长期在一个地方停留，每三个月换一次山头，出门在外也不过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请诸位大爷饶命！” 阿大脸上阴晴不定，就这一句油肥差点将他们整山寨暴露，真是一群不讲原则胡乱行事的家伙。 铁三等人直接往他们身上踢了几脚。 “轻车！押送去衙门。”云九等他们打够了放下帘子，既然是巧合，就没必要多浪费时间。 几口大木箱子打开，里面竟堆满了大石块，山匪看得心梗都快犯了。 “你们根本不是游商！” 阿大抹了把脸，没好气的瞪山匪头子：“谁跟你说装大车的就是游商？” 入城到城门口，阿大将山匪推到了官差跟前，随着衙差去衙门领赏了。 第三百零一章 官府半夜搜山 沈威和张天宁下了马车，茶都不要喝了，两人提着包袱带着小厮跑得飞快。 望着黑影幢幢的院子，云九陷入了短暂阴郁。 “夫人应该去寒泉山庄了，家主在那里治病。”铁三上前，觉得这样的主子莫名有些可怜。 “夫人给姑父治病？他们两……没出什么事？” 看出了主君的紧张，铁三别有意味的淡淡瞟了一眼。 “没什么大事，听卢先生说，他两处得挺好的，也不过一日吵上三顿。在山上那会儿，家主骂人都不带磕巴嘴皮子的，现在好了有餐有顿了。” 云九梗了一下，好半天找不准自己的心情。不过，铁三的幸灾乐祸他是听出来了。 “我前些日子托人给夫人送的信，夫人可有收到？” “属下下山得晚，不清楚。” 他见夫人的总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问他夫人的详细事还不是白瞎？ 刚把东西收拾进房间，阿大一路狂奔的跑了进来。 “主君不好了，赵老儿要搜山！” 云九正脱了一件外衣准备沐浴，听到这事又重新将外衣披上，外头凉风送拂有点冷。 “消息属实？” “属实的，爷可还记得当初与夫人走得近的那批皂吏？” 云九凝眉，他当然记得那些人，那可都是他媳妇她大哥。 阿大没发现他主子脸色不好看，继续道：“就是他们跟我说，赵大人计划今晚搜山，我们将人抓到了，但还没有找出来他们的老巢。” 至于具体搜山是搜什么，阿大不敢胡乱揣测。 云九也明白了事情的紧急严重，当即吩咐下去。 “除了阿大你们其他人速速上山，将山上的人转移。铁三，你去查探一下，去看看官差是否真的搜山。” “是！” 所有人领命火速离去。 远安城县衙灯火通明，一队的带刀官差从衙门里跑步出来，落得灰色青石板上一串身影。 铁三趴在屋脊上，看着低下官差打着火如一条火龙把朝着城门口开拔。 他们当真要去龙息山搜山了？铁三不敢多做耽误，虽然龙息山够大，山寨的位置他们一时半会儿搜不到，但山上的财产转移和撤走人员痕迹抹除，都需要花费大把时间。 就在他要走时，赵知县和师爷走出来，两人一路低语着。 “查了这么多年了，要是他们真隐匿在龙息山早就查到了。五千人想要藏匿，总不能毫无痕迹，还是宋公子信不过本官？” 原本两人站的身后，出现了第三个人，而赵知县这话也是冲着第三个人去的。 铁三看清楚那人身影后，心口一缩眼仁巨颤，手指下意识抓紧了瓦片。 怎么是他！ “信不信得过，自要查过才知晓，重要的得看王爷怎么看。” 赵括冷冷的笑着，离得有些远铁三只见赵括将衣袖往后一甩，语气愤然。 “既然如此，这县令不如给你们做也罢！” 出来的那第三人手上转着一个玉扳指，一身气势不输赵县令。 “大人执意，也不无不可。只是这仕途中断，你赵家宗族子嗣是否有所累及，大人自去思量！” “你休想要挟我，我赵括一生行事磊落，就在一事上犯了迷糊。七品知县本官做够了，这仕途谁爱要谁要！” 两人在门口闹掰，赵括当即将乌纱帽、腰封、官服全部脱了下来，一身白衣往衙内去了。 师爷抱着赵大人的官服噤若寒蝉，局促的躬了躬身，也追了进去。 独剩宋姓男子，一身清傲孑然而立，与这凉夜的冷风相得益彰。 云九一晚未得安眠，直到外头传来口信，黑鹰山寨已尽数转移，他才堪堪松靠在床头。 寒泉山庄，秦沐用过早饭照例给严姑父问诊拿脉，顺便改了一剂方子。 “还吃药？这般多日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你到底会不会治？” 一直配合的严姑父，忽然朝秦沐发难，语气恶劣质问秦沐是不是耍他玩。 秦沐看没法下针，语气也不太好。 “姑父的腿瘫痪十多年了，整个腿部肌肉萎缩，何况姑父原本的旧伤里头有碎骨，身体里还有余毒未清，我若不给姑父一点一点调回来，如何给你开刀取碎骨？就姑父这身体可承受得住？” 秦沐也火了他这臭脾气，三天两头的总要找个事来造作，她早就想揍他的牙痒痒了。 严姑父听她说出他的病症，喉咙里发不出一丝气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的情况说得这般详细。 他又看着在秦沐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恢复了一点光泽和弹性的双腿，恍然他这些天吃的药泡的澡被按的穴位，都是了让腿恢复到以前的形态。 依这般理解，秦沐的方法的就是有凑效的，只是他之前关注的方向忽略了。 “谁……谁让你光治不说的，我哪知晓要这般麻烦，我又不是郎中！” 目光不敢聚焦，严姑父为自己的无礼行为找坡下。 秦沐心理明白，这事她也有错，是她觉得姑父听不懂没有跟他讲清楚，便看到他此时的外强中干也没有继续计较。 吕长春给严姑父把裤腿卷了起来，露出里面细瘦干柴似的腿。 一身素淡衣衫的女子，乌发挽起，除了一根银钗子再无任何多余点缀，偏偏也就是这副清汤寡水的随意样，显得她更肤白唇赤。 细细的银针在她手下有条不絮的扎入相应穴道，对着这等丑陋的干柴腿，她白皙的面容上除了专注没有一丝的杂色。 严姑父注视她，忽然觉得这丫头除了嘴巴坏了点，也没有那么招人损了。 不过，她万一是了云九讨好他装的呢？他可不能这么快让这个坏丫头得逞，不能让她高兴起来。 腿上一阵发麻，严姑父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我的腿，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咬我！” 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都看过来，吕长春忐忑又惊喜，连忙问秦沐。 “家主这是好是坏？” 瘫了十多年的腿，突然有麻酸感了，换成任何患者都会激动得难以自持。 严姑父紧迫的看着秦沐，心尖都在发颤。 “是堵塞的血脉开始有了疏通现象，这是好事，说明余毒清理了一些出来。” 秦沐转了转针，眉头又拢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有些霸道，排了这么久还顽固的留在身体里，最好还是要找出解药。” 第三百零二章 黄泥裹鸭蛋 吕长春回忆当时他逃离皇城后与家主相见的情形，家主的两条腿都被弓箭贯穿了，除了有一口气，全身都是伤。 而小公子当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路上还有追兵，他们根本不敢停歇，一直在躲避逃亡，家主的伤也因此一再耽误，到后来就变成了不可挽回的残疾。 他有些艰难的回忆：“我们当初也是不知道是什么毒，请的郎中只能给家主保住性命。” 说这话时，吕长春低着头，只有手指微微的内扣了起来。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下定了决心：“若是夫人有法子救治家主，我等愿为夫人肝脑涂地！” “老吕！”严姑父想要责怪，可看到吕长春眼里的认真，以及他头上生出的白发，生生止住了后一句的恶骂。 他眼底里多了几分湿气，手指扶在膝盖上颤了颤，嘴角下弯着，如吞了苦瓜片，艰涩道：“罢了，我已瘫痪这么多年，能苟活到如今，够了！” 吕长春勾着脑袋，湿润一串串从胡子上滚落。 屋子里充斥着悲凉的气氛，秦沐不知道这种压抑为什么会浓到化不开，她只是直觉这里面的事有些深。 “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严姑父红着眼眶，指着秦沐：“你这丫头好没眼色，没见着我在哭，也不安慰安慰老人家。” 秦沐有些傻眼，没见过长辈还能这样的。 她拿了腰间的帕子递过去，老人家一把抓在手里，“呼噜”好大一把鼻涕，看得秦沐额头青筋起跳。 真是幼稚！ 又很符合这个间歇歇斯底里老人家的作态。 至少这回他没说要让云九休了她，只是拿着手帕撒气。 严姑父把手帕折了折将作案工具还给秦沐，迎着秦沐有些避之不及的目光，他瞪了瞪眼珠子，胡子也跟着翘了翘。 “想这般哄人，没这般敷衍的，你今日必须要给我做烧猪蹄，要红烧的！我要以形补形！” 还在老泪纵横的吕管事，擦了把脸，跟着雄赳赳道：“还要放土豆！卤的猪耳朵也好吃！” 老人家似乎忘记他哭过的事了，严姑父弯着身子过去。 “那个鸡爪子好像也好吃，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吕长春拿着手挡着嘴唇给严姑父耳语，“吃是好吃，就是没什么肉。” 恶心丢开手帕的秦沐，无语看这两个老吃货。 挡什么挡，还当着我的面点起菜来了，我是开饭馆的吗？ 不过，秦沐也没忽视这两个加起来快九十岁老人的请求。 秦沐让人去镇上买猪脚，外头赵有粮跑进来。 “夫人，有您的信，是威虎镖局捎过来的，人还在外头等着。” 花架前的木桌子上，秦沐面前的陶盆里有黄泥，前面的一排小陶盆里有谷壳、纯碱、草木灰、食盐以及生石灰。 “哦，谁寄来的？” “好像是建齐州府。” 她刚提着篮子选鸭蛋，连忙将鸭蛋放下，拿了一个银角子递出去。 “好好谢谢人家！” 应该是云九来的信。 秦沐把信展开，扫了下页头，看到“吾妻”两个字，她痴笑了下。 后面一目三行看到内容，落款日期是云九府试前。 全篇都在说他和姑父的关系，他在这世上只有姑父唯一一个亲人，加之当时他迫于一些原因娶了秦沐，姑父一直以为她还是傻子原主，没听他解释，就急着回来替他解决隐患。 秦沐从字里行间看到了云九的着急，要不是府试他早就该跑回来了吧。 只是这封信也来得着实晚了些。 “谁来的信啊？” 严姑父做完足部按摩，被人背出来，坐在花丛下的躺椅上。 秦沐把信装回信封里。 “云九的，我们夫妻两说的私密话。” 严姑父看她防狼的谨慎动作，又撇着胡子鄙夷。 “谁稀罕看！” 下手就掐了一朵刚开的复瓣栀子花。 秦沐看他这样，问茱茱要了把剪刀，递给严姑父。 “干什么？” 秦沐又递了递，“多剪几枝，我一会儿好插瓶！” 要接不接，严姑父吹胡子瞪眼，却发现好像表演给了瞎子看，他一把夺过剪刀。 “你倒是会使唤人，连瘸子都不放过！” 秦沐点了点下巴，“听说栀子花也能炒来吃呢。” 严姑父不动声色，只是操剪子的动作幅度小了许多。 茱茱和吕长春都藏在门廊下，看着严姑父老老实实剪花枝，一起暗暗发笑。 秦沐把调配料按照比例放进黄泥里搅和，喊厨房里的秦娘子搬来沥干水的陶缸，叫来院子里的人一起给鸭蛋裹黄泥再滚上谷壳。 “夫人做的这是松花蛋？” 卢辉挽起袖子，看了两眼就猜到了。 “正是，以后这个就做庄子上的产业，你觉着如何？” 卢辉连连点头，“好哇！我们这里没有卖松花蛋的。” 抓起蛋就往泥巴里面滚，一下没抓稳蛋又落进了泥巴里，把跃跃欲试的吕长春脸上溅了一块泥。 “哎呀，好大一块媒婆痣，这是哪来的一半老大姑娘？” 吕长春往后挪了半步，也不擦泥，抓着蛋抹了抹，在卢辉拣蛋的时候，一个一指禅给他画了个猫脸。 卢辉冷得抖了一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抓着一把泥怒指跑走的人。 “吕长春，你最毒小人心！我方才不小心，你居然画我一脸。” 卢辉裹好蛋站在院子中哈哈笑，那媒婆痣也生动的活跃，两人围着院子追赶了起来。 严姑父拉长着脖子心痒着泥巴裹蛋，一团泥就从天而降砸在了他额头上。 两息之后，树上鸟飞绝。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过来！！” 严姑父要来泥，给他们两人一人做了个泥面膜。 望着新鲜出炉的泥俑，乐得秦沐等人直不起腰来。 云九风尘仆仆过来，看到的就是阳光下光彩耀人的女子，手上粘着泥，笑得粉嫩夺目。 而他担忧了一路的姑父，正生龙活虎的玩泥巴。 秦沐看到进门的人影，一抬头两人四目相视，那透彻的眼窝里，开了一池的白莲，摇摇曳曳光彩生姿。 而那手持马鞭的男子，眼角下弯，冷白的唇色上多了一点人气的淡粉。 他张开手臂，清辉色的眸子里，全是她一瞬灵动起来的影子。 第三百零三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秦沐飞跑着，在云九两步之前停下来，她看了看自己的两手泥，傻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 云九还张着手，见秦沐没有扑进来，眼底鸦色又重了。 不过看到秦沐的笑容，他抬了下嘴角。余光瞥见一二三四五六双锃亮的眼睛，跨了两步。 下一刻，院子里呼吸齐齐重了重。 秦沐被宽大温热檀香的身躯拥了过去，呼吸里全是云九的气息。 “小孩儿，把眼睛闭起来，小心长针眼！” 秦沐贴着云九的胸膛，听到严姑父的说话声，低低发笑。 茱茱的两个妹妹笑嘻嘻的跑回了厨房里。 秦沐：“我还两手泥呢，小心蹭你身上。” 云九还是拥了一会儿才松手。 “在做什么？”浑身肉眼可见的放松了。 “做皮蛋呀，村里有人养鸭，鸭蛋好多，我琢磨着平日一个鸭蛋也才一文半钱，我做成皮蛋，能卖三文钱一个。若是在庄子上做成招牌，咱们庄子也能多份进项。” 云九安静倾听同秦沐并排行走，多日未归家，这里变化得他快认不出了。 严姑父和云九在空中视线交汇。 “姑父！”云九作揖行礼。 严姑父又吹着胡子“哼”了一声，将裹了泥的鸭蛋在谷壳中滚了滚。 看云九还鞠着身，严姑父手放在缸沿上。 “你与我没什么要交代的？” “自是有的，姑父也有事未曾向侄儿交代。” 严姑父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你，给我进屋来！” 说着，没好气的抹了手上的泥，叫水洗手，让人背到东边厢房里去了。 云九立正身，秦沐在旁边拿手肘碰了碰他。 “你两一直都这么说话？” 两个人都硬梆梆的，要不是知道这两是姑侄，她还得以为是两个宿世仇敌会晤。 “那要如何说？” 理所当然的，好像所有眼神都写着“这个姑父他不值得”。 秦沐想到严姑父的狗脾气，立即站到了云九这一方。 “夫君说得对。” 云九：？ 他说什么了？ “忙完了去书房等我。” 他话语轻柔，将秦沐落下来的额边发丝撩到耳后，一阵微冷的凉意划过秦沐耳际。 对上好几双亮亮的眼睛，秦沐干咳两声，装得若无其事。 “拿新的陶缸过来。秦娘子，我用的配方你记住了吗？” 秦氏“哦”了一声，迟钝反应过来的连忙点头。 “记住了，都记住了。” 引得卢辉和吕长春两个泥脸又是偷笑，把脸上的泥给笑裂开了。 秦沐看他们两这样，又忍不住“噗嗤”出声。 屋里，严姑父手里拿了一根戒尺，看着这个已然脱胎换骨长大成人的青年，恍惚的如还在昨日。 “你，跪下！” 云九从容的两只腿逐一跪在地上，双眼静静注视严姑父。 “我再问你，你可有事瞒我？” 云九眉目未做一点变化。 “有。” 姑父手里戒尺扬了扬，最终恨恨的在空中空拍了两下。 “你还敢说有？当天你在建齐州府怎么回我的？” 云九一阵沉默，轮廓又深刻了几分。 严姑父看得牙疼，“说话！” 明明被骗的是他，却总是在云九身上觉得施骗的人才是他。 “对不起，姑父。” 看他道歉道的利索，严姑父更气了，拿戒尺指着他。 “你做都做了，说对不起有用？你没什么要解释的？” 云九这才眼神稍稍明晰了一些，一身清冷气更显出类拔萃。 “秦沐的事，我原打算同姑父说的，可姑父走得太急。这也怨我，怕姑父不信侄儿所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眉头轻别，苦了恼的模样，引严姑父轻“哂”了一声。 “我上回说给你下了避火药，你迈步便走。你两好上的日子不浅吧？” 严姑父鹰眼不错开地盯着云九，看他还怎么瞎胡扯。 听到避火药，云九的眼神幽暗了起来。 “比不得姑父给侄儿下药的日子深。” “……” 这话说得可太刺挠了。 严姑父不自在的乱动了下脑袋，熊声粗气：“我还不是为了你，怕你真要了个傻子。谁知道她不傻啊！” 说完看到云九那更刺突突的视线，严姑父气得拍椅子。 “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云九闲闲的：“哦！” 眼神却完全不“哦”，把严姑父气得胡子又不受掌控的乱飞了。 严姑父一想这不对，“我在问你话，你怎的还对我有意见了？” 云九又“哦”了一声，在严姑父不满的目光中，又慢悠悠的道：“那姑父问吧！” “……” 突然就很想把手里的戒尺扔出去。 他娘的，这个姑父老子不当了！ 这小两口，一个比一个差劲。 再看一眼那老实等待发落的人，严姑父朝天深吸了一口气。 我那个大舅兄，你生个什么不好，你生这么个玩意儿，专克我，上辈子是不是把你家祖坟给刨了，这辈子这般为你家当牛做马。 “你自己交待，她为什么不傻了？” 云九看着严姑父，眼仁是眼仁眼白是眼白，人模人样奈何长了一张“蚌壳”嘴。 “她生了一场病。” 严姑父还伸着脖子，等着他往下说，结果人一点都没有继续的意思。 他急躁：“然后呢？” 云九：“成如今这样了。” “……” 如果杀人不犯法，这侄子可以进坟墓好几回了。 “一个傻子突然变正常，你怎么不去说书啊！” 气得严姑父喝茶都不香了。 云九还在老实跪着，又哑巴声了。严姑父死死用眼神刺他，云九这才又动了一下。 “姑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 严姑父想抽他一鞋底子。 “我还说人能死而复生呢！”他没好声喷。 云九动了几下嘴唇，最终还是道：“嗯。” 严姑父一脸你再应个什么？ 云九默了默，一脸真诚：“姑父说什么都对！” 最终云九被严姑父从屋子里砸了出来，衣袍都未褶一下。 秦沐在书房里无聊的翻着一本游记，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迎视过去。 云九推门进来，就见如一抹春日暖阳的姑娘，明眸善睐盈盈浅笑。 “你与姑父说完了？” 第三百零四章 夫君为在逃重犯 云九“嗯”了一声把门合上，下颌线又轻淡的添了几分弧度。 他在云九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可有怪我？” 秦沐看着他鼓鼓的喉结，视线轻乎转开。多日未见，他似乎更吸引人了。 她规矩的两只脚并拢坐好，看起来多了些乖巧。 “挺想怪你的，可是今早收到你的信，我们以往的关系有些尴尬，你不说我明白。可是，如今姑父也来了，他的伤有些奇怪，你肯不肯告诉我更多？我看看要不要生你的气。” 云九在侧面看着秦沐白皙的长颈，她声音娇软听起来有点小情绪，但又小心试探的透着几分要和他讲道理的可爱。 秦沐没听他回答，侧过头来就见他不眨眼的看着她，面上夹着若有似无的笑。 “你……”秦沐有些无所遁形的羞敛，“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皓腕被抓住，云九手指下移，握住她的手指，眼神淡出一层悠远的薄雾。 “我身份有些特殊，你会不会害怕？” 秦沐顿了顿，被他这副沉重的相，弄得有些紧张。 “多特殊？”将军？王爷？隐姓埋名的名门子弟？ “你总不能是别国奸细吧？” 云九握住秦沐的手顿时一松，眸色深邃。 秦沐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很安然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云九压了压眉角，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调说：“若是如此，你待如何？” “……” 秦沐脑子真空了一下，跟着眨了眨眼睛，极是不可思议地说：“那我要看你想要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总要先了解一些原因。” 手抓起茶杯，往嘴里喂了一大口，却因为不太淡定，呛到了气管里。 秦沐咳嗽不已。 她这拿的简直就是“我男人是反派，请问要怎么苟命”的剧本。 云九拍了拍她的后背，见她强装镇定，忍不住扬起唇角。 饶有兴趣地问：“你不害怕？” 秦沐拍打着心口，终于停止了咳嗽。 “自然是害怕的。” 回身拉着云九的手，定定的看着他：“但若是你有理，即便你要颠覆这个世界我与你一起。” 云九恍然一震，目色里升起一片盛世烟火。 那些年强占他内心的阴暗角落，都在一点点的褪色。 秦沐又忐忑的扇了扇眼睫，重新严肃认真的看着云九：“可……若是你不占理，”秦沐很用力地答：“我不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她的眼神坚决，这是她的底线，哪怕是她最爱的人也不可以踩进来任意践踏。 害怕云九理解不够清楚，秦沐又补充解释。 “我希望我看中的人不必是个舍己为人的大英雄，不必是个富可倾国的商人，不必是个谋略才识过人的军事家，但一定要是一个懂得大是大非有明智思想有热血有自我格局意识的人。不是为了权势、力量、私欲，而做出不理智行为的人。” 她的眼睛清透明亮，是云九到过所看到过的最靓丽的风景。 秦沐说完，看他迟迟未说话，眉头自觉皱了起来。 云九重新握住她想要放下去的手，大拇指摩擦着她手背，一遍又一遍。 “我……”说了一个字，云九喉头一顿，微微克制的抬头望屋顶看了眼，再垂下来，眼尾带着胭脂色的晕红。 “我不是它国细作。” 暗哑的声音，没了以往的清亮，却深刻的增加了性感磁性。 秦沐心窝窝里一缩，用另一只手包住了云九还在滑动摩擦的大拇指。 “好，我信你的，只要是你说的。” 一声不清明的咕噜声，云九多了些情绪地“嗯”了下。 “我与姑父，是本朝在逃重犯。原本，我爷爷是夜郎国开国辅臣，位居三公之首，人称奇辩鬼才林太傅。” 秦沐讶异的睁大了眼睛，虽然知道云九的身份不一般，可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开国功臣，其华贵程度自是不可思量。 云九陷入了回忆，将过往的身世娓娓道来。 “原开国皇帝有一支精锐铁卫，为防卫有人暗中谋权私利叛国窃密，这支军队暗中替皇家做事，只听令于皇帝一人。此枚印信秘密由朝中大臣保管，除了皇帝谁都不知晓在何人手中，且持此物也可处置皇家败类，达官贵人，可先斩后奏。” 秦沐挨着他，安静的等云九继续诉说。 同时她的头脑在快速分解信息，林家的祸患十有八九和这枚印信有关。 “后来，祖父不喜参与朝政，无大事不得传召不上朝。与其他几家相比，已是名声淡泊。可谁知，这枚印信就偏偏落在我林家头上。” 云九从回忆里出来，看着秦沐幽幽道：“林家没什么大的本事，只读书比旁人有些运道，家中父兄叔父皆是恩科三甲。” 他说得轻飘飘，秦沐却听得震惊不已。 这不是运道，这是学霸世家，难怪他将科举一点不放在眼中。 原来是有基因在，人家胸有成竹着呢！ 秦沐觉得自己有被炫到。 “我爹为家中长子，又娶了武将之女，这枚印信便由祖父交到我父手中。白日我爹是弹劾御史，晚上是抄家杀人令朝堂上下谈之色变的铁卫统领。” 秦沐攥起了小拳头，这位未曾谋面的家公，人生过得也太刺激了。 白天抱着脑袋死谏弹劾，晚上操着刀去到处收割人头，干架的最高级别，不止动口还动手。 书生的天花板了有没有？ 不过，权利越大受到忌惮的危险越高。 秦沐顺着往下推断：“难道是你们家知道皇家的秘辛太多，新上任的皇帝想铲除威胁？” 云九抿着唇，额角绷直深寒，冷冷注视窗外。 “有人暗中作梗，想揪出铁卫，以谋反之罪栽祸旧臣，将朝野上下杀得血红遍野。只有我与姑父被铁卫救了出来，牵涉不深的官员被外放了。” 秦沐骇然的张大嘴巴，光是听都头皮发麻。“皇帝呢，是不是皇帝出什么事了？” 云九苍凉笑了一声，戏谑声带着炎凉和冷漠。 第三百零五章 老秦家又做梦了 “他，服食丹药沉迷女色，听信谗言将太子发配护国寺祈福，那一日的圣旨都不知为何人所下。” 整个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秦沐几乎可以想到，原本幸福太平的一家人，眨眼横死眼前，做为活下来的人云九小时候承受的打击该有多大。 难能可贵的，背负如此沉重的枷锁，他对原身也极尽照料，哪怕原主是个傻子，他骨子里仍旧保留了品性的清高善良。 换成是其他人，恐怕不疯魔都难。 秦沐站起身，走到云九身后，用双臂轻轻圈住他。 两人依偎着，久久看着窗外云卷云舒。 云九抚着秦沐的胳膊，感受她默默无言的关怀，眼尾的红更醒目。 “你与姑父想要复仇吗？既然印信在你们手中，又有那般大的权利。” 秦沐对这件事一时之间也有些怔忡，站在家人的立场上，云九要报仇她没有义务谴责他，这是他的家仇，是灭门血债，还是在没有原则错误的前提下。 他没有理由去阻止他不去报仇，否则云九只会一直活在阴影下，活在仇恨中。 “要报仇的。” 云九没有隐瞒的肯定。“姑父希望我带着铁卫杀去帝都。” 秦沐手指捏紧，云九立刻感受到了她的变化，稍稍仰头从下往上看秦沐。 “我认为此举不妥，一直与他周旋。有错的是当年设局之人，我不希望徒增无谓牺牲。” 看着他急于解释，秦沐柔和了表情，她轻轻抽出手，坐回椅子上。 她的夫君不出她所望，是内心住着圣洁之光的人，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秦沐看云九的目光更眷恋爱慕。 “你今日坦白与我说这些，我高兴。” 云九也十分动情，向来清心寡欲的脸上直白的浮现了情绪。“你没有厌弃于我，我也高兴。” 秦沐不自觉的靠近，和云九亲在一起，她好喜欢他双眼发光的样子。 短暂的意乱情迷过后，云九贴着秦沐的耳际缓和呼吸。 懒懒的靠着，秦沐一点都不想动。 这一刻就是春风日暖，一切静好。 “夫人！”外头赵有粮说话。“外头来了几个人，说是你的家人。” 秦沐别起眉角，她都更改官籍了，哪里来的什么家人。 “我们出去看看？”云九站起来，把手向后向她伸出。 秦沐愣了一下，把手搭上去，两人相视一笑。 不管接下来的路会是什么，只要他们坚持的东西是一样的，就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击倒他们。 秦沐无比肯定，他们之间感情的坚实。 到了大门外，秦沐一眼就看到了老秦氏，老秦家的一家人全部都过来了。 “臭丫头！”老秦氏怒气冲冲，快走上台阶就要扬起巴掌扇秦沐。 赵有粮和云九都拦在了秦沐身前。 “你干什么，这是我们家夫人！” 赵有粮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嚣张，当着这么多人居然想上前头打他的雇主。 “你们家夫人，好大的威风！我今日就要好好的教训她！这个小骚蹄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秦沐盯着他们，看老秦家一家人衣服样式降了好几个档次，不明白他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不管他们玩什么把戏，都跟她毫无关系。 “娘，这地方不错，不如我们搬过来就住在这里吧！家里那点地方也太小了。” 秦大伯看着寒泉山庄的门廊，发出了奇葩言论。 这评头论足的，一点不见外的当成了自己家。 大伯娘眼睛里冒着贪婪的光，对门口的一对石雕摸了又摸。 “你们干什么的？”赵有粮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这些人和他老娘简直肖模似样。 “嘿嘿，你是这里的下人吧，我告诉你我是你伯娘老夫人，也是你主子的。你要好生的接我们进去住，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秦昌硕也插着腰杆在后面应声：“对，我还是大公子呢！你最好说话好一点，不然有你好受的！” 这些人就像动物园里放出来占山为王的猴子，秦沐嫌恶的连看到都觉得伤眼睛。 “你们是不是健忘，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要做梦自家去！” 说着也不想多停留一秒，秦沐要往屋里退，跟这些人费时间，她还不如多种几棵草。 听到断绝关系，老秦家的几个人，脸全都绿了。 “你这个小贱货，你还给我提断绝关系，我告诉你这事不是你想断就断的！” 老秦家阴着眼睛，出口就恨不得撕下人一块肉。 “赵大哥，把这些人给我大棒子打出去，别脏了我的地儿。” 秦沐往院子里走，听都懒得听了。 云九看了几眼，怕赵有粮一人应付不了，进院子把阿大阿二喊了出来。 见到这两个护院，秦大伯娘顿时噩梦再现，立即收了气势往秦大伯身后躲。 “走走走，快点离开，这里可是我们赵家村的地盘，不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 赵有粮见身边有护院，门子的气势也拿捏了起来，挥着胳膊赶秦家人下去。 “你们这些狗奴才，你们喊秦沐出来！”秦大伯扬着脖子，冲门里高声喊话，他就不信秦沐不爱面子。 “她把她祖父祖母大伯大伯娘往外赶，她还是不是个人？” 阿大阿二抱着臂，一左一右从上往下急具压迫性的走近他们。 两人也不说话，抓着秦大伯往更远的地方扔。 秦大伯摔了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只觉老脸都没了。 要是以前他就站起来羞愤难堪了，可最近，吃不好穿不好连住的地方都扎脚，他已经受够了什么都没有的滋味，看到秦沐的大庄园，心里的企图心一下子疯长。 这要是他的，他就不用回去受罪了。 被摔了，他赖在地上。 “哎呦！打人了，亲侄女打伯父了！” 原本只打算随便扔了人就走的阿大阿二，一起“呵”了一声回头。 阿大把人重新提起来，阿二捏着他的嘴，直接把他下巴骨给卸了。 两人动作一气呵成，秦大伯甚至没有感觉到痛，就发现嘴巴动不了了。 他惊恐的看着这两人，手指着他们，嘴里“啊啊啊”说不出一个字。 第三百零六章 铁卫营的难处 “你们干什么，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 秦老爷子见情形不对，连忙上来撕扯，待他看到秦大伯的嘴巴，他瞪大一双老眼，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老东西，你也要试试？” 阿二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他技术很好不会留下疼痛知觉的高人表情。 秦老爷子被吓得苍白脸面，连连后腿。 无疑，眼前的两人在他眼中变成了吃人不眨眼的杀神。 阿大把脖子往旁边一扭，也兴趣盎然的挑选自己的猎物。 大伯娘吓得拉着儿子瑟瑟发抖，自主把秦昌硕的嘴巴死死捂住了。 赵有粮见此，连忙道：“还不走，想死吗？” 秦家人仿若被鬼催，全都不由自主的往来路上去，甚至连回头都不敢。 阿大阿二互相碰了下拳头，乐得眉眼邪笑。 屋里，云九问秦沐，秦沐把断绝关系的事给说了，这提起来就想到了严姑父。 “你们那些人过得很不好吗？” 云九点了下头，看着院子里的生机勃勃，眼底一片晴好。 “他们原是从各个地方的慈幼院挑选过来的，有些是乞儿，甚至连官府官籍都没有。原在皇宫各地方当差，可随着为救我和姑父，他们的身份已然暴露。再回去是不可能了。” 虽然皇宫里的人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出走了，但一个留下案底的人，无论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是被怀疑针对的。 风险性太高，自然为了整个铁卫营，能不去露面就不露面是最好的。 秦沐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这么复杂的一些隐情。 “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过日子？姑父的假银子，就是你们的业务？” 有点怀疑人生，这不就是搞造假吗？ 云九没想到秦沐会这么想，看到她纠结的模样，拿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 好笑地说：“为何不？我们还劫道，抢富商，偷宝贝，抢占别人的地盘。” 这么没有下限的，这不就是土匪吗？ 秦沐呐呐的不想接受现实，抬眼看到云九玩笑的目光，知道上当的拿手挠他。 “你怎么这样，你骗我！” 云九被挠痒痒的抓了几下，笑意更深的温润了眉眼。越看秦沐气呼呼的娇恼越是心爱。 “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看秦沐又要气他，云九赶紧转移话题。 “最初逃出来的时候为难了些，底下人去接官府的活，抓了些匪盗领赏钱。我们遇到一些落草寇的山寨，打了几个寨子，缴获了他们的财宝。有些银钱通过这些道上的人，转了出去，置办了庄子田产商铺。” 秦沐一听这小日子也挺滋润的，黑吃黑是个好路子。不过这就是铁卫营出来的，全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才敢这么干。 “那他们怎么整天喊穷，一副惨兮兮混得不如人意的样子？姑父还弄假银子。” 云九又忍不住闷笑，他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来，秦沐跟着蹲在他身边。 “变卖的东西不能一下子变成吃的用的。你想想铁卫营有多少人，我们若是大量的去买粮食，外面的人能不注意？” 秦沐一愣，这也确实是如此。 “至于姑父弄假银子，他就是不舍得把钱花在没必要的人身上。他这些年一心想着把铁卫营扩大，把一些山匪流民都招揽了进来，人多了消耗更大，我们的银子自然不太凑手。” 养一个营的人本身就有难度，结果还扩大，可想而知财政压力赤得有多赤。 “那你们养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了，你还给我那么些田产地产还有银钱。” 之前不知道，秦沐用云九的东西用得毫无压力，可如今知道云九一个人身上的担子，她又难受有些自责。 “你那点不算什么，银钱对铁卫营无影响，反倒是吃用。要把用物弄上山，不惊动官府的人，这事比较棘手。” 就像是受灾区的人，金银珠宝再多换不到粮食，就是死物。 秦沐压下了心里的不适，愧疚没那么深地说：“种地我可以，以后粮食的事我来帮你。” 云九“嗯”了一声，抬手把秦沐拦在怀中。 “这般大的出处，不能靠你一人的，若是没有适当明目，叫人察觉了你会有危险。” 他不愿意秦沐犯险，所以之前一直觉得他能自己处理好，最好能瞒着秦沐一辈子。直到他发现，秦沐主见很大，她又很聪明，即便他不说她也能查出来。 如此还不如他自己好好交代了，两人一同面对。 “无事，我知道要拿捏一个度。我以前觉得，我已经有这般多的银钱了，就不想做太多的事，每日与你粗茶淡水，就这般轻轻松松过日子便好。” 秦沐靠在云九身上，脸上的憧憬神色恬然。 “既然这些都建立在夫君你帮我的背后，那我还不如使把力，努力做一个天下第一富婆。反正你的人也是我的人，你的人要找明目出处和合理的身份，而我恰好需要更多的可靠的人来帮我做事，这般一看，我还赚大了呢！” 何需要把粮食都弄到山上去，人下山也是一条路子，还能帮云九打探各种情报。 他们两个如此还互补了。 云九看她兴致勃勃的做着安排，手指不由得将她抱紧了些。 有妻如此，是他爹娘家人在天保佑吧？没有让他陷入一汪死水中。 “好，你要做富婆，我便做你富婆的最大助力。” 云九眼底生出雄心万丈，他要让他的妻子得偿所愿。 秦沐嘿嘿傻笑，总觉得他们两个像幼儿园的小朋友。 随便聊一聊也能聊上头。 “那你如今科考了，复仇的事你待要怎么做？” “已经有了些眉目，不过当年的事牵涉太广，还有一些疑点不太清楚，我需要有势力去搅拨。既然是朝堂的旧事，我便也想在朝堂里解决。” 铁卫营云九是打死不会交出去的，这是他的护身符。但铁卫营在朝堂中起到的作用弊端太大了，除非他能一路荣升，加官晋爵。 到了一定的位置，再重启铁卫营。 这条路，前期的重压全都得靠云九自己。 秦沐再度心疼的不行。 第三百零七章 儿大不由娘 “不讲这些了，总会过过去的。你是我最好的夫君，你想的事一定能得偿所愿！” 秦沐在云九脸颊上亲了一口，站起身指着天空道：“啊，太阳西斜了，可以做中饭吃了，你想吃点什么？” 云九感觉到她的活力四射，被亲过的地方也隐隐发热。 “简单不复杂的，你做的什么都好，不要太费心神。” 秦沐含笑弯了弯眼，她的夫君可真是好看呢，性格也好。 “那你先去忙你的，我去厨房了。” 秦沐跑向厨房，云九望着她鲜活的背影，眼窝露出浅浅的弧线，抬步去往书房。 严姑父在窗口，看他们两个像两只说不完话的小麻雀，心知，侄子栓在坏丫头身上，想要拉是拉不回来了。 他抹了抹干干的眼角。 “儿大不由娘啊！” 下午，阿大进城办事回来，他去了一趟串串香铺子给秦沐取账本。回来给两位主子捎带了消息。 “他们家被火烧了？” 秦沐诧异得不行，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儿的暗爽。 老秦家恶事做多了，终于遭报应了，难怪他们今天会找来。 “听小毛和二虎说，他们家什么都烧没了。他们还拿了一块黑疙瘩，跑去银楼大闹，说银楼坑了他们的银子，银楼的伙计说他们拿的本来就是黑铁，把他们狠骂了一通。” 阿大说得一脸得意，他早想整办了那家人，碍于是夫人的亲戚不好动手，谁知道，这人要作死，是挡不住的。 秦沐也笑起来，“反正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他们与我再无瓜葛，那边的事不用管他们。” 串串香铺子的流水，比以前还好了一些，一日就可进近八两，一月下来上两百两是稳定的。 秦沐手指点了点桌子，问云九：“你们那可有会厨艺的？哪怕不会，想学的也可以。” 云九把手中的书放下来，冲阿大喊了一声。 “去将卢、吕两位先生请过来。” 秦沐“唰”的眼睛看云九，想问的话语已经越入眼底。 云九莞尔，“他们是原我爹私底下供养的幕僚，不是明面上的。那次血洗，先生们逃过了一劫，后与铁卫营归入了我手底下做事。” 秦沐脸上一会儿睁大眼一会儿皱眉，多样丰富的表情，看得云九心里又一阵异动。 想要对她动手动脚一翻。 “你干嘛，大白天的！” 秦沐把他放在腿上的不安分的手扒拉下去。 “我还要见人，别捣乱。” 云九支着下巴，闲闲的又把手搁了过去。 “你见你的人，我又没不准。” 秦沐往后挪腿，被他拿手按住，忍不住啐了他一口。“你耍流氓！” 外头吕长春和卢辉匆忙走进来，两人到门口还互相别了下眉头，谁都不准对方先走在前头。 云九逗秦沐的小动作顿时收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顷刻不见。 “夫人有话问，你们将你们知道的都回答一下，不需要对夫人隐瞒。” 吕长春和卢辉心有疑惑，可看云九的态度，没有多想的拱了拱手。 “我需要厨子伙头，你们寨子中可有人选？” 两个先生一齐陡然抬头，夫人这是知道黑鹰山寨了？ “我找他们帮我做事，你们不用震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秦沐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睛里，心想这两个先生对云九还挺忠诚的，对他们二人也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亲近。 “寨子的上有几个会做饭的，就是手艺不太好，后来是山里的山民妇人做的厨。” 秦沐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没想到偌大的铁卫营真的就几个厨子。 这年头的厨子看来还是很稀有的。 “无碍，你们可去问问有哪些人愿意做厨学厨，让他们下山来。每月有固定月钱，吃住都给安排，每逢节日另外有封赏。” 铁卫营的人秦沐还是信得过的，这些人用起来也比较顺手。 这时门口的阿二忽然走了进来。 “夫人，你看我如何？” 秦沐上下打量他。 他这个块头的厨子，有那么一点壮观，秦沐切换了一下新东方视角，好像也不耐。 “你不替你主子跑腿办事，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得到夫人的首肯，阿二看向他主子。 云九抬眼神色晃悠悠的打量了他一下，十分矜贵的点了下下巴。 要不是阿二看得仔细，还以为他家主子根本就没动。 自从科考后，他发现他家主子懒得动的这个毛病，就越来越显形。 “家主答应了，夫人何时教？” 秦沐看他的高兴劲，不太确定的说：“三五日后，先看山寨有多少人来。” 卢辉想了一下，还是很冒昧的出声：“夫人，不知卢某可否问问，夫人要这些厨子做什么？” 铁卫营出来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军人，让他们去干烧锅做饭这种事，他总觉得有那么些大材小用。 秦沐把手里的账本往前一递，卢辉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去。 “这些是我铺子里的流水，就是进出账册。看完，你再与我说说你的看法。” 秦沐又拿出了另外几本账出来，一笔一笔账目的往下查看。 卢辉起先不以为意，这些鸡零狗碎的账册他给林老爷办事的时候，经手的太多了，就秦沐那几两碎银他压根就没往眼里去。 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意看着，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越往后看这丝不对劲越明显。 吕长春在一旁等得本就好奇心旺盛，看卢辉这反应，忙伸着脖子去扒拉。 卢辉看到最后，把账本给了吕长春，自己还有一点纳闷。 “请问夫人，您铺子中的进项为何如此平稳。还有隐隐往上涨的势头，做食肆十分吃运道，时好时坏是正当的。可您这，几乎不受影响，这是为何？” 秦沐压了一张在刚刚看过的地方，抬头看着这两位饱读诗书的先生。 “民以食为天，食是所有人的本源需求。开酒楼饭馆有个能做几样招牌菜的厨子就能支应起来。但是，能吃得起酒楼食肆的是些什么人家？” 卢辉想了一下道：“手中有余钱的富人。” 第三百零八章 商业版图规划 秦沐笑了笑，眼神清亮有神。 “对，富人。富人平日都吃什么？他们什么山珍海味没见过，今日吃这家明日吃那家，哪一家吃腻了就换口味。且他们还自己有厨子，不一定日日到外头用饭。” 卢辉明白秦沐说的，但是他还是不太清楚，这和秦沐铺子里能保证营收稳固有什么关系。 “属下有些愚钝，还请夫人明示。” 吕长春也将账本大致看完了，对秦沐的经营之道十分好奇，这会儿便抱着手支着耳朵听。 秦沐让他们先找椅子坐下，这事一时半刻还讲不完。 “上面说了，酒楼饭馆招待的都是闲散富人，但是这批富人不是稳定主流客源，他们不是常来顾客群体。” 秦沐伸出一根手指，举在眼前。 “发现一个新的问题了吗？” 吕长春很快说：“是……主要客人？” 秦沐立即赞赏性的道：“不错，就是主流客源。需要在饭馆酒楼长期吃饭用饭的人，这一批人才是一个饮食行业需要长期服务的对象。” 看他们听得有些皱眉，似是听得迷糊，秦沐反应过来，她用了过多的现代词汇。 “哦，服务就是招待，饮食行业就是专门指做吃吃喝喝的这类营生。” 云九手掌托着一侧脸颊，很有见地的说：“这些是长期需要在外行走的人。如游商、镖师、脚力壮丁、马夫、走卒、书生等。” 还是自家相公脑子灵活，秦沐对他嫣然一笑，云九翘了翘嘴角，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眉目传情。 吕长春拿账本挡下眼睛，当做清嗓子的“咳嗽”两声。 提醒上头两位，他们还活着不是死人。 秦沐不好意思的低头，正了正神又装作正经地道：“就像我夫君说的，主流客人是这些人，他们这一类人在哪一个阶段呢，从他们的手头进项来说。” 卢辉和吕长春顺着一想，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听夫人一席话，卢某很是受用，只是夫人，当街的小铺面那般多，你如何肯定他们每日都会来你家铺子？” 秦沐站了起来，从桌案边走出，不施粉黛却风姿卓越。 “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物、美、价、廉！” 她问卢辉：“我问你，你在外头吃一个汤面多少钱？” 卢辉立即道：“不带肉臊子的四文六文，带肉臊子的八文十二文。” 秦沐看着卢辉：“不错。四文的面好吃吗？一碗是大碗还是小碗，是什么面？汤料是什么？” 卢辉想都不想如实回答。 “是粗粉面，不好吃，没油没盐寡淡无味。可以填肚子，吃不太饱。” 秦沐点头，“那如果我做一种面食，是用油炸的，里头有鸡蛋有葱丝有糖，一条二文，两条可管吃得半饱，你买不买？” 阿大在外头探了个脑袋进来。 “这还用想啊，必须买！” 卢辉却道：“这般做吃的，这得亏死啊！” 吕长春抱着手，目光注视秦沐，看她暗含深意的眼神，身子骨往后欠了欠。 此事一看就没这么简单，夫人明显是在酝酿什么。 “如果真有这类食物，那肯定是百姓出门买吃食的首选。” 云九淡笑了一下，暗道这个吕长春还是喜欢谋定而后动，心思比卢先生缜密些。 “夫人说有，那肯定是有的，不然夫人不会开这个口。” 阿大又把脑袋探了进来，看得卢先生恨不得把他的头给一脚踢出去。 怎么哪都有这两个讨嫌的武夫。 文人说话哪有武人插嘴的地方。 秦沐看他们的小动作，好笑的掩了下嘴。 “这种吃食确实是有，好吃还不贵，先生们午间可一起吃一顿。到时候，帮我一起算一笔账。” 卢辉和吕长春都吞咽了一下口水，夫人的厨艺那是没得说的。 “夫人，这个生意真的能做还能赚到钱的话，那肯定是所有食肆中客人最多的。” 卢辉已经肯定了秦沐的本事，她说有那一定不是虚的，只是能赚多少未知，但前景一定是大好。 “不错。所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厨子，帮我在远安城开摊，建齐州、贺州、云州、客山州等等，这些地方开分店。” 屋子里顿时一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秦沐，就连云九也忘了眨眼，整个人都定住了。 屋外站岗偷听的两位护院，齐齐下巴快掉地上。 “不愧是教训整个远安城郎中做人的夫人，要么什么都不做，一做就要做个大的出来。” 阿二半边身子都麻了，这事一点不比他们跟主子杀进帝都刺激小。 阿大捏着拳头，两眼散发炙热的光芒。 “虽然听不太懂，但我觉得这他娘的带劲，是个爷们儿该干的事！” 卢辉和吕长春震惊完了，跟着就是热血沸腾，两个人恨不得“嗷嗷”冲秦沐跪伏叩拜。 “夫人你等着，此事包在我卢辉身上！” 说着，卢辉血脉喷张，有些热的把衣袖往上提了提。 心里默默道：这等利好大事，谁要是敢不来，他绑都要将他们绑下山！ 秦沐又道：“厨子呢，只是前期的一个人才储备需要，我并不是希望自己人一直做厨子。但要做好吃食，首先得自己会厨，才能把关去教会别人，并能检查出配方有什么差缺。” 这些是自己人，也就相当于她拥有了一批精干人才。既然是精干，就不能一直放在一个初级入门的位置上。 得让他们逐渐往上走，变成真正能独立办事的精英型人才。 云九已经明白秦沐的意图了，他的手收了下来，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眼神出奇的黝黑发亮。 “夫人，你这步棋局下的有些大，若是真能这般推进，倒是与我们山寨来说是好事。” 吕长春几乎可以看见，这样的事成了，那几个州府的钱财都会涌入夫人口袋。而他们之前不知道怎么去安排的人，每个铺子里分散出去，暴露可能就没有这般大，也容易隐藏身份。 “只是，夫人这步棋，不需要征得家主同意吗？” 秦沐要动用寨子里的人，严姑父的眼睛是绕不过去的。 第三百零九章 人性的选择 云九这时道：“姑父近日要治腿，寨子里的事不要与他说，能瞒多久是多久。待他知晓，也已瓜熟蒂落了。” 吕长春看了眼鼻尖，心道这位说得可真是轻巧，到时候家主发起狂来，谁来承受后果？ 秦沐从云九的话里知道严姑父是一心为报仇不择手段的，云九这么做是为保全大局迫不得已。 否则就这点人，弄去帝都大家羽翼未丰就是一个死。 “不告诉他也好。”她肯定了云九的主意，又陡然想起来一个事情：“我还需要一位与我完全不相干，家世清白的人，来替我做明面上的东家。” 吕长春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岂不是很麻烦？” “若我不知晓你们的身份，我也可毫无顾忌，可如今不同了，我需要降低存在。” 如此别人也不会把这些商业联系到她身上来，做一个隐形人远比当一个活靶子来得安全。 其他三人也觉得深有道理。 中午，秦沐从外面买了新榨的麻子油，整整两大桶。 取了几十斤倒入锅里，将发好的面粉取出来，抓了一团揉成条，再用刀切成四方块，中间用筷子压印，两头一拉，放进油里榨。 秦沐速度很快，随着油温上来，锅里的条状油炸物也越来越多。 铁条压微微凹陷的横放在锅沿上，榨好的油条一个个排着队晾在上面控油。 秦沐夹了一个，咬一口酥软，里头的葱花香冒了出来，有鸡蛋的香浓，也有糖液的微甜。 大家都望着她，秦沐连忙把油条撕成几段，每人递了一块。 “挺好吃的，这个是什么？我看夫人用的好像是精细白面粉。” 卢辉一口塞进嘴里，立即发现了此类油炸物和他们以往吃的有什么不同。 众人都吃得很高兴，唯有秦沐对这个味道不是特别满意。 可能在现代吃惯了菜籽油，吃这种麻子油总觉得味道不正宗，榨出来的油条，色泽也没有菜籽油的焦黄蓬松。 “是用的精细白面粉，一斤差不多十文，能出十根油条，油价三文一斤。里头放了两个鸡蛋，一把葱花，几勺糖水。” 吕长春和卢辉边吃边心算，这玩意儿卖两文一根，赚是有赚的，只是赚的非常少。 就按照一斤来算，这纯利润也就四五文，还不说锅子灶子柴火人工，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 一天卖一千根油条，那就是四五百文收益，一月下来是十多两。这点钱还不如他们打猎，卖几只兔子的。 “夫人，您这营收太薄了，不合算。”卢辉自言自语，“若是您再涨半文，那倒是能好上许多，两文一根没什么油水了。” 秦沐榨完最后几根擦了擦手，问没说话的吕长春。“吕先生，您觉得呢？” 吕先生这才抬起眼睛，说了句：“此物叫什么？” 秦沐道：“油条。” 吕先生擦了下手，点点头：“挺好吃的。” 卢辉打了他一下，吕先生这才正面回答：“面粉买得多，可以找粮商协商，若是能把拿货价降上一些，那我们赚的也就多了。同样的麻子油也可以找油铺，而炸油条的活计一个人就能做。平心而论，能一月挣上三百文的人都极少，卢先生觉着利少，如今却还挣着不到四两的银钱。” 换句话来说，若是雇人来做，每人开上两百文的工钱，有大把的人来做事。此类营生若是做出一百个摊位，那就是暴利。 吕长春已经看出了秦沐这一盘棋局的厉害之处。 “你说事就说事，你拉扯我做什么！”卢辉满脸不满。 秦沐解下 身上的厨师袍。 “很精彩，吕先生所言不错。” 端着油条，让大家去外头坐。 此时卢辉插进话来：“可这般，做法太容易了，岂不是很容易学走？若是都自己干了，我们怎么办？” “非常好的问题。” 秦沐让茱茱去将云九阿大他们叫过来，他们说有事，居然这么久还在屋里，也不知在密谋什么。 上了一壶茶，弄了点蘸酱，大家坐在外头的花架旁。 “方才吕先生说过了，我们的油条本身上进利薄，我们做得多能和粮铺油铺争点利。一开始我们就卖的两文一根，若是学会的人自己去做，必然没有我们的先天条件，至少他们卖两文吃力。” 卢辉的眼睛瞪得牛大，他拿着油条，神情亢奋。 “夫人是想从油铺和粮铺上来控制他们？” 云九和严姑父从两边房子里出来，秦沐给卢辉打了个眼神。 “这是人性的选择。” 有时候资源就是掌握在有魄力的人手上的。 几人心照不宣的闭了嘴。 “这是什么？”严姑父想拿油条，被秦沐拿手挡了一下。 “生病的人有没有点自觉，你的在那儿！” 随着她的手一指，秦娘子端着一盅药膳过来了。 “专门给你买的乳鸽。” 严姑父一边抽筷子，一边嘴碎嫌恶：“你这人可不怎样，一屋人还做两家食，要吃大家就都吃一样的。” 吕长春偷看了严姑父的药膳几眼，口中冷不丁道：“家主，我瞧着这鸽子是瘦了些，不如吕某帮你吃？” 卢辉听着有趣，欠欠的逗了两句。 “您要有这份负担，我也可以帮忙！卢某人不嫌肉硌牙。” 甚至还用一种随时要上去抢的姿势，微微倾身。 严姑父拿手挡，“你算了吧，我怕把你给吃个好歹。这般难吃的东西，还得我自己来。” 云九和阿大刚出门时脸色不太好，再看到严姑父后几人迅速调整了一下。 “诶，你们吃饭啊，等等我呀！” 唐梁从门口冒了出来，赵有粮追进来道：“唐公子走太快了，我都赶不上。” 意思是他准备通传的，奈何人家小年轻腿快。 “不怪你，他这个性子等不及的。” 让赵有粮下去，秦沐让人给唐梁加凳子。 唐梁上来便抱怨：“云九，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还在城里等你呢，结果你回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若不是听说沈威与你一道回来的，我这脖子都要望长了。” 第三百一十章 来自官府的重重封锁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我这做媳妇儿的不急，你一个同窗急什么？” 秦沐听出一股子夫君小情人那味。 “有事等会儿再说。”云九把自己手里的茶怼到唐梁面前。 虽然举动不是很突兀，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有制止唐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众人都观察着云九，云九却默不作声一脸平静的把午餐吃完了，他吃得不快，吃相也极好。 秦沐直觉他心情不太好。 下午一行人进了书房，秦沐在主院把阿二叫了过去。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二支支吾吾，“没什么事，夫人不用担心。” 他这样越是说明了有事。 “不能跟我说？” 阿二疑虑了一瞬，抬起头道：“夫人，我们有大麻烦了。” 秦沐顿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出事了。 “你说，我听着。” “我们山寨同其他寨子买卖的东西，如今在被人盘查。那些地方我们不能再去。” 秦沐问：“没有别的营生进项？” 阿二沉默着，但意思已经让秦沐明白了。 官府几乎断绝了他们所有的大额交易源头。 “城里重新出现了好几人的通缉画像，不出意外他们会逐户清查。” 秦沐眼瞳一紧，这才是最大的麻烦，难怪云九的情绪都出现了波动。 “你们的人，躲藏的地方安全吗？” 阿二不能肯定地说：“前些日子，一伙山匪闹事，可能暴露山寨，我们将这伙人给端了。后来听到官府要搜山，话是说搜山匪余孽，主子回来已命令所有人弃山寨转移，我们的人大部分往临县地界深山里去了。” 秦沐分析了一下情况，官府突然来势汹汹，一个沉寂了十几年的案子因为什么契机重新被启动了，这发展令人匪夷所思。 明显有人要合围他们，此时无论山寨的人下山买什么，都会引动官府敏感的神经。时间长了，对大家极为不利。 山寨那么多的人口，不论是吃穿住，哪样都是一件不小的消耗。 之前他们还可以下山，现在不但不能下山，隐性与其他匪首的交易也做不成，如同被剪断了翅膀，光是一个饥饿战术，都能把人给困死。 “我知道了。” 秦沐叫阿二出去，她自己埋头琢磨。 此时让山上的人下山就成活靶子了，她的计划也要搁浅。 官府盘查的时间多久，谁都没有答案。等着让他们查完，不符合实际。 书房里，云九问唐梁：“你找我何事？” 唐梁看他这般严肃，不再嬉皮笑脸。 “竹林书局遭官府搜查，好些书籍被他们认定为印售禁书，要查抄关店。季鹤已被官府拘压。” 云九一寸寸的将视线拔高，半息后说道：“你去看看有没有法子捞出来，若是不行，跟季鹤说我们会看顾好他的家人。” 书局是他们三人合伙办起来的，虽然季鹤做的老板，那里头却投入了云九全部的银钱。 唐梁为云九感到不好受，他自己都没有完全承受来这件事。 “我会去找人帮忙，只是你以后……算了，秦沐那般厉害，你们家不会缺银钱的。” 唐梁走后，云九一身戾气暴虐，手指骨握得根根发白。 宁王这一次是要赶尽杀绝。 不过，没这么容易的，这么多年他们都抗过去了，也不惧这一时。 “主君，铁卫说来的人是宋家的？” 卢辉和吕长春慌忙进屋，得到这个消息，他们全都坐立难安。 宋家是武将大家，原是林府大夫人的娘家，也是铁卫事务除林家外参与最深的人。 只是当时随着几道圣旨，宋家也没逃过灭顶之灾。唯一好一点的是，宋大公子在外执行军务，逃过一劫。 最小的宋小公子，他们都以为宋家没有活口了，谁知竟是被宁王的人抢先救走了。 原本大家都活着是件好事，可是后来发现并不是如此，宋小公子只是宁王为钓出铁卫营的鱼饵。 云九嘴里如有血腥滚动，他强忍着将一身黑渊收住，冷静克制地道：“府试出榜还有三日。” 两位先生愣了一下，跟着心中一定。 吕长春立刻震惊：“公子，你要与他们正面相碰？” 云九勾了下手指叩在桌上：“他们未曾给我选择。” 既然要玩，那大家一起玩，单是一个宁王怎么够？ 秦沐的辣椒苗一日比一日长得高，她小心的在地里施肥。 云九夜间同秦沐说过，山上的人暂时吃住不成问题。若是官府持续围山，他们会舍近求远去其他县购买粮食。 危机之下不好过，可他还有应对的方法，秦沐放心了一点，此时也只能不给他添乱。 “夫人，您让我买的小鸡都买来了，一共有六十多只。” 赵有粮脸上还流着汗，回来先是跟秦沐回话。 跨院是空的，秦沐觉着可惜，又加上后面那么大一座山，占着这么宽的地方不养点东西浪费。 就请人在院子后面马厩旁扩了羊舍、猪舍、鸡圈出来。 不图能不能卖钱，供应自己人是没问题的。 秦沐过去看了下，这些鸡都很小，并不像现代市场买的换羽小鸡，这种仿佛是刚刚出壳。 每个拿起来奶棕花的一小团，她生怕使力。 “找一点碎米糠，用醋水泡软再喂它们。” 除了有一两只精神萎靡，其他小鸡十分精神，冲着秦沐叫唤不停，还有的扇着迷你小翅膀，一步跳起来，满地上乱窜。 软乎乎毛茸茸，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芽芽，你和妹妹看下小鸡，注意天上的大鸟。” 对茱茱的妹妹交待，秦沐把芽芽散开的发带抽出，给她绑了两个蜈蚣辫，往她头上插了两朵月季花，小姑娘乐的提着裙摆走路都小心翼翼了。 “这丫头，夫人你别对她们太纵着性子，大了不好管。” 秦娘子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秦沐是真心喜欢孩子。 “没事，小孩子就要宠着，特别是小姑娘。只要性子不娇纵，怎样都是好的。” 毫不怀疑，她要是有女儿是要当手心宝待的。 云九出来找秦沐，看到这一幕，想起来，他身上的避火药还未解。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云九上仙草阁诊脉 云九突然要进城办事，秦沐没有多想。 “要是太晚了，就别回来了，省得一来一去麻烦。” 抓住她为他整理衣衫的手指，云九轻言慢语：“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晚间与你一起吃饭。” 瞧他冰清君子的模样，秦沐有把这男人藏在心里的冲动。 “好，那我去水田里抓点田螺。” 云九在秦沐额头上贴了下嘴唇。“你做的什么都好。” 两人依依不舍分开，阿二驾着马车载着云九走了。 秦沐提着篮子，带人出门挖野菜。 这个月份，草木已经茂盛，山上的荆棘花开得一片片。 到水沟边看到一蓬脆嫩嫩的野芹菜，秦沐赶紧下去采了一把。 水田里的早苗早已入了田，还有更多空水田，农人在里头耙泥。 没有化肥和农药，水里的蝌蚪大量繁殖，里头的田螺也多得数不清。 “摸田螺我能做，我下去。” 茱茱不想秦沐的脚沾泥巴，当即就要抢事情做。 秦沐才不让她抢自己的快乐。 等阿大和琥珀找过来，她们都已经两脚站在田里。 “夫人，你怎么下田了？” 琥珀撸撸裙子，也要下水。 “你们两个要下来，去另外拿一个篮子过来，今日本夫人要请你们实现吃田螺自由！” “田螺常见，也能吃？” 阿大有些疑惑，毕竟这东西带壳又腥臭得很，里头还有沙子。 琥珀瞧了他一眼，似是鄙夷他没见识。 “在夫人手里，就是泥巴和石头都能吃！” 秦沐一脸黑人问号，她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的，她怎么不知道？ 田螺躺在浅浅的水里，低头就能拣一把，几人拣得手停不下来。 附近的村民看见，不由好奇道：“云夫人，你们拣这老些螺蛳做什么？” “吃啊！” 阿大爽快抢答，那大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田埂上村民都怀疑的盯着水田。 “螺蛳有几个肉？绵得很，咬不动！” “是啊，还沙沙的，有泥沙，不干净着呢！” 秦沐直起腰，把挂在身上的篓子扶正。 “这是你们不会做，螺蛳做好了，比肉还好吃，可香着。” 村民们都不相信，但秦沐做出来的奇特事太多了，又由不得不信。 一个个都有些意动起来。 “云夫人可莫说笑，真要好吃，我回去拿盆。” “我也去，我喊我家孩子来！” 秦沐看大家都欠粮食吃，明白他们想吃东西的心情。 便温和地跟她们细说：“螺蛳捡回去了不能马上就吃，要用清水养着吐沙，可以往里面放铁器，加快催吐，到水清了才可以用。” “螺蛳处理，小螺蛳要先用剪刀剪掉螺蛳屁股，拿开水烫，洗刷掉外面的青苔。洗刷的办法，可以拿麻袋套着往石头上搓磨。” 螺蛳清洗起来比较麻烦，秦沐把处理的办法详细说给大家听。 最后将烹饪方式也一并说了，辣椒用芥子酱代替，确保所有人都做得出来。 这些妇人最机灵，听过就差不多懂了。不懂的可以去懂的人家问，总之，不出半日，水田里到处都是捡螺蛳的人。 “夫人把这法子教出去，以后我们想吃螺蛳可难了。” 琥珀很吃货的护食。 秦沐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吃螺蛳是为猎奇，他们吃螺蛳是为饱腹。” 她把这些教出去，能让大家丰富一下食物种类，也能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看起来只是一两顿饭，可改变的是整个生活的颜色。 只有穷过的人才会知道，吃上每顿饭都需要莫大的运气。 有些人一月节俭几顿饭，用这些钱日结月累攒下来，变成一部分资产。 这部分资产就是他们未来生存下去的底气。 而她愿意让他们拥有更多一些攒钱的机会，还能在不辜负肚子的情况下实现，何乐而不为。 与她本身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琥珀和茱茱听得似懂非懂，反正她们如果懂得这么些，肯定不会有夫人大度的。 自己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去管别人，管了别人没好处，还会让自己没吃的，在她们看来这就是吃力不讨好。 这边引发捡螺蛳热，云九那边也已顺利进入城里。 云九支开阿二，独自徒步到了仙草阁。 如今的仙草阁已然大变样，由原本两个大门的铺面，变成了四个大门，顾老将隔壁的铺面盘了下来，打通并入到一起。 外头俨然成了卖成药的专属区域，里头院子里才是看诊拿脉的地方。 “云公子，你来是找我们东家吗？” 柜台边的伙计认识云九，连忙热情招呼。 云九点了下头，伙计笑着往院子指。 “他在里头，您自己去，我这头忙离不得人。” “好，多谢！” 伙计往云九身后望了望，没有看到秦沐，他有些纳闷。 云公子怎么一个人来找东家了？连个随从都没有。 打开门上的布帘，云九走到院子里，最正面对着的就是顾老的诊堂，里头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古老正低头跟几个郎中在脉案前说话，看到清俊的后生进来，他仰了仰头。 “就你一个？我师傅呢？” “她在寒泉山庄。” 没有错落老者眼里的失望，云九走到脉案前坐定。 “云公子，此处是诊脉的地方。” 林昭戈抱着一卷书册，看着一点没有挪步意思的书生。 看到他云九意外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点了下头。 “我来求医。” 本来转头忙碌的顾老，一个180度急转，扯开坐在诊位上的郎中。 他两眼火光蹭蹭冒出，“你什么毛病？” 云九低沉着眉眼伸出手，将气势压人表现到了极致。 顾老咳嗽两声，改了下措辞。 “哪里不舒服？” 说着手撩起衣袖，三根手指往云九的手腕上探去。 “以顾老的医术，应该不用我多说。” 看病还这么傲的人，一屋子郎中都对云九的病好奇上了。 还有好几个晦涩隐蔽的目光朝云九下半身打量，触到一双冰嗖嗖的眸子，他们又下意识的把视线挪了挪。 “那什么，患者不要讳疾忌医。” 第三百一十二章 师公他不举 这好歹是师公，放着那么貌美如花医术高超的师祖不用，转而来找他们师傅看病，指定这里头有个大问题。 “哦，郎中面前没有避讳，我们不会笑话公子的。” 林昭戈看着云九越发冰峰凌厉的目光，朝着众口不择言的师弟咳嗽。 “忙你们的去，别都围在这。” 云九扫了林昭戈一眼，无声道了声谢。 众师弟走到门口，还在小声嘟囔。 “我们师祖还那么年前就要守活寡？” “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银样蜡枪头。” 一句没漏听的云九：我记住你们了！ 顾老收回了手，又让云九换另外一只手，一番把脉后，他一双睿智的眼睛精明的看着云九。 “要如何解？”云九不与他废话，他来就是想把这事搞定的。 摸了摸胡须，顾老一脸真诚：“解什么，这不挺好的，过得一年半载自己就减药性了。” 云九注视他，依旧很吝啬语言。 “说人话。” 噎的顾老神医形像都扶不住了，他坐姿塌下随意的往椅子上一靠。 “你这药有些猛，我若是给你开药，怕是对你那事有些妨碍。所以，这药能不吃还是不吃为好，不过是一年半载不能绵延子嗣而已。” 他说得极为轻巧，云九的目光差点将他给戳穿。 “没有别的办法？” 顾老垂了垂眼皮，“办法是有，只是你一身药气想瞒住那位，难。” 顾老法子是扎针后泡药浴，将云九身体里的避火药药性给逼出来。 照他看来是没必要这么折腾的。 “我每三日过来一趟，你看着安排。” 拿出一袋银子搁到桌子上，云九起身。 顾老道：“你这药是谁给你下的？怎么开这个药？” 他们开医馆的奇葩事遇到的多了，也知晓有些高门大族里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 只是多是给人下断子绝孙汤的，头回见到云九这种被下三年避火药的。 这下药的人是想要他们好还是不想让他们好？ 云九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开门出去了。 顾老的一帮徒弟涌进来。 “师傅，他是不是不举了？” “赶紧劝师祖回头是岸，我们医馆里的好儿郎还多着呢，她是要俊的还是要壮的，任由她选。” “要是想要听话的，我也不错的！” 一群人立即将那滑头小师弟踹出去。 “好啊，你真不是东西，我拿你当师弟你居然肖想做我师公！兄弟们，打他！” “我们做不上师公也不论不到你来做！” 屋子里乱扑腾，林昭戈看得眼角直抽抽。 这一群，是什么混账，人云公子还在呢，就敢挖他的墙角。 顾老悠哉悠哉翻书册，手里拿支毛笔在墨盘里润了润。 “你们别想了，他正常着，比你们身体还好。” 被打得衣衫散乱的小郎中盘腿坐在地上。 “没病还来诊脉，师傅你当我们三岁呢！” 顾郎中缓慢看向他。 “怎的？今日扎针还缺个病人，我瞅着你还不错。” 那小子立即爬起来，溜得比谁都快。 “师傅，你还是找大师兄吧，我没空！” 林昭戈：大师兄今天很想打师弟。 云九散步在街上走着，正前方有一辆马车驶过，两方错身的刹那，马车帘子揭开，露出一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 两人如同看镜子，同时注视对方，再在各自的视线中消失。 出了一会儿神，云九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目中带着几分伤痛的深沉。 走到院子里，云九看着站在院子外头的阿二。 “那辆马车从哪里来的？” 阿二一脸的古怪。 “他们说要找夫人，说是有病想找夫人医治。” 云九站了一会儿，说：“下回他们再来就说夫人不是郎中，要看病去医馆。” 阿二“哦”了一声，“我跟他们说了夫人不在，他们还不信，看过屋里没人才走。” 云九淡淡的应了一声，到院子里看了一圈，见没有异常往房间里去了。 傍晚，螺蛳还没养好，秦沐让厨房另外置了几样菜，她自己去外院等门。 不一会儿看到马车过来，她连忙跑了出去。 “总算回来了，我还想再过一会儿没来，我就自己去吃饭不等你了。” 伸手将他提来的食盒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里头不少是芙蓉斋的点心。 云九下车牵起秦沐的手。 “这么冷，出来也不穿暖和些。” 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套在秦沐身上。 “我就想等你啊，不可以呀？” 眨眨眼，她拿了一个藕糕。 秦沐咬了一大口，软软糯糯的，透亮中很富有弹性。 云九看她沾到嘴上的粉末，眼神深了深。 “姑父今日可还好，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秦沐“嗤”了一声，“相比他添麻烦，我觉着他不添麻烦的时候更可怕。” 言下之意，姑父那个狗脾气能不给人添麻烦吗？ 云九轻声一笑，拿出大拇指在她嘴唇上按了按。秦沐有些微痒用舌头舔了一下，云九顿时僵住，跟着扣住秦沐的手指，恨不得将她融进他的骨头里。 “那可怎么办夫人，姑父债侄子还，为夫自当以身抵偿。” 他搂着她的半边肩头，火热从衣料里透过，秦沐只能看到他性感动人的缠绵冷眸。 明明穿得一丝不苟，衣领都遮到喉结下了，秦沐却觉着他这眼神，比脱衣猛男更有料。 她看得有些愣神，却不想这男人又在她的手心抓了抓，一本正经的做着这么不正经的事，秦沐整个脸都爆红了。 “你……你出门了一趟，是上哪吃错药了？”她咬着嗓音，眼神里有着嗔怪和小女人的媚态。 云九又刮了刮她的手心，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意，他将温热的呼吸喷到她耳边。 “近几日若有人找你看病，都不可答应。” 秦沐被他带着往前走，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临进二门了，才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 脸上的潮热褪去，她湿润着眼眸。 “什么意思？” 云九知道她多想的毛病，便道：“我怕有些病人心思不好。” 秦沐看了他一眼，“你担心的有点多，都生病了哪还有人生得起歪主意！”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夫人技术了得 云九无声凝望着她。 可是，就怕有些人不是真病，而是假借生病之名行不轨之事。 家里的螺蛳终于吐出清水了，秦沐热了锅灶，把螺蛳烫煮熟。 几个厨娘都在旁边看着。 秦沐示范了一下搓洗螺蛳外壳，用石头敲掉螺蛳屁股，再用小刀去掉螺蛳盖。 洗完的螺蛳色泽黑棕，一色的装在陶盆里。 大的和小的分开，小的做嗦螺，大的挑出肉。 找齐需要的调料，将螺蛳放酒烹炒，盖上锅盖待收汁，再揭开屋子里所有人不由自主吸鼻子。 “夫人，上回来的那位许公子又来了。” 琥珀从外头跑进来，到门里先深吸几口气。 “这真是炒螺蛳吗？怎的这般香！” 秦沐往盘子里装了一些，“你们自己去外头吃，先将人招待着，我等下就来。” 说着，她夹了一个嗖的吸了一口，饱满的汤汁入喉，让人爽得上头。 唯一不足的，是芥子酱的辣味太冲，后劲辣得人不好受。 做得多秦沐让人给外院也端去了一盘，云九午歇寻着香味过来。 秦沐开心的把筷子递给他。 “来尝尝，我这一口可不是外头随便能吃到的。” 云九端着盘子，在秦沐的殷切注视下，夹了一个缓慢放进嘴里，吸了一下没吸出来，眼神有些懵。 “我们那有一句话，吃嗦螺厉害的，都是接吻高手。一看你就不行！” 打趣着，秦沐拿着锅铲“咯咯”发笑。 云九眸色发暗，盯着秦沐辣红的嘴唇也给她夹了一个。 “我看你行不行。” 秦沐毫不畏惧，拍着腰板儿大言不惭。 “就这，我可是吃螺蛳长大的。” 她张嘴接过去，用手指夹住螺蛳，用力一吸，特神气的对云九演示了一遍，什么叫吃嗦螺高手。 眼前一片暗影压下来，温热的柔软贴在她的双唇上，口齿里变成了云九的气息。 秦沐讶异的张了张嘴，口中的螺蛳肉灵巧的转移到了对方嘴里。 云九瞬着黑曜石的眼眸，冲她清淡一笑，带了一点潮红的嘴唇抿动咀嚼。 “吃螺蛳高手果然技艺不凡。” 说这话还特意在“技艺”两字上咬了一下。 就像在说你这接吻高手吻技还不错。 秦沐的整张老脸都快砸地上，跟灌了半瓶二锅头似的，头重脚轻。 外头一阵哐当响，秦沐就看见好几个人在门口“鸡飞狗跳”。 云九和秦沐一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默默转头看着冒热气大锅里的田螺。 他们的脸跟田螺一般火热。 出门的时候，秦沐差点同手同足，周围各种隐晦瞥来的眼神，让她不自觉想起刚才的事，就连盘子里的螺蛳都有些不堪入目。 反观云九，人家不光不害臊，还板着脸把别人看得羞愧低头。 果然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都是别人的事。 “螺蛳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伤嘴。” 严姑父在他们两个脸上打转，说了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其他人都注意到两位当事人红得不正常的嘴唇。 吕长春夹着螺蛳笑得整个人都快钻到碗里去。 秦沐强装着镇定，端着碗道：“琥珀，去把地窖里的酒拿一壶来，给有些老人家漱漱口。” 有些老人毫无害臊之心，继续调侃：“唉，我们这种老鳏夫啊，也就配一口螺蛳一口酒了。” 云九冷冰冰的低语，“姑父若是心痒痒了，我瞧着我们院子隔壁住的那位老太太还不错。出手也大方，趁现在姑父还有点皮相。” 满院子鸦雀无声，只盯着严姑父的视线都有了那么点别有意味。 秦沐看得痛快不已。 你个老东西，还有你吃瘪的时候。 严姑父抓着筷子，恨不得把这个无良侄子丢进山里喂野狼。 老话说得果然没错，男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狼心狗肺！ 外院，许世荣也在用餐，他吃了一会儿，院子里头走来几个人。 貌美女子身边站了一位品貌出色人中龙凤的男子。 两人走动中言语亲昵，似是任何一个人都插 入不进他们之间。 许世荣不禁有些怔忡。 这样的感情，他在他的父母辈都没未有见过。 “许公子久等了。”秦沐笑盈盈入内。 云九跟在他身后，两个男人都注视着彼此。 秦沐介绍道：“这位是我夫君。云九，这位是从贺州来的许书荣许公子。” 出于男人的直觉，云九对许书荣有一点排斥的不喜。但他一向感情不外露，只是神情更冷淡了一些。 许书荣也缩了下眉头，敏感的捉摸到这个男人对他的警告。 是以，两人互相见礼的动作都标准又客套。 看两个男人都变成话少状态，秦沐不得不出来没话找话。 “刚才的饭菜可还吃得惯？” 秦沐问话，许书荣的表情立即如沐春风起来。 “挺好的。是我们匆忙过来，给云夫人添麻烦了。” “不麻烦。”秦沐直接问：“你们不是回贺州了吗？” 云九眼神落在许书荣脸上，清清冷冷又存在感极强的不容忽视。 许书荣全程将注意力放在秦沐身上，偏偏就无视了云九的视线。 “在城里办点事，加上外头不是闹山匪不太平，就多留了几日。这不偶然尝了云夫人所赠的酱板鸭，我和老金就放不下了。” 云九转眸看了眼秦沐，心想着秦沐居然把酱板鸭还送给了这个人，真是暴殄天物。 秦沐可不知道身边人在想什么，只客气的对许书荣说：“有这般好吃吗？” “怎么没有。我们在贺州就从未吃过这般口味的鸭肉，所以许某有个不情之请，许某在贺州有几家酒楼，不知云夫人可有意将这道菜的方子割爱？” 秦沐知道菜方子能挣钱，但她没有真的卖过，许书荣求到了她还有点不现实的感触。 “许一文是你家什么人？” 云九突然搭话进来。 许书荣浑身一僵，这才重新看向云九。“你知道我叔父？” 他叔父早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这人怎么会知道？ 云九神态镇定自若，“许大人的大名，曾在夜良朝野无人不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夫君全世界最好看 许书荣身上的儒雅荡然无存，他警惕的注视云九。 “你是谁？” 十多年前他们许家曾是帝都名门，后来因为叔父的死，整个家族也跟着一落千丈。 甚至到了要行商维系的程度。 “我是谁不重要。”云九面上神色高深，语气不急不缓。“我知道你叔父是为何而死。” 房间里发出巨大的动静，许书荣失去冷静的站起身把茶杯带摔了。 “云先生，请你最好不要拿我先辈的事情开玩笑！” “而且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事情已经发生，谁也不能回去将过去的事情拨乱反正。 而揭开伤疤只会让创伤更一次加深，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阴影里出来。 云九淡然的看着他，没有一丝的凌厉，但反而让许书荣有种咽喉被锁住的不爽。 “没有意义，那你为什么这般大反应？” 只是轻乎的一句话，如剥开层层硬壳直击软肋。许书荣瞬间失去了对整个场面的控制权。 “对不起。打坏了你们的东西，要多少钱，我赔！” 意识到被拿捏了，许书荣极快调整气息。 秦沐还有些恍然，对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 “只是一个杯子没什么关系。但是，你要买酱板鸭的方子，给现银吗？” 许书荣意外了一下，没想到都这样了，秦沐还会面不改色的跟他说生意的事。 要说这个女人果然非同一般吗？ 他借着这个时间又放松了神经。 “当然。我手头上现银不多，云夫人若是急要，我可去城中取。” 看紧张的气氛缓和了，秦沐也悄悄输了口气。 “好说。酱板鸭的方子我可以卖给你，但我要二百两银子。” 许书荣思考了一下，“不知云夫人可有让价的余地？二百两比我想的高太多。” 云九看了眼秦沐，又对许书荣挑剔的神态有些不满，是以他四周的空气有些结冰。 “许公子说笑了。我手中的酱板鸭方子，少说一只鸭卖个一两银在贺州应该不算难事。就说一月卖个一百只，一年就超过一千两了，哪怕刨去成本，赚五百两绰绰有余。我只说了二百两，已然是天地良心。”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沐直接用数据呈现，任何时候说服人都不如数据直观。 “云夫人太看得起许某了。我还不知这酱板鸭造价几何。” 云九从旁道：“许公子觉着亏了不买便是，我家又不急着挣这笔钱。” 主次位置分明，许书荣更看重酱板鸭的潜力，而这张配方对云九和秦沐来说卖不卖无所谓。 是他许书荣要买，不是秦沐非要卖。 做为需求的一方态度就该更诚恳一点。 秦沐听出云九话里的战术，目光瞬间幻化成了望夫眼。 这男人真是天生的谈判高手。 咬了一下牙帮子，许书荣觉着今天棋逢敌手了，本来在秦沐手上就挺难占便宜的，有云九在，难度变成了难上加难。 “一百五十两，请二位再考虑一下。即便拿到方子，我会去还要验方验菜，路途还有耽误的时日，这些可都是需要耗费银钱的。” 秦沐别了眉头，这话听的有些熟悉，好像现代的一些附加条款，要把宣发广告费用折损算在供应商头上。 云九手指叩了下茶几。 “许公子大概搞错了，你来远安城并未经过我们同意。” 你来我们没同意，所以我们为什么要为你的主动找来出旅资？ 云九真是逻辑天才。 秦沐闷声低笑，看到许书荣哑口无言，再次忍不住好笑。 沉寂了一会儿，许书荣说：“云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男人气势迫人，句句带着尖刺针对，他要是不将他们夫妻二人分开，他只有被吃死的份。 谁知云九拂了下长衫，高冷询问：“我有与许公子相谈的必要？” 许书荣：……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云九坟上的草能跑马了。 许书荣也是个奇人，就这般也能没发火，还很有见地的说：“既然如此，我与贵夫人谈生意，云公子还请不要出声。” 无声的斥责着，你既然不想管事那就不要插嘴，想管事咱们就一对一。 云九拧起眉头，冷意从眉峰倾泄而出。这是在他的家中教他做事？ “云九是一家之主，我的事便也是他的事。” 秦沐突然出声维护，打散了竖起高墙的冷气。 云九淡然的勾了勾唇角，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坐姿依旧板正，却浑身上下都有种类似上位贵妇娘娘的雍容耀眼姿态。 许书荣心中微怆，空气里有种看不见的粉色气息流淌，他注视着那个气质贵气的男子，牙根都跟着酸了。 “抱歉，许某口不择言了。” 以退为进许书荣抱了抱拳。 “二百两还是太多了，许某还要回去仔细想想。” “没事，你慢慢想。”秦沐不在乎，目光游移的转到云九脸上。 她家男人真是越看越好康！连怼人都这么霸气侧漏，好康死了！ 察觉到她的爱慕眼神，云九转头与她四目交接，不自觉的莞尔。 本来就形貌近乎完美的人，若不是生日拉着脸冰封十里，谁都会第一眼注视到他的容貌。 这一笑，便是如同冰雪中的莲花盛开，单是勾魂摄魄都不足以形容。 “云夫人，这是上次你借给许某的衣裳，我已着人清洗干净。” 许书荣的出声，把快要溺毙在云九眼神中的秦沐唤醒过来。 她压了下唇角，迟钝的“哦”了一声。 金管事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从里头抱出叠好的男子外衣。 云九眼瞳一缩，冷气再度覆盖整个屋子。 许书荣从他眼缝里瞥了生气的男子一眼。 “多谢云夫人招待，许某便不多加打扰了，这便告辞。” 秦沐起身相送，走到门口却被一道大力拽了回去，云九将她逼在墙角。 “夫人，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秦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交……交待什么？”但也不傻的知道，云九此刻的神态有些危险。 云九下巴往桌子上点了一下。 在他们家居然有别的男人穿过的衣裳？ 第三百一十五章 云九“家暴” 还没有觉悟过来，秦沐老老实实地平铺直述：“你说这个呀，他上次过来，姑父把他的衣服打湿了，我就拿了给你做的新衣……” “我、的、新、衣！”云九一字一顿，眼神更具侵略性。 秦沐这才一个激灵，这男人是生她拿他的衣服给别人穿的事了。 自觉做错事，秦沐弱小可怜的缩了缩身子。 “他、他身上的衣裳挺贵的，我总不能、总不能拿阿大他们的衣服给他穿吧？再说、再说也是姑父偷袭在先，我也是为了赔礼道歉……” 秦沐的声音在云九的压迫下，一点一点弱下去，最终消声，只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弱弱注视他。 云九一股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盯着秦沐的眼神又凶又冷。 秦沐缩在墙角，拿小手捏着云九的衣角摇了摇。 “夫君……” 就差两眼挂着泪泡咬手绢了。 云九看她低小可怜没人疼的模样，板着的脸绷不下去。 “今后我的衣衫再出现在别人那里，你就等着瞧。” 秦沐看他终于不压在她头顶了，脸上立即破涕为笑。 “夫君，你最好了！” 云九却再度冷脸把手从她的怀里抽了出来。 “站好！我有让你动了？” 嘻嘻哈哈的秦沐：？？ 云九下巴往墙根一点。 “站着去！” 秦沐看了看墙根，笑容逐渐僵硬。 这……特么的算家暴吗？ 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满意，秦沐还是知道错误的，慢慢挪到墙根下。 心里咒骂着，我是三岁小孩儿吗，还罚站！ 云九看她不老实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没琢磨啥好事。 他又道：“转过去！” 秦沐：！！ 转过去，那……那不是面壁了？ 触及男人怒气未消的眼神，秦沐鼓了鼓腮帮子，涌起的那点逆反勇气又消了下去。 实在是这男人身上的王霸之气太重了，刚不过。 有点不死心的委屈巴巴瞅了云九一眼，秦沐一点一点旋转脚跟。 “夫……夫君，我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嗯？” 云九盯着她的后脑勺。 秦沐的细软的声音缓缓倾吐：“我能不能神情换个地方？” 说着，脑袋一转手指着外头。 “你看，他们都在看我！” 阿大阿二卢辉吕长春琥珀茱茱，好几个脑袋在门口。 秦沐一指，所有人撒丫子狂奔。 甚至还有人跑太急，两个人头撞头在地上跌了一跤，鞋子都跌掉了。 云九看过去，就看见“没腿”跑的严姑父独自坐在椅子上高光闪亮。 云九与严姑父对视一眼。 严姑父望了望天，后来一想不对，他就是来看秦沐笑话的，所以他立即又把脑袋正了回来。 “朝儿，我告诉你啊，这女人就是得罚，姑父这儿有皮鞭有搓衣板还有烧火棍！你得好好教她，什么叫夫纲！” 秦沐一听就冒火了，“你个糟老头子，我好心好意天天好吃好喝伺候，你居然想害我！你怎么这么不讲良心！” 云九冷声：“站好！” 秦沐瘪了瘪嘴，气咻咻的瞪着墙壁。 严姑父看秦沐没讨到好，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就没见过她这么没规没矩没大没小的女人家，真是欠收拾！在长辈面前还大呼小叫，按照祖宗规矩就得罚跪祠堂，一天不准吃饭。” 我跪你仙人板板！ 秦沐在脑内打小人，恨不得把火上浇油的严姑父胖揍一顿，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姑父，我姑姑留给你的那些你是想找传家人了？” 云九称得上平淡的一句话，直接让严姑父现场表演已亡故。 有事请上坟，无事莫打扰。 秦沐听得来劲，“原来姑父以前才是常常被立规矩的啊，我就说这词儿怎么背得这么熟悉。” 严姑父两只手搭着椅子扶手，嘴巴闭城蚌壳。 “来来来，姑父，我们来聊个三文铜板的天，说说你跟姑姑的家规二三件。” 严姑父打嘴角边吹了一口气。 “你别嚣张，挨罚的可是你，谁跟你聊啊！” 秦沐却看乐子看得高兴，把严姑父刚才对他做的没良没品落井下石的事都还回去。 “别这般小气啊，说不定侄媳还能向您讨教一二，学学经验。这被罚着罚着，说不定就找到窍门了。姑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哼，想我帮你，没门儿！” 这老的小的，一个比一个不像话，竟然还当着他的面聊起来了。 云九按了下眉头。 “沐儿！” 秦沐立即身姿站好，听话的好像遥控机器人。如果忽略那乱动的后脑勺。 严姑父在外面又鄙夷的“嗤”了一声，“你也就这点能耐！” 这话又捅到马蜂窝，秦沐扭头就回嘴：“彼此彼此。大哥别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 严姑父眼神扭曲了，敲着椅子扶手，吹胡子瞪眼。 “谁跟你是大哥了，死不要脸！” 云九吐舌头。“你打我呀？” 严姑父被这么挑衅，左右一看没够不着，脱了脚上的鞋“嗖”地丢过去。 秦沐往旁边一挪，一脚把严姑父的鞋踢到更远的角落里，身手灵活的好像踢球。 偏偏她还楚楚可怜的转过头来，颤颤巍巍指着严姑父。 “夫君，他……他打我……呜呜呜！” 这是什么绝世绿茶。 严姑父的老脸都不会变了，整个神情比看戏还精彩。 云九眼尾微弯，手指在衣袖里动了动。 “嗯，那怎么办？” 严姑父：好侄儿，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把我怎么办？ 秦沐抽着气，做出委屈惨了的模样。 “还能怎么办，他是你姑父，我又不能叫你打他。” 严姑父再度心梗。“你还想打我？” 秦沐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吗姑父？” 你还可以吗？ 严姑父拿起了第二个鞋子，结果这回还没丢，秦沐已经蹿到了云九身后。 “夫君，你看，你没在的时候，姑父天天这般伤害人家！” 云九拍了拍秦沐搭在他肩上的小手。 “不怕，夫君在。” 秦沐搂着云九的胳膊，“夫君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夫君了！” 气得快要吐血的严姑父：…… 我妈个霸子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得中童生 危机解除，秦沐和云九又和好了。 看戏当工具人的严姑父郁猝，他明明是来搞破坏的，怎么反而成了炮灰。 要是严姑父看过现代企业商战，就不会这么憋屈。因为甲和乙打架，受伤害的往往是袖手旁观的丙。 城里应该出榜了，云九要进城，秦沐也跟着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去办点事。 “完了，我买的馒头忘记吃了，放在柜子里放硬了！” 琥珀哀叫着跑出来，手里抱着一个陶碗。 “你怎么买了这么些馒头？” 秦沐拿了一个，硬梆梆的能打死狗。 “之前晚上从铺子回来赶不上吃饭，就多买了几个馒头图省事。后来我急着到庄子上玩，忘记了。” 琥珀心疼的捏着馒头，可是手都捏得疼，馒头还坚挺着。 “怎么办，这蒸一下还能吃吗？” 秦沐拿起擀面杖，将馒头放在砧板上，使劲一敲，敲掉了一块。 看着好比石头的粉碎，她突然想到了一道菜。 “你去帮我买一些鸡腿来，最好是比较嫩的仔鸡。” “夫人，光买鸡腿？” “对，你去一些大酒楼，他们有买的，我要生的。” 琥珀拿了钱连忙提着篮子出去了。 秦沐看着馒头，用刀试着切了一下，切小一点还好能切得动。 元娘从串串香铺子过来。 “你这是又做什么，馒头这般硬了还吃？” “这可是好东西。” 找不到面包糠这玩意儿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秦沐看了元娘头上的新钗子一眼，“二虎说你要在城里买房了？” 元娘笑了一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只是一个想法，银钱还差得远呢。这城里的房我大约要给你做十年才买得起。” 秦沐低低一笑，她是听出来了，这位掌柜娘子发钱愁了。 她道：“你别同我绕弯子，有什么想法你直说。” 元娘也没拘谨，当即小声问：“你以前同我说，我支面摊子你出钱我出人的事，还做不做数？” 秦沐顿了一下，抬眼看她：“你要支面摊？” 看出秦沐误会了，元娘连忙解释。 “不是我，是我的嫂子，我也往里头投些钱，只是我家原本便不富裕，支摊子一时也筹备不齐东西，我就想起你以前同我说的。” 秦沐慢下切馒头，沉思了一会儿。 “支摊子倒是无事，只是你嫂子我未见过，这样吧，我出两个主意。一个呢，我出摊子，你嫂子来做事，我给她开钱，另外还支付她三成的摊子收益所得。” 元娘听得结了结舌，“这，好处比我还大了。” 秦沐看她只是惊讶并不是吃味，又跟她详细说出差别。 “你与她不一样的。她那边类似我开了摊子，甩手转给她，摊子上的一概我都不管，盈亏都是你嫂子的事。而你是我的大掌柜，管理铺子里的一切，铺子里的盈亏是我兜底的。” 元娘听得有些吃力，但想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差别。相比于秦沐现在做成熟的铺子，那个还没有影的摊子，会不会赚钱还是两说。 她的钱拿得少，是不需要赔钱的。 “那这第二个呢？” 秦沐拿起水杯喝了两口凉白开，润了润嗓子。 “这第二个，你嫂子加盟进来，向我缴纳一定的加盟费，我呢，可以给她出一些配方，她替我做活三年，三年后这些技术和摊子就是她的了。” 如同花钱买了一只现成的鸡，只是这鸡前三年下的蛋都是别人的。用三年的蛋换一只下蛋鸡，这买卖也是划算的。 最主要是自己不花钱。 可是第一种听起来也很好，元娘陷入了选择两难。 “这个加盟要交多少银钱？” 她还是得想想那个代价小获益大。 秦沐很明眼的看到了元娘的成长，她没一口答应还把话问到了点子上，可见平日脑子里也有琢磨一些事的。 “汤面最主要的窍门就是浇头，再就是面的软硬火候。好吃的面，是连汤底也有学问的。若是学一般的，三五两便可，学贵的得十多两。” 以前的三五两对元娘是个天文数字，可如今不过是她一两个月的工钱。 “我回去同家人商量一下。” “好，你得尽快。” 秦沐顺势提醒了一句，得知云九是学霸世家的身世，她就对云九的科考毫不担心了。 阿大从外头进来满脸喜气洋洋。 “夫人，我家爷又高中了！排名第三，书院的书生把爷叫了过去，他们要去酒楼吃酒。” “好，他们吃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真的确定云九拥有了童生身份，秦沐还是高兴得手心发热。 “阿二还在那里吗？” “在的，爷身边不能没人。” 秦沐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云九的身份太过特殊，朝廷一直没有停止搜查铁卫，他的危险就永远没有解除。 云九考上了，就要去府城了。 秦沐心喜的同时，又十分的忐忑，远安城里太多的事情，丢不开放不下。 琥珀提着篮子回来了，兴冲冲的跑到秦沐面前。 “夫人，我刚听说老爷高中了！今年整个远安城中一共才考中了二十多个。” 秦沐笑着把馒头块放进石臼里捣碎。 “是吗，那你老爷是不是很厉害？” 琥珀恨不得把脑袋点掉，“好了不起的，读书人本就不容易了，老爷还不是一般的读书人！” 看丫鬟乐成这样，秦沐忍俊不禁。 “今日这鸡腿还真买对了。” 秦沐把鸡腿清洗了一下，不同于白雉鸡的肉质松软，这些鸡腿都比较紧实。 秦沐用刀把鸡腿划开，配比了一份腌料均匀的抹在上面，浇上一些酱汁，等待腌制入味。 快天黑时，烧上油，先沾上鸡蛋液，再用葛粉等做成的淀粉粘裹住鸡腿，下一步滚上面包糠。最终将鸡腿放入一锅麻子油中榨制。 榨完出锅，外头站了个长身玉立的人影 秦沐刚要喊琥珀试菜，回头就发现屋子里除了她就没人了。 她看着站在门框后的人：“不是说要天黑？” “区区童生，没什么意思。” 云九走到秦沐身后，两只手忽然环住秦沐的腰身。 第三百一十七章 喝醉后的云九 “沐儿！” 鼻尖在秦沐后脖颈上蹭了蹭，淡淡的酒气喷洒出来。 “嗯？” 秦沐依靠在他身上，手抚在他的手背上。 云九又在她的耳边蹭了蹭，温热的气息擦过她耳尖。 “娘子，我有些渴！” 秦沐转头，踮起脚用额头贴了下云九的额头，发现他身上热得厉害。 不由牵着他，看着他微醺的眼眸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云九不说话，就一大个人的挂在秦沐肩上。 “娘子！” 喊着她，用水汽朦胧的眼睛深切瞅着秦沐。 这副样子真不像醉酒的人，但说话的神情分明就是。 “别拉我，我给你倒水喝！” “好。”云九把手松了，挪了一步在旁边站定，拱手弯腰道：“多谢娘子。” 秦沐怔怔的看了他两眼，发现喝醉的云九和平日不太一样，一板一眼中透着白日里没有的可爱。 她把杯子倒满，两手递过去，云九单手稳稳接过。 “娘子！”他喝了一口突然又委屈的看着她。 “怎么了？” “你以后不准看别的男子。” 嘴唇湿润的，正正经经跟她控诉。 长得好看的人，喝醉酒的状态也是这么与众不同。 秦沐顺着他的意思，“好，我不看。” 云九满意了，他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自己把杯子原路放了回去。 秦沐看他走得四平八稳，又神奇他是怎么喝醉酒做到这样的。 “娘子。”云九又依着桌子喊她，俨然变成了一个“娘子体”话痨。 “嗯？” 秦沐想看他醉酒后还能做出什么事，有些好奇的等待着。 云九停顿下来，眼神迷离了一会儿，好久才说：“我把唐梁、沈威都喝趴下了。” 然后有点炫耀的笑起来。 这副样子好像偷腥成功的猫，可爱到犯规。 “那……夫君要什么奖励？” 云九盯着秦沐眼珠不动了，只用手指着她。“过来！” 解开身上的围裙，秦沐径直走到他面前。 云九拿手抬起秦沐的下巴，气息灼热的呼吸着，低头坚定吻上她。 两人气息缠绵，云九的吻不再像以前那么克制，他凶狠的像一头狼崽子，恨不得将她吃进去的攻城掠地。 “云……九……” 秦沐扛不住的捶他，照这么下去，她今天的晚饭不用吃了。 男人黑长的眼睫阖动，嘴唇微红的慵懒“嗯”了一声，嗓音如同从几斤厚重的被子里闷出来的，性感迷人的秦沐腿软。 她含糊不清央求，“我们……回屋去，回屋去好不好？” 云九又倚着秦沐的肩膀，整个人没骨头的挂在她身上。 “你牵我，我走不动了。” 秦沐无语这个撒娇的大型一团，刚才亲她亲得那么凶，一点不像没力气的，让他走路就没力气了，谁信。 但醉鬼是不需要讲道理的，何况自家男人那帅破天际，喝酒后多了几丝任性娇气，怎么都觉得是要宠的。 秦沐扶着他，一路走得踉踉跄跄。 好在他还知道她背不动他，自觉没有把全部体重都压在秦沐身上。 把他往床上一放，云九直接往后倒着睡了上去。 秦沐看得纳闷，“你是不是装醉？” 手指在他脸上划了划，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再用力一带，秦沐整个人栽跌在他身上。 他咕哝着：“睡觉！” 然后就真的抱着秦沐闭上了眼睛。 秦沐感觉被他紧紧圈着的手，看他睡得平稳安静的容颜，抿着嘴唇弯起眉眼。 没想到他喝醉酒是这副状态，真是听话又好摆弄得很。 悄悄挪开他的手指，秦沐爬起来，把云九挪成侧睡，给他拉上被子盖好。 她轻手轻脚出去时，听到一声微弱的低语：“娘……” 秦沐定住脚跟，揭开帘子的那一刹那，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之前云九说起他的身世时，她只是觉得心疼，可到底不能感同身受。云九也没有在其他时间表现出来，他对家人的思念。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觉悟，童年的记忆，让他尘封起了那段过去，连回忆都不敢。 哪怕是一丝的惦念，他都不能轻易露出痕迹。 他站在世界的背影面，逆光而行，孤独冰冷负重沉沉。 明明是一个心向阳光的人，却掩埋了一切跟光有关系的向往。 秦沐眼泪不断流淌，这一刻她只恨自己来得太晚了些。 “夫人……”琥珀在门角边，看着秦沐难过不敢上前。 秦沐拿手帕擦去眼泪，吸着鼻子平复情绪。 过去她无法参与，未来她不会再让云九经历过去的那一切。不管敌人有多强大，她都誓要将其揪出来。 “去准备摆饭吧！” 琥珀看着秦沐收拾好了心情，稍稍放心的出去了。 炸好的鸡腿金黄黄的，秦沐夹了一个，尝了一口，外面的粉壳酥脆，里头的鸡肉香弹软嫩，虽然与现代的炸鸡腿有些区别，可也有了六七分肖似。 阿大和阿二吃过一口，两人齐齐诧异了一下，跟着猛地咬下一大口，吞咽都仓促急了。 真的把狼吞虎咽表现到了极致。 琥珀生怕抢不过他们，吃也顾不上，先夺两个在手里。 只有茱茱是新来的，懵懂又惊讶的望着他们。 他们和主子一同上桌吃饭不算，还在主子面前抢东西，太颠覆她“主子面前要守规矩”的认知。 “发什么傻，还不快吃！”琥珀往茱茱碗里放了个鸡腿。 她一共才买了十二个鸡腿，夫人给老爷留了两个，他们一人才能分到两个，要是不抓紧，自己的都要被别人抢了去。 茱茱注意到阿大阿二盯着她的碗如狼似虎的眼神，连忙把鸡腿夹着咬了一小口。 沾了我的口水，你们再看也是我的。 然而这一口下去，她嗷呜嗷呜住不了嘴了。 老天爷，鸡腿肉居然还可以这般好吃！ 琥珀吃到打饱嗝，还不敢相信，那脆脆的部分居然是她的硬馒头。 “夫人，不然我明日去馒头铺子店问问，把它们隔夜放得发硬的馒头都买下来？” 阿大阿二积极的连忙发声：“我们可以帮忙，不然买些馒头放着也行。” 秦沐看着这一群两眼冒狼光的眼睛，好笑又无语。 为了一口吃，还真是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发现跟踪者 城中的一处院落，男子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浓厚如墨的苍穹。 “大人！” 一位男子形态鬼魅的踏进屋，双脚如猫，踩在地上无声无息。 “查得如何了？” “云学子身上没有查出可疑的地方，反倒是他的夫人疑点颇多。” 男子缓缓转身，手指在食指的指环上转了转。 “怎么说？” “这位云夫人是个天生的痴儿，为此她爹娘失踪后，她的家人才以报恩的名义强迫云学子娶了她，便是想甩掉她这个包袱。可如今，这位云夫人不仅医术了得，还能文识字，据相近的农户所说，她还十分博学，对农桑之事也懂得几分。” 一个痴傻十多年的人，怎么会忽然发生这般大的改变？ 男子眯起眼缝，露出一丝轻佻的冷笑。 “有几分意思。依你所见，这位云夫人还是原先的云夫人吗？” 黑衣人把脑袋压得很低，一点不敢看男子。 “属下觉着换了人的可能性更大，可又是什么方法竟瞒过了所有？哪怕是江湖上的变脸狐狸也做不到这般相似无二。” 男子应道：“说得不错，你下去继续盯紧他们。” 黑衣人站起身，又形同鬼影的闪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男子目色陡然一冷，阴鸷的握紧双拳。 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们！ 云九睡到半夜渴醒了，起来发现床上没有秦沐的身影。 他紧张坐起来，找到门外，看到书房里的灯亮着。 推开门，发现秦沐在埋首写东西。 “什么时辰了？” 秦沐停下鸡毛笔，看到睡得发丝凌乱的云九，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方才写得太入神了没留意。” “写什么？” 摸了下她的手，发现还算暖和，云九停止了责骂的想法。 “给姑父配药，姑父身体里的毒不好排，我若是随你走了，就没人治了。我得将这套医术原理写下来，日后让顾老照应。” 依姑父不能见光的身份，想带姑父走不太可能，而且寒泉山庄有温泉，有人伺候也方便那怪脾气老头养病。 云九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秦沐的煞费苦心，感念的同时拉住她的手腕。 “院试还要送名册，找保人，短时间里忙不完。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不是只有两个月，去迟了来得急准备？” 前面的县试府试都那么难，这院试还是考秀才，聚集的也是童生中的佼佼者，准备得太仓促秦沐都觉得对不起这些竞争者。 “这一去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提前二十日去就行了。” 秦沐犯难的看着他，这人真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 一般的书生生怕自己考不上，有人会提前半年入府学。 这个人倒好，不光不想早些去，连府学看样子都不想光顾。 “走吧，去睡觉。” 云九拿起烛台，牵着秦沐往外走。 外头都没有什么星子，看来最近几日天气不会太好。 早间，如同秦沐夜里所想的，外头刮起了大风，吹得院子里的各色花朵落了一地。 院子大门被人拍响，出去开门是二虎和小毛的家人。 “秦沐，你最近和云九要小心，村里有些生人在打听你们的事。” 小毛娘赶紧把异常的事说给秦沐听。 大虎也跟着道：“他们还找了你大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听说走的时候还给了你大伯赏钱。” 就冲秦家那几个搅屎棍，能给他们钱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沐不自觉的提防，但她很快镇定。 “我如今已在城里落了官籍，没有家族那些人拿捏不到我。” 小毛娘压着嗓音道：“话是这般说，就怕人做鬼，你提前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也好明白他们为什么打听你。你别怕浪费事，我跟你说有些人坏起来杀人都敢干的。” 秦沐听进去了他们的话，虽然云九拥有了正式科举生员的身份，可也只是个童生，与其他大势力来说，级别太低了。 送走了他们，秦沐边走回屋边纳闷，打听她的会是谁？ 一抬头撞到云九披着斗篷，手里拿了把雨伞。 “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这时候还要出去？” 云九把脖子上的带子系紧，“有要事办。” 他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阿大，两个人顶着烈风急匆匆开门出去。 大雨来得十分快，豆大的雨点“啪啪”敲打在地上，不多时就在院子里浇出了一片水塘子。 秦沐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担心地碎碎念。 “瞧着是正好赶上下大雨了，也不知是做什么，非得这时候。” 天上乌云浓厚，下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开天。 “琥珀，你去烧点姜汤，把预防风寒的成药包熬一钵。” 云九坐在马车上，大雨下下来，正好把他们堵在了路中间。 “主子，雨太大了，要不要先下来躲会儿雨？” “没多远了，我们……”云九想说顺道往茶店去探探消息，拉开帘子就看到了拐角处一个戴斗笠的身影。 那人身形极快，出现在云九视线里立刻又退了回去。 他若是不做这一进一退的动作，云九还不会这么快怀疑上。 “有人跟踪。” 大雨声音太大，把外面马车之外的声音隔绝得很远。 阿大立刻就听到了云九的提示。 “这些龟儿子，就会玩阴的。爷，我们去哪？” 云九总不能打道回府，这不明显着告诉别人，他知道了？ 他望了眼前面的路，往前一指。 “去仙草阁。” 阿大拉着缰绳，调整方向，拍着马屁股往前跑。 云九隐晦的撩开车帘子往外看，但因角度看不见后面的情况。 到了仙草阁，他下车撑伞的时候，阿大低语：“爷，有两个尾巴。” 今日的仙草阁只开了中门，台阶上被雨溅得湿漉漉的。 云九持雨伞趟过屋檐水，进门直奔内院而去。 “你昨日不来，今日这个天气倒来了，真会选日子。” 顾老手里捧着一个壶，对云九的突然到来，打断了他的享乐时光，不是很客气的散发着怨气。 云九不与他争辩，坐过去目光直直看着他，那意思是，顾老要不给他治他就一直看下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制作沙发 阿大借着栓马，偷偷躲在一棵大树后。 屏息数次，一个人出现在他之前所站的位置上。 那人长着一张稀松平常脸，后腰处绑了两把短刀，这副装扮阿大再熟悉不过。 雨点顺着眉梢往下流淌，湿冷的雨浇在身上，阿大全身没一处干地儿。 那人还在往四周走动，阿大摸着衣袖里的匕首柄，眼皮往下压了压。 一只黑猫从瓦楞上忽然跳了下来，那人抽出刀快速出鞘张开手臂握在手中。 形势紧张急了，好在那人也害怕暴露，虚晃了两下刀走了。 阿大等了片刻，确信那人走远，才从树后露出半张脸。 半个时辰后，云九泡完药浴，外面的雨还在下。 “这般大的雨，你要不过会儿再回去？”顾老爷子不想刚给他扎了针，这人回头就染了一身风寒。 “家中还有事，过几日再来。” 云九固执的让阿大套马，两人坐马车从院子里出去。 与此同时顾思绾坐了一辆马车进来，两辆马车在后巷里错开。 顾思绾瞧了一下，发现驾车的那人好似秦沐家的护院。 “爹，秦姐姐到铺子里来了？” 顾老矢口否认。“没有。” 顾思绾一阵疑惑，难道刚才是她眼花看错了？她甩甩头把这事抛开脑后。 下雨天，秦沐在现代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泡一壶茶，躺靠在沙发上，听外面雨声，发一下午的呆。 可在这里，转头往四周一看。 落地窗？ 前面敞开的大门是挺大挺落地的，就是不挡雨也不挡风，冷死人。 茶倒是有，可以管喝饱。 沙发？ 她看了下自己坐着的椅子。 这不是能躺下去的构造。 秦沐拍了下腿，人生苦短，能让自己躺着就不能坐着，能让自己闲着享受，就不能随意将就。 “琥珀，宅子里的小床是不是还有一个？” “有的。”琥珀正在搽指甲油，听到秦沐问，连忙收起东西。 “在哪儿？” 琥珀站起来，指着最边角上的杂物间。 秦沐过去开了锁，这个小床还是宅子原主人留下的，因榫卯老化，被秦沐弃用了。 小床长一米九，宽一米二，是宅子里给丫鬟睡的。 秦沐三两下拆成了几根架子和木板，让琥珀和茱茱帮忙抬出去，放在空荡的厢房。 “夫人，你要这小床给谁睡？” 家里难道又要添置新丫鬟？ “给我自己的，你去帮我拿把锯子来，斧头、刀，都要。” 琥珀不明白秦干嘛好端端的为何要睡这张床，难道和老爷吵架了，要分房？ 走出去后，琥珀连忙去问阿二。 “老爷跟夫人昨个儿吵嘴了？” 阿二喷了一口水。 “主子的事，你里面伺候的你不清楚？” 心里却琢磨着，今早上两位主子的反应还挺正常，不像是吵嘴后的反应。 难不成是昨晚夜里，爷喝醉酒跟夫人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事？ “夫人老爷又不准我们近身伺候。”她要知道她就不问他了。 阿二看着这丫头养出双下巴的圆脸，觉着有点像夫人做的白面包子，奶胖奶胖。 这一皱眉就变成了发愁的奶胖包子。 他下意识道：“你为什么突然这般问？” 琥珀就把秦沐的奇怪举动说了出来。 “主子们的事，你跟着操心什么。” 琥珀嘟着粉唇，两只手一只捏了个小拳头撑在另一只的巴掌心。 “我可是顾小姐送给夫人的丫鬟，若是夫人不好，那我自然也过得不好。你是不知晓，好些男主子有了家业功名就爱纳妾。” 那眼神黑黝黝的看着阿二，无声说着，咱们家老爷这是患上有钱老爷的通病了。 阿二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想笑。 他家主子要愿意纳妾图谋，何至于在山里憋上这么些年。 “你这小丫头，对夫人倒是挺忠心的。” 琥珀骄傲的挺挺腰杆：“那是当然，夫人待我比家人还亲，我又不是石头心，自然要想夫人好。” 见阿二这边问不出所以然，琥珀提起裙子。 “我先去给夫人拿东西，若是老爷回来，你注意些，多在老爷耳边念念夫人的好。” 小姑娘打着伞飞快跑了，阿二看着这有腿的奶胖包子，无声饮笑。 厢房里，秦沐已经将小床拼凑了起来。 比了下床腿的高度，取了一截木棍，比着用墨汁在四个床腿上画线。 拿起锯子，一顿猛虎操作，琥珀和茱茱都看呆了。 “夫……夫人，您还会木工？” 比着高度差不多了，秦沐往床板上坐了坐。 “这有什么，我会的东西多着呢，慢慢发现吧！” 翘了翘腿，秦沐发现床板是内嵌的，底板子和床沿有一个两寸的内陷。 这若是垫的东西不够是会硌屁股的。 但这都是小问题。 她拿起锯子用把床的四面架子给锯了，留出半臂长，变成四个奇怪的突出柱子。 锯下来的秦沐没有扔，取了凿子给床筐上凿几个洞，把柱子用斧头剁出阳榫，取同等高度安装上去。 最顶上封上靠背横木，立刻有了一个沙发雏形。 院子外头响动，云九打着伞进门，阿二在门口道：“方才有人跟我说，爷是不是想纳妾了，使得夫人竟然搬出小床想与爷分居。” 看戏的说着，眼睛落在他家主君脸上。 云九眸色微微起了变化，他清冷着夹着潮湿说：“马厩里今日你清理。” 阿二一脸皲裂。“我昨日才打扫……” 要轮也该是阿大。 可迎着主子那副“你是想死还是想活”的冰冻眼神，阿二整个人都萎了。 阿大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把鞭子和马车交过去，顺手拍了拍阿二的肩膀。 幸灾乐祸意味十足。 厢房里秦沐拆了一床旧被子，屋里棉花乱飞。 云九看到这诡异阵仗，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秦沐听到声音终于注意到他。 “回来了，厨房里煮了姜汤和预防风寒的药，你去喝了吧！” 手里舞着剪刀，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云九想到阿二说的话，再瞧见类似缝被子的举动，胸腔里一口气提不上来。 “沐儿，我最近可有做错什么？” 第三百二十章 夫君云三岁 秦沐忙着古代第一套沙发问世，还陷在忙碌里没出来。 她头也没抬。 “没有啊。” 云九不动声色，声音有点空荡地说：“那你为何要与我分床？” 听明白云九说了什么，秦沐微愣。 “这是哪里得的歪传，我好端端的为何要与你闹生分？” 她又不是没事干只能折腾家里男人以求存在感的作精。 云九脸上郁色稍霁，他用眼神看着秦沐脚边的改装小床。 很明白的指控，你若不是分居，你弄这个做什么？ 秦沐恍然大悟，畅然大笑起来。 “想什么呢，这是我做的沙发，类似贵妃塌。” 云九一愣，仔细看这怪模怪样的东西，高度确实不大对劲。 他自己找台阶下，“有木匠，为何要自己动手？” 害得他都误会了。 “我闲着无聊，再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比较有成就感。他们也不知道沙发长什么样，这可是我的独立发明。” 秦沐拿绳子量了下床的宽度，再比到布料上。 琥珀心里发颤，这误会是她闹出来的，她罪孽深重。 秦沐那么聚精会神，云九眼神又幽幽的晃了两晃。 很好，以后不光辣椒要斩头，这破烂床也要敲掉烧火。 天快黑，有两个丫鬟帮忙，秦沐在天黑之前把沙发垫，沙发靠背枕做了出来。 整体一色的素白，看上去有些寡淡，可这沙发不同于传统座椅的感观，已然让看到的人稀罕上了。 秦沐躺在上面往后一靠，舒服的不想起身。 再来一张羊毛毯往上面一盖，那就更完美了。 “就这般高兴？”云九看她在沙发上打滚，把屋子里碍手碍脚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离得近，秦沐鼻子嗅了嗅。 “伤寒药味道没这般浓。” 云九按着脖颈的衣裳，避开秦沐的手掌。 “有位好友病了，我去探望在他们家沾上的。” 秦沐听信了云九的话，压根就没想这事是否值得欺骗。她忙着展示她的劳动成果。 “你试试，这个可比单坐木料舒服。待我这几日有空，再去找一些旧桌子旧椅子来，做一整套。” 云九不得不提醒她，“你这些时间不是用来陪我的？” 还做一整套，要是做东西上瘾了，是不是还得一套一套又一套？ “我不是在家中陪你吗？做沙发又不要多长时间。” 秦沐还要往下说她的休闲时间安排构想，发现云九没有声音，就看到他神色黯然的看着她。 “你，生气了？” 云九扭过头不看她，话语简洁又冷感。 “不敢！” 他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我不想理你”的潜意思，秦沐爬坐起来，两手搂住他的胳膊。 “你怎的还跟沙发生上气了，你白日去忙，我总不能就闲着吧？” 云九抽自己的手，气不顺地道：“你让这东西做你夫君。” 秦沐梗了梗，看着这个醋劲大发了的人，拿手指碰他僵硬的脸。 “真是好不讲道理。它是物你是人，你跟它一样的？” 云九扫来“我不高兴”的眼神，秦沐连忙转换说话口吻。 “对不起，我跟您道歉，还劳烦夫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云小朋友今年有三岁了吗？ 看她要笑不笑的眼神，某人继续无理取闹。 “一个对不起就完了？” 秦沐拉了拉他的手，“那怎么办？” 云九有些气的单手捏住她凑近的下巴。 “不许嬉皮笑脸！” 秦沐顺势往前一凑，亲在了云九冷白的唇上。 “夫君我错了。”一边说又在他唇上亲了亲。“不生气了好不好？” 云九眸色一深，将秦沐压按在沙发上，用行动表示了什么叫哄人的正确姿势。 大雨过后，院子里落红满地。 秦沐捶着后腰，合理怀疑有些人是拿吃醋当借口行“家暴”之实。 “夫人，元娘方才来过了，见夫人未起，她又回去了。” 横在的沙发上的秦沐不仅腰疼还屁股疼。 “你去喊她过来。” 云九亲自端着茶到秦沐面前。 “你真不要我给你揉揉？” 秦沐很想拿起抱枕丢他脸上。 “闭嘴吧！让你揉我还有人在？” 她的疼是谁造成的，昨晚她那么求他，臭男人就跟吃了药似的，她越叫他越来劲。 炸了正面还炸反面，对她就像锅里的小鱼干，简直禽兽！ 云九低咳了一声，识趣的自己出去了。 元娘提着食盒过来。 “我给你炖了点鸡汤，趁热喝了吧。” 做为过来人，她如何不知道秦沐这是什么情况。一早她便去买了鸡，要给秦沐补一补。 没有娘家人的秦沐瞬间眼窝子发热，又很是羞怯的说了声谢。 鸡汤很热，秦沐吹了吹，一勺一勺喂进嘴里。 “云九对你好才这般，你别因这事埋怨他。我们做为女人，都是这样。” 秦沐从鼻子“嗯”了声，这种事说出去有点丢脸，但有人关心，就忍不住心里矫情。 “摊位的事，你嫂子想好了？” 元娘正是为这事来的，她拿出一方帕子，展开放到茶几上，里头有几两碎银。 “我嫂子选第二个，就是给夫人做三年，三年后摊子归我嫂子的这个。” 舍弃短期利益，而拿到长久利益，这一家人还挺聪明的。 秦沐点了下头，“你嫂子是加盟的一般的汤头面，改明日让你嫂子过来。说起来也是她与我谈事，总不能一直让你夹在中间来回跑。” “说的是，那摊位……”元娘欲言又止。 秦沐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把流程给她讲了一遍。 “摊位你们不用操心，我会一应安排好。在开摊之前，你嫂子要来学上几日，哪日出师哪日开始做事。” 元娘似还有疑惑，秦沐又补充了一句。 “你嫂子做事，我不会真的一文不给她，工钱只有一百五十文，节假日也有补贴，同铺子里的人是差不多的，只是没有奖金。” 元娘松下肩膀，感激的道：“有就行。” 直觉这里头怕是有别的事，秦沐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同你说明白，此事若不是因你的人面情，我也不会给你嫂子开这么大的方便。外头的学徒工，就没有给开钱的先例，若是你嫂子学会了之后拿乔或另起炉灶，我连你都不会给好脸。”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妯娌之间的竞争 元娘的笑变得有些勉强了。 “那个，秦沐……你等我一下。” 秦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她这个神情，她内心里还是不确定她嫂子的人品吧。 出去后的元娘，没过多久带进来两个妇人。 其中一人昂首阔步，另一人走路战战兢兢。 “老板娘，这是我的两位嫂子。” 听到元娘这般介绍，秦沐隐隐约约知道她为什么之前那副模样了。 “见过老板娘。” 两个人一前一后问安，秦沐看到了来自高挑女人的大胆视线。顺着目光，想到她今天戴的钗子，秦沐微微蹙额。 然而对于秦沐隐晦不满的视线，元娘的大嫂仿佛一无所觉。 看完钗子没见秦沐有耳饰，手上也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眼珠子微动的做出一个咋舌的表情。 “你们是谁要接手摊子，来学手艺？” 云娘大嫂把二嫂撞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抢答：“我，我学！” 元娘见到大嫂的粗鲁动作，抬手扶了二嫂一把。眼神对大嫂及是无奈，又颇有意见。 秦沐淡淡的看着她们，忽然冷冷的笑了一下。 “元娘，这是你的家务事。” 她自己不愿意做恶人，把这两个人推到她面前来。这是让秦沐来做刀，秦沐虽然对元娘有报恩提携之意，但被这么利用仍是恼怒。 要不是她刚才察觉说了那番丑话，元娘应该还会将事情藏着。到时候只要她嫂子一个人学，两个嫂子获益，这摊子还没开始，他们已经做好了第二个炉子。 不管这事是谁的主意，元娘绝对是知情者。她拿元娘当姐妹，但也不能忍受有意欺瞒。 元娘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她大嫂先出声了。 “这时候说什么家务事，你是不是反悔不愿意教了？我们家姑子可是把钱都给了。” 看她着急对自己瞪眼，秦沐更是心中阴沉。 元娘难堪的脸上青白交加。“大嫂，这是我东家，你说话收敛些。” 这位大嫂眼珠子乱转，心里不满，这东家瞧着可真不怎么样，还不如她娘家村的周姨娘穿得体面呢。 看秦沐懒得看她，元娘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说：“我想让我二嫂先学着，东家娘子你给撑撑眼。” 一直彰显自己存在感的元娘大嫂一下就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仿佛一滴水掉在了油锅里，元娘大嫂完全不受控制了。 “你让她来学，她那般没用，家里一点事都做不好，那么多钱的东西她学得起吗？元娘你别忘了，你那时候成亲还是我给你撑的面子！你这是忘恩负义！” 手指都快要戳到元娘脑门上，元娘大嫂骂得义愤填膺。 原本来之前他们一家人就商量好了，她去学，让老二家的等她学会了教她，这般他们还可以另外支一个摊子。 可现在，就被这什么夫人一摆脸子，人就换了。 欺人太甚！ 元娘听到大嫂重提旧事，神情又更暗淡了几分。 “二嫂细心学东西快，而且要在摊子上做三年的事，大嫂你吃得起这苦头？” 被逼急了，元娘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元娘大嫂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恨不得吃了她地说：“你眼瞎啊，她那么笨手笨脚，洗两件衣裳都能洗到水里，别等她把一锅好粥给熬坏了！” 一气说完，尤不解气，元大嫂再次辩驳：“我学东西也不慢，嫁到你们家还不够能吃苦？一天到晚扫地洗衣哪个是轻松的活计？” 面对大嫂的咄咄逼问，元娘面薄如纸。 而在元娘身边的二嫂却绞着手指看着这个看着那个。 “妹妹，要不你让大嫂学吧，我做家中的事挺好的。” 元娘好不容易拿定主意，忽然又被二嫂这般扯后腿，只觉着自己里外不是人。 “二嫂！”元娘郁闷干着急的想跺脚。 元大嫂一听却高兴了起来。 “你看你看，她自己都这般说！她只有在家里烧饭洗衣的命，你别费力气了！” 元大嫂张扬跋扈，一看往日就没少在家中作威作福。 元娘气得要冒出泪水来，她知道二嫂这般是被大嫂打压的，因为身世不好，没有添丁，一直被大嫂翻来覆去的埋汰。 “我不学，我先回去，家中还有事呢。你让大嫂学。” 元二嫂退退缩缩，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走。 元娘进退两难，“二嫂你傻不傻，你别这样！” 看元娘还在跟老二家的磨蹭，元大嫂发怒了。 “元娘你什么意思啊？合着你就中意她你中意我是不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小小时候不是我给你剩几口饭吃，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元娘皱着眉头，孤立无援的捏紧帕子。 她不知道这事怎么弄，大嫂说的是实情，可二嫂对她的恩情更大。 “要吵出去吵去！” 秦沐将茶杯放在桌面，冷凝的将她们一人盯了一眼。 元娘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大嫂，有什么话我们回去了再说，今日学厨的事，我选二嫂。” 元大嫂如同疯子大吼一声。 “你说选她就选她？她一两银子都没出，她除了会装可怜，她有什么用？” “大嫂你做什么一定要在此事上来争，我帮你们是为你们好，不是要你们撕扯吵架的！” 元娘终于露出她耐心告罄的一面，说话的声音逐渐提了起来。 秦沐冷眼旁观，用手指划了下杯盖。 “你们都出去，元娘留下来。” 元大嫂还要说话，秦沐不客气地道：“你再争论，我连元娘都赶出去！” “阿大阿二！” 秦沐一喊，守在院子里的两护院应声走进门。 “送她们出去，别让她们走岔路了。” 元大嫂哼哼的一甩手，低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来呢！” 元二嫂抱歉的对秦沐拱了拱身，抓着元大嫂要往外头，却被元大嫂狠狠地推开，给了一个大耳光。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你不要碰我！” 元二嫂捂着脸，要哭不哭的艰难咽下苦水。 “大嫂，一家人的事，何必闹到外面来。你要打我你出气就是，只别让妹妹在外头抬不起脸来，她是生意人，要面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惩罚元娘 眼见人都要走出视线了，秦沐伸出手。 “慢着。元娘二嫂，我收你做学徒。” 哀伤的女人顿住脚，就连元娘也不自觉放大了眼瞳。 “什么？”元大嫂咬牙切齿，脸色瞬间变得涨红扭曲。 “想知道为什么？” 秦沐站起来，背着手走到门外。 “你争强好胜没有容人之量，眼高过顶没有谦虚待人之心。以貌取人，脾气火爆，喜欢作威作福，这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品性。” 元大嫂被说得满脸愤懑，“你放屁！你就是教不好我，你故意刁难。” 秦沐知道她这种人贪婪自私，即便见到棺材也不会掉泪，他直接冷哼了一声。 “就凭这两句话，就足够我厌弃你。你以为你是谁？元娘与我有几分恩情，你与我算什么？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仗的是你的莽撞无知吗？就你的言行，足够我把元娘辞退三百回的。” 秦沐不指望元大嫂能听懂，但她也要给她一个教训，不要以为这世界上的人都会为她的无知买单。 “元娘，你今日这事办得我太失望，我需要重新考虑你是否适合做大掌柜。今日起，铺子管理由大妞接手。” 元娘脸色煞白，只觉天旋地转的摇晃了一下。 她没想到她一时妇人之仁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元大嫂也震惊的再气焰嚣张不起来。此刻她才弄清楚，秦沐掌握着她们未来人生命运的生杀大权。 元二嫂吓得如小鸡崽，但还是迈着步子上去扶住了大受打击的元娘。 元大嫂出去后，秦沐转回屋里坐下，她看着元娘。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元娘红着眼眶，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没有将两个嫂子的事料理清楚，辜负了东家的一片好意！” 她两手抹泪，透着几分身为女人的无奈娇弱和可怜。 可这一会儿秦沐却像个冷血判官，一带一丝动容。 “你最大的错，是拿我当打手。你明知道这事不好办，选哪个都会得罪人，你却把这伤人的事交到我手上。说得好我是你东家，说得不好我是你能随意拿捏的？” 秦沐一字一句，用严厉的声音敲打震慑元娘的灵魂。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是姐妹，可你，把我当什么？我是给你处置裁决家务事的工具吗？” 元娘被这锥心一问，问得两腿瘫软的坐倒在地上。她惊骇又无措的一句话回答不上来。 她没做吗？ 她确实做了。仗着她和秦沐关系好，希望秦沐能帮她把烦心事摆平。她却没有想过，秦沐凭什么有何立场帮她做这些。 面对秦沐的质问她根本答不上来，她心虚，哪怕初衷不是，可她还是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 “对不起，是我太软弱了……” 元娘捂着脸大哭，她现在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秦沐看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微微输了一口气。 她太知道在这个封建糟粕的社会，女人想要做出自主的选择很难。 可若是不踏出这一步，不早一点认清楚现实，元娘就还会被家人亲情所利用，再陷入更大的矛盾漩涡里。 她不得不用这种剜肉剔骨的方式助元娘成长，痛苦至少只是浅浅的一道，她们之间不会互相计较，可别人带去的伤害就不会这般轻巧。与其等着别人递刀子，还不如她来动手。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今日就不用到铺子里来了。” 元娘泣不成声，站在踉踉跄跄往外头走。 元二嫂不放心，但也没有追出去。 一双清冷的眸子投过来，元二嫂打了个寒颤，她卑微的又缩了缩脖颈。 秦沐轻笑了一声，指着旁边的椅子。 “坐。” 元二嫂没有拒绝，她缓步走过去，坐了浅浅的一个椅子边。 “你很有意思！”秦沐让人给她上茶，状似无意的一句话，把元二嫂惊得抖了一下。 “我……我就是一个做粗活的妇人。” 一句话老实巴交的，却说的即是事实也是辩解，还有几分为元娘出气的声讨。 能在强势的元大嫂手底下讨生活这般久，哪里会是什么真的小白兔？ “我也是做粗活的妇人。” 秦沐也一语三关，指出她们都是同类人，既然是同类人她不会害她们，希望她也不要再戴着一副面具继续交流。 元二嫂看着秦沐的眼睛：“你很厉害。”跟着便是苦涩的微笑。 于秦沐相比，她们是不一样的，她没有秦沐这么强大的本事，她也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她连做人的基本体面都难以维持。 这一笑夹杂了太多苦愁无奈。 “你也可以，既然已经来了，就好好的做打算吧。” 元娘家中肯定还有得闹，元二嫂要想变强大，就不能再装兔子了。 “我让人将客房收拾一间出来，你今晚就住进来。我只会给你三日，三日后必须要能出师。” “好，不过明日早间过来可行吗？今日我要回家一趟。” 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秦沐答了她的要求。她对元娘这个二嫂比元娘还要欣赏。 一个能屈能伸善于伪装隐藏实力的女人，无疑是一个聪明人。 她的事业想要扩张，太需要这样的同袍战友。 云九端了点心过来，坐到秦沐身边。 “吃点，消消气。” 秦沐支着下巴，没什么口味，她将元娘的是给说了说。 “精明的商人需要清醒的头脑，她要走的路还很长。” 云九的评价中肯，秦沐释怀了一点，只要她没做错暂时做个恶人又有什么关系。 “赁摊子我们去问一下唐梁，你要何时外出？” 秦沐站起来，想着早日弄好早日开工，便道：“现在就去。” 她把手往云九面前伸，云九笑着打上去，在秦沐的拉力下站起身，另一只空着的手里还了一块糕饼喂秦沐。 一口叼进嘴里，秦沐塞了塞，两人手牵手车都未备的出了门。 两人找了一圈，最终在离儒予书院不远的街道上，找到了顶着午间大太阳当街卖书本字画的唐怼怼。 “奇了怪了，唐家大公子难不成流年不利穷困潦倒了？竟沦落到卖字画书稿为生。” 第三百二十三章 读书万般高不如有个贤内助 “还说呢，我这次也不知倒了什么血霉，刚让人誊抄的一批书，铺子就叫人给封了！”唐梁一脸衰气的把书往他们两人跟前放。 “别光笑话，这里头也有你男人的银子，这些卖出去好歹能换几个钱，比白扔了强。” 秦沐这才知道竹林书局是唐梁、云九、季鹤三人合伙的。 “你们损失了多少？铺子还能要回来吗？” 提起这事唐梁就一肚子的火气。 “衙门说我们私卖禁书，可这是每家书局都在干的事，大家心照不宣，我们也没有摆在书架上卖，可就是被查了。这铺子也不大可能要得回来。” 摆明了就是被人恶意整治了。 秦沐想到赵括那个人，此事不太像他的风格。 她替他们夫妻二人治病，于情于理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快卸磨杀驴。 三人站在摊位前，路过的人连眼睛都不会瞥一下。 唐梁的脸垮着没精打采。 秦沐看看一眼书封，好多是千字文百家姓，大多是开蒙书物。 这在书院门口能卖掉才怪呢！ 她敲了下脑袋，想起此行的目的。 “我是来找你问租摊位的事的，不是来卖书的。” 她是傻了吧，才杵在这里站了半天。 瞥了旁边的云九一眼，“你怎的不提醒我？” “我以为你不急。”云九无辜道。 唐梁冷“嗤”一声，没心没肺说：“找我问摊子的事，我又不是做地租的！怎的有好事不知道想到我？” 一股子酸气，怨气能冲天，秦沐就搞不明白了。 “什么好事没叫你，你倒是说一说。” 居然在这发小孩儿脾气，她这几天好像也没怎么得罪他吧？ 唐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那我问你你打听租赁摊子的事做什么？” 这问得还真是有够犀利。秦沐没好气，“我就做点小买卖，就这点什么唐大公子你也看得上？” “爷穷着呢，你不问我你怎知我看不上？” 无语了一下，秦沐看云九，云九则对她侧了下眉头。 声音不阴不阳地说：“估摸是封店伤心过度了。” 唐梁：…… 我他娘的，怎的听出一股子反讽味儿呢？ 秦沐在唐梁不爽的眼神中，努力把笑咽回去。 “给手下人找的汤面摊子，不是什么高油水的活计。何况这摊子三年后就不是我的了，不必拉你进来。过些日子，我随云九去府城了，难道在府城做生意不比这里强？” 唐梁沉思了一会儿，对云九举了个大拇指。 “我说你怎的不心疼，原是更大的谋划啊！” 云九下巴抬了抬，说出让唐梁气死的话。 “男人再有本事，皆不如找个贤内助。” 单身狗唐怼怼：…… 我受到了一万点的人生攻击。 唐梁不愧是远安城的富家少爷，但凡城中的一点小摸小道都知道。 他把字画摊子收了，带秦沐几人径直往主街走。 “我告诉你们，这城里的有几处拐角是可以支摊子的，只是价钱比其他地段贵得多。但这吃的不如别的，路段不好不容易卖。” 秦沐赞同他的话，三人在中街，行人最多的地段租了一个摊位。 光一月的摊位费就要八百文，秦沐一口气租了三年的，省得到时候起变化。 管这一片的衙差看到秦沐，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 “秦妹子，你但管放心，有哥几个在，保准没什么人敢在你摊子上生事！” 秦沐抱拳，语气及其仗义。 “多谢几位大哥，小妹感激不尽。往后大哥到我铺子里吃饭，一律都是最好的待遇。” “妹子太客气了。” 衙差们都乐呵呵的，他们每次去串串香铺子，都比别人多一道菜，可别提多长面子了。 “劳烦几位大哥，我想打听一下，竹林书局犯了谁的眼睛，可有法子转圜一二？” 难得的机会，这些事还是得找内行人打听，秦沐乘机询问。 云九对这些大舅哥们不甚喜欢，可这些人每次都能给秦沐助力，他又不得不爱屋及乌的，也愿意多善待几分。 毕竟上次若不是阿大跟着秦沐在这些衙差面前混了个眼熟，他们还不会那么快知道，官府要连夜搜山。 有这份前因在，他的眼神在看这群衙差时便没有那般森冷。 衙差中的甲总往周围看了看，圈着手对秦沐悄声道：“竹林书局跟你有何关系？” 秦沐没隐瞒，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甲总皱了皱眉头，手压着朴刀柄，又低着嗓音说：“上头来了个大官儿，我们大人都要听他的。他手段有些刚强，竹林书局的事最好暂时别问。等他走了，再徐徐图之。像他这种外地官，在地方呆不久的。” 秦沐给了云九和唐梁一道眼神，三个人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 甲总的话说得明白，竹林书局被抄得有些冤，罪不至如此。只要主事的人换了，还是能向以前一样，可以用银子来抹平。 秦沐又感谢了甲总一翻，目送这群衙差远离。 “早知晓你与这些阎王面前的小鬼关系这般好，我当初就该打你的名头行事。” 唐梁为秦沐的高人脉感到吃惊，能跟衙门里的人混这般熟可不容易。何况这些人还是最不好伺候的一类。 “你打我的名头也不大好使，他们可不认识你。”秦沐说着转而道：“今日到我家吃饭去，以答谢你为我们忙前忙后跑了一天。” 竹林书局的事有了眉目，唐梁心里的石头着了地。 “去就去，不做一桌好菜可对不起我！” 秦沐哈哈笑，一点不讨厌唐梁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九用温软的眸子看秦沐。“那我们得先去一趟集市，家中可没有什么菜够这只貔貅吃的。” 说得唐梁仿佛是喂不饱的大狗，唐梁迅猛变脸给他看。 “有你这般当朋友的，我还能把你家吃垮了？真是有了女人没兄弟！” 三人说说笑笑，在他们身后的街道，一辆马车急速飞奔。 这一幕来得太快，路上好多行人没反应过来，惊叫声一时四起。 “惊马了，快让让！” 车夫往后拉扯缰绳，发现止不住，只能张口大呼。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射马救人 秦沐三人听到呼声，齐齐往后看，这一看发现不得了。 马车把路上装满货物的板车撞翻，往人群中扎了过去。 在路的正前方，有位杵着棍子的老人，正慢悠悠的走着。 后面闹得那么大声，她也没有注意，老人家显然耳背。 秦沐惊骇得眼瞳收缩。 “小心！” 马蹄近到眼前了，无人看到的地方，云九的袖子一抖，两根细长的针飞向马匹。 马车陡然一个转向，连车带马撞入了旁边的货，惊跑的马因吃痛终于停了下来。 秦沐赶紧跑过去，那位老人家看到掉了一地的大豆，这才注意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没事吧？”秦沐看了下马车的情况，问一头血的车夫。 “没事没事，就是要赔些银子了。” 云九走过去，检查马匹的同时，把银针收了回去。 唐梁跟着说：“车厢里可有人？人没事就是万幸。” 车夫惊恐的连忙把车门打开，里头一对母子晕在里头。 “夫人！夫人！” 车夫着急忙慌的叫了两声，里头的人没有一点动静。 秦沐知道他是男子守礼节约束不好检查，便将他指使开。 “我来，我是郎中！” 她上去摸了下脉，发现这二人只是惊吓晕厥了过去。 拿出一盒药往这两人鼻前晃了晃，两人先后皱眉醒过来。 妇人一脸惨白。 “我是开盛绸缎庄的余夫人，今日多谢诸位好心相救。” 秦沐收起药，对她摆了摆手。 “此事是你们自己福大命大，谈不上是我们相救。回去开两碗安神汤喝喝，你们二人身体都没什么事。” 她跳下吃要走，余夫人在后头叫住她。 “这位夫人，你想必就是城中盛传的神医女郎中吧？” 秦沐耸耸肩，“不是所有的女郎中都是女神医。” 不想节外生枝，秦沐模拟两可的否认了余夫人的说法。 “我们还有事，余夫人自便！” 云九拉起秦沐，随同唐梁走出人群。 就在三人快要在截角消失时，另一头的街边木柱后走出三个人。 “看明白了吗？” 黑衣男子露出狭长与云九相似的双眼。 “属下看清楚了。” 两位护卫模样的男子抱拳。 黑衣男子摇摇手指：“去吧，做得隐晦些。” “是！” 两个护卫迈步，快速追着秦沐三人消失的地方去了。 独自负手看着马车方向的男子，凄冷一笑。 林朝（chao)雪啊林朝雪，你可藏得真深！ 不过谁叫你与我有张相似的脸呢，即便你改名换姓了又如何？ 你终究还是要落进我的手心。 男子阴鸷的半阖双眸，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狠辣。 义父派了这么多人过来均一无所获，说白了还是那些人太没用了，这一回义父要将安阳郡主许给他了吧？ 想到多日不见的华贵女子，宋无涯阴沉的五官都多了一丝柔情。 秦沐三人不知道后面的异相，他们还在集上买菜。 有两个免费的扛货劳力，秦沐买起东西来大刀阔斧。 “老板，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给我包起来！” 她在猪肉摊上一顿点点点。 卖猪肉的老板认识她。 “云夫人，我这儿的猪下水也就您喜欢。” “哈哈，那是大家不识货，脆骨也给我剁一些。” 没客气的，秦沐要了一副猪大肠，一个猪肺，还要了一个猪肚。 又砍了些排骨，割了两斤五花肉，十分大方的好似过大年。 凡是路过他们身边，都要对三人的衣着看了又看。 明明穿得也不差，这口味怎的如此猎奇，简直太重口了。 秦沐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又奔向第二个摊子，问路边的商贩买了十个鸡蛋。 一路走下去，把云九和唐梁的手塞不下了才作罢。 花钱真是一件令人着迷又为之疯狂的事，只要事后不面对赤贫，她愿意天天买买买。 “败家的女人，照你这般撒钱，万金家财也不够霍霍的。” 唐梁做为有钱人都看不惯秦沐这么扫货，这作风完全就是哪里来的有钱土鳖。 “我夫君都没意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再说她还不是为了招待他，不然她没病啊天天顿顿这么吃。 “看看，还顶嘴！” 唐梁对云九一脸的“你到底行不行，是男人就不能这么任女人为所欲为”。 云九嘴角一勾。 “我夫人挣的钱，她爱怎么花便怎么花。” 唐梁翻白眼，决心不要这兄弟了，太丢爷们儿的脸了。 “你还记得那些年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喜欢傻妻子的你吗？” 男人，你的脸打没打肿啊？ 自己扇自己可还行？ 云九两眼放空。 你说啥？喂？听不见！ 秦沐扶着腰杆笑得肚子疼，男人的友谊真是说变就变。 回到宅子中，唐梁把勒红的两个手掌递给秦沐看。 “你瞧瞧，我这可是一双考取功名的手！” 疯女人，你罪孽深重你知道不知道？ 秦沐煞有介事的看了看。 “掌纹挺深，事业线挺长，还有横财运。本道掐指一算，唐兄，你近日有桃花将至啊！” 唐梁赶紧把手捏拳往后一收，跑得比疯狗追还快。 见了鬼的桃花，小爷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不爽吗，要个女人黏黏糊糊的。 一想云九和秦沐这对狗男女的相处模式，唐梁打了个寒噤。 科考不香吗，这辈子他都不要一个麻烦又不好管又会惹事的女人。 云九在厨房里刮了下秦沐的鼻子。 “调皮！” 秦沐吐了吐舌头。“你先去陪她说话吧，我等会儿做好饭了叫你们。” “好，娘子辛苦了，以后我让他少来。” 他说得一本正经，秦沐给听笑了。 有这种不让上门拜访的损友，她对唐梁深深的同情。 云九到大堂，唐梁正在沙发上，一坐一站的试着软垫的柔软舒适感。 看到云九，他把屁股落实了。 “这底下垫了多了棉花？” 他感觉比他家的两床棉被还要厚。 “不知道。” 问他他又不管这事，云九冷冰冰的在另一头坐了。 被秦沐改善过的沙发，上头罩了颜色艳丽的布套，秀花都简单又特别，乍一眼看去挺讨喜。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刺杀 “哪弄的？多少钱？这个你总知道吧？” 唐梁觉着这玩意儿耐看又舒服，尤其是中间的矮几，可以搭手又能放东西，美观又实用，摆一个招待客人无疑是体面的。 云九眯了眯眼，“她自己做的。” 唐梁一脸不相信，“她一个女人做木工活？哎，云九，你不是这般小气的人吧？” 为了不告诉他来编这种话。 “你不信自己问。”眼神指向侍茶的茱茱。 唐梁从茱茱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两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你这女人太猛了，我以为她只是凶，她是真猛！” 要是秦小宇在这儿，就得蔑视唐梁的没见识。 切！我姐不光会做木工，她还能打野猪，能上屋顶盖茅草！ 就问你们身为男子羞愧不羞愧？ “你何日去衙门办童生官贴？”唐梁想起正事。 “过两日去。” 云九还要扎几次针，不急着与众考生挤在一起，反正他又不去府学。 “你去的时候叫我，我将路引开一下。” 云九撩了下衣袖：“这次去你先去，不用等我。” 唐梁不满：“怎的，又要跟你那疯女人难分难舍？我可告诉你，这次科考若是受影响，你下回考举就得等上三年。你真舍得这般蹉跎？” 前几次云九科考均是被秦沐所打乱，县试和府试还好可以一年考一次，可乡试不行，那得三年一考。错过了就得等三年，若无意外发生还好，若是碰到朝局动荡，科考经常被取消。 一旦如此就不是三年，而是三年又三年。 十几年前的皇权更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先帝去的太突然，并无传国圣旨，加之皇太子被刺，所有皇子王爷为夺皇位，斗得整个京城血流千里。 那时候，科举选官足足停了五年之久。 若不是外敌来犯，最终六皇子得位，宁王携大军镇守边塞，夜良王朝早已分崩离析。 唐梁因当年开蒙恩师的死，对当年的灾祸记忆犹新，因此发下重誓要继承恩师遗志，入朝为官主宰自己的命运。 做为好友，云九又才学出众，一再蹉跎就是暴殄天物。这也是他为何之前那么讨厌秦沐的原因。 如今云九又沉湎于儿女情长，唐梁更是看不惯了。 云九不为所动，“我有我的打算。你自去便是，乡试我两再一较高下。” 唐梁见劝不过他，只好恨恨地道：“就你这般，我定然名列你之前！” 好歹他多做了三年的准备，不像云九连续往上考，应对乡试必然不如他精神饱满精力集中。 “那便拭目以待。”云九沉声。 厨房里阵阵香味飘出，两人聊着天都心思不属了。 院子里忽然大门被人砸响。 阿大去拉门，忽然耳朵微动，一把将离他不远处的阿二倒推了回去。 “嗖——！” “嗖嗖嗖……” 几支羽箭从空中射了下来。 阿二后腿两步连忙躲避，却看到琥珀从铺子那边的门里穿出来，脸上还带着天真的笑容。 “走开！” 看着天空中飞过去的箭矢，阿二呼吸都快停了。 一直在前面的阿大飞扑着，往前挡，箭矢入肉，“噗呲”扎入肉里。 阿二看到这一幕眼瞳近乎裂开，抽出脚上的匕首往空中投掷出去。 一位黑衣人从屋脊上掉了下来。 “什么动静？” 唐梁站起来，云九按住她将他推到沙发后。 “不要出来！有刺客！” 唐梁头皮一跳，整个人都懵了。 “刺客？”光天化日之下跑出来到云家杀人的刺客？ 他怎么都觉着这事透着荒诞感。 但没等他多想，外头就有箭射了进来。 唐梁抱着脑袋往沙发后面缩。 云九走到墙壁边，将一副画撤下，露出底下的一个方孔，用手指抠进孔中，往外一拉，一整个木匣子拉出，里头放着一把佩剑。 厨房里的香气还在飘送，云九拿起剑打开窗户，快速翻了出去。 箭矢追着云九连射，每一箭擦肩而过。 秦沐在厨房里炒菜，刮刮擦擦的全是声音，跟本听不清外面有打闹声。 “茱茱，把火烧小一点。” “好！” 茱茱退着木柴，外面锐利的反光，刺得秦沐下意识看过去，一道黑影破过白纸从窗子扎进来，“铿锵”打在烟囱上。 “啊！” 茱茱尖叫。 跟着第二箭“嗖”一下，射到茱茱的肩膀，鲜血一下子迸开。 秦沐眼瞳剧烈收缩，当即放下锅铲，拿起锅盖挡在身前。 “别喊！” 她冲受伤惊恐的茱茱摇头，快步跑过去。 箭矢又飞进来两支，都在她之前所站的位置。 秦沐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打湿她的流汗。 用锅盖放出一个安全三角，秦沐撕开茱茱的肩头，看到扎在上面的箭，胸腔肆虐着滔天怒火。 门里忽然一个人影。 秦沐下意识要往空间里呼叫手术刀。 “沐儿！” 看到进来的是云九，她喘了一口气。 “茱茱受伤了！” “先撑住，没有我叫唤不要出来。” 云九深深看了秦沐一眼，贴着门墙，往外跃了出去。 秦沐还是第一次看他手持宝剑的样子。 骗子！ 这个坏人，究竟还藏了多少事情。 牙齿僵硬得有些发痒，若不是时机不对，秦沐都想给云九几个拳头。 他会武功，还老是装病态娇弱，真是个讨厌鬼。 黑衣人武功不弱，院子里阿二和来人缠斗，夺了对方弯月刀，一招反杀割喉。 云九杀了几个要闯入的人，与阿二背靠背站在一起。 阿大将铺面的们堵了，二娃小毛看到他一身的血，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客人尖叫一哄的从门里往外跑。 “你们怕不怕死？” 阿大看着两个小毛孩儿。 “阿大哥，我不怕，我是跟老大打架长大的！我以后还要做他的小弟。” 二虎挺着胸膛，一只手努力扶住阿大的胳膊。 小毛眼睛里虽然有惊吓，但清透的并没有退缩的畏惧。 “阿大哥，你流了好多血！” “不怕就好。去，去外头，到衙门，叫衙差！”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往门口望去，那些坏人并没有往铺子这边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抢救阿大 阿大看着他们两人跑出去，终于体力不支的吐了一口血。 “阿大！” “阿大哥！” 琥珀和大妞围在阿大身边瑟瑟发抖。 阿大勉强的看了他们一眼，勉力微笑。 “没事，我有些累了，想睡一觉。” 说着就靠着柜台，不再言语地合上眼睛。 “你不要死，不要睡，夫人会救你的！” 琥珀想堵住从箭伤处流出来的血，手按住可血又从指缝里溢了出来。 那般鲜红刺目！ “阿大哥！”她眼泪止不住的奔涌，喊声嘶哑哽咽。 云九和阿二孤军奋战，这一刻云九不仅怀疑，当时的一时之仁，是否是他真的选错了道路？ 秦沐走出房子，忽然大喊一声冲了出来。 “啊——！” 她端着一只盆子，朝天一撒，满天白灰四扬。 “去死吧！”她恶狠狠的将手里的木盆也掼了出去。 粉末随着风吹扬到人眼睛里。 好些黑衣人动作停滞用手揉眼睛，却越揉越难受。 刚买的大白面粉，便宜你们！ 秦沐仇恨的冒出浑身战意。 云九也未能幸免面粉攻击，只是比较轻微，他眯着眼缝，接连几个劈、刺、挑。 其中离秦沐最近反应过来的黑衣人忍着眼睛不适去砍秦沐，秦沐连忙往后退。 手在背后摸了一下，再伸出，举起一罐子云南白药朝着那人的脸连喷数下。 嘴中不断重复：“去死去死去死！” 呛人的药水味儿灌进鼻腔，黑衣人止不住鼻涕眼泪齐下。 又一个黑衣人扑上来，秦沐仓促回头喷药。 可她刚要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倒在地上的一个黑衣人竟然没死透。 这种近乎只能在噩梦里看到的场景，秦沐头皮快炸了，反手拿起药罐子对那只手“哐哐哐”摔打。 下意识的神经反应，就是怼死它。 “砰……！” 身后一声闷响，身边倒下一个黑衣人。 “疯女人，还不快跑！” 唐梁拿着一把锄头，急声喘着粗气。 来不及多想，秦沐本能往屋子的方向躲，手里的药瓶砸变形了还握得死死的。 唐梁举着锄头，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下一个黑衣人冲过去。 但黑衣人是正面有了防备，不仅躲过了唐梁的攻击，还一脚踩住锄头，反手要砍唐梁的脑袋。 “唐怼怼，快闪开！” 秦沐夹着一股风从屋里卷出来，手里提着一只没盖的铁壶，奋力丢出去。 唐梁吓得面色煞白，那可是滚烫的开水啊！ 铁壶在空中倾泄，开水一股脑儿泼洒，唐梁用尽吃奶的力气，跳开三四步远。 习武的黑衣人速度也快，可好几个人在交战，等察觉已经来不及了。 院子里传出杀猪似的惨嚎！ 阿二和云九配合将人打倒，割掉手筋脚筋防止他们外逃。 还剩下两个人见败局已定，连忙施展功夫跳上墙垣，眨眼入来时一般消失了。 秦沐累地捂着腰眼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吞咽空气。 外头一阵脚步声，衙差们举着红英长枪踹门闯入。 脏乱的场面快速被控制，唐梁只觉得自己刚刚是死了一道，他瘫坐地上闻着地上的血腥味，“哇”地吐了出来。 得，今天的饭还没吃，先把昨天的隔夜饭清空了。 秦沐也有些干呕，即便她以前在医院也没有见过这么大面积的惨相。 “夫人，阿大哥……阿大哥没了！” 琥珀脸上手上全是血，一句话都说不全，她哭肿着眼睛踉跄着滚倒在地上。 阿二按着腰腹上的伤口，表情瞬间崩溃。 他推开挡路的衙差，疯狂又无声的在心里呐喊。 直到看见靠在柜台躺着的那个熟悉身影，眼瞳剧烈震动，他不敢上前，不敢去探一探鼻息。 秦沐快步上前，她其实已经筋疲力尽到迈不动腿了，可知道阿大出事，又冲起一股力量。 阿大的身上还是温热的，呼吸已经没有了，但心跳还在。 秦沐拖着阿大的腿将人放平，从袖子里拿出一针肾上腺激素药扎了进去。 她两手交叠频繁心肺复苏。 阿大的瞳孔在散大，她必须争分夺秒的抢时间。 “阿二，过来，给阿大渡气！” 看着秦沐的这一套古怪动作，阿二心中升起了一丝的希望。 秦沐手上不挺，教阿二怎么去渡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的衙差不忍的道：“人已经死了，你们别折腾了，节哀吧！” 秦沐双手快要麻木，阿二也不停的吸气渡气。 二虎和小毛看这些掉眼泪，他们跑得很快很快了，可惜阿大哥怎么不再等等他们。 如果他们能跑得更快，阿大哥是不是就不会死？ 云九扶着唐梁，两人眼里都有碎色的光点，仿佛无声夜幕里的哀伤。 “嗝……” 没动静的阿大忽然吐了一口气，跟着胸腔有了微弱的起伏。 秦沐赶紧把着阿大的脉搏，喜气而泣的喊起来：“醒了！阿大醒了！” 阿二叠着脚坐在地上，汗水血水滚着滚烫的眼泪落满衣襟。 “阿大需要紧急治疗，大家先出去一下。” 秦沐把人往外头赶，阿大的情况还十分凶险，她需要快速给阿大做拔箭止血处理。 云九放开唐梁，帮秦沐做人群疏散。 没有外人了，秦沐第一时间往外掏东西。 “氧气瓶、手术刀、麻醉剂、止血绵、碘伏……” 阿大的身边很快摆了一圈现代仪器，秦沐发现能叫出来手术灯，还自带了电瓶。 她让云九把门关紧，快手将灯架支气来。 兑了几支药注入盐水瓶中，秦沐熟练的给阿大打吊针。 但是她很快发现了另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她的金手指中不包含人体血液。 以阿大的目前血量的损失程度，说不定里头伤到了内脏，要是没有血包输血进去，他很可能撑不完一趟手术。 “云九，我需要你帮帮我！” 看着秦沐忙碌，却对这些东西陌生无比的云九，第一次这么近的感受到秦沐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真实感。 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膜，有数百数千年那般遥远。 “你说。”云九好久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睛一眨隐藏掉了那份说不清的害怕。 第三百二十七章 做一台手术 秦沐把阿大的情况说了一下，将手里的测血试纸递给他。 “阿大的是a型血，我给你的是测试纸，只要底端这里显示a的这种符号，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多找几个人，身强体壮的劳力者最好。” 云九虽然感觉试纸神奇，但此刻救阿大的命为重，他什么都没问。 正好外头的衙差都还在，云九把秦沐的需求复述一遍，这些衙门纷纷把手指伸了出来。 “我的血多，给秦妹子一些也没关系，反正三五天就补回来了。” “我们出公差经常流挨刀砍，好些人像这样的都救不回来了。如若秦妹子能把阿大兄弟救回来，那我们以后遇到同样的伤势也就有救了。” “救阿大兄弟就是救我们自己！” 衙差们甚至还争抢起来先扎谁。 云九心头漾起波澜，之前对秦沐同这些人称兄道弟有多少微词，现在就有多惊讶。 也只有在她身上才能看到这般万众一心的情景。 “大家不要急不要争吵，我们一个个来。” 云九把试纸分给阿二，和其中的一位快手，三个人一同行动。 所有人都拿到试纸，将血滴入进去，不到一会儿显示区出现了不同的字。 三个人将手持a字的人全部叫出列，阿二和云九也测试了一下，很可惜他们两的血型都不符合。 反倒是唐梁，出来的是a型血。 云九一看才四个人，进去跟秦沐说了一声。“若是不够我去外面找人。” “现在找人有些来不及了，先抽着先手术。” 阿大的情况，秦沐不敢耽搁。 就在她给这四位衙差抽血的时候，琥珀拿着试纸过来了。 “夫人……我这个是不是？” 她递过来，上面俨然是个a。 “是，你是的。” 琥珀傻傻地吸着鼻子。“那抽我的，多抽一点，抽完都没关系！” 秦沐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抽完人就没了，你说什么傻话。我知道你急于救阿大，可也不能走极端以命换命。” 拍拍她的手，让琥珀去后面排队。 秦沐正在逐个抽血，外头顾老头带着他的那一帮弟子挎着药箱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听说，你们这被一帮黑衣人给袭击了，我怕有人要治伤，就收集了一些外伤止血药。” 秦沐看着一把年纪还担心得亲自跑过来的老人，心中感慨万分。 这世界有千里来挥刀的人，也有千里送药来的人。 “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还差几个献血者。” 秦沐对云九一点头，云九走到那群年轻郎中面前，给他们每人一张测试纸，要他们割破手指验血型。 顾老知道秦沐要救几乎判了死刑的护院，连忙兴奋的毛遂自荐。 “师傅，我能不能在旁边帮忙？” 顾老喊了秦沐这么久的师傅，虽然是他耍无赖赖上的，可秦沐还没有教过他多少东西，所以这次也许是个机会。 “行，你还带两个可靠的人进来，要不怕血的。” 难得秦沐答应，顾老激动的去找了大徒弟和二徒弟。 而那帮青年郎中，全都看着测试纸，心里疑惑滔了天。 “人的血怎么有好几种？抽出来还能用？” “你没看到那个细细的针，中间居然还有孔，真是能工巧技！” “人的血放出去不会有事吗？我怎么觉着后背发凉？” 他们每个人都有几百个为什么，等待人解答。 顾老喊了两个徒弟过去，秦沐让他们换一身干净衣衫，给他们每人递了一双手套一个口罩。 这些都是秦沐以前准备的，觉得有一天会用得上，她做了十几套。 云九忽然朝她伸出手：“也给我一套。” 眨了眨眼睛，看到云九的坚定目光，秦沐没有阻止他。 “等一会儿，你进去了帮我擦一下汗。”这种亲近的事她不好交给外人来。 被分配好活计，云九翘了翘嘴角，终于驱散了他黑鸦沉沉的阴霾。 准入的进入手术场地，几人把阿大抬到架高的木板上。 有输液输血，阿大的状态缓和了一些。 秦沐调整好位置，打开手术灯，明亮的白光，又让这些古代人看直了眼。 在大徒孙和二徒孙眼中，他们师祖就像是世外方士，所用的东西都是神仙用的。 拿起棉花给伤口涂上药水消毒，秦沐手持手术刀，看好箭头倒勾的方向，找准地方一刀划了下去。 手术进行了近一个小时，还好箭头没有伤到内脏，卡在了胸骨处。 阿大的脾脏位置有淤青，很明显还是受了一些不小的内伤，但还不到手术的程度。 缝合伤口，秦沐涂上药把纱布困定，缠上绷带，摸着腕脉确定阿大的生命体征状态稳定，终于放松的输了一口气。 顾老的眼睛贼亮，他的两个徒弟也对秦沐的这一场手术表现出极大兴趣，就连云九的神色也稳得一批。 想想自己带一次上解剖课的情景，秦沐不得不举起大拇指，牛！ 这些人的心理素质就是干医学的料子。 哪怕她没有打开人体胸腔，可这个流血量出血创口一般人肯定受不了。 指指外面，让大家都出去，秦沐让琥珀给阿大找一床干净的被子。 顾老和他两个徒弟尾随秦沐，一大堆压在喉咙的里的问题汹涌而来。 “我没有见你给他灌麻佛散，为什么他被刀划没反应？” “师祖，为什么最后要将人缝衣服的缝起来？” “那些瓶子里，打进去那么多水，不会尿涨吗？” 秦沐：…… 她就知道会这样。 给他们说了很多问题，就一个用药，说得秦沐嘴巴都麻了。 解释又解释不通，到最后反正就是祖传的秘方。 不然她还要教他们生物和化学吗？求放过，她做不到。有些药她会用，不代表她知道它们的提炼制作过程。 “夫人，阿大哥醒了！” 琥珀跑出来，秦沐总算有正当理由甩开这些“十万个为什么”。 阿大还很虚弱，他睁着眼睛看了周围的人几眼，想说话，但有氧气罩，最终只是无力的张了张嘴。 “睡吧，剩下的事我来。”云九给阿大保证，他不会再看宋无忌的面子，再对宋无涯轻拿轻放。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想你因我受伤 好好的一顿饭，锅里烧糊了，人也伤了好几个，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衙门的赵捕头，将未死的黑衣人抬着押走。 秦沐来到赵捕头身前。 “黑衣人大白日携带兵器袭击我家，我希望衙门给我一个解释。他们是怎么穿过重重巡街衙差精准找到我家的？” 赵捕头在衙门里做事，一向都被人捧着的，当下听到秦沐这么挑刺的话，顿感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我只管缉拿抓捕，你要想知道巡街的事，自去衙门找别个去！” 甩包袱十分顺手，还对秦沐翻了好几个白眼。 若是旁人碰到这等钉子早就忍气吞声了，可他遇到的偏偏是秦沐，一个现代而来的穿越者。 “赵捕头，你既然穿了这身代表官府的黑衣，就该知晓这身衣裳所代表的意思。你的一饷一碌，均来自于百姓。民妇做为安远城居民，是为你们县衙交过赋税的，其赋税当中，便有人身以及财产的安全保护权益。” 秦沐换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而如今，在安远城内，民妇之赋税并未有让民妇得到应有的保护。那么，民妇斗胆问一句，民妇花了钱连个答疑都问不到，那要你们安远城的这些公人有何用？” 这一套说理，直接把赵捕头问茫然了。他从来不知道，赋税还有这般解释，关键是还听起来相当有理有据。 “民妇有合理理由怀疑官府不作为。此处深处城中，这些黑衣人哪里人，是如何进城的？何时进城的？弓箭和大刀等兵器从何而来？这几十个人又是怎么到的这里，而未有惊动任何人？” “这一哨一卡，你们官府若给不出民妇答案，便是你们失职之责。赵捕头何来底气说出此事不由你管？那倒是问问，你们管了什么？” 仙草阁的一帮学徒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唐梁伸出拳头高举头顶喝彩。 “说得好！今日出了这般大的事，我们要个答疑不过分。不然，今后你们衙门如何安城中所有百姓的心？” “是啊！歹徒大白日就在别人家中大开杀戒，城中的防卫都干什么去了？”阿二也从旁附和并高声质问。 衙门敢就此事做出答疑吗，显然是不可能。 赵捕头也算是和上面接触的较多的，不可能一点风声不知道，就这些人的来路问题，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原本还仗着身份想拿捏秦沐，但有刚才秦沐的一番话，加之众人的责问，再用之前的蛮横做法是不行的。 否则民心生变，会带来群民暴动，最终吃力不讨好的还是他。 “此事来的突然，又过于蹊跷，我们也需要时间调查。还望诸位不要为难于我，我也不过是替人做事的。” 他自降了身份，说话声音谦卑了不少。 秦沐看他态度软下来，不好再咄咄逼人，只是她心里还是有口气不顺。 “民妇及家人朋友，遭蒙这般大的惊吓，甚至还有人为此丢了半条性命，还望衙门能秉公断案，给民妇一个公道。” 这件事秦沐不会善摆干休，不管背后捣鼓的人是谁，这一次他们成功激起了她的怒火。 赵捕头虚虚的应答：“一定，一定！” 他招招手，让手下赶紧撤走，生怕留下来又被口水炮轰。 院子里的痕迹都被草木灰掩盖了，但之前发生的一切太过深入人心，再想平心静气的看待周围的景象是不可能了。 “这是我吃得最要命的一顿饭，可问题我还未吃上。” 唐梁坐在台阶上，忧愁的自言自语。“我明日要去山上道观，找道士给我算算命！” 他怀疑他最近是衰神附体。 秦沐看了他一眼，要是平时她还能跟他说笑，今天她没有心情。 茱茱的伤口林昭戈给她处理了，小丫头受了大罪。 秦沐给她扎了一针消炎针，小丫头哭着睡了过去。 阿大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自己的房间里，云九出来到秦沐身后，久久的看着她忙活的背影。 “爷！”阿二担忧的唤了一声，怕云九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云九抬眼，从身上取出几两银子。 “出去买些饭菜。” 秦沐把院子里打杂坏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看到饭菜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没安排到。 “还好你记得买饭菜，不然等我想起来要到晚上了。” 胳膊腿酸痛，秦沐后背腰杆疼。 云九拉她过去吃，给她将饭装上。“吃完我们聊聊。” 秦沐疲累的顿了顿，这种开场白透着一股子不吉利的味道。 她端着饭忽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要说就说吧，我等不到饭后。” 云九举着的筷子慢慢收回去，他看向秦沐的眼睛。 “好好吃饭，别闹。” 秦沐一点不错眼，看得云九微微蹙眉。 “云九，这件事不是我引起的，也不是你希望发生的，我不愿意在你嘴里听到要撇开我的话。一丁点都不行！我是你的妻子是应该荣辱与共的人。” 云九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 “我有时希望你不要这般聪明。” 是会死是会丢掉的性命的事，云九不得不去考虑姑父所说的话。 到今日他才发现，他可能不能全力保护好秦沐，反而还会给她招来源源不断的杀身之祸。 “你想好了？云九，你应该知晓我的性格。” 一旦话出口覆水难收。 “沐儿！”低喊一声，云九之前顶起的那一口气忽然消弭了下去。 就像秦沐说的，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柔软的性格。 “我不想你因我受伤，你也看到了，今天是阿大，明天不知道又会是谁！” 云九说到这里，忽然别开了眉眼。 秦沐清晰的捕捉到了他脸上隐藏不住的哀伤。 她忽然意识过来，他再强大再能隐忍伪装，也不是一个不知疼痛的人。 秦沐靠过去，双手捧起云九的脸，看到他眼底努力想要压下去的悲切。 秦沐心头一软，“世界上什么人都会死，但死若是为了一件正义的事，它就是有意义的。云九，你就是我心中的有意义，我想曾经为了保护你的人，也是这般想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线索中断 云九怔怔的两手压在秦沐手上。 “我不想要这般意义，与活着的人相比，我情愿用我来换。” 秦沐心疼得一塌糊涂，正因为失去得太多了，他才会有这般想法。 她嗔怪一声：“说什么傻话，若是有得选择谁不想好好活着。云九，你想将我甩开迟了，他们伤了我的人，这仇我也要报的，如今我们是战友，有共同的敌人。” 并不是他把她推出去，这事就能完了。 她的仇恨她只会自己去报，与是不是云九的夫人的身份，并无多少关系。 看出秦沐是来真的，云九头疼，他怎么就有一个不怕事的夫人。 他宁愿她懦弱些胆小些，至少不用他跟着心惊肉跳。 “沐儿，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你怎的就不知道怕？” 秦沐嘟着嘴，“怎的，许你提剑杀人，还不许我自卫自强？” 说起他会武的事，云九不吱声了。 秦沐瞪了他两眼。 狗男人，你倒是继续捂着啊？ 云九默默端碗，给秦沐夹了一筷子菜。 一场预要发生的家庭危机，就这般化解了。 远安城的一处小院落中，逗着鸟的男子，转头看着地上的几个黑衣人。 “你们就是我义父花大价钱培养的影子暗卫？”男子负手冷笑，“区区不足十人都对付不了！你们可对得起义父的栽培？” 几个黑衣人脑袋快要触地。 “爷有所不知，云家妇人行为诡诈，她用面粉扬我们，好些兄弟未来及防备，她又朝我们身上泼开水。” 领头的黑衣人郁闷，他们主要针对的是云九，谁也没想过，看起来弱小一只手就能碾死的秦沐会出那么两手。 他们习武之人再厉害也有弱点。 有一人回话，其他人也跟着道：“她手里拿着一个铁盒子，还能吐出水来，那水又难闻又臭，十分刺鼻。” “实力不济，休要强言抢辩！” 宋无涯才不相信，一个妇人能有三头六臂，纵是再诡诈，也不过是一女子。 “下去领罚！” 黑衣人走后，他独自站在鸟笼前，看着手上的戒指。 看来是你命不该绝！ 不过，以后不见得你们还有这般好运气。 阿大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秦沐和云九轮流在旁边照料。 顾老头和他的那帮徒弟也不肯走，后来还是秦沐说住不下，他们才恋恋不舍离开。 好在一晚上阿大除了有一点发热，并未出现其他情况。 输液完，秦沐揉着眼睛。 “夫人老爷你们去睡吧，我和阿二来守着阿大。” 琥珀和阿二也没怎么休息，他们要看着另外一边的茱茱。 “行，等天亮了顾老会来和你们换。” 秦沐打了个哈欠，实在太困了。 云九扶着她，两人依靠着走回去。 秦沐咕哝：“那个人他真的是你们的兄弟？” 就冲他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绝的狠劲，就不像是熟人能干出来的事。 “不知道，那时候他很小，现在他只想抓了我们领功。” 秦沐“支吾”了两声，云九感觉肩膀一重就看到秦沐靠着他的臂弯睡着了。 她与世无争的恬静面庞，就好像这个世界无论有再大的风雨，也总有一处避世之所。 云九亲吻了她一下，全身呵护的将她抱起来。 无论外界如何转换，他希望能一直守住她这般的岁月安好。 早上夫妻两人是被嘈杂声吵醒的，云九先起来问阿二：“外头怎么回事？” “爷，外头的百姓听说夫人也就是我们家被歹人闯入，得到消息全跑过来了。” 原本好多人不知道秦沐家住在哪儿，却因这件事云家住址被完全公开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阿四夹在人群中，传了纸条进来。” 云九顿时看向他，“纸条呢？” 他们与山上断联系好几日了，时间长了他怕他们会偷偷下山。 阿二赶紧拿出来。 纸条上说，山上有一支人化作镖头，去往了建齐州府。 那边有接应的茶楼，藏匿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云九对这样的变化没有异议，反正他也会去建齐州府，不如到时候让他们以镖师的身份光明正大出现。 外头的百姓是来探访送礼的，礼物云九做主全部拒收，以秦沐一夜未睡需要休息为由，让他们回去了。 衙门里中午派人过来，“昨日夜里，活捉的那几人咬破了藏在牙里的毒药，自尽了。” 云九冷哼了一声，对这种结果早已预知。 不过，他还是冷着脸问：“没有别的了？” 衙差是秦沐的熟人，他讪讪道：“这些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如今人证没了，线索自然是中断了。” “好一个凭空冒出来，怕是城里也有不少人凭空消失吧？” 对面云九的挖苦，衙差讪笑。 “云书生说笑了，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 昨日这位衙差有献血之功，云九不好太过刁难，只是全程没给一个好脸色。 阿大清醒了过来，度过了最危险的情况，秦沐把他身上属于现代的医疗器具都撤了。 “师傅，你这些能不能教我，我看着好像挺好用的。濒死的人都能救回来，说不定我那用得着。” 顾老眼馋好久了，逮到这个机会连忙讨要。 秦沐硬心肠的看着他：“不能给你，这些东西我也只有一套。” “那师傅你不能再做？你做一个给我也行！” 顾老满脸都是，我不挑剔的。 每当看到他这副渴望的模样，秦沐就生出一种罪恶无力感。 她是学医术的又不是学物理的，她也不会造机器啊！ “师门就这几个宝贝，用坏一样少一样，没人做得出来。” 秦沐这次的话没有说谎，这些仪器，她试过只有这一套，再多叫也叫不出来。 她自然要将它们用在刀刃上。 顾老再次痛心疾首。 “太可惜了，要是那些传承没有中断，师门该是何等的风光？” 对不起哦，在现代中断的不是现代医学，而是古代传统医学。 秦沐吐槽着，掏出一把听诊器塞给他。 “给你吧，别说师傅太小气。” 顾老双手发热，赶紧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喜滋滋的拿手摩擦外缘。 第三百三十章 终究是躲不过 活脱脱被饥饿太久的穷苦孩子。 秦沐看得脑仁疼，心思一软又许诺道：“我给你画一张图纸，你自己去找人打造手术器具，这几日我给你讲解一下人体解剖，可叫你愿意学的徒弟过来一起旁听。” 听到铁公鸡松口，顾老的眼睛瞬间清亮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不然，我们今日就学？” 真想打死自己那张一心软就乱说的臭嘴。 秦沐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要做准备，你总不能让我张口就来？” 哪怕是古医学，都要讲究在实践中授课。 老人家这般心急，不好。 顾老老奸巨猾的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怕日久生变嘛，哈、哈哈！” 然后不等秦沐再说话，自己旋转脚跟，两个衣袖在空中一甩一甩的跑了起来，眨眼人就溜走了。 秦沐抚额叹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茱茱这个倒霉孩子跟着秦沐老是受伤，秦沐给她上药，就提了几句。 “茱茱，等你伤好些了，我让你阿二哥送你回庄子上。” 因失血，茱茱的脸色煞白的。 秦沐有些心疼，这孩子也才十多岁，在现代是上初中的年纪，在这里却遇到这般多的事。 茱茱没有违逆秦沐的安排，反而很听话安静。 秦沐把琥珀叫进来，“你们两个说说话，院子前头暂时不用你们管，都好好歇着。” 这件事的突然发生，不光给秦沐带来了心理阴影，也给家里的两个丫鬟造成了心理上和身体上的重创。 虽然她两都没说，可脸上的憔悴是明眼可见的。 秦沐只能尽力安抚，给她们多一点时间来平复。 等秦沐走后，琥珀坐在茱茱的小床上。 “你伤口还很疼吧？” 茱茱吸鼻子呛着眼泪。“夫人要送我回庄子上，琥珀姐姐，茱茱是不是太没用了？” 琥珀听茱茱这么说，忽然想到了刚来云家的自己。也是整天害怕被送走，被转卖。 “怎么会呢？”她拿出帕子把茱茱脸上的泪水擦掉。 “是我们太弱小了，夫人在保护我们。茱茱如今有伤，黑衣人若是又回来，你肯定跑不开的。只有把你送来回庄子，夫人才会放心。” 茱茱哽咽，抽着嗓音说：“是我太胆小了，若是我不出声箭也不会射中我的，我太害怕了！” 在箭破窗的那一刻，茱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本能的尖叫。 “傻姑娘，我比你还没用，阿大哥若不是救我，也不会差点死掉。” 琥珀在劝说安慰的同时，也在努力的为自己赎罪。 “我也在想我若是能像夫人，能随手捡起东西打回去就好了。可是，我吓懵了，脑子笨，两条腿就跟死了一样。” 她连自己都无力挽救，又怎么能奢望还能做出超出身体反应所能做出的事？ “可这些事也不该怪我们，而是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我要是提前知道他们来，我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贪嘴贪玩。” 茱茱的哭声停了，她没想到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琥珀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我不提了，琥珀姐，你别多想，我会把伤养好一些乖乖回家的。” 琥珀看她不钻牛角尖了，欣慰道：“夫人每日这般忙累，还要替我们着想，茱茱我们也该多学些本事，好好报答夫人。至少，下一次，不能是一个没用的。” 茱茱恍然，病容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迟疑后的坚定亮白色。 “好。要学什么，我听姐姐的！” 琥珀附耳跟茱茱耳语，两个小丫鬟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顺利结盟燃起了雄心斗志。 只这一切悄然发生，秦沐去见进来学艺的元二嫂去了，并不知晓。 秦沐本来老早就要见元二嫂，因这通岔子，不得不拖到这个时候。 元二嫂有些拘谨不安，见到秦沐她微微福了福礼。 “东家！” 她原本以为云家发生这么大的事，秦沐不会见她的，没想到秦沐不光来了，面色也不像家里发生大事的神态。 “自个儿坐吧，我这不讲究太多的规矩。” 秦沐虚抬了下手，自个儿往椅子上坐了。 转来转去半天，她实在转累了。 “东家你若是身体不适，也可推迟几日。” “不用。已迟了日子，再迟就耽误开工了。” 秦沐喝了几口茶醒神，有条不絮安排道：“摊位我已赁好，该添置的物件过后会带回来。” “事情有变，这般我每日抽半日出来教你，从今日你便从和面开始学。” 养足了点精神，秦沐先问了元二嫂和面的基础知识，将她所知道的比例，给出新的参数标准。 元二嫂在秦沐的口述下，当场去厨房和面，再把面揉出来一个大面团盖上盖子醒面。 面醒好后拉面，这个极需要手上功夫，元二嫂在元家虽然也做面，但多是刀切面手擀面，而像秦沐说的粗细均匀的拉面，她是不太会的。 元家也不能吃到精道面粉，在学到甩拉面条，进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秦沐让她慢慢练手，她用抽出来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云九也没有闲着，这几日一直在城里走动，就像把缺了几年的应酬突然狠补了起来。 好多次，秦沐睡下时云九还未回来，待她早上起来，身边的人已经起床走了。 “你们爷在秘密绸缪什么？” 秦沐把这疑问带给了阿大。 阿大身子还虚着，“夫人您问我，我也不知道。自我躺在这儿，爷就卸了我手上的事，如今我晓得的不比夫人多。” “当真？”秦沐盯着阿大的眼睛。 做为兵王中的精英，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他表现得太过自然，一点表演的痕迹都没有。 “当真。”阿大信誓旦旦保证。 秦沐皱皱眉头，难道是她这几天没和云九说上话，多想了？ 此时被多想的云九，坐在马车上拿着通关文牒，来到仙草阁。 顾老爷子提着药箱正要出去，见他来，往后面一指。 “你找我大徒弟去，药浴准备好了。” “等等！”云九叫住人。 顾老爷子脚在地上打着圈，全然一副尿急形态。 “我有个急症病人，你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第三百三十一章 针尖对麦芒 云九上手拉住他的药箱。 “你还有没有法子，把治疗缩短一些。最好五日内治完！” 顾老爷子本来急得头上快冒烟，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反应过来。 这小子是急着治好了走人啊，他一走，这不是也要带着秦沐走？ 可他的解刨学才将将入门，连动刀都没有学到。他们走了，他上府城跟他们学去吗？ 一来一去五六日，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你要觉着治病时间长，要么就别治了，身子可不是用来随意糟践的。” 云九直视的看着顾老，岂不知这老头满眼的算计：“你若不想沐儿有事，最好老实回我的话。我本不欲仓促这般，可事态半点不由人。” 这一次，他把自身的弱点爆了出去，再留在远安城里，秦沐的危险比他本人更大。 尤其是在铁卫营出不来的情况下，他一次都不能让宋无涯的试探得手。 顾老头听得一头雾水，但他也知云九不愿意说透，定然是这事不能说。 “治是能治，但是有些妨碍。” “什么妨碍？”云九为了秦沐，已经决定要铤而走险。 顾老压了压嗓音。 “一月不能行房事。” 云九眼神微变，怪异的盯着这个看起来正经实际一点也不正经的糟老头。 见他小刀子似的眼神，老神医拍胸长叹。 “你想错了，我的意思是不利于子嗣，会生出痴儿。” 所以他话里的潜意思是，若是一月内破戒与子孙有妨碍，却不是与子孙根有妨碍。 云九略微迟疑了一瞬，一扬手道：“那就劳驾了！” 不过一月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顾老看他选择这般伤身的法子，不理解当今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一个月能熬得，一年却不愿意，真是不知说他急还是不急。 元二嫂的面条终于拉出了秦沐要求的粗细均匀，下水煮只要注意火候，秦沐讲一遍元二嫂就能领会。 拉了这么多天的面，元二嫂手都拉疼了，却未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可见这个人是个有韧劲吃得苦的人，秦沐越发觉得满意。 “浇头的调试，可用大汤盆先熬煮，多做几个口味。辅以一些小菜，能提些味儿。” 秦沐拿出一碗豆豉。 元二嫂试了试，没想到豆子还能有这种味道，她有些惊讶。 “这是用臭豆发的，晒干后放进坛子里可用上好久。” 秦沐又拿出一碗酸菜。 元二嫂试了试，酸爽清脆，极是可口，哪怕是光吃也很下饭。 “有些人嗜酸，对咸菜却腻味，调酸汤配以酸菜，撒一点熟芝麻那是一绝。” “东家的酸菜做的真开胃。”元二嫂已经由衷的佩服上了，难怪人有本事在城里开铺子，她是真的有硬本事。 秦沐教了元二嫂三个常见的汤底熬制，如猪大骨焖黄豆、鸡丝鲜菌炖干笋、肉沫酿酸汤。 每个汤底里面都有荤，闻上去就引人食指大动。 元二嫂熬汤底学了两日，终于在第六天，差不多能全盘拿下手了。 秦沐暗自点头，六个半日正好是三个全天，元二嫂的学习能力及格。 这天，多日未见的许书荣找到门上来。 “云夫人，这几日我在外头忙碌，回来才知晓你家竟出了事。” “都过去了，没什么了。” 秦沐招待他入座。 许书荣此次来还是为酱板鸭方子的事。 “这是一百五十两现银，云夫人查验一下。” 秦沐看着托盘里几个大的银元宝，没什么真实感的点点头。 “许公子做事，我放心。这便将方子写给你。” 外头阳光高升，照进来有些晃眼，秦沐一手捻着袖子，一手挥动狼毫。 清秀的字迹落在纸上。 许书荣看着她自在随意书写，菱鼻微翘，小口微抿，慵懒写意的仿佛一副美卷。 难得这般人儿，怎的就婚嫁了？ 云九打包了一堆小食回来，正要高兴的同秦沐说外出的事，踏进门看见一双眼睛粘在妻子身上，一股幽火直蹿天灵盖。 “娘子！”他唤了一声。 秦沐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处，见云九立在门前，不由柔软了眉眼。 “回来了，今日外头不忙了？” 见她全部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云九满腹乱窜的幽火安分了一丢丢。 “差不多忙完了，我预计十五之前可动身。” “十五？不就是后日？” 秦沐写完最后几个字，将纸张挪开放在桌上晾干。 云九熟络的坐到她身旁的位子上。 “是，怎的，你还不愿意走？” 秦沐笑着嗔他，“哪有！我不过是觉得有些突然，之前你还同我说不急，我还什么都没有收拾。” “要什么紧，这不是还有几日，我同你一道收拾便是。” 夫妻两个旁若无人的闲聊，许书荣有些格格不入。 他问：“云夫人，你们要去哪儿？” “哦，我们要去府城。”秦沐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其他人。 许书荣又道：“是去常住还是游玩？” 云九薄凉着语调：“许公子问这般细做什么？” 说好要回贺州的呢？家里生意不忙吗，还不快走。 “着实不巧，许某准备起身归家，正好也要途径建齐州府城。” 狐狸眼里全是礼貌不失文雅的挑衅。 云九的牙尖在舌头上划了一划，哪不知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吗？那云某先祝许公子一路顺风！” 许书荣拱手：“彼此彼此！” 秦沐看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去，活像各自手里扯着锯子的一头，你扯一下他扯一下。 等人走后，秦沐抱着银子，奇怪的问云九：“你跟许公子有仇吗？” 云九冷眸子刮了她两眼，“你说呢？” 这股茶味儿，又让秦沐听不懂了。 “没有仇，那你们这般针尖对麦芒？” 云九拿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有时候觉得她真是迟钝得可以，他无奈叹气。 “娘子，我们这是男人之间的正常交谈。” 正常，正常才有鬼呢，当她耳朵聋眼睛瞎吗？ 不过秦沐懒得纠结这些，她把银子往前送了送。 “这些，你拿去吧！虽然不是很多，应该能解解燃眉之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暴躁姑父来了 云九诧异，“你卖方子是为我？” 秦沐不太好意思，小声跟云九嘀咕：“我之前不知道你们为难，还找你拿了那么多银钱。” 云九啼笑皆非，“我与外人说，我有个赚钱一把手的好娘子，难不成你真要养我？” 秦沐倒不觉着这是什么丢脸的事。 “以前你不也养我吗？再说，你别混淆概念，院子是你的，庄子也是你的，你可比我有钱多了。我也不过是捡了现成的便宜，借鸡生蛋。” 她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这一百多两银子，还不够她还云九一个零头的。 “那你便不要同我算你的我的，铁卫营不差银子。娘子的心意，我替他们心领了。” “可你们不是暗处的营生做不了了吗？” 秦沐才不信之前是她听错了，就怕云九又报喜不报忧瞒她。 “你也说是暗处，没有暗处的，我们还有明处的，否则我们怎能这么多次逃过朝廷的追捕？” 见到秦沐震惊的眼神，云九笑得整个人明亮起来。 “你这人害我担心害我着急，竟背后还藏了好几手，我真是看错你了。果然老话没说错，闷声的都是干大事的人！” 秦沐把银子抱进卧室，找出自己的小金库，生气地将银元宝放进去锁起来。 “以后我再替你担忧，我就是狗！” 云九笑出声，他站在秦沐身后道：“那可不必，你若是狗了，我也不能独善其身，只能勉为其难做个狗相公了。” 秦沐挥起手就往他身上打，见了鬼的狗相公，他居然还有心思拿她取笑。 “云九，你怎的越来越皮了，你老实说，你以前的老成稳重是不是都是装的？” 躲了两下，见秦沐气得两颊绯红，云九站过去让她打。 秦沐拍了两下手疼，见他仿若被挠痒痒的享受，气不打一处来，两根手指一夹，捏住云九腰处的软肉，用力一拧。 “嘶——！” 云九疼得抽冷气。 “沐儿，你当真舍得？” 秦沐被这声暗哑气音，撩拨得心气不足，手劲儿一松，又有些后悔起来。 “我拧你，你疼你不知道躲吗？白长这般高个个儿，竟是个傻的。”她用手去扯云九的腰带。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掐青？” 云九给她摸得心猿意马，就在他顺势而为的时，脑子里忽然响起顾老的话。 “需禁欲一月……” 手仿若被烫到，云九捉住秦沐的双手，闭着眼睛深呼吸，一连走开数步。 “怎么了？”秦沐看看自己，把手放在鼻端前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儿啊。 他怎的这副表情，仿佛她是蛇蝎猛兽。 云九咳嗽了两声，僵硬道：“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事未办，夫人，我先出去一趟。” “什么事，要吃午饭了……” 秦沐在后面喊，云九已经火烧火燎走了，那急切说是十万火急都使得。 心里怪怪的，秦沐总觉着这几天的云九有些不对劲，但问阿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悄悄在心里防备的留了个心眼儿。 五月的天极是温热，茱茱伤口差不多结痂了，秦沐让阿二送她回去，顺道跟庄子上的卢辉等人带消息。 他们夫妻二人便不回去了，这几天直接去往府城。 只是去的时候顺顺当当，马车回来把吕长春卢辉与严姑父一同捎了过来。 云九盯着一声不吭努力牵着马想悄悄溜走的阿二，目光里的刀光都要实质化。 让他去送人，他居然还带一堆的麻烦过来，他可真是主子的贴心好侍卫。 “你这个臭小子，你看阿二干什么，此事是我做的主！” 严姑父刚下车就成了怒放状态的炮仗，向着谁轰谁。 就冲他这火冒三丈的脾气，定然是城里发生的事没瞒过他的耳目。 自知理亏，云九不吱声的同阿二一起把严姑父抬进门。 “太不像话了，那小子在哪儿？早就让你们不要纵着，看成什么样了。前几年你们放他一马，可他却是奔着你们的命来的，他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他是宁王养的一条狗！你们怎的还不懂？” 严姑父痛心疾首，当年他就不该一时妇人之仁，让宋无忌去接近少年时的宋无涯，两兄弟亲是认了，但宋二那小子自始至终认为是宋家背叛了朝廷。 不知宁王给他吃了什么药，差点把宋无忌给坑死，宋无忌脸上那道疤便是宁王的人留下的。想到这一次云九两夫妻的事，严姑父就恨不得把宋二给拍死，那小子就不该活在世上。 “姑父只要他是宋家的人，表哥不发话，就轮不到我来料理他！” 云九不是不想动手，而是这世上还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就这么两个人了，还有选择他就不想走到兄弟自相残杀的局面。 严姑父指着他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把这些没用的东西看得太重了。掌兵者不可心慈，你这般如何能成气候？” 云九又倔强冷着脸不说话了，严姑父也不指望能立刻改变他。 “既然你不敢做，那姑父帮你！” 他拍了拍手掌，阿二走了进来。 “姑父，铁卫营的人你没有龙皇令不能调用！”云九急忙制止，如果此时暴露，那之前的铺垫就什么都白干了。 严姑父冷哼一声，“你就急了，我告诉你世界上人这么多，还真不是只有你才有手下。” 他从身上扯下一块腰牌，抛着扔给阿二。 “你去常威镖局跑一趟，就说老朋友有事相求。” 云九对这些事有些稀奇，但又不是很意外，姑父比他年长几十岁，自然结识的人比他多得多。只是这样的人脉，当初他们逃亡的时候，姑父都没有舍得拿出来用，如今远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却被他拿了出来出一时之气，怎么看都不正常。 “还不快滚出去准备招待客人，看到你就心烦。被人打到家里来了都不知道还手，林家怎么尽出些没用的书生！” 骂了他不算，还连带云九祖宗都给拧出来骂上了。 他也就仗着，林太傅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踢他屁股。 第三百三十三章 秦沐发觉异常 秦沐带着人给元二嫂把摊子支上了，早上天蒙蒙亮，两人就带了柴块土炉灶过去，将熬好的汤料从独轮车上取下来摆在案板上。 赶早出门的都是到处打短工做活的，以粮铺陶器行杂货行里的人工最多。 大家都忙着接活，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往路的两边看。 元二嫂守在摊位前，有些无措的看着这些人来来往往，心里没底的狂打鼓，又着急怕今天的汤料都白准备了。 “还没到时候，你不要着急，生意不是急上门的，有缘的自然来。” 秦沐这个做老板的反而安慰起了员工。 元二嫂听了秦沐的，先揉了些面放着醒面，又将火炉里的火引燃，架上锅熬上水。 “你们在这里啊！”两位女子走了过来，手上挎着逛早集的篮子。 秦沐放着筷子，定睛一看，人笑了起来。 “丝绾妹妹，你们怎的到了这里？” “听我爹说姐姐在这里开了面摊，就过来看看。” 说是来看看其实就是来捧人场的。 秦沐高兴地将长条凳擦了擦，请顾丝绾主仆坐。 顾丝绾冲伙头处喊：“给我们来两碗面，这里最好吃的。” 开张生意不能不收钱，秦沐没有阻止，她在顾丝绾这桌坐了下来。 “最近铺子里还好吧？” 虽然秦沐已经完全把她手中的份额摘出来不管了，秦沐对神颜阁铺子里的情况还是很关心的。 “挺好的，就是一些面脂没有之前好卖。像面霜完全卖不动！” 面霜防冻膏润唇膏都属于冬季款面脂，到春节不好卖是肯定的。 秦沐给顾丝绾出了个主意。 “面霜是定妆前的护肤面脂，我们化妆第一步先是净面，一般人都是直接扑粉，但这顺序其实是不对的。容易伤皮肤。” 秦沐之前本来就要宣传正确的化妆小知识，但因手头事多，加上把铺子转角出去，就没有顾上这一茬。 正好撑着此时的机会，想起来给顾丝绾一道说了。 顾丝绾听着果然有些惊讶。 “从未有听说过，扑粉会伤皮肤。” “怎会没有呢，我们的妆粉好些还是铅粉，本身就是毒物，日日与皮肤接触，这皮肤你仔细看是不是有凹凹槽槽，这些个小凹槽就能把脂粉留在里面。” 秦沐指着自己的手背，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让顾丝绾理解。 “单纯的清洗是洗不掉的，所以呢，在这之前我们净面最好使用热水温敷，把皮肤泡软，让里面的沉积物能够用面膜吸出来。这般，卸妆要用面膜，能减少化妆残留伤害。” 顾丝绾听得连连点头，觉得秦沐说得很新颖又十分有道理。 “而化妆，我们净完面，应该先打一个护肤水，皮肤喝饱了水分会更亮泽，但是不能直接扑粉，不然粉会直接进入毛孔里，就是这些凹槽。” “那该如何做才能避免呢？”顾丝绾虚心讨教，她也不知道妆面竟然里面还有这一层顾虑。 “用面霜做一层隔离，面霜里面的成分多为油脂，对皮肤可以起到护理作用，还能在涂抹后形成一层防护层，这般再扑粉，粉就不会直接落入凹槽里了。而面霜是微微湿润的，粉打在脸上也更容易挂住，使得整个脂粉与脸面更为贴服。” 顾丝绾眼睛都睁开了，很是受教的连连点头。 “听姐姐一说，这妆面里头还大有学问呢，等我回去了就这般与大家说。” “这般做了，我们的护肤水、面霜、面脂粉、面膜也就都能用上了。”秦沐自然不是歪传，用合理的方法配合妆品，其终极目的能带动销量，改善目前的铺面僵局才是正解。 “还是秦姐姐厉害，听姐姐一说我茅塞顿开。” 秦沐笑笑道：“奇淫巧技，你先琢磨着，日后肯定比我懂得多。” “我再琢磨也不及姐姐有灵性！” 两人商业互吹了两句，一起笑得不行。 “只是一个秦姐姐你走了，我们铺子里的肥皂没人会做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秦沐遭黑手袭击 秦沐到了仙草阁，顾老正在铺子里检查成药包。 “师傅，你怎么来了？”对于秦沐的突然到访顾老十分惊喜。 “有点事情。”秦沐没看其他人，直接对顾老头说：“去里头聊聊。” 她先抬腿进去，顾老交待徒弟几声才跟着往内院走。 “师傅是不是有什么师门书册交给我啊？” 顾老头想得还挺美，以为秦沐是对他这个独苗苗徒弟，散发师门的照拂来的。 秦沐冷“呵”了一声，反问他：“你最近做没做什么亏心事？” 顾老眼珠子一转，不明白秦沐为什么这么问，是他德行上有亏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到秦沐跟前说他坏话了？ 可他细想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倒不至于心虚。 “我听不明白。” 秦沐看他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气更不顺了。 她给了他一个提示：“你跟云九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顾老瞠目结舌，脸上的笑变得讪讪起来。 “我就知道瞒不住。” 秦沐挑着眉不答话，心道：你们两个我事后再跟你们慢慢算账。 “不过也瞒了这么长时间了，你知道也晚了，治都治完了。” 秦沐双手一紧，顾不得再听连忙问：“治什么？” 顾老爷子张张嘴，霎时反应过来，这位是在拿话诈他，她压根儿就不知道。 他这会儿把嘴巴一闭，想什么都不说了。 秦沐犀利的直视他：“你还想学师门医术吗？” 被拿捏得死死的顾老爷子：…… 这还让人怎么选，不怪他坚持不住严刑拷打，是敌人太凶猛。 于是顾老把云九卖了，卖得彻彻底底。 “所以他为了去掉他身上的避火药，一直找你给他治？” 秦沐的一腔怒火下去了一半，虽然知道原因后担心云九，但为云九的隐瞒又怒气难平。 “差不多吧。” 顾老感觉脖子有点凉。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给他医治后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症候？” 秦沐结合云九这几日对房事不积极的反应，差不多猜测到了，这治疗的药可能有什么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他催得急，让我改了方子，如今身体里有些毒火，不宜行房。” 秦沐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药效太猛，身体里也会带上药里的毒素，若是行房，那必然不利于后代。 难怪那人最近躲她跟躲什么似的。 “行了，我知道了。他这个什么时候能好？” 顾老看秦沐这反应，便知云九可能免不了一顿搓衣板。 他得跟徒弟们说说，这几日他去巡店，最好巡最远的地方。 “修养一月便可。” 得到顾老的回答，秦沐沿街上往回走。 那个人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不过他这药到底是谁这么无聊给他下的？难怪他们成亲这么久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就在秦沐想得入神时，前面巷子里一个妇人倒在了地上。 “娘！娘！娘你怎么了？” 小女孩儿摇晃着地上的女人，吓得哭泣。 “娘！娘，你醒醒！” 秦沐看这情形连忙走了过去，巷子有些窄，黑洞洞的照不到什么阳光。 “小姑娘，我是郎中，我来给你娘看看。” 秦沐蹲身下去，抬手拿脉，碰到的一瞬间，她来不及听脉一个黑影闪过，巨痛袭来，秦沐震惊地栽倒下去。 云九在宅子中等来常威镖局的人。 来人是常威镖局的副镖头，名唤贺敖。 “你是拿腰牌的人？”贺敖看到云九，眼神锐利地打量。 云九行了一礼，抱手道：“晚辈云九，拿腰牌的是我姑父。” 他让了路，指引着：“副镖头，这边请！” 至于具体姑父找这个人做什么，云九心里没数，也不知道姑父与此人的交情有多深。 到门口，不用云九说，贺敖已快步走了上去，看到严姑父张开手就抱了上去。 “严兄！” 严姑父也有些眼眶温热，他回抱贺敖厚实的肩膀，在他身上拍了拍。 “贺弟！” 贺敖不肯撒手，就半搂着严姑父口中不停说：“我就知道严兄你没死，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跟大哥把整个京郊都快翻遍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坐。” 严姑父有些吃不消，这人的力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大。 “是是！我太久没看到你了，要是大哥知道，他肯定比我还激动。” 哈哈笑着，贺敖拖了把椅子，“方才我看到牌子，我还以为我做梦了。严兄，你什么时候到远安城的？” 严姑父随意编造了几句话。“你知道我如今是个死人，出门一趟不容易。远安城是最近刚来的，若不是有事，我也不会上门叨扰贺弟和大哥。” 云九对姑父张口就来的鬼话已经听之为常了，此时连脸色都未变动一下。 贺敖可不知道严姑父是个满足跑地图的人，很有忧患共识的道：“严兄是遇到麻烦了？但管说来，不说别的，整个建齐州府就没有我贺敖罩不住的人！” 此人好大的口气，云九不由对他多看了几眼，他在远安城盘卧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常威镖局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是姑父找到的人，关系又如此亲密，对当年的事似乎也知道一些，没道理随便找个人来凑个人脸。 严姑父指着云九，“这是我的侄子，也是那时候活下来的。他如今隐了名讳在安远城中落了官籍，可身边没有个看顾的人，这几日，竟有人大白天的进来杀人。” 贺敖得瞪大眼睛，脸上的蛮肉紧了紧。 “这事我倒是听说过，当日还跟人商讨过几嘴，没想到竟是贤侄家！” 严姑父一脸哀痛，“这些人实在猖狂。我侄儿人单势孤，如今又是一童生，若是受了伤落了残疾，就无法进考场了。还望贺弟能出几个人，护佑我侄儿周全。” 听到姑父的打算，云九心里波澜出了一层层的涟漪。 没想到姑父想出的是借势相护的想法，他还以为姑父又要犯老毛病了。 “就这点事，容易得紧。我等会儿叫几个手头功夫厉害的小子来，只是听说那日黑衣人来了几十个，贤侄平安无事想来有些本事。”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夫人不见了 贺敖对有才的人欣赏钦佩，特别是云九生得好又还如此年轻，一旦成长起来必然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纵然他身上有不少麻烦，但只要在他成长阶段相护一把，与常威镖局来说利大于弊，这事他自然答应得畅快。 严姑父便是看中了贺敖会审时度势，才会出此下策。 严姑父让云九贺敖出去，等云九回来才说：“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一次了，别让铁卫营成为你的阻力。” 云九诚恳的给严姑父道了一回谢。 “以前是侄儿对姑父偏见了。” 严姑父嫌恶的挥挥手，“没你的事了，快走吧！秦沐呢，那坏丫头死哪去了，多久没给我看腿，她心里还有没有个数？” 熟悉的嫌弃和数落，云九听得好笑，姑父分明是嘴馋了，还满嘴不说一句好听话。这人哪怕是活到一百岁都不会变了。 “她去外头支摊子去了，我派人去喊她。” 云九吩咐琥珀去喊人，自己去书房里叫来阿二收拾东西。 这几日要去府城，宅子里的吃用都要搬一些过去，免得秦沐到那边了住得不习惯。 没多久琥珀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老爷，夫人不见了！” 云九手里抱着的砚台砸落地上。 “怎么不见了，她不在摊子上？”云九的眼神逐渐凶戾，如一头苏醒过来的猛兽。 “我在摊子上寻了，二嫂子说夫人去了顾老爷的药铺，我便又去了一趟药铺，药铺里说夫人早走了。可夫人却未回到摊位去，我又去西市东市夫人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没有看到夫人！” 琥珀说到情急，几乎眼泪流出来。 她之前就该跟着夫人去出摊的，而不是待在宅子里收拾东西。 云九铁青着脸，一声不坑，拿了剑就往外面走。 “爷，你冷静些，兴许夫人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二站在前面阻拦。 云九一身凶煞气狂猛外泄，他本身便不是个善良之辈，如今不过是全部的枷锁解封了。 “让开！” 未出鞘的剑指着阿二。 “爷，你这么去就功亏一篑了……” 阿二的话未说完，就被云九一掌拍了出去。 打斗的动静惊动了吕长春等人。 “主君怎么了？”他们跑出来，但不及云九出门的速度。 阿二捂着胸口咳嗽两声，难受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疯了！这个臭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严姑父听得砸腿，只恨自己不能动弹。 “快去，到常威镖局领几个人，阿二你速去衙门报官。” 此时只有严姑父能主持大局，他深吸了几口气，一脸暴躁的做出安排。 云九出了宅子，沿着秦沐所在路线再走了一遍，但是街道早已过了好几波人，哪怕有线索也找不到了。 该死的！ 他用拳头锤击墙面，恨自己在今日疏忽大意了。 阿二带着一堆人找过来，就看到云九阴恻恻的盯着衙门后宅的方向。 “爷，这是常威镖局的人，衙门里我已报官，他们说明日再寻不到人就会全城发告示！” “都回去，你们不用跟着我！” 云九往摊位上坐了，找了个视角最好的位置。 “爷，你这般家主不放心……” “再多言，我割了你的舌头！” 云九拍了下宝剑，把阿二喝腿了几步。 他身上杀气弥漫，除了阿二没人敢上来劝说。 常威镖局的甄阿宝便说：“我们先四处打听，请画师做几副画像，只要人没出城，总有办法想的。” 阿二觉着有道理，“劳烦各位兄弟帮我跑一趟，我不放心我家爷，其他的事可问我家管事。” “没事，我们也是受人所托。” 常威镖局的人走了，阿二不远不近的站在墙根，看着云九。 云九坐在摊位却如入定的桩子，老大的太阳照在头顶也不曾挪步。 不一会儿，县衙后宅的门开了，赵家的轿子往外抬。 手扣宝剑，云九举剑袭了过去，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轿夫吓得面色苍白。 “里面的人下轿！” 云九不管围过来的赵家家丁，持剑挑开帘子。 里头不巧，坐的正是赵括本人。 “云九，你这是做什么！你敢手持凶器拦官轿，你功名不想要了？” “宋无涯在哪？” 云九如浸了冰晶的脸，层层寒气往外冒，张嘴便如寒剑出鞘，字字带着冰碴子。 “我……什么宋无涯李无涯的，本官听不懂！” 云九单手一震，赵括听到剑器轰鸣声，视线里便见一直套着的剑鞘弹了开，笔直射向他的头顶。 力道之大的把轿子都给洞穿了。 云九的眸色更冷。 “宋无涯在哪？” 几乎可以肯定，他如若不说，下一个那手中的剑就会划向他的脖子。 赵括后牙槽都在疼。 “我不知道他的准确位置，但你可以去西边的景华街找找看。” 云九手腕回撤收剑，背身往外走。 一群家丁举着棍棒全都虎视眈眈看着他。 “放他走！” 赵括命令，众人从中让出一条路。 阿二去将云九的剑鞘取了回来，路过轿子对赵括鞠了一躬。 秦师爷让轿子重新抬起来，走在旁边对赵大人说：“云公子是个聪明人，大人何不选择与他相谋？” “本官不是不想，是有心无力了，他早已对我们这帮老臣生了提防心。以前没看清，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赵括长长叹息，如今大势已去，这天下已不是他们这帮老骨头拨弄得动的了。 他如今只希望云九能念着这份情，日后碰到他们赵家人，莫说帮扶只要不打压便是好的。 黑暗的环境里，秦沐悠悠转醒，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发现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 而她居然坐在一把椅子上，屋子里黑洞洞的，还有湿冷的霉潮味，似乎是地窖。 谁下的黑手，让她知道她非得让他也吃一棒子。 秦沐感觉整个后脖颈都是麻的。 活动了一下手脚，又静心听了一下，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半个人影。 秦沐不敢大意，确定整个地窖只有她一个人，连忙从空间唤出手术刀，把绑在手上的绳子割断。 第三百三十六章 陷入绝境了 开地窖的门板在顶上，秦沐推了一下，发现上面被锁死了。 她的心不禁往下沉到了底。 这些人把她关在这里是想让她闭气死吗？ 上面出口近乎没有缝隙，一丝光源都照不进来，敲上去厚实得“邦邦”响，不知道是不是顶上还压了有东西。 但这般情形对她是极为不利的。 秦沐不敢太大动作，她拿出手术灯，打开一看，心凉了半截腰。 整个地窖不足十平，到头顶的高度及其低矮，身手就能触到顶，底下能看到一层水污渍和霉层，旁边有些空置的架子和陶罐。木架上面网了不少蜘蛛网，光线一照还有一层灰，可见之前很长的时间这里是闲置的。 但令人糟糕的发现是，周围的墙壁抹了厚厚的泥，木板底下的湿迹表现出了之前这里的窗口是没有关的。 所以地窖里才能长了霉斑。 如今天窗合闭了，没有一丝缝隙的地窖，她能在这里呼吸的空气不足以维持她活动太长时间。 也就是说，她两天后就会缺氧而死。 秦沐得到这个事实推测，心如擂鼓。 她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但继续留在这里，绝对不是一个乐观的选择。 哪怕她空间里有氧气瓶，她也不能继续容忍这样的密闭环境。 时间长了，不憋死也会被渴死饿死。 她突然消失，也不知道云九会担心成什么样。 秦沐坐回椅子上心情乱糟糟。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就好好听云九的话，哪怕把自己的手折了也不会多管闲事。 她沮丧的有点想哭，可哭改变不了现实，还会加大氧气消耗。 就像是心理得了暗示，她忽然觉得空气变得稀薄，心跳也逐渐不受控的放大音量，肺部憋闷挤压得难受。 云九赶到景华街，但整个景华街的居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看看这一座一座的房子，云九从来没有像这次一般，恨不得一把火烧掉，把宋无涯那个神经病逼出来的冲动。 “宋无涯你出来！你不是要找我麻烦吗，我来了！” 云九挥舞着剑，一家一家的房子门板拍了过去，如一个癫狂者，嘴里大声喊着话。 “宋无涯，你若还当自己是宋家人，就堂堂正正站出来，不要耍些宅内妇人的下作手段，叫我看不起你！” 院子的门不断有人打开，但抱怨声也接连而至。 “谁啊！你找谁？” “你是不是有病啊，没事在我家门口大呼小叫！” 门后的每一张脸都不是云九要找到的人。 “对不起，我家主子急找人敲错了。” 阿二不断赔礼。 “找人，你们不知道打听一下吗？就这么一家一家敲，你们不烦我们还烦！” “对不住，我不知道人住在哪。” 阿二连连抱拳，可一眨眼，云九已拍了好几家的门，他不得不急忙脱身去阻拦。 “爷，你再等等。我让人拿宋二公子的画像来！” 云九机械的敲打门板，“等不了，宋无涯为了逼我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时不知谁报了官差，有一队巡街的衙差跑了过来。 “干什么的？为何在此无辜扰民？” 两人被官兵团团位置，临到面前了，有几个人将他们认了出来。 “这不是云公子吗，你们这是？” 阿二赶紧上去，“差大哥，我家夫人失踪了，方才我家爷得了些线索，让我们来找一个叫宋无涯的人。我们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可不知这人住哪。” 围堵赵括是在赵家后宅，这些衙差并不在，是以阿二加工了一翻语言艺术。 “秦妹子失踪了，多久的事？” 几个衙差出门办事，好没回府衙，听到这则消息吃惊不小。 “有近一个时辰了，我家爷急坏了，夫人是在从仙草阁回去的路上突然不见的。” “有没有可能去了旁的地方？”衙差们都下意识的想着可能被忽视的疑点。 阿二一口否决了这种猜测。 “今日我家夫人开了面摊，正是头一天，她再怎么也不会选在今日不在。依我们家夫人的脾性，去哪儿也会提前打声招呼，绝无可能她独自一人去生地方。” 衙差们想到秦沐每次出门的情况，也都觉得秦沐一个人走失的可能性很小。 何况还一下子消失一个时辰，就在城里打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你们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才刚刚逃过被人刺杀的死劫，现在秦妹子人又不见了！” “就是走霉运也没有这般接二连三的。” 阿二愁苦的低着头，可不是吗，就是人祸，还和衙门脱离不了关系，但是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 如今他爷明明已经是正经的读书人身份了，却还能被人轻易掐住命门。 “说这些也没用了，你们快一起帮忙想想，秦妹子治疗瘟疫那会儿可是救过我们的命的！” 与秦沐走得较近的衙差，积极地发动同僚想办法。 “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也不知道从哪找起啊！不过，认识秦大夫的人不少，我们去四处问问，说不定有几个人看见。” “我去找几个街头混子打听打听，他们消息灵通，问问他们城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好几个衙差分头去了，阿二感激的连忙拱手道谢，只是这会儿云九又敲了十几家的门，街道又响起来怨声载道的唾骂。 甲总挎着刀上去：“公差办案，都给我乖乖配合，否则休怪爷的大刀不客气！” 这下让云九看到希望，忙把地方让出来。 “你敲，我要见宋无涯！从京城来的一位公子。” 甲总被他这般不客气的使唤，心里刚有点异色，但想到秦大夫失踪，做为她的家人也是救人心切，情有可原。注意力突然被京城两个字抓住了。 “你说京城来的，姓宋？” “是，你是不是知道？”云九迫切的发问。 这下不止甲总，其他还在的衙差也想了起来。 “我们这个小地界十年八载的遇不到一个京城来客，有一个自是尤其显眼。除了上回的风功曹，最近刚来还在的人，便是我们家县尊大人的座上宾，此人不巧正是姓宋。我听师爷他们都叫他宋公子。” 第三百三十七章 表兄弟相残 完全不用怀疑，这个宋公子便是宋无涯那厮。 “你可知道他住哪？”云九如今想喝宋无涯血的心思都有了。 衙差们不想耽误找人，连忙把宋无涯的居住地报了出来，领着云九去找人。 他们每日在街上来来往往，哪片有什么新面孔，心中还是有数的。 一行人赶到宋无涯居住的临时院落，云九一脚将门踹了开。 众衙差一看云九这动静，说是来问线索，反倒不如说是来寻仇。 里头跑出来几个护卫，听到动静齐齐拔刀。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私闯民宅？” 云九拔剑往前一指：“叫宋无涯出来！” 打头的护卫语气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你是哪根葱！我们家公子是你这等卑贱的刁民想见就能见的？” 一道寒光反射，刺得人晃眼，护卫敏感觉察到杀气，速速持刀抵挡，两道兵器在空中打出无数火星子。 云九刁钻反手一挑，压住护卫的刀，一边将剑抵到了护卫头头的脖子上。 他一字一句，近乎尖锥子从牙缝里吐出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衙差们此时进退两难，他们知道宋公子身份尊贵，他们若与云九站在一边，回去县衙他们定然要被惩处。 可云九是他们带来的，如今秦妹子生死未卜，这位再出点什么事，他们良心上过不去。 便都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拔刀。 阿二没有这些顾虑，当即挥手抽了一把朴刀，防护在云九身后。 “好热闹啊！” 一道玩味夹着几分凉薄的声音从院子的二门处响起。 男子身穿华丽玄衣，单背着一只手，用一根玉簪松松绾着一头乌发，大步而来。 在与云九对视的瞬间，嘴角勾挑，整张宁静致远的脸多了几分邪痞气息。 “原来是表哥啊，我说今日的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把剑挪开，云九将人一脚踢出去，前一刻笑语晏晏的男子，抬手一伸，两脚微动，一掌稳稳接住了往后退的护卫。 “表哥这是做什么？对弟弟家的待客之道不满意吗？” 那抹碍眼的笑容，怎么看都无法和记忆中的小表弟融合起来。 云九挥剑指着他。“我娘子在哪？” “什么东西？”宋无涯拨了拨耳朵，一脸懵懂迷茫：“我这儿怎么会有表哥的娘子，弟弟可是连表哥成亲了都不知道。”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不将她叫出来，我不介意拿你项上人头来祭！” 宋无涯悠地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道：“表哥说这话，可真叫弟弟伤心呐！不愧是当年为了权势，陷弟弟于不不义之人，真够冷酷无情。” 他手腕翻转，从袖子里射出一排毒针。 云九长眸微夹，反手转剑将毒针打落地上。 不远处的衙差全都吓得汗毛起立，这怎么哥哥弟弟的说着就打起来了？ 宋无涯抽出腰间的鞭子，所到之处皆是风影。 云九以飘逸的身法，与鞭子来回周旋，鞭子与长剑缠斗，但也一时难分伯仲。 终于，云九以袍子卷住长鞭，拉住袍布往后拖拽，乌鞭从宋无涯手中脱手。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乌鞭中掺杂着密密麻麻的细小峰刃。 这若是打一鞭在身上，定然能带来成倍的伤口。 不得不说这位宋公子，连武器都看起来毒辣得令人毛骨悚然。 “表哥的宋家凌云剑法学得不错，那人待你可真够掏心掏肺！” 没有讨到便宜，宋无涯的眼里全是阴狠的恨意，连冷笑都透着暴虐气息。 “人在哪？”云九甩着鞭子往前逼近，宋无涯倒腿两步，躲到护卫的刀剑之后。 他嬉笑的扭动一只手腕。 “表哥与我做交易，这般可没有诚意。” 云九一眼不发，再度横鞭甩了过去，将挡在宋无涯身前的刀剑全部卷飞。 宋无涯眼神骤冷，抓起几个护卫挡在身前，口中冷言：“你再与我缠斗，你那娇俏的小娘子可就活不过明日了！” 好家伙，这是承认他掳了人？ 衙差们觉得自己应该血硬起来，拿起正义的刀，可看到宋公子的冷酷眉眼，他们又瑟瑟的手软脚软了。 人家可是京中来的贵客，连县令大人都惹不起的人，他们上去只能添一颗脑袋。 何况人家的护卫也不是做配头的。 众衙差默默泪目。 云公子，我们太没用了，您自己努力！ “你敢！”云九的鞭子又甩了过去，不遗余力的一道甩在宋无涯身前的护卫身上，顿时两人皮开肉绽。 宋无涯顿了顿，看到手下人的伤口，仰天哈哈大笑。 “你也有暴怒的时候！林朝雪，你输了！” 空中一声鸣响，鞭子划过蛇舞黑影，宋无涯头顶的玉簪已消失不见，一头如瀑青丝随意披散。 “外祖父的东西，你不配！” 云九将玉簪收入手中，脑海闪过京城护国将军府的画面。 “朝儿，马步要扎稳，就像我们做人，如果脚跟不踏实着地，就会摔跤。” 外祖父的手仿佛还搭在他当年幼小的肩上。 云九拿出将玉簪放入怀中，再抬头，又成了水火不侵难被人捍动分毫的冷面书生。 “宋无涯，沐儿在哪？” 如果杀了宋无涯能换回秦沐，他杀便是，眼前的人不是小表弟，而是入了魔的叛徒。 这个时候，宋无涯还低低的笑了出来。 “想救她，求我啊！你只要跪在我面前，喊我三声爷爷，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云九手指握紧，鞭子“唰”地甩出手，宋无涯往左一侧躲了开，鞭尾将他的袍角搅成碎片。 “你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宋无涯奔跑着，口中张狂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护卫动了起来，再次将宋无涯保护进层层人群中。 “爷！” 阿二低呼一声，只见一张熟悉的绣着沐字的手帕，从空中扔落出来。 云九瞳孔骤缩，扬起手往上去接。 一支冷箭“嗖”地飞出，笔直射向他的右臂。 “啊！小心！”衙差们绷紧了心弦。 云公子是书生，若是被这一箭射伤，轻则今年的科考去不成了，重则仕途断绝。 第三百三十八章 深陷险境 箭支破空的声音，让云九反应过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闪避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却还是被急射而来的箭擦伤了。 “爷，您没事吧？” 阿二立马跑了过来，扶住云九并查看他的伤口。 这伤口很深，鲜血不停的留出。 见流出的血红中带黑，阿二脸色一变。 “卑鄙，居然用毒？” 宋无涯笑了越发疯狂了。 “卑鄙又如何，能达到目的就成。” “我的好表哥，这毒要不了你的命，只会让你使不上力气，这下你跑不了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 “没想到吧，林朝雪，你也有今天。” 毒已入体，云九顿觉浑身无力，却还是坚持着推开阿二，眼神杀气重重的。 “把沐儿交出来！” 从未有一次云九心中的悔意如此时这般浓厚，他后悔心软放过宋无涯了，否则秦沐又怎会落入危险中。 “林朝雪，没想到无情无义如你，也有在意的人。” “想要你娘子的性命，就拿龙皇令出来换。” 敛起笑容，宋无涯面无表情把条件开了出来。 云九眼神凌厉，心中却波澜起伏。 对宋无涯这个表弟，他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这次若能带着秦沐平安脱困，他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宋无涯，你可真是宁王身边一头好狗，为了他连祖父的教导都抛之脑后。” “可惜龙皇令不在我手里，要让你失望了。” 宋无涯冷笑一声，在他看来只要能拿到龙皇令讨得宁王欢心，什么见鬼的教导都无所谓。 “我们彼此彼此，表哥都没做到祖父的教导，还有脸来说我？”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表弟我不顾念血缘亲情了。” 说完宋无涯转身，冷冷的对着护卫摆摆手。 “把人给我抓起来。” 阿二想带云九走，却发现此时的云九站着就已经耗费很大力气，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 云九转头看向阿二，吩咐道。 “你先走，别管我。” 龙皇令不到手，云九不觉得宋无涯会轻易杀了他，阿二就不一定了。 他这吩咐阿二自然不会同意。 “爷，大不了阿二跟你一起死。” “哈哈哈，表哥身边这手下，倒是愚忠的很。” 宋无涯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把云九生死握在手中的感觉真是太妙了，让他心情大好。 “宋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云公子吧，听你们的口气还是血亲，哪里有那么大的仇怨要杀个你死我活呢。” “是啊宋公子，这闹大了我们老爷那也不好交代啊。” 眼见着云九被护卫们拿刀架住脖子，衙役们想起秦沐的救命之恩，再也没办法等下去。 有几个性子急的已经管不得太多，拿着刀就冲上去想从护卫手中把人救出来。 “再上前一步，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就通通去地底下相伴。” 宋无涯话中透露出来的煞气，让衙役们一时间左右为难不敢动弹。 没再理会他们，宋无涯从护卫手中接过刀，突然一脚踢在云九的脚脖子上。 失去气力的云九自然无法防抗，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阿二目眦欲裂，要冲过来，却被几个护卫死死摁住。 “啧啧，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朝雪吗？现在像狗一样趴在我脚下呢！” 把刀重新架到云九的脖子上，宋无涯笑容中满是讽刺跟阴鸷，随后眼神一冷，刀锋挨着云九的脖子，逼问。 “再问你一遍，龙皇令在哪？” “今日我要是拿不到龙皇令，把你这颗头颅可就不保了，若砍下来带去给义父，想来也能讨他老人家片刻欢心。” 云九冷冷的看了宋无涯一眼，语气中满是嘲讽。 “别说东西不在我身上，就算在我身上以你这疯狗般的模样，你确定真的能讨宁王欢心？” 别以为他不清楚，所谓讨宁王欢心，为的不过是那个宁王郡主罢了。 “林朝雪……” 审问没有进展还被讽刺了一顿，宋无涯心中杀念疯涨，恨不得一下子把云九给砍了泄愤。 “杀就杀，别婆婆妈妈的，再问也还是这个答案。” 落入宋无涯手中，云九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能活着为林家报仇他心中不甘，但也并不后悔。 云九的嘴硬让宋无涯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接着神色一变。 “表哥就当补偿当初陷弟弟于不义的事，把龙皇令交给我，到时候义父一开心弟弟也能加官进爵。” “到时把表嫂还你，如此我们间的恩怨也算一笔勾销，难道表哥真的要逼弟弟我骨肉相残吗？” 这可怜兮兮的哀求，跟方才那狠毒疯狂的模样可谓是两个极端。 可惜云九并不吃这一套，他早已认清了如今的宋无涯再也不是他印象中的小表弟了。 冷冷的看着宋无涯，云九还是淡淡的回了句。 “没有就是没有。” 龙皇令涉及太广，一旦出事，只怕他们会死的更快。 宋无涯怒上心头。 “林朝雪，你是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吧？”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朝云九的脖子砍了下去。 在剑即将即将落下的时候，宋无涯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好主意，他怎么能把秦沐这么好的一个筹码给忘了呢。 秦沐在地窖中，总觉得空气稀薄的她都要呼吸不上来了，难受中她似乎见到了云九的身影。 颤抖中她举起双手往前一捞，却扑了空，这让她清醒过来。 秦沐觉得她一定要自救，这地窖空气实在稀薄，有氧气瓶她也很难受，再待下去她没被饿死渴死都会先疯了。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金手指。 盯着开地窖的木板，秦沐脑中灵光一现，兴奋的喊了出来。 “烧碱？” “怎么早没想到，既然木板被堵住那只要把门腐蚀掉不就能出去了。” 秦沐觉得此计可行，拿出烧杯，生石灰，小苏打等材料，正想制作，却突然顿住了。 她没有水根本就做不了烧碱啊！ 金手指可是没办法变水的，这个发现让秦沐十分泄气。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秦沐脱困 可她还是打起精神不愿意放弃，想起方才看见的架子跟陶罐，连忙拿起手术灯走了过去。 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一边，其中有一个陶罐缺少了盖子，刚好地窖顶部滴落下的水星星点点的落入了陶罐中，给了秦沐逃脱出去的希望。 制作烧碱对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把制作好的烧碱小心的撒在门板上。 随着木板慢慢被腐蚀干净，一些响动声也传了进来。 不好，外头有人在，出去的时候得小心一点。 秦沐小心翼翼的弯腰从地窖口走了出去。 突然间一声喊叫声传入她的耳朵里。 这怎么是阿二的声音，难道相公带着阿二找到了这里？ 秦沐发现云九可能就在外头，心中先是一喜。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长得跟云九很像的男子，马上就要拿刀砍向云九的脖子了。 来不及想什么，秦沐拿起手中剩下的烧碱往护卫们丢了过去，同时口中喊了一声：“住手。” 顿时一片痛苦的叫唤声响起，连木板都能腐蚀的烧碱砸到了护卫们脸上，瞬间腐蚀了他们的皮肤眼睛。 “救救我，好痛啊……” “我的眼睛我的脸……” 没被烧碱砸到的护卫，看着摔倒在地上的同僚，从呼救到渐渐死去心中惊恐万分。 秦沐直接冲到了云九身边。 “你怎么样了相公？” 看着秦沐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云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是些微小伤，这毒也并不厉害。” 云九笑着安慰秦沐，似乎方才差点被砍头的事并未影响到他半分。 “这还小伤呢，我要是再晚一点逃出来就只能给你收尸了，难道你是想让我年纪轻轻的就做寡妇吗？” 没好气的瞪了云九一眼，心中决定等脱困回去后再跟他算账。 “表哥表嫂感情真好，可是也别把弟弟我给忘了啊。” 阴沉沉的盯着秦沐跟云九，宋无涯倒不在乎护卫的伤亡，只是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很不开心。 “表嫂真是厉害，被关在地窖里都能自己跑出来。” 他突然就不生气了，脸上神色瞬间变的愉悦起来。 “表嫂来的正好，把她给我抓起来，我看表哥会不会为了龙皇令，亲眼见着自己的娘子死在我手里。” 刚才虽护卫死伤了好几个，但人数也还是占了上风的，至少凭着秦沐手中的几瓶烧碱是不可能顺利逃出的。 秦沐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不由得有点着急，可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看着秦沐出现，衙役中有些性情中人想要冲过来帮忙，却被甲总给拦住。 甲总无奈的在不远处着急的看着，嘴上说道。 “秦妹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跟云公子，家中老小我们不得不顾。” 秦沐眼下倒是顾不上这些衙役们。 “方才我手中这些烧碱的威力，你们也算是见识过了，谁要是不要性命就冲上来。” 秦沐只能凭着手中的几瓶烧碱恐吓那些想要围上来的护卫。 惧怕烧碱威力的护卫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今日谁把人抓住重重有赏，可要是犹豫不前小心本公子先要了他的脑袋。” 这番话让护卫再也不敢迟疑，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无奈之下秦沐只能把手中的烧碱丢出。 可惜有了防备之下护卫们也不是吃素的，不少都躲过烧碱朝秦沐冲了过来。 眼看秦沐就要被抓住，远处突然射来了不少暗器，把护卫们前进的步伐拖住了。 原来是严姑父找的常威镖局的人，终于在这关键的时候到了。 “贤侄没事吧？” 常威镖局甄阿宝等人被云九分头叫去找秦沐后，始终都没有进展的他们回头，连云九都不见踪影。 着急之下便去镖局找了副镖头贺敖。 一听说此事，贺敖心中顿时觉得不好。 他匆匆带着人手，还是在一些衙役的指引下才找到了宋无涯的住所。 看到贺敖时，云九心中松了一口气。 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公子，可要动手？” 宋无涯很不甘心好好的算计就这么失败了，但常威镖局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眼下他的人对上贺敖他们并没有胜算。 “这位是贺镖头吧，本公子帮宁王办事，希望你们不要掺和。” 宋无涯暗含威胁。 可惜贺敖答应过严姑父的事，是无论如何都要办到的。 “贺某并不认识这位公子，谁知道你是否在狐假虎威。” 话一说完贺敖便转头吩咐甄阿宝等人。 “愣着干嘛，还不把人带走。” 看着常威镖局一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宋无涯脸色十分难看，咬牙切齿道。 “林朝雪你给我等着，跑的了这次跑不了下次，拿不到龙皇令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九的宅子中，严姑父着急的嘴里不停的念叨。 “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这个臭小子一点都沉不住气，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跟林家那么多冤魂交代。” 他恨不得亲自跑出去找人，可惜动弹不得的他没办法出门。 一旁的琥珀从云九离开后，脸上的眼泪就没停过。 “我应该跟着夫人一起出去的，都怪我都怪我。” 看着严姑父着急忙慌的样子，以及旁边哭的上期不接下气的琥珀，吕长春跟卢鸿心中十分着急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添乱。 这时宅子外头终于传来了响动声，严姑父急急忙忙的让吕长春快出去看看。 没一会吕长春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说。 “贺镖头他们过来了，还有爷跟夫人都回来了。” “可是爷好像受伤昏迷了。” 话音刚落贺敖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着云九的阿二，以及一脸着急的秦沐。 “快把相公放到屋子里，我帮他解毒。” 根本没来得及理会严姑父在身后的叫唤，满脑子里只有昏迷不醒的云九。 方才在马车上她已经帮云九止过血，如今着急查看所中何种毒药。 “还好还好，只是软筋散而已。” 宋无涯抹在箭支上的毒只是普通的软筋散，毕竟对方的目的是想让云九没力气逃跑，并非要把他给毒死。 第三百四十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解起来也很简单，只要等药效过了人自然也就醒了过来。 “这死丫头如此目无尊长，就不能先跟我说下情况吗？” 严姑父着急上火。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在责怪秦沐，只是担心云九的情绪让他想找个发泄的借口而已。 “严兄你别着急，贤侄只是中毒加失血过多，那毒看着很普通并不致命。” 在贺敖的解释下，严姑父才放心下来，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在此事发生之前，他虽能看得出云九很在意秦沐这个娘子，却没想到为了对方连自己的命跟林家的大仇都能置之度外。 这让严姑父很生气，可又不是全然的生气，他虽总是跟秦沐吵架，却也不得不承认云九找媳妇的眼光不错。 等云九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秦沐帮他解毒后，便哪里都没去一直守在云九身边，等着他苏醒过来。 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云九睁开双眼，秦沐再也没忍住心中的情绪，眼眶微微发红，却没哭出来。 过了一开始那个时间，秦沐已经没有流泪的冲动了。 “你可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对云九为了救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的就冲过去找宋无涯，秦沐表示自己十分生气。 “娘子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 “是我没用才让你落入宋无涯手中，他以后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不会有下一次了。” 本来秦沐是要再说云九几句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又有些责怪不下去。 “你对宋无涯是什么打算我不管，但我可不是只吃亏不回报的人，等去了府城后，我定会想办法报复回去的。” 对宋无涯，云九心中已起了杀心，以前他总想着宋无恙这个兄长，念着旧情。 可这次的事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只要你没事，要如何出气我都不阻拦。” “娘子我饿了，能帮我拿些吃食吗？” 云九装着可怜兮兮的捂着肚子，让秦沐想起另外一件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饿了是吧？想吃东西就先告诉我，你身上那避火药是谁下的？” 她突然这么一问，让云九脸上神情一僵。 此事之所以瞒着秦沐，主要是他觉得很丢人，没想到最终还是被知道了。 “是顾老头跟你说的？” “他真是不靠谱，看我下次见到不收拾他一顿。” 秦沐可没打算解释为何知晓此事，也不理会云九想转移话题，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是姑父下的。” 云九实话是活。 沐儿这表情一看就很生气，姑父你就自求多福吧， 供出严姑父云九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心虚，谁叫自己身上这避火药本来就是对方下的呢。 一听说是严姑父，秦沐瞬间想起对方之前做的那些不靠谱的事。 什么擅自帮云九签和离书啊。 现在连给自己侄儿下避火药这么不靠谱的事都能做得出。 “这次你也在，就你姑父绕过我签和离书还有给你下避火药的事，我小小的报复回去气气他，你不反对吧？” 看秦沐笑眯眯的模样，话语间总让云九觉得，她所谓的小小报复估计姑父肯定会暴跳如雷的。 “娘子可否告知，打算如何报复姑父？” 听说她也要给严姑父下败火药，云九有些目瞪口呆。 “你放心，避火药我会下在他服用的其他药里边，不会有冲突的。” 看笑眯眯的保证，云九忍不住小小的颤抖了一下，在心中暗自感叹。 以后定不能得罪娘子，否则还不知道还遭受怎样的报复呢。 “夫人，爷醒过来没有？” 听到阿二的询问，秦沐连忙起身开门。 “相公已经醒了。” 在门口等着的琥珀见到秦沐，眼泪汪汪的上前。 “都是琥珀不好，应该在夫人出门的时候跟着去的，也不会让您被人抓走。” 敲了敲琥珀的头，秦沐温和的劝说。 “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对方可是有备而来。” “你要是跟着去也不过是多一个被抓走的人罢了。” 上次茱茱受伤后，跟琥珀两人决定要做些什么，让自己以后能更好的保护秦沐。 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跟阿大还有阿二习武。 可惜时至今日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真正出事也派不上用场。 琥珀很清楚这一点，听秦沐这么说不由得越发坚定要好好习武的想法了。 “别想那么多，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听说云九无事，严姑父这下子又有力气怼秦沐了。 “你这不敬尊长的坏丫头，方才没听见我在叫你吗？” 难得的这次秦沐并没有回怼，而是温和的看着他。 “都是侄媳妇不好，让姑父担心了。” “您身子不好明日还要喝药，要是气坏了相公也会担心的。” 这番话还有这温柔的语气，让严姑父眼睛瞪得老大。 一直跟着的衙役们，远远的见秦沐已经出来，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每个人脸上都是羞愧的神色。 最后还是甲总上前，代表他们说。 “这次是我们见死不救，秦妹子有什么要骂的要打的请尽管动手。” 秦沐笑着摇摇头。 “那宋无涯毕竟是能决定你们一家人生死的大人物，你们当时不敢上来帮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们。” “各位若真的感到愧疚，那以后有人到我的店面生事还请多多帮忙便是。” 在她看来自己救人全凭本心，他们平日里对自己也多有照顾，能告诉自己的消息都会悄悄告诉。 这些衙役并没有欠她什么，秦沐也不会要求他们必须要为自己舍命。 她的要求本就是以前答应过的，衙役们无法心安，最后甲总想了个法子，说。 “秦妹子，要不以后我们在府衙里，听到什么关于你还有云公子的事，都悄悄来告诉你们可好？” 他们主动要求给自己通风报信，秦沐当然也不会傻到拒绝了，自然笑着答应下来。 衙役们走后没多久，顾老就来了。 “师傅，琥珀说找不到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下药 被宋无涯抓走的事比较复杂，秦沐只是简单的说了下自己被绑架，云九为了救自己受伤了。 见秦沐没事顾老也就放心了，这时云九走了出来。 “难得顾老还敢上门来。” 看见顾老就让云九就想起他不讲信用，答应自己不告诉秦沐却还是说了。 顾老可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他已经尽力帮云九隐瞒了。 “师傅直接询问，摆明了已经怀疑上我们，你说该如何隐瞒？” 顾老的话确实在理，让云九没办法多说他几句。 “师傅，既然大家都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看他打算要走，秦沐跟着上前，小声的吩咐了顾老几句。 隔日中午，琥珀端着煮好的药走到严姑父跟前。 喝了许久苦药的严姑父并没发现什么，只是嘴里叨叨着：喝了这么多药，嘴巴日日都是苦的。 说着一口把药喝了下去，喝完只见他咂巴咂巴嘴，有些奇怪的问琥珀。 “你家夫人可有说，今日这药里边可是多放了什么药材，怎么觉得好似没往日那么苦了？” 严姑父还以为秦沐是知道他不喜欢喝苦药，特意改良了药方。 这种事琥珀可不知道，只能一脸茫然的摇头。 “今日这药不是太苦，还算这坏丫头有点良心。” 随后他还一脸不在意的表示，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秦沐这些时日对他的不敬。 好半晌以后，一声怒吼传入秦沐耳朵里。 “坏丫头，你给老子滚过来。” 吐吐舌头，秦沐毫无惧意的对云九说。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姑父也没那么容易蒙骗嘛。” 云九看她这幅调皮的模样，扑哧一笑后刮了刮她的鼻子。 “姑父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要是连中了避火药都察觉不出，那还能有命在外头叫唤？” “好了娘子，你做的事情快出去灭火吧。” 秦沐一副谁怕谁的模样，抬脚就要从屋子里走出，临走前却又停顿了一下。 “我担心待会把姑父气的太过，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种事情云九可不想掺和其中左右为难，一脸坚决的摇头拒绝。 不去就不去，秦沐也不强求。 “姑父，侄媳妇是哪里做的不好，怎么让您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啊？” 微笑着走了出去，秦沐明知故问的。 严姑父在喝药后才觉得不对劲的，这才查看了一下 身体状况。 他要是此时能动弹，肯定已经暴跳如雷的跑进去骂人了，哪里还会在外头跳脚干等。 “你居然敢给老子下避火药？” 都不知看过多少次他生气的模样，秦沐可是半点都不带怂的。 只见她哈哈几声，笑着说。 “这可是我专门让顾老倒腾给过来的，方才姑父不是很喜欢吗？” “就是可惜这药只能吃一次，下一次又是你不喜欢的苦药了。” 严姑父气得手都有点颤抖了。 “你这黑心的丫头，老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解了这药。” “姑父不是很喜欢这避火药吗？否则怎么会给自己的侄儿下这种药呢。” 在秦沐看来这药对严姑父其实并没有实际的作用，毕竟孤身一人的严姑父中不中避火药都没区别。 这个报复的法子只会让严姑父觉得颜面受损，暴跳如雷却又对她无可奈何而已。 秦沐这讽刺的话，听在严姑父耳朵里十分刺耳。 “你这黑心的坏丫头，平日里不敬尊长就算了，居然还敢给长辈下药。” “朝儿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这丫头好，还被你管的死死的。” “你要是今日不给我解开这避火药，老子让朝儿休了你这个恶婆娘。” 哼哼一声，秦沐可是跟云九通过气的，半点都不带担心。 跟严姑父相处这么久，对他的性子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时候秦沐继续跟他回怼就没完没了了。 她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只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 “姑父，有本事你就真的让相公休了我啊，不要总是光说不做嘛。” 说完转身毫不迟疑的走了。 身后留下越发生气的严姑父，还有一旁看热闹的阿二跟琥珀。 两人不敢跟秦沐一般，只能悄悄的在心里为她鼓掌。 严姑父这性子有时候确实很难相处，秦沐这种在阿二他们看来无伤大雅的报复，还真的是让人看起来很解气呢。 报复了一下严姑父，秦沐心情很不错。 但这份好心情在她洗完脸，要做护肤的时候就消失了。 秦沐拿起镜子，想看看脸上的面霜有没有抹均匀，却眼神极快地瞥见法令纹有点深，凑近了仔细看，不仅是法令纹，眼角也有了点细纹。 心里顿时一咯噔，以前没想过会出现细纹，倒是忘了抗初老了。 心里装着事，秦沐抹完身体乳就睡下了。 云九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就看到秦沐将自己卷在被子里面，睡得酣甜。 轻轻一笑，便轻手轻脚地解了衣服，轻轻地将被子拽过来了一点，感觉秦沐要醒来，便放弃了继续拽。 秦沐一夜无梦，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就被暖和得睡不住了。 她坐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云九也醒来了。 见他醒了，秦沐想起昨晚的事，对他嘱咐道，“我今日得出去一趟，回来了给你做阿胶。” 说着，便起身洗漱完，简单护了一下肤，就带着琥珀出了门。 两人出门晚，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 秦沐转着看哪里有卖驴皮的，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顺着声音找过去，元二嫂正站在摊位前面喊她。 秦沐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元二嫂的摊位这里了，距离她站的街角这里不远。 秦沐带着琥珀过去，元二嫂见了她们就招呼，“东家，你可算有时间过来了！我这天天看你啥时候过来，咋都没看见你。” 秦沐听着这话，心里很熨帖，笑了笑，“生意看起来不错啊！” 元二嫂见她过来，便要给她跟琥珀一人下一碗面，秦沐连忙阻止，“现在还不饿，下了白下了。” 元二嫂便是笑，本来要去捞面，却突然想起一件事，“东家，我家那位得了些牛肉，我这也不会做，不如东家拿回去，就当尝尝鲜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牛肉面 秦沐看了那些牛肉，拿回去倒是也挺好，只是她看见牛肉，就想吃牛肉面了。 她看了一下元二嫂，对她说道，“我想起一个牛肉的做法来，你待这里继续卖你的面，我去买食材。” 说着看了看四周，去买了做牛肉面需要的食材。 这条街倒是卖什么的都有，秦沐便带着琥珀转了一圈，就将要买的东西买齐了。 两人离开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秦沐把东西放在摊子上，“今日教你种新做法，比较爽口暖胃。” 周围的人听了，也来了兴趣，秦沐见大家都看着这边，便笑了笑，对元二嫂说道，“我得用两个灶台。” 元二嫂听了，连忙开口，“这边有的。” 平时两个灶台，一个用来煮面，，另外一个现在可以用。 秦沐见她学的兴致很高，便将一整块牛肉放进桶里，家里水跟白术桂皮这些调料进去，是她刚刚从药铺抓的。 元二嫂看得目瞪口呆，“这药材，还能煮肉用？” 秦沐点头，“这样煮出来的肉会很好吃。” 葱姜蒜都是现成的，丢进去一大把，看得元二嫂有点咂舌。 煮肉的调料甫一下锅， 两人卖了一上午，肉才被煮熟。 将肉捞了出来，又将调料捞到一个盆子里面，让肉放在一边晾凉，在汤加火煮开的同时，在另外一个炉灶上用盐，胡椒粉，跟水煮了一盆水。 汤开之后水也开了，将水倒在汤里，撇去浮沫，加火煮开。 秦沐在另外一个灶台上起火，炼化牛油，将牛油静置凝固。 最后加入烫好过凉水之后的白萝卜片，葱姜蒜切末，以及静置后凝固的牛油。 煮开之后，便是牛肉汤了。 秦沐让元二嫂洗了蒜苗跟香菜，刀在她的手里仿佛有了灵魂一般，将蒜苗划开之后就切成小节，香菜也是。 只可惜今天做很多油泼辣子很危险，要不然就在这里做了。 将牛肉面的做法教给元二嫂，秦沐站着叉腰，“这个比较累，你自己看要不要一直卖。” 话没说完，便有食客闻着香味过来了，“这位娘子，这面闻着好吃，你给我来一碗。” 秦沐听了，声音清脆地应了一声，“好嘞！” 窈窕的身影揉面，抻开，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了十几秒钟，便拿专用的长筷将面捞出，放下筷子，顺手拿起锅边的勺子，一碗汤就被浇了进去，撒上一把蒜苗跟香菜，又配上刚刚切好的牛肉，色香味一下子全了起来。 香味吸引了一些附近的人过来，都等着看那面出来是什么样子。 当一碗面被秦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那人闻到香味，瞬间忍不住了。 吸了一口面进去，便满足得眯起了眼睛，周围的人都看着他，没等他咽下去，争先恐后地问道，“好吃吗好吃吗？” “这位兄台，你别只顾着吃啊！”旁边当的人很是急切。 那人顾不上回答，一通狼吞虎咽，看着活像是十年没吃饭。 等他吃完，准确来说是喝完面之后，连汤底都不剩，才抬起头，一脸满足道，“老板娘，再来一碗！” 元二嫂看到这一幕，就自动给秦沐打下手了，没多久，元二嫂就能自己完成所有步骤了。 元二嫂一边招呼着客人一面出面，还不忘顺口问上一句，“东家这次来集上是要办什么事？” 秦沐等她回到临时的灶台前面，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着这边，才说道，“看集市上有没有刚剥好的驴皮，我要买两张。” 不知道秦沐要驴皮干什么，但元二嫂一拍大腿，“我二哥就在东街卖驴皮！” 说着便要过去，秦沐拉住她，“你还有面摊。” 元二嫂这才想起来，不过冷静下来，也是想起来要问清楚，“东家，你买多少？” 秦沐想了一下，这驴皮阿胶是要放在店里卖出去的，自然是越多越好，“你二哥有多少？” 元二嫂麻利地给食客盛了一碗面，“我二哥有不少，就在东街卖，就怕现在快卖完了。” 说着便把自己头上的木头簪子拔下来递给她，“东家拿着这簪子去找我二哥，让他直接把驴皮卖给你。” 见元二嫂连价钱都不问就让她去找人，秦沐笑了一下，“现在过去也不一定有。” 秦沐带了琥珀去了东街，照元二嫂的指示找到了东街左边一处人多的地方。 秦沐带着琥珀听着这些卖驴皮的商贩叫卖，再看那些驴皮，个个不仅脏，还像是刚剥的。 秦沐走到王二郎的摊位前面，将元二嫂的木簪子拿了出来，“这驴皮怎么卖？” 见秦沐手里拿着自家妹子的簪子，三尺高的汉子急得跳了起来，连忙问，“我妹妹怎么了？” 秦沐见他误会了，连忙说道，“别担心，你妹妹没事，是她听说我们要过来买驴皮，怕我们找错人了。” 一听说是驴皮的，王二郎便松了一口气，对秦沐道，“这些驴皮都是被挑着剩下的了，但也还行，不知您是要买来做什么用？” 秦沐一看这些驴皮便知道虽然都是晒干拿来的，但比起其他摊位上，年份高了许多。 秦沐心里对于他的讲究有些好感，对她来说上了年份的驴皮才是最好的，质量要有保证，人品过关秦沐才好跟他继续合作。 “我想要你们这里年份最高的驴皮，最少三五十年，你这有没有？” 王二郎连忙说道，“有，家里还有很多，都是三十年往上的，您若是不嫌弃，跟小的去看看，怎么样？” 秦沐看着王二郎，问他，“这些驴皮平时卖多少钱一张？” 王二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说道，“十五文钱一张。” 秦沐心里思忖着阿胶定价多少合适，那汉子看秦沐没搭理他，以为秦沐是嫌贵，忙说道，“我这驴皮都是好驴皮，不贵的。” 秦沐回过神来，笑了一下，“你有多少？” 王二郎说道，“家里应该有五张，亲戚家里也有，去转转看能多一些。” 第三百四十三章 处理驴皮 秦沐想了想，“我全要了，以后每天都要，但驴皮必须完整，像你摊子上这些残了破了的，我要也只能低价要，就是如果没有那么多现成的有年份的驴皮，也麻烦你们做些，我要年份久的驴皮。” 可惜现在还没有阿胶，也不知道能卖到多少有年份的驴皮。 看秦沐如此要求，王二郎觉得不是很过分，但这要求，细找找还是有的，就是费事。 刚想说什么，就听秦沐的声音响起，“只要年份高，一张按三十文买。” 她打听了别处的价钱，一张驴皮也就十五二十文钱，但秦沐不缺这点，这些钱比起好的供货源头，还是算不了太多。 定下驴皮的事，秦沐便跟王二郎说道，“货就麻烦你送一趟了，你姐知道我住哪儿，跟她一起来就行。” 谈好了价钱跟供货时间，王二郎仿佛还不敢相信这么好的生意降临到他身上了，怔怔地看着秦沐跟琥珀的身影过了墙角，叫卖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两人换了条路回去，一路吃一路逛，到家的时候，王二郎也正好带着驴皮到门口。 一车都是有年份的驴皮，秦沐见了，笑得开心。 招呼着阿二帮忙把这些驴皮卸下来，占了院子的一角，秦沐清点了一下数量，看着这些驴皮的质量，很是满意，“这些驴皮都是从刚剥下来就晒干了的吧？” 王二郎见秦沐看出来了，不由高兴，“没想到东家还是个识货的，不错，这些驴皮正是我们家精心晒了存着的，之前准备做衣服，家里日子好了，后来就想着卖出去，结果没人收，就一直放着了。” 听了王二郎的话，秦沐让琥珀拿了银子出来，“那以后这种驴皮可都给我留着，也可以从现在开始晾晒，年份久的驴皮终究是数量有限。” 王二郎答应得痛快，“只要东家要，小的便去寻摸。” 笑着留王二郎吃饭，王二郎说家里有田，不能长待，秦沐也没有多留他，带了点糕点给他。 王二郎走了之后，琥珀看着这满地的驴皮，不由咂舌，“夫人，这些驴皮您要做什么用啊？是要做衣服么？” 秦沐笑着点她额头，“你啊，这些驴皮是要做阿胶的，能美容养颜，你跟八十岁老婆婆的区别，就是你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但随着时间流逝，我们脸上的胶原蛋白就会流失，皮肤就会越来越老化，阿胶能固本培元，是补充胶原蛋白的最佳选择。” 烧开水烫过之后，就拿了把刀，亲自把驴毛往掉刮。 琥珀跟茱茱见秦沐忙活，也连忙过来帮忙。 阿二卸了驴皮之后，看着这些驴皮，觉得这仨人忙起来应该挺麻烦，拿了自己的砍刀过来刮毛。 几人一起行动，动作倒是挺快，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的驴皮都刮干净了，但驴皮数量大，忙完到底还是夜里了。 秦沐带着琥珀茱茱两人，准备了好几个大盆，将这些驴皮都用清水泡上祛除异味便回屋睡觉了。 云九是在秦沐沐浴完，正准备要抹身体乳的时候进来的。 云九进门的时候看到了驴皮，便问她，“你买驴皮是用来做什么的？” 秦沐见他问起，便说道，“我想卖阿胶，我店里卖的那些都是外面补水护肤的东西，但是不能阻止胶原蛋白的流失，阿胶就有这个功效，若是让这些夫人们知道了阿胶的好处，怕是一点阿胶千金难求呢。” 她弯了眉眼，想象着那时候赚得盆满钵满的样子，便觉得开心，“我跟你说啊，若是阿胶的反响好的话，我还会做牛皮猪皮做的固元膏，到时候想必这些动物的皮都比肉值钱。” 云九听她这么说，拉了她坐在椅子上，“只是那动物皮毛处理起来极为劳苦，不是长久的法子。” 秦沐想了一下，“这确实是挺烦，但也只能人力刮。” “若是将生意做大，每日如此循环往复，你是吃不消的。”说着拿起，便看到了一盒吃食，喂给秦沐一个，自己也吃了一个。 “不如，雇佣几个妇人，让她们刮驴毛？”秦沐觉得，开工钱的话，这些村子里的妇人是铁定愿意做的。 云九没什么意见，“这样可以。”只要没有累着秦沐，怎样都行。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子里来的时候，秦沐正八爪鱼似的抱着云九。 突然，她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股香味，便用鼻子一抽一抽地找，琥珀端了粥进来，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秦沐醒了，琥珀跟茱茱连忙把备好的温水拿了进来，给两人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就出去了。 秦沐换了衣服洗漱完便坐在桌子面前。 云九给她盛了一碗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今天你要做那阿胶？” “今天要开始做，但是做好一锅阿胶费的时间很长。” “那要不要再搭建一个厨房？”云九建议。 听了这话，秦沐眼睛都亮了一个度，“你说再搭建一个厨房？” 吃完饭之后，云九便带着人去选建新厨房的地方，秦沐便忙活着烧水熬上驴皮。 里面倒了白酒，葱姜蒜这些东西去腥味，便乐滋滋地去找严姑父了。 这两天她没去给严姑父把脉，严姑父因着上次的事情，看她的时候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秦沐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在把了脉之后，摇头晃脑道，“有点变化了，药方得稍稍改动一下，按着这个方子吃上三天，我再看情况。” 说着，就提笔写了一个方子。 跟之前的方子相比，也就是剂量上面稍稍做了调整。 秦沐上手摸了一下严姑父的膝盖，边摸边问，“这里疼吗？” 严姑父本来不想搭理她的，但是秦沐突然站起身，“唉，看来是废了，喝了这么多天药都没有反应。” 说着，便装模作样地要离开，严姑父见她真的要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哪个眼睛看到没有反应了？没看到就妄下定论，你个庸医！” 第三百四十四章 看不起人的小二 秦沐回过头来看他，“呀，这是能说话啊，我以为哑巴了呢！” 严姑父听她这么说话，又准备喊人把她扔出去，“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手下的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 谁敢动？下一秒被扔出去的就可能是他自己。 秦沐看着老头那倔强的样子，就走了出去，丝毫没有理会后面的喊声。 云九找来的人都是严姑父的手下。 秦沐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一堆人热火朝天地干着活，地基已经打好了，现在正在往上盖。 云九问了她想要什么样的厨房，秦沐想了一下，便道，“宽敞一点，左边一个灶台，正前方一个灶台，右边这边砌个小灶台，旁边留个放东西的地方。” 听了她的要求，云九便安排了下去。 一个厨房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很快就盖起来了。 看着青砖盖起来的厨房，秦沐心里很是满意，今天的灶台被驴皮占着，她便大手一挥，对这些人说道，“走，咱们去酒楼吃！” 众人一听到要去酒楼吃饭，一个个都高兴得干劲更足了。 一行人到了酒楼门口，酒楼的小二看着一群身上污泥满身的人朝这边过来，连忙跑了进去，跟酒楼管事的说了一声。 酒楼管事的皱起眉头，“不是来要饭的吧？” 小二点头，“挺像的。” 酒楼管事的看了一眼周围的客人，便对小二说道，“你去加些凳子，看他们要吃什么。” 小二登时觉得管事的脑子应该坏掉了，那种满身污泥的人，进来也会弄脏桌椅，到时候还不是要他们清洗？ 这么想着，便到了门口，那些人已经快过来了，小二便走了过去，对他们说道，“诸位，我们这酒楼的酒菜不便宜。” 秦沐看着酒楼的小二，老远就看到他跑进去了，这时候又说这话，这是害怕他们吃不起？ 身后的几个来帮忙的人忍不住要开口，秦沐回头，用口型对他们说了句，“嘘！” “很贵吗？”秦沐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睨他。 小二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这是些没什么见识的泥腿子，也懒得多说，“对，很贵，你们可以去那边的街上吃。” 秦沐戏谑地看他，“若是我们非要在这里吃呢？” 那小二见眼前的这女人这么不识好歹，也说道，“几位自然是可以进去，只不过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想必几位也是赔不起的。”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沐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几人回头，就看到穿着淡粉色裙子的女子带着自己的侍女过来，小二见到她，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连忙笑着开口，“顾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秦沐看着小二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由笑出声来。 顾丝绾见气氛不对，问秦沐，“沐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秦沐用下巴指了指小二，“这不，怕我们冲撞了贵人，连我自己的酒楼都不让我进了。” 小二以为得罪了顾神医的女儿的朋友，正要开口赔罪，就听到她这么说。 当即忍不住了，“这位夫人，小的不知道您是顾小姐的朋友，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小的跟我们管事说说，让她不要计较您冒充我们东家的事，如何？” 顾丝绾看着小二，不由问秦沐，“沐姐姐，他能认出我是你们酒楼的高级客户，怎么就没认出你是这酒楼的东家呢？” 秦沐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我的酒楼易主了？” 酒楼管事的听到动静，脚底生风地跑了过来，“东家，你可算过来了！” 秦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酒楼，不让做活回来的人进去？” 酒楼管事哪敢，本来就没打算不让这些人进来，但秦沐这么问他，肯定是有人拦着了。 酒楼管事看了旁边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的小二一眼，便气不从一处来。 但到底压下火气：“东家，我真没让他拦着你们不让进，我还说这位置刚好够坐呢！” 秦沐也知道管事的不会做这种事，见那小二躲在一边不敢上来，便对小二说道，“你看不起做活的人？觉得他们脏？” 小二没说话，但是那意思很明显。 秦沐就跟他说话，“我说什么你答什么。” 那小二不敢不答，“是。” 秦沐看了一眼周围，拉了一个刚做完活的人到他跟前，“你家里没人种地？没人盖房子？” 小二都摇了摇头，“有。” “你家很有钱？”秦沐丝毫不手软。 “不是。” 秦沐嘲讽地看着他，“你家既不是祖上不是种地的，家里也不是没人做活，也不是很有钱，难道人干完活饿了想吃饭还不能找个舒服的地方吃了？” 小二低下头，嘴唇嗫嚅着，“我怕他们弄脏椅子。” 秦沐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管事，“你自己的人你自己管好，下一次有这种事我就直接换个管事。” 说完，便带着顾丝绾一群人进去。 酒楼里的客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知道这就是这家酒楼的东家，众人都看着她，没想到这东家这么年轻，还不会看不起穷人。 由于人多，秦沐没带这些人去包厢，只是安排他们坐在了大堂。 秦沐让他们自己点菜，他们点完菜之后，便对顾丝绾说道，“丝绾，你这次过来，是来尝新菜的？” 两人坐在二楼的走廊的一处，一个很小的桌子，面对面放着两把椅子。 顾丝绾笑道：“我爹总惦记着你做的饭菜，我也一直想着呐。听说你们酒楼每季都推出新菜，菜谱都是你亲自定的，我可不能错过。” 秦沐笑得无奈，“你想吃的话，直接来我家找我也是可以的。正好我最近要做阿胶，做好了你来我家，我拿给你一些。” 虽然不知道阿胶是什么东西，但是顾丝绾知道，只要是秦沐说要给她的东西，绝对不会差。 不过，她也没料到，阿胶很快会受到小姐夫人们的追捧，风靡一时。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制作阿胶 话别顾丝绾，回到家里，秦沐便迫不及待地去查看灶台上的锅子。 驴皮放在火锅上炖煮了小半日，厚厚的皮只剩下薄薄一层，胶原蛋白被炖煮出来，汤汁也变得粘稠。 琥珀在一旁看着咋舌，“几大张驴皮下去，就只剩下这点了？” 秦沐点点头，将皮给取了出来放置一旁，又在锅中加入了清水。 “这是做什么？”琥珀一脸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 “这些汤汁才是我们需要的东西，所有的精华全部在里面，重复加上熬煮两次后，再用纱布过滤、晾干得到的才是阿胶。” 琥珀听得似懂非懂，这东西真有美容的效果？ 单从卖相上来看，有待检验。 制作阿胶只能用小火慢炖，越到后面越是要人上心，其余人也不懂，秦沐只能自个守在炉灶旁盯着。 熬到天色黑尽，阿胶制作终于接近尾声。 掌火的琥珀头靠在灶台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晶莹。 秦沐全神贯注在锅内，将一碗冰糖丢了进去，冰糖融化后立马加入黄酒，趁热再将其装入木制托盘里。 托盘底是平的，正好可以帮阿胶塑形。 加入黄酒不但可以上色，同时起到了去腥的作用。阿胶变成了红糖融化后的颜色，看起来虽不至于多美味，但也踏入能吃的范围。 秦沐插着腰，正满意地欣赏成果，一抬眼发现门口居然有一个人影。 “啊！” 她被吓得惊呼一声，揉揉眼睛再一细看。 门边的人正笑意满满地看着她。 见秦沐终于察觉到自己，云九慢慢走过去。 夜色渐深，他在房中等了许久，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最后终于忍不住踏着烛火寻过来。 来时厨房内的小娘子撸起袖子，神情认真地做事，丝毫没有注意到动静。 云九不想打扰她，也不想一个人回房，于是选择站在门边静候。 “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寻，你今夜怕是就在厨房过了，也不想着我一人在房间冷冷清清。” 秦沐转头看了琥珀一眼。 小丫头正熟睡着，不知梦见了什么还砸了砸嘴巴。 再转头看向云九，见他一脸认真，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这丈夫昔日冷漠自持的形象是一去不复返了。 云九低头，看了看托盘内的东西，“这便是阿胶？” 秦沐笑着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一般地向他解释。 “现在还不能吃，要等放凉了之后才行。” 云九并没有多少食用的欲望，皱起浓眉，“制作这东西也太过麻烦了，耗费了小半日时间才得来这么点。” 秦沐点点头，“的确。” 到时候若要售卖阿胶，免不了批量制作，单单靠秦沐一人怕是吃不消。 “看来还是得请几个工人。”秦沐若有所思道。 阿胶制作并不困难，工人培训出来后便能脱手，只需监管便可。 这么想着，倒也不难。 秦沐打了一个哈欠，这才察觉已经在厨房呆了几个时辰，身体甚是困乏。 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只能一个个解决，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再怎么想也没有用。 她决定先放一边，眼下最要紧的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一觉。 秦沐轻轻摇着琥珀的肩膀。 琥珀揉着眼睛，朦胧的眼睛看着她，“夫人。” “回房睡吧。” 琥珀点点头站了起来，人醒了脑子却还在睡着，一脸呆愣地走在前面掌灯。 秦沐同云九落后两步，手臂晃动时，两人的手背不小心轻碰在一起。 突然，右手落入了温暖中，秦沐垂眼，只见身旁的人默不动声地抓住了她的手。 夜风徐徐，带着她的嘴角上扬。 翌日一早，秦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身旁的云九已不见踪影。 临近会试，他对学业越发重视。 琥珀伺候着更衣，为她挽好发，选了一根翠玉簪子别上，为她又添了几分明艳动人。 用完早膳以后，她便提着制作好的阿胶前往顾府。 听闻秦沐来了，顾丝绾提着裙子匆匆出来，头发都还未挽好。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来给你送昨日说的阿胶。”说着将食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顾丝绾在她面前坐下，好奇地打开。 食盒里青花纹路的托盘盛方形的阿胶，褐色的半透明状，单从外表看不知是什么做的，也想象不出是什么味道。 嫣红色的玉指拿出一块，她细细打量着指间的东西。 见她久久不吃，秦沐忍不住催促道，“你快尝尝。” 顾丝绾轻轻看了她一眼，然后张开嘴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清甜在口中蔓延开，口感是她从未尝过的。 “怎么样？” 顾丝绾露出奇特的表情，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 口感细腻，带着一丝或有或无的酒味，咽下去后口中还带着清甜。 味道上却说不上有多么好吃。 家中备着拿来当消遣还不错，可若是拿去酒楼里贩卖，凭借着寡淡的味道，怕是效果不怎么样。 顾丝绾犹豫片刻，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这阿胶还真挺好吃的，不过酒楼主打的是酒和菜，这等小糕点拿去卖，怕是在食客哪里讨不了好处。” 秦沐听后愣了一下，倒是忘了将这东西的功效告诉她。 “这可不是糕点。”她轻笑一声，拿出一块咬了一口。 在顾丝绾好奇的目光下解释道。 “它可是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长期服用的话，皮肤都要精致细腻不少，寻常糕点可不能同它相提并论。” 顾丝绾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还带着这等功效。 “你是想要再神颜阁售卖？” 若当有此美容养颜的功效，味道什么的完全可以忽略。 “若是味道上再好些，就更好了。” 秦沐笑着点点头，举起阿胶向她示意。 “现在这个只加了糖和黄酒，味道有些单调了，若是再加入红枣、芝麻等养身健脾的东西，味道会丰富许多。” 顾丝绾连连点头称是，又好奇地问道，“这阿胶是用什么做的啊？” “驴皮。” 驴皮多为药用，从未听闻过还能做吃食。 她是见过驴皮的，又黑又皱，闻起来还有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书上说却有养颜功效，可是多磨成粉末用，味道难以言喻，故而不受欢迎。 万万没想到能变成这样？ 顾丝绾忍不住连连称奇。 秦沐细长的手指点了点青花盘，眉眼里含着笑意，“这些都是你的了，改日我再让人给送些过来。” “当真？”顾丝绾笑称。 秦沐一向大方，对于身边的人从未苛待。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试吃活动 离开顾府回到家以后，秦沐将剩下的阿胶放入锅中熬煮，这一次的还加入了去核的红枣还有枸杞。 第二日，她拿着改良后的红枣来到酒楼。 酒楼没人来往的人多，利用这地势宣传阿胶再好不过。 依靠在柜台旁的小二眼尖，一眼便认出来人。 小二殷勤上前，喜笑着喊道，“东家！” 上次的无礼对待，秦沐并未为难他，可下来后，管事还是将他狠狠地批了一顿。 东家再来，小二打定主意要好好表现。 秦沐挑眉，勾起嘴角打趣道，“这次我能否进去了？” 小二弯腰露出尴尬的笑，连连讨饶，“东家饶了小的吧。” 她不再为难于他，径直上了二楼。 在小二的带领下落座于二楼尽头的雅间。 雅间内隔离了酒楼内的喧哗，隐隐可听见远处闹市的叫卖声。 不一会，管事的来了。 他匆忙赶来的，喘息还很急促，“东家福泰安康。” 秦沐朝他点点头，眼神示意道，“先坐下吧。” 他顺势落座，背脊挺直，不敢有丝毫懈怠。 秦沐饮了口清茶，润了润嗓子，眼神示意桌上的盒子。 “打开来看看。” 雅致的盖子被打开，里面装着被切成半个巴掌大小的阿胶。 管事抬头，满眼都是疑问，“这是？” 秦沐垂眸同他解释道，“这是阿胶，你让人在楼下支一个摊子，不论是路过的、酒楼的食客，只要是来询问的人都告诉他们，连着来酒楼吃半个月的阿胶，就可以领取三两白银。” 虽然想要宣传功效，可是阿胶毕竟数量有限，总不能不限量的供给，不然到最后宣传没做好，秦沐还会被累死。 “每日限量二十份，这些大概能供给五日左右。” 管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微微睁大眼睛，“这，这，不收银钱吗？” 秦沐摇了摇头。 不收银钱还能免费吃东西，天下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管事心中默道，莫不是东家脑子坏了，怎么做明摆着亏本的事情？ 不过片刻光阴，管事脸上的颜色变化多样。 秦沐知他有疑问，缓缓向他解释道，“阿胶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主要原材料是驴皮，吃了可缓解衰老，对女人很有帮助，眼下虽然会亏本，可销路打开之后能赚的银子不少。” 简单解释过后，秦沐又告诉他该如何同客人们推荐。 “若是有人想要买，就告诉他们去神颜阁预定。” 世上哪有这么好做的买卖，管事已经料想最后的结果。 估计半月之后，那些个人拿了钱还管你什么阿胶的，大抵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东家还是太过年轻，之前生意做到这么好估计是凭借运气，做事情还是莽撞了。 管事心中生出来看稚嫩后生的心态。 虽然这么想着，管事也没有说出来。 在酒楼管事和小二们的欢送下离开了酒楼。 马车在闹市缓行，秦沐思量着前些日子同云九商谈的事情。 做阿胶需要耗费人力，她不可能一直亲力亲为，现下家里的人各司其职，也没人有空来帮忙。 她左思右想决定顺路去一趟牙行。 去奴隶市场买几个奴仆倒是一劳永逸，可是如何安顿他们成了问题，不若先去牙行雇佣几个婆子用着。 驴皮制作简单，有心人研究几次便能知道如何制作，倒也不存在秘方一说。 想要开展这条销售路线，最重要的是垄断原材料。 牙行的婆子同她也是想熟了，秦沐拜托她帮忙找三个老实能干的人。 牙婆眼睛笑得眯起来，一口答应，“夫人放心，您要人还难找吗，想要在你手下干活的人从这都能排到郊外去了。” 离开牙行后秦沐带着琥珀往家回，没想到第二日一早，牙婆便带着人亲自来到家里。 秦沐来到前厅，牙婆惬意地坐在椅子上，边喝着茶边忙碌地打量周围。 她的身后站着三个妇人。 见秦沐来了，牙婆立马站起来。 “夫人来了啊。”牙婆笑得喜气洋洋的，转过头挥手示意身后三人上前，“这三个人便是我帮你找的雇工，都是老实能干的人。” 秦沐坐下，眼神随意地打量着她们。 三人身上的衣裙有有些旧了，灰蓬蓬的，好在干净整洁，面对她虽然神色局促，眼神里倒也还有些精气神。 秦沐朝她们友好地笑了笑，“日后便麻烦你们多多帮忙了。” 三人纷纷局促地笑了笑。 虽从未见过，但是听闻秦夫人为人大方，给的工钱也不少，她们本以为秦夫人会是个慈祥的老妇人，没想到这么年轻，若是在放在别家怕还是个腼腆的新妇呢。 如此年轻便能独当一面，真是让人佩服。 三人看秦沐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见秦沐对三人还算满意，牙婆眼睛一亮，神色又高涨了几分。 这笔买做成钱倒是小事，重要的是在秦夫人面前露了脸。 “琥珀。” 秦沐唤了一声，琥珀心有灵犀走近将装着银子的钱袋给了牙婆。 “这是工钱，这次就多谢婆婆了。” 牙婆掂量着钱袋的重量，脸上的笑容又加深几分。 “不用谢不用谢，下次夫人还有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琥珀将牙婆送走，秦沐带着三人来到厨房内。 一路上三人眼神悄悄打量着周围，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整洁的院子。 因为常年烧火做饭，别厨房墙壁上免不了黑黝黝一片，可这里不同，无论是灶台还是墙面都干净整洁，地上更是一尘不染，比有些家卧房还要干净。 “今后你们便在这里做事，每月末发饷银，主要需要你们做的东西叫做阿胶。” 三人闻言，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秦沐没有同她们细细解释，直接上手带领教授她们如何制作。 三人神色认真地看着秦沐的动作，秦沐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同他们解释。 “阿胶制作并不难，主要是需要你们有耐心，切记不可用大火，火候要一直控制在小火的状态。” 三人仔细听着，不忘点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 巧遇 这日，天色晴朗，阳光明媚，照得院子里的花都亮了几分。 新来的雇工基本熟悉做工后，秦沐便将制作阿胶一事全权交予了她们，她只每日下午检查质量。 几日未去酒楼，试吃的阿胶应该已经消耗殆尽，秦沐带着新做好的阿胶又去了一趟，也想看看反响如何。 一脚踏入酒楼，立马有人上来迎候，小二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将她迎进去，随后唤来了管事。 管事一进来，秦沐立马关心地问道，“阿胶也在酒楼免费试吃了几日，客人可有什么反应？” 管事不自觉抓紧了脚指头，神色有些小心翼翼。 见他这幅表情，秦沐猜到了个大概。 “回禀东家，第一天里客人们听见有银钱拿都兴高采烈地加入，今天为止，有十来个还在吃阿胶。” 坚持吃半个月本听起来容易，真做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 中途很容易因为别的耽误，这一中断就是去了原本的意义。 十来个人还在参与，倒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光是这样何至于他如此小心翼翼？ “可还有什么别的反应？”秦沐又问。 管家思索着措辞，片刻后才又说道，“客人们听闻阿胶能美容养颜、还能滋阴润燥都纷纷称奇，直说厉害。” 秦沐挑眉看他。 “可有些个也不相信，还说，”管事面露难色，“话说咱们坑蒙拐骗，同江湖术士没有两样。” 这些反应都在秦沐的预料之中，世人对于一件新奇的东西第一反应便是排斥，能坦然接受者寥寥无几， 她又问道，“意向购买阿胶的人可多？” 管事回禀，“倒有几个，都吩咐了下面的人，若是有人询问便去神颜阁预定，就是不知有多少人去了。” 秦沐静默无言。 她嘱咐了神颜阁的人，若是有订单便来通知，这几日都没有消息。 见东家不发一言，管事迁怒于他连忙安慰。 “这才几日，也就酒楼里的常客听闻有阿胶这东西，好些人多不知道呢，等过些日子，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去预定了，东家且先放宽心。” 秦沐没有说话，但也听了进去。 他说得有理，只要宣传出去了，才能抓住潜在用户。 眼下最要紧的问题便是宣传。 秦沐思量片刻，指间勾勒着茶杯上的花纹，脑力里闪过一个主意。 抬起瞳眸，眼睛闪烁着亮光。 “你吩咐几个机灵的伙计，今日开始，在店里散布仙草阁的神医也在服阿胶的消息，不用明着说，就说是‘传言’。” 管事一愣，东家为了买阿胶都不折手段了？ 他不知秦沐名下的产业，更不知眼前的人便是人们口中相传的神医，只当是要借用神医的名声。 管事顶着心里压力道，“东家，这怕是不好吧。” 秦沐将茶一口饮尽，侧眼看他，“如何不好。” “若是被神医听见……” 她轻笑起来，朝他摆了摆手。 “不用担心，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做就是。” 她既然如此说，管事只能将一肚子话咽了下去。 事情交代完毕，秦沐起身离开。 走出雅间，往楼梯口走去，行至走廊间，余光突然瞥见一楼的一道身影，若有所感般转过头去。 只见一楼正走进来一行衣着华丽的人。 她的迅速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嘴角渐渐勾起，露出玩味的笑容。 秦沐停下脚步，站在围栏边上紧盯着那人。 “啊！” 琥珀惊呼一声，迅速捂住嘴巴，眼睛都瞪圆了。 “那不是宋无涯吗？” 岂止有宋无涯。 秦沐目光微微偏移，看向打头的另一人。 不是赵括是谁。 同宋无涯搅合在一起，两人狼狈为奸，不知道又要祸害谁。 秦沐回想起几日前的遭遇，目光渐渐深沉，眼底涌动着暗潮。 鼻间似乎还能闻见阴冷潮湿的味道，手不自觉捏紧了围栏。 “夫人。”琥珀轻唤道，“咱们怎么办？” 那日一事，琥珀真的被吓怕了，她不敢想象若是秦沐再失踪一次会怎么样。 老爷大抵会提着刀直接砍了那宋无涯。 楼下的人像是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抬起了头，目光准确无误地同秦沐对上。 他先是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勾起嘴角，露出笑容，眼底满是攻击性。 秦沐绷紧了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姐，”琥珀有些慌乱，“咱们快走吧。” 走？为何要走。 此时走了不久显得她怕了吗？ 那日绑架一事她还没有找宋无涯算账，今日居然还敢来她眼前晃悠。 能做到既往不咎的是活菩萨，不是她这等俗人。 秦沐挺直了脊背，拿出全盛的状态，端正着身姿缓步走下楼梯。 “几位这边有请。” 小二正领着一行贵客上楼，身前突然出现一人，抬头看是东家，立马紧张起来。 “东……东家。”小二颤抖着声音喊道。 他的异常引起了他人注意，赵括微微转过头，脸色顿时变了，像是看见鬼神一样惊讶。 “秦夫人？！”他惊呼，迅速转头看向宋无涯。 “赵大人，几日不见您面色更加光彩了。”秦沐说着，别有意味的目光看向宋无涯，“莫不是搜了什么好处，中饱私囊吧？” 瞬时间，赵括脸色黑如锅底。 秦沐微微瞪眼，嘴巴微张，故作慌张，“不过是开个玩笑，大人可别生气。” 赵括僵硬地讪笑两声，“秦夫人哪里的话，本官何至于如此小肚鸡肠。” “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您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可即便如此也得睁大眼睛，分辨是非，莫要同尔等小人相交，以免坏了大人名声。” 边说着，边看向了宋无涯。 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宋无涯轻笑着，背手直勾勾地看着她， “夫人容光焕发，面色不比赵大人差，我这几日的担忧，看来是白费功夫了”宋无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来，在下真是佩服夫人，胆识过人，一身勇猛让世间男子叹服。” 秦沐细眯着眼睛沉默无言。 担忧，担忧她没有被吓着吧？ 他怕是希望她从今以后整日担心受怕，蜷缩在家里再也不敢出门。 越是这样，她要表现得不在意！ 片刻后，秦沐轻笑出声。 “比不得宋公子。” 忽然话音一转，眼神变得冷冽，“不过宋公子近来可得小心些，说不准那日就同我一般，光天化日之下，走在大路上还能被人劫走。” 第三百四十八章 鸡汤 说完之后，秦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马车在车夫有节奏的催赶下离酒楼越来越远。 秦沐上车后一直不发一言。 琥珀坐在一旁化作了雕像，一动不动。 她甚至放缓了呼吸，偷偷看了秦沐一眼。 上次事情之后，虽然夫人没有表现出异常，可是琥珀依旧担忧。 她亲眼见过那个地窖，又矮又潮，还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呆着其中片刻怕是就要作呕。 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夫人，你可还好？” 秦沐回过神来看向她，面露疑问，“很好啊。” 说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个可疑的笑容。 “为何这么问？” 琥珀细细观察着，见她不似作伪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是，她家夫人是谁？ 夫人可同寻常女子不一样，无论是学识还是胆量都远比那些学子厉害。 琥珀心中抱着对秦沐的崇敬，放松下来还扬起一个笑脸。 “我随口一问，夫人没事就好。” 秦沐岂止是没事，她现下处于兴奋状态。 宋无涯的挑衅完全激起了她的斗志。 此仇不报，她秦沐往后都改吃素得了！ 回到家里已是午后。 秦沐一身精力消耗不完，又心中怀揣着事情，于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 前几日元娘家得了些鸡枞菌，连着送来一只山鸡，用来炖汤是最好的。 将菌子洗净备着，山鸡已经被处理干净。 寻常山鸡都比较小，但是元娘送来的这只比得上家养的了，不但肥美，肉质还紧实。 鸡肉剁成小块冷水下锅，从院子里摘来新鲜的小葱，洗净后连着姜片一同扔下去，可以达到去腥的作用。 水开之后再将血沫撇干净，这样熬煮出来的汤不但汤清，味道还很鲜美。 然后另起一个砂锅，水烧开以后将焯过水的鸡肉放进去，再下红枣。 炖煮半个时辰后掀开锅盖，砂锅的材质很好地将水分给锁住，锅内的汤没有水位线基本没有变化。 然后再放入鸡枞菌以及枸杞。 鸡汤的鲜美飘香四溢，掌火的琥珀仰着头耸了耸鼻子，一脸的享受。 “好香啊。” 元娘送过来的食材属上等，不用使用过多的香料，只需要采用最简单的方法，还原食物本来的味道即可。 “小馋猫。”秦沐点了点她的鼻子，“今日你有口福啦。” 琥珀不自觉咽了咽唾液，一脸的幸福。 “夫人你今日真好。” 秦沐故作严肃地看她，用不满意地口气道，“只是今日好？” 小姑娘立马抖擞精神，神色认真，“往日都好，今日更好！” “巧舌如簧。”秦沐憋不住笑起来。 又炒了几个小菜，一顿丰盛的晚饭完成了。 会试将近，就连云九也打起了精神，这几日专心在书房内温习功课。 秦沐特地吩咐所有人，路过时脚步都得放轻些，没有要紧的事情不能去打扰。 天色渐黑，秦沐提着食盒走进书房。 推门而入，云九正坐在窗边的桌子后面，桌子两两边是两摞高高的书。 为了云九的眼睛着想，烛火钱秦沐向来是不会省的，书房内点了好几盏灯笼，将他的脸部线条晕染得柔软。 “先吃饭东西吧？”秦沐声音极轻，生怕惊扰了。 云九听见动静抬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倦。 “你来了。” 秦沐将食盒放在圆桌上，见他还坐在书桌后面没有动作，走过去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听闻你今日正午便没吃多少东西，眼下一定饿极了，不能累坏了身子。” 她这么一提醒，云九才感受到肚子空空，已经饿得有几分心慌。 食盒打开，饭菜的香味让他生生又饿了几分。 看着面前温热的鸡汤还有两道下饭的小菜，云九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沐觉得他反应奇怪，“笑什么，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哪有这般说自个相公的？”云九哭笑不得。 秦沐撅起小嘴，一脸不屑，“人都说了，读书读多了很容易变成书呆子。” “读书虽要紧，可不是最要紧的。”她突然道，“就算没有考取功名也不要紧，你武艺不错，大不了咱么考个武状元。” 云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拿起紧致的小勺喝了一口鸡汤。 秦沐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你对我没有信心？” 就知道她会这么想，秦沐轻轻叹着气。 “并非如此，与我而言，能否推翻今上重整林家并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我希望的是你福泰安康，余生大多时候都是过得开心的，你我二人永不分离，这是我期盼的。” 当初她从未想过，除了一张脸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云九，会有这么复杂的身世背景。 若是可以，她甚至希望云九可以放弃复仇，安安生生地同她过日子。 可是理性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可以的。 林家的魂魄还未得到安息，他做不到不顾枉死的英灵，复仇的信念一直以来支持着他，要想就此放手谈何容易。 加之如今还多了一个姑父，就算他想要放弃姑父也绝不会答应，保不齐一气之下将她这个怂恿者砍死。 种种原因，让她从未同云九谈过此事。 她只是坦然地接受了他的一切，并且选择同他并肩作战。 秦沐的话让云九五味杂陈。 感动有之，感谢亦有之。 上天对他何其残忍，让年少时他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又对他何其眷顾，让他遇见这么好的娘子。 两人相顾无言，却心中都知晓对方的想法。 云九放下碗筷，举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的眷恋毫不隐藏。 温暖的烛光照在他的瞳眸，荡漾着波光粼粼的柔光。 “对了，今日我遇见了宋无涯。”秦沐突然道。 云九皱眉，满脸不愉。 秦沐细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他来酒楼吃饭，同行的还有赵括，我见两人相谈甚欢，保不齐是穿一条裤子的。” 云九未置评词，只关心地问道，“他可有做什么？” “那倒没有，”秦沐一脸不屑，“遇见我该害怕的是他，我可不会放过轻易放过他。” “宋无涯根基复杂，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云九提醒道。 “谁说要动他了？”秦沐扬起眉毛，“做错事了总得给点教训才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下药 是夜，打更人敲着铜锣走在大街上，高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忽然，两道黑影从街尾掠过。 他迅速转身，虽年过半百也还算身姿矫健。 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摊贩的小车还有商家的门牌勾勒出诡异的轮廓。 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高高飞起又缓缓落下。 他抖了一个激灵，哆嗦的手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进喉咙。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低头往前面边走边口中念念有词。 街尾，药堂的帷幕后面，探出缓缓一个脑袋。 眼见大爷哆嗦着身子，步伐先是从容不迫到越来越快，最后逐渐凌乱再到飞奔起来，转眼消失在街的尽头。 身后秦沐不方便探出身子，只好揪着他的衣摆还晃了晃，压低声音绷紧了嗓子，“怎么样，被发现了吗？” 云九没有说话，直起身子朝她摇摇头。 二人用过晚饭后闲来无事，在秦沐的主导下，想出一个整治宋无涯的办法。 虽不能动他，也得让他吃点苦头，这样才能勉强消除秦沐心头之恨。 两人乘着夜色离开家里，生怕被人遇见留下把柄，一路上小心翼翼比猫儿还要安静。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见没有被发现，秦沐松了一口气。 “快走吧。” 云九点点头，两人放轻脚步走进巷子，左右拐了没多久终于来到目的地。 宋无涯的别院门墙很高，若不借助外力或是会功夫的话根本爬不上去。 好在云九功夫不错，带着一个秦沐也能行动自如。 “进去吧。”秦沐道。 云九思索着，没有动作。 别院内不知有多少人，此去也不知危不危险，若是再带一个人去只怕到时候遇见危险难以脱身。 “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云九提议道。 秦沐兴致勃勃的脸突然变得严肃，用不容反对的语气道，“那可不行，我要亲自教训宋无涯。” “再说了，若是我在这里一不小心遇见侍卫，凭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脱身，还是同你在一起安全些。”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服他，“我找人打探过了，这所别院戒备并不森严，不会有事的。” 云九犹豫的脸终于松动。 “那你抓紧我。” 秦沐乖巧地点点头，一把挽住他的脖子，“走吧！” 见她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样子，云九无奈地摇摇头。 用力抱住她的腰，两人身体亲密得没有一点缝隙。 他运着气，眨眼间两人飞上围墙。 周围一时间变得光怪陆离，他脚尖轻轻一点又从墙头滑落。 秦沐只觉得一阵风吹拂在脸上，回过神来时周围已经变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打理得当的花草，她推测是别院的花园。 高不可及的围墙便被这么轻松翻越。 秦沐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 不等她开口说话，突然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身。 云九神色一凌，挽着她的腰动作飞快地躲进草丛。 两人躺在半人高的树枝后面，屏住呼吸。 透过树枝的间隙，能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人越来越近，五官轮廓也渐渐清晰。 秦沐眼睛微瞪，心中一阵窃喜。 待人走后两人从草丛里出来。 “我们快跟上。”她神情激动地说道。 云九满脸疑惑，“为何要跟上？” “那是宋无涯的小厮。” 她为何会认识宋无涯的小厮？ “那日我在酒楼见过，跟在宋无涯身后的就是他，他一定是贴身小厮，跟着他就知道宋无涯在哪里。” 别院这么大，要是真一间间的找过去得找到天亮。 真是天助我也！ 秦沐兴奋地说着，眼见人就要消失在走廊拐角，他一把抓住云九手腕跑了过去。 两人跟在他身后穿梭在走廊里，不一会见他走进一间冒着炊烟的屋子。 应当是厨房，这么晚了来厨房做什么？ 一定是给宋无涯送吃的！ 两人猫着腰从靠近屋子侧面，蹲在厨房的窗外，身边还有一堆柴火挡着，简直是个绝佳的隐藏之所。 厨房内的交谈声清晰传来，秦沐竖起耳朵。 “公子的人参汤煮好了吗？” 秦沐猜测是小厮的声音，语气里含着高人一等的傲然。 “有的有的，还是热的，一直在锅上煨着呢。” “用食盒装好给我吧。” 秦沐灵机一动，知晓时机就在此刻。 若是在人参汤里下泻药够得宋无涯喝一壶的。 她脑子一动，手上凭空出现一包药粉。 飞快将药粉递到云九面前，将这个放进人参汤里。” 云九看着眼前褐色纸包裹的东西，神色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药粉不是在他这里，她又准备了一份？ 厨房内，厨娘将人参汤装进碗里，正转身去取食盒，微胖的身影恰好挡住了小厮的视线。 那碗人参汤放在窗边的灶台上，距离他们不过咫尺，若是错失机会便晚了。 “快呀。”秦沐低声催促着。 云九只好先放下疑惑，接过将其撕开，直起身子一股脑倒进碗里，不忘用手指头搅拌几圈帮助融化。 白色的粉末遇水际化，在厨娘转身之际，云九飞快闪身蹲下。 不一会，见着小厮提着食盒走了出来，然后逐渐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也原路返回，飞快地离开了别院。 落地站稳后秦沐一把抓住云久的手。 他的手细长且骨骼分明，食指不出所料地红了半截。 那碗人参汤滚烫，他又不是铁骨铜皮就这么伸进去怎么受得住。 秦沐抱着他的手吹了吹，仰起头看他，“疼吗？” 云九垂于身侧的另一只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那阵风似乎不是吹在手上，而是心上，吹得他心头痒痒的。 “疼。”云公子面不改色地说道。 秦沐有些心疼，又吹了吹，“快回家吧，我帮你上药。” 说完转身往前走。 云九有些不舍，默默道，“不吹了？” 秦沐已经走出去几步，没有给予期待的回应，他只好快步跟上去。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为云九上过伤药，秦沐带着对宋无涯腹泻不止的期待缓缓睡去。 第三百五十章 半夜腹泻 清晨，宋无涯的别院内。 天空还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纱 小厮推开门伸了一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顺着口鼻直入肺腑。 他打了一个激灵抖了抖脖子走出房门，转身将门关上，然后双手放在腋下，往主屋过去。 轻轻推开主屋的门，他脚步极轻地迈过门槛，将门关上隔绝寒冷，然后转身。 “啊！” 小厮一身惊呼，瞪着眼睛后背顺着门板缓缓滑落，最后在地毯上。 “公……公子。” 正对房门的椅子上，宋无涯像是一个破布袋子，四肢无力垂着，面色如土，嘴巴微张，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他的头极为缓慢地转过来，眼珠子看向来人。 眼白布满了红血丝，看着有些瘆得慌。 公子是瞪了他一眼吗？ “公子，您怎么了？” 宋无涯不发一言。 并非他不想搭理对方，只是没有精力也没有力气说话。 昨日睡到半夜，肚子像是突然撞见鬼一般，突然一阵剧痛。 他立马往茅房奔去，待到微微缓解才敢出来，可未等走到房间又是一阵相似的剧痛汹汹来袭，只好再返回茅厕。 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直到清晨疼痛才微微缓解，整夜他都未合眼。 “公子，您不要吓小的啊！” 小厮痛哭流涕地奔过去，跪在宋无涯脚边，仰着的脸鼻涕和眼泪混在了一起。 “去叫大夫来。”宋无涯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小的这就去！” 小厮鼻涕眼泪一同抹去，站起来就往外奔。 他很快回来，连带着提着大箱子的大夫。 大夫摸着山羊胡，一边把脉诊断，最后为他开了一张药方子，嘱咐饮食清淡，忌怒躁后领了诊钱离开。 小厮将人送走后立马回来。 房屋内，宋无涯躺在床上，手臂抵着额头，有些发白的嘴角微微紧绷。 宋无涯在思索，思索为何会突然闹肚子，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症状，每日的吃食也都是府上的人做的。 昨日接连肚痛腹泻，简直像是被人下了药。 “公子，您还没吃早膳呢，先喝完人参汤暖暖肚子吧。” 宋无涯思绪一顿，拿开了手直起身子，黝黑的眼珠子直盯着那碗汤。 “汤哪里来的？” “厨房煮的呀。”小厮一脸莫名地回答。 他一手接过，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只有人参特有的醇香，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昨日的汤呢？” “也是厨房煮的呀，这碗还是昨日厨房剩下的。” 小厮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回答得小心谨慎，生怕惹他不快。 宋无涯眼神一凌，将碗递给他，“喝了。” “这，这……” 他的眼睛越发深沉。 在他阎罗般的目光之下，小厮端着碗仰头灌进肚子里。 宋无涯沉默地打量着他，除了眼底的惶恐，其余没什么特别的。 过了半个时辰，小厮腿已经开始发抖，宋无涯依旧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命令，小厮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擅自离开。 脑子里回想起公子一气之下处死的那些人，腿都得更厉害了。 久久之后，一个如同天籁声音响起。 “下去吧。” 三个字如同赦令，小厮连连行礼宛若死里逃生飞快离开。 无声的吵闹消失，房内恢复寂静，宋无涯微闭着双眼，感受着腹部隐隐的痛意。 狭长的眼皮掀开，目光聚焦角落的花瓶上，眼底却并没有它的存在。 腹泻是从昨日喝了人参汤后开始的。 今日小厮虽没有腹泻的反应，但是宋无涯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人在他的汤里下了药。 一个名字浮出水面呼之欲出。 秦沐。 那女人的恐吓在耳边响起。 “不过宋公子近来可得小心些，说不准那日就同我一般，光天化日之下，走在大路上还能被人劫走。” 月黑风高闯入他的别院，只是下了一个无伤大雅的泻药，给予了不痛不痒的警告。 是想说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将他抓走吗？ 宋无涯要紧牙关，黑得发亮的眼睛充斥着戾气。 …… 那边，秦沐早就派人在别院前后门等着，吩咐只要有人进出别院立马回报。 当卢辉将消息带到，秦沐脸上的喜悦呼之欲出。 “你说今日一大早便有人出门请大夫？” “是，”卢辉点点头，回忆了一下，“是同安药房的王大夫。” 秦沐喜不自胜，嘴角都要挂到耳朵后面去了，一想到宋无涯痛得呻吟的模样，她很不得冲进别院坐在病床边亲眼瞧瞧。 “夫人为何如此开心？”卢辉莫名道。 昨日之事只有她同云九知晓，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旁人，就连昨夜回来时也是悄咪咪的，不敢惊动他人。 “今日天气不错，我自然愉悦，”喜上眉梢，带着她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今天我给你们大餐吃。” 这等喜事当要好好庆祝才是。 卢辉虽不知她究竟为什么高兴，但因为今日能吃好吃的，也跟着笑起来。 天色尚早，秦沐说到做到，当即要去市集。 “早市应当还没有散，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琥珀边为挽发边点头。 今日琥珀给梳了一个高鬓，别了一支翡翠木兰流苏簪子，行走的时候，头上的长长的流苏微微晃动，显得她更灵动娇俏了。 早市人很多，好在地域宽阔，走起路来不算太拥挤。 路两旁除了城内买小玩意的摊贩，还有很多城外来的卖菜的小摊贩。 菜大都新鲜，秦沐随意挑着买了些。 路过一处水产摊子是秦沐眼睛一亮。 木盆里放着白灰相间的东西，类似于圆形，阳光下波光粼粼的。 那是花甲！ 秦沐飞快上前确认，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花甲，今天这趟真是来值了。 她抬起头问道，“花甲怎么卖？” “花甲？” 摊主是个年轻姑娘，一双眼睛又圆又亮，长得乖巧可爱，看模样应当才十四五岁。 小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咧嘴笑起来，“夫人指的是花蛤吗？” 花蛤？ 应当是各地叫法不同。 秦沐并不在意，立马点头。 “这东西不值钱，肉少壳硬，夫人若是要的话就五文钱一斤吧。”小姑娘笑着说道。 这么便宜？ 秦沐眼睛弯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一挥手，豪气地说道，“全部装给我吧。” “全部？”小姑娘讶异道。 其实她将价格报高了些，留了还价的余地，万没想到这位夫人这么大方，丝毫没有犹豫。 这都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淘到了宝贝，秦沐心情非常好，递给她一锭碎银子，“不用找了。” 小姑娘又惊又喜，最后实在有些过意不去，送了她一条鲤鱼。 第三百五十一章 做大餐 回到家里，秦沐立马将半盆花甲倒进水里，放在院子里让阳光晒一晒。 琥珀不明所以，这东西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夫人这是什么，为何要放在太阳底下晒啊？” 本地没有见过吃花甲的，应当并不流行，今日能在市集得见，代表着也不是没有。 “这是花蛤。”她说了小姑娘的叫法。 “是一种海产品，不会做的话吃起来是又麻烦又难吃，可若是在会吃的人手里，那就是一道人间美味。” 秦沐回想起前世同朋友在夜市吃花甲喝啤酒的日子，微微感到怀恋。 琥珀点点头，瞧着夫人这么有自信，那做出来的应当不错喽？ 她有些期待起来。 秦沐说完挽起袖子，大刀阔步向鲤鱼走去，许是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至，盆里的鲤鱼开始疯狂地挣扎，鱼尾巴上的水甩在她脸上。 她放下右手举起的菜刀，左手就着袖子抹了抹脸，看着盆里蹦跶的鲤鱼，一时不知从哪里开始下手。 “小姐？” 琥珀胆小如鼠，离得远远的只敢伸长了脖子张望。 见秦沐没有回答，还是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琥珀又道，“小姐？” 依然沉默。 过了片刻，琥珀默默道，“不如我去叫卢辉过来？” 秦沐立马放下菜刀，赞赏地看着她，“真聪明，去吧！” “……” 卢辉来后手起刀落，片刻间生龙活虎的鲤鱼清理干净，得到了秦沐和琥珀的大加赞赏。 少年郎端着一张脸昂首挺胸地离开，不想半路被人截下。 “等等。” 秦沐含笑着看他，“将鸡鸭也一同处理了吧。” 过了一会，处理干净的鸡鸭鱼整齐地摆在灶台上。 秦沐系着围裙，双手叉腰欣赏晚饭的原材料。 不愧是拿剑习武之人，处理得真是干净，开膛破肚的刀口都整整齐齐，不差分毫。 今日的菜单里，最耗费时间的是老鸭汤，其次是红烧排骨和辣子鸡。 按照这个顺序，她率先处理鸭子。 先将鸭子剁成小块，放进锅里焯水，过了一会之后捞起鸭肉，将其连同生姜和葱以及泡萝卜一起放入砂锅中，加入清水熬煮。 秦沐不忘将鲜花椒丢了几颗进去。 厨房内忙得热火朝天，炊烟寥寥，吸引来一堆围观者。 家中帮工的三个妇人熟悉了之后慢慢放开。 作为心地善良的早期资本家，秦沐给了她们充足的中午休息时间。 此时正是中午休息，她们站在窗口，神色好奇地看着秦沐的动作。 空闲之际，秦沐也同她们闲聊几句。 “东家，你为何要将鸡肉煮过然后再炸呢？” 看着半锅的宽油，秋婶有些心疼。 都做熟了的东西为何还要再下锅，这不是浪费油嘛，真是不知油盐贵啊。 秦沐手拿锅铲在油里翻搅鸡肉，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处理过的鸡肉会有一种很糯的口感，吃起来比直接炒的好吃多了。” 想要辣子鸡做得好吃，这油是最不能节省的。 过了一会，一锅喷香的辣子鸡出炉，秦沐尝了一块，微微点头，就是记忆中的味道。 一转眼，琥珀盯着锅里的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秦沐夹起一块放在她的嘴边，“尝尝。” 她眼睛一亮，就这秦沐的筷子一口吃了下去。 “好好吃！” 毫不作伪的赞美，秦沐头颅微微上扬。 瞥见窗边三个人好奇地张望着，她笑着朝她们说道，“你们也过来尝尝。” 三人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推搡着走进来。 秋婶将裹着辣油的辣子鸡放入口中，顿时眼睛瞪圆捂住了嘴巴。 “哇。” 不用去询问她的感受，她的表情已经表达了所有。 秋氏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十指不沾秋水的东家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厨艺。 这手艺去开酒楼也不为过啊！ 众人依次尝了一个便，都有些意犹未尽，可要再尝一块也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抱着不舍的心离开厨房。 最后好做的是花甲。 花甲放在水里吐了半个时辰的沙子，又被秦沐反复清洗干净，这会在下锅炒就不会遇见吃进沙子的尴尬事情。 先将辣椒、花椒、大蒜等香料放进锅里炒香，在将洗净的花甲倒进去，翻炒一会，紧闭着嘴巴的小家伙们都纷纷张开了口露出雪白的肉。 炒花甲的香味又勾得琥珀咽口水，在秦沐的默许下尝了几个。 琥珀只恨这东西肉太少！ 这顿饭做了一个上午，做好之后秦沐用食盒装好，给云九送了过去，留琥珀等人在堂内用饭。 书房呢，云九温习着书本。 突然闻见饭菜香，一转头，严肃认真的眉目柔和下来。 秦沐将饭菜布置好后，抬头朝他一笑，“吃饭了。” 午后的朝阳打在她的侧脸，像是庙宇中镀了一层金的菩萨，既带着对世人的慈悲，又仿佛神圣不可侵犯。 可云九心中对这位女菩萨没有半点敬畏，他只想拉着她的手在世间沉沦。 “愣着做什么？”秦沐嗔怪道。 云九起身走过去。 桌子上摆了五个菜，红焖排骨、辣子鸡、老鸭汤还有红烧鲤鱼，还有一道未见过的。 几样菜无不是费时费力。 在转眼一看，秦沐的脸上挂着笑容。 并非是她以往面无表情，只是今日的喜悦似乎更加深刻。 “今日你很开心？” 秦沐将碗筷递给他，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还不知道吧。”她突然反应过来，云九还不知晓。 瞧她喜笑颜开，眼底透露着若有似无的小得意，云九大约猜到了。 “宋无涯？” 秦沐疯狂点头，两排白牙露出来。 “我真想看看他遭罪的样子！” 云九低头摇了摇脑袋，又忍不住被喜悦感染跟着笑起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酒楼闹事 吃饱喝足后，秦沐撑着腰在院子里闲逛消食。 院子里种得花开得鲜艳，小菜园子里的菜鲜翠欲滴，看着很是养眼。 望着着一片姹紫嫣红，清新的绿色，秦沐的心神又安定几分，努力奋斗赚钱还是值得的。 突然一抬头，瞧见一穿着褐色短衣的人从后院走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阿大，手中还提着一个盒子。 只从他伤好了几分后，就闹这要帮忙干活，秦沐同云九一样，想要他好好休养身体，不想他太过劳累，便给他安排了一个给酒楼送阿胶的新差事。 看来秋婶等人已经将今日的阿胶做好了。 “阿大。”秦沐喊了一声。 阿大闻声驻足，回头一望是秦沐，随即小跑过来。 “夫人。”他喊了一声。 秦沐看着他手里的盒子，正是专门装阿胶的盒子。 “你要去酒楼？” 阿大点点头。 秦沐心里算了算，今日已经是阿胶试吃的第五天，秦沐还未来得及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走吧，我和你一同去。”说着走在了前面。 本来阿大一人去只需骑上马匹就成，加上一个秦沐便只能驾车了。 他将马从后院牵出来，正在套马车的时候跑出来一人。 琥珀听见动静后连忙出来，四顾张望，果然看见秦沐正坐在一旁看阿大套马车。 “夫人，你们要去哪里？” 秦沐朝她笑了笑，“去酒楼送阿胶。” 琥珀一听，连忙五步并作三步走到她身边。 “我同你们一起去。” 地窖出来之后琥珀便一直寸步不离秦沐，恨不得睡觉都扒在她背后。 去哪里都要跟着，更别提去酒楼了，一想到那日再酒楼遇见宋无涯，她至今都全身起鸡皮疙瘩。 若又不小心遇见那厮，有她在好歹能拼搏一时，为夫人争取逃脱的机会。 秦沐知道她是担心，也是自责上次没有看好自己，于是默许了她的动作。 待琥珀爬上马车，三人朝着酒楼出发。 马车上，秦沐掀起湖蓝色的车帘，目光放得悠远，望向远处的天空。 已是午后，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今日天气果真不错，万里无云，湛蓝色的天空让人联想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胡思乱想之际，摇晃的马车停了下来，酒楼的招牌近在眼前。 三人走进酒楼，小二对于秦沐的到来已经驾轻就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慌张。 且他们从管事那里听闻东家要在酒楼办事，以后都会经常见到，都拿出来十二万分的精神出来，纷纷想要好好表现。 “东家来了！” 已经有些面熟的小二迎了上来，笑得有些油腻且狗腿。 秦沐微微挑眉，也没有指出来，以免打击员工的积极性，而是回他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二笑得更加灿烂了，“管事眼下有事处理，小的带您上二楼雅间。” 还是原来的雅间，一只脚踏进雅间，忽然听见不远处摔盘子的声音。 随即是一声怒吼，“怎么，当我们兄弟好欺负的！” 接着是一阵讨饶还有杂乱的声音。 秦沐眼睛一转，看向小二。 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讪笑几声，“今日来了几位难缠的客人，管事正在处理呢。” 秦沐挑眉，抬脚走进了雅间，没有为难他。 这次等了好一会管事才过来。 来时额头上还带着汗，神色难掩的慌张，看样子刚刚经历了什么大事。 秦沐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东家。” 管事坐下后喝了一口清茶，心中的躁意微微得到缓解。 “方才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好意思来晚了。” 怎么偏偏今日出事东家却来了？ 秦沐沉默地看着他半响，此事无言胜有言，管事顶不住压力叹了一口气。 “有人来酒楼闹事，不过是些街头无赖，碍不着什么大事。他们吃饭不愿意给钱，偏说我们饭菜不干净，吃了回家拉了一夜的肚子。” 秦沐颜色一沉。 管事立即又补充道，“东家您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她抬眼看着他，“如何处理的？” 管事低下头，支支吾吾半响。 “你这个管事怕是不想当了吧。” “不是，”管事着急了，“我赔了他们点银子便打发走了。” “这叫处理好了？”秦沐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问道。 管家想些什么她大抵能猜到，与其同几个无赖缠斗浪费时间，引来更大的关注最后传出对酒楼不利的消息，不如给点银子打发走，毕竟酒楼也不缺这点钱。 不出她所料，管事说道，“这些人都是些无赖，除了钱不图其他的，咱们酒楼这么多客人，来来往往的，虽然是不实消息，可被人听去总归不好不是。” 秦沐叹了一口气，眼前风波平息了，日后的呢？ 这些市井无赖就像是寄生虫一样，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他们得了好处，保不准下次还回来，还会更加嚣张。 且闹事者的说辞让她有些不安。 怎么听都像是出自宋无涯的口。 她心中隐约觉得不稳当，担忧这件事情还有后续。 见秦沐一脸凝重，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消气的样子，管事越发不安。 秦沐回过神来，见面前的管事坐立难安，屁股都快在椅子上摩擦生火了。 若那些人是宋无涯派来的，那此事同管事没有关系。 虽然他的处置方式她不同意，但也算是一种紧急之策。 “就先这样吧，若是那些人再找上门来你先让人通知我。” 管事猛地松了一口气，“好。” 了解完事情，秦沐开始询问此行的本来目的。 “阿胶的试吃活动办得怎么样？” 许是刚才的事情影响，管事的语气和态度比往常更加严肃认真。 “眼下每日还有十人每日吃，那日我多嘴问了一句，有人觉得这阿胶有奇效，吃了之后每日精神都足了几分，也有人觉得没什么用，同一般的糕点没什么两样。” 管事说得有些委婉，岂止是没两眼，客人的原话是远比不上。 “上次您同我说的事情我嘱咐店里的小二做了，好些人一听神医的名号便去了神颜阁，听闻也有很多人买了。” 秦沐暂且不知道这件事，听闻后一阵欣喜。 这是个好的开头。 第三百五十三章 买笔墨 神颜阁被杜寒山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条，关于新品阿胶售卖一事，许多她没有想到的东西，也都被他考虑了进去。 一走进大厅，正中间摆放展品的桌子上放着几个木制盒子。 盒子上雕刻着牡丹的图案，还有神颜阁和仙草阁的图标，做工精美，作为产品的包装盒子绰绰有余，单独拿去买也不为过。 秦沐不动声色地走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店员们[用词太现代]纷纷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混在人群中的秦沐。 专门为阿胶设置的窗口已不再冷冷清清，三两人结伴来到柜子旁询问阿胶的功效。 秦沐在一旁装作无意地听了听，店员的培训做得不错，该向顾客说明的要点都有讲清，脸上一直带着亲和的笑意。 她背着手从柜台走过，满意地点点头。 如今杜寒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神颜阁无需她再操心，心中生出几分将杜寒山带出师的成就感。 她默默在其他柜台处晃了一圈，夹在人群中离开。 昨夜下起小雨，缠缠绵绵至今日未停下，天色灰蒙蒙的，让人觉得心情压抑。 神颜阁屋檐下有一位手拿油纸伞的姑娘，像是在躲雨。 琥珀静静地站在哪里，直到看见秦沐走出来，她撑开伞迎了上去。 “夫人。” 秦沐朝她点点头。 她将秦沐护于伞下，为她挡风前行。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查看阿胶的售卖情况，为了不引人注意，秦沐吩咐琥珀在店外等候。 目前来看，阿胶的推销还算顺利，再过几日试吃活动结束后，众人知晓的阿胶的效用，一定会引起关注，店里的阿胶储存可得准备足了。回去得知会秋婶她们一声。 抬头看了看天空，预感这雨不会停下，绕路去一趟笔书局还有时间。 “走吧，咱们去一趟笔书局。” 坐在马车上，秦沐脑内胡乱思索着事情。 不一会，马车停下来。 “夫人，我们到了。” 掀开车帘，笔书局的招牌就在眼前。 云九为了准备乡试，近来钻进书房便是一日，不到就寝时辰绝不出来，家中纸墨转眼用尽，为他置办的任务自然落在秦沐身上。 整理好衣摆，秦沐走进去。 店内没什么人，店主人撑着下巴要睡未睡，桌上还有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秦沐轻轻叩了两下桌子，店主人身子一弹，猛地睁开眼，然后胡乱张望四周。 见着以为年轻妇人站在面前，眨了眨眼睛，立马恭敬地说道，“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的？” 秦沐有些愧疚，吓到了他不是的本意，。 “不好意思，我想买些笔墨。” “在柜子后面。” 店主抬手指向一个位置，看样子有些隐蔽，他作势要出来指引。 “您坐着吧，我自个看看。”秦沐立马道。 店主一脸困顿地打了个哈欠，干脆顺了秦沐的意，“那夫人自个瞧瞧，又什么需要告诉我。” 走到店的最深处，一整个货架摆放的都是笔墨，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沐对这东西不熟悉，左看右看只看出了个粗细长短不同，不知如何区别优劣。 探出头正要向咨询店主，正好瞧见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进店内。 两人一青一蓝，单从着装来看应当都是普通书生。 店主大抵同他们相熟，一见二人来了，困倦一扫而空，精神十足。 “何公子、李公子，二位好些日子没来小店了啊。” “马上就要乡试了，在家中温习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出门。” 店主闻言先是有些讶异，随即立马拱手贺喜。 “恭喜恭喜，还不知二位都入了乡试，日后当了官老爷，我等黎明百姓都有福啦！” 如今二人都只是童生，乡试过后才算得上秀才，即便过了乡试距离当官还差了一大截。 科举之路是实实在在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成为朝堂官员的人寥寥无几，最后参加殿试成为天子门生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眼下不过是一介童生，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你可莫要取笑我们了。”蓝衣书生道。 虽说如此，他还是展开了笑颜。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当今天下就需要二人这样德才兼备之人。” “哼。”一直未说话的青衣书生冷哼一声，“能否能为百姓谋福还要皇上说了算，比起我等，朝堂怕更愿意用廊下学宫的人。” 廊下学宫？这又是什么？ 秦沐心中冒出疑问。 一提到这个，三人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何生胸中十分怨怼，“若今日上上位者是宁王，如今朝堂之上也不会是小人当道，朝局混乱不堪。” “何生！”蓝衣书生呵斥一声，“这话怎么能随便说？” 说着他警惕地张望四周，不想转头便看见书架后面一双眼睛。 “啊！”他被吓了一跳，“你是谁？” 这人何时来的，为何不声不响地躲在书架后面。 听说官府会派人到学子常出现的地方监视，这人莫非就是官府派来的？ 何生吓得后背冒冷汗，一双腿隐隐发抖。 若是这话传入圣上耳中，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秦沐专心地挑着东西，起先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后听见他们在议论朝局，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慢慢走了出来。 “你是谁？”何生皱眉质问，“为何要偷听我们说话？” 笑意一僵，她举起手中的笔和墨向他们示意，“我只是来买东西的。” “至于偷听。”她神色自若地说道，“此地就这么大，你们声音如此高亮，我不想听也没地躲啊。” 这话说来也有理，可何生总觉得有些别扭。 转头悠悠看向店主。 店主瞧见秦沐狠狠地愣住了，然后猛地回想起来店里还有其他客人。 秦沐对他们的茶话会没有兴趣，随手又哪里几个笔墨走上前结账。 顶着何李二人炽热的目光，店家点算了笔墨。 “拢共二两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柜台上。 店家接过低头找零。 “不用找了。” 秦沐用自认最阔气的语气说道，然后一甩衣袖潇洒转身。 把她当成了偷听者？ 切。 走出店里坐上马车离开，马车渐行渐远，秦沐脑子想着他们的对话。 听那学子口气，比起当今圣上，宁王才更得他的心。 宁王狼子野心，意图谋反搅乱天下局势，同今上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比今上更可恶的财狼。 奈何这些事情黎明百姓不知，还将其当做闲王。 秦沐不屑地冷哼，不过是矮子里面挑高个罢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雨夜来人 雨越下越大，从马车下来到屋内的短短距离裙摆就被淋湿了。 秦沐和琥珀闯进堂内，正扫着身上的雨水，一抬头看见个四个陌生男子。 四人站在哪里，有长有短，相同的是身上都穿着黑红色劲装且身姿挺拔。 几人转过身来，其中一人往前走了两步，稚嫩的脸上是同年纪不符的严肃。 “夫人。”甄阿宝弯腰行礼。 秦沐对着几人满脑子问号。 “在下甄阿宝，我们来自常威镖局，奉命前来保护云公子和夫人的安全。” 秦沐一愣，并未听说过常威镖局的名号，更未曾听云九说过会有人来。 正疑问着，一个爽朗的笑声打破逐渐尴尬的氛围。 “诸位兄弟不好意思，让你们好等。” 严姑父一脸和善的走出来，脸上的笑意在看见秦沐时顿住。 “你何时回来的？” 话没问题，可是语气里隐隐有一丝不待见。 嘿，这是她家回来还要报备不成？ 外人面前秦沐给他留个面子，“方才。” 严姑父轻咳两声，脸上又挂上笑容。 “正好，同你介绍一下，”他看了看甄阿宝，再看向秦沐，“这是阿宝兄弟，他们都来自常威镖局，这段时间要住在咱们家，你好生安排吧。” 秦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将她当做了管家对待。 严姑父一脸的理所应当，背着手老神在在地看着她。 “那我让人领诸位去休息。” “不用了。”甄阿宝语气不容拒绝，“我们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夫人不用在意，当做什么只管做便是。” 秦沐含笑点点头，朝严姑父挑了挑眉毛。 “不知云公子在何处？”甄阿宝又道。 “书房，我领你过去。” 随即秦沐同严姑父擦肩而过，不再理会对方，带着甄阿宝往书房去。 书房内。 云九看见甄阿宝未说什么，只神色严肃道，“往后便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公子不必介怀。” 说完他便走出书房，挺拔的身影印在门上，昭示着他并未离开。 房间里从甄阿宝走出去后一直沉默，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秦沐瞧了那道背影许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侧身凑近云九，压低了声音，“他们到底来干嘛的啊？” 云九看着她，神色自若，“那日刺客来势汹汹，姑父担心日后还会有人来袭，便替我找来护卫。” 转头见离他极近的一张小脸上，眉毛皱起，眼里满是不愿意，全身都写着不自在，云九忍不住笑了笑。 “你还笑。” 家里多出几个陌生人，今后估计就是环绕在二人周围。就如同现在，若是她正常说话屋外的人肯定能听见，简直变扭死了。 “你放松些，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不该说的事情不会往外说的。” 秦沐一脸不苟同，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算不往外说，有些话被人听了去也是够尴尬的。 “而且啊，”云九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常威镖局的人各个武功高深，就算你压低了声音说话他们也能听见。” “……” 秦沐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胳膊，语调恢复了正常。 “不早说。” 下着雨的天气总会比平常黑得更快，昏暗的光线下看书伤眼，秦沐起身拿出了蜡烛点上。 不一会，书房内灯火通明。 秦沐合上手中的火种，随意地转过头，椅子上的人盯着她看。 “看我作甚？” 云九脸上挂着浅笑，“娘子好看。” 秦沐装作生气瞪他一眼，又忙看想门口处，黑色的身影还在。 “……” 她心中劝说自己，没事，她可是开明的现代人，这有什么害羞的。 天还黑尽，灰蓝色的天空下，书房外的树勾勒出几分孤寂萧瑟，杂乱无章的雨打在屋檐上，倒是让人心静。 秦沐在书房里闲来无事，又不想离开，站起身探寻书架上的书。 书架大且重上摆满了书，她像是寻宝一般一本本看过去，大多文字晦涩难懂，看了一眼便连忙放回去。 再次抽出一本，翻看的那一页就是图画，秦沐眼睛一亮，再一细看，原来这是一本游记，一旁的小字描述得很白话，她拿着它如获至宝。 寂静和谐的雨夜被一个声音打乱。 门上映着一个窈窕的身影，屋外的人轻轻叩了两下门，随即声音响起。 “夫人，许公子来了。” 许世荣？他不是回贺州了吗？ 不等秦沐作何反应，云九出声道，“他来做什么？” 门外的琥珀老实交代，“说是来探望夫人病情。” 秦沐回过神来，估计是听说她被绑架一事。 那日云九为了找他大费周章，甚至做出当街持剑栏官轿的事情，当时街上有不少人，好在最后赵括没有来问罪。 事情传入许世荣耳中也正常。 他倒是有心，居然还来探望。 她将游记放回书架，转头看向云九，“我出去看看。” 云九周围的屋内空气逐渐凝结，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不想让秦沐觉得他是不讲理之人，可更不想那个心怀叵测之徒出现在她面前。 犹豫之际，秦沐已经走远。 行至正堂，秦沐瞧见人后愣住了。 无论哪次见面，许公子都是风姿卓越，将标准的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印在身上，可眼下。 不知他究竟遇见了什么事情。 白净的鞋上沾满了泥土，半边衣服被雨水打湿，还溅上了黑色的泥点子，浅紫色的外衫交映着深紫。头发也湿了大半，一缕一缕的缠绕在一起。 这个样子可谓十分狼狈。 看见秦沐，许世荣立马站起来，“秦夫人。” 秦沐收回思绪，笑着朝他点点头。 他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秦沐，神色很是认真。 秦沐摸了摸后脖子，企图缓解几分不自在。 “许公子？” 他没有回应，放出一口气才看向她。 “你身子可还好？” “多谢关心，我身强体壮并无大碍。”秦沐用玩笑的语气说着，在一旁的椅子坐上，“你听说了？” 许世荣严肃地点点头，浓眉紧皱，眼里冒着火气，“简直岂有此理，这群人光天化日之下敢强抢民女，简直人太嚣张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这倒是奇怪了，他为何会知道，宋无涯还没有高调到这个地步。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许世荣点点头。 第三百五十五章 吃醋 许世荣神色认真，像是在解释这什么，“我也是才刚刚知晓商会那边的人在筹备着对付你。” 秦沐愣住，此事怎么扯上了商会。 “我从贺州过前调查过，远安商会盘根错节，各大店铺之间休戚相关，如今你势头正盛，特别是这半年来，生意做得如日中天，已经被商会暗地里当做了公敌。” 生意做得好，有人眼红实属正常，秦沐也只是微微讶异，很快坦然接受事实。 眼看着在那群人的眼皮子底下，远安城内的局势逐渐被重塑，那群占据优势几十甚至上百年优势的老家伙们开始慌了。 可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是商会的人做的。 同许世荣解释倒也不难，只是这件事牵扯宋无涯这个麻烦，更麻烦的还有背后的宁王，若是告诉他真相势必要说出背后的关系。 秦沐不想牵扯他人，许世荣踏入这摊浑水不下心就会惹上一身腥，所以最后选择默认了是商会所为。 “你万事都要小心防备着，那些人平时有理有据，万事礼字当先，可若是牵扯到利益，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许世荣心中着急，不由聒噪了些，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 他是好心，秦沐心中明了，所以耐心地听他说完。 本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利益伙伴，见着他如此担忧自己，秦沐心中是很感激。 “我知道了，多谢你将此事告诉我。” 许世荣顿住，随后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不必……” “许公子说是要回贺州，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 两人齐齐向后望去，只见云九站在那里廊下，脸上的表情很难称得上愉悦，眉目间隐隐有一团黑气。 “多谢云公子关心，我今日一早便已经启程离开远安，此次是特意返回来探望秦夫人。” 许世荣站起来，微微扬起下颚，神色冷峻不输云九。 今日一早，雾气环绕天色蒙蒙亮之时，他便坐上马车出了远安城。不料行至郊外雨越下越大，茶馆中歇息时听闻秦沐被绑架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不顾大雨难行，当即驾着马车折回城内。 “见到夫人安好，我便放心了。”许世荣用一种了无遗憾的语气说道。 秦沐有种被噎着的感觉，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九皱眉，走到秦沐身旁，语气里压着火气。 “你看他做什么？” 这厮像个落水的鸭子一样，有何好看的，一身湿漉漉的不回客栈收拾跑来探什么病，不如多看看他。 秦沐呆呆地转过头来，觉得他这火气来得莫名。 “我倒不知道，许公子这般善良，愿意为了几面之缘的人折腾这一趟。”云九神色嘲讽道。 许世荣静默无言。 这个时候沉默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秦沐觉得有些尴尬，“相识一场都是缘分，自当要好好珍惜才是，许公子如此记挂我，我很是感激。” “夫人性情豁达，许某很是欣赏，在某这里夫人早已是知己好友。” 秦沐神色一愣，没有想到许世荣看似狡猾的皮囊下这般纯良。心中认真了几分，随即露出真诚的笑容。 “这是我的荣幸。” 一旁的云九神色越发深沉。 认识这厮有何荣幸的？ 见到秦沐达成了此行的目的，许世荣不想引起他们夫妻二人的争斗，拱手决定告辞。 “今日突然过来是我冒昧了，待我从贺州回来后再登门拜访秦老板。” 见他识趣的要走，云九满意的点点头。 “贺州距离远安路途遥远，一来一回也够折腾的，许老板不必再来了。”云九木着脸说道。 秦沐立马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看向许世荣，“不好意思，他是说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随时来我们都欢迎。” 许世荣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他整理好精神，恭敬地朝秦沐行了一礼，“那就等他日再会。” 说完甩袖转身，身影逐渐消失在雨中。 “人都走了还看。” 身旁的人悠悠说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 秦沐叹了一口气，云九对许世荣是明晃晃的敌意，若她还看不出来为什么就白生了个脑子了。 她侧过头看向他，“你吃的是哪门子的飞醋？” “哼。”云公子嘲弄一笑，“他居心叵测，明面上是同你做生意，可心底打的什么注意你不知道？” 秦沐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若说是一点都没有察觉那也不至于，她还没有这么迟钝。 可这都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且绝不会有后续，许世荣从未说过什么越矩的话，行为上也是规规矩矩。加之许世荣为人不错，家世雄厚，日后说不住能帮上什么忙。 她不想画清楚河汉界，做出老死不相往来的幼稚决断，这不是白白放走一条赚钱的门路嘛。 云九沉着脸不发一言，正在气头上，这番话是不能在他面前说的，说了也听不见去。 她决定先顺毛他的毛，日后再心平气和的同他解释。 “你这么说是不信任我了？”她故意沉着脸，佯装生气，“我在你心中便是那样的人。” 秦沐语气一沉，云九就心中有些虚了，可也不愿意就这么服软。 “我何时不信任你了，我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秦沐决定下一剂猛药。 她用力瞪眼，努力之下眼眶渐渐泛红，嘟着嘴语气颇为委屈。 “你就是这个意思，在你心里我就是勾三搭四不知廉耻之人是吧，你同村里那些人一样想我的。” 她站起来，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跑，眨眼间不见踪影。 不知为何，云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就被她先发制人了，他何时这么想过？！ 跑出正堂秦沐竖起耳朵，没听见身后有动静便停了下来，看了看书房的方向，冷哼一声，脚下一拐往卧房去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斗嘴 清晨的阳光撒进屋内，其中一缕穿过窗户的镂空雕花，不识趣地落在云九脸上。 云九悠悠睁开双眼，眼中的混沌散开，他眼珠子动了动，察觉到不对劲。 侧过头，身边空空如也，伸出修长的手摸了摸被褥，冰冷一片。 他缓缓坐起身来，一只手扶住额头，瀑布一般的头发散在背后。 这时，阿二走了进来。 “主君您醒了。” 云九眉头紧皱没有回应，闭眼捏住鼻梁，脑子又清明了几分。 片刻后他问道，“夫人呢？” 阿二老实回答，“夫人一早便出门了。” 云九扯了扯嘴角，心情越发不悦，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猜想。 一大早就出来门，莫不是还没有消气？…… 秦沐一大早便让人给顾府递了帖子，邀请她到酒楼试吃新菜。 一来是先前答应过她，二来，也是最重要的，秦沐想听听她吃了阿胶后的感想。 约定的是正午，秦沐早早到了酒楼。 掌柜前来迎接，他知道上次处理那几个无赖的方式秦沐并不满意，神色如履薄冰。 “东家。” 秦沐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出神地盯着桌上的茶杯。 靛蓝色的螺旋纹茶杯内是褐色的茶汤，清香直入鼻腔，沁人心脾。 掌柜心跳如雷，口干舌燥。 “那日之后可有人再来闹事？” “没有，店里太平着呢，这几日都没见着他们的人影。”掌柜飞快说道。 秦沐点点头，没再追问细节，轻抿了一口茶汤，转问了另一件事，“试吃阿胶的人状态如何？” 选出的二十五人到目前只有三人坚持到了最后，两女一男，秦沐一直让掌柜观察他们的状况。 说到这个，掌柜神情活络起来，刚才紧张的氛围被渐渐消融。 “这三人每日正午都会来酒楼领取阿胶，到今日为止，有……”掌柜算了一下，“有十二日了吧，刚才是还不觉得，这几日见到他们，每人都是容光焕发面、泛红光，精气神高涨，我一询问他们都说是吃了阿胶之后才有的转变。” 秦沐嘴角扬起一个为不可查的弧度。 “东家，这阿胶真的是神了，日后一定能在远安人尽皆知，到时候您得好好吩咐备好库存，免得供不应求啊。” “已经有十二日了，”秦沐抿嘴一笑，撩起眼眸，“三日后举办活动，届时会将银子发放给他们，你下去后通知他们记得到场，再告诉他们，到时候会要他们协助上台讲述吃阿胶的感受，这几日你也在店里告知一下客人们，三日后到店点餐一律打五折。” 掌柜深知此事秦沐已经筹划多时，能否打响阿胶的名号，就差三后日的临门一脚，神色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东家，你且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操办此事。” 掌柜经验老道，纵使活动没有让阿胶一炮而红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这一定秦沐倒是放心。 活动有许多细节需要注意，那些是重要的，那些可以不用操之过急，秦沐都一一告知他，耐心十足，有些掌柜不能理解的举措她也耐心解释，直到他能够明白。 两人讨论许久，直到小二来通知顾丝绾来了。 掌柜识趣地站起来，“那就不打扰东家和顾姑娘了，小的先行退下。” “嗯，你先去忙吧。” 掌柜行李转身离去，随后顾丝绾走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的衣裙，内衫是白色的，头上只戴了两根珍珠发簪，看起来恬静而不是端庄。 “我昨日还在家中同丫鬟念叨，秦姐姐说是要请吃新菜，为何这么多日了都没来消息，你今日一早就送来了帖子，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顾丝绾笑着说便坐下。 “我这几日不是忙着嘛，这不，一闲下来便来找你了。”秦沐无奈道。 “你这么忙怕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都在猜测秦老板葫芦里买的什么新东西。” 顾丝绾听见些风声，秦沐如火如荼地折腾阿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其中以时刻盯着秦沐的娇颜坊为首。 娇颜坊暗地里派人四处打听，倒是打听到一点东西，只是得到消息后更是一头雾水。 不但请人试吃新品，还要给人银子，秦老板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娇颜坊的人都将次当做一个笑话，整日得这看好戏。 不说他们，外面不少人都在等着秦沐落马时补上一脚。 起先顾丝绾也很是担忧，怕秦沐一个不小心真让人看了笑话，可是吃了这么多日阿胶之后，她一颗心安定下来了。 阿胶的功效惊人，连着吃了几日她的面色都要红润不少，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气色好了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比原先娇艳多了。 秦沐朝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道，“便让那些人猜好了，猜不着就让他们心痒痒，夜里想着都睡不着。” 顾丝绾手指着她轻点了两下。 两人谈笑风生，顾丝绾时不时被秦沐逗得喜笑颜开。 房门被轻叩两下，小二端着菜走进来。 拢共五道菜，除了其余三样顾丝绾见过的，剩余两样未见过，应当就是新品了。 其中一道用陶钵盂装着，青色和黑色相间，还有黏糊糊的不明物体，看起来同好吃背道而驰。 “你尝尝这个。” 秦沐夹起那东西放进顾丝绾碗里。 刨开表面青黑相间的东西，碗内的东西像是坏了的鸡蛋，蛋白是半透明状，蛋黄的部分黑黢黢的。 “这是什么。”顾丝绾好奇问道。 秦沐又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碗里，“这是擂椒皮蛋，是将烧制过的辣椒和皮蛋放入蒜臼中捣制而成。” 见她欲言又止，眼中怀疑渐起，秦沐笑道，“味道真的不错，你尝尝就知道了。” 顾丝绾抱着最秦沐的信心，将皮蛋缓缓放入口中。 同舌尖接触的那一刻，她是皱眉的。 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在口中弥漫，她嚼了两下，香味里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臭味。 不等食物咽下去，她捂着嘴迫不及待道，“还挺好吃的。” 秦沐笑得眼下的卧蚕都凸显出来。 “是吧。” 第三百五十七章 猪肚鸡 顾丝绾指着桌上被盖住的汤碗，好奇道，“那这又是什么？” 擂椒皮蛋的新奇让她对另一道菜充满了期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花纹的盖子。 “这个啊。” 秦沐将沉重的盖子揭开，一股白色的热气涌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引人食欲的鲜香。 “这是猪肚鸡。” 第二道新菜是猪肚鸡，奶白色的汤里飘着红色的枸杞还有香菇，卖相比擂椒皮蛋好多了，光是看样子就很有食欲。 顾丝绾吸了吸鼻子，不愿放过这股味道，“好香啊。” 秦沐朝觉得她的动作很可爱，朝她笑了笑，然后拿起一旁空置的碗，亲自为她添了一碗汤。 “你快尝尝，这两道菜店里的顾客可都没尝过，你是第一个。” 顾丝绾调笑道，“我可真是有福，不但能吃到如此美食，还能得秦老板亲自伺候。” “不敢不敢，”秦沐低头佯装怯懦，“能服侍顾小姐是小的福分。” “哈哈哈。”顾丝绾被她逗得笑成了一朵花。 秦沐双手扶着碗底递给她，“请用。” 顾丝绾连忙接过。 细长的手指拿着汤勺柄搅动着雪白的汤，一股浓郁清甜的味道涌上来。 顾丝绾看向秦沐，再次感叹道，“真的好香啊，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见她有兴趣，秦沐便解释道，“要将鸡塞入猪肚，然后放入锅中炖煮一个多时辰，然后取出来取出来，将猪肚和鸡肉剪碎在放入锅中炖煮半个时辰。” 顾丝绾一脸感叹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想到如此绝妙的办法？” 猪肚鸡做得好吃并不难，主要是控制好火候，加之现在用的都是吃谷物长大的鸡，味道是现代饲料鸡根本不能比的。 顾丝绾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口，汤勺挨着红唇，雪白浓郁的汤入口，那股清甜在舌尖迸发。 一双杏眼内灯火点燃，闪烁着惊艳的光，“此汤上品。” “尝尝肉如何。” 她拿起筷子朝长条状的肉夹去，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本没有什么味道的猪肚满是鸡汤的鲜香，脆爽的猪肚结合鲜嫩的鸡肉堪称天作之合，鲜香的汤汁下肚让人感到无比的满足。 顾丝绾摇了摇头，一脸的赞叹，“日后我便是这道菜的常客了。” 秦沐的关注却不在她的评价上。 她盯着顾丝绾手中的勺子，白色的陶瓷勺子接触到顾丝绾的红唇后未染上色，再看向她的唇。 “为何这样看我？” 顾丝绾以为脸上沾了东西，连忙将餐具放下摸了摸脸颊。 “我脸上沾了东西？” 秦沐摇摇头，指着那只汤勺，“你用的什么口脂，为何没有掉色？” 顾丝绾放出一口气，笑道，“我今日并未用口脂呀。” 秦沐面露疑问，“那为何？” 她的唇色鲜艳欲滴，像是盛开的玫瑰，若是未涂口脂如何能这般红。 “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她点了点嘴角，“吃了你送的阿胶，我这气色是越来越好，前几日有人问我脸上涂得是哪家的腮红，怎么这般好看，可我那日根本未涂脂粉” 她脸上洋溢着小小的得意，“她们便问我是如何做到的，我便将阿胶一事说了，估摸着这伙人买了几大盒在家中吃了吧。” 秦沐笑意满满，心中默默朝天挥拳，便知道阿胶没有白送她。 顾丝绾生长在城中，同她交好的人中不乏家世千金，那样的富贵人家最是注重养生，她吃了之后效果这么好，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销路不就打通了嘛。 “那我便多谢你了。”说完为她倒了一杯清茶。 “光说谢谢可没用，你得多请我吃几次饭才是。” “那是自然，你想吃多少顿都行，”秦沐端起杯子，“姐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屋内气氛融洽，两人说说笑笑着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啪！”是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齐齐往门口处望去，正好外面又响起男人的巨吼。 秦沐转头朝身后的琥珀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琥珀推开门，外面的吵闹声像是决堤一般涌了进来，随着房门的关上又再次隔绝。 “不会有人闹事吧？”顾丝绾皱眉道。 秦沐也是眉头紧皱，却安慰着她，“没事的，外面这么多人掌柜也不是吃素的。” 片刻后琥珀推门而入。 “夫人，一楼大堂有人在闹事。” “还真是有人闹事，”顾丝绾眼神中透露着关切，“对方有几个人？” “有四人，掌柜已经去处理了。” 秦沐又问，“可听见是什么缘故？” 半炷香前，一楼大堂内。 挨着戏台的位置，四个挑夫打扮的男子将掌柜围在中间，其中一人身子消瘦，脸长手也长，杂乱无章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情绪激动地指着桌上的盘子。 “你什么意思？”长脸男脚踩砸长凳上，恶狠狠地看着掌柜，“你说我们兄弟几个故意来讹你？！”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是要动手的架势。 “好了好了，别这样。”一旁的胖子连忙将他往后拉。 将长脸男拉倒椅子旁坐下后，转身上前。 “掌柜的，您别介意，我这兄弟就是这暴脾气。” 掌柜强忍着怒火，嘴唇紧闭恨不得破口大骂。 这群人便是上次来过的无赖，也许是为上次得逞，一伙人又起了歹心想要来再讹一会。 “这样吧，大家和气生财，你帮我们免去这次饭钱，再赔点汤药钱这事就算了。” 掌柜不大的眼睛硬是瞪圆了两圈。 还想要汤药钱，简直是得寸进尺！ “诶，您也别心头不舒服，兄弟几个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不舒服，指不定从你着酒楼走出去两步就嗝屁了，您要是赔了出了事我们也不会找您的麻烦。” 掌柜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狮子大张口啊，我告诉你们汤药费没有，饭钱你们一分都不能少。” 已过午后，正堂内用饭的人并不多，这边硝烟弥漫，秉持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原则，零星几桌人目光肆无忌惮地看过来。 “别把人当傻子，上次是我们不想惹事，”掌柜冷笑一声，“尝了腥味便又馋了吧，你们今日分明是故意来闹事的！” “啪！” 男人站起来一脚踢向脚边的椅子，他的腿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椅子被提得飞向半空然后砸在柱子上。 “故意的又怎样！” 一声怒吼传入二楼雅间贵客的耳中。 第三百五十八章 酒楼闹事 眼见局势变得不可控，不想惹是生非的顾客迅速结账离开，余下几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秦沐站在二楼围栏边上眼睫微垂地看着楼下局势。 雅间外面候着的小二见秦沐走了出来。 “东家。”小二双手放在身前，微弯着脊背，姿态十分恭敬。 秦沐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过去。 长脸男情绪高涨，一幅受了屈辱，今日不把管事打得满地找牙誓不罢休的样子。 他的同伙看样子比他冷静几分，一直拦他冲上去。 秦沐嘲讽一笑，这出戏唱得真不错，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心理防线弱的怕是就此投降，乖乖任由他们摆布。 半响没有得到秦沐的回应，小二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东家，咱们要不要报官？” 秦沐抬眼，神色自若地说道，“你速去衙门找甲总，让他带人过来一趟。” 小二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等一下。” 小二转过身来望着她。 秦沐叮嘱道，“切记不要张扬。” 小二沿着楼梯下去，走出酒楼汇入人群中往衙门方向而去。 她收回目光走到一楼。 火气上后的管事看见秦沐，头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浑身发凉，火气被退得一干二净。 他眼珠子微微颤动，神情开始慌张，“东家。” 一直拦着长脸的胖子像是闻见腥味的猫，眼睛转过来紧盯着她，“你就是店老板？” 他上下打量秦沐，眼底露出一丝贪婪，“没想到酒楼老板是个女子，还是个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妇人。” 秦沐皱眉，深吸一口气，忍着心口涌上来的厌恶。 “你们在这里闹事，到底想干什么？” 胖子眼睛微微瞪圆，双手一摊，“诶，这位娘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何时闹事了。” 一旁的长脸底气十足的样子，挺着胸膛很有气势地看着秦沐，“老板来了，好啊，我告诉你，你们家饭菜不干净，里面还有头发！” 他用鼻孔对着秦沐，义愤填膺地指着桌面的盘子。 秦沐垂眸一看，显些笑出声来。 桌面一片狼藉，四个盘子只剩下炒菜的佐料，肉沫都不见踪影。 真是贪便宜，吃干抹净了才开始发难。 被链子指着的那个盘子，吃得只剩下鱼骨头，嶙峋的白骨连着鱼头，一根长发明晃晃地粘在鱼头上。 也许是头发太轻的缘故，只有中端沾上鱼头，两端是翘在半空中的。 秦沐心中了然，笑着看向他们，“大家有话好好说，这么吵吵闹闹的不是伤了和气 嘛。” 男人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还以为要在闹上一阵子，没先到这女人这么好糊弄，这么快就松了语气。 也是，一个女人开的酒楼，后脊背能硬到哪里去。 胖子两手一拍，一脸好说话的模样，“小娘子说的是，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呢，可你也得给我们交代啊。” 秦沐轻咳两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交代自然是要的，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还望几位解惑。你们吃完才发现有头发的？” “对啊。”长脸男脱口而出道。 一旁的同伙一脸嫌弃，“不然呢，要是早看见有头发谁还吃得下去啊！” “那便怪了。”秦沐嘴角含笑，双手抱在胸前。 胖子神色一凌，莫名觉得不妙，“怎么怪了。” “若头发真是我们厨房的人掉进去的，炒菜之时应该会随着翻滚同油混合在一起才是，可是这个。” 秦沐走到桌边，将那个盘子拿起，“这根头发并没有混合在油里，只是落入了盘中，倒像是有人吃完菜以后故意丢进去的一样。” 长脸脸上闪过的慌乱落入秦沐眼中。 她笑着举着盘子，朝着店内还剩下的几桌客人道，“光是我来看怕难以让人信服，不知可否请在座的各位帮忙鉴别一下。” 剩下的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有人兴致勃勃的站起来。 “我来！” 那人走过来，脸凑近盘子，一脸认真地看了看。 “嘿，还真是粘在上面的，”他眉飞色舞地指着盘里的头发，“马老三，你这是又在讹人吧？” 秦沐眉毛为不可查地一挑，原来这伙人还是老手，就连店内的客人都认得他们。 男人也就是马老三一瞪眼，气急败坏地上前一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就是同她一伙的！” 客人可不愿受着不白之冤，“嘿，你还死鸭子嘴硬。” 他转头朝另外一桌的老人招招手，“老人家，不如你也来看看。” 老人穿着整齐，布料一看就知道不便宜，身上带着读书人才有的傲骨。 他撑着膝盖缓慢地站起来，然后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学着年轻客人的姿势盯着看了一会。 见他已经有了决断，秦沐便把盘子移开。 老人家背着手，挑起眼睛瞪马老三，“哼，年纪轻轻不学无术，还敢来酒楼招摇撞骗，简直可耻！” “你，你们……” 老人家不知年轻时是干什么的，嗓音厚重，中气十足，让人不由自主感到畏惧。 马老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脸都涨红了却吐不出半个字出来。 眼见着局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胖子眼珠子一转，立马改了说辞，“也不一定是厨子弄进去的，说不定是上菜的时候掉进去的呢！” 秦沐朝身旁招了招手，瘦猴一样的伙计很有眼力见，一个跨步走上前。 “客官睁大眼睛看看，店内无论是跑堂还是后厨都必须带上帽子，这头发如何能掉进去？” 事情已经显而易见，加之这人还有前科，店内的其余客人开始起哄。 年轻客人一叉腰，嫌恶地看着他们，“马老三你丢人都丢到酒楼来了，快走吧！” “就是，”一直默默看戏的顾客也纷纷插话，“欺负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 一行人面面相觑，知道大势已去，再待下去也逃不了什么好处。 马老三指着秦沐的鼻子恶狠狠道，“哼，你给我等着！” 说完几人转身就要离开。 “想走？”秦沐语气的温度骤然下降。 她轻轻哼笑一声，“没这么容易。” 等候多时的伙计飞快将大门关上，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路边的摊贩叫卖声被隔绝，屋内静得不同寻常。 第三百五十九章 通通别想跑！ “秦老板，你这是要做什么？”店里的顾客慌了。 秦沐上前几步，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大家稍安勿躁，处理完事情后立马开门。今日一律免单，大家还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厨房，不用同我客气。” 轻柔的语气抚平了众人慌乱的情绪，众人互相看着对方，又回到了位子上坐下。 处理好这边，秦沐转过身来看向马老三等人。 脸上的表情顷刻之间冰冻三尺。 顾客里心大的人还一脸看好戏地调侃几人。 “马老三，今日你们算是遇见硬骨头了吧？” 马老三气急败坏地骂道，“这有你孙子什么事？” 骂完看向秦沐，眼中充斥着戾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是说了事情最后有个交代吗？” 秦沐边说着边转身走到长凳旁，低头理了理衣裙，长袖一甩悠悠坐下。 气定神闲地说道，“事情还没结束呢，着急忙慌走什么？” 这些人觉得这是在她的地盘，认为她不想引起骚乱，最终一定会选择息事宁人，凭借这个就以为拿住了她，更是拿住了钱袋子。 却不知人与人之间往往是比谁更能豁得出去，她胆子大，比起麻烦，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拿捏。 秦沐脸上带着怡然自得的笑容，因为是坐着，看马老三等人时不得不微微扬起头，下颚清晰得像是雕刻的一样。 明明矮了一截，却毫不影响她的威严。 马老三等人自小混迹街头，只从那些官老爷身上感受过这样的气势。 这小娘子究竟是什么人？！ 胖子身子紧绷，上前一步厉声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也不做什么，就是让大家陪我一起等人罢了。” 话音刚落，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在吗，这门怎么关上了，快开门啊！” 堵门的人愣住了，这声音听着很耳熟啊。 秦沐嘴角扬起，来得倒是比预想中的快。 “开门吧。” 两扇木门缓缓打开，阳光下扬起一片尘埃。 门外有六七人背对着阳光，有着常人没有的煞气，穿着衙门差役同一的劲装，为首之人正是甲总。 甲总走进来，拱手行礼。“秦夫人。” “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甲总一脸的威严公正，“职责所在，夫人不必介怀。” 随后转头，打量了马老三等人一圈，眼中寒气聚集，语气骤变，冷着一张脸道，“这几人就是闹事者吧？” “正是。” 他右手一挥，“兄弟们，将人带走！” 衙役来后马老三等人一声不吭、如临大敌，眼见着即将进，几牢狱人都慌了起来。 “大人、大人，都是误会一场！”胖子挣脱差役上前说道，“哥几个就是混口饭吃，都不容易，您就饶过我们这一会吧。” 甲总对于他的哭诉不为所动，胖子转头跪倒在秦沐面前。 “夫人，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便饶过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沐心中忍不住感叹，还真是能屈能伸，这种将面子当做身外之物也就市井才有了。 她不说话盯着他了半响，直到将人看得面色惨白、神色僵硬，才悠悠开口。 “不行。” 抬头看向甲总，“就麻烦你将人带回衙门了。” 几个差役经受过专业训练，各个身强体壮不是吃素的，将四个发育不良的小混混按得死死的。 秦沐起身将人送到门口。 两人站在酒楼门口，秦沐笑道，“今日不方便，甲兄弟明日带着几个兄弟来店里，我必好好招待一番。” 甲总知道她说的是实在话，也没有过多推辞，“那便先谢谢夫人了。” 说完他道别跟上了队伍。 秦沐正要转身回去，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道身影。 若不是他的姿势太过奇怪，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小巷子里站着一个瘦得像猴的小孩，约莫六七岁，身上的衣服很明显不合身。 他像是躲着什么人，只探出头来望着不远处。 秦沐按照他的目光大致看过去，那个方向只有押人离开的差役。 她迅速转头，这次又注意到他神色紧张，像是在害怕什么。 “那是谁？”秦沐疑问道。 小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有见过，可能是附近的乞丐吧。” 突然，小孩收回目光，转身一头扎进巷子里。 秦沐眼睛微张，连忙拍了怕身边的小二，“跟上去！” 小二立马飞奔出去，同小孩一样转眼不见踪影。 顾丝绾早已离开，秦沐独自坐在雅间中思索今日之事。 那个小孩怎么都像是同马老三等人是一伙的，在外面也许是为了放风，及时出了了意外，也能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出去。 秦沐抿了一口热茶，苦涩在口中弥漫，让她的脑子也清醒不少。 既然是传递消息，势必有接收者，而这个接收者回事谁呢？ 她细眯着眼睛，一个名字从脑海中浮起来。 会是宋无涯吗？ 脑子里突然想起许世荣的话，难道是商会的？ 眼下线索太少，秦沐猜不出究竟是谁在搞破坏。 半个时辰之后，小二回来了。 “我跟着那小孩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到了细柳街后，那孩子走进了一个破院子便没再出来。” “破院？” “对，”小二点点头，回忆着那院子的样子，“从外面看院子应该没有多大，看起来挺旧的，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人，具体有多少个不知道，应该是马老三他们的同伙。” 还有同伙，这难道还是一个犯罪集团？ “他们知道马老三几人被抓了好像挺着急的，”他试图将那一段话中的信息概括出来，“还商量着要不要去求一个大人物帮忙，帮他们将马老三他们救出来。” 秦沐敏锐地察觉到关键信息，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他，“听见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了吗？” 奈何小二摇摇头，“没有。” 秦沐皱眉，只好先让他退下，独自坐在房间里思考问题。 若背后真的有人在操控此事，此番没有讨到好处，后面绝不会就此罢休。 马老三几人只是派出的爪牙罢了，今日一事也许连那人的皮毛都没有伤到。 敌暗我明，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招数等着，她完全是处于被动的姿态。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秦沐很不舒服。 第三百六十章 你姑奶奶 这股憋闷没有持续多久，酒楼伙计突然来报说是有人来寻，来者还是从家中过来。 秦沐本以为是阿大或是阿二，可人走进来后，大出秦沐的预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你……” 那人朝秦沐走过来，站定后手持长剑抱拳行礼，“夫人，在下冯铮，常威镖局之人，奉命前来保护您的安全。” 这算是两人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匆匆一别，她对他没有丝毫印象，这会一眼认出，只因为他穿的衣服是常威镖局的常服。 位置的优势让秦沐有机会好好的打量对方，只看一眼，她完全能理解为何没记住了。 冯铮长得平平无奇，是一张放入人海中绝对揪不出来脸，气质也是极为寡淡，好在个子高，肩宽腰细。 单看脸能让人完全略过，整体看下来算是赏心悦目。 “你为何会过来？” 冯铮一愣，不明白自己那句话没说明白，还是秦夫人理解有问题。 “家师让我来保护您和云公子……” 秦沐打断他的话，直接了当地问道，“今日是云九让你来的？” “是的。”冯铮点点头，他说话时语调像是一条直线，没有起伏，更不带情绪，“云公子担心您遇见危险。” 秦沐点点头，未置评词。 心中却默默有些小得意，还算他识相。 又看了冯铮几眼，突然之间，脑中里闪过一个念头，连带着眼睛都亮了几分。 云九送来的人可不就是及时雨，能解燃眉之急嘛。 “你功夫不错？” “尚可。” 呦，挺不谦虚的嘛。 他的自信让秦沐更为满意。 “一个能打十个不？” 冯铮抬头，眼神中透露着疑问，但也没有说出来，老老实实交代，“勉强能。” 他的武力值量化后，秦沐觉得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可行。 “那便是能了。” 秦沐一拍桌子站起来，十根指头相交扭动着圈松动手腕。 常威镖局算是远安镖局的头部，能被常威镖局拿出来当做护卫人，就是相当于面子，想必功夫也不会差，既然如此，龙潭虎穴也能去闯一闯。 冯铮目瞪口呆地看着秦沐突如其来的动作。 起先便听闻秦夫人不是常人，他原以为是句褒义词，眼下看来倒也不尽然。 活动完肩膀和脖子，秦沐看向冯铮，“走吧。” 冯铮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被要求当好一个护卫罢了，别的都没有兴趣。 走出雅间后唤来小二。 临近下午，快要到用晚膳的时间，店内正是忙碌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并没有因为今日的争斗影响，相反，许多人围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 小二跑来时头上带着汗水，不知在哪一个角落里忙碌。 “你带路去那座院子。” 小二微微瞪眼，一脸错愕，下意识侧头看了看秦沐身后的人。 除了琥珀姑娘外多出来个男子。 再一转头，问道，“现在？” 秦沐对于他语气中的难以置信充耳不闻，只点点头，。 小二头皮发麻。 东家胆子也太大了吧，都不知道院子里有几个人便要闯进去，若是打不过怎么办，这几个人里就那陌生男子看起来还能拼一拼。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如何交代？ “要不我再去叫几个伙计来？” 秦沐挑眉，然后摇摇头，“人多不好办事，就我们几个。” 人一多嘴巴就不好管，消息一透露出去可能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酒楼中的伙计都是签的活契，没有多大的制约作用。 选着带上小二纯粹是局势使然。 “这……”他一脸犹豫，显然是不想闯这个虎窝，又不敢违背秦沐的意愿…… “不用担心，”秦沐一脸自信，食指指着冯铮，“那院子不大，装不了多少人，十个以下他都能解决。” 冯铮一愣，不知这么久扯上了她。 原来刚才这么问是抱着这个目的。 听话里话外的意思，秦夫人是要去危险的地方。 “夫人……”冯铮心中那份置身事外的从容开始动摇。 保护她是他的职责，若是她最后真的出了事情，师傅定然不会饶了他。 秦沐转头看向他，脸上笑意盈盈，“冯大哥这么厉害，想必不会让让我受到丝毫危险。” 涌到嗓子里的话不得不咽了下去。 “夫人抬举了。” 冯铮心中默道，再厉害也拦不住你作死啊。 就在这时，琥珀上前一步，“夫人，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家吧，同老爷商量之后在做决断。” 秦沐朝她笑着，但摇了摇头。 “若是此事不明了，我今日定会辗转反侧。” 在秦沐的坚持之下，一行人只好往那破院而去。 没想到那座院子并不远，不过走了片刻，几人便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巷子里，为首的秦沐在小二的指引下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背阳的角落，地面很是潮湿，台阶细缝里长出野草，而台阶上满是青苔。 果真是一处破院子，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房子的陈旧，大门口的屋檐像是蜘蛛网，一个接着一个洞，倒还挺整齐的。 剩下的瓦片看起来像是大风一吹就能卷走般脆弱。 秦沐咋舌，这里距离闹市不过几条街，环境便相差便这么大。 她目光一转，打量着那道掉了色的大门，两扇门紧闭着，只剩下一个门环。 她抬起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冯铮。 冯铮没料到她会有这般动作，不由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来。 只见她笑意满满，“你去敲门。” 冯铮无可奈何，走上前去用哪个孤零零的门环敲了敲门。 不一会，门被打开，也许是带着防备，只开了一扇。 开门的是一个瘦小的孩子，看打扮像是个乞丐。 冯铮心中漠然，不知该作何表情，原先听他们的语气，还以为是此处是个龙潭虎穴。 小牛看着面前冷面青年，神色逐渐警惕起来。 “你谁啊？” 话音一落，未开的半边门似被人猛地踢了一脚，只听见“嘎吱”一声，年久失修的老家伙颤动两下，然后往内去。 “你姑奶奶！” “砰！” 一声怒吼与木门落下的声音重叠，溅起的尘埃像是声音的余韵，久久未落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幕后凶手 小牛嘴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像豌豆一样圆，一眨不眨地看着秦沐。 秦沐脸上酝酿的坏笑戛然而止，同小孩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方才她站在远处，只隐隐地听见说话声，冯铮个子高几乎，头几乎抵着门框，将身前的人完全挡住，这让秦沐没有想到开门的人是个小孩。 冯铮扶住额头，揉了揉脸。 跟在秦夫人身边真是处处有惊喜。 对方总归是个小孩，秦沐有些不好意思，“那个……” 小牛后退一步，猛地回过神来往屋内跑，边跑还边大喊着，“来人啊，快来人！” 那道瘦小的身影逐渐消失，秦沐收回伸出去的手，往后一背，昂首阔步走进去。 不过片刻，屋内人声涌动，七八人走了出来，同秦沐等人隔着院子对望。 小牛拉着一个男子的衣袖，指着秦沐的脸，一脸告状的表情。 “就是她！” 男子看了过来，神色严肃。 他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才三十来岁，右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中发根一直到下颚，像是一把弯刀，又让人忍不住猜想，是否是有人想要将他的脸皮剥下来才会造成这样的伤痕。 “你们是谁？” 这句话男人是朝着冯铮说的。 秦沐走上前一步，双手放在身前，姿态算是得体。 “马老三几的事情，你都听那小孩说了吧？” 男人眼睛微张，迅速明白过来，看着秦沐的眼色变了变。 “你就是酒楼的老板？” 秦沐嘴角扬起，很满意看见他眼中的诧异。 “不错，算你还有点眼色。” 秦沐往前走了几步，冯铮下意识想要拦住可以及来不及了。 他不由握紧了剑，像是一只猫科动物一样紧盯着男人，防备着他可能突如其来的动作。 “我姓秦，你叫我秦老板就行，不知阁下贵姓？” 男人沉脸看着她，沉默不言，像是在猜测她这番动作是为何意。 秦沐完全能够理解。 眼下她同这些人的关系水火不容，可这只是表面，真正同她有矛盾的是幕后主使，秦沐不想为难他们。 视线轻轻瞟了瞟，这七八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便是那个一脸傲气的小孩，最大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男人问道。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沐也未生气。 “我不想为难你们，也知道你们是受了指使才来酒楼闹事，大抵是收了银子。” 秦沐随意揣测，见男人脸色一变就知道没有猜错，不由微微一笑。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眼下你们的人进了衙门，不满你说，我在衙门还是有些人脉，让他们几人下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不成问题。” 她满嘴胡说，吹牛时一脸正经。 人脉倒是有的，可也不至于将人一辈子关在牢房里。秦沐就算想要有意为难，凭借他们犯的那点事，顶多将人关押几日就放出来。 可是这些人并不知道。 男人身后几个年纪尚小的年轻人一听，脸上的敌意便挂不住了。 “拐哥……” 男人举手，制止了他们露怯。 秦沐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心中开始动摇了，可男人还在选择负隅顽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人指使，我们只是瞧见酒楼生意不错，想要去讹钱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秦沐微微一笑，将他的心思摸了个门清，“你以为背后那大人物真能管你们死活，这能帮你们将人捞出来？” 男人薄唇紧闭，脸上的寒冰出现裂缝。 她神色自若你看着他，再加筹码，“若你告诉我那人的身份，我便答应你将马老三等人放出来，再给你那人给的双倍价钱。” 这话一出，更多人动摇了。 “拐哥，答应他吧。” “这么多银子啊！” 秦沐注意到，说出这话后，男人看她的眼神都沉了几分。 他放出一口气，终究是松了口。 “指使我们的人是李世飞。” 秦沐先是一愣，没将这名字对上号，脑子里筛查一遍后渐渐想了起来。 “娇颜房的李公子？” “正是。” 这段时日宋无涯这个麻烦，秦沐段时间将娇颜房抛到了一边，加上娇颜房没什么动静，还以为消停了几日，没想到是有大招等着。 “我知道了。”秦沐点点头。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身后传来声音。 秦沐转身，男人一脸犹豫挣扎，她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做出决断。 “除了李公子，永安楼的人也来找过我们。” 永安楼是城内最大的酒楼两家位置相隔甚远，按理来说不构成竞争此案时，怎会突然暗地里使绊子。 也许就是许书荣说的那样，商会的人已经将她当做公敌。 今天是娇颜房和永安楼，明日不知道又会是谁。 秦沐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落森林的肥羊，四周潜伏者伺机而动，想要扑上来将她分食干净的财狼。 “我知道了，多谢你。” 说完带着几人离开了破院。 冯铮跟在她身后，一路上秦沐沉默不言。 他算是理清了局势，眼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位秦老板，他觉得身上的担子平白又重了几分。 回到酒楼之后，三人乘着马车回家，不过这次驾驭马车的人变成了冯铮。 到家之后天色还大亮着，秦沐没去书房而是回到了房间。 不料才走进院楼脚步就顿住。 云九坐在小院子了石桌旁，手里拿着书卷，正低头认真看着。 他本就长得端正，侧脸显得他更加消瘦，加之眉目如画，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像极了画上的翩翩公子了。 已经过了一日，别扭应该也过去了吧？ 秦沐这么想着朝他走近。 走到半路起了个坏心思，想要吓一吓他，于是放轻了脚步，提起裙子，像是做贼一样悄咪咪踮着脚尖走过去。 不料临近之时，他突然抬头。 秦沐动作顿住，脸色不悦地将裙摆一甩，“你怎么这样。” 怎么这般不配合，真是讨厌。 第三百六十二章 活动 云九本还气她一大早出门又久久未归，可是一见到她这么孩子气的举动，聚集在心口的烦闷瞬时烟消云散。 算了，又何必同她置气呢，她不在恼怒便是万幸的。 云九将书合上一手拿住，脸上带着浅笑，“你这动静就是聋子也能听见。” 秦沐撇撇嘴，“哪有这么夸张。” 说完在他身旁坐下，手伸向桌面的果盘，挑了一个长得好看的橘子默默剥皮。 “你不生气了？” 秦沐将一瓣橘肉放进嘴里，瞧见云九脸上罕见的紧张，很浅很浅，若不是想熟的人还真看不出来。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小气？” “……”云九领教了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有多厉害。 “我这么大度的人，当然是原谅你啦。”秦沐一脸大气地说道。 说着拿起一瓣橘子塞进他的嘴里。 云九下意识张嘴接过，轻轻一咬，香甜的汁水弥漫开，橘子很甜，甜到让人想再吃一口。 秦沐又吃了一个，注意到云九的目光，笑了笑又大方地递给他一块。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分食完一个橘子。 半月期限已到，这日将在酒楼举办阿胶活动。 秦沐心下不安，生怕出什么乱子，一大早便梳洗好准备前往酒楼。 走到正堂时遇见了唐梁。 他低垂着头，险些同秦沐擦肩而过。 秦沐赶紧喊道，“唐梁。” 唐梁这才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她好奇地问道。 唐梁神色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朝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云兄可在家中？” 秦沐点点头，上下打量他一遍，脸上闪过了然的神色。 怪不得觉得他今日比平日精神些，原来穿了身新衣裳。 这般反常的举动引起了秦沐的警惕，“你找他做什么？” “京中一位大学士告老还乡，这大学士本是远安人，如今回到家乡安享晚年，今日举在府上举办了诗会，特邀今年的童生去参加。” 唐梁很兴奋地拿出了两份邀请函。 秦沐没听说这件事，看他这个模样，这应当是件好事。 “此时他应当在书房。” 唐梁扭头就走，没走两步停下来转过身。 “你先等着，等我叫上云兄我们一同坐马车出门。” 秦沐挑眉，“你知我去哪？” 可惜对方头也不回地往里走，“顺路的，顺路的。” 无可奈何，她只能等了一会。 直到两人出来三人才上马车。 马车厢内，唐梁神色依旧激动，话比平日多不少。 “听说薛先生乃是国子监生，为官四十年，二十三岁便中了榜眼，简直是我辈榜样。” 他花了大半天时间絮絮叨叨细数这位薛先生的履历，秦沐起先还听得认真，听到后面渐渐觉得不靠谱。 此人简直就像是个毫无缺陷，人生一路开挂，经历过传奇的前半生，最后还能功成身退回到老家安享晚年。 “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信。”秦沐忍不住嘟囔道。 此人是唐梁的崇拜对象，听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说对方的不是。 “薛先生为官四十来年，功绩无数，就连宁王都要他的徒弟，还要尊称他为薛老，你有何不信的。” 一听见宁王的名号，秦沐便更不信了。 “宁王？” 唐梁用力地点点头，“对！” 秦沐嗤笑一声，正要开口讽刺。 马车正好停下，车帘外传来阿二的声音，“公子、唐公子，薛府到了。” 可真是赶巧，避免了秦沐同唐梁的争端。 唐梁先行下车，不忘瞪秦沐一眼。 “你何时归家？”云九问道。 今日出来一趟只为了酒楼的活动，秦沐觉得应该能很快结束。 “午后吧，你们呢？” 云九摇摇头，“不知道，若是结束了我让阿二给你传消息。” 秦沐点点头，随后云九掀开车帘下车。 今日出来还有冯铮跟着，秦沐觉得放松不少。 被宋无涯绑架后，秦沐并未表现出来特别的举动，可每次出门时脑子里都忍不住想象，要是又遇见相同的事情会怎样。 如今有冯铮跟着，她也能暂时抛开繁杂的思绪，掀开窗帘，一脸闲暇地看看路边的摊贩。 马车行驶在闹市中，四周的摊贩越来越多，路人也越来越多，马车的速度明显放缓。 秦沐胳膊倚在车窗上，看了半响有些腻了，正要放下车帘时，突然看见一个买饰品的摊子前站着两个男子。 个子较高的男子显然是主子，他衣着华丽，腰间还挂着的钱袋子鼓鼓的，头戴玉冠，应当是世家子弟。 秦沐默默为他祈祷，这身打扮不就是小偷眼里的贵人嘛。 她又好奇地看了几眼，眼睛瞬间一亮。 这人的脸生得好生漂亮，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子貌似不妥当，但这确实是秦沐下意识想到的词汇。 一双桃花眼闪烁，肤白唇红，若说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女儿郎都有人相信。 秦沐暗自唾弃自己，被电视剧荼毒太深。 马车很快驶过，那位貌美的小公子渐渐渐行渐远，秦沐也收回目光放下了车窗帘。 过了片刻终于到了酒楼。 酒楼内伙计们正在布置展台，这几日连夜赶制的阿胶放在堂中央，为了一会儿的促销活动做足了准备。 掌柜在招呼着伙计们布置，一转头看见秦沐，连忙迎了上去。 “东家。” 秦沐转过头来朝他点点头，“如何了？” “差不多都布置妥当了。”掌柜笑意满满道，“活动开始还要一会，东家先上雅座等候片刻？” 秦沐点头同意，随他到了二楼的雅座。 这位置不愧称为“雅座”，二楼的正中间，将楼下的所有一览无余。 秦沐坐下后，朝着掌柜道，“你先去忙吧。” 掌柜行礼离开。 没过一会，顾丝绾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绿色衣裙，在人群里很是惹眼，一走进来秦沐便注意到。 她怎么回来，秦沐不记得有同她提过此事。 秦沐侧头对身边的琥珀道，“去请顾姑娘上来。” 琥珀点点头，转身下了二楼。 酒楼内有些吵闹，琥珀走过去似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只看见顾丝绾抬头看了过来。 秦沐朝她一笑，顾丝绾脸上立马挂着满满笑意。 待她走进，秦沐招呼她坐下。 “你今日怎么来了？” “这么热闹的事情没我怎么行。”顾丝绾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个放茶水点心的小桌。 第三百六十三章 活动 顾丝绾喝了一口清茶，凑过脑袋悄声说道，“我上次不是给你说那几个小姐对阿胶很感兴趣嘛。” 上次她，确实提到了来酒楼吃饭这件事，秦沐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后续。 “怎么？” 顾丝绾拿起小盘子内的蜜饯放进嘴里。 “有位小姐家中祖母快过寿辰了，托我来问问能否定制一盒，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包装上做好看些。” 因为给阿胶的定位是保养品，秦沐让杜寒山在包装上着重花了些心思，用的是上好的礼盒。 秦沐不由有些好奇她有什么要求，“她想要什么样的？” “给老人家过寿辰嘛，就像要在盒子上写些吉祥话，突出个特别的心意” 这倒不难办,秦沐便答应下来。 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这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酒楼内变得高朋满座。 顾丝绾低头看了一圈，感叹道，“今日来的人可真多。” 许是因为办活动酒楼内饭菜都是半价，今日来的人比往日多得多，除了冲着半价饭菜来的，还有好奇阿胶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 酒楼办的试吃活动迎来不少人的关注，摇了半个月的葫芦，不少人都想看看里面装得什么药。 人越来越多，掌柜不得不临时加了几张桌子，可就算如此，楼下依旧坐得满满的。 说话间，小二提着铜锣上了台。 “砰！” 一声响铃的锣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各位夫人老爷，小姐公子，欢迎光临小楼！” 店里选得伙计不错，样貌清秀、姿态挺拔，声音清亮，笑起来很喜庆。 伙计嘴上功夫很溜，开场给大家说了一段故事，都得满堂捂住大笑，就连身边的顾丝绾也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 等场子热了起来，才回归了正题。 “今日大家远道而来，总得给大家带点好东西回去。” 这话勾起不少人的兴趣，话音一落，在台下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抬着桌子上去。 桌子上有阿胶的包装盒，还有一小盘阿胶。 伙计将阿胶拿起，走到台前给大家展示了一遍。 “想必在座不少人每日都会有头晕脑花，气血虚弱的感觉，吃药吧，好像也无济于事，整日心浮气躁，一天都干不了活。” 他说得绘声绘色，配合着脸上生动的表情和丰富的肢体动作，酒楼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不少人默默点头，一脸认同。 “今日，我变要想大家推荐一款东西，便是我手中的东西——阿胶！” 他手臂往前一伸，一脸庄严，“男人吃了补血，女人吃了滋阴，小孩吃了头不疼，老人吃了眼不花！” 秦沐：“……” “噗！” 她转过头，身旁的顾丝绾捂嘴笑得像朵花样灿烂。 “这词是谁写的？” 秦沐无言以对，又有些哭笑不得。 可万万没料到，楼下的反响很热烈，也许是因为作为一个商品，直白地告诉顾客功效是最重要的。 “这么厉害啊！” “说得我都心动了。” 有人兴致勃勃，也有人充满了怀疑。 男人边磕着瓜子边道，“你说得神神道道的，要是真有这么厉害那还要大夫做什吗？” “哎，这位兄弟问得好。”伙计抓住了重点，昂首挺胸地指着手里的东西，“这个阿胶可是咱们远安女神医都在吃的东西，神医都吃的东西没用说不过去吧。” 一听神医的名号台下人眼神都变了，脸上涌动着跃跃欲试。 那可是秦神医诶，名声响彻远安之人，她都在吃的东西一定靠谱。 “秦神医如此聪明，年纪轻轻练就一番高超的医术，说不定就是因为吃了阿胶。” 台下有人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只是因为插在伙计说话的空隙里，所以被秦沐给听见了。 她低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熟面孔兴致勃勃地同身边的客人议论。 正是前几日替她跟踪的小二。 居然派人做了托，还真是准备妥当。 台上伙计舌灿莲花，台下有人默默推波助澜，外加神医名号加持，堂内不少客人按耐不住了。 最后伙计终于放了重头戏。 “我说了这么一大堆，大家也都是半信半疑，正所谓耳听为虚眼为实，想必大家都听闻了咱们酒楼举办的试吃活动，试吃连续超过十五日的人可以获得白银三两。” 台下立马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三两银子啊，这老板也太大方了。 “十五日已经过去了，大家是不是都很好奇究竟效果怎么样？”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台下有人焦急催促。 “那好吧，现在有请三位上台。” 台下候着的三位走了上去，分别是少女、妇人和一名中年男子。 秦沐身子往前探，细眯着眼睛望着那位妇人。 “这不是对面包子铺的老板娘吗？”顾丝绾抢先说出了秦沐想说的话。 这人买了四十多年的包子，仗着包子味道不错，用料实在，还是老字号，一直以来对客人都不是很友好，脾气很是彪悍，甚至干出过当街打人的事。 她按理来说不差钱才是，怎么回来参加这个活动。 台下不少人也认出了妇人，皆是一脸惊讶不理解。 “老板娘，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来凑这个热闹？”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忍着没有说话。 伙计出面控制局势，“这三人都是吃了十五日阿胶，里面有人还是大家的老熟人吧，既然是熟人，说得话可不会作假，那让我们听听他们的感受！” 为首的正是老板娘。 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算是台下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盯着她，依旧丝毫不慌。 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再缓缓道来，“刚开始呢，我就是听那掌柜吹得神得很，有些好奇，也不信邪，觉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可是吃了没几日，”老板娘摸了摸自己的脸，喜笑颜开，“脸色变得红润，皮肤也变得细腻，每日干活时力气足足的，甚至心情都好了很多。” “后来活动结束了啊，我觉去仙草阁买了几盒，听说今日还有活动，一会我还得买几盒回去。” 她一说完，台前的惊声道，“还真是，我说你这几日怎么心情这么好，见人都是笑呵呵的，好几日都听见吼人了。” 有些事情单独给一人说，舌头都说起泡了可能对方都听不见去，可若是给一群人说，其中只要有一人渐渐相信，剩余的人也会逐渐开始相信，这就是群众的盲从性。 试用的三人以依次完自己的感受，台下的人像是火锅里的配菜，被煮得沸腾起来。 掌柜见气氛炒热了，抓住时间让店里的伙计们提着阿胶礼盒到台下，七八人刚到台下便被人拦住，面前有无数双手伸过来。 “给我一盒，给我一盒！” “我给我媳妇买的，你们别给我抢！”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赏识 与此同时，薛府内宾客满堂，城内童生都来了，学堂里的先生也来了不少，县令赵括也位列其中。 薛府乃是薛老的老宅，多年为回来许多地方都年久失修，破旧不堪。 “听说眼下宅子的模样，是赵县令亲自找人来修缮后的。”唐梁轻声道。 说话时他的眼神也没有休息，时不时地打量着四周。 不少老熟人都来了。 年纪稍长一些的大都是因为仰慕薛老的学识而来，而年轻一辈的人，心中都怀揣着得薛老赏识的愿望。 位置渐渐坐满时，薛老才缓缓而来。 府邸主人说了一番欢迎词后，众人缓缓落座。 唐梁和云九安排在角落，与主位遥遥相望，勉强能看清薛老的模样。 薛老是个看起来挺年轻的老人，脸上笑意满满，看着后生时满脸的慈祥，一点也不像是在朝堂叱咤风云的人物。 今日赵括也位列席中，许是昔日都是同宁王交好，两人看起来也挺相熟的。 唐梁伸长了脖子，实在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有些丧气地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青梅酒一口饮尽，“也不知今日能否同薛老搭上话。” “今日宾客这么多，你莫要抱希望了。”云九不咸不淡地道。 唐梁转头看他，对方一脸淡定，静静地坐着不言不语，同四周神色兴奋的学子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你怎么如此淡定？” 云九看他一眼，挑起眉毛，“不然该如何？” 唐梁眼中透露着着急，欲言又止。 云九了然了，他这是抱着同其他学子一样的想法，想要攀上薛老这门关系。 “你莫要想了，薛老看似亲和，实则是个极为傲气的人，鲜少有人能得他赏识。” 唐梁对他的话很是不满，怎地，他也是有才华之人啊！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脸疑问地看着他，“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同薛老挺熟的啊？” 云九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沉默无言，昔日往事用上心头。 他同薛老只有几面之缘，同他相熟的是林慕风。 林慕风对他的评词似还在耳边环绕。 “老奸巨猾，一身油的老狐狸，谁也别想在他手里讨到好处。不过，此人虽然手段恶劣，却也是一心为民，勉强算个好官吧。” 云九勾起嘴角，嘲讽一笑。 助纣为虐之徒，担着好官的名声也不怕被压死，大哥也是有看走眼的一日，若他今日还活着，怕是会懊悔至极。 “你愣着做什么呢？” 唐梁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云九回过神来，转过头看过去。 “不是中暑了吧？” “……” 昨夜才下过雨，眼下还有些凉着。 对方脸上挂着讪笑，疯狂地朝他使眼色。 云九意会着转过头来，只见桌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小仆。 小仆瞧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行了行礼又道，“公子，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 他转过身去，看向主桌的位置。 云九也看了过去，只见主桌的几人正看着这边，最中间的薛老神色认真，不似方才那般放松。 同小仆走到主桌前，他弯腰行了一个学子礼。 “还真是像。” 云九直起身子看向薛老。 “你像极了老夫的一位故人。”薛老笑着同他解释。 他眼神放得悠远，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 “我已多年未见他了，今日见到同他如此相似的人，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 薛老神色认真地看着他。 云九脸上波澜不惊，没有惶恐，也没有恐惧，平静得不像是一个童生。 薛老然后突然道，“你是远安人？” “正是，小生云九，乃是远安城永安镇人。” 薛老若有所思，“可有去过京城？” “从未。” 主桌有认识云九的人，也有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看来这位学子同薛老的好友长得确实像，那位想必就是京城人士吧？” 薛老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很快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自嘲道，“老糊涂啦，看谁都像是旧人，这几年身体已经比不得这些年轻小子了。” “怎会，大人正是壮年” “大人老当益壮。” “就是，您这是宝刀不老，咱们远安以后就要靠您啦。” 周围是一片诚挚的恭维，薛老低着头摇了摇手，“我已是暮年，日后还是要靠这些年轻后生。”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年轻人，“你叫云九？” “正是。” “这个姓倒是罕见，”薛老笑了笑说道，“看你的年纪不大，应当是远安今年中榜的童生之一吧。” 云九点了点头。 一旁儒予书院的学究突然说道，“大人，他是儒予书院的学子，功课不错，心性沉稳，说不定今年还能中个秀才。” 学究脸上带着些骄傲，似对云九非常满意。 “噢，是吗？” 薛老眼神认真起来，突然起了兴趣。 “得先生究如此赞扬，想必一定是天资卓越之人。” 他摸了摸山羊胡子，来了几分兴致，“既如此我可得考校你一番。” 主桌上众人沉寂无言，眼神快飘到天上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被这小子给遇见了。 学究眼睛一亮，看着云久的眼神满是鼓励。 薛老沉吟片刻，脑中闪过灵感，“我出个上联，看你能否对得出来。” 见他神色淡然如水，不见丝毫慌张，还真是如学究所说心性沉稳。 薛老满意地点点头，光是有这幅心性，日后也不会泯然众人。 “但闻其详。” “大梦闻终生，任他风花雪夜还当猛醒。” 薛老语气平淡，像是脱口而出般自然。 话音刚落，堂上众人只觉得心头变得明净，似乎有一阵风带着尘埃席卷而过。 这对子并不难，难得是游走半生后才能生出的心境。 “好一个‘还当猛醒’。”赵括连连感叹，满是敬佩地看着他，“薛老不愧是惊才绝艳之人。” 他摇摇头，有些无奈，“若有所感罢了。” 再看向云九，眼里带着对后辈的关切，“该你了，小伙子。” 云九垂目沉思片刻，抬眼看向对方，“人生如初见，莫计荣华富贵尽早回头。” 堂内人谁也没有说话，薛老看着他，半响过后点点头，眼里全是满意。 “人生如初见，莫计荣华富贵尽早回头。”不知是谁重复了一遍。 第三百六十五章 挑事 “莫计荣华富贵，尽早回头？”薛老摸了摸胡子，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虽然读的是儒家经书，身上却是有几分道家的自然洒脱。” 云九轻启薄唇，神色自若道，“先秦诸子百家争鸣，各执己见，思想大有差异。学生兴趣杂乱，认为各家思想都有可取之处就都学了些。” “好好好，做实事之人，就要集大家之所长，你小小年纪便明白这个道理实在难得，若是你我同龄，想必一定能成为至交好友。” 薛老看他的眼神很是欣赏，活到这把年纪居然遇见同他相投之人，心中生出几分相见恨晚。 “先生过誉了。” 面对一番夸奖云九宠辱不惊，可听得他人心思各异。 身处高位之人大都表达含蓄，早早练就处事圆滑，让人抓不住把柄的本领，说话大都留着余地，褒贬之词往往不会太过绝对。 薛老对于云九的夸赞如此露骨，想来对他是真的非常满意了。 “莫计‘荣华富贵’？”突然，堂内有人嗤笑一声引起众人注意。 那人语气中嘲讽拉满，“这话旁人说得，云公子可说不得。” 众人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阶梯之下一男子拿着酒杯，斜坐在靠椅上，眼神里透露着敌意。 他姿态不羁、神色自傲，引得不少人暗自皱眉。 也有认出男子身份的人，默默看向赵括。 哪里来的纨绔子弟？ 李世飞喝了些酒，见到云九就在自己眼前这么猖狂极为不爽，加之前些日子派了人去捣乱，没有讨到好处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的灰，这番看对方是越发碍眼。 “云公子家中夫人秦沐，如今可是我们远安的大红人，一介女流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从一介草民，到如今富甲一方，可以说是下半生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可真是让李某钦佩。” 女子做生意？ 薛老脑子里闪过疑问，夜良虽为商的女子不多，可还是大有人在，京城之中更是。 可这里是远安，且那些为商的女子大多已经是中年。观这云九不过二十来岁，娘子应当年岁也不会太大，薛老从未见过这么年轻的女子为商。 云九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了数，“我家夫人做得都是些小本买卖，当不得李公子如此夸赞。” 他从未见过李世飞，但他说话后赵括那不安的神色便知，这人一定是他带来的。 同县令有关系，加之他语气内难以掩饰的酸妒，以及一身富贵打扮，稍加推测便能猜到，这人是同秦沐争得热火朝天的李世飞。 薛老点点头未置评词，对于云九的私事也不关心。 见薛老并没有反应，李世飞有些不甘心，正要再说些什么，赵括雷电一样的目光射过来，其中是显而易见的警告。 他咬咬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又被问了几句话后，云九终于得以脱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坐稳后众人也默默收回了关注的目光，唐梁微微侧身凑近云九耳畔。 “薛老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让你上去，你不会真认识他吧？！” 他按压着声调，语气里的焦急和好奇难以掩盖，他们的位置偏僻，刚才主桌说了什么根本听不清。 云九上半身往旁边一侧，同他拉开了些距离，拿起酒杯抿了抿青梅酒。 唐梁紧盯着他，心中焦急难耐，见不得他这幅淡定模样。 那可是薛老耶，到底为何为让他过去？ “嗯？”他又往前凑。 云九瞥他一眼，有些无奈，“没有认识，只是我长得像薛老的一位故人。” “谁啊？”唐梁一脸好奇，“薛老离开远安已有四十年，若是故人那应该指的是京城人士吧？” 他想了想不等云九回答又道，“不会是你家在京城的远方亲戚吧？” 云九神色淡然，“不知道，我祖籍就是远安，想必只是巧合罢了。” 唐梁撇撇嘴没料到这么无趣，没有再深究此事。 宴席过半，宾客们依稀离开，云九同唐梁也起身。 唐梁伸长了脑袋，望着在人群众被簇拥着的薛老。 “我们不打个招呼就离开吗？”他有些试探地说道，“毕竟刚才薛老见过你了，这也算是相识了，就这么走了有些失礼吧？” 云九甩了甩袖子，“只是一面之缘罢了，今日宾客众多，若是都去叨扰，薛先生怕是难以招架，还是默默离开吧。” 见他一脸的气定神闲，唐梁深吸一口气，有些没好气，“你怎么如此淡定，若今日同薛老打好关系，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今日不知多少学子想要上去露脸，你怎么就不珍惜机会呢？” 云九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压低了嗓音冷声道，“宁王财狼一样的人物，同他一个阵营的薛先生又岂是纯良文人，你凑上去被当做食物还是同党可未知。” 唐梁皱眉，脸上写满了不同意。 有时他觉得云九沉稳老练、气度不凡，同书院内别的学子不一样，明明只是从村里出来的，身上却有书院先生都没有的气质，有时又觉得他有些幼稚，正如现在。 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此处人多嘴杂不便多说，他只能忍住一吐为快的欲望。 两人行至薛府大门口被人拦下，还是刚才那位小厮。 他恭敬地低头行礼，行得是奴仆礼，唐梁有些不适下意识后退一步，身边的云九一动未动，像是早已习惯被这么对待。 唐梁心中感叹，家中有了奴婢的人果真不一样，适应得真快。 小厮面无表情地看着云九，“云公子，我家大人有事情想请教，可否到书房一叙？” 唐梁猛地转头，惊讶得眼睛快要脱出框了，眼底是无言的控诉。 不是说不认识，只是个巧合吗？！ 怎么还要私下见面？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云九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来看向小厮点了点头。 “请。”小厮侧身让路。 唐梁自觉地想要跟着，往前走了了两步后被小厮伸手拦下，他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人。 “大人只邀请了云公子，公子怕是不便前往。” 小厮一脸平淡，说出的话像是甩在唐梁脸上一样直接。 稚嫩的脸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严肃，以及隐隐约约高人一等的傲气。 这京城来的小厮都要高人一等。 他压住心中略微的不满，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啊，那我便不打扰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试探 走进书房，一股沉重的书本味道扑面而来，云九站定扫了一眼。 只见一面直通房梁的书架上全是书，角落里错落着地放着几个大箱子，散发着轻微的檀木香气，里应该放的是没来得及整理的书。 “云公子暂且等候片刻，我家大人稍后就来。” 小厮说完独自离开，独留云九一人在房间内。 不一会端来两杯茶水，另一杯放在云九身旁，他默不动声地瞥了一眼。 云九道谢，却并未动桌上的茶杯。 小厮看着他，云九看着别处，对于对方眼内的探究毫无反应。 半响，小厮突然道，“不知公子年方几何了。” 觉得他长得像林慕风的不止薛老一人。林大公子早已亡故，林二公子的尸首至今未找到。林家出事之时，那位小公子也还是个未长成的少年。 那个年龄正是少年抽条的时候，若是后来大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也是常事。 他那个时候还小，依稀记得见过几次林二公子，可记忆早已在时间的蹉跎下变得模糊。只是算一算时间，若是还活着，应当也是和这位云公子差不多的年纪。 云九将盯着窗外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眼神波澜不惊。 屋外传来脚步身，小厮移开了目光，低头弯腰退到一旁。 片刻后薛先生走进来。 他步伐稳当，可依旧看得出来身姿微微有些岣嵝。 时间对待谁都是公平的，似乎也没有恩赐于他。 云九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让你久等了。”薛老笑着轻声说道，然后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默默离开书房，薛老向前走了几步落座，云九也随之坐下。 他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又将茶杯放下，杯底同桌子碰撞发出闷响。 云九眉心微紧，有股不妙的预感。 “不日就要举办乡试了吧，你准备如何？” 他像是一个寻常学院的先生一样关心着云九的学业，云九也只能抛开杂念，称职地扮演一名普通书生。 “自当是尽全力而为。” 薛先生半响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又问了问云九功课上的事情，片刻后长枪刺入道。 “你从未去过远安以外的地方？” 云九顿了一下，很快掩饰掉，眼中带着疑问，“先生是指何处？” “京城，”他眼神深沉，带着压迫性，“你可否去过京城？” 云九沉默无言，半响过后似语气有些无奈，“在下真的不是您的那位故人。” “这我知道，”他细眯着眼睛，自然清楚他不可能是林慕风，只是眼底的神色未明，“若他还活着可比你大不少。” 说着转头看向屋外，隐约藏在胡须下的嘴似乎笑了笑，“他就是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去世的。” “……” 云九沉默。 “我同这位故人相差一辈，虽和他父亲的关系紧张，却同他志趣相投，真是奇怪得很，明明是父子脾性相差这么大。” 他脸上露出一丝稍纵即逝的怀恋。 云九依旧没有说话。 “他有一个极为疼爱的同胞弟弟，”那双依旧清明的眼睛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倒是同你差不多年纪。” 云九眼神晃了晃，好在他垂着眼睛，长睫遮盖着让人看不清神色。 “世间长得相像之人大有人在。” 屋内沉默半响。 “你说得有道理。” 语气中的怅然让云九忍不住抬眼看他。 “今日突然见到同友人如此相像的人，不由徒生了些感叹，还对你唠叨这么多，你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年纪大了，多多体谅吧。” 云九忙道，“先生言重了。” 接下来薛老情绪有些低落，奇怪的是他并没掩饰情绪，两人没聊多久，苍老的脸上便渐生疲态。 云九顿了一下，提出告退，“时候不早了，在下先告退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嗯，你先稍等片刻。” 薛老眨眨眼，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桌上研制好的墨水还未干，他拿出纸弯腰在书桌上，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片刻后，有用信封将写好的纸放入其中，在信封表面写好字，然后走过来递给云九。 云九伸手接过，信封上字迹未干，写着几个小楷字——“爱徒蒋文涛亲启”。 他抬头疑问地看着薛老。 “你到京城之后若是遇见什么问题，就拿着这封信去找翰林学士蒋文涛。”他背着手神色慈爱地看着云九。 “他会尽力帮你。” 云九捏着信封的手紧了紧，立马垂下眼睫。 “多谢薛先生。” 像是有些不放心，薛老又认真叮嘱道，“初到京城万事不明白，遇见问题实属正常，无论事情大小都可以去找他，我会写信告知他此事。” 云九神色郑重地又道，“先生恩情，在下万般感激。” 薛老只是笑笑，有些打趣地看着他，“乡试通过后才有机会去京城，你可得要让这封信派上用场。” “在下一定努力，不辜负先生。” 云九离开后，书房内只剩下薛老一人，屋外的鸟儿啼叫着，倒也不寂静。 他站在窗边，看着打理得当的院子。 院子里有棵枫树，大抵是因为树木都生长缓慢，它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多年未打理依旧茂盛，生机盎然的模样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小厮走了进来，站在他的身后。 窗边的人像是背后长了只眼睛，知道他回来了。 “望安。” “大人。” 薛老突然笑了笑，“我在国子监教学时，他们大都都叫我‘先生’，翩翩你叫‘大人’。” 望安一愣，似一直以来没有发现这个差别。 “离开京城后，鲜少在听见有人叫我‘先生’啦。”他突生感叹，“你日后便唤我老爷吧。” 望安眼睫抖了抖，不知此为何意。 过了片刻他突然问道，“大、老爷，调查云公子身份时，是否要将他那位夫人也查一查。” 他送完云九回书房的路上，听见了两个新招来的厨娘在说话。 讨论的人物就是云九的夫人秦沐，他暗自听了一会，只觉得桩桩件件事情离奇得让人起疑。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薛老突然改变了注意。 “不用查了。” “老爷？” “望安啊，树要长便长，花要开便开，我也到了该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吧。” 望安将卡在嗓子眼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是。” 第三百六十七章 毛头小贼 云九走出薛府，路边上等候的阿大连忙迎上来。 “公子。”阿大喊了一声，“夫人说是让我们在前接的肉饼摊子等候。” 他点点头，脚朝着前街的方向而去。 藏在广袖中的手指敲打着书信，神色若有所思。 薛之平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到底有何目的，单单是对后生的欣赏照顾吗？ 还是？ 他迅速神色阴沉下来。 还是他认定他是林朝雪。 可就算是认为他是林朝雪，又为何要给举荐信，难道是想要提醒京中党羽小心防备吗？ 这个念头一出便被他按死。 不对，他绝不会想这么漏洞百出且不可控的招数。 云九想了半响，脑子里冒出无数个可能，可都一一被打消。 最后一直按压在心底的想法涌上来。 难道是心中对林家人有所愧疚，所以当出现一个同林慕风长相相似的人，他也想关照一二？ 云九猛地停下脚步。 身后跟随的阿大差点撞上，他往一旁退了一步，看清云九神色后咽了咽唾液。 主君表情怎么这么恐怖？ 阿大有些胆寒。 “公，公子？” 云九沉着脸，狭长的眼睛里暗藏着杀气。 愧疚？愧疚又有何用。 不过是伪君子为了让心里好过才产生的行为，只是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行罢了。 街道前方传来一声尖细的大喊，云九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抓住他，前面的人抓住快他！” 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孩朝这边狂奔而来，而他的后面是紧追不舍的两人。 小孩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四周的人听见动静后都向两边闪开，谁也不想管这个闲事。 “前面的人抓住他啊！” 尖细的叫声再次响起，只是比刚才更大声、更刺耳。 “公子……” 两人站在路中间，小贼眼见着要到眼前，阿大正要出声提醒云九避开。 突然之间，云九伸出手，抓出了即将擦肩而过的小贼后衣领，将对方提起来。 惯性带来的力量紧勒住小牛脖子，只是瞬间他的脸就一片涨红了。 小短腿在半空中胡乱踢着，双手同时揪住衣领，身子疯狂挣扎。 “放……放开我。” 云九看他一眼，手一松，他从半空中落下。 摔在地上后他迅速爬起来，像是撒手的狗，拔腿就往前冲。 接着被阿大抓住。 “小屁孩老实点！”阿大厉声呵道。 “放开我！！！” 落后一步的两人跑终于跑了过来。 为首的俊秀公子双手撑着膝盖，累得大声喘气，片刻后终于匀过气来，才抬起头来。 “多…多谢……” 道谢的话卡在脖子里，安阳神色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表情呆呆的，额头上的碎发被打湿粘在皮肤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云九转身将小牛手中的钱袋夺过，然后递给了他。 安阳直起身子，伸手接过钱袋，“多谢公子。” “放开我！” 小牛四肢都在挣扎，阿大只能将他两只手环在身后控制住。 “你老实点！” “我劝你们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哥哥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大声威胁，只是像是鸡一样被让抓住了翅膀，说出的完全没有说服力。 四周不少人停驻下来，看戏一样的看着这一幕。 有人出声提醒，“我劝你们还是放他走吧，他们这些小偷都是成群结队的，若是招惹了被他们记恨上可没有好果子吃。” “就是，”另外的人颇为嫌弃地看着小牛，“这个小毛贼不知道被抓住多少次了，就算是送到衙门里也很快会被放出来。” 安阳顿时不服气了，“按照你们这么说，别人就只能活该被偷喽！” “呦，小公子被这么大火气嘛，我们这不是好心提醒你嘛，”有人调笑道，“听你的口音是外地人吧。” “是又怎么样？” “你们这些外地人来远安城是最好欺负的，若想在这里的日子平稳度过，最好是按照他们说的做。” “听见了吗死娘娘腔，识相最好是将小爷放了！”小牛人虽小嗓子却不小，吼起人来雷霆震耳。 见他猖狂如斯，安阳怒气更甚，眼睛都瞪圆了，“你们远安还有没有王法了！” “既然已经拿到钱袋，便离开吧。”云九冰冷的的声音响起。 安阳的怒火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他神色有些委屈地看着对方。 “可是……” 一旁小厮打扮的少年侧了侧他的袖子，轻声道，“少爷，让他走吧。” 说完小厮遮住嘴巴，在安阳耳畔说了什么。 随后安阳咬了咬牙，瞪了小牛一眼，“那好吧。” “阿大。” 阿大得到指令，放开了对小牛的束缚。 小牛往旁边移了一大步，同他们拉开距离，恶狠狠地瞪了四人，冷哼一声转身跑走。 放走了小偷，安阳的情绪失落下来。 “今日真是多谢公子了，这里面有先祖母留下的遗物，若是真被偷走了，我真是愧对她老人家。” 云九不为所动地看了看她手中紧握的钱袋。 “不知公子叫什么，家住何处，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安阳看着他的神色略微紧张，像是怕被他拒绝。 他抬起眼眸，眼睛像是毫无波澜的湖面。 “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绕过两人离开了。 “可……” 安阳欲言又止，可惜对方没有不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 两人渐渐走远，安阳却没有收回目光。他们的身影被路人遮盖，安阳甚至踮起脚尖，颤颤巍巍地望着，直到那道清俊的身影消失。 “郡主，”小厮打扮的丫鬟无奈道，“人已经走远了。” 安阳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袋。 “我们该回薛府了。” 她沉默不言，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炙热地看着丫鬟。 “小环，受人恩惠应当报答才对吧？” 小环有些无奈，“那位公子看打扮应该不是寻常百姓，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姿矫健的侍从，这点事情对他来说可能不足挂齿，况且他不是说了让您不要放在心上嘛……”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安阳严肃打断，神色认真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才是。” 小环仰天，朝着蓝蓝的天空叹了一口长气。 上天究竟为什么这么对她，要让她跟着郡主偷偷离开王府，来外面颠沛流离、吃苦受气。 叹完气看向兴致勃勃的郡主殿下。 “那殿下认为当如何处理妥当？” “你去查查他的身份吧，总得知道他住在何处才能报答嘛。” 第三百六十八章 劝解 安阳之所以来到远安，起因是一月前同宁王大吵的一架。 也许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宁王对这安阳自小便娇惯着，想要什么有什么，事事都顺着，所以当提出想要将她许配给太子时，遭到了强烈反对，两人大吵了一架。 最后的结果是安阳被禁足王府，可王府的大门从来关不住她。 安阳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带着丫鬟小环逃离王府。 两个女子上路实在打眼，尤其还是两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 一路上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两人得出经验假扮成男人。可还是在要靠近远安时发生了意外，差点曝尸荒野。 若不是薛老等人正好路过，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在市集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安阳也没了逛街的兴致，索性薛打道回薛府了。 她一路捧着钱袋，满脑都想着刚才的那位公子。 那张冷峻的脸，波澜不惊的眼睛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想到这小小的远安城还有这等人物，看他的打扮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吧？ “郡主。”小环有些不安，“咱们已经到远安这么多日了，是不是该离开了呀，这外面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尽快回王府吧？” 安阳笑着看她，“着什么急啊。” 小环嘴角往下垂着，快要哭出来了。 安阳知道薛老一定会写信通知她爹消息，然后他爹就会派人来远安将她带回去，所以本来的打算，是玩几日然后再偷偷离开。 可是今日遇见那位公子之后，小环总有预感，郡主不会这么乖乖离开。 他们是偷偷出来的，眼下王府的人一定早就发现了，一想到王爷在满世界的找人，小环的腿就忍不住发抖。 薛老传递的信件应该也已送达，说不定王府的侍卫此刻已经在来的路上。 若是真的在外面遇见什么人，产生什么关系，又或是被居心叵测的人知晓了郡主的身份，最后死的人只有她。 小环在心中地一万次后悔，为什么要发现郡主的偷跑计划。 “郡主……” “好了，别念叨了，一天天的这么念叨小心你老得快。” 走进薛府，正好遇见了薛老的贴身小厮望安。 望安朝安阳低头行礼，“郡主殿下，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在外人面前，安阳恢复成那个一脸傲气、高不可攀的郡主殿下。 她一脸冷漠地看着望安，“薛大人找我何事？” “小的不知。” 安阳默默撇撇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过去。 书房内，薛老正坐着喝茶，见安阳来了正要起身行礼。 安阳连忙跑上去扶着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薛大人，不是说了不用行礼吗？” “草民早已脱下官服，如今只是一介庶民，郡主乃是皇族贵女，该有的礼数都得有。” 安阳有些无奈，她已经说了无数便不用行礼，对待她就如同从前一般，可这平时圆滑的小老头偏偏在这上面固执得很。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就命令你，从今以后都不能再行礼。” 薛老看着她，眼里透露出一丝无奈，呵呵笑了两声，“郡主宅心仁厚。” 两人坐下，安阳喝了口茶水，看了看杯中水。 “这茶叶真不错。” “这是今年的新茶，郡主若是喜欢离开时可以带些回去，也让宁王尝尝。” 安阳正要再喝一口的动作一顿，看向薛老笑了笑，“薛老这是不欢迎我，想要赶我走了？” “郡主误会了，您想要在小宅住多久都行，我欢迎至极，府上有您这样的年轻人，这个宅子也没有这么死气沉沉。” 安阳静静地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有些事情以我的身份不便同郡主说，可我们既然遇上了，也是难得的缘分，”薛老语重心长，“有些东西是生来就带着的，与其反抗不如顺其自然，兴许能活得轻松些。” 茶杯放下，震动起了水波纹。 安阳轻启薄唇，“再说吧。” 自从那日酒楼阿胶活动之后，神颜阁就陷入了人山人海的局面，阿胶一直处于断销的状态，秦沐临时雇用了几个婆子，加班加点才将积累的订单做完，可是依旧是上新一批，半日之内又被抢购一空。 秦沐这几日都泡在神颜阁内，打算盘的手都酸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令人感到欣喜的是，阿胶的销量带着其他产品的销量一直往上升，秦沐有不得不安排补充库存。 见着这几日大家如此辛苦，秦沐打手一挥，拨了一笔银子用做大家的奖金。 “东家，您真是一顶一的大好人！”杜寒山看她的眼神都快星星了。 秦沐佯装生气，“怎么，发奖金就是好人，不发就不是了？” 杜寒山知她在说笑，并没有感到惶恐。 他一转身，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其余员工。 秦沐不又摇了摇头，倒是觉得这样的员工关系挺好。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但她还是做不到同真正的古人一样，过于计较尊卑。 天色渐黑，神颜阁也到了打烊的时候。 秦沐吩咐杜寒山，将所有人聚集在大堂内。 员工们站成了两排，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秦沐笑着说道，“我知道大家都辛苦，可是现在是店里关键的时候，所以为了补贴你们，这个月除了工钱以外还会额外给大家发奖金。” 众人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可是秦沐亲自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脸兴奋。 “除此之外，一会大家去酒楼好好吃一顿，我已经吩咐过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点！” “东家真大方！”丁五激动得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废话不多说，大家都收拾东西赶快去吧。” 他们急忙急慌地收拾好店铺后同秦沐道别，往酒楼的方向而去。 这里面的人大都很少去酒楼吃饭，今日有了机会，还是免费的，一个个的都极为激动，工作了整日的疲倦一扫而空。 秦沐带着琥珀，以及进来一直跟在身旁，并且兼任马夫一职的冯铮，坐上马车往家的方向回。 行至半路，一阵微风吹来，拂面时让人觉得清爽得很，街两旁的摊贩热情地叫嚷着，肉饼的香味也飘了过来。 她来了兴致，索性下了马车，改为步行。 第三百六十九章 救下小牛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到肉饼摊贩处。 “夫人来点肉饼不？” 摊贩主热情地招呼着来客。 秦沐看了一眼摊子，炸好的肉饼整齐地放在篮子里，模样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都装上吧。” 摊主子神色一亮，临近收摊还能遇见这么大方的顾客，让他可以提前收摊归家了。 “好嘞好嘞，您稍等！”他喜笑颜开地答应着。 摊主动作迅速地拿出油纸将饼一个个装好，就在这时，摊子后面的小巷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让你偷钱！” “小兔崽子，手居然敢伸到爷的身上来了，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隐隐约约地殴打和咒骂声，夹杂着泣不成声的求饶。 摊子刚好位于巷子的出口，也是下风口，巷子里的声音顺着风传来，犹如在耳畔般清晰。 秦沐皱眉，那求饶的声音怎么听也像是个小孩。 “大抵是那个小毛贼偷东西被逮住了。”摊主将肉饼递过去，琥珀伸手接过。 摊主回头看了一眼，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也是觉得眼前的夫人是贵客，不由多嘴解释了几句。 “这巷子少有人经过，十分僻静，每日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附近的人大都习以为常了。” 说着，他摇摇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秦沐一动不动地盯着有黝黑的巷子，冯铮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夫人？” 她不发一言，径直绕过肉饼摊子，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 “夫人！” 冯铮上前一步正要将她拦下，身旁的琥珀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转头，看着琥珀的眼神透露着疑问。 琥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即也绕过摊子跟上了秦沐。 巷子很窄，窄到两个人不能并排走。 适应了黑暗以后，巷子里的摆设也清晰起来。 绕过两个直角弯，声音越来越清晰，然后来到了一块稍微宽阔的平地。 意料之外的来客打断了叫嚷声，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几双眼睛紧盯着她。 秦沐漆黑的眼珠子飞快地扫了一遍。 这处是两个宅子的交接地，隔壁不知是做什么生意的，灯火通明，红色的烛光勉强照亮了这方天地，让得她以看清局势。 拢共有四人，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穿着长衫，应该都不是普通百姓，空气里还有着浓浓的酒味。 地上有一坨黑影，应当是个孩子，身体卷缩在一起，这么昏暗的光线下都能看清他在发抖。 三个成年男子中有一人动了动，往前走了一步，“你是谁？” 秦沐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清了秦沐的容貌过后，男子神色一变，脸上渐渐扬起油腻的笑容。 “这是哪家小娘子迷路了，要不要本公子送你回家？” 酒气扑面而来，秦沐闭了闭眼睛，压住呼他一巴掌的冲动。 忍住忍住，先和平解决。 这人见秦沐一动不动便开始得寸进尺，甚至朝她伸出了手。 秦沐动作迅速地伸出左手打了一下，用的力气有些大，动作里透露着浓浓的不耐烦。 静观其变的两名同伙见状作势要冲上来。 男人举起手，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他笑眯眯地看着秦沐，“小娘子莫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秦沐勾起嘴角嘲讽一笑，“你们若是现在走，便留你们一命。” 冯铮也适时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脸冷漠地抱着长剑。 男人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警惕，随即又是一笑 “小娘子胆子也忒大了，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侍从就给敢冲进来。” 秦沐挑眉，有些不耐烦了。 “我这侍从一个便可将你们脑袋拧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云淡风轻，可这个形容叫人多少有些胆寒。 琥珀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后，眉毛不动声色地抽了抽。 男人咽了咽唾液，虽然那个抱着长剑的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可实在不想就这么离开。 厉害又如何，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一个人要护着带着两个美娇娘，他们有三个人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秦沐移开目光不再理会他，朝着地上的小孩走去。 距离有些近，男人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迅速伸出手想要抓住女人。 “咻——” 手腕被剑鞘打了一下。 “啊！！！”男人惊呼着捂着手腕跌坐在地上。 “你还敢打人！” 其余两人见状立马张牙舞爪地扑上去。 琥珀识相地往后退了两步，狭窄的空间里，冯铮挥舞着长剑，只能看见动作的残影，几个招式便将两人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抱着肚子呼痛。 “啪、啪、啪！” 冯铮回头，只见琥珀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 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厉害。” 冯铮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秦沐，神色里带着些小小的骄傲。 三人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这么厉害。 他们恐惧地看着冯铮，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灰溜溜地跑走了。 秦沐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查看他的情况。 “小家伙你没事吧？” 小孩肩膀猛烈地抖了抖，头发散乱成一团，沾上了泥沙凝结在了一起遮住了他的脸。 他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从头发的缝隙里看清了来人。 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 秦沐也认出了他，脸色一顿。 小牛挣扎着要站起来。 “啊！” 不料手上传来剧痛。 “你别动！”秦沐呵斥一声。 小牛吓了一跳，下意识不敢乱动。 面前的女子朝他疼痛的胳膊伸出手，他警惕地往后一缩。 “你想干嘛啊？” 秦沐动作顿住，抬起眼睛看着这个像是流浪狗一样炸毛的小家伙。 “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她尽量放轻声音，试图消减对方的警惕性。 “不用你看！” 秦沐皱眉，心中不爽，“我刚才救了你，你对待救命恩人便是这个态度？” 小牛紧抿着嘴巴，不发一言地看着他，眼珠子里透露着浓浓的抗拒，可终究没有再反抗。 第三百七十章 要银子 这么多双眼睛下，秦沐不便拿出医疗设备帮他治疗，只能捡起一旁的木棍子，扯下裙摆的布料，为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从始至终，小牛都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再呼痛，只是偶尔呼气声大了些。 这个时候，秦沐就会停下，然后动作再放得轻一些。 处理好胳膊以后，她又查看了一下小孩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除了肚子和腿上有淤青，其他地方没有问题。 只是那些淤青看样子不像是刚刚造成的。 秦沐叹了一口气，这小孩平时是怎么活的，看起来挺厉害的，还把自个弄成这个样子。 她轻声说道，“胳膊有可能只是擦伤，也有可能骨裂了，你莫要乱动，一会去医馆看看。” 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也知道这个小屁孩没有钱去医馆。 “去仙草阁，报我的名号，”她神色认真地看着他，“我叫秦沐。” 说完她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 为了给他包扎她撕了几片布料下来，这会又沾上了泥土，这条裙子算是废了。 秦沐看了一眼，默默想着。 “看完之后便早点回家吧，大晚上的不要在街上到处晃悠。” 然后转身离开了巷子。 小牛呆愣地坐在地上，坐了好一会以后才又站起来，用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屁股，然后离开了这个漆黑的小巷子。 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黑尽，秦沐将买来的肉饼分给了其他人，只拿着两个去找云九。 走进书房，书桌后面的男人没有给予丝毫反应，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香喷喷的肉饼在男人面前晃了晃，云九抬起头来就看见满是笑意的眼睛。 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秦沐坐在一旁，拿起一个肉饼扒拉开油纸咬了一口，肉饼用料十足，馅料里满满的都是肉，香得她赶紧再咬一口。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个小孩，估计是偷了人东西，被人打得满身都是伤。” 秦沐抬眼看着他，“就是上次我同你提过的那个小孩。” “那群人里的孩子？” 她点了点头，骄傲地说道，“我自然是仗义出手，将他救下了。” 云九笑了笑，觉得她的小表情很是可爱。 说着说着，秦沐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叹了一口气。 云九的眼神中透露着关切，“怎么了？” “我也只能帮他这一次，你是不知道那几个人下手是有多恨，对着一个小孩拳打脚踢，一点都不要脸。下次他再遇见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命都得搭进去。” 她不是圣母，偶见路边的乞丐顶多是给些银子，不会如此心生感叹，也不会情绪受到影响变得低落，这一切只因为那是个孩子。 就算他偷东西，满口脏话，秦沐也没有感到嫌恶。 一切都是因为她明白，这些事情并不是那个小孩想要这样的。 若是不偷东西，没有大人庇佑，手无寸铁，那样的孩子，如何在这座城里活下来。 云九理解她的情绪，却也比她更明白背后的原因。 有些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施与善心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世上这么多在苦水里挣扎之人，你帮不了所有人，能做到今日这般，已是难得。”云九轻声说着，可并没有宽慰到秦沐的心。 这样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道。 “我只是……” “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依靠朝廷，依靠新的政策。” 云九摸了摸身前的书，烛光的倒影在他眼中晃了晃，他出神地看着书面上的两个字——“大学”。 “终有一天会做到的。” 他转头神情专注地看着秦沐，目光灼灼，像是燃起了火。 半响，秦沐朝他用力地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直以来她认为云九想要考取功名，只是为了让林家沉冤得雪，让死去的林家冤魂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 可是好像不止这样，他除了是林家的人呢，还是个读书人，是个有崇高理想和抱负的读书人。 秦沐觉得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几分。 第二日，秦沐来到仙草阁，一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昨日有没有小孩来求医。 得到的答案是并没有。 她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 都说了不会收诊钱，这样还不来，到底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想了一个早上，还是想不明白。 午时大堂内没什么人，门口的人群到依旧是络绎不绝。 她撑着下巴在柜台，没什么兴趣地翻看着诊疗记录，时不时地望一眼门外。 一个早上都没来，怕是真的不会来了。 顾老在药材柜子旁走走停停，抬头正好看见秦沐一脸的失望收回眼神。 “师傅，那个小孩怕是今日都不会来了。”他手上动作不停，“不了便不来呗，您就别等了。” 秦沐回头，一脸的不满，“亏你还是个大夫，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顾老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冤枉。 “若是伤势严重昨日一定就来了，到现在都没看见人影，想必是没什么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 秦沐瞪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她怎么放得下心来。 那破院环境她是知道的，若是就这么放着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久了说不定会引发感染。这个年代又没有抗生素，若是再不用些草药处理，伤口感染导致死亡的几率大大升高。 虽然这是最严重的情况，可秦沐还是忍不住去想。 她撑着脑袋别过头去不看他，顾老摇了摇头，又继续手上的事情。 秦沐知道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也只能让自己按照对方的思路想了。若是严重的话应该会自己来的吧，毕竟谁也不想死。 午后一过，店内的人依旧很少，除了几位老病人来复诊以外，没有陌生的面孔走进来。 秦沐有些犯困，脑袋朝着桌面一晃一晃的，下一刻突然察觉身前光线暗下来。 她揉了揉肉眼睛，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一顿。 “秦老板。”羊拐的眼神像是死水一般沉静…… 秦沐愣愣地看着他。 猛地反应过来，那个小孩应该是和他住在一起的，难道出来什么事情？ 她正要问。 “你说的两倍银子还没有给。”羊拐直接了当地说。 秦沐这次是真的呆愣住了。 “没给嘛？” 第三百七十一章 拿药 这几日秦沐一直忙于阿胶一事，在家里和神颜阁奔走，多日过去，居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秦沐眼睛一转，想出一个注意。 “今日我没有带银子，你明日带着那个小孩来这里取。” 羊拐皱眉，黑黝黝的眼珠子里升起浓浓的不解。 “小牛？” 秦沐“嗯”了一声，点点头，心里有些犯憷。 这人面无表情盯着人看还挺恐怖的，秦沐将其归咎于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为什么？” 秦沐装过脸撑着下巴，随便扯了个借口，“上次他骂我，还没有给我道歉呢。” 说着又看向他，苦口婆心地道，“小孩子犯了错得及时纠正过了，免得时间久了可就改不过了了。” 羊拐沉默无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总觉得是像在看一个骗子。 秦沐努力摆出一脸真诚。 本来背对着他们抓药的顾老听见声音转过身来。 “哎呦，你可算是来了。” 他一手拿着小秤杆，一手指着羊拐。激动得眉毛都扬了起来，手里的东西还未放下就走了过来。 “怎么这会才来，我不是说了让你立马过来拿药吗？” 秦沐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怎么回事，居然认识？ 羊拐薄唇紧闭，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秦沐反应过来了。 “你来医馆是来看病的，不是专门来寻我的？” 原来不是来找她要钱的，是来拿药的啊。 羊拐没有理会她，从怀离拿出满是补丁的钱袋子，拿出一小锭银子递给顾老，“药钱。” 顾老眼神诧异地上下打量着他，“你哪来的银子？”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举着手，大有顾老不接下他就永远举着意思。 顾老半响叹了一口气，接过了银子。 “跟我过来吧。” 秦沐探出个半个身子看着两人往诊室里去里，不过片刻，两人又走了出来，她连忙将身子收回来。 羊拐手里提着几个药包，朝顾老行了行礼，依旧是一脸冷漠，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医馆。 秦沐立马从柜台后面钻出来凑到顾老身边。 “乖徒弟，他是怎么情况啊？” 顾老往后退了一步，同她拉开了距离，沉寂片刻背着手叹了一口气。 “说啊。”秦沐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上个月来的医馆，请我出诊看病，病的是一个孩子，”说着走到要柜子旁，拿起来小秤杆，“得的是肺痨。” 说完后背过身去，明明没看见他脸上的神色，秦沐却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寂寥。 医者仁心，为医的人都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得病。 可得的是肺痨，这个年代得了之后留是等于宣告了死刑，剩下的时间都只能在痛苦里挣扎。 “那你还去了？” 肺痨是具有传染性的，一般大夫只要听见这两个字，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顾老转头看她一眼，眼里满是无奈，“不然怎么办，他来求了好多次，说是没有那个大夫愿意上门看病，也不知道怎地他就偏偏缠上了我。” 秦沐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拿起桌上要切成片的人参把玩着。 “那还不是你医术高明。” “得了吧，那比得上您老人家啊。”顾老笑着恭维。 秦沐直起了背，翘起了下巴，“那是，别说肺痨了，死人你师傅我都能给医活！” 顾老动作一顿，觉得这话听着意思有些不对劲。 他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师傅啊，徒弟知道您医术高超，堪比华佗在世，但那是肺痨啊，沾上就是要命的病，你就悠着点，可千万别插手。” 秦沐扔了一块红枣片放嘴里嚼，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你还大夫呢，畏首畏尾的怎么给人看病。” 顾老放下手里的东西，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 “我年纪大了不妨事，你岁数还小，虽是为医者患者为大，可有时候咱也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秦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以为她没有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可是他不知道，她是真的有能力将人医好。 “怎地，还有人嫌自己活得太长啊？” 秦沐笑眯眯地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了仙草阁，边走边朝身后的人挥挥手离去。 顾老收回伸出去的手，摇头叹气。 第二日一早，秦沐就又来到了仙草阁。 因为昨日忘记同羊拐约定具体的时间，秦沐又怕同他们错过，索性来早一些等候。 店内的人各司其职，并没有需要她这个东家做的事情，百无聊奈地坐在柜台处实在惹人嫌。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独她一个没事做也挺惹眼的，秦沐索性来到后院。 今日太阳大好，院子里晒了不少药材。 秦沐躺在靠椅上，有些晃神地看着头顶斑驳的树叶。 琥珀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包瓜子，像一个小仓鼠一样刨得起劲，不过果实都落入了秦沐的肚子。 她拿着碳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还能吃着琥珀给剥的瓜子，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悠闲的时光过了没有片刻，让人微微觉得不舒服。 秦沐疑惑片刻，这股像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突然灵光一闪。 秦沐直起身子突然坐起来，看着琥珀默默问道。“这几日店里都没什么事情吧？” 琥珀下意识问道，“哪个店铺。” 秦老板家大业大，店铺众多，身为她的丫鬟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问的是哪一个。 “哪一个店铺都是。” 琥珀想了想，“没听见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怪了。” 这么多日了，宋无涯那里都没有动静，他不可能是不计前嫌的人啊。 这般安静，让人忍不住担心这厮是不是憋了一个大招。 琥珀疑问地看着她，“夫人，怎么啦？” 说话间，羊拐终于来了，还遵守约定的带来了小牛。 店里的伙计将人带到后就转身离开，留着两人一大一小站在那里。 秦沐默默看他们半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你们昨晚去当贼了？” 这两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羊拐，半张脸都肿起来了，脸上的青紫让他看起来有些窝囊，同他周身那股隐隐的世外高人气质极为冲突。 又去偷东西被人打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挟恩图报 小牛瞪着她，气鼓鼓地说道，“你才是贼呢！” 他的脸都气得涨起来了，右眼肿着，就算在用力瞪眼瞳孔也只能露出一小半，细眯着眼睛像是没睡醒的小狗，没有丝毫震慑力。 秦沐一挑眉，有些尖锐地打趣，“怎么，你没偷过东西？那前日晚上我撞见的是什么情况？” 小牛神色立马变得慌张，飞快转头看了身边的羊拐一眼，见羊拐正盯着他又立马转头回来。悄悄抬起眼睛恶狠狠地瞪了秦沐一眼。 秦沐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明白过来了，原来那天晚上的事情羊拐并不知道。 “噢”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牛，“你哥还不知道呢？” 小牛着急地看着她，脸上慌得要死，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 秦沐得意地朝他笑了笑，眼神转动轻轻落在小牛胳膊上。 那只胳膊上空空荡荡，临时包扎用的布和棍子，早就不知被小孩扯丢在什么地方去了。 秦沐伸出手，想要查看小牛胳膊的伤势。 小孩一个侧身躲过，让她的手落了一个空。 她抬眼看着他，认真说道，“若是再不治疗，小心你以后就成杨过了。” 小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没钱。” 还有，杨过是谁？ 秦沐觉得脑壳疼，“不是说了不收你钱嘛。” 他一脸‘你别想诓骗我的’样子，嘴角拐着不屑一顾的笑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注意。” 秦沐有些好奇，又觉得他这表情有些好笑，“那我打的什么注意。” “你就是想先不要钱帮忙看病，然后再开一堆贵得要死的药给我，诊钱都是算在要钱里的。”他为识破了秦沐的奸计而感到很得意。 秦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这理论是从何而来。 “谁告诉你的这些？”总不会是他自个琢磨的吧。 “街路口的郑癞子告诉我的，你们这些医馆都是这样骗人的。” 秦沐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我没骗你，说这话的人才是骗你的。”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骗人，你们就是骗子，不然怎么给小丹吃了这么多药还是没医好，你们就是想骗我们药钱。” 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秦沐下意识抬头看向了羊拐。 他一脸沉静，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唯有听见这个名字时眼神晃动了一下。 一瞬间秦沐将这个名字，同昨日顾老口中的小孩联系起来。 秦沐顿了一笑，然后扬起嘴角，脸上是自信快要满出来了。 “他们不行是他们没有本事，不代表我不行。” 小牛愣住了，有些没明白又或是不敢相信她的话。 她的意思是，她能治好小丹吗？ 瞬时间，小孩的眼睛里大放异彩。 顾老走进后院恰好听见了小牛言论，他没说什么，神色如常地走了过来，走到半路万万没想到秦沐会这么回答，吓得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 “师傅，这是您准备的银子。” 说着放到了秦沐身边的桌子上。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能救小丹？！”小牛没有因为打岔放过这个话题。 秦沐没有回答，朝顾老点点头，食指朝小牛点了点，“你来得正好，将他带下去检查一下胳膊上的伤。” “我不去！”小孩立马反抗。 秦沐默默伸手扶额，他这名字真没取错，脾 她不得不抬头看向羊拐，“他那手要是再不治疗小心真的废了。” 气倔得像头牛。 羊拐眼神晃了晃，侧头冷声说道，“跟着顾大夫走。” 小牛满脸不服，还要再说什么，可一看羊拐的眼神，整个人立马焉了，低着头默默跟在顾老身后离开。 秦沐示意他走下，琥珀又为他盗了一杯茶水。 羊拐默默看了眼桌上的钱袋子，最终是坐了下来。 沉默半响，他终于问道，“你让我带小牛来就是为了这个？” 秦沐喝了一口清茶点点头。 等了片刻，见他真没有再说其他的打算，别有意味地笑了笑。 “你就不说声谢谢。” 羊拐眼神一撇看向一旁，依旧沉默无言。 秦沐摇了摇头，也不同他计较。 “你们昨晚真去当贼了？” 依旧是沉默以对，秦沐算是明白了，这人一遇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直接不说话。 “好歹我也是帮了你们一把，若是那天晚上没有我，这小孩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 过了半响，这人才默道，“谢谢。” “光是谢谢哪里够。”秦沐试图挟恩图报。 羊拐抬眼，第一次正眼看向她。 “常在湖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呢正好有几个死对头，其中一个你也认识了，就是那娇颜房的李公子。近来因为他们几个，我很是头疼。” 羊拐依旧看着她，不发一言。 “最近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聚在一起研究着怎么对付我，我整日提心吊胆的很不放心啊。” “不过我又是大忙人一个，每日忙着赚钱，腾不出时间来料理他们几个，”她铺垫了半响才看向羊拐，“你呢，就派人将着几个人盯着他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给我汇报。” 他移开了目光，显而易见地没有兴趣。 “若是你将这件事办好了，我就可是试试救下那个叫小丹的孩子。” 偏移的目光半路折了回来。 “你说什么？” “那孩子得的是肺痨吧，这病可不好治，寻常大夫甚至都不敢沾手，现在你花再多的钱，买再好的药，顶多是延缓一二，救不了她的命。” 羊拐又沉默了，因为现在的情况就同她说的一样，他们就算弄在再多的前，买最好的药也没有用。 “你真的能治好肺痨？” 就连仙草阁的顾大夫都说了，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她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可是心里又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七成把握吧。” 毕竟肺结核这个病在现代社会已经不算什么大病，只要按时吃药，注意休养慢慢的就能康复。 羊拐皱眉，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若是她说有三四成，说不定他还会更加相信，七成？ 话说得这么满？ 秦沐嗤笑一声，“你没听见刚才顾大夫叫我什么吗？” 刚才顾大夫叫了什么？ “师傅？”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就是秦神医？” 秦沐终于如愿以偿地在他的脸上看见波动，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第三百七十三章 肺痨 秦沐缓缓点头，笑着说道，“我觉得这比买卖对你来说应该不亏。” 确实不亏，何止是不亏，简直就是及时雨，是雪中送炭，他几乎没有再思考便向秦沐点点头。 “好，一会我便将名单给你。” 秦沐说道做到，拿着药盒子同他们一道离开了医馆。 被一直紧盯着她动作的顾老拦下。 “师傅，你要去哪里？” 秦沐扯开他的手，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气定神闲地说道，“去给人看病。” 顾老眼睛一瞪，立马扯着她的衣袖到了柜台后面。 “拉拉扯扯地做什么？”秦沐不满道，“注意你的身份。” “您真的真的要去？” 秦沐翻了一个白眼，“这还能有假？” “你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会怎么办？”顾老急得五官都皱了起来。 “能出什么事情？”秦沐一脸不耐，“你是不相信你师傅我的能力不是？” “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等他说完，秦沐举起了手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我去去就回。” 羊拐和小牛在门外等候，见秦沐走出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走吧。” 几人七拐八绕的，终于又来到那座破院。 走进去是秦沐悄悄打量了一下右面的那扇门，见门上有明显的修理痕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屋内的人听见声响都走了出来，见到秦沐后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拐哥，她们怎么来了。” 想着上次的见面说不上友好，秦沐主动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笑了笑。 “各位好。” 众人纷纷神色警惕地看着她。 “都扒在这里看什么呢？” 马老三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抬头便看见秦沐，整个人顿时像是点燃的炮仗。 “你！”他瞪圆眼睛指着秦沐的鼻子走近，“你还敢来这里？！” 小牛一个飞奔将他拦下。 “你别这样，她是来救人的！” 小牛力气再大也打不过一个成年男子，马老三见他身上都是伤才收了力气，没有大力挣扎。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身上都是伤，是不是这个女人干的！” 说着他又要冲上来动手，秦沐连连后退，躲在了冯铮身后。 冯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身后像老鼠一样胆小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秦老板平时看起来挺精明会算计的，怎么会主动拦下这个活。 “拦着点啊，别让他过来。”秦沐不放心地小声嘱咐道。 “够了！” 一声呵斥让马老三停下了动作。 马老三一脸呆愣地看着羊拐。 “你老实呆着。”羊拐厉声朝他说道。 秦沐从冯铮身后探出个脑袋，见着不远处的马老三神色有些委屈，看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她才终于放心地走出来。 “你别这样，她是来就小丹的。”小牛又重复说道。 众人看她的神色变了变，带着些诡异地热切。 除了一个人。 “救她，她又不是大夫怎么看病，再说了，就算她是，这么多大夫都没有法子，难道她就行？！” 这话像是一颗石头，打碎了众人眼中的希望。 羊拐没有搭理他，转身走到院子的右边。 破院的右边有一座很小的屋子，门窗都紧闭着。 “人就在里面。” 秦沐看了一圈，目光着重落在了马老三的身上，然后才看向羊拐，朝他点点头走了过去。 走到门前，她从盒子里从善如流拿出口罩，然后递给了身后的几人。 “带着这个，免得被传染。” 几人疑问地看着她，秦沐没解释什么，自顾自地戴上口罩。 他们学着她的动作也戴上了。 推开陈旧的大门走了进去，戴着口罩都能闻见一股潮湿的霉味。 秦沐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一下屋内昏暗的光线，然后才看清里面的摆设。 东西很少很少，打扫得倒也挺干净的，只是窗户都紧闭着，加上潮湿，屋内有一股比肮脏还要难以接受的臭味。 走进去后，只见几块木板搭成的床上卷缩着一个人。 “咳、咳、咳！” 她咳嗽的气势像是要将肺一块咳出来一样，地上的木盆里是血。 红色的血已经将盆底覆盖。 小丹注意到有人进来了，想要直起身子坐起来。 羊拐忙走过去，将她扶坐起来。 “羊拐哥，你们来啦。” 她笑着到了一个招呼，难掩的虚弱的神色，目光扫过一圈落在了陌生人身上。 “你是？” “我姓秦，是来帮你治病的大夫。” 单看症状，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肺痨，也就是现代人叫的肺结核。 “秦大夫。”小丹笑着喊道。 秦沐朝她点点头，然后朝着众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小牛立马道，“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吗？” 琥珀将盒子在床上，第一个走了出去。 随后羊拐将小丹安置好，带着小牛也离开了。 秦沐拿出银针，解开了她的衣服。 虽然针灸并不能治好她的病，但是能帮她缓解病痛。 秦沐神色严肃地施针，小丹好奇地看着她。 “秦大夫，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她神色如常，手中动作未停，“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能治好你。” 小丹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有了几分真切，可没一会神色又低落下来。 “可是他们都说我没救了。” 秦沐没有再说话，直到将最后一根针扎下，然后抬眼看着她。 “我会为你治病，一直到你痊愈那一天。” “要是我死了呢？” 秦沐不知道她到底明不明白‘死’这个字的含义，因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像是灿烂的向日葵。 “不会的，”秦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 从房间里出来，秦沐没有关门。 小牛立马冲了上来。 “怎么样了？” 秦沐朝他笑了笑，“没事。” 然后看向羊拐，将手里的药包递给他。 “这个是药，今后就吃这个，原先开的药就不要再吃了。” 说着犹豫了一下，“识字嘛？” 羊拐点点头，秦沐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省很多麻烦。 “用法用量我已经写在了纸条上，一定要按时用药，房间要保持通风，不要像这样一直蒙在，没病的人都得悟出病来。” “还有，去药店了买些硫磺，每日兑水撒些在屋子里，每次进屋子的时候都要带好口罩，免得被传染了。” 秦沐噼里啪啦地一通说完，末了补充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来仙草阁寻我。” 羊拐拿着药包点了点头。 秦沐瘪瘪嘴，不指望从他嘴巴里听见“谢谢”两个字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交代任务 说完事情后，秦沐又嘱咐小牛按时来医馆换药，然后带着人离开了破院。 几人一走，屋里一直观望着的人围了上来。 “她怎么回来这里？” “那人不是酒楼的老板娘吗，怎么还是个大夫？” 众人纷纷不解，羊拐本就不善言辞，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解释，更别提有些事情他自己的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小丹！” 小牛一头就要跑进屋去，被羊拐提着后衣领拉回来。 “拐哥你干嘛呀？”他仰着脑袋皱眉不满道。 “带上口罩再进去。”羊拐将口罩递给他。 小牛嫌弃地看着，蹲在门边的马老三抬起头来，神色微微诧异。 “你真要听那姓秦的话？” 羊拐转头看向他，神色冷下来，“她是大夫，不听她的难道听你的吗？” 马老三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睛，不敢再随意和他搭话。 “戴好再进去。”羊拐举着口罩道。 小牛只好接过戴上，衣领一松，他猛地冲了进去。 羊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了正脸色转身爱看向院子里的人。 “刚才秦大夫的话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见了，今后就按照她说的这么做，若是有人不遵守规定的，这次绝不会在轻饶。” 众人纷纷答应着。 人群散去后，羊拐转身，背着手看着门槛上坐着的人。 马老三低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左脚鞋面上的破洞。 羊拐也不说话，沉着一张脸盯着他又黑又圆的头顶。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谁也不愿意轻易服输。 过了半响，终究是马老三顶不住压力。 “你要骂就骂，别杵在这里碍眼。”马老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羊拐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才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和李二胖扯上关系的？”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照顾小丹，为了要钱四处奔走，疏于对他们几人的看管，没想到惹下这么大的祸患来。 等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在暗地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马老三已经跟着那伙人干了好几笔，事情已经晚了。 羊拐逼着马老三脱身，可是被李二胖几人拦着不准，说是干完最后一票就不再带着马老三，万万没想到最后一票是秦沐这个硬骨头，还被弄进了衙门。 “你别这么说人家胖子哥，是我让他带着我弄钱的。”马老三没好气道，“照这种四处打零工的法子，哪里有钱给小丹治病。” “你的法子就是带着小牛去讹人？” 马老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弄？难道就看着小丹咽气？” 羊拐沉默片刻，嗤笑一声，“也没见你带银子回来。” “我…你……”马老三急得口吃，脸色涨红，“你昨天不是把钱要回来了吗？” 偷偷瞥了一眼他脸上的青紫，低头喃喃自语，“我怎么知道他们还说话不算话。” “以后不准再和那些人有来往。”羊拐沉着脸，严词厉声道，“不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 马老三有些不服气想要再说什么，一看羊拐的脸色，又生生憋了回去撇撇嘴不再说话。 “知道了。” 马老三情绪低迷，脑袋低垂着，脖颈没有像是没有力气一样软软的。 羊拐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对方是帮忙，他们一直都生活中市井，没有本事，没有爹娘，更没上过学堂，吃着百家饭勉强长大，能想到的最快的赚银子的法子就是这个。 加上有人在背后暗地指使，为他们作保障，做保护伞，于是这群人就越发嚣张，几乎成了有权有势人家暗地里的爪牙。 这是世界就是这样，他们这样穷苦之人能混口饭吃就是万幸，那还有经历去管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君子行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万古不变的常态。 羊拐突然联想到了秦沐。 若说有钱有势，秦沐在远安城里应该也算得上一号，不然李公子等人也不会费尽心思地算计她。 这个女人的生意似乎做得挺大，攀上她的关系，也许可以找到他们的出路。 想到这里，羊拐出声打算了某人的伤感。 “明日开始，你带着人帮我做件事。” 马老三还没从挫败中缓过劲来，慢悠悠地抬头看他。 羊拐在他身边坐下，双手交叉垂直身前，大有长谈一番的意思。 见他神色认真，马老三不由摆正了姿势。 “什么事，弄得这么严肃？” …… 宋无涯被云九和秦沐下药导致腹泻，事后没有什么举措报复，安静得像只鹌鹑一样，一切都是因为他收到了来自宁王府的信件，安阳郡主来远安了。 得知消息后，他兴奋得彻夜难睡，是又兴奋又期待。 信件上宁王告知，郡主是私自出府，他担心她这般千金之躯的人在外面遇见危险，又忍不住期待同她见面。 第二日一早天色刚亮便起身，带着带着信件去往薛府。 清晨时分，薛府门口，小厮揉着眼睛开门，模模糊糊看见府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矜贵男子。 男子转过身来，提步走了过来。 打量了几眼，小厮只觉得这个男子陌生得很。 “敢问公子是？” “在下宋无涯，奉宁王之命来寻薛大人。” 郡主是私自出府的，薛府的人不一定知晓她的身份，且此事也不宜让外人知晓。 所以宋无涯借用来找薛老的由头。 一听见宁王的名号，小厮神色一震，脑子猛地清醒过来。 连忙弯腰恭敬地说道，“贵人稍等片刻，我速去通报我家老爷。” 大门缓缓合上，过了半响，又重新打开，不过再开门的人换了个人。 望安看清人面容后，拱手朝对方行礼，恭敬地说道，“宋公子。” 宋无涯点点头，“许久不见了。” 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几年之前了。 望安笑着点点头，“老爷才刚刚醒过来，还请公子等候片刻。” “自然如此，是我冒昧前来，叨扰薛老了。”宋无涯脸上带着歉意。 “公子能来我家老爷很是高兴。” 闲谈之际宋无涯被带到了一出凉亭，望安行了礼后便径直离去。 他百无聊奈地等着，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来。 片刻之后，薛老没来，倒是安阳来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相遇 宋无涯正在喝茶，听见声响抬眼，之只见穿着粉色衣裙的翩翩女郎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 还未走近，对方一眼便认出了他。 宋无涯眼瞳一亮，整个人像是被触碰了什么开关，周身洋溢着轻柔的氛围。 “郡主殿下。”他起身行了一礼。 安阳重启脚步过去，心中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 “原来你也来了远安。” 宋无涯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郡主。” 安阳扯了扯嘴角，坐在他身边。 “我说薛老怎么一大早的就要见我呢，原来是你找来了。”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是我爹让你来的吧？” 宋无涯忍不住笑了笑，他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生动的安阳了，心中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 “你笑什么。”安阳不满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恼怒，“你怎么每次见我都笑成这个模样，我就这般好笑？” “郡主误会了。”宋无涯连忙招手解释，“许久没见到郡主，在下只是十分开心。” 安阳怪异地看着他，“有什么可开心的，我见到你可一点都不开心。” 宋无涯身为她爹的得力助手，见到他代表着他爹已经知晓她在远安城，不日就会让人将她抓回去，说不定今日就是来抓她回去的。 “我爹让你来做什么？”安阳心中提高了警惕。 宋无涯情绪寂寥了一瞬，很快将其抛之脑后，又扬起了亲和的笑容。 “宁王殿下让我来保护你的安全。” “就这样？”她满脸的不信，“他没有让你将我抓回王府？” 宋无涯摇了摇头，“王爷最是宠爱您，怎么会用如此强硬的手段，他老人家只说了，让您在远安玩得尽兴，这段时间都由我来护卫周全。” 安阳“切”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他才不宠爱我呢。” 一想到在王府爆发的那场争吵，安阳的语气里满是怨怼。 “他若是真的宠爱我，又怎么会逼我嫁给太子。 宋无涯神色愣住，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太子行迹荒唐是全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一提到这个安阳的语气像是点燃了的炮仗，“他明明比谁都要知晓此事，还要让我嫁过去。” 顷刻之间，宋无涯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 同宁王的约定还犹在昨日。 “你若是真能将龙皇令拿回来，我便将安阳许配给你。” 他明明如此许诺过，可事到如今，宁王为何在他离开王府后，又要将安阳郡主许配给太子？ 这番究竟意欲何为？ 是向皇上服软，还是为了安抚朝廷那群老臣。 “反正我是绝不会嫁过去的，什么狗屁太子妃，谁愿意当谁当。” 一句话闯入脑海，宋无涯猛地回过神来，身旁的女子气得脸色绯红，眼神里神采飞扬。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好，至少郡主殿下不愿意，甚至为了违背王爷偷跑出来。 这么都多的地方，偏偏来到了远安，这一切都是命定的安排。 宋无涯轻声劝解道，“义父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殿下莫要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 安阳眉毛一扬看向他，眼神里更为不满了。 “你是站在他那边还是我这边的？” 一句话问得宋无涯哑口无言。 “我……” “也是，你才是他的好儿子，怎么会帮我说话呢。”安阳没好气地说道。 说完站起身来快步离开，宋无涯连忙跑上前去将她拦下。 “殿下！” “让开，”安阳瞪着他，“你还想干嘛呀？” “薛府到底不是自家，总有伺候不周的地方，不如您同我一起去别院住吧？”宋无涯小心翼翼地说道。 安阳一声冷笑，“薛府挺好的，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她绕开对方径直离开。 宋无涯知道若是再跟去一定会惹她厌烦，无奈放弃，遥望她的背影逐渐走远。 …… 说来那日薛府宴会之后，唐梁多日没来家中做客，不过先前他就许久没来，云九也没有多想。 唐梁在家中思索多日，日日等候依旧没见着云九人影，终于是待不住了，拿着前段时间向云九借的书寻了过去。 轻敲房门，屋内人唤了声“进”后，唐梁推门而入。 只见屋内窗边的书桌子上，云九忙于写写画画，抽空抬头看了眼来人。 “你今日怎么来了？”而后继续专注于笔尖。 这么多日的冷战，唐梁本还怪自己小气，来时心中有些别扭，可来到这里一看，冷战对象压根没将此事是放在心上，心中顿时燃起一把无名火。 “我来将还你的书。” 说着走过去将书扔在桌上。 他语气中的怒火没有遮掩，云九耳朵敏锐地捕捉，他终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唐梁。 “怎么还无端生起气来了？”他右手拿着毛笔，眼神中透露着疑问。 唐梁看他一眼又飞快别开目光，一脸的欲言又止。 云九恍然明白过来，“因为上次薛府的事情？” 他笑着摇摇头，又提笔写字，浓墨在白净的纸上铺撒开，勾勒出一个个灵动的方块小字。 “那日我从薛府出来你已经走了，这可怪不得我。” 唐梁眼神中透露着不满，“你大可回来后再同我说，这不也是也一样？” “我又不是你腹中蛔虫，哪知你好奇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深知自己是争论不过对方了。 “你既如此说，那我可就问了。” “你问便是。” “你和薛老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等云九回到，他摸着下巴，又自顾自地说道，“起先我便觉得你同其他人不一样，可你不愿多说我等就没有再追问。” 他目光如炬，探究地看着云九，“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在京城当官的？” 云九深深地看他一眼，能猜到这里，倒也不算笨。 可他不打算告诉他事实，知道得越多于他并没有好处。 “你多想了，那日薛老私下让我去书房，只是因为我同他那位已故好友长得颇为相似，薛先生思念故人就同我多聊了几句。” 唐梁摸着一下，一脸探究地打量他。 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就这样？” 云九点点头。 唐梁沉默半响，“好吧。” 若是他真有意隐瞒，撬开他的嘴也得不到真话。 第三百七十六章 酒楼修罗场 唐梁低头朝桌上一看，白纸上的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有些看不懂。 “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什么些写什么呢？”唐梁纳闷地问道。 云九头也没抬地，继续专注在笔尖上，“菜单。” 终于写完最后一笔，笔尖上抬，云九呼出一口气然后将毛笔放在一旁。 “菜单？”唐梁诧异道。 云九“嗯”了一声，又解释道，“酒楼新出了几道菜，秦沐让我帮忙将菜单写了。” 唐梁皱眉，对秦沐的不满又逐渐升起来，“她为何不去外面请人代写，偏偏要来麻烦你，这不是耽误你用功学习吗？” 云九饶有兴味地看他一眼，“你不也来家中寻我吗？” 唐梁噎住，没好气地说道，“那行，我这就走。” 说着就真要走出门去。 云九将写好的菜单拿起来，不紧不慢地说道，“走什么啊，既然来了不如同我去酒楼尝尝新菜，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了。” 走到门边的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时脸上笑意满满。 免费的饭菜哪有不吃的到底。 云九将写好的菜单折好放在怀里，两人起身往酒楼的方向去。 走进酒楼，肩膀上搭着汗巾的小二连忙迎上来。 小二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热情地问道，“公子，两位啊？” 云九不常来这里，店里的伙计们大都不认识他。 他转头看了一圈周围，酒楼内人声鼎沸，很是热闹，看来生意很不错。 然后才转头朝小二说道，“两位。” “得咧，这边请。” 大堂里刚好空余的位置，他们被小二安置在角落坐下。 这个位置并不显眼，云九正对着大门的方向而坐，而唐梁坐在他的对面。 唐梁为自己和友人倒了一杯清茶，好奇地打量着店里的装潢，“今日便能吃上新菜了？” 刚才看了菜单，他对其中几道很感兴趣，可是新的菜单子不是还在云九怀里嘛。 “不能。” 唐梁眉目一挑。 “上月的菜色与你来说也是新菜。”云九笑着说道。 小二将菜单拿上来，云九直接扔给了对面的人，唐梁接过，拿出了看圣贤书的架势低头专研。 云九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打，不急不忙地喝着清茶，也不催促他。 大堂内人不少，说人们话的声音不小，在一片和谐地吵吵嚷嚷中，一声惊呼直冲云九而来。 云九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清来人后，神情微微一愣。 “真的是你？！” 安阳食指指着云九，快步径直走了过来。 她一脸感叹，“我们真是太有缘了，居然这么都能遇见。” 今日突然见到宋无涯，让她情绪烦躁得不行，小环小环提议出来逛逛散心，于是两人就从薛府出来了。 所以此刻她还穿着早上穿的那身粉色的衣裙 说着极为自来熟地坐在空位坐下，眼睛大放异彩地看着云九。 唐梁眼神在云九和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身上转了一圈，眼神变得越发玩味。 云九看着眼前神情灵动的女子。 “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安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明白过来了。 “那日你在街上帮我抓住了小偷，不过那日我是男子的打扮，今日穿成回了裙子，你大抵是没认出来。” 云九笑了笑，“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穿女装安阳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她摸了摸头发，笑着看他，“认出来了吧。” 云九缓缓点点头。 “我们当真是有缘，在这里都能遇见。” 唐梁将菜单往一旁一放悠悠地说道，“远安城不大，偶尔遇见一两回倒是不难。” 安阳转头，这才打量起来同桌的另一人。 “这位公子是？” “在下唐梁，同云兄是同窗。” 安阳一喜，立马转头看向云九，“原来你叫云九啊。” 云九默默地点了点头。 唐梁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相逢即是缘分，你们不介意一起吃饭吧？”安阳自来熟地提议道。 云九没有说话。 唐梁挑了挑眉毛，“这个……” 这里是秦沐的酒楼，若是被谁看见，之后事情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怕是有些难办。 虽然他一直以来都同这个女人不太对付，但也不想看见好友家宅不宁。 安阳笑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唐梁看了一眼对面的友人。 友人自顾自地喝着茶水，眼睛扫过他时带着寒气，眼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 唐梁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怕是……” 一个神采奕奕的妙龄少女，两位俊秀公子，三人相谈甚欢，不知在说些什么，少女看着冷峻公子的眼睛里满是星光。 秦沐从二楼一下看见的便是这般景象。 “东家……”掌柜有些欲言又止。 一时间，他觉得将消息通报给东家这个决定充满了错误 秦沐眉毛上扬，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拍了拍裙摆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一响起，唐梁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剩余半句话吓回了肚子里。 秦沐自觉在云九右边坐下，正好是在安阳的正对面。 她朝云九灿烂一笑，然后转头，将对面的女孩打量了个遍。 长得还不错，杏眼小嘴、肤若凝脂，一双眼睛里是没有沾染上世俗的单纯，是个在呵护中长大的女孩，也是个秀丽的美人。 安阳眨眨眼睛，好奇地对面的女子，“这位又是？” 秦沐扬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她，“我性秦，是这家店的老板。” “啊，原来如此。” 安阳笑着说道，可是眼底的疑问依旧没有散开。 老板怎么会和客人坐一桌，难道她同他们很熟吗？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老板娘来了之后，氛围变得有些奇怪，他们三个人之间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云九放下茶杯，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指提起茶壶又倒了一杯水。 安阳眼睁睁地看着那杯水被对方放在了秦沐面前。 她眼中的疑问更浓了。 “多谢。”秦沐轻轻瞥他一眼。 哼，还算识相。 云九朝她微微一笑，眼里是万般温柔缠绵，然后他看向了安阳，轻笑道，“这是我娘子。” 第三百七十七章 质问 安阳睫毛微微颤动，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了看两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啊，原来是尊夫人啊。” 秦沐转头看向她，亲和地问道，“云九性子冷淡，我还不知道他有你这么活泼的朋友。” “啊，不是不是，”安阳有些慌乱地摆摆手，“前几日云公子在市集帮我拿回了被偷的荷包，我很是感激，我们……还算不得朋友。” 秦沐微微睁眼，面露惊讶，“居然还有这件事，那你们今日还在我的酒楼相遇，这且不是缘分。” 她说得自然，可让安阳的背脊不自觉越来与僵硬，最后讪笑了着点点头附和。 “既然来到这里，今日你就好好尝尝我们酒楼的饭菜，想吃什么只管点，这一顿我请客。” 安阳笑着感谢，“那就多谢秦老板了。” “不用客气。” 秦沐朝她笑笑，站起身来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她一走，饭桌上的气氛骤然降温，唐梁拿起茶杯用做掩饰，悄悄看了一眼安阳。 她低垂着头，双手搅着裙子不说话，再一看云九，对方出神地看着菜单，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唐梁莫名觉得活跃气氛的重任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眼睛一转，看向安阳，笑着问道，“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安阳慢慢一抬头，感受到他友好的态度，低落的情绪因为结识新朋友而微微缓和几分。 “你叫安阳就好。” “安小姐。”唐梁又问道，“听着口音，安小姐不像是远安人士啊。” “我是从建齐州府过来的，并非安阳城人。”安阳如实相告。 唐梁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建齐州府是个好地方，宁王的府邸也在那里。” 安阳笑容一僵，生怕被他看出来什么点了点头掩饰。 “你既然住在那里，有没有见过宁王的样貌？”唐梁好奇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同坊间说的一样，宁王高八尺有余，还是个美男子。” 安阳讪笑着，“建齐州府这么大，人数成千上万，我还没有见过宁王。” 她注意力全用作了对付唐梁的问题，没注意道，一旁的云九此时撩睫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安阳生怕再深入地聊这个话题，立马转移了他的关注点。 “我初来远安，还不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知你们可否推荐一下。” “那你可就问对人了，”唐梁眉毛飞扬，对于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这远安城里好吃的好玩的，我可都是如数家珍。” “那日后就仰仗唐兄了。”安阳喜笑颜开，学着男子朝他拱手行礼。 唐梁谦虚地摆摆手。 两人相谈甚欢，虽然有个沉默不言的云九，可桌上的氛围还是很融洽。 宋无涯的别院内。 宋无涯背手看着窗外，一个黑衣人单膝跪他的身后。 “启禀公子，属下追随郡主殿下到了酒楼之中，没想到云九也在哪里，属下觉得此事紧急，特地赶回来禀告公子。” 云九神色一顿，心中大惊。 云九？他怎么会和安阳认识？ “你可看清楚了？” 黑衣人始终低着头，但是语气极为肯定，“属下再三确认，那人就是云九。” 安阳郡主才来远安几日，怎么会和云九扯上关系？ 难道是云九知晓了郡主的身份，有意接近？ 宋无涯脑中有诸多疑问，心情极为焦灼。 郡主性格单纯，若是被云九有意利用，恐会受到伤害。 “继续跟着郡主，若是在再郡主身边发现云九的踪迹，离开来报。”他的手捏紧，声音变得低沉。 “是。”黑衣人转眼间消失在了屋内。 宋无涯眼内闪过一道冷光，不过放松几日，居然敢搞出这些事情来。 若这件事传到了王爷耳中，治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迎娶郡主一事更无可能了。 宋无涯神色微沉。 …… 唐梁和云九搭乘秦沐的马车回了家。 一路上车厢内寂静异常，气压低得人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放轻了呼吸声，生怕成为点燃导火索的火星子。 终于到了地方，他迫不及待地告辞下车。 “多谢带我一程路，我便先走了，”他看向云九，突然来了句，“慢走不送，一路平安。” 马车渐渐远去，唐梁摇着头，背着手走进了院落。 马车内依旧没有人说话，直到马车到了家中停在后院，秦沐率先下车，自顾自地就要离开，被身后的人拉住胳膊。 她转头，神色如常地看着他，“干嘛？” “还在生气？”云九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笑意。 秦沐心中微微不满，看他如此愉悦就更是不满。 在她的沉默中，云九眼里的笑意就快要溢出来了。 秦沐忍不住死鸭嘴嘴硬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云九脸上的笑容终于绽放，他也不说话，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秦沐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便放弃任由他拽着。 去书房的路上有不少人，对方始终没有放手意思，秦沐本还有些不自在，可见他都没有害臊，就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必要了。 到了书房，他也松开了秦沐着手腕。 秦沐甩甩胳膊坐下，拿着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茶水，也不管茶水已经凉了，咕噜咕噜地灌进去。 心中清凉不少，秦沐瞥他一眼，决定大方一次，于是主动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云九坐在她的身旁，笑看着她。“不应该是你想问什么吗？” 秦沐挑眉，没好气地道，“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走了。” 说完不顾他的反应，站起来就真的要走，奈何手腕又被拉住。 “先坐下。”云九将她又拉回了椅子上。 秦沐重新坐下，她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脸上写着“洗耳恭听”四个大字。 云九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我同那个安小姐就只有一面之缘，在酒楼是第二次见面，那日市集她的荷包被小偷偷了，我恰好帮她拿了回来，就是这么简单。” 他脸上的真诚不似作伪，语气也里也不像是有所隐瞒。 秦沐凑过脸去，琉璃珠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如此近的距离，云久的眼神也没有丝毫颤动。 “就这样？”她的语气像是话本上的妖精一样充满了诱惑。 云九微微点头，语气有些无奈，“就这样。” “哼。”她冷哼一声，脖子往后一倒。 “你会这么好心？”秦沐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云九紧盯着她，神色里带着浓浓的探究。 “你帮她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她的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