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人鱼娇且撩》 第1章 坠海后变成人鱼肿么破 古翕元1002年 萧国都城边界 晨光渐醒,照耀在血红的土地上,空气中混杂着死气,四处硝烟袅袅,尸横遍野。 在飘扬的汉国旗帜下,他下颌微收,单膝跪于尸前,浑身微颤,凤眸高挑,夹杂着悲与恨,嘴角冰凉下垂,脸颊的战伤和嘴角的血渍丝毫不能抹杀他妖孽降世之容。 他浑身被血色渲染,战甲已残破不堪,却仍金光烁烁,每一片战甲都是由他所立的战功拼凑而成。 “墨凡。”娇嗔的女声仿若从天而降。 他眸中泛起一阵涟漪,起身回首看向那个在残败中一袭红装,如九天玄女临世般的爱人。 当她扑向他怀中的一霎,他卸下所有防备,双臂紧紧环绕,又微微一松,怕伤了她。 一锐沁凉从后背穿透,扎进他的心房,她面无表情的离开他的怀抱。 “冰……”他眉头一蹙,一汪腥浓喷涌而出。 他捂住胸口,单膝点地,艰难抬首,眸中含泪仰望她的,她杏眸带着杀气和淡漠至极的疏离,像是冰刃刺向他。 他失重陨落,淌下血泪,凝望着天空的凤眸终究没有闭上,微张的双唇始终没问出那句“为什么是你。” 三年前 萧汉交界 荒岛 空气中满是鲜咸的气味,手中捏着细软的颗粒,少女言冰尘在荒岛沙滩上苏醒,她摸了摸后脑勺,坠海时后脑撞到游艇的剧痛和伤口也消失无踪。 迷迷糊糊脑中出现自己轻松的从海底往上串,漂浮在海中央,用贝壳划开动脉的场景,然后就是那条粉色的鲸鱼寻着血腥味而来,巨口将她吸入…… “不对,那不是我!”她睁开眼睛,看清自己正赤裸着上身:“啊!”她手臂交叉护在胸前。 粼粼波光刺入她眸中,她眯眼看去差点被吓到昏厥:“什么鬼!”一条近一米长鱼尾链接着她的纤腰,层层叠叠的鱼鳞被海天映衬成蓝白相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试图站起来,却只是鱼尾拍打着海水,溅起一朵浪花落在手腕那道伤口上,一阵刺痛。 她看着海水倒映中的自己,仿佛是同一张脸,却年幼了许多,有点像十年前还带婴儿肥的时候。 她戳了戳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庞,自带美瞳的圆杏眼眼白还带着婴儿般的微蓝,眼含星辰,灵气十足。 “一定是做梦,我不是被鲸鱼吞了,是不是死了?”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蛛丝马迹。 谁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人鱼?而且还是她自己! 她深呼吸将尾巴弯曲,伸展,一点点往岸上挪动,当尾鳍完全离开海水,变成了双腿,她眼皮一撑,蹬了蹬腿,尝试站起来,腿却麻的只能弯曲,脚底的沙粒像针一样尖锐,腿一软又坐了下去,难不成她要残了? 一阵卡哇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醒啦?吃点野果吧?” “有人?”她欣喜转头,却只看到一只长着畸角灰蒙蒙的小个子长颈鹿巴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觉得自己八成是把脑袋撞坏了,出现幻觉,闭着眼甩甩头又睁开,问道:“刚……刚才是你跟我说话吗?” “没错,我看你睡了很久,一定饿了吧?”小鹿把野果叼起来递给她。 她拍打自己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长颈鹿会说话,我一定是疯了,还是我在做梦,快醒来快醒来。” 她记得她是个人,不是条鱼!那天……言冰尘陷入回忆。 * 科技元199年 本岛海域 天朗气清,海风徐徐,明媚的阳光驱散着每个人心中的阴郁,言冰尘和闺蜜们在游艇上举杯消愁。 “哼,我言冰尘居然会因为生不出娃被人嫌弃?” 她举起眼前的玫瑰味鸡尾酒大口吞下,和平日一般有着壮士的气魄却是一瓶倒的酒量。 第一瓶毕,醉意恨意心酸伤感全数涌来…… “差不多就行了,借酒浇愁愁更愁。”闺蜜许灵伸手去抢,易拉罐已经空了。 “你就让她喝吧,离婚这种事谁遇到不一醉方休?来,我陪你。”另一个闺蜜夏子星头一抬豪迈吹瓶。 “哎,你那个妈宝前夫也真是的……算了,脱离苦海,你现在又可以拥有整片森林啦!”闺蜜团的夏语不知是安慰还是羡慕。 为了“庆祝”她回归自由身,闺蜜们安排了这场说走就走的游艇派对,还请了帅气小哥哥们助兴,一向颜控的言冰尘却提不起一点劲。 “我哭完了,重新开始吧,这碧海蓝天的,帮我拍张美美的照发圈,纪念我重生!”言冰尘抹去脸上的泪,帅气坐上游艇侧前端围栏,摆出个拥抱全世界姿势。 为了不让脸上的微笑破功,她仰头不让泪水往下掉,却意外失重坠落。 “扑咚” 海很深,世界变得安静,游艇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远…… 闺蜜们大惊失色: “冰尘!” “小心!”…… 只见她坠入深海,距离她不远处,一只背部粉色的须鲸浮出水面,喷出又高又细的水柱子,当它游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光线渐落,迷离之间她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任凭身体雪片般缓缓坠落。 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她和鱼群往同一方向抽走,压力把她压的喘不过气,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四处充满粘稠的液体。 她随着鲸鱼的食道,滑到胃部较大的空间,同时,食物腐烂的刺鼻气味袭来。 “我不会是在鲸鱼的胃里吧?”这是她被高温和缺氧导致失去神智前最后的念头…… 她被鲸鱼吞了! 然后,她就穿成了一条人鱼。 荒岛沙滩 小鹿在一旁看着她:“你这条鱼怎么了?你不是也会说话吗?鱼可以,鹿也可以呀。” 小鹿的打断拉回了回忆中的她。 她反驳道:“我才不是鱼……我是说我有名字,我叫言冰尘,你呢?” “我?它们都叫我……怪胎。”小鹿泄气垂下眼睑。 “那……你叫言海臣吧,跟我姓,以后你就是我弟弟,跟着姐姐有肉吃。”她霸气的拍拍被长发遮挡的胸脯,笑起来眼睛弯弯,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 小海看向别处,双颊微微泛红,原来是只公鹿。 “话说我被粉色的鲸鱼吞了不是做梦吧,怎么又被吐了出来呢,难道美人鱼味道不好。”她自顾自的嘟囔。 “粉色?是灵玄帝鲸!你怎么可能看到它?传说它是时辰仙兽,虽是精怪却有不死之身。”小海把眼睛瞪的更大了。 “时辰?就是管时空的吧?怪不得了,把我弄到这里来了,但是这鱼尾是怎么回事?”她期待小海给她答案。 “姐姐,这我也不知道啊,毕竟我也只是只鹿啊。”小海无奈的甩甩头。 接下来的三天,她双腿渐渐适应,心情却像是四季切换,忽喜忽悲,终究是接受了她坠海身亡后变成一条人鱼的事实,毕竟她一向乐观,况且在这荒岛,是人是鱼似乎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她找了树叶蔽体后,用粉色渐变狗尾巴草做装饰,将自己敏感部位遮住,毕竟平日也是个精致的猪猪女孩。 日渐偏移,她满意的看着自制的淡水过滤器得意的说:“好啦,有淡水我们就不会被渴死啦。” 小海偏着头,眉头一蹙,卡通腔说道:“人鱼也要喝淡水的吗?” “我,我是为你做的。”她挠挠头尴尬辩解。 “树林里头有泉……”小海顿了顿,会意的扬起嘴角甜甜说道:“不过有这个方便多啦,谢谢姐姐。” 日落时分,她俩沿着沙滩散步,老远就看到,潮汐里出现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她眯了眯两百度近视眼。 “那有只大鱼!”她笃定的说,便迈开大步奔去,心想:晚餐有着落了,完全忘记已经是同类。 一旁小海满头问号,那明明是个人影啊。 “啊!!”她停住脚步,双腿一麻:“是是是一个人?” 小海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走过去,用鼻子嗅了嗅,蹭了蹭,没反应。 她壮着胆走近观察他,总不能比小海还胆小,失了做姐姐的颜面。 看体型是个男子,只见他一头墨发散落水中,随着水波荡漾,半张脸贴在沙子上仍泡在水中,有点浮肿,但看得出细长眼高鼻梁瓜子脸,很是养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一动不动的趴在那,焦黑破洞的衣服被海水泡的软烂,却把他的皮肤映衬的越发白皙。 这人穿的很奇怪,跟古代似的,难道是演员? 她围着他转了一圈,他心脏的位置,有一道六边形的旧伤,背上还有几处新新旧旧的刀痕。 那样深的伤口,肯定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他是个保镖?警察? 第2章 捡了个凤眼美男来亲亲 言冰尘又看着他的满头长发,她本不喜欢男子蓄发,但却觉得这发型与他格外适合,跟他健硕的肌肉形成强烈反差,属实称得上刚柔并济。 小海看着一动不动的男子,猜测道:“他会不会死了?” 她把微微颤抖的手指伸到他鼻下探测,毫无气息。 她浑身一紧,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滩上。不会吧,死人!这是她第一次见死人,可惜了这绝世美颜。 “看样子是刚死。”小海倒是不怕。 她经过内心几番挣扎,决定尽最后的努力,死马当活马医。 在小海的帮助下使劲儿把他翻过身,用从未实践过的溺水急救在他胸前有节奏的按压,持续了好一会儿,仍毫无反应。 她瘫坐下来,喘着气叹道:“真是暴殄天物啊,不然还有个伴。”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男子,她的心头一紧,有点喘不上气,眼里竟模糊起来。 “相传人鱼血能起死回生。”小海在沙滩上四处刨了刨,衔来个破碎的贝壳,递给她。 她接过贝壳,惊奇的看着小海道:“是不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小海骄傲的说:“我知道的事可多了,试试就知道了?” 她拿贝壳在手指上比划,犹豫道:“他,会不会是坏人?要是坏人我们俩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埋了吧,随你。”小海说着故意把沙刨到他身上。 “别!”她脱口而出,瞬间做了决定,她要救他! 她用贝壳碎片将指尖划破,忍着刺痛把涌出的鲜血送进他口中,随着血液涌入,他的唇似乎没有那么冰凉了。 她扯下一片叶子按在手指上,坐在边上屏息凝神,心底还是祈求这荒岛上唯一可以跟他作伴的人类苏醒。 日头似乎偏了几个度,他的唇色润泽起来,双颊也不再是灰白,她量了他的鼻息,叫道:“哇!小鹿你真厉害!我我我尽然能起死回生!” 她琢磨着他应该是肺积水所以没能醒来,于是把鱼尾埋进沙滩让它干透,开始给他进行人工呼吸。 * 他,柒墨凡,永远忘不了那盯着他的狠戾的眼神,比起一个九年挚友的背叛,身上的那些伤算什么? 他顾不得海水扎进伤口的刺痛挣扎着,却还是被一股力量拖拽下沉,他不能死,他要救他的将士,救他爹,他要亲手杀了那个叛徒,娘还在盼着他回家…… 他用力挣扎出水,慌乱之际抱住一根浮木。 不知在海上飘了多久,他觉得冷,却有一种难得的宁谧,随着天边霞光初露,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轻,霞光温暖着他,他的唇感觉到云到柔软,突然,一股吸力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咳咳”他把肺里的海水全数吐出后,睁开了那双眼尾上翘的丹凤眼,从昏迷中醒来,只看见被树叶遮挡着重点部位的她刚离开他的唇。 从来矜贵的男人脸上透露一点尴尬和企图掩饰的惊讶:“咳咳,你是谁?你在干嘛?” 这个女人对自己……做什么? 他坐起身,抹去唇边渗漏的血迹,他用手捧起海水灌入口中,不知是企图洗刷满口的血腥味还是对她的嫌弃。 “救你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她盯着他,感觉血气不足。 看着他面容胜雪,幽暗深邃的眸子中好像有说不完的故事,恢复红润的嘴唇透出骄傲,墨发凌乱披散俊美的让她眩目。 “恩人?”柒墨凡挑了挑眉,刚才那样,是在救自己吗? 想他从军以来直至坐上将军之位,从未如此狼狈过,如今却还要被一弱女子相救。 思及此,他连忙记起那些跟随他的将士。 他艰难起身,企图在海上寻找什么,又体力不支踉跄跌坐,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脑袋,似乎还能感觉到落海前那股炙热,熊熊烈火把他的船全数吞没,一条接着一条…… 不善水战的他听了亲信副将赵雨堂的建议,把船用木板连在一起,避免士兵们晕船。结果却是被一把火连根拔起。 随着将士们被无情吞没,赵雨堂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埋伏在他身边九年的敌国奸细,在可以了结他的最后一刻,赵雨堂犹豫了,柒墨凡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挣扎和不忍,毕竟这九年他们出生入死,他也待他不薄。 趁着赵雨堂犹豫,他跳下了海…… 那是他第一次战败…… * 言冰尘看他虚弱的样子,问道:“你饿吗?我这有些野果。” 她把小鹿背上用野草捆着的野果摘下递给他,他眼眶泛红看向别处,深吸一口气,接过野果,狼吞虎咽全盘祭了五脏庙,似乎还不尽兴。 他体力渐渐恢复,趁着退潮到沙滩和浅水区一通折腾,带回几只较大的鱼和螃蟹。 她和小鹿就在沙滩上看着,这个人,前一刻还死气沉沉,突然就精力爆棚,这恢复力也是杠杠的,人鱼血真是神奇。 太阳从金色转为橙黄,像一颗咸鸭蛋在海平面缓缓下坠,夜幕降至,他升起火堆,把鱼串在树枝上烤起来。 “将就吃吧。”他递过来一块雪白的鱼肉。 她闻着那腥浓的气味摆摆手,心想:幸亏没让他看到自己有鱼尾巴,不然下场可能会像那几只鱼一样被抓来烤了吃。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面对她最爱吃的食物之一她感到一阵恶心,完全没有胃口,莫不是因为她变成了鱼的同类? “你怎么会一个女子……额,和这只鹿生活在荒岛?你的家人呢?你叫什么?”他把手中的鱼喂给小鹿,小鹿倒是不挑食。 他摸摸小鹿的头,眼神变得温柔,还是动物最真实,不会背叛。 她看着璀璨的星空若有所思道:“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不过说了你也不信。”她转头看向他,浮起浅浅梨涡:“我叫言冰尘,你呢?怎么掉到海里的?现在是哪一年?你为什么打扮和说话如此古怪?” 他一愣,觉得这女人言行十分奇怪,又不知年份,像是从没出过这蛮荒之地。看她双目清澈,不像对自己说谎,似乎对他并无威胁。 他正了正身姿答道:“现在是古翕元999年,我是汉国将军柒墨凡。” 她掐指一算,脑袋有些卡机,双目瞪的更大惊呼道:“啊?汉国?将军?三百年前!!” 第3章 纯欲天花板,叫人怎么忍? “我还穿越到了古代?这一定是在做梦,还是犯了狂想症?希望睡醒还能见到姐妹,爸妈一定急死了……”她蜷缩成一团,口中念念叨叨,一阵疲惫袭来,没来得及问太多,大脑直接当机。 她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小海也依偎在她的脚边进入梦乡。 梦中,言冰尘看到一个雄浑的身影拉着她的手说会来娶她,她摘下肚脐下方那一片最柔软的五彩鳞片赠于他,作为定情信物。 她甚至能感受到摘取鳞片时身体的疼痛和什么东西被抽走那种空虚。 男子再次出现时性情大变,把鳞片扔到她面前,告诉她,他和星澜要成亲了。 那种心痛,好像被拧紧又被踩的稀碎,比失去鳞片更甚,痛到她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柒墨凡看着这个靠在他肩上的女孩,做梦竟然还会流泪。 他忍不住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火光印在她小巧圆润的脸上,微微上翘的鼻尖带着点俏皮,厚而窄的嘴唇又纯又欲,微卷的长发散落在她薄薄的肩头,触及她纤细的腰间,甚至几缕探进她被树叶裹住的酥胸。 他感到喉咙一阵干涸,他又想起她那样救过自己,从脸红到耳根。 只得轻柔的把她放倒在沙滩上,冲进清凉的海水,把内心那一丝刚燃起的火种掐灭在摇篮里。 他没有资格对任何人有感情,他有自己的使命,不允许自己有软肋,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 火焰熄灭,被烧的黑白相间的炭间飘起一缕青烟,天边露出鱼肚白,唤醒她的是刺眼的阳光。 “日出!快看!”她兴奋的推着保持安全距离的柒墨凡,毕竟这是她多年的心愿,却总是因为睡过头无法实现。 他睡眼朦胧,眯着眼睛坐起,定睛一看。 “有人!”他迅速冲到浅滩,毫不费力的把扒在浮木上的士兵拉到岸边,一个两个,足足有七个。 他探了每个人的鼻息,激动喊道:“还活着!” 她凑近逐一唤他们:“醒醒,醒醒……”她看着个个嘴唇干裂渗血,取来淡水,小心翼翼的喂给他们。 从被动喂到主动喝,他们苏醒过来,果然是缺水晕厥的,估计在这海上漂了好几天了。 “将军还活着!又救了我一命啊!曾义之战将军便救过我一命,老福欠你两条命。”年长的士兵声音微颤眼中含泪的握住柒墨凡的手,准备行跪礼。 “你是?”柒墨凡托起他。 “属下汉一队江福,兄弟们都叫我老福,这是我侄儿江逸,快参见将军。”他拉上边上的年轻人,怪不得他俩是在一根浮木上飘来的。 江逸抱拳作揖:“属下参见将军。”他眉清目秀,带着少年的腼腆。 “汉一队是王啸天麾下。你们免礼吧。在这荒岛无需拘礼,大家同舟共济。”他转头看向其他人严正道:“你们也相互自荐。” “额我,属下阿庆,这是兄长阿宽。萧,小的是汉二队的。”阿庆黝黑的额间挂着水珠,分不清是水是汗,边上坐着跟他七成相似的阿宽,同样壮硕的身型,不细看以为是双胞胎。 “刘光仪麾下对吧?”柒墨凡犀利的眼神看向阿宽。 阿宽眼神闪躲的点头,江福和江逸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阿虎声线洪亮,抱拳作揖道:“属下阿虎,汉三队。”人如其名虎背熊腰。 柒墨凡试探道:“任奕飞麾下?” 阿虎面无波澜道:“是,将军。”说完悄悄松了口气。 阿木做这不够标准的军礼,幽幽道:“属下阿木,汉四队。”他身形瘦弱,甚至病态,眼窝凹陷,眼大无神,颧骨高耸,勾鼻,貌似童话中的巫师。 “属下阿欢,跟阿木一队。谢谢将军相救,要不是船突然炸开,就凭我这水性,是可以上岸的。”阿欢跟阿木刚好互补,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个看去阴沉虚弱,一个看去憨实健硕。 “张泽贵麾下。” 柒墨凡眼中闪过悲意道:“你们队长怕是落难了,敌人太狡猾,派了奸细隐藏在我身边九年,就为了这一刻!”悲意化为愤怒。 “没想到赵将军是这样的人。”阿欢符合着,阿木瞪了他一眼才停口。 柒墨凡撇他俩一眼,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道:“为今之计是活下去,本将军已摸清海上线路,这几日需存储食物,打造竹排,七日后我带你们脱离险境。” “有将军在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再为将军效力!”阿福握拳高举,信心十足。 言冰尘和小海在边上静静听着,心里疑惑,柒墨凡是如何在短短时间摸清这海上线路? 士兵们听到可以回去,眼中也燃起希望之火,肚子却止不住发出咕噜声,她把野果烤鱼递上,他们一股脑儿垫入腹中。 她感觉消耗太多体力,喝口水躺在树下休息一会儿,脸上的红晕渐渐蔓延开。 他脱下破损严重的黑袍盖在她身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烫。 小鹿不知从哪里寻来几株花草,送到他手边,他会意的捣烂,加了水给她喂了些,让她继续休息。 她这一睡就到太阳下山,被阵阵烤肉香馋醒,红退了,也饿了,顾不上淑女形象,抓着肉往嘴里塞,黑袍落于脚边,露出藕臂玉腿。 “哈哈,这姑娘吃起肉来不输我们这些大男人呢。”阿欢嚼着肉欣赏眼前的秀色。 “看那小嘴,怎么能装的下这么多。”阿木直勾勾的从上到下打量她,咽了咽口水。 一时间吃饱喝足的士兵们关注力都在一心干饭的言冰尘身上。 柒墨凡眉头一蹙,厉声道:“话怎么那么多? 统统转过去!”把黑袍重新披在她身上。 江福江逸带头抱拳道:“遵命!”立刻转过身,其余人不情不愿扁嘴背对言冰尘。 她缓过神,双目弯弯看向他,嘴里鼓囊囊含糊说道:“谢谢。” 江福偏头对她轻声言道:“姑娘你吃,别管他们。”拍了几个人的脑袋道:“去那边搭个棚起来万一要下雨。” “知道啦。”几人散漫的往树林方向走去,就剩两人一鹿。 “你是怎么有淡水的?是雨水吗?”柒墨凡打破宁静。 她喝了口水,咽下答道:“是海水啊,用我自制的过滤器。”她下颌微扬,毕竟也看了不少野外求生节目,居然真有一天用上了。 “过滤器?你说的就是那些竹筒?”他顺着手指看向树下。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径直走到树下展示她引以为傲的淡水过滤器—树梢层层叠叠挂着五个竹筒,海水通过沙子,木炭层层过滤,变成了淡水滴入最下方竹筒中。 士兵们悉数围了上来,惊叹道:“就这样就能把海水变淡水?太神了!” 他们上前,有的用手摸着,有的凑上去闻一闻,有的踮脚看上方竹筒内部的玄机,个个叹为观止。 “好机智啊!”阿木一眼看穿过滤器的原理,对她刮目相看。 “哪里哪里。”她仰首露出浅浅的笑窝,完全没嗅到危险的气息。 第4章 邪魅狂狷,有勇有谋代言人 柒墨凡心里更加确定这女子是长年独居荒岛,不经想起了年少的自己曾独自在森林中求生,心头一酸,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接下来的四天,士兵们白天到森林里采野果,猎野味,造竹排,晚上打通铺睡在木头和树叶搭的营地,暂时相安无事。 这日,柒墨凡跟江福江逸一组打猎,林中动物种类繁多,他环顾四周,眼神锁定了一只在树梢上的猎物。 “捕它,徒手。”柒墨凡抬手指向树梢。 江逸顺着他指尖看去,眉头一蹙道:“松鼠?” 江福丢下手中自制猎具抱拳道:“遵命。”江福看着额中一簇灰毛,抱着松果进食的松鼠,琢磨不透柒墨凡的心思。 江福首先轻轻走到树下,抱起大树用力摇晃,手臂上青筋暴露,粗壮的树干晃动,树叶松果纷纷落下,松鼠敏捷的吊在树梢上摇晃,轻盈一跃,落下临近一棵树上。 江逸敏捷的攀爬上树,轻的不叫觅食的松鼠察觉,他一手抱住树干,一手伸向松鼠,触碰到它尾毛的一霎,它大尾一甩,往上跃上几节树枝,居高临下看向他,投来嘲笑“愚蠢人类”的眼神。 江逸眼睛一眯,迅速上攀,不等它再次逃脱,纵身一跃,折断树枝,一人一鼠失重坠落之际他一把抓住它的毛茸大尾,屈膝着地时他把松鼠抱在怀里,顺势打了几个跟斗缓解大半冲击力。 柒墨凡和江福握紧拳头捏一把汗,又送了一口气,江福赶忙上前扶他。 “将军,真要吃他吗?”江逸抱着松鼠,一瘸一拐走向柒墨凡,眼里充满不舍。 “做的很好,腿没事吧?” “不碍事。” 柒墨凡接过瑟瑟发抖的松鼠,抱在怀里,轻抚了它的头尾,转身把它放在最近的树干上,嘴角一勾说道:“去吧。”似乎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 * 负责采野果的阿庆阿宽不仅带回了野果还带回了五颜六色的蘑菇,柒墨凡一眼看出哪些是有毒的,却不做声。 带头造竹排的阿木回头看了一眼,立刻上前用力猛拍阿庆手上的战利品,斥责道:“你这傻子,想害死我们啊!”带着久居高位的威慑力,阿庆阿宽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就差下跪行礼。 柒墨凡看着这一幕再看看智慧尽显的竹排,嘴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 柒墨凡下令挖三个两人高的大坑做陷阱猎野猪,以便有足够的食物在海上供给。第五日入夜,他一一唤醒大家。 “江福、阿虎一号坑查看,江逸、阿欢二号坑,我和阿庆阿宽三号坑,阿木……”他看了言冰尘一眼,眉头一紧说道:“我们去完三号坑再去二号坑,江逸你和阿木阿欢留在这。” 柒墨凡远去的背影似乎回了几次头,营地在月光下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江逸不睡,言冰尘就放心睡去。 刚入睡的言冰尘被阵阵鼻吸喷醒,睁眼被身体上方直勾勾的眼神浑身一抽。 “啊!”她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他立马捂住她。 小海从熟睡中跳起,看着眼前的景象,目露凶光,蓄势待发。 “别激动,我就想仔细看看,能让不近女色的柒将军上心的姑娘有多好。”阿木靠得更近,火光照在他半边脸上,显得更加阴森。 江逸指着阿木呵斥道:“你离言姑娘远点!”他刚从林中小解回来。 阿木对阿欢使了个眼色,阿欢摩拳擦掌朝江逸走去。 “你小子几斤几两,来管闲事?”阿欢左右别了别脖子热身。 “我江逸今日豁出命也不能让你们动言姑娘分毫!”他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劲,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他们。 阿欢张手挡在江逸面前,一把把他抱起来,嗓底发出低吼。 “我就动了,看你能拿我怎样!”阿木把正挣扎起身的她再次扑倒。 小海趁机一跃使劲咬住他的手臂,趁他分心,她用膝盖卯足劲朝他要害就是一顶。 他眼前一黑捂住裤裆蜷缩成一团,持续输出沙哑破音,侧倒在地。 缓过来后咬牙起身,好不容易站直,局势已全盘扭转,小个子江逸尽牢牢把鼻青脸肿的阿欢控制住。 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径直走到阿木面前,眼里透出的寒意让他不敢直视。 “将,将军,你,我,误会,我摔了一跤。”阿木声音微颤汗如雨下。 他擒住阿木双肩,眉间一紧,双眼一眯, “咔嚓”一声,两只手臂像是两条木棍垂在身体两侧,随风微微摆动。 “啊!”阿木双腿一曲,五官扭曲,裆下迎来重击,他双腿一夹,扎入沙里昏厥。 * 再次醒来,他们已经在一望无际的海上飘着,阿欢双手双脚被捆绑,阿木倒是自由,不过双臂已废,裆下满是血迹。 “军师,我们暴露了,他们都知道了。”阿欢向他投以求救的眼神。 阿木瞪他一眼道:“是不是你多嘴!”气势未弱。 “还用他说吗?”柒墨凡撇他一眼,轻蔑的说出来龙去脉,让他“死”的瞑目。 原来,自他们上岸他便留有心眼,故意调换了三队队长姓名,士兵们却未能纠正。 而后他刻意观察,除了江福和江逸,其余五人水性都很好,但是汉国士兵是不会游水的。 再来,汉国人习惯日落前食晚膳,萧国人却是日落后才用膳,这是他接待萧国使节时候发现的。 更别提多话的阿欢,在柒墨凡的诱导下,他就上钩了,他是如何能知道奸细是赵雨堂的? 敌众我寡,保险起见柒墨凡强调自己知道线路,敌方士兵为活命便不敢轻举妄动,亦是利用他们的劳动力储备足够食物。 他从狩猎中看出江逸实力,让他隐藏实力,扮猪吃老虎。 原本计划中的七天和提前行动也是打了时间差,都是为了让敌方掉以轻心。 他们和坑里的几人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柒墨凡的猎物,每一步都在他算计之内。 “赖格,赖军师,久闻大名阿!”柒墨凡倪视着因色迷心窍而输的一塌糊涂的萧国第一军师。 “你,见过我?”赖格眼皮一撑,眼珠像是要脱框而出。 “未曾,本将军带兵多年,还未见过这样体格的士兵上战场能活着回来。”他冷笑继续说道:“且士兵长期操练,手上均有老茧,绝不可能这样细皮嫩肉。军师狩猎体力不足却机智过人,难怪深得萧王宠爱。” 赖格正了正身姿,凸出的下巴上扬45度道:“算你识货,如你把我送回萧国,我且不与你计较,保不齐萧王还会准你效忠萧国,萧国可是大国,比起你在汉国更加前途无量。”赖格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哈哈哈,本将军看你是还没睡醒,胡言乱语,还是省省力气吧。”柒墨凡在他颈后使一计手刀,世界安静了。 * 一行人坐在用竹子和草绳编的竹排上,又是三日,幸亏用树叶搭了遮阳棚,才不至于被烈日晒到脱皮。 言冰尘仿佛此刻才认清自己在怎样的一个世界,小鹿也惊魂未定。要不是柒墨凡运筹帷幄,绝地反击,他们就要成为监下囚,甚至更悲惨…… 更别提让人知道她是只美人鱼,可能会被生吞活剥,为预防人鱼尾现世,她把腿脚裹得严严实实,又用特制的竹筒护着,慌称脚对海水过敏,还是让柒墨凡抱上船的。 食物渐渐消耗殆尽,言冰尘把自己仅有的淡水分给小海,小海喝了水才从昏迷中渐渐苏醒。 她几次想跳下海自救都被柒墨凡死死控住,在即将昏迷之前,仿佛看到海平线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第5章 被凤眼美男娇养将军府 倪家村 “不要,不要想不开!”柒墨凡从床上坐起,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边上躺着睡着的言冰尘。 他记得众人都因为淡水不足已经出现幻觉,胡言乱语,言冰尘那个傻丫头还把自己的水给了一只鹿。 然后她就试图跳海自尽,幸好柒墨凡死死抱住她,在她晕过去之前,远处驶来了一艘渔船,船上是一名老者和几名壮年。 再看眼前,这是一间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卧房,墙上挂着蓑衣和斗笠,屋里弥漫着鱼腥味。 开门的声音响起,在挨着的另一间屋私语,他虚落的起身凑近缝缝补补的厚布做的门帘。 “爹,这女人生的水灵,不如就给我做媳妇吧?”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小声说。 “你说什么?没看他俩抱在一起吗?必定是夫妻啊!”老者的声音回答道。 “那又怎么样,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闭嘴,我身为一村之长,绝不容许我儿子做出这种夺人所爱的事。”老者严厉的说。 “水……水”言冰尘迷迷糊糊呢喃。 柒墨凡赶紧回到床上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一老一青从布帘外进来,是救他的老者。 老者看到他醒了关切的上前询问:“你醒了,太好了。”转头吩咐儿子:“倒一杯水,快!” 青年倒了一杯水,柒墨凡接过,扶起言冰尘的头,慢慢的喂入。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哪儿?”柒墨凡轻轻把言冰尘放平。 “倪家村,我是村长倪贤,这是犬子倪耀祖。” “感谢二位救命之恩。”柒墨凡抱拳感谢:“可否请二位通传附近县令,柒墨凡在此处,自会有人接应。” “县令?”倪贤愣了愣,立马会了意,交代倪耀祖:“快,你快去通知县里的县令,柒大人在此。” 倪耀祖不情愿的说道:“爹,到镇子里要走一日,我明早再启程吧?” 倪贤瞪了他一眼,命令道:“马上去,把驴骑上,不管多晚也要通传到位!” 倪耀祖只能不甘不愿的去了,到镇里已经半夜,出乎意料的是,县令听到柒墨凡三个字,连夜就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到,刻不容缓的用马车把一干人等接走。 直到将军府派人送了赏钱来,村里人才知道,他们救的是汉国大名鼎鼎的战神柒墨凡将军! 汉国都城 柒墨凡交代江福护送仍在昏迷的言冰尘回将军府,自己和江逸驾着两个敌国俘虏进见汉王。 他知道,输了这场战,萧国军师是他保命的关键,也能表现他的忠诚。 果然,汉王不仅没有怪罪还致以慰问,让他在府中好好养伤。 至于这被他卸了双臂,又永生不能人道的军师的命运,就交给汉王了。 江福和江逸也得到柒墨凡重用。 汉国将军府 言冰尘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一阵腰酸背痛,她哪里睡过这么硬的床。 眼前这张实木雕花床跟她在古装剧里看的有异曲同工,就是那光秃秃的四根木柱子杵在四周,怪孤单的。 “配个纱幔该多好呀。”她自言自语。 “小姐,你醒啦?我去通知将军。”一个梳着双发髻眉目秀丽的姑娘放下手中盛着饭菜的托盘,朝屋外奔去。 床边打瞌睡的小海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吓得一哆嗦,欣喜的跳到床上,热络的蹭啊蹭。 “呀,原来你不是灰色的呀,这么雪白,更好看了。” 言冰尘笑着摸摸小鹿,不,小海的脑袋,示意“放心,姐死不了。” 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管他在什么朝代,什么将军,用手抓起肉就往嘴里塞。 一碗肉,一碗饭下肚,面对曾经最爱的鱼,还是下不去嘴,毕竟是同类,既然熟了也别浪费,喂到小海嘴里,这家伙也吃的津津有味。 “食欲不错嘛,看来是恢复了。”循声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修长的身型,头几乎顶到门框,回想岛上他破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 半头发髻立于颅定,多一分干练,禁欲系黑袍加身,臂弯里一团紫红倒是搭配的不错。 不对,竟然是一只宠物狗,这也太反差萌,就是这小狗的眼神有点高冷傲娇。 “青山,她需要什么你来安排吧。”他对身后矮他一头的将军府管家交代道,没有多说一句便转身走了,好似全然不把言冰尘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里。 “我,你,个忘恩负义的!”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人鱼血是白白喂给他了。 他前脚走,门口又有身影窜动,一团圆滚滚黄嫩嫩挪进来,伴随而来的是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儿媳妇,你醒啦。” 第6章 被成了个亲 “谁?”言冰尘四下张望,貌似只有她有可能是她口中的儿媳妇。 “哎哟我儿从哪儿拾回来这小美人儿,好福气啊。”肉墩墩,半老徐娘的阿姨坐在床边,拨弄着她披落的长卷发,好不亲昵。 “这位大姐,我们是见过吗?我叫言冰尘,这是小海,您怎么称呼?”幸亏她是社交牛逼症,不过大姐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 “名字真好听,大家都叫我柒姑,你也可以跟墨凡一样叫我娘亲。”柒姑期待的巴眨着大眼睛看她。 “额,我还是叫你柒姑吧。”虽然柒墨凡这外型完全是她的菜,但他似乎对她没兴趣,八字没一撇的事。 “好好好,成了亲再叫也不迟。”柒姑看向小海,蹲下来招手:“来来来,好可爱的小鹿啊,他叫什么名字啊?” 小海大方走到柒姑身边,因为刚进府是柒姑喂他吃食他记得。 “他叫小海,是我的弟弟。” “弟弟?长得不像啊,哈哈哈。”柒姑摸着小海的头问道:“冰冰你酒量如何啊?” “额,还好吧。”一杯倒的言冰尘只是不想扫了柒姑的兴。 “来来来,换上衣服,我们举杯邀明月。”柒姑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套同样嫩黄的薄纱服饰,难不成还要了来个亲子装?柒姑皮肤虽不嫩但胜在白皙尚且能撑得起这嫩黄,她可没这自信。 “牡丹,你让小曼准备点酒菜。”柒姑偏过头交代身后同样圆滚滚,稍显年长点侍女。 将军府花园 这将军府的院子有山有水很是别致,周围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坐在花丛中惬意的很。 一轮明月下石桌石椅,有些低头思故乡的忧伤,不知道那个年代的她怎么样了,是死是活,爸爸妈妈闺蜜朋友都很担心吧…… 刚才的姑娘手捧托盘走来,盘中一壶酒两枚杯三盘小菜,从器皿到摆盘都是很别致,深得言冰尘欢心。 “老夫人,小曼准备了府上招待贵宾用的夜光杯,酒是琼浆玉露,有花香好入口,配上两甜一咸小菜,请慢用。”小曼把酒菜摆上桌,斟好酒,缓缓道来。 “甚好甚好。”柒姑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给言冰尘介绍道:“这小曼啊,是咱们将军府最机灵的侍女,我让她伺候你。” 柒姑用手捻了一块肉喂给小海,宠溺的摸着小海的头。 “侍女?”言冰尘作为一个来自平等社会的现代人,有点不习惯。 不过这姑娘看去年纪不大,做事井井有条,能说会道的,应该能合得来,所以没有拒绝。 “先干为敬!”柒姑举起在夜光下显得更加透亮的酒杯,有种千杯不醉的气势。 言冰尘端起酒杯,凑近闻了闻,芳香扑鼻而来,尝一口还是甘洌。 “这白酒,我得慢慢喝。”她的小酒量恐怕招架不住。 “冰冰啊,你家住何处,人丁几许,父母何为啊?”柒姑这说话方式言冰尘得思索一番才能听懂。 “娘这是在相媳妇?就这么担忧你儿孤独终老?”背后传来柒墨凡声音,多了几分亲昵。 跟在他身边的小狗跳到柒姑怀里,俯视小海,似乎怕失了柒姑的宠,柒姑抱着小狗,也给它喂了一块肉,宠溺的看着它吃。 小曼作了个揖,前去为柒墨凡取来酒杯,又带了一盘小食,是柒墨凡最爱吃的酸梅。 “为娘担忧啊,我儿二五,从未带过女子回府,今日为娘甚是开心,快来,为娘敬你一杯。”柒姑轻柔的摸着小狗,乐的满脸褶子。 “不是吧?难道将军是gay(同性恋)?怪不得对我不感兴趣。”她越说越小声。 “给?什么是给?”柒墨凡满脸疑惑。 “就是事业心强,满心都是如何升官发财哈哈哈,敬你们。”她豪迈举起杯,发现这白酒喝着烈,似乎度数不高,好像难不倒她,大胆开喝。 “我儿年纪轻轻已是最得王上荣宠爱将,就是陪为娘的时间少了很多,想当年,为娘把你找回来,你已是个年方十六芊芊少年郎,一心参军,却未入选,如今一晃快十个年头,为娘老咯。”柒姑抚了抚柒墨凡散落的碎发,眼里浮起雾气。也是有酒胆没酒量的主儿,没几杯就开始想当年。 “儿不孝,今年一定多些时日陪在娘身边。”他一手握着柒姑的手表忠心,另一手举杯一口饮尽,随即拿起一颗酸梅喂进柒姑嘴里,又给自己塞一颗。 言冰尘看他吃的津津有味,也拿了一颗吃。 她的脸扭成一团,张开嘴酸梅掉在地上,还带着口水,从不爱吃酸的她牙都要酸倒了,心想:柒墨凡怎么会喜欢吃这个,跟怀孕了似的。 边上的小海看着姐姐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柒墨凡嘴角一扬,憋住笑“斥责”道:“暴殄天物,你可知这是我娘亲手制作。” “哈哈哈,不要紧,冰冰不喜酸,哪像我们母子俩,久久不吃还想这一口了,还是小曼细心。”柒姑又塞一颗到嘴里。 “将军,也该敬一敬我这救命恩人啊?对了,柒姑,他可是被我捡到,救了他一命的呢。”她挑了挑眉,下巴微抬。 “咳咳,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忆起那云般的触感的唇,脸颊一抹红。 “叫我冰尘就好。”她眼睛弯弯,梨涡尽显,举杯一口闷了,酒量变好了就是任性。 三人月下饮酒畅谈,其乐融融,惹的格格不入的小海和小狗羡慕,也在他们的声音掩盖下窃窃私语起来。 “我叫言海臣,你叫什么?”小海小声介绍自己,为自己的名字感到骄傲。 “微微,主人给我起的。”微微俯视小海,有种天生的高傲。 “你是怎么住进将军府的?”小海疑惑。 “我可是狐族部落公主,家人全被谋害,是将军救了我。”原来微微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 一阵不愿回首的回忆袭来,微微似乎还能闻到皮毛被烧焦的气味。 那日是她头领父亲娶第七房夫人的日子,自她母亲离世父亲好像变了个狐,她不喜欢这种热闹。 趁大家喝得伶仃大醉溜达到森林里疯玩,天刚亮,一夜未归的她看着洞口冒着的黑烟,感觉大事不妙,洞内惨状和气味令她永世无法忘怀。 她试图从浓烟中拖出父母兄长的遗体,却在不久后因吸入大量浓烟昏死过去。 然后她感觉被抱起,抬眼,是人类男子那双温柔湿润的凤眼,在他温柔的抚摸中她沉沉的睡了好几天。 醒来她在镜中发现自己变了样,毛被修剪的像一只低下的狗,她抓狂,想起族人都惨遭毒手,她愤怒,但是她的灵力连人型都变幻不了,也不知道凶手在何处,何谈复仇。 于是她绝食,那段时间,柒墨凡每日到哪里都带着她,用温热的怀抱暖着她冰冷的心,只有他喂的食她愿意吃,她终于体会到情窦初开的滋味。 自那以后她便在这将军府住下,将军向来高冷,唯独对她宠爱,直到言冰尘的到来。 “你是狐狸啊?也太惨了,不过至少你记得有父母兄长,我连怎么来的,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也不知活了多久,在这世间,只有姐姐对我好。” “姐姐?哼,你以为她真会把一只鹿当弟弟?”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以为我们可以当朋友。”小海吃惊她前一刻还在分享自己的过往,突然翻脸不认鹿。 “我堂堂狐族公主,怎么会跟你这个四不像做朋友,痴心妄想。” “有什么了不起,哼。”小海背过身不在说话。 “朋友?终归会失去,不如没有。”微微小声嘀咕。 第7章 吃货力杠杠滴 “小姐,小姐,小姐……”小曼轻声唤了不知几遍,见言冰尘睁开眼才继续说道:“将军和老夫人等你用膳。”。 “现在几点啦?”言冰尘伸了个懒腰,似乎最终还是喝多了。 “几点?”小曼偏着脑袋,柳眉微皱。 “我是说什么时辰?算了, 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姐,我叫小曼。”小曼双手重叠搭在腹前,下巴微低。 “别叫我小姐了,在我那年代,这不是什么好听的词,叫我冰尘吧。”言冰尘很不适应这种尊卑感。 “奴婢不敢直呼小姐大名。”小曼颔首,目光着地。 “别怕呀,我又没发脾气,不然你叫冰尘姐,反正我也大你不少。叫小姐我可不应啊。”冰尘拉住小曼的手,看着她的眼说道:“我在这里没朋友,你就不要那么见外了吧。” 小曼有些为难,但看她真诚的眼神,也就从了。 “是,冰,冰尘姐。这是我准备的温水给你润润喉,酸梅汤是解酒的,你不喜酸,我加了糖,酸甜可口。”小曼一一递到言冰尘面前:“怕你饿了,还准备了糕点,看你昨天吃了很多,一定是喜欢的。” “你也太贴心了吧,棒棒哒!”言冰尘满意的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真是又渴又饿,一口气把水,酸梅汤和糕点暴风吸入,暂时垫了个底,才有心情倒腾自己。 素颜了好几天,都靠这年轻的肌肤底子撑着,但穿着不能不讲究,她决定好好打扮一番。 这古时的脂粉比想象中还细腻,拍在皮肤上细腻服贴,纯天然的色泽,显得更加自然,如若能传到现代,一定能大赚一笔。 就是这纯白的衣服有些单调,依目前所见,众人穿的都是清一色,看来古人对配色真是毫无意识。 桌上摆着个木质金边雕花首饰盒,里头是金灿灿的首饰,珠钗,可惜她一向不喜欢华丽,毫不犹豫的摒弃了张扬的饰品。 桌上一束鸡蛋花开的正绚丽,吸引了言冰尘道目光,她闻了闻,心情大好,这是小曼见她喜欢酒里的花香特地准备的。 此花中心从嫩黄渐变成白色,像是荷包蛋,故得名鸡蛋花。 她纳闷,这里居然会有鸡蛋花,顺手摘下一朵插在耳际,作为点睛之笔,配上小曼扎的半头流水发髻,格外清雅。 话说这小曼不仅做事细心,梳头的手艺还真有两把刷子,深得她的心。 边上小海目不转睛,她也摘了一朵别在小海鹿角上,小海嫌弃的甩头抖落花朵,他可是只公鹿啊! 果然,这一身清雅绝尘的打扮惹来柒墨凡的侧目,眼神中瞬间的惊艳被她尽收眼底。 柒姑偏头跟身后的牡丹示意上菜后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真乃绝色佳人!我儿眼光就是好。这是我栽的溪活?” “它叫溪活吗?我们叫它鸡蛋花。” “鸡蛋?哈哈哈,甚是妥帖,这是可异域的贡品,王上知我喜栽花,封赏给墨凡的。”柒姑笑言道:“鲜花确是比那些俗气的头饰好看多了。” “谢谢柒姑。”她欣然接受夸赞,一点儿不扭捏。 柒姑的贴身侍女牡丹把膳食一道道按照柒姑和柒墨凡的喜好在桌上排开。 “用膳吧,没有鱼。”他淡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他的细心。 “好呀,宿醉后可是特别饿。”她顾不上淑女形象大快朵颐,还不忘给小海喂食。 “恩?怎么只有咸味,层次一点不丰富,也没有荤素搭配。”她微微皱眉,想着难道古人不用酱油做菜的吗? 她可是个资深吃货,对食物是有要求的,身高163的她青春期曾因为好吃胖到110斤,因为管不住嘴,她考了营养师,吃低卡路里美食的同时迈开腿,才能保持92斤身材。 不过现在的躯体比起原先的清瘦显得丰韵了些,却胜在凹凸有致。 “你知道海盐有多金贵?企是寻常人家吃的上的?”柒墨凡料想不到这将军府吃食竟被一个莽荒女子嫌弃。 “好吧,你们真可怜,连酱油都没吃过,等姐吃饱给你们开开眼界。”原本的言冰尘毕竟比柒墨凡大三岁,自称姐也不为过。 她从小住在酱油厂隔壁,邻居小朋友没事就在厂里闲逛,还会帮忙干点活儿,不想这技能竟有用武之地了。 饭毕,言冰尘让小曼准备了好些黄豆,木桶,簸箕,盐等。 看着阵势,柒姑交代牡丹多安排两名侍女给言冰尘。 “小姐,我叫安莲,老夫人让我们以后一同伺候你。”安莲毕恭毕敬的作揖,看着比小曼年长,一张芙蓉秀脸,端庄得体,身段凹凸有致。 “小姐,我叫木槿,有什么尽管吩咐。”木槿乐呵呵的作揖,长相平平,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加上微胖的身型,平添一份喜感。 “安莲,木槿,我记住了。今后一律都叫冰尘姐,开工干活!”她大袖一挥,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主。 首先蒸豆:黄豆必须先放入一倍清水中浸泡肥大,排干水份,蒸煮到软烂。 其次发酵:黄豆冷却后,把它摊铺于簸箕上,送室内密封发酵,这大夏天的温度三天足矣。 充分发酵后沥干,装入竹篓内,上面加盖棉布。继续发酵半日,到有酱油香味时即可。 酿制,装一层黄豆,撒一层食盐,泼一次清水,这样交替地装进桶内,然后盖上桶盖封好,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在出成果之前,重口味的言冰尘也只有在菜里加些糖盐辣椒醋…… 日升月落,言冰尘在将军府已经住了十多日。 她尝试了电视剧里各种穿越之法皆不凑效,越发相信在自己的时代她已凉凉,也就死了心。 在这没有手机电视的时代,言冰尘度日如年,想找些书来看。 将军府有很多很多书,各种类型都有,从孙子兵法到谈情说爱,结果却是古文,她卯足眼力也只能猜个一知半解,只能听柒姑说话本。 柒姑一边讲得绘声绘色,一边还不忘夸柒墨凡好学,才变成如今这样文武双全,只不过谈情说爱的话本他从不感兴趣,都是柒姑的收藏。 这日,言冰尘难得起了个早,到花园了欣赏柒姑种的各种各类花草,却看到两人半裸男子正在打架,正想上前劝架,眯起眼仔细一瞧,原来是柒墨凡和江逸正在切磋。 边上站着两个身影,一个站姿笔直,一个懒散晃荡,她眯起眼一瞧,是将军府的管家青山和双胞胎弟弟绿水。 这两人虽是同卵兄弟,性格却大不相同,哥哥内敛传统,弟弟放荡不羁,据绿水说他俩可救过将军的命。 言冰尘躲在柱子后边看他完美的身型,一用劲更具力量感的肌肉露出姨母笑,汗水从他背部淌落下来,滑过六角形伤疤,到底这背后藏着怎么样的故事呢。 第8章 竟然被一群小屁孩“算计”了 切磋完毕,他又抓起弓箭,单眼瞄准,正中靶心,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左右开弓,第二箭第三箭……箭箭精准,这要是参加运动会可要拿个世界冠军啊! “将军,马已备好。”阿福来报。 在这将军府的时日,柒墨凡朝九晚五练兵,言冰尘只有和柒姑,小海,小狐狸微微为伴。 小海话多,微微却是高冷,似乎看她有点不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小曼和安莲各有千秋很是得力,木槿神经大条就负责逗她开心罢了。 在她的坚持下她们也习惯叫她“冰尘姐”,但还是恪守成规,不敢僭越,更别提其他奴仆。 渐渐的她跟柒姑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好不容易体验千杯不醉微醺乐趣的,成日里就喝上几杯消磨时光。 酒过三巡,也跟柒姑说些她时代的八卦,柒姑可是欢喜的很,还说要写成话本,一定很多人看。 除了投缘,言冰尘也深知在这时代打混没有个强有力的靠山不行, 将军喜怒无常,若是有朝一日被赶出将军府可不知道怎么活。 于是赶忙泡脚按摩的孝敬她老人家,还拿各种水果和千奇百怪的蛇虫鼠蚁酿酒,让最稀罕新鲜玩意儿的柒姑又惊又喜。 “这这这,莫非是蜜蜂?怎么给泡在水里啦?”柒姑瞪大双眼,变换角度观察这一个硕大的酒缸。 “这是蜂虫酒,有祛湿补肾的作用。”言冰尘得意于从小看老爸泡酒,竟然不知不觉都记下了。 “这是酒?能喝吗?”柒姑很是疑惑。 “当然可以,我爸……我是说我爹喝了几十年。”她这还是不大习惯他们文邹邹的说法。 “那这些又是什么?”柒姑走向其他酒缸。 “梅子酒,葡萄酒,荔枝酒,蒜头酒……这些可厉害了,蛇酒,蜈蚣酒,蝎子酒……”我可是把府上现有的水果都用上了。 “啧啧啧为娘惶恐……怕是无福消受。”柒姑摆手摇头。 “一个月后怕是要跟我讨上一杯哦。”她已经了解柒姑这尝鲜的个性。 “对了,柒姑,我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想出去逛逛街,我是说逛市集。”言冰尘挽着柒姑的手臂撒娇。 “容易啊,为娘正想亲自采购些胭脂水粉,也好为你添置新衣。”柒姑爽快的答应。 两人带着小曼,小海和几名随从,就这么开启了逛吃逛吃古市集一日游。 言冰尘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穿越到了古时候,不是做梦,不是演戏,不是剧本杀,一切都真真切切的。 只不过这古时候的路边摊真是称不上美味,让她萌生了自制美食的念头,不然可真活不到回归现代。 都城市集—霓裳布庄 “柒老夫人,你来啦?欢迎欢迎,今儿个要定做何色的服饰?还是黄色?”掌柜有种恨不得跪舔将军娘的架势,可见柒姑是这里的大客户。 “王掌柜,今天全听我媳妇儿的。” “这位是将军府少夫人啊,真是国色天香,全都城也只有咱们布庄的面料勉强配得上。”王掌柜满面笑意,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了得。 “哎呀,夫人的坐骑都如此别具一格,甚为可爱。”王掌柜凑近蹲下摸了摸小海的头,吩咐店员道:“阿良,备上好茶,也拿些小食给这只小鹿。” 王掌柜对小海的举动让言冰尘对他好感倍增。 “二位请到内堂用茶,慢慢挑。” 内堂点着熏香,好茶糕点伺候,真不愧是贵宾级的待遇。 墙上挂着六套样衣,布料剪裁做工都是一等一的,言冰尘大学那会儿学的是服装设计,一直胜在创意和品味,做衣裳的手艺可自愧不如。 “柒姑,老是黄色不觉得单调吗?不如试试黄配黑?”言冰尘直说。 “黑?听我儿媳妇的,来给我配上。”柒姑真是绝世好“婆婆”,对“儿媳妇”几乎是言听计从。 “少夫人果然眼光独到,来,给夫人上最好的布。”从王掌柜的微表情不难看出他是口是心非。 这满城上下男男女女都是浑身一色,虽单调但不出错,各家掌柜们只管卖布制衣,也顾不上什么设计感。 店员拿来两匹暗纹缎面上好面料,言冰尘接过,亲手披在柒姑身上试色。 她用灿黄色的为主,黑色为辅,色差形成的鲜明对比使得嫩中带飒,气场十足,很适合柒姑。 “冰冰,你真是别具慧眼啊,为娘第一次尝试这么大胆的搭配,深得我心。”柒姑打量着身上,接着说:“你也挑些布做衣裳,给墨凡也做些,不要总是黑漆麻乌的,吓死个人。” “没问题,他那一身禁欲系,我早就看不过了。”言冰尘也不带客气,毕竟浪费了那么好的颜值和模特般的身材,有碍她赏心悦目了。 她选了类似欧根纱的红布白布黑布金线,墨绿橘色蓝色,简直扫空了王掌柜压箱底的货,王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言冰尘起笔一阵猛绘,衣服款式就成了型,标注上布料和色彩搭配,剩下就交给王掌柜了。 王掌柜恭送她们出了布庄大门,看着言冰尘画的设计图真是叹为观止,做衣服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设计,别说,还真是别具一格,这将军夫人令他刮目相看。 言冰尘一行人慢慢溜达回府,经过转角,一个脏兮兮瘦嘎嘎的小乞丐凑上来,眼巴巴的伸手讨要,这五官跟她的学生小梵如出一辙,她愣住了。 “漂亮姐姐给点饭吃吧。”他虚弱的声音好似几天没吃东西了。 言冰尘鼻子一酸,回头道:“小曼,把我们刚才打包的糕点拿来。”她平时善事没少做,自然不能亏待这可怜的孩子。 “都拿去吃吧。不够姐姐再给你买,管饱。”她把糕点塞到他手中。 小乞丐看了一眼糕点面露喜色道:“姐姐,我还需要点钱给我爹买药治病。” 她虽然奇怪他好似饿了好几天却没有马上吃,但联想到自己的学生,就同情心泛滥。 她转头硬生生的开口:“柒姑,能借我点碎银子吗?”第一次跟人借钱,浑身不适。 柒姑没有正瞧小乞丐,眉头一皱,说道:“你确定要给钱?”一向平易近人的她竟看不出有半分同情。 “嗯。我愿意相信孩子不会说谎。”其实她知道,即使不是真的,但如果这孩子没有要到钱,将要面对什么。 柒姑让牡丹拿了些碎银子给言冰尘,她又塞到小乞丐手里。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乞丐拿着碎银两马上两眼放光有了力气,立刻跑开了。 “他是装的,这种小乞丐多的是。”牡丹皱着眉扁了扁嘴。 “没关系,他们讨生活也不容易。”她看着小乞丐的背影,心情低落。 一行人没走一段路,身后一阵吵杂。 “姐姐姐姐,行行好,行行好。”一阵恶臭扑鼻而来,随之是数七个高高矮矮的小乞丐成群结队奔向她,不一会儿就团团围住。 第9章 衣品好还能当饭吃 言冰尘被小乞丐们围住。 两个大的比言冰尘还高了,小的目测才两岁的样子,六双手扯着言冰尘的衣服,只有刚才的小乞丐唯唯诺诺的躲在他们后头,眼神里满是愧疚。 小海拼命往人群里面挤,要帮姐姐解围。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小曼和随从对这群小乞丐也是下不去手。 “我,我没钱……”言冰尘从没如此尴尬,面对孩子,打不得骂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够了!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将军府的少夫人,谁再放肆就给我拿下!”柒姑叱声道。 第一次见柒姑如此威严的一面,妥妥吓得小乞丐们一愣,看向一处,只见暗处一人撇头示意,就都撤了。 “柒姑,对不起,我真的没想惹来麻烦。”她内疚之极。 “哎哟,我家冰冰就是善良,不是你的错,江湖险恶嘛。”柒姑又恢复和善。 姜还是老的辣,原来柒姑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慈眉善目,心里还是明辨是非的。 今天这事儿在言冰尘心里挥之不去,一群跟她学生一般年纪的孩童竟然已经要在歹人指使下讨生活,今日回去指不定收到怎样的惩罚,于是她有个心愿——帮助孩子们脱离魔掌。 要还他们自由必须有钱为他们“赎身”,但平日吃喝花销已经是柒墨凡支付,她作为现代独立女性属实无法开口向他讨钱,必须自己赚钱才能行大仁大义之事。 真是天随人愿,自从她穿着前卫又配色和谐的塑腰服饰在集市溜达,将军府中就开始有形形色色的夫人来访。 她们之前都是来为闺女跟柒墨凡提亲的,现在却是来找言冰尘,今日竟来了五个,也就一并见了。 刚到大堂,其中四名女子风风火火围上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也打量她们一番。 这些夫人虽然穿的用的都不差,却都把胭脂水粉往脸上堆,不懂化妆技巧,不是太白不自然服帖,就是腮红像猴屁股,一味追求小嘴也搞得像日本艺妓似的,实在入不了言冰尘的眼。 “见过未来将军夫人,那日瞅得你与老夫人游逛,便觉着夫人气质优雅,穿着别致,今日近看更是天姿国色。”浅蓝色衣服胖夫人首先开腔。 “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在将军府借住,叫我冰尘就好。” “冰尘小姐发间为何物啊?胜为风雅。”白衣夫人细瞧着言冰尘发间的干花。 这是玉簪花,柒姑说是唐国相国千金陪嫁礼品之一,普通人都不曾见过。 此花形似百合,一串五朵才及一朵百合大小,顶端还有六个嫩绿花苞,言冰尘把它制成干花后倒挂在两侧发间。 “这个吗?是玉簪花,据说是唐国进贡的,我自己制成干花装饰用。”她摸了摸干花不以为然。 “让让,让让。”一个梳着双发髻的侍女拨开众人,一穿着华丽的紫衣夫人走近。 “此物多少银两?”紫衣夫人眼里透露出“这世间之物都能买到”的自信。 “不卖哦。”言冰尘皮笑肉不笑,她也是个清高的人。 “哪还有东西是不卖的?你可知我们家夫人是谁?”紫衣夫人的侍女没好气的说。 “说了恐怕我也不知道,再说将军府也不像缺钱的吧?”言冰尘回怼。 “俗物,俗不可耐。”紫衣夫人挥了挥衣袖,愤愤而去,侍女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叨叨:“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夫人什么没见过。” “哎,那是齐夫人,她的表哥可是汉王的左膀右臂。” “她在都城夫人圈也是出名的趋炎附势,攀高踩低,今日来估计是借机见老夫人吧?” “肯定是的,她不是有个女儿吗?之前提亲被柒将军给拒了。这是来看看什么样的女子入了将军的眼吗?” “这都城谁不想把闺女嫁入将军府啊?被拒的还少吗?” “就是,我要不是嫁的早,也想……” 四个女人一台戏,言冰尘生生听了满耳八卦。 “一般地位尊贵的人都是更加低调的,这种人,有钱了不起啊?”言冰尘不屑的说。 “冰尘姐,齐夫人睚眦必报,可惹不得啊。”小曼压低声音。 “我没惹啊,我自己的东西不想卖就不卖,想送就送,送你吧,它适合你。”言冰尘摘下干花,插在白衣夫人耳际,平添几分秀雅。 “谢过冰尘小姐。”白衣夫人受宠若惊,这可是银两都买不到的珍稀之物。 为表谢意,她摘下金色发簪小心翼翼的递给言冰尘:“有这风雅的饰物,妙兰已不需要这俗物了,想借此赠与冰尘小姐,聊表心意。” “区区一束干花怎可如此重谢……”她不料最寻常不过之物在这古时候也被人视为珍宝,心虚道:“这样,我看你身型与我相似,我帮你装扮一番如何?” 虽说不想收,但她也确实需要赚钱,金钗就当是付服装和造型了。 抱着打造反差感的心态,言冰尘给妙兰搭配了一套嫩黄配紫罗兰连衣裙,用手掌把胭脂打在颧骨和鼻头,显得更加自然。 把小曼编的两条麻花辫拉扯的蓬松自然,插进两支含羞草干枝更俏皮减龄。 一番操作下来,看得其他夫人叹为观止,都要求付费改造,言冰尘自然是不好拒绝的,于是承诺七日之后一一为大家改头换面。 这七天,言冰尘白天准备要用的物料,晚上还要画服装设计图,让小曼到霓裳布庄定制,还连带定制一些厚底鞋。 幸亏柒姑酷爱种植花草,大家又投其所好送了各种不常见的品种,这满院子品类恐怕能跟王宫媲美了。 言冰尘采了玉簪花,百合,牡丹,剑兰,鼠尾,向日葵,尤加利叶子,满天星,洋甘菊和各色玫瑰…… 交代侍女们分类扎成一束一束的,倒吊在柒姑给她准备的客房里,这就是她的临时工作室。 完工后,小曼到处找不到言冰尘,最后看到厨房的人都杵在门口往里看,也挤进去。 “冰尘姐,你怎么跑到厨房来了呀,有什么交代下人就好。”小曼说着把言冰尘往外赶。 “不用啦,你们不会,解释还不如我自己做呢,你叫上安莲,木槿再给我采点花瓣来,我可以多做点。”言冰尘支开侍女们,在荒岛呆了几天,生火都难不倒她。 “冰冰啊,我看她们在院子里采花,说你下厨了。”柒姑好奇的看着灰头土脸的言冰尘。 “做爽肤水呀,没有足够的材料,就提炼个纯天然花露得了。”言冰尘一边把洗净晾干的玫瑰花瓣从簸箕上拾掇进锅内,加水,中间放一个大空碗,盖上锅盖,只等收成。 “这也是你那个什么时代女子用的嘛?那天听你说,实在令人耳目一新。” “柒姑你信我吗?不觉得我是喝多了胡说八道呀?”言冰尘用手肘擦汗,又再脸上添了一抹黑。 “我信啊,我儿带回来的人嘛。”柒姑拿出手帕擦去言冰尘的汗水和污迹。 “柒墨凡根本就不相信。”她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嗤之以鼻的模样,便不再与他提穿越的事。 “他都是那个样子,愿意与你赏月共饮良久已是破天荒。” “那是因为柒姑你在,陪你罢了。”反正凭多年的恋爱经验告诉她,柒墨凡对女人没兴趣。 七日后 众夫人又带了友人一起,早早就在将军府门外候着,见侍女开门便迫不及待涌进来。 进工作室看到满屋倒吊到花草,阵阵香气扑鼻,桌上摆着个小酒坛,上边写着“玫瑰爽肤水。” “为何倒置?此为何花?”绿衣夫人凑上去仔细打量,小心触摸,对有些不常见的花草很是好奇。 “这又是何物?”黄衣夫人打开小酒坛,深吸一口。“好香啊!” “鲜花经过特殊处理再倒吊数日,使用期限可以延长。”言冰尘娓娓道来:“这是玫瑰爽肤水,有补水嫩肤的作用,妆前湿敷能让粉底更服帖。” “那我要。”绿衣夫人摸了摸自己干巴巴的脸颊。 “我也要,嘴唇能用吗?”黄衣夫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其他人也都跟风,生怕没有自己的份。 “夫人们莫着急,容我一一展示。”言冰尘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刻意选出一名肤色较深的夫人进行改造。 她肤色虽暗,但五官立体,只要稍加雕琢就能给人惊艳感,身材娇小,着装得当就能颠覆视觉。 言冰尘先用纱布沾了玫瑰纯露,扑在她脸和脖颈上湿敷。 随即胭脂水粉上妆,果然不会浮粉,她还细心的在她脖颈处也上了粉,以免色差。 待她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居然一眼没能认出她来。 第10章 跟她打赌,血本无归 经言冰尘改造,夫人皮肤显得细腻白皙,英气的平眉和微微上挑的眼尾刚柔并济,粉橘色弱化宽厚微突的丰唇。 一袭青色短衫配长裙,提升腰线后的完美比例造就高个即视感,不对称发髻修饰脸型的不相称。 耳际一朵含苞待放的黄玫瑰和嫩黄色厚底鞋形成呼应。 “难道……她是江夫人?”一位明显是她朋友的夫人首先猜出来。 “确实是我。”江夫人一出声大家都认出她来。 “是的,妆容发型服饰能改变一个人。”言冰尘一副开始做演讲的架势:“黄夫人肤色较深,我选择了显白的墨绿色服饰,加上胭脂水粉,可让她白里透红。同样对黄黑皮友好的还有米白,雾霾蓝,深红,烟粉等,但是搭配时候记得周身服饰不超过三种颜色。” 夫人们虽然觉得言冰尘言语方式奇特,却是不明觉厉,纷纷要求进行改造。 言冰尘又依次给三个夫人化妆,并将其衣物重新搭配,紫配粉,白配绿,橘配蓝。发型以蝴蝶结头哦,桃心头,盘发。择了剑兰,满天星,牡丹作为发饰。 焕然一新的夫人们迫不及待出门显摆,没有轮到的夫人们拿了预约号,明日请早,这妥妥的是饥饿营销。 一传十,不只夫人,就连单身男女都来学习衣饰搭配,当然有些姑娘也是想借机跟柒墨凡来一次邂逅。 于是将军府每日人流不断,排不上号的也能免费获赠一只干花,于是发间戴干花装饰成了一种潮流。 …… 言冰尘就日日在工作室忙着,柒姑喜凑热闹,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儿啊,怎么站在门口?快来看看,冰冰可厉害了。”柒姑第一个发现站在门外观察的柒墨凡。 “啊,是将军回来了。” “近看更俊了。” “快去告诉将军你的闺名。” “听闻将军脾气不好……” 夫人们窃窃私语,姑娘们娇羞的用扇子挡住脸,悄悄瞄将军。 “不是传闻,是事实。”柒墨凡淡淡的说:“我听说将军府别院现在是城里最热闹之地,大家都捧着银两往你这里送。我来看看到底有什么能耐。” “所以并不是来探望娘我,是来看冰冰的咯。”柒姑故意调侃,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但是我们冰冰现在可是有很多粉丝,将军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哈。”柒姑一秒变脸,还不忘用上她新学的“粉丝”这个词。 “本将军才不需要这种肤浅的装扮。”趁姑娘们还未来得及献殷勤,柒墨凡赶紧撤离了是非之地。 将军府书房 “大红人今日不忙?”柒墨凡正看着书卷,眼也不抬的问进屋的言冰尘。 “我决定了,周末得双休,不然太累了。再说,我也不能在将军府白住,还得伺候伺候将军您。”她得为之后的请求做些铺垫。 “我还轮不到你伺候,有闲情便多读些书,提升些内涵,省的心思全花在装扮上,让旁人以为我将军府之人如此肤浅。”柒墨凡一脸嫌弃的丢了一本书到桌上。 她言冰尘多才多艺,说的溜英文,当的了老师,撑的起校区,四百个学生家长都是非富即贵,还得时常带点土特产讨好,竟被人说没内涵? 为证明自己的实力她信心满满的打开书蹩一眼,心想:“完了!这全是古文啊!我哪里认得!别说背了,连读都读不出来。” “将军……冰尘在那个时代的书截然不同……这么高深的书卷,怕是看不懂。”她支支吾吾,面对高冷男神说出自己是个文盲着实丢人的很。 “果然来自莽荒之地,难道要让本将军教你认字不成。”柒墨凡淡淡的说,好似早就料到。 “难不成是想为难我?那我偏要争口气!”言冰尘暗暗想。 “将军日理万机,光阴宝贵,冰尘怎敢劳驾,只需劳烦殿下一字一句读一遍,冰尘自有办法识得每一字一句。” “差人给你读。”他不容分说拒绝。 “也是可以,只是那下人发音不标准,口音极重,跟将军这字正腔圆磁性浑厚的发音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不说我能否领会其中深意,这学个半桶水的出去给您丢人就不大好啦,您说是吧?”她瞪圆双眼,眼神无辜,双手托着下巴撑在将军书桌上,加上这一波拍马屁攻势,心里笃定他无法拒绝。 “半桶水?……”他抬头之际眼神刚好跟她对上,慌忙看往别处,无处安放后又挪回书卷上:“明日晨时你便来学。” “没问题,不过将军,如我七日内可将这书籍背诵下来,你要怎么奖励我呢?” “七日?本将军当年也背了半月,你若能七日背下,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谢将军,说话算数,您真是最礼贤下士,亲切可爱的人。”她得逞后恨不得想捧起柒墨凡的脸啵上一口。 于是每日晚膳后他不仅给她读书,还耐心的跟她解析。她用毛笔记下每个字的拼音以便记忆,他对她的做法很是好奇,以为是她自创的什么记号。 以她的学习能力,举一反三,再用上她擅长的思维导图,加上学以致用的动力,柒墨凡惊讶她在短短时间能把整本书一字不差背诵下来。 “将军是否要兑现诺言?”言冰尘喜形于色。 “本将军从不食言,要什么你说。” “要钱啊!”她直白索取。 “庸俗,要多少,去库房取便是。” “将军果然豪爽。” “对了,你不是说自己精通打扮?那本将军考考你,我适合什么颜色?”原来柒墨凡也有爱美之心啊。 “将军天生丽质,自然可驾驭任何颜色,但单从颜色搭配来说,黑红,白红,黑金最为适合男神。”她自然是乐意给予建议,成天不是黑就是深蓝真是看很腻。 “我去领钱了。”她乐滋滋的往库房跑。 心想:不知这柒墨凡会不会听她的建议呢? 第11章 将军的软肋萌萌哒 次日 柒墨凡竟然真的穿了白色衣服,内搭露出红边,阳光帅气很合她的口味。 “柒将军,今日又有书信数封,是呈上或是弃之?”将军府管家青山做着揖,熟练的捧着书信走过场似的询问。 “这些女子的书信都说将军不会看的,你还偏要来问,我拿去烧了。”说话的是青山的双生弟弟绿水,一个娘胎里出来,一副模样,性格却截然不同。 “呈上来吧。”柒墨凡眼也不抬,却是心中有数。一反常态让转身退下的青山绿水有些诧异。 “言冰尘,你来念一念。”他接都不接就转嫁给她。 “是……柒将军见字如晤,观其天下英雄豪杰数不胜数,却不及将军九牛一毛……” 言冰尘坑坑洼洼的念着那些时而隐晦时而直白的情话,肉麻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言冰尘抬眼瞄柒墨凡,这家伙似虎听的一脸暗爽,原来表面禁欲实则是闷骚型啊。 “冰尘才疏学浅,这文言文读的实在拗口,请将军自行阅读。若是将军喜欢哪家姑娘亦可明言,何须个个不拒,也太博爱了吧。”她把信件拍在桌上冲口而出。 “这都城内的女子多为官宦之女,关系错综复杂,身为将军也得顾全大局……”没想到他居然会认真的跟她解释。 “那你以后就多躲在这将军府里,别在外乱晃,就不会招来那么多桃花啦?再说,这满城的姑娘都被你给迷了,你叫其他王孙子弟都得孤独终老吗?”她恳切劝说,他却嘴角一扬,凤眼一弯,不知在盘算什么。 “跟我来。”他把笑意憋回去,带她来到一个房间,全屋只有一个大型金碧辉煌的木质柜子。 “将军,这是什么宝贝啊?”她上前一一打开柜门。 “这个是本将军十八岁第一次征战,立下救帅大功,元帅赐的金匾。”他得意的说。 “那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本将军第一次带兵凯旋而归,王上御赐的翡翠宝剑。”他逐一炫耀着战功。 柒墨凡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但是看她震惊的眼神,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么多!今日我算是见识了,将军不愧为战神,厉害厉害。”她顺势配合。 一般雄性为了吸引雌性的注意都会把最威猛的一面表现出来,这柒墨凡莫不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不如我用亲酿的美酒给将军庆功?”言冰尘突然有个坏坏的念头,想吓吓这威武的将军。 喝酒怎能少了柒姑,借着小聚,言冰尘拿出她的“法宝。” “我儿今日怎得闲跟为娘小酌?怕是托了冰冰的福。”柒姑说着,自导自演,自怜自哀起来,真不愧是戏精。 “娘言重了,听闻这有让儿子闻风丧胆之物,便来见识见识。”柒墨凡恭敬的说。 “何物能让我儿闻风丧胆?” “就是一个月前我酿的那个啊。”言冰尘挤眉弄眼明示柒姑。 “哦?……哦!!!是冰冰做的‘佳酿’啊!确让为娘大开眼界哈哈哈!”柒姑一脸看热闹的兴奋,带着柒墨凡往后院走去。 柒姑命侍从把埋在地下的酒缸都挖出来摆上台面。 要震惊四座,出场顺序很关键,开场自然是人畜无害的果酒,三人在亭子里一一品起酒来。 “这有何可怕?不想这加了酸甜可口的果子,还挺好喝。”柒墨凡小酌一口,嘴角微扬。 “哎呀,我说冰冰,你真是人才,这也能想到,儿啊你捡到宝咯!”柒姑拍了拍他的肩,对他眨了眨眼。 “这酒不仅味美,还对健康有好处。后头还有更好的,将军可一坛一坛品尝。”她心里偷笑。 柒墨凡走到酒坛子前,逐一打开。 “这是……蛇?此物怎可酿酒?”他仅是有点惊讶,不免让她有些失望。 “蛇酒可以祛风通络,补血补肾甚至可以壮阳!”她把广告词托盘而出。 “我儿向来不近女色,恐怕是阳气过剩,不可再壮哈。”柒姑的口不择言让他 脸上一阵绯红。 柒墨凡看似高冷,实则是个纯情少年。 “这酒味道不过如此。”他为引开话题,霸气的抱起缸,饮上一大口。 “将军可再尝尝其他的。”言冰尘不吓到他不罢休。 “蝎子?蜈蚣?”柒墨凡连开两坛,皱眉瞪眼。 言冰尘得意的想:“怕了吧。” 不想他抓起蝎子蜈蚣当场表演生吞,看到她们目瞪口呆,一阵恶心。 “本将军南征北战,什么世面没见识过,这等昆虫,吓唬不了我。”柒墨凡嘴角一勾,戳穿她的目的。 “我儿果然胆识过人,佩服佩服。”柒姑拍手夸道,心想:好戏在后头。 “并无此意,将军威名不容置疑,冰尘仅是想让将军和柒姑延年益寿才酿此酒。”她一向求生欲极强,为了日后不穿小鞋也是用尽三寸不烂之舌,全然放弃了吓唬他的念头。 “让我来看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之物。”他掀开最后一坛蜜蜂酒,顿时原地石化。 难不成他怕的是—蜜蜂! 她乘胜追击,拿筷子上前夹起一只小蜜蜂,在他面前晃动:“将军,是不是很可爱?嗡嗡嗡……勤劳的小蜜蜂。”他头往后移,身体也跟着往后挪了几步,努力控制住扭曲的表情。 柒墨凡看着那毛茸茸的身躯,尾部带着一根针,似乎还能感觉到浑身满面刺痛肿胀的感觉,曾经就为了吃上蜂蜜,他被蜜蜂追得四处逃串,从此蜜蜂就是他的噩梦。 “娘可什么都没有跟冰冰说哈哈哈。”柒姑似乎比言冰尘还幸灾乐祸。 “荒谬,我岂会怕这等虫类,诺不是那毛茸茸的恶心至极……话说娘连蜈蚣酒蝎子酒都还不曾尝试,难不成是怕了?”他大袖一挥,背过身急中生智把注意力引向柒姑。 言冰尘打算给柒墨凡留几分颜面,毕竟寄人篱下,不可赶尽杀绝。于是她打来一杯蝎子酒送到柒姑面前。 “我?哪里怕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这酒存在我处,待我来日细品。”柒姑双手阻挡,一心推搪。 “那可不行,酒开了就得喝呀,我费了好些心思酿到,这可是延年益寿的酒啊,洒了就浪费了。”言冰尘见缝插针把酒送到柒姑嘴边。 “娘可别藏着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柒墨凡。 柒姑被他俩这一唱一和,一斟一送的,接连喝了好几杯,奋起反攻,也劝他俩喝了不少。酒这东西真是增进感情的催化剂,这一摊下来,她跟他的关系也亲近了些。 第12章 讨好将军搞事业 那夜言冰尘做了个梦——正和柒墨凡喝着酒,突然他脸色一沉,让她滚出将军府。 她猛的坐起身,发现屋外天光渐明,昨夜喝多,未宽衣就睡下了,脚边小鹿翻了个身继续做着美梦,她亲自打桶水洗去浑身酒气。 沉入水中,夜里的梦境历历在目,她越想越觉得那是柒墨凡能做出的事,要是被赶出将军府,没面子不说,她要怎么活下去? 虽不至于饿死却也不愿潦倒过活,所以搞事业才是硬道理! 她浮出水面,搬出手指满打满算,开间店的流动资金勉强够,但得再琢磨竞争力强的产品。 她又沉入水中,静静的思考,把电视剧,现代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回忆一遍。 “有了!”她在水下吐出一串泡泡:“卖面膜!” 她窜出水面,捂着嘴激动的想:“镇店之宝-珍珠面膜!即使直接卖珍珠都能发财,要好好利用人鱼的优势!” 她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开始想伤心事:“被离婚,摔下游艇死了?爸妈亲朋好友学生家长该多伤心……” 无奈越想哭越是哭不出来,掐自己吧,又下不了狠手,还有个办法——抠吐! “呕呕……咳咳。”两滴豆大的泪珠滚出,她欣喜的用双掌接住,泪水在掌中散开。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还是她是一条低等人鱼?除了血可以救人至今没有发现一点超能力。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滑入水底,看着水外扭曲的世界,眼珠子一转想到:“海里珍珠应有尽有,我可以去采啊!还可以顺便采些海藻。” 她喜笑颜开换上衣服,屋外已有阳光投射在窗纸上,院中传来嘿哈嘿哈之声,果然是柒墨凡雷打不动的在院中跟江逸晨练切磋武艺。 给两人送水和毛巾的青山看到探出头的她,行了个礼道:“言姑娘,我让小曼给你准备早膳。” 她好像小偷被抓包似的尴尬笑笑,站直走到门口,问道:“青山,走到海边要多久啊?” 青山一愣:“都城乃内陆,徒步约莫得十日,策马一日。” 她眼皮一撑,十日?策马?她都不行。嘴角微微垂了下来。 柒墨凡瞟了她一眼,眯起一只眼瞄准,握弓拉弦,单眼瞄准,手臂和背部肌肉线条更加分明。 这一幕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难道是电视剧里?可能吧。 柒墨凡箭箭靶心,无一例外,她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帅呆了!”她用力鼓掌,夸张的提着裙子跑上前表情夸张的说道:“将军这箭法是哪里学的啊?能不能教我,我也好防身啊。” “你?”柒墨凡嘴角一钩:“练个十年。” “那么久,还是算了,我虽然不会射箭,但是我会游泳啊!”言冰尘一个没忍住怼了回去,立马后悔了。 柒墨凡摆了她一眼,毛巾一甩,往屋子里走。 “我可以教你游泳啊。”她一路屁颠屁颠尾随:“我给你做好吃的?” 砰! 他头也不回,用脚带上门,差点夹到她鼻子,真是一点不怜香惜玉。 不过她言冰尘要做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她深吸一口气,温柔的说:“将军想吃烤鱼吗?我看你在岛上吃那么腥的鱼都津津有味的。” “有完没完,想窥视本将军沐浴?” 言冰尘脑中立马出现柒墨凡裸男入浴的画面,脸一红说道:“那我去做菜了。” 将军府厨房 “少夫人,你要亲自下厨啊?”满面油光的刘大厨跟帮厨正在备菜。 自来熟的他跟言冰尘经过上次做玫瑰露已经混熟。 “刘哥,都说别叫我少夫人了,我也只不过是将军府的客人罢了。叫冰尘,小言都行。”言冰尘摆了摆手。 “好好好,还害羞了,言姑娘,今日要给将军和老夫人做什么好吃的啊?我亲自给你打下手。”刘哥撸起袖子。 “有草鱼吗?不大不小的。”言爸爸做了半辈子厨师,言冰尘怎么也学到几手。 言冰尘交代刘哥处理好一条草鱼,鱼身片刀切开,她用酱油,葱姜蒜汁挤入每一道切口腌制了一会儿,让刘哥下锅油炸至金黄,顺便也炸了很多辣椒。 “你这也太辣了吧,将军能吃吗?咳咳。”刘哥捂着嘴,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放心吧,我迟早把他变成跟我一样,无辣不欢,咳咳。”言冰尘眼睛眨巴的睁不开。 她喜欢吃辣,也坚信吃辣是可以练也会上瘾的。 言冰尘从火灶中取出碳,把烤鱼架在碳上反复翻转。 “言姑娘,这是熟了的。”刘哥疑惑的看着言冰尘对已经炸熟的烤鱼多此一举。 “你们家将军,好这一口。”言冰尘脑中浮现柒墨凡在岛上狼吞虎咽吃烤鱼的样子,抿嘴一笑。 接下来就是中辣红烧,最后再泼上滚油,一阵白烟带着香味溢的满屋鱼香,言冰尘却受不了的跑出厨房透气。 将军府餐厅 言冰尘喜滋滋的把烤鱼端上桌,香味吸引来了正在浇花的柒姑。 “什么这么香呀?”柒姑夸张的嗅着香味走进餐厅:“咳咳咳,是辣的呀?” “柒姑,快来,小曼,叫将军来。”言冰尘招手。 “冰尘姐,将军已经走了。”小曼刚还特地交代江逸提醒柒墨凡,言冰尘在给他做饭了,谁知还是走了。 “什么?我做那那么久,这没抽油烟机的,咳死我了,他居然走了!”言冰尘一跺脚气得两窍冒烟。 “哎哟,我这儿啊,真是个呆子,不懂人家姑娘的心。”柒姑拉着冰尘的手臂拍了拍:“不要紧,咱们给他送去。” “送到军营?不好吧。”言冰尘有点心虚,毕竟也不是他什么人。 柒姑怂恿道:“怕什么,娘跟你一起去。小曼,快给小姐换身衣服,梳个头。” 好吧,本来也是要跟柒墨凡借几匹马,在军营说不准成功几率大些。 言冰尘莫名有点紧张,还刻意选了端庄的服饰和发型,总觉得军营重地不能显得太轻浮。 柒姑派了两顶轿子,打包好烤鱼就前往军营。 轿子毕竟没马快,摇摇晃晃的让言冰尘好好睡了个午觉,直到轿子被拦了下来,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轿马不得入内,轿中何人?”一个年轻威武的声音呵斥道。 第13章 被怀了个孕 “是柒老夫人啊,他是新来的不认得你。”那是江福的声音:“快去通报将军,老夫人在此。” “不要紧,我是来给他送午膳的,别坏了规矩。”柒姑很了解柒墨凡守规矩的性情。 言冰尘掀开帘子,一座威武的木质高台印入眼帘,两层楼高,一层的门有将军府门的两三倍,二层像是个瞭望台,里头错落着四个三四层楼高的瞭望塔。 两队士兵纵横交错的巡逻着,大家眼光齐刷刷的看向她。 “娘,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请进。”柒墨凡只要看到柒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人情味十足。 “冰冰亲手给你做了午膳给你送过来了。”柒姑笑眯眯的看了看柒墨凡,又看了看言冰尘。 “额……现在是下午茶了,不过是我特地做了很久的。”言冰尘还不忘战术性讨好。 柒墨凡搀扶着柒姑,淡淡的丢给言冰尘一句:“进来吧。” “真是双标。”言冰尘悄悄白了他一眼。 军营比她想象的大许多,操场上在练习各种兵器的士兵分成好几拨,领头的几个看见柒姑都热情的挥手示意。 士兵们途径柒墨凡身边均点头哈腰打招呼:“将军。” 操场后方分布着六个蒙古包,柒墨凡领着大家往中心最大的走去。 帐篷内铺着地毯,一张主桌六张副桌,中间有一个台,明显是讨论战事布局用的,总体说来办公环境还是很好的。 “李杨,常泰,娄大勋都大小伙子了啊,看那威武的样子,想当年你带他们到家里吃饭……诶?雨堂呢?那小子以前老在咱们家蹭饭吃,也好久没来啦?”柒姑眼睛有些担忧,里里外外的找寻赵雨堂的身影。 “他,回老家去了,他娘病了。”柒墨凡早就想好了这个借口。 “哎哟他娘我好多年没见了,怎么啦?让他把娘接来都城治病,以后就在这住下,跟我做个伴。”柒姑目光锁定柒墨凡。 “江福,让李校尉,常都尉,娄中郎来一下。” 柒墨凡避开柒姑的目光。 “对对对,让他们也来尝尝冰冰的手艺。”柒姑成功被引开注意力。 “柒妈……老夫人,好久不见,你还是没变。”李杨热络中带着收敛。 “是啊,我们可常常想念你做的饭啊!”直爽的常泰上前握住柒姑的手。 “现在柒妈哪还需要做饭啊,也好,给了开馆子的一条生路。”娄大勋向来会说话。 “现在有人做给墨凡吃,我可以放心咯。”柒姑欣慰的看向言冰尘。 本只想默默在边上呆着的言冰尘,尴尬笑笑,她这也是有求于他才做的,却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那大家都坐下来尝一尝吧。”柒墨凡将柒姑扶到主位坐下。 言冰尘交代江福到军厨拿来了一口锅和冬日用的炭炉,热腾腾的炭火烤鱼才有烟火气嘛。 众人入座,柒姑执意让言冰尘和柒墨凡一起也坐主桌,小曼把烤鱼摆在主桌上,又分了每人一份。 “路途遥远,凉了加加热,诸位别介意啊。”言冰尘大方的说。 “嫂子做的怎么会介意呢。”娄大勋率先说。 “是,不介意。” “不会不会。” 众人迫不及待夹一筷子送入口中,即刻满脸通红,忙喝水解辣。 柒墨凡白皙的脸更是明显,一片红霞,还故作镇定,瞪了言冰尘一眼,以为她故意整他。 “这鱼,真好吃啊!”李杨吐着舌头。 “刚入口如烈酒,刺激,劲儿过了回味无穷,还想吃。”娄大勋冒着汗一口接一口。 “这鱼和我以前吃过的都不同,好像有很多不同的味道,又咸又甜又辣,说辣也不是那么辣,很香,说不上来,就是停不下来。”常泰小口仔细品尝。 “是用我自酿的酱油做的,辣椒先油炸过就不会那么辣,增添了香气。鱼炸到不容易散开,另用木炭烤制,再红烧入味,你们平时不吃辣,辣椒我已经少放了。”言冰尘骄傲的笑着,觉得自己很贴心。 柒墨凡皱着眉,筷子放了又拿起来,吃了一口又一口,也没停下过。 言冰尘满意的偷笑,心里盘算着:“把你养成重口味,欲罢不能,以后还不对我有求必应?” “酱油,为何物?”三位异口同声。 “是我自己酿制的调味品,可以用食物蘸着吃,也可以代替盐作为做菜的辅料,我带了几坛,送给弟兄们。”言冰尘一向是个礼数周全的人。 “那就在此谢过嫂子了。”娄大勋放下筷子抱拳道谢。 “误会误会,我不是你们的嫂子。”言冰尘摆了摆手,挤出笑容。 “还没过门,快了,快了。”柒姑握住冰尘的手打圆场。 “言冰尘灵机一动顺势说道:“我这次来是特地请柒将军借我几匹马,我想跟上次救我们的渔民亲自道谢,顺便到海边去亲自捕捞些海鲜,慰劳将士们的,将军不会不答应吧?” “我早已差人送了银两马匹致谢。”柒墨凡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捞鱼虾蟹有渔民,海域路途遥远,你又不善骑马,何须言姑娘亲自前往?” 言冰尘歪过头,睁大无辜的杏眼直视柒墨凡,撒娇的说:“亲自前往才有诚意嘛,我可以坐马车啊。” “嫂子真是有心,知道将军喜欢吃海产,真是令人羡慕。”单身的常泰羡慕的笑笑。 柒墨凡见柒姑在,不好揭穿,只能引开话题:“你自己做的鱼怎么不吃?”明知她不爱吃鱼还还夹了一块到她嘴边。 “不用……”她捂住嘴已经来不及,一股鱼腥味袭来:“呕,呕……” 她止不住干呕,就像是人类面对人肉一般,煮的时候已经是忍着,何况吃。 “冰冰,你不会是有了吧?”柒姑欣喜的搂着言冰尘。 第14章 不许她绑却把她拥入怀 言冰尘和柒墨凡一脸懵,柒姑这是唱的哪一出,是入戏太深吧。 “恭喜将军,恭喜嫂子。” 三位将士同时起身抱拳做恭喜状, 他们多年来从未见柒墨凡对任何女子有过一丝情意,自然为他开心。 “你……”柒墨凡有口难辩。 “将军,我身体不适,可否借我几匹马?”言冰尘将计就计,扯了扯柒墨凡是衣角。 “儿啊,冰冰如此想去海边,你便陪她同行,这可是我们柒家的骨肉啊。”柒姑摸了摸言冰尘扁平的肚子。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言冰尘赶忙阻止,她可是要下海捞珍珠的,被柒墨凡发现她是条鱼,还不被他烤了吃。 柒墨凡皱着眉瞪了言冰尘一眼,下令道:“江福,江逸,三日后随我走一趟。” 柒姑跟言冰尘使了个眼色,言冰尘小声说了句:“谢谢!” 三日后 言冰尘一袭轻爽束腰白纱长袍,青花瓷蓝勾边,高扎半头马尾,搭一条同色系白蓝发带,比平日多了一分英气,连柒墨凡都多看了一眼。 “哎哟,我冰冰今日很不一样啊,真会配,好看好看,不像我儿,一天到晚黑漆漆的。”来送行的柒姑搭着言冰尘双臂上下打量一番,嫌弃的看了一眼柒墨凡的一身黑衣。 “出远门,这样比较方便啊。”言冰尘看了一眼柒墨凡,虽还是一身黑,肩臂处也是有低调奢华的暗纹,不知是巧合还是花了心思。 “娘,我们明日就回。”柒墨凡一个翻身上马。 “我的马车呢?”言冰尘探头探脑的,只看到骑着马的江福江逸和几名士兵。 “马车太慢,我可耽误不起。”柒墨凡冷冷的说,伸出手邀她上马。 他亲自载着言冰尘,疾驰了半日,她感觉屁股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刚开始言冰尘只是抓着他的衣服保持距离,久了也就搂着了,后来整个人都靠在他背上差点睡着摔下去。 中途休息,饭后她干脆跟店掌柜拿了根绳子,准备绑上。 “你干嘛?”柒墨凡瞪大眼睛看着要拿绳子绑他的言冰尘,南征北战都还没被绑过,这女人竟然想绑他? “又不绑你手脚,你怕什么?我一个弱女子还能对你怎样啊?”言冰尘理所当然道:“这肉足饭饱的,我怕我一会儿犯困掉下马。” “那就别睡,加紧出发吧。”柒墨凡转身大步朝马走去。 “等会我摔断手腿可是要耽误更多时间的哦。”言冰尘巴巴的挪到他边上,见不能硬碰硬,语气软了下来。 “将军,夫人情况特殊,你就由着她吧,女人是这样的,我家夫人那个时候也特别任性。”江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凑到柒墨凡耳边给他出主意。 “什么情况?谁是夫人?这种事你们倒是传的很快啊?”柒墨凡一翻身上了马。 “言小姐可以坐我的马,绑我吧!”直男江逸跳出来解围。 “绑什么?成何体统!上马!”柒墨凡命令似的撇了言冰尘一眼,伸出手拉她。 她委屈巴巴的,谁让有求于人,自己又不会骑马呢,要不是柒墨凡嫌弃马车慢,浪费时间,她至少可以躺平,硬卧总比硬座好。 “诶?”她惊讶于柒墨凡把她扶坐在了他身前。 他一脸严肃,双手一甩缰绳:“驾!” 江福拍了江逸的脑袋说道:“傻小子。”一脸姨母笑看着他俩远去的身影。 江逸摸了摸脑袋,压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 言冰尘整个人惯性撞在柒墨凡怀中,隔着夏日薄薄的衣物,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她心跳加速,脸也跟着热了起来,睡意全无。 柒墨凡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从没让任何一个女人进入他的怀里,因为他不许自己失去控制,不允许任何人和事阻碍他要做的事。 但当他感受到她的体温,风吹起她的秀发轻抚他的颈,飘来丝丝发香,他心跳加速,满脸滚烫。 第15章 人鱼背将军共游瀚海 他蜷在身子不能被她发现他心跳异常。 在这微妙的气氛中,周边光线突然暗了下来,茂密的绿叶层层叠叠,大树藤条互相缠绕,连地面上都被落叶覆盖,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土味。 柒墨凡眉头一紧大喝道:“大家停一下!”拉紧缰绳,马前蹄微抬,停止不前。 一众士兵也纷纷停下,柒墨凡翻身下马,抓起一把树叶,喝令道:“把密林这一段树叶都清理开来。” 众人照做,言冰尘摸不着头脑,心想:这柒墨凡不会是因为刚才太尴尬,没事找事干吧? 幸好这遮天蔽日的密林只有区区几百米,一通神操作后,继续上马赶路。 一行人来到海边,柒墨凡停下马,众人都被日落美景吸引。 橙黄的落日渐变成橘红,硃红,染红了海与天。它缓缓被瀚海收入囊中,像碎银子般洒落在海面上的余晖渐渐散去,海水逐渐暗淡下来,最后和天空一般黛蓝。 “报告将军,到倪家村还要几个时辰,夜路不好走,是否就地驻扎?”江福抱拳请示。 柒墨凡点头同意,江福便张罗起来。 扎营后,士兵们燃起篝火,言冰尘拿出备好的锅,淡水和带来的食材,搭了个架子在篝火上煮。 大家分享着清汤火锅,新鲜的食材直接蘸酱油都好吃,个个赞不绝口。 餐后,言冰尘怂恿大家喝酒,不灌醉可不好行动啊。 劝酒可是她的强项,想当年就凭一杯倒的酒量,靠三寸不烂之舌放倒大大小小公司领导。 两年前 21世纪 海门某农家乐 公司管理层聚餐 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大家突然静下来看着埋头苦吃的言冰尘。 大老板黎总眯了眯眼,惊奇的说道:“小言啊,我听说你能吃,你也不能光顾着吃吧?来,跟大家喝一杯。” “对啊,我们都还没跟你喝。” “来来来敬一杯。” 众人起哄。 言冰尘下筷子,笑笑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就酒量不好,喝多了就回去睡觉了,你们也想我多和大家聚聚吧?不过酒我会喝的。” 她嘴角梨涡浮现对黎总说:“黎总,您酒量可不止是我三倍,所以我一杯你得三杯是不是?” 黎总心想:这姑娘每年给他挣不少钱,况且三杯对他小意思,就开始倒酒。 谁知言冰尘拎起一支小瓶装啤酒,摆到自己面前,三支摆在黎总面前,邪魅一笑道:“黎总,我敬你一瓶。” 黎总一愣,笑言道:“小言啊,你匡我。” 言冰尘满眼无辜道:“怎么敢,三瓶对黎总不难,但是谁不知道我是一杯倒。平时工作业绩压力太大,今天为了敬黎总,我豁出去了,醉就醉一回。” 说着言冰尘爽吹瓶,气势不输任何人。黎总见她喝了,也不好拒绝,笑言道:“哈哈哈,小言真是能说会道,怪不得是销冠,团队也带的好。新港校区全靠你了!” 黎总豪迈的连吹三瓶,最后一瓶毕也踉跄退了半步。 众人见状都来凑热闹,首先是人事经理小徐。 “黎总,我酒量也不好,敬你一杯,你只需要两杯就好。”小徐爽快一杯下肚。 “诶?不行不行,不公平。我不喝。”黎总用手盖住杯子。 言冰尘猛喝半瓶后就放慢速度,拼命喝水,吃着菜解酒,一边不嫌事儿大的劝说:“黎总,那你这样对小徐才是不公平,虽然她给您挣钱,但是我们都是她招进来的,没有她就没有我们啊。” 小徐趁黎总犹豫,挪开他的手,斟满两杯,递到他嘴边。 第二杯还没喝完,新罗校区的瞿校长又跟上了。 瞿校长起身,底气不足的说:“黎总,我也敬你一杯。” 黎总这回把其他杯子盖了只留下一个,说道:“说好了,一对一啊。” 言冰尘起身将手搭在瞿校长肩膀道:“瞿校长,你肯定是业绩不够好咯。” 瞿小小在言冰尘刚入行时候欺负过她,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无论业绩还是各项指标都屈居言冰尘之下。 黎总纵使坚持一比一的喝,也经不住车轮战,不一会儿就喝大了,大家都夸言冰尘好厉害,放倒了黎总。 言冰尘只记得包间墙上的电视里当时播放的歌很好听,歌词好像在唱:“找你,寻你,等你……” 她眯着眼,模模糊糊看到歌手的轮廓,皮白v脸有点韩范,跟柒墨凡算是同款! 汉国海边 大家被言冰尘劝的喝了不少,酒过三巡就在火堆前沉沉睡去。 “你去哪里?”柒墨凡抓住想离开的言冰尘的衣角,他记得这小妮子怕水,从荒岛出来,还是他抱着上竹排的。 “没去哪里呀,我去踏踏浪。”言冰尘一惊,没想到这家伙还没倒,大步快走。 “我跟你去。”柒墨凡踉跄起身跟上。 言冰尘迫于无奈只能撤回去拿了两壶酒,准备一会儿再忽悠他喝点。 他俩一路走一路喝,走了好一会儿,言冰尘回头眯着眼确认没有人能看到她们。 回过头看到柒墨凡弯着腰走向海水,用手一撩,溅起蓝色的水花。 “这是什么?”他甩甩头,怕是出现幻觉。 “蓝眼泪?太美了吧。”她在电视上看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这是海水,不是眼泪!”他一遍遍的踢着海水,试图证明他是对的。 “这是海荧,一种浮游生物,就像萤火虫,你知道吗?”她试图解释。 他一个踉跄跌倒在沙滩上,迷迷糊糊的说:“好美啊。我要是能游泳该多好。” “你为什么不学啊?”言冰尘想起初次见他就是被淹死的,有种恨铁不成钢:“不会就要学啊,做将军的怎么可以有软肋!” “是,我怎么可以有软肋,我这样的人不可以有家人,不可以有朋友,更不配有爱人。”他抱着头,低声抽泣。 他竟然在她面前哭?她从没见过他醉成这个样子,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不过想学游泳,她倒是能帮忙。 待他趴在沙滩上没了动静,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带他畅游一番,反正喝成这样肯定断片。 言冰尘把柒墨凡架到自己娇小的肩膀上,拖行几步,喝醉的人还真是沉,她都想放弃了,想到他不远多少里把她载到这也是不容易,咬牙坚持。 幸亏就在海边上,遇到水她双脚瞬间化作鱼尾,借着浮力她把他背在背上,摆动鱼尾,轻松的在海上驰骋。 他迷迷糊糊强睁开眼,醉眼惺忪的试图摆动双臂,溅起一点蓝色的水花,言冰尘心想:完了! 第16章 灌醉将军海边过夜 吓得她赶忙停下安抚道:“你醒啦?这不是真的,你在做梦,睡吧睡吧。” 要是他突然挣扎,她保不定能扯的过他,幸好他又闭了眼,没了动静。 她背着他在海上游了几圈,她还挺喜欢把他背在背上的感觉,双臂绕着她,感觉很安全。 这也是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水里感觉如此安全,舒适,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 当他在她背上沉沉睡去,她把他送回岸边,看着白里透红,闭着眼显得特别慈眉善目的柒墨凡,她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孩子般可爱。 这么美的一个男子,为什么是gay呢?(同/性/恋)如果不是,怎么会对她完全没有兴趣,甚至有点排斥,但是他对她也确实不差,到底当她是什么呢,她很不解。 时间不多,她意识到该开始张罗正事了。 她背上事先准备好的渔网试探性的往海里钻,果然她在海里是不需要呼吸的,于是她快速游向深海,海底的幽暗和压迫却给她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她继续往下钻,在海底搜索着她要的东西。 找到一个大贝壳,掰开,无数大大小小珍珠映入眼帘,是的,她在水底不仅可以睁开眼,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连采了好些个珍珠蚌放在网里,又采了各类海藻,一晚上下来收获颇丰。 辰时,第一缕阳光从东方迸射而来,划破雾纱,温柔的抚开柒墨凡的眼,身边是个刚熄灭不久的火堆和蜷卧着的的言冰尘。 他仿佛做了个梦,却又感觉有点过于真实,他看见蓝色的海水,他感觉把她拥在怀里,她浮在水面的发撩着他的肌肤…… 但是和她一起在海中遨游的感觉很好,信任的感觉也很好,是个美梦。 日色悄然灿亮起来,洒落在她披散微乱的长卷发上,闪耀着金光。 他拨忍不住伸手拨开她散落在脸上的发,还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仿佛又回到荒岛那一晚。 这么多年来,向他伸出橄榄枝的女子不计其数,包括异域公主,但是眼前这个女子对他似乎有种特殊的吸引力。 “嗯?你醒啦?”言冰尘微微睁开眼。 “咳,你,哪里来的珍珠?”柒墨凡移开身,有种被发现的尴尬,赶忙引开话题。 “额,我捡的,这海滩边多的是。”她早就编好理由应对。 “醒了就早点启程吧,我还要回军营。”他又试图把自己的心禁锢起来。 “知道啦,还是喝多了比较可爱……”她小声嘀咕着起身。 “什么?昨晚那是不是真的?”柒墨凡竟然有点期待。 “什么是不是真的?你喝多了,非要拉着我踏浪,然后自己先睡着啦。”言冰尘眼睛往下看,踢起一脚沙子。 “果然是梦。”柒墨凡嘴角沉了沉。 倪家村 “这不是柒将军和夫人吗?”一位大妈认出了他们,忙跑进村里叫上当时救起他们的村民们:“嘿,快来啊,他们回来啦!” 虽然柒墨凡当时命人给了打赏,柒墨凡却还是想当面跟他们道谢,毕竟当时太虚落,一心想带军师回去复命,也顾不上这些,这也是他答应送言冰尘来的理由之一。 “倪大叔大妈,感谢救命之恩。”柒墨凡示意江福拿出带来的银两,作揖道:“渔村诸多不便,一些银两聊表谢意。” “这就是救了我们的乡亲们啊?真是救命恩人呐,送什么都不为过。”言冰尘双手合十,做出拜拜的手势致谢。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哪能见死不救。”村长倪贤把银两推开。 “就是哈哈,救人一命胜过什么来着?”大妈憨憨的笑着介绍:“这是倪村长,我们都听他的,对了,大家都叫我五妈,因为我生了五个。” “我们在这村里也用不着什么银两,都是以物换物,倒是将军送来的马匹帮了我们不少忙。若是将军,夫人不嫌弃,在此住上一晚可好,上次匆忙,没能给你们行祝福礼。”倪贤笑起来满脸渔网纹尽显,看去就不像个见钱眼开的人。 “军中事务繁忙……”柒墨凡正想拒绝,言冰尘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将军意思是,军中事务再繁忙也可以抽一点时间跟恩人们行个祝福礼啊。”言冰尘接过银两,递给倪贤:“这银两就当我们跟村民们买海鲜的,将军可没有习惯白拿。” “既然是这样,好吧,不如过个夜,明日我等再捕捞些海货,一并带走?”倪贤接下了银两。 “将军,就一夜,好不好?”言冰尘娇滴滴的扯他的衣袖,还想趁夜再多捞些珍珠呢。 “明日一早出发!”柒墨凡撇她一眼,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吃点东西吧,我们这里其他没有,海鲜很多,盐也不缺。”五妈拿来白灼撒盐的鱼虾蟹。 一股特别浓郁的腥味飘来,言冰尘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17章 被绝世美男扑倒是种什么体验? 她这对鱼排斥症状愈发严重了。 “哎呀,夫人这是有喜了啊。”五妈满脸褶子,不愧是生了五个孩子的,经验十足。 将士们会意的笑笑,柒墨凡也懒得辩解,这个锅也只有他来背了。 “不如让村长派人去打些野味回来,夫人可是很需要营养的。”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吃点馒头地瓜的,填饱就好。”言冰尘摆摆手。 言冰尘是真不想麻烦大家,何况这村里要么是上年纪的要么是小娃娃,哪能那么折腾。 “这可不行,大的不吃小的也得吃啊。”五妈表情严肃坚持道。 “哎,犬子耀祖和几个壮年都到县里讨生计了,不然……”村长一脸无奈。 “江福,带几个人跟我道林子里。”柒墨凡自觉揽了这活儿。 “哎哟,将军真疼你。”五妈一脸姨母笑。 言冰尘尴尬的笑笑,好吧,有点肉吃也挺好。 柒墨凡带上弓箭到林中,瞄准猎物,一箭一个准,鸟儿,野兔,山鸡……满载而归。 将士们把野味烤了,殷勤的给将军夫人祭五脏庙,言冰尘乐滋滋的接过,淋上酱油,真是满足了她吃货的味蕾。 她把带来的酱油都分给了村民,村民如获至宝。 晚上,村民们还特地给他们办了篝火晚会。 全村人都出动了,大大小小估摸着不到五十个,热热闹闹的生了几堆火,围成圈又唱又跳的。 他们牵着将士们的手,无忧无虑的舞动着,唱着古老的歌谣,几遍下来言冰尘就学会了,跟着唱起来。 渐渐的,大家都不唱了,边跳着,边看着言冰尘,听着她唱。 她意识到大家的异常,唱的越来越慢:“怎么了,唱呀。”她有点不好意思。 “从没听过谁把我们的歌谣唱的这么好听。”五妈惊喜的说。 “夫人真是天籁之音啊!”倪贤眼神真诚的夸赞道,表情并不像是奉承。 “哄我的吧,一起唱吧,一个人怪不好意思的。”言冰尘憋着笑,手指绕着散落的头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确实感觉自己唱歌的功力似乎比以前精进很多,被人夸的感觉也还是很好。 柒墨凡是第一次听言冰尘唱歌,不可否认他从没听过一个人把普通的乡村歌谣唱的如此脱俗,连汉王的歌姬和异域公主也不能及,歌声传入了他的心里。 “好好听啊,再唱一曲?” “唱一曲吧,还要听。” 小娃娃们起哄,言冰尘就是拒绝不了孩子们的请求,答道:“好好好,让我想想。” 不染是非,怎事与愿违,花的心枯萎,时光一去不回…… 她唱起了最喜欢电视剧的主题曲,这么想来柒墨凡和她喜欢的男主样貌还极为相似。 一曲下来,包括她自己都被歌词感动的潸然泪下。 柒墨凡从不轻易落泪,这是平生第一回听一首歌觉得感动,他感到眼中一团温热,满出来了,他伸手快速抹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到底是怎么样的魔力让几十个人静静的听她吟唱,各个感动眼中波光粼粼,可能这就是人鱼的技能吧。 “你们怎么啦,来,喝酒喝酒。”言冰尘收拾情绪带气氛。 众人回过神,掌声响起,举杯共饮,在这与世隔绝之地,他们敞开心扉,尽情释放。 “将军,夫人,我代表全村先敬你们一杯。”倪贤举杯相敬,柒墨凡不好拒绝,一口闷了。 言冰尘眼珠子一转,顺水推舟道:“我这身子不适,就以水代酒啦。” 柒墨凡撇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的什么药。 “我们一家也想敬将军和夫人一杯。”五妈夫妻举杯而来,后边跟了大大小小五个娃起哄。 “姐姐真美,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老三恬儿星星眼看着言冰尘。 “要叫夫人。”老大南山懂事的说。 “夫人唱的真好听,比我娘唱的还好听。”老二华山直爽的说,还看了他娘一眼。 “诶,夫人是什么人呐,你娘怎么比!”大叔轻生斥责。 “我不是什么人,人人平等。”言冰尘蹲下摸了摸他们的头说道:“你们真会说话,哄的姐姐真开心,送你们个礼物吧。” 她拿出珍珠,大方的给全村的孩子,人手一颗,孩子们虽不知道珍珠的价值,却觉得很漂亮,开心的手舞足蹈。 柒墨凡看着这样的言冰尘,嘴角微微上扬,心生一丝好感。 村民们感谢言冰尘送的珍贵的礼物,更是纷纷排队敬酒,这自然又是柒墨凡挡了,这下晚上得更努力打捞珍珠了。 一轮下来,柒墨凡已经醉眼朦胧,依着脑袋强撑着。 “五妈,将军喝多了,我想先带他去休息。”言冰尘扶起柒墨凡。 “好好好,村长交代过了,我早就给你们打扫好了,跟我来吧。”五妈一脸会意的带路。 他俩“夫妇”今晚就到村长家客房就请。 这就尴尬了,难不成他们今晚要成真夫妻?言冰尘想想有点羞涩又有点莫名激动。 柒墨凡走路有些踉跄,没有辩解,逞强不用言冰尘扶他。 这农家酒有点出乎他意料的烈,加上敬酒速度太快,他怕是真喝多了。 两人到房内,一阵浓重的贡香味道袭来,屋里雾蒙蒙的,五妈点上蜡烛解释道:“夫人害喜怕鱼腥味,我就想点这香来熏一熏。” “咳,谢谢五妈。”言冰尘忍着咳,礼貌点把五妈送出。 柒墨凡自觉往地上一躺,轻声说:“睡吧。” 言冰尘哪里睡得着,屋里睡着个绝世美男! 他也睡不着,头一回跟女子共宿一室,她的一笑一颦,吟唱的模样,用树叶裹住的身体,在脑中挥之不去。 “地上会不会太硬?”言冰尘翻来翻去打破寂静。 “不会。”他一动不动的回道,真是话题终结者。 她探出脑袋试探道:“睡不着,再喝点吧?” 言冰尘真是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况且他再不睡她就要先睡着了,必须主动出击。 “孤男寡女,再喝,你就不怕?”柒墨凡声线似乎跟平时不同。 “我怕什么?”言冰尘心里笃定柒墨凡就是个gay(同/性/恋) 柒墨凡敏捷的翻身到她之上,四目相交,能感觉到彼此渐渐急促的鼻息。 这是什么操作?言冰尘看着柒墨凡眼中充满血丝,透露出一种原始的兽性,该不会是双/性/恋吧? 柒墨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一股扑倒她的冲动,已经把强吻,抚触,占有她都脑补了一遍。 眉头一皱,眼睛一闭,咬牙在心里警告自己:“柒墨凡,不可以!” 言冰尘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想要她,却在克制,但是她竟然没有想要抵抗,好吧,她承认,他完全长在她的审美上,她闭上眼,僵硬的躺在他身下。 一阵温热涌向她,他竟然…… 第18章 肌肤之亲 一阵温热涌向她,他竟然……吐了! 他撑着的手一软,趴在她的身上,中间还夹着这酸臭的呕吐物,她瞬间石化。 这情节反转的太突然,她有些失望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气愤,转身将沉甸甸的他推到床上。 “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可能是因为被吐了一身吧。 转头看他,月光下脸颊上的绯红蔓延到了鼻头和耳尖,英气的剑眉也都卸下了防备。 言冰尘面对他无辜的俊脸,也没了脾气,再说这一团糟还得收拾呢。 没有纸巾真不方便,她只能先把自己衣服上的呕吐物扒到他衣服上,再吃力的把他的衣服脱下包住所有呕吐物,用茶水蘸湿衣服下摆,开始给他擦拭。 之前的动作都是屏住呼吸一气呵成,到了这一步,她突然意识到,柒墨凡赤裸上半身躺在自己眼前,胸肌腹肌此起彼伏,比例完美的身体散发着浓浓雄性荷尔蒙,她心跳开始以倍速加快。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但在这种情况下有种可以为所欲为的暧昧。 一边想着:不能趁人之危; 一边又想着:她言冰尘是新时代离婚大龄女青年,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摸八块腹肌的机会也不是每天都有的,摸一下他也不会掉块肉; 她做贼似的,边擦拭边悄咪咪卡点油,外嫩里刚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间,麻酥酥的。 当她触碰到那几道长短不一的疤,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悲意,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年纪轻轻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跟敌人厮杀,死过一次,还在母亲面前装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是肩负了多大的责任。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也慢慢平复,把被子给柒墨凡盖上,再次出动。 其实她从小就喜欢海,只要在水里就感觉特别舒服,两岁第一次下水就会游泳,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很久,说话吃东西都不影响。 一直觉得自己在水里就像一条鱼一般自在,谁知现在真的变成一条鱼了。 这次她游到更深的海里,那里的珍珠蚌更加集中,远处有一片赤红色渐变的珊瑚群,美不胜收。 她凑近,看到红色最深处卡着一个枣红色宝石,宝石被珊瑚海草缠的死死的,她费了好久的巧劲儿才把它摘取出来,珊瑚恢复原本的白色。 居然是个戒指,那灿若繁星的光芒似乎蕴含着一股力量,她戴上,竟然刚好是她无名指的尺寸。 感觉很熟悉,酸甜苦辣同时涌上心头,来不及多想,她要干活儿了。 她不停的捕捞,收获更多珍珠蚌,直到筋疲力尽,毕竟来一趟不容易,新店全靠它了。 她回屋把戒指收好,这戴着还是太招摇。 回头看到仍在床上深睡的柒墨凡,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辛苦了一夜,可不能睡地上。 凌晨时分她觉得凉飕飕的,钻进了他的被窝里,好暖啊。 梦里,她和柒墨凡一起牵着手往深海游去,他仿佛有点不一样,没有鱼尾,却可以在海里畅游无阻。 他们一起在珊瑚礁嬉戏,一起采珍珠,他把一枚戒指藏在巨型珍珠蚌内,当她打开,看到闪着枣红色光芒的物件镶嵌在环上。 那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那时她并不知道,那宝石是他的一分灵元所化, 次日 柒墨凡觉得太阳穴像是被人打了似得疼,是宿醉,已经记不得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了。 他翻个身,几乎贴上言冰尘的脸,他下意识弹开,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他使劲回忆着。 他不会真的做出这种事吧?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轻轻起身,把茶壶里的水全灌进干涸的喉咙,由于太匆忙,他止不住的咳起来。 “你醒啦?”言冰尘揉着眼睛,声音软软的抱怨道:“昨天晚上折腾死我了。” 柒墨凡心一紧,咳的更剧烈了。 “你没事吧?我把你弄感冒了?我是说风寒?”言冰尘起来给他拍拍背。 “没,没事,我,是不是对你怎么样了?”他再次确认,这种事不可能没印象啊。 “那还不是?你很重知道吗?”言冰尘皱了皱鼻,斜看他一眼。 “我,下次轻一点……”柒墨凡满脸通红,蔓延到了耳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答什么,脑中一团浆糊。 “嗯?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吧?”言冰尘瞪圆杏眼。 她的意思是第一次喝到吐,但是她体贴的没提起那个字。 “我,禽兽不如。”柒墨凡皱着脸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19章 将军长得像神仙 “额,也没那么严重啦,我都给你擦干净了,就是衣服要带回去洗了,省的让人村民笑话你一个大将军,喝成这样。”言冰尘抓住柒墨凡正准备抽自己的另一只手。 “你说什么?”柒墨凡握紧她的手腕,凤眼圆睁。 “诶,疼……我说你的呕吐物啊,是你非要我讲出来的哦。”言冰尘扯开他的手,心想:看这柒墨凡八成酒还没醒,脑袋不好使。 “所以你说我折腾你,是吐啊?”他放开手,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 “不然呢?”言冰尘脑子一转:“你以为我们那个什么啦?哈哈哈……” 突然她想到昨晚他伏在她身上那会儿,要不是吐,就真的可能什么都发生了,她也心悸了一阵,睡意全无。 她借口换衣服把柒墨凡赶出屋去,为了方便携带她撬开一些珍珠蚌,取出珍珠,也带上一些贝壳作为容器摆设。 看着蚌壳,她想到曾经跟父亲参观过朋友的珍珠养殖场,就是把贝壳磨粉再加工成圆珠,塞入浅海捕捞的各种蚌类,装在网里放入海中,数月便能长成人工珍珠。 她把这项技术毫无保留的教给村民们,从此以后他们只要每几个月给她输送珍珠,她就不用亲自来捕捞珍珠来。 这也让村民们多了一项收入来源,日子也可以过的不那么清贫,村民们把她当活菩萨一样拜,把打捞到的海鲜全数送给他们。 带头的倪贤眼眶含泪,用抖动的双手握住言冰尘的双手,激动的说:“将军,夫人,你们真是我们的贵人,简直就跟咱们庙里供的仙人和仙姑一般对我们有恩啊!” “不敢当不敢当。”言冰尘赶忙摇头说道:“我们怎么能跟仙人比呢?” 这倒是提醒了她现在顶多算个精,离仙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可不敢高攀。 倪贤眼睛突然一亮,声音也抖动起来,说道:“话说,你们二位跟咱们庙里供着的仙人还真有几分神似,不信随我去看看?” 五妈也凑近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起柒墨凡和言冰尘,圆眼一睁道:“是啊,好像是啊,怪不得我刚见两位就觉着眼熟呢。” “神仙神仙神仙……”孩子们拍着手起哄。 “村长,庙里的大仙和仙姑都只有眼睛,怎么看得出样貌?再说大仙怎么会变成凡人呢?”五娃爸把倪贤拉到一边悄声说。 “诶,大仙当年可是救过我,我还不知道吗?”倪贤向着海天方向抱拳作揖。 “村长,据说当年你才三岁啊。”众人议论纷纷。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言冰尘好奇的问,柒姑最爱听故事了,回去可以告诉她。 “跟我来。”倪贤领着他们走向村子另一头。 一排简陋小屋的尽头是一间崭新的小庙,近看墙上有翻新的痕迹,里屋不大,但收拾的紧紧有条,香炉里满满的香灰。 中间两尊人像赫然耸立,男子身长两米,气宇不凡,身着金甲战衣,黑纱遮住半边面,只露出一双英气凤眼。 衣服雕工有限,只着重体现了胸中的水滴和腰封上的祥云图案,背上背着弓箭。 边上的女子娇小依人,披了红纱盖头,身着红色披风,腰间一条绿色丝带,很不讲究。 倪贤点上一炷香,念念有词屈膝跪拜,而后娓娓道来:“想当年我们这个村子在汉国可是远近闻名的珍珠村,以捕捞珍珠为生,过得富足。于是越来越多沿海的村庄争相效仿,后来朝廷还把珍珠纳为贡品。直到那条海中妖兽出现。” 倪贤顿了一顿,咬牙切齿接着说道:“那怪物鸟头龙身,背上还有一对翅膀,每次出现都发出令人颤栗的尖叫,出海捕鱼的渔民都吃了,所以其他村子都搬离,只剩下我们村。那日我在海边玩耍,妖兽来袭,幸得大仙出手相助,斩杀妖兽,我才保住了性命。” “我也有幸得见大仙和仙姑真容,只是那时太小……”倪贤说着,含泪又对神像拜了三下。 柒墨凡心里本还在嫌言冰尘太好管事,在看到神像后也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一时晃了神。 “武器都跟你用的一样,别说,你还真有那气势。”言冰尘垫起脚凑到柒墨凡耳边说。 这是在夸他吗?柒墨凡压抑着上浮的嘴角,又半信半疑的说道:“村长有幸得见神颜,是有福之人,希望今后能重振倪家村,我们就先告辞,有需要就到都城将军府,救命之恩永不相忘!” 柒墨凡果断告辞,一众人往都城出发,不知何时起他右眼皮跳个不停…… 第20章 被死士围剿 此行已经耽误太多时间,柒墨凡心下一沉,双腿飞快夹着马腹,奋力扬鞭,疾风呼啸掠耳,不多时便来到密林深处。 他目光变得警觉,扫视着前方,似乎有洞悉一切的能力。 “抓紧了。”他的双臂绷紧,把言冰尘护在臂弯下,低沉的声音环绕在她耳畔。 还是那一片遮天蔽日,阴暗幽深,但潮湿的土味里似乎夹杂着别的味道,适应微弱的光线后发现落叶重新铺满了地面。 柒墨凡眉头锁紧,眼神锐利呼喝道:“停!”他瞬间把缰绳拽到极限,马儿呼啸一声,双蹄高抬,一个站不稳往左倾斜踉跄几步,要不是柒墨凡双臂死死抱住,言冰尘就落个坠马到下场。 咚! 一匹来不及叫停的马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的踢着腿难以起身,而士兵没有一丝嚎叫和挣扎,睡着似的摔落在地,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柒墨凡翻身下马,抓起一把树叶凑近闻了闻,脸色一变道:“不好,是油!” 话音未落,火蛇窜出,顷刻间把众人围在一个大圈中。 马鼻子发出哼哼的颤音,双眼上翻,马脖子使劲往后仰,前蹄不断蹬起,面对烈火无处可去,只能原地打转。 江逸和士兵们控制不住马,都相继跌落。 柒墨凡凌空而起,单手竭力控住马儿,另一臂夹紧言冰尘,飞身下马,两人稳稳落地。 言冰尘手心冒汗,忐忑的四处张望,大气不敢喘。 亮光下终于看清,地面的上躺着的士兵已经身首异处,颈部伤口极为平整,半空中横着的鱼线上他的血液还在零星滴落。 “啊!!”言冰尘捂着嘴的双手颤抖着,双腿发麻,瘫坐在地,背后发凉,干呕起来, 柒墨凡用手遮住她的泪湿的眼睛。 “阿庆!”江逸冲到尸体边上嘶吼。 柒墨凡早有所料,但看到士兵被杀眼中仍被愤怒填满,竭力克制的指挥道:“众将士听令!背对背围成圈!立盾!” “是!”大家齐声回应,并迅速把柒墨凡和言冰尘围在圈中,立起盾牌防护,柒墨凡把她牢牢护在身下。 箭雨袭来,根根如刺般扎在盾牌上,但木制的盾牌又能抵挡多久呢? 柒墨凡用箭引了一把火,点燃十二支箭,分别往十二点钟方向射去,在光线下看清了那些如同鬼魅般的黑衣人。 目测敌人数量在四五十人,手持弓箭,腰间佩剑,分明是有备而来。 知己知彼后,柒墨凡先是借着盾上的箭回敬一波,一射一准,在近十人倒下后,其余敌人都躲在树后,准备点燃火球往里扔。 柒墨凡当机立断,扯下众人的牛皮水袋往自己身上浇,再从弓末端抽出软剑,纵身一跃,穿过火墙,喉间沉雷滚动,熊熊烈火似乎都被他吸入双目,炙热的可以把一切化为灰烬。 他腾空而起,手腕一番,软剑变成硬剑,闪耀着刺眼的银光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漂亮的幅度,像是闪电劈落一般,直击命脉,黑衣人倒地而亡。 背后一名黑衣人偷袭,柒墨凡就像脑后长了眼,剑锋一转,毫不留情的捅进黑衣人的身子,血溅当场。 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宛若蛟龙,气势之盛,足以吓退敌人三分,但在解决了十几个人后体力逐渐不支,动作稍有放缓。 言冰尘和士兵们捏着一把汗,帮不上忙。 言冰尘回过神,急中生智,大叫道:“用土埋!”她带头把土扒到长袍下摆,众人效仿。 而后大家集中把土往火墙同一处堆,火墙被截断,形成一道门。 江逸大喊:“将军,我们来啦!”带头冲了出去。 火墙外是一场混战,刀光剑影,铿锵作响,言冰尘思量着自己出去只会拖后腿,还不如在这里边安全,于是找了几块盾牌挡在自己四周,一手握箭一手抓土防身。 她闭着眼,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柒墨凡你一定要赢,要活着,快结束快结束。” 终于有人掀开了她的盾牌,她睁开眼睛喊道:“柒墨凡?” 一个持剑黑衣人出现在她眼前,言冰尘边说着:“不要过来!”边用手上的箭乱戳,伸手过来的黑衣人被她划伤,但并不影响把她挟持为人质。 柒墨凡余光瞟到火墙中跟黑衣人对峙的言冰尘分了神,虽本能反应的往后倾,胸部还是被划开一道一掌长血口,鲜血溢出,他一脚踹飞行凶者,冲进火墙中,喝斥道:“放开她!” 黑衣人反手用刀抵住言冰尘脖子目光闪烁要挟道:“别动,不然杀了她。” 柒墨凡听黑衣人的口音不是汉国人,停下脚步,黑衣人继而吆喝道:“放下剑,快!”抵在娇嫩的脖颈上的剑一使劲,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第21章 命悬一线 柒墨凡头皮一阵发麻,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像是被人掐住命门的是自己,一边缓缓下蹲准备放下剑,脑中飞快转动。 “杀了我,你也得死。”言冰尘深吸一口气,强装冷静的说:“刚才划伤你的箭头有剧毒,解药只有我有。”同时跟柒墨凡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持剑手臂上的伤口,趁他分神,言冰尘把手上的土洒进他眼中,他条件反射要去揉眼睛,柒墨凡大步上前,一手折断他持剑手臂,长剑抵在他颈部大动脉。 “啊!!”黑衣人发出嘶吼。 “是谁指使你们?”柒墨凡克制住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厉声问道。 黑衣人另一手握住柒墨凡的长剑,毅然决然抹了脖子,血花四溅。 柒墨凡拉下他的面巾,一眼看出他是异域人,拉开他腰部黑衣有个蝎子标志,果然不出所料,是异域死士,但是谁又是他的雇主呢? 言冰尘混身一软被柒墨凡揽入怀中,双腿离地被抱出火墙之外,他见我军杀红了眼,赶忙喝止:“留活口!” 可惜已经来不及,眼前尸痕垒垒,空气中腥浓的血气弥漫,士兵们有的瘫坐在地,有的依树而憩。 江逸逐个拉开黑衣人尸首面巾确认后回复道:“将军,没有活口。” 油尽火灭,柒墨凡当即决定前往附近的吏县疗伤。 吏县 柒墨凡从床上苏醒来已是月落乌啼,胸前伤口带来压迫的痛感,原来是言冰尘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她阖上的双目在眼皮下打转,鬓角发丝蜿蜒的趴在细润的脸庞上,细密的双睫像蝴蝶抖动着翅膀,娇嫩的脖颈缠绕着纱布,微微泛白的嘴唇念念有词:“柒墨凡,不要,不要死!”她挥动的双臂砸在他的胸口上。 “嗯嗯……”柒墨凡憋着一口气,忍着疼喉间闷声滚动,还是止不出咳出声来:“咳咳……” 言冰尘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看着他的杏眼,一滴泪夺眶而出:“我还以为你……还疼不疼?” “以为我死了?哪儿那么容易。”柒墨凡用手捂住隐隐作痛的伤口,上下打量言冰尘,关切问道:“你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言冰尘想起刚经历的一切,鼻子一酸,声音微颤泪崩说道:“我没事,其他人也都是小伤,但是郎中说你的伤口要是再深就很危险,你刚晕过去,我怕你醒不过来。” 回想下午他们策马到吏县衙门口,柒墨凡说完那句“通传,都城柒墨凡在此。”就双眼一翻,坠落下马,她才发现他的长袍已被鲜血和汗水浸湿。 “我,都怪我,非要让你带我出来,都怪我。”言冰尘把头埋在他胸前抽泣,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柒墨凡心疼的握住她的双肩,想把她拥入怀里,擦去脸上的泪痕,甚至给她一个温热的吻……一个蝎子图案赫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想到自己的身份,使命和随时失去生命的境地,把言冰尘从她胸前移开。 “你压到我的伤口了。”柒墨凡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冽。 言冰尘一脸愕然,泪水还止不住的滑落,明明刚刚还在用命护她周全,现在却急着划清界限。 “你这么讨厌我为何要救我?”言冰尘抹掉脸上的泪,夺门而出。 柒墨凡望向门处,眼里透出复杂的情绪…… 天渐破晓,光线刺进言冰尘酸涩的眼,她漫无目的在县府游荡,不一会儿走到马厩,上前安抚柒墨凡的骏马,它一定也吓坏了吧。 眼前的一切像是做梦一般,此刻她异常想念自己的世界,想爸爸做的秘制红烧肉的味道;想妈妈边嫌弃她边把她的屋子收拾好的模样;想陪她一醉方休的闺蜜们;想跟她并肩奋战的同僚和校区那般吵吵嚷嚷的孩子们…… “哪里来的俏姑娘,喜欢小爷的这匹马?”一名男子轻浮的声音从言冰尘背后响起。 言冰尘用衣袖擦去泪痕转头,他愣了一秒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道:“原来是将军夫人啊,失礼失礼。” “我才不是他夫人,别乱叫。你怎么认得我?”言冰尘在脑中搜索着跟眼前这个人相关的记忆,无果。 “我叫倪耀祖,倪贤是我爹,你们的救命恩人啊,记得吗?”倪耀祖特地强调说:“那回还是我连夜赶到县里,费了好大功夫让县令去接你们。” “原来……你爹确实是个好人,也谢你啊。”言冰尘并不是很喜欢自己邀功的人,再说眼前这个人从上到下看不出跟倪贤有一点相似之处。 “哎,只是我爹好人没好报啊。”倪耀祖一脸忧郁继续说道:“他就希望我这唯一的儿子能像我的名字一样光宗耀祖,可惜我也只是在这吏县当了个马夫。” “马夫怎么了?你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成斗战胜佛之前也做过弼马温啊!” “齐天大圣?是谁?”倪耀祖瞪大双眼,心想:这个人的名字怎么这么长。 言冰尘想:难道他们这个时代还没这个传说?摆了摆手说:“不重要,反正做什么事情努力都会有成就。”说罢言冰尘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补眠。 倪耀祖死皮赖脸拉住言冰尘衣袖,胁肩谄笑道:“夫人,好人做到底,我只求在都城谋一份差事,怎么说我爹也是村长,有个在县城做马夫的儿子,说出去脸上实在无光。” 说罢,当即双膝下跪,求道:“夫人,行行好,你叫我做什么我都做!” 言冰尘一惊,赶忙扶他起身,无奈说道:“我即将开业的店里也要请人,每几个月也要到倪家村收珍珠,你就跟我回都城吧。” 言冰尘万万没想到,她的这一决定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第22章 将军并非浪得虚名 柒墨凡差人给柒姑报信说言冰尘在村里玩的不亦乐乎会晚归几日。 他伤口愈合的速度让郎中叹为观止,不出两日连绷带都不需要了。 这日一行人准备回都城,为了不让柒姑担心,言冰尘用锻布给自己做了一条围脖。 “我要带个人回去。”言冰尘面无表情整理着围脖支会柒墨凡。 “谁?”柒墨凡正摸着他的黑马,没有转身。 “你应该认识,倪耀祖。” “村长的儿子?” “对,我店里正好要招人。” “让他自己坐马车去。” “那我跟他一起坐马车回去。”言冰尘嘟起道。 “不行,你得跟我走。”柒墨凡转过头,口气一软:“万一再有刺客怎么办……我不放心。” 言冰尘嘴角有一抹不想让他察觉的笑,说道:“他会骑马,我跟县令借了一匹马,他可以跟上。” 她想到都是因为她要捞珍珠他们才会遇袭心生愧疚,便打算不跟柒墨凡计较了。 县令府门口,一行人整装待发,柒墨凡拱手跟陈县令抱拳而道:“县令两度相助,没齿难忘,他日如需柒某,义不容辞。” 陈县令摆摆手,笑言道:“将军言重,吾一小小县令得见战神风采已是三生有幸。” 一行人前脚走,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从角落驶向县令府,后边跟着十几个官兵。 车上人显然是目睹了一切,下车就叫住了陈县令。 “妹夫,别来无恙啊……”车夫打开卷帘,一名四十来岁衣着华贵的男子从车中下来。 陈县令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向来看不上他的表姐夫,转身拱手道:“这不是总督大人吗?真是令我这小县蓬荜生辉啊。” “诶,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也不请我进去坐坐?”齐总督笑得意味深长,提起衣摆,自顾自走近县令府。 齐总督环顾四周,嘴角一扁,嫌弃的说道:“我说妹夫啊,当初表哥给你在都城谋了个职位,你偏是不去,宁可窝在这小县城当个九品芝麻官,真不知怎么想的。” 陈县令交代下人泡一壶好茶,开门见山问道:“大人,今日怎得闲大驾光临吏县?” “我看见柒将军刚从府上离开,他来这小小的吏县所为何事啊?”齐总督也不拐弯抹角,开始追问陈县令两次帮柒墨凡的细枝末节。 这些信息都将作为内阁首辅任安义扳倒柒墨凡的一步棋。 * 日渐偏移,阳光从炙热转为柔和,他俩共骑一马却都一言不发,言冰尘打算打破僵局,毕竟在这个时代混有柒墨凡这个靠山还是容易许多。 “你怎么知道有埋伏啊?”言冰尘眼睛轱辘一转,挑起话头。 “落叶。” “所以你去的时候说刻意清理落叶?” “不然呢?”柒墨凡继续说道:“峡谷和树林最容易埋伏人,密林泥土潮湿易留下印记,落叶重新被铺回路面就是有人要掩盖痕迹,说明有陷阱。” “哇,将军真是深谋远虑!”言冰尘竖起大拇指。 柒墨凡嘴角一勾,傲娇说道:“我这战神的名号也并非浪得虚名。” * 汉国都城 随着云彩的变化,夕阳映出婉曼的霞光,柒墨凡把言冰尘送回将军府,未做停留就往军营赶,看来确实攒了不少公务。 小海和微微都机敏的感应到他们回来了,早早就到门前迎着。 小海开心的扑向言冰尘,在她怀里蹭,偶尔碰到她脖颈处,她人往后缩,嘴里发出:“嘶。” “你怎么啦?”小海长睫毛忽闪,以为自己用力过猛。 她摇摇头温柔的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头,亲亲鹿角。自从相遇,她们还没有分开这么多天,她也想他了。 边上微微本激动的摇着尾巴,狐眼从闪烁着期待至暗淡失落,垂着头白了她俩一眼,尾巴朝下怏怏的走开了。 “咕噜咕噜”言冰尘摸着肚子,头一回知道骑马也这么累,半日下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径直走向膳厅。 “冰冰啊,你们回来啦?墨凡呢?”柒姑迎上来,转过头交代:“小蝶,快,加碗筷,让厨房多加几个菜。” “不用加,他赶回军营了,我就这样吃就好,倒是带回的那些海鲜,要赶快趁新鲜吃了才行。”言冰尘用指尖捻了一根菜放嘴里。 “哎哟,饿坏了吧,那让厨房煮了给你吃啊。”柒姑宠溺的把她散落的乱发挂到耳后,端详起她的围脖:“这个很是别致嘛。” “额,我有点冷就围了一个,柒姑喜欢的话明日我也给你做一个。”言冰尘赶忙转移话题道:“等我垫完肚子,亲自把海鲜煮了给军营送去,柒墨凡这次真真是辛苦了。”她接过小蝶递上来的筷子夹了一大个肉丸子往嘴里塞,她可是知恩图报的人。 “哎,慢点吃……我冰冰就是懂得疼人,知道墨凡喜欢吃鱼。”柒姑给言冰尘顺着背,生怕她噎着。 言冰尘一边暴风吸入,一边还顾着喂小海:“你别吃太饱,一会儿有好料。”她轻声对小海说。 * 将军府厨房 刘哥交代副厨把海鲜清理干净,并烧了一锅水备用。 这年代食物本就清淡,蒸炒煮,有条件的加点盐,单调的很,很容易脱颖而出。 她撸起袖子,把海鲜分批上锅蒸,让木槿从一数到六十,数八次,做人体计时器。 爸爸说过料理食物除了食材要新鲜,火候和时间都很关键,她从小就常搬一个小椅子站在不远处看爸爸做菜,最喜欢的就是出锅前尝味道环节。 海鲜一出锅,撒上葱段,淋上酱油,泼上滚油,一阵香气随着烟飘来,众人都流口水 。 剩下的油炒了胡萝卜片,这样胡萝卜素才能尽情释放出来,既能摆盘点缀,又能营养均衡,光看卖相就可口。 “小曼,你每种留一些给大家尝尝,其他打包,我送去军营。”言冰尘放下衣袖,一边安排着,一边端了满满一盘给小海。 小海从鱼开始,把各种海鲜一扫而空,舔着嘴,连连点头,投来赞许的眼神,心想:跟着姐姐果然有肉吃。 言冰尘换了一身端庄的衣裙,让小曼束了个发髻,跟柒姑商量道:“柒姑,天色暗了,不如我就自己给他们送去吧。” “我可要去,三日没见我儿了。”柒姑也已经换好了外出服。 言冰尘挽过柒姑的手臂,笑言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去,路上也可以聊聊。” 她们乘了速度较快的马车,累了一天的言冰尘聊着聊着睡着了。 柒姑唤醒她:“可怜的孩子,累坏了。”柒姑慈爱的摸着她的头,让她仿佛间看到了妈妈年轻时的脸。 第23章 犒劳将军 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离婚,妈妈也还没出国,5岁的言冰尘乖巧的坐在钢琴前练习,妈妈就在她身后大毛衣监督,一阵阵香气从厨房飘来,是爸爸在做她最爱吃的海鲜烩。 妈妈平时对她很严厉,只有在她生病时是最温柔的…… 言冰尘揉揉眼睛,看到柒姑慈祥的脸,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问道:“是到了吗?” “对呀,马车比轿子快得多,我们快去吧。”柒姑拉着言冰尘下马车。 这回守门的士兵学乖了,看到她俩就殷勤的帮前忙后的。 “老夫人,夫人大驾,待我前去通知将军。”士兵行了一个军礼主动说。 “不用不用,我们要给他个惊喜。”言冰尘一根手指抵住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言冰尘和柒姑一路阻止将士们跟他们打招呼,一行人来到将军帐外,她跟柒姑使了个眼色,自己从挎篮里端出一盘海鲜进了营帐。 柒墨凡坐在将军正位,倚着脑袋,面前厚厚一叠公文,眼都不抬,只是淡淡一句:“再添一壶茶。” 她自然不能回答,心虚的绕到他同一侧,把菜放下。 他寻着香气看去:“换大厨了?”估摸着这不是平日的做法。 “对呀,今日的大厨就是我,哈哈哈。”言冰尘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看柒墨凡一愣的样子很是得意。 “你来做什么?”柒墨凡一脸严肃的把手上的信件放回信封中。 “报恩啊,我这人有恩必报,不像你……” “回去吧,没功夫陪你闹。”柒墨凡抽出一份公文盖在信上打开。 “那有没有功夫陪娘啊?”柒姑登场气场十足,柒墨凡立马上前恭迎。 言冰尘在背后对双标的他皱着鼻子吐了吐舌头,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柒墨凡爱吃鱼,她才不要堵着鼻子煮鱼呢。 “你啊,回来也不见见娘便没了影,好在冰冰念着你未用晚膳,这才特地带我来见见你。”柒姑向来是袒护言冰尘。 “是儿的错,军务繁多,一心想处理完,回去陪娘吃夜宵。”柒墨凡搂住柒姑。 “这还差不多,娘知道你忙,饿了吧。”柒姑满意的抚抚柒墨凡的手背:“快去吃吧,冰冰知你喜欢吃鱼非要亲自做给你吃。” “我说了要捕海鲜犒劳将士的嘛,肯定要有诚意啊。”言冰尘试图解释:“何况将军你可是这次的大功臣。” 柒墨凡眼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吩咐道:“江福,把海鲜拿去给弟兄们加菜。” 自己整理起桌面上的公文,包括那份异域王亲笔书信。 柒姑走近武器架,抚摸着她亲手为柒墨凡打造的弓箭,弓顶明显有出窍过的痕迹,柒姑眉头微皱,眼眶泛红但没有点破,就像柒墨凡上次归来没有带回他贴身弓箭时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汉国都城将军府 言冰尘好好的补了一大觉,睡到日上三竿,祭了五脏庙,在她的工作室里开始研制她的镇店之宝。 她让小曼,安莲,木槿搜集到所需的配料,用具,除了睡觉,打算都扎在这屋里了。 柒姑看她那么专注也不好打扰,只是跟跑进跑出的小曼打探,她到底在做什么。 小曼跟柒姑也解释不清,只知道这东西叫做“面膜”,是抗衰老神器,女人的福音。 柒姑听到这广告语,更期待了,不过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柒墨凡早出晚归,处理落下的军务又好几日半夜才回,今日特地早些回来陪柒姑用晚膳。 微微每天从傍晚起就在院子里徘徊,动物听力敏感,将军的马蹄声她从很远就能分辨。 “哎,这好不容易回来,一个个又不见人影,叫我怎么吃的起劲。”柒姑愁眉莫展,拿筷子拨了几下饭又放下。 “是谁惹得我娘不开心啊?”柒墨凡故意轻轻走进,双手搭在柒姑肩上。 “哎呀,你回来啦,吓娘一跳。”柒姑一惊,拍了他,心情瞬间就放晴,笑着说:“快来吃,一桌子菜,一个人食之无味。” “言冰尘呢?”柒墨凡环视四周,这女子向来是把美食看的比天大,用膳怎么少的了她,好奇问道:“难道是病了?” “自从你们回来,闷在屋子里有五天啦,用膳都是我让小曼给端进去的。”柒姑夹了一口肉塞到柒墨凡嘴里,故意没有否认。 柒墨凡放下筷子立马起身,柒姑一脸看热闹,领他到言冰尘的“工作室”。 柒墨凡正纳闷,怎么自己房间不住,在客房呆了还几天,一阵尖叫划破夜空: “啊!!!” 第24章 给将军下了个套 柒墨凡认得那是言冰尘的声音,快步上前,一脚踹开屋门。 屋里的人都被这破门而入吓得心惊,小海条件反射跳到言冰尘脚前,好像要保护她。 里面一片狼藉,从桌上到地上,面粉,油,玫瑰,青瓜芦荟,海藻……粘不拉几的。 言冰尘满脸爬着暗呼呼密密麻麻的东西,密集恐惧症慎入那种。 “柒墨凡,你吓死我啦!”言冰尘长须一口气,白了他一眼。心情又沸腾起来:“我成功啦我成功啦!” 虽不知道她成功什么,但完全没有生病的样子,亏他还那么担心她。 “你这副德行,出去不要说是我将军府的人。”柒墨凡摆了摆衣袖,嫌弃的走出去。 柒姑倒是对言冰尘脸上的东西很感兴趣,好奇的问:“冰冰,这就是那个什么,面膜?” “对呀!我终于找到把海藻制成面膜的方法,这海藻里面有很多矿物质,维生素e,可以补水紧致皮肤,功效可多啦。”言冰尘自豪的戳着自己脸上的面膜。 “什么什么,慢点,都没听过啊。”柒姑仔细端详,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就是能让你年轻,漂亮啊。”言冰尘换了种通熟易懂的语言,柒姑秒懂。 “就这东西?”柒姑用手指戳了一下,黏糊糊的:“那,我也用用吧。” 果然女人还是爱美的,特别是到了这个年纪,有什么吃了能长生不老,用了能永葆青春,都能往身上吧啦。 于是最喜剧的一幕出现了,两个满脸敷着藻泥面膜的女子坐在柒墨凡面前吃饭。 藻泥要敷久一点功效好,言冰尘又好几天没好好吃饭,是犒劳自己的时候了,顾不上这么多,就这样用膳去了。 最主要是柒姑也陪着她,她也不觉得太奇怪,还问了柒墨凡一句:“你要不要一起?虽然你已经够白嫩了,但是帮我测试一下也不错。” “我饱了。”柒墨凡白她一眼,放下筷子,看在柒姑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旁的微微趁机跳进柒墨凡怀里,眼神里也都是嫌弃。 隔日 言冰尘把三大镇店之宝都研制出来,取名“秘境”“人鱼泪”“重获新生”。 分别用小酒坛装着,因为用茶油代替了水,所以不容易坏。 她,柒姑,连同府上的男女老少都被怂恿敷上测试,用了镇店之宝的反应格外的好,都说似乎皮肤马上就亮了。 那可不,珍珠和海藻都是稀有的深海瑰宝,特别见效。 红豆红糖盐去角质面膜又是针对他们角质堆积的问题,把皮肤表面的脏东西清理了,一下就感觉亮起来了。 不过玫瑰面膜,青瓜面膜,芦荟面膜就是享受做美容的过程,味道芳香,冰冰凉凉很舒服,让人心情愉悦,也有镇静的作用,效果嘛就需要长期坚持了。 将军府里,微微和言冰尘都在等着同一个人。 只要看到微微站在大门口摇着尾巴,柒墨凡不久就会进门。 果不其然,柒墨凡一进门,微微就跳上去,这小狐狸宅久了撒娇的技术不亚于宠物狗。 “将军回来啦?”言冰尘也殷勤的迎上去。 “嗯。”柒墨凡撇她一眼,继续往里走。 “用膳没啊?”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言冰尘歪着脑袋小跑跟在他,明显有所图。 “我不饿。”柒墨凡嘴上说着,肚子却发出一阵咕噜声。 “我做了好吃的脆皮五花肉,不吃可惜了。”言冰尘打开油纸包裹的五花肉,故意把香气扇到他面前。 肥瘦相间的酱色五花肉切成片状躺在一片菜叶上,言冰尘提一片塞到嘴里,咀嚼出酥脆的声音。 柒墨凡忍不住咽口水,言冰尘顺势挡在他面前,塞一片到他嘴里,他皱眉瞪眼,却还是咀嚼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吃到这么香脆的五花肉,酱香味和菜叶让肥肉不那么腻。 “怎么样,好吃吗?” “嗯。” “我还准备了我的言氏佳酿给你助兴。”言冰尘挑了挑眉。 “该不会……”柒墨凡想起了那令他毛孔悚然的蜜蜂酒。 “不是不是,是果子酒啦。”其实言冰尘是故意的,毕竟也不是总有机会吓到柒墨凡。 柒墨凡确实饿了,也就掉进了言冰尘的“圈套”。 看在眼里的微微把言冰尘喂到她嘴里的肉用力吐了出来。 小海瞪着她,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姐姐。” 微微直接无视他。 言冰尘倒是大度,因为她还有她的任务。 她用生菜包了一块肉加上一片蒜送到柒墨凡嘴边,柒墨凡头一退,用手接过。 “我自己来。” 柒墨凡吃着肉,言冰尘敬着酒,看时机成熟便准备提要求:“将军,有件事……” “说吧,你有什么事?”柒墨凡道破。 “嘻嘻,你也知道我做了几款面膜,府里上下都试过了,都说好。我想……”言冰尘欲言又止。 “又想要钱?” “说什么呢?我要开店的钱都是靠我自己挣的,我可是独立女性。” “那你想,什么?” “想让你也帮我试一试面膜。” “咳咳。就为这个?”柒墨凡呛了一口酒。 “简单吧?”言冰尘巴扎着无辜的杏眼,抿着嘴露出浅浅的梨涡。 “不可能,我堂堂七尺男儿,一国之将,怎么会用妇人之物。”他想起爬在言冰尘脸上密密麻麻粘不拉几的东西都汗毛直立。 “将军你肉都吃了,酒也喝了,怎么连个小忙都不帮啊,我可是头次创业,柒姑都帮了很多。”言冰尘眼神转换为楚楚可怜模式。 “就这事不可!”他转开头。 “那其他的可以吗?” “说说看。” “开店当日给我助助阵如何?”言冰尘嘴角一勾,显然,这才是她的目的。 “如何助?”柒墨凡转回来看她。 “只需要到店里站一会看看就好。”言冰尘双手合十,一脸期待。 “露个面倒也不是不行。”柒墨凡吃人嘴软,松了口。 “太好啦!说定咯!”言冰尘伸出小拇指,柒墨凡一脸懵,她抓过他的手,掰开小指,勾了上去,还用大拇指盖章,又给了柒墨凡一个大大的拥抱,蹦蹦跳跳回房去了。 言冰尘完全没有注意到柒墨凡脸上泛起的红晕。 第25章 谈判要诀是收买人心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柒姑动用了将军府家丁产够了第一个月的货量。 言冰尘每日都抽不同时段到都城最繁华的地段呆上一阵,小海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看她拿个纸一会会写着什么。 “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写字啊?”小海趁没人注意轻声问。 “做市场调查啊,记录人流量,还有顾客类型……开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哈。”言冰尘幼嫩的脸上透露出老练的表情。 “啊?你说的都是什么呀?”小海歪着脑袋,长睫毛忽闪忽闪的。 “你不需要懂太多,到时候你就负责卖萌就好哈。咱们吃点下午茶去。”言冰尘双手摸了摸小海的双颊。 她带着小海来到一家茶楼,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边吃着茶点,眼睛就没离开过窗外。 几日下来,这是她觉得最合适的地段,高朋满座的茶楼,对面就是上次和柒姑去过的霓裳布庄。 布庄的名声在都城是数一数二的,从进出顾客的服饰气质来看都是非富即贵。 边上有一家小店面,贴着出租的告示,“三个月一付”署名是霓裳布庄,应该是由于面积太小的局限性,上次来就一直空着。 而且茶楼的东西好吃,以后守店可以经常光顾。 “就这里了!”言冰尘把茶杯茶钱一放,往布庄走去。 “掌柜大哥,还记得我吗?”言冰尘自来熟的打招呼,边上的妇人也循声看过来。 “这不是将军府的夫人吗?贵宾啊。”王掌柜热情相迎。 “哎呀,这是鹿吗?好可爱啊。”妇人摸了摸小海。 “这位是我的夫人,给我送午膳来了。”王掌柜眉目含情看着夫人,一看就是疼老婆的人。 “误会误会,我叫言冰尘,它是小海,难得王大哥还能记得,真是荣幸。夫人气质真好。”言冰尘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多谢姑娘夸赞,言姑娘你才是年轻的可人儿啊。”掌柜夫人看着言冰尘满满胶原蛋白的脸,一脸羡慕。 “夫,言姑娘还未过门,我懂我懂,姑娘上回和老夫人一同来,穿的很是别致,让人过目不忘啊。” “果然是职业病哈,专业。”言冰尘竖起大拇指,切入主题道:“王掌柜,今日是有一门生意要跟你商讨,不知方不方便说话?” “哦?有什么关照?请内堂说话。”王掌柜交代店员泡一壶好茶,领言冰尘和小海进了内堂。 “夫人也可同来。”言冰尘嘴角浮起两枚笑窝。 内堂 “你听说过面膜吗?”言冰尘拿出三小坛招牌面膜,分别递给王掌柜和夫人。 “这酒叫做面膜?”王掌柜接过,怼着鼻子闻了闻,他对酒还是有些了解。 “非也非也,酒伤身,面膜可能养颜,此物如敷在脸上数回,可容光焕发,日日敷可延缓衰老。”言冰尘打开一坛,凑到王掌柜和夫人面前。 他俩往里瞧了瞧,又闻了闻,言冰尘为保持神秘感,留足了想象空间。 “这东西这么神?”掌柜夫人将手上一坛打开,深深吸一口气。 言冰尘提议道:“我看夫人是素颜,不如我们当场验证一番如何?” “我可以用吗?我都黄脸婆一个了。”掌柜夫人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 “哎呀,我觉得好就行啦。”王掌柜摸了摸夫人的脸,撒了一波狗粮。 “谁会嫌钱多,嫌太美呢?请夫人先用热水洗脸。” 言冰尘用用勺子将珍珠面膜舀到贝壳碗里,用手一层层涂抹在掌柜夫人的脸上,一阵沁人心脾的冰凉覆盖在整个面部,掌柜夫人连连点头。 两泡茶的功夫脸部边缘的糊状质地变成白纸一般,言冰尘用贝壳轻轻刮下糊状物,在用热毛巾帮她洗净,最后拍上玫瑰爽肤水。 掌柜夫人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享受的模样。 “我的脸好嫩啊,快拿铜镜来给我看看。”掌柜夫人双手在脸上抚摸着。 王掌柜摸了摸,仔细打量,惊叹道:“白了,真的白了!”他跟夫人成亲二十几年,从没见过夫人皮肤状态如此好。 “真是神了。这到底是什么?不会是仙术吧?”掌柜夫人一手摸着脸,左右反复看。 “哈哈哈,过奖了,我可不敢自称什么仙家,这叫‘人鱼泪',是我自己研制的面膜,里面最有效的成分就是深海珍珠。” “珍珠?那可是旧时的贡品啊,怪不得这么神。”王掌柜又捧起面膜,恨不得整个脑袋钻进去,一探究竟。 言冰尘坦诚的说道:“其实也没那么神,夫人肤质长期缺水,补充了水分就会感觉水嫩饱满,珍珠粉末细腻容易吸收,敷一次白是暂时的,要经常敷效果才好。” “这坛我要了,不,三坛都要。”掌柜夫人把面膜坛收入怀中,如获至宝。 王掌柜大方笑言道:“这三坛多少银两,我给姑娘包了。”真是宠妻。 言冰尘大气的说:“刚夫人用的这坛我就送夫人作为见面礼吧。” “使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能白拿。” 王掌柜摆着手看了夫人一眼,见她还不释手的样子,遂说道:“或是我这布庄的布匹姑娘随便挑。” “其实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开家店,为像是夫人这般爱美女子提供一对一变美服务,主要产品有面膜和爽肤水,是想跟王掌柜合作的,相互带动。” 王掌柜听的云里雾里,感兴趣问道“合作?” 第26章 蓝楼之梦 “其一,如王大哥能把隔壁小店面按月租我,我将提供一些面膜样品给掌柜,可作为顾客福利。”言冰尘手指从一变成二:“在本店做形象定制的客户,我会出设计图,仅限于在霓裳布庄采买布匹定制。” 虽然不知言冰尘说的是哪里的家乡词,却也能大致理解个所以然,王掌柜露出商人招牌微笑说道:“言姑娘说的头头是道,但这听上去,对姑娘有百利,我这布庄目前生意似乎不大需要所谓的带动啊。” 言冰尘喝了一口茶,一脸有备而来道:“其实是互惠互利啊,你看,虽说霓裳布庄不缺生意,但在这都城跟张家布庄和蝉翼布庄却是三足鼎立平分秋色,如形成自己的特色,便有了优势,我就是你的特色。” 言冰尘观察着王掌柜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戳他的痛点:“只不过我这店是铁了心要开,如若不能有幸跟王大哥合作,那也只有另谋高就了……” 言冰尘语气中透露着失落,瞄了一眼王掌柜严肃思考的脸。 “那可使不得啊,夫君,言姑娘所言甚是,还是咱们捡了个便宜呢,你快答应啊。”掌柜夫人一着急语调提高了三分,拉着王掌柜的衣袖摇拽着。 “好啦,夫人,切勿着急。”王掌柜耐着性子安抚,转脸又展颜道:“言姑娘所言极是,你抬举了我的生意还给我交租,却是为布庄着想,要不小店就拿去用便是。” 王掌柜心想:这将军府的未来夫人还是要巴结着。 言冰尘摆手道:“那不行,生意归生意,公平才能长久,房租我一分不少,但我目前只能月付。” 王掌柜松了一口气,举起茶杯敬言冰尘,咧开嘴满脸褶子说道:“诶,难不成还怕将军府跑了吗!就这么定了,定了!” 两杯茶一碰定音,当天就立字据付定金了达成协议。 蓝楼之梦 言冰尘在三面墙挂上蓝色的欧根纱,一阵风吹来,像是波光粼粼的蓝海,各色干花从屋顶垂钓下来,阵阵清香,加上贝壳点缀,呼应了店名:蓝楼之梦。 她做了一些精美的请柬,但凡来参加开业典礼都能免费领取面膜试用装。 她差人送到老顾客府上,其余的就在各大高端休闲场所发放门口,都是为了开业这一天能一炮打响。 开业前一日,言冰尘到店里视察; “小曼,之前交代你培训的发型师怎么样啦?”言冰尘把招人培训的事放心的丢给小曼。 “冰尘姐放心,她们三人都心灵手巧,很快便上手了。”小曼不慌不忙回答。 “靠谱啊你,你这样的员工给我来一打。”言冰尘眯眼笑着拍拍小曼的肩膀。 “老板,那我要做些啥?”倪耀祖自从跟言冰尘回都城,感觉处处格格不入,但是想着能在这繁华的都城做大掌柜,下跪还是值了。 “你平日就负责开店关店,做做安保,就是有人闹事你负责摆平,珍珠用完了你就回倪家村补货,其余就听店长小曼安排。”言冰尘交代小曼观察了几日,倪耀祖好吃懒做,也就是看在倪贤的面子才把他给留下的。 “店长?”小曼不解。 “就是掌柜的,店里的事都听你的。” 倪耀祖脸一阵白,垮塌下来,结结巴巴说道:“这,这,哪有女子当掌柜的。” “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哪有你们?”言冰尘作为现代女性最讨厌大男子主义。 倪耀祖被堵的不敢反嘴,毕竟寄人篱下,心里幽怨暗暗滋生…… 翌日 蓝楼之梦 新店开张,言冰尘顺应潮流,请了舞狮表演,又热热闹闹的放了串炮仗,引来不少围观。 她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柒墨凡,他一袭深蓝长袍,头戴黑纱遮面帽,身姿挺拔。 言冰尘本还在打鼓的心放了下来,扬起的嘴角,梨涡尽显,笑言道:“今日有幸请来柒将军为我小店剪彩,荣幸之至。” “柒将军怎么会来。” “她和将军什么关系?莫非将军才是幕后老板?” “在哪在哪?” 人群一阵躁动,柒墨凡摘帽露出真容,半推半就到店门前,小声撇清关系道:“你开的店,与我何干。” “将军不是嫌将军府人多吵杂吗?但我这手艺也不能埋没了,挣点零花钱不香吗?”她小声说。 “真是见钱眼开。” “我有用。” “我将军府还亏待了你不成?” “我有我的愿望。” 剪彩仪式在窃窃私语中结束了,路人,和周边店家都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只可惜店内面积小,只能分批次购物。 一批批姑娘们蜂拥进店,新奇的看着,闻着,试用着。 “很香,不知道用起来值不值这个价呢。” “对呀,街尾那家的胭脂水粉不到这个价格呢。” “就是,少点我们一起买。” 几位年轻姑娘你一言我一语都是砍价的好手。 “我家的货外边买不到,深海珍珠听过吧?前朝贡品……”言冰尘对产品和功效一通介绍,用了会得到什么样的效果,不用会有怎么样的后果,众人听的连连点头。 一旁的柒墨凡从没见过她这一面,虽然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但是不可否认,她认真做事的样子成熟自信,让他有所改观。 言冰尘一番铺垫后准备收网:“东西虽珍贵但今日是新店开张,通通可以优惠,持邀请函还有赠品。另外可以得到柒将军的亲笔签名哦。” 最后这句话一把抓住了所有姑娘的芳心。 果不其然,姑娘们雀跃着排起队来,柒墨凡瞪了她一眼,有种着了她的道的感觉,却也没有当面给她难堪,准备当作没听见溜之大吉。 “将军,今日是我开业大吉,可否应了姑娘们的心愿。”她把正要离开的柒墨凡拉回店里,双手合十低声在他耳边说:“以后都听你的,帮帮忙。” 柒墨凡嘴角以扁,不情愿的接过小曼睇来的毛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仿佛办了一场明星签售会。 “将军的字真好看。” “字如其人,霸气非凡。”…… 不远处,一顶奢华轿辇中的女子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 第27章 将军的明星效应 “碧玺,你去把我娘要的东西买来。”女子声线细腻却带着三分寒意。 “小姐,没想到柒将军也会来……”碧玺在轿辇外用手帕遮面探头探脑。 女子打断她,似乎很怕触及往事,厉声吩咐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提来何用,你去买来便是,明日便可进献给姑姑。” 碧玺扎手帕挡脸,挤进了排队的队伍当中。 将军府 蓝楼之梦顺利开业,第一日的业绩就达到她预计业绩的10倍,柒墨凡的明星效应还真超乎她想象。 言冰尘心情大好,打算亲自下厨好好报答柒墨凡。 “冰冰啊,你怎么请了墨凡去剪彩没请我去呀。”柒姑瘪着嘴,一副没食欲的样子。 “哎,我店太小了,哪里请的起两尊大佛哦,等我努力开家大的,把你俩都请来给我助阵啊。”言冰尘挽着柒姑的手腕哄她:“你看我不是提早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了?” 言冰尘拿了一盘青椒炒牛肉放在柒姑鼻子下转两圈,柒姑馋的口水都出来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嚼的津津有味一边说:“你这厨艺把府上的大厨都比下去啦!” “哪里哪里,如果有蚝油更好吃,可惜我是真不会釀,来尝尝这个。”她把蒜苔肉沫盛入洗净的生菜,加上一片生蒜塞进柒姑口中。 接着又递了一个给柒墨凡,给小海也来一个,最后给自己嘴里塞一个,忙活了一天,真是饿的够呛,刚在做饭时候都偷吃了好几口。 柒墨凡看着盘子里其貌不扬的白菜,夹一筷子入口,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便又尝了一筷子,忙给柒姑送了一筷子:“娘,你尝尝。” “哇,绝了。”柒姑夸张的点着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柒姑说话和言冰尘越来越像。 她正得意,柒墨凡又补上一句:“下次还可以酸一点。”顿时心里os:你这还吃醋的家伙。 柒墨凡虽吝啬表扬,却一口又一口没停过,不忘把牛肉掰小往微微嘴里送。 他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汉王面前打了小报告…… 王宫内院 这日,汉王召见柒墨凡,入汉王正殿需经过一条蜿蜒的走廊。 不远处传来男子轻浮的声音:“语烟妹妹,今日带了什么好东西入宫?” “大王子殿下,这东西叫‘秘境’是一种面膜,用了它能保容颜不老呢,我要把她献给姑姑。”女子的声音细腻柔和。 “如此之神?我不信,不如我替惠妃娘娘试试。” “诶,别啊,这里面可是有深海珍珠的。” “深海珍珠可是前朝贡品,许久不曾现世,你何处得此物?” 两人看到迎面而来的柒墨凡,女子面上一阵尴尬,双手拉扯着手帕,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跟在后头的丫鬟碧玺接话道:“就是在柒将军的店里买的。” “柒大将军何时也做起买卖来了。”男子走到柒墨凡身前,身高气场旗鼓相当,满面笑意却气势逼人。 “参见大王子殿下,齐姑娘,汉王召见,不便久留。”柒墨凡抱拳作揖,目光深沉,波澜不惊,并没有多看女子一眼便走了。 女子边上端着面膜的碧玺轻声不平道:“小姐,这柒将军也太高傲了,连你这个总督的女儿都不放在眼里,在这都城多少达官显贵提亲你都拒了,他竟不识好歹。” 她面如死灰,这样的遇见不如不见。 她,齐语烟,身为总督之女,内阁首辅和惠妃娘娘的侄女,出生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当见过他一次后她就对他念念不忘…… 那时她十八,风华正茂,长得楚楚可人,乐善好施,天生患有心疾,是都城排前几的“名媛”,城里流传着一句话:“不当驸马爷就当总督婿。” 那日城里似乎有喜事,民众从城门排到主街,挡住了齐语烟的轿辇。 轿夫不客气的喝斥群众让路,齐语烟在轿内不屑与平民争执,拨开轿帘一角,示意碧玺前去解决,这大热天的,就算坐在轿子里也燥热的很。 “你们知不知道这轿子里坐的是谁?”碧玺洪亮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达官贵人也不能跟救国大英雄比吧?”一个平民躲在人群中壮着胆子说。 “就是。”人群中一片共鸣,几名大汉平日就仇富,仗着人多刚好借机给她难堪。 “你们。”碧玺自从伺候了齐语烟,还没被人回怼过,气的一跺脚,叉起腰说:“轿中可是总督大人的千金。” “欢迎,欢迎柒将军凯旋……”一阵热烈道掌声从城门处像浪一般随波而来,众人都看往一个方向。 一众身披铠甲的战士骑着骏马雄纠纠气昂昂的走来。 齐语烟也被掌声吸引,拨开轿帘,一眼就看到为首的柒墨凡。 他身着黑色战甲,墨发高束,弓箭在背,剑眉入鬓,凤眼生威。 走至轿前不远,柒墨凡凤眼看向齐语烟被包围的轿辇,挥手示意全军停止前进,齐语烟触电般心虚的放下帘子。 “让这位姑娘的轿辇先过吧。”柒墨凡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众百姓只能给齐语烟让道。 “英雄就是不一样,有眼力劲儿,碧玺替小姐谢过。”碧玺换了一副嘴脸,作个揖,神气的指挥轿夫前行。 齐语烟心里小鹿乱撞,脸上的热度久久不能散去,暗自揣测,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殊不知柒墨凡本就是对妇女孩童有恻隐之心之人。 第28章 将军竟然被欺负 碧玺打听到他是汉国新晋的大将军—柒墨凡,参军不过几年就因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得到原将军的赏识,上一场战役中还救了原将军一命,原将军带伤告老还乡之前跟汉王请命让柒墨凡领兵出战,大获全胜。 柒墨凡的传奇事迹传遍了都城,加上他的天人之颜,又是孤家寡人,成为了万千少女的理想郎君,一时之间都城贵女顾不上矜持纷纷聘媒上门提亲。 齐语烟羞涩的跟爹娘提起,总督爹爹还有点嫌弃柒墨凡一介武夫,又没有家世背景,直到柒墨凡凭借战功赫赫身居一品大员,跟表哥内阁首辅任安义平起平坐才同意让媒人上将军府提亲。 本就无心婚恋的柒墨凡一一礼貌拒绝,在听闻齐总督是内阁首辅的表妹夫后,以“总督家上下书香门第,王宫贵胄,不敢高攀。柒某一心报效国家,不谈儿女私情,终不愿担误。”之由婉拒。 齐语烟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数日,齐总督官职屈居柒墨凡之下,心里愤愤也不好说什么。 任安义老奸巨猾,好不容易盼到原将军告老,立马拉拢柒墨凡,暗示他可加入自己一派,一个掌兵,一个管钱,一起敛财,被柒墨凡断然拒绝。 齐夫人时不时就在表哥任安义耳边吹风,他便开始盘算着伺机铲除异己。 汉国王宫大殿 上方金漆龙椅空空,群臣已在堂下等候多时,成群结队窃窃私语。 柒墨凡是年纪最轻的一名,又是唯一一名武官,没有共同话题,于是向来准点。 后排大臣首先注意到他的身影,纷纷拱手作揖,众人眼光都投到柒墨凡身上,他边抱拳点头回礼,边昂首阔步走向大殿前方。 “柒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留着长胡须站在第一位的朝臣上下打量柒墨凡,首先挑起话头。 “首辅大人,一切安好。”柒墨凡抱拳回礼,跟他并肩而站。 “箫国一役,柒将军也是元气大伤,还是要多多休息才好啊。”内阁首辅任安义后方跟着一个年近三十侍卫模样的男子,话语里隐含着幸灾乐祸。 “本将军数月未出席早朝,怎么大内侍卫统领也能上朝堂了?看来统领很快也可以领兵出征了?”柒墨凡眼神中透露一丝狠戾。 侍卫统领任天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全朝都知道他是占着叔叔任安义才坐上这个位置的,跟真刀真枪战功累累的柒墨凡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时汉王从内殿走出,挥手示意大总管不必通传,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向王座,倚靠在龙椅一侧。 他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冠冕有些倾斜,一潭深不见底的黑眸,睥睨天下,俯视众臣。 “据闻柒将军在吏县附近遇到异域死士的袭击,身体无碍吧?”齐总督拱手作揖,整脸只有嘴角上扬。 “齐总督消息灵通,多谢关心,区区小伤,何须挂齿。”柒墨凡瞳孔微震,立刻冷静应对。 “自乌木库沙漠一战,异域和我大汉皆元气大伤,签下停战协议,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派人袭击柒将军呢?是否有所误会?可有留下活口?”齐总督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并无活口。” 柒墨凡不做过多解释。 “我国水战落败,虽然将军安然归来,汉王并未追究,但箫国士气大涨,随时可能反扑。”任安义搓揉着胡须添油加醋。 “这就难办了,如箫国反攻,联合异域,我大汉可谓腹背受敌啊!”齐总督声线微颤,双袖一摊,看向周遭群臣,一时间大殿上议论纷纷,连平日巴结逢迎柒墨凡的朝臣都被打压的不敢出声。 “有我柒墨凡在的一日,他们敢?”柒墨凡有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战神已经不复存在咯。”任天成小声嘀咕道。 柒墨凡闻言冷笑,目露寒光,这等谄媚权贵的小人,若在沙场上,哪容他大放厥词,定将其大卸八块以祭战魂。 “好啦好啦,柒将军伤愈归来,众亲不要咄咄逼人。”汉王淡定的语气中透露着威严。 众人一惊,低头作揖道:“臣参见汉王,王上千秋万代。” 任安义跟任天成使了个眼色,借了他十个胆子,请命道:“这异域死士都敢到我大汉撒野,实在胆大包天,臣请命带一万精兵在汉国境内彻底搜查,找出他国细作。” 汉王嘴角一勾,顺水推舟道:“柒将军,明日便拨一万精兵由任统领调遣。” “臣可自行带兵搜查。”柒墨凡眉头一皱,拳掌合一,语气坚定。 “柒将军,你新伤旧患在身好好调养,待你痊愈,本王有更重要的任务委派与你,退下吧。”汉王不容分说,起身离去。 朝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汉王宫内殿 一个雄浑的声音恭敬说道:“王上,请赐药。” 声音的主人身型高大,一身黑衣,高束的墨发里伴着一缕缕银丝,银色的面具挡住了五官,他俯身半跪在地上。 汉王摆正冠冕,不慌不忙说道:“这柒墨凡在战场上有勇有谋,硬是拗不过长年磨嘴皮子的文官啊。” 面具男似乎在忍受着痛苦,脖颈处青筋暴露,坚持说道:“王。王上都说柒墨凡在战场上是百年难见的奇才……人无完人。”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汉王撇他一眼,拿出一粒红色药丸,随手丢给面具男,他快速塞进嘴里,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 “暗影,你知道帝王的大忌为何?” 汉王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在下,不知。”暗影擦去额上的汗珠,思考能力还未恢复。 “功高盖主。”汉王端起一杯茶酌上一口,缓缓说道:“那你又知道帝王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 汉王自问自答道:“一团和气……一丘之貉。”他嘴角一勾,眼里一片浑浊复杂。 第29章 捅了乞丐头子的窝 汉国都城 日升日落,言冰尘全身心经营店铺一月有余,很快挣到足以实现她愿望的第一桶金。 她打听到了小乞丐的窝点,带着小曼,倪耀祖和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前往。 地点闹中取静,屋内却阴暗潮湿,臭气熏天,他们到的时候小乞丐们正在缴交他们的劳动成果,门只是虚掩。 言冰尘示意倪耀祖开门,他缩头缩尾的把门推开,马上躲到她身后。 她挺胸抬头,厉声问道:“你是他们的头儿?”个子娇小但气势不能输。 瘦嘎嘎的小乞丐首先认出了她,她是这些年来对她最大方的主儿,也是最令他难过的,因为老大见状当即下令,让其他“弟兄”也去分一杯羹。 “这不是将军府大方的少夫人,怎么来我们这乞丐窝子里,不怕脏了你的脚?”黑老大坐在最暗处,声音沙哑,似笑非笑。 “我要赎他们,说吧,多少钱?”她一句不想跟他多扯。 “哈哈哈,这些可都是我的弟兄,不卖。”黑老大由笑转狠。 小曼壮着胆质问道:“谁,谁给你的胆子,拒绝我们少夫人!” “哼,兄弟?是你的摇钱树吧?过几年长大了怕你也控制不住,有人买断还是见好就收!”对待恶人言冰尘从不客气。 “既然夫人开口了,我就忍痛割爱一个十两。”适应了阴暗的环境,黑老大那贪婪的嘴脸也浮现出来,真是人见人厌。 “那我还是让我夫君端了你这窝子,一文也不用花。”言冰尘作势要走。 “且慢,夫人有事好商量,我这不偷不抢,将军也不能徇私枉法,再说,大家都是自愿给钱的,弟兄们也要吃饭啊。”不愧是在江湖上打混多年的地痞,确实不好忽悠。 “即便无罪,也能让你在这街头混不下去!十两这几个我都带走。” “夫人这是要让我走投无路啊,二十两不能再少了。”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壮汉,估摸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能不亏本就好。 “成交。”正中她心理价位,果断扔了银两给他。 她转身之后,黑老大嘴角一勾,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算你识相!”倪耀祖见状上前求表现,言冰尘白了他一眼,心想:马后炮。 她带头走出窝点,回头看孩子们一动不动,弯下腰,语气温柔的招手说道:“还愣着?来!” 孩子们犹豫的走出那困了他们好几个年头的阴暗潮湿之地,眼巴巴看着言冰尘。 她蹲下,摸着小乞丐的头,露出两个梨涡说道:“你们自由啦!” “谢谢你救了我们,我记事以来就被老大/逼着讨生活了。”瘦嘎嘎的小乞丐首先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排骨精。”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皮包骨的身型。 “你知道你父母在哪吗?”言冰尘鼻子一酸,摸着他黏糊糊的头发。 “我不知道。” “那以后跟着姐姐,有肉吃,好吗?” 他愣住了,眼中潮汐涌起,双膝跪地,磕头说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其他小乞丐也一众跪拜起她,只有年纪最大的两个面面相觑。 她一惊,赶忙扶他道:“你干嘛?别这样,我不需要你们拜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 小曼也赶紧帮忙扶起孩子们,倪耀祖嘴上说着:“起来起来。”却恨不得捏起鼻子。 “跟我来。”言冰尘牵起小乞丐的手,准备带他走。 “姐姐,我们也想跟着你,只要给一口饭吃,做牛做马。”另一个男孩一番观察后上前表忠心。 “我也是。” “我也想。”其余小乞丐附和。 “冰尘姐早就为你们准备好了。”小曼温和的说。 “我目前的钱只够买个简陋的小屋,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来,没有山珍海味,但是管饱哈。”言冰尘想着挤一挤,多几双筷子总比他们原来的地方强。 小曼雇了两辆马车载着众人前往郊外小屋。 七个孩子和言冰尘坐一辆马车,她看向最小的一个,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凭她的经验应该在两岁左右。 她弱弱的抬起眼,一声没吭,边上的男孩大方介绍道:“她叫小不点,三岁,我叫狗蛋,他是猪屎,都七岁,这是鸡屁股,六岁,排骨精,九岁,他是大哥大黑,十六,二哥大白十四,我说的没错吧。”狗蛋得意的按顺序一一介绍。 言冰尘表面波澜不惊的问:“你们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吗?”心里把黑老大骂了几百遍:“什么鬼,怎么会有人叫小孩这种名字,简直就是pua他们,好在年纪不大,还有救。” “不是死了,就是家里养不起把我们卖了……”鸡屁股说着眼眶泛红,她便赶紧转移话题:“不如我给你们取名字吧?姐姐文采不好,你们七个人,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有彩虹!” 众孩子瞪大了眼睛,最大的两个本低着头,也忍不住看她一眼。 “大赤,橙橙,小绿,黄黄,伍青,陆蓝,阿紫。”她指尖点兵到每个人。 “好哦,我以后不叫狗蛋咯,我叫小绿,小绿,我喜欢绿色。”小绿手舞足蹈的炫耀着自己的名字。 其他几个孩子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大黑低着头声音低沉的说:“我不想改名。” 大白小声附和道:“我也是。” 言冰尘会心一笑:“当然可以,其实我也觉得你们的名字挺好听的,黑白也是颜色啊。”青春期的大孩子有自己的思想很正常,要当成年人对待,尊重他们的选择。 * 另一辆马车气氛就没这么轻松了,倪耀祖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刚那个老大要是再不同意我就要让他尝尝我无影腿的厉害。”他做了一个画本上看的踢腿动作。 小曼白了他一眼,他又接着说:“真搞不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会跟臭烘烘的乞丐坐在一块,鼻子是不是坏掉了。” “你说谁鼻子坏?冰尘姐是心善,心疼那些孩子,没爹没娘的,你懂不懂?”小曼憋不住了。 倪耀祖愣了愣,安静下来,嘀咕着:“我怎么不懂……” 第30章 将军也曾是乞丐 两辆马车先后停在一扇门前,翠绿的竹子围墙内是一个挺大的院子,木屋分成大小两间,小的是厨房,大的是卧房,干净雅致,也足够容下七个孩子。 “终于来啦,我们都收拾好了。”安莲带着孩子们参观。 “这么多个啊?”木槿面露难色,大剌剌的说:“只有四张床。” “对,我们准备了四张床,你们看谁睡?其他的今晚先将就打个通铺,明天给你们每人准备一张床。”言冰尘没想到所有孩子都愿意跟着她。 “床?我们从没睡过床,都是稻草堆。”伍青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言冰尘鼻头一酸,深吸一口气说:“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你们有了新名字,也会有新的开始。” “小曼,烧水给他们洗澡,木槿去布庄多买几套现成的衣服来,安莲快去做饭。” “冰尘姐,洗澡水和饭菜都准备好了,就是衣服多买几套就好啦。”安莲办事也是妥妥的。 孩子们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个个焕然一新。 原来阿紫是女生,漫画般的大眼睛,樱桃唇,瘦的眼窝有点内陷,增加了混血感,小曼帮她扎了两个小辫子,穿上白色的衣服,小小的个子像个小天使。 开饭了,孩子们狼吞虎咽的用手抓起饭菜就往嘴里塞,完全忽略碗边的筷子,言冰尘也不想一时间改变他们太多,多年的习惯都得慢慢改。 “嗝,姐姐,谢谢你,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饱。”黄黄笑意浮现,很享受打饱嗝的滋味。 言冰尘拨一拨他额前的发,看他的样子似乎看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名学员小梵,说道:“我叫你小梵,好不好?” “好呀,我叫小梵,再也不是排骨精!”小梵高兴的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 “我叫伍青。” “我叫陆蓝。” “我叫阿紫。”阿紫奶声奶气的转着自己的小辫子。 大家重复着相互自我介绍,追跑打闹,大黑和大白也渐渐展颜,尽情释放孩子的天性。 * 孩子们都睡后,言冰尘回到将军府,看到还在院中喝酒的柒墨凡只是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道:“我回来了。”就直线回房,瘫在床上,连妆都没卸,澡也没洗就倒头大睡。 小海看着疲惫不堪的姐姐,不嫌弃她身上染着的臭味,跳上床,帮她盖上被子后在脚边放心睡下了。 * 柒墨凡心里十万匹马蜂拥而过,这女人开始做生意翅膀硬了,竟然对他视若无睹。 他只得装作淡定的问请过安的三人,轻声问道:“你们,为何回来的如此晚?几个姑娘家,多危险知道吗?”再不回来他都要出去找了。 “将军,不是几个姑娘,倪耀祖也在,还有府上几个壮汉。”木槿脱口而出。 “成何体统!去干嘛了,快说。”柒墨凡心想:言冰尘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回来时候经过店里,视财如命的她今日竟然没开张,还贴着“东家有事”。 小曼见状只能从实招来…… 柒墨凡脑中像是被春雷一哄,大雨倾盆,又春暖花开,原来她拼命攒钱是为了帮小乞丐。 * 翌日 柒墨凡早早安排好军务就只身前往郊外小屋,踏入小屋的瞬间,自带的气场引得众人都驻足不动。 “我们没有骗夫人的钱,将军饶命。”大黑立刻下跪保命,他是唯一认得将军的,其他人只是听闻将军杀敌无数,可想而知煞气十足,连老大都怕。 在大黑带头下大家纷纷跪下,在这些孩子骨子里还是习惯了卑微,和随时有性命之忧。 “本将……我长得很吓人吗?”柒墨凡看着下跪的孩子,赶忙上前扶起。 “姐姐的夫君自然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小梵抬眼看柒墨凡放松的表情,情商完全凸显出来了。 “我何时娶妻了?”柒墨凡瞪了从厨房出来的言冰尘一眼。 她愣住一秒发现不是幻觉,赶紧小跑到院子里解释道:“误会误会,之前是为了震住你们老大……”不待言冰尘说完,他又接过话道:“我俩尚未成亲,你们且先叫我墨凡哥哥吧。”或许这样他们就不会怕他了吧。 “墨凡哥哥会给你们买很多好吃的哦。”她顺势给他们找了个靠山。 “墨凡哥哥。”孩子们放松下来,围在他身边,他蹲在孩子们中间,只有大黑和大白远远的杵着。 柒墨凡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他想起了十二岁那年…… 当继母知道爹再也回不了家,便把他赶了出去,年纪尚小的他无法找到生计,只能以乞讨为生,有时窝在别人家猪圈,却总被驱赶。 一日,“好心人”对他伸出橄榄枝。 “小弟弟,你是不是饿了?想不想吃饱?”一位脸上带着刀疤四五十岁的大叔笑盈盈的蹲在他面前。 “嗯。”他已经饿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大叔领他到小屋,给他吃了很久不敢奢望的肉包子,直到他再也吃不下。 “吃饱的滋味很不错吧?”他嘴角一勾露出真面目:“只要你听话,顿顿能吃饱。” “我……不做坏事。”在大叔的坏笑里他似乎能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要求,但是父母从小就教育他要做个正直的人。 “哎,不是什么坏事,劫富济贫你听说过没?” “劫富济贫?”他从先生那里学过这个词,似乎是英雄干的事。 “老大,刚得手,那傻姑娘看我可怜,我往她身上一靠,就来了。”一个年纪稍大满身乞丐打扮的小伙子得意的拿着一个钱袋跟大叔邀功。 “不错嘛,这拿去买好吃的。”老大忘形的数着钱袋中的收获,拿出几个铜钱抛给男孩,一边不忘给他展示:“看,就是这么简单。” “老大,我刚失手,被打了一顿,能不能给点吃的,实在没力气干活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小男孩鼻青脸肿的进门。 “你这没用的东西,没到手还想吃?活该饿死你!”老大重重在小男孩脑门敲下去,又意识到什么,收敛的掐一掐小男孩的脸道:“我是说,你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对这些人已经有了判断,嘴上却说“好,我做,只要有吃有住,什么都做。” “真是好孩子,放心,乖乖听话,有你好处。”大叔露出满意的奸笑。 第31章 逃出魔掌 柒墨凡本想在这里混几天补充体力,却再也没得到过足够的食物,老大美其名曰:“男子汉要自食其力。” 夜晚,月光从靠近屋顶处唯一一扇小窗钻入,他跟其他人一起并排睡在地上。 待大家都睡着,他借着月光悄悄跨过众人来到门前,用尽力气也没把门推开。 “省省力气吧。”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柒墨凡一激灵坐在门边,以为他会告密,但他只是淡淡的说:“我们试过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 他只能从长计议。 第二天老大给他指派了一个“师傅”,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的男孩,瘦的有点脱相,从声音可以判断就是昨晚的男孩。 男孩在培训他的过程中表现出了精湛的演技,并沾沾自喜,语气中丝毫没有昨晚那种绝望。 待他看到另一个跟“师傅”长相一样却有着完全不同神情的男孩,他才恍然大悟。 他伺机和他攀谈,知道他叫阿三,双胞弟弟叫阿四,他试探性的让阿三和自己一同出逃,阿三眼神闪烁后失去了求生欲,只是摇摇头。 不多日柒墨凡出任务,目标是比较简单的大家闺秀,他以俊秀的的脸庞顺利取得小姐姐的同情,也神不知鬼不觉顺走钱袋,却在最后关头暴露。 他拔腿就跑,小姐姐在后头边喊边追,在一处巷子他把钱袋丢给小姐姐,说了声“对不住”开始他的逃亡。 谁知拐个弯就撞上一睹人墙,是老大,那是一张最邪恶的脸,那日他被遭到了毒打,躺在角落里昏迷了两天。 再次醒来是阿三拿着一个几个碎馒头和水塞给他,让他补充体力,在他耳边说:“今日老大有大买卖,他们都去了,嫌我碍手碍脚把我跟你锁在这。” 柒墨凡眼前朦胧,本能的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还好身体底子好,填饱肚子后感觉好多了。 “你能站的起来吗?” 阿三比了比小窗:“我站在你肩膀上应该能够的着。” 柒墨凡看了一眼那狗洞大小的窗户,摇了摇头,阿三急了:“试试啊,我这几天把馒头省下来,又瘦了。” 他把阿三顶起来,刚好到窗口,阿三艰难的从窗口钻出去,腰部都磨破了皮。 他绕道大门,打开所有门拴,柒墨凡看到了希望之光,他和阿三要自由了。 天不遂人愿,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响起老大的声音:“你们造反啦?” 两人没回头就开始狂奔,阿三太过虚弱,摔在地上,柒墨凡试图背他被他拒绝了,他把柒墨凡推开,让他快跑。 “被我抓到打死你们。”老大声音越来愈近,柒墨凡一抹泪,拼尽全力逃命。 他也不记得跑了多久来到一片林子里,城里是混不下去了,其他城市太远,也许资源充沛的森林才是他活下去最好的选择。 * “小姐,你定的木材到了。”安莲让工人把木材搬到院子里。 “买木材干嘛?这院堆的乱七八糟孩子们怎么玩?”柒墨凡环顾四周,心想:原来这就是她的心愿,她宁可自己辛苦攒钱,也不跟他开口,还是没把他当自己人。 “给他们做三张床啊,这不是刚创业吗,买木料请师傅做可以省不少,让孩子们多吃二两肉。”言冰尘梨涡浅浅,得意于自己的精打细算。 柒墨凡劲直走到木堆前,撸起袖子,把衣摆往腰带上一别,坐在小椅子上,操起工具 就开始干活。 “将军还有这手艺?” “都是未过门夫人了,还叫将军?” “不然叫墨凡哥哥可好?”遇到男神示好,她是必定要得寸进尺的。 他没有拒绝,埋头干起活来,熟门熟路的,鲁邦关门弟子的架势。 言冰尘带着孩子们在边上玩起了老鹰抓小鸡,跳房子,捉迷藏这等年幼时常玩的游戏。 孩子们也释放天性,不一会儿便个个玩得满面通红,气喘吁吁。 “好啦好啦,跑不过你们,你们喝点水自己玩,姐姐今天店里还有事明天再来看你们。”言冰尘说着端了一杯水给正投入工作的柒墨凡。 虽然只是初具模型,但足见专业,边边角角还贴心的打磨成弧形,作为教育人的她一眼便懂他的用心,是担心孩子们撞到。 他全心投入,甚至没发现来送水的她,她调皮的来一个贴脸杀,笑盈盈的说道:“墨凡哥哥,辛苦啦,喝点水吧?” 他本能握紧木器,脖子一缩,呼出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随后接过水杯,嘴角放松上扬说了声:“谢谢。” 她一脸无辜,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人怎么阴晴不定, 刚才想夸他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去了,只说了句:“今天有几个预约造型的客户,我回店里赚钱啦,晚上早点回家吧。 * 日落而息,言冰尘特地早早回将军府做一顿晚餐犒劳他,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地三鲜,老虎菜,今儿个是东北菜系。 “哎呀,还是我冰冰做菜好吃,厨子虽然用了你的酱油,但是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也吃不出个花儿来啊,你都跑哪儿去啦,都不要我这娘亲啦?”柒姑一边挽着她的手臂,一边手和嘴都没闲下来。 “我收养了一群孩子。”她硬着头皮,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就是那天在布庄门口的小乞丐。”木槿补充道。 低头吃饭的小海顿时抬头,眼里充满担忧。 “什么?”柒姑放下筷子,表情复杂,严肃说道:“他们是有人组织的!你千万不要招惹他们!我……被坑过。”怪不得柒姑态度那么不一样。 第32章 乐儒 “他们也是被人操控,吃不饱睡不好很可怜的,我帮他们都赎身了,墨凡哥哥见过,他们现在可乖了。”她睁着汪汪杏眼跟柒墨凡求救。 “娘,我跟他一起去的,放心吧!”他竟然很配合。 “那你,见过他了?”柒姑不安的看向他。 “你说那个乞丐头子?见过啦,小流氓一个,不足为惧。” “小流氓?”柒姑心想:看来这小子是在给冰冰打掩护,既然赎出来了,和那家伙没瓜葛也就罢了。 柒姑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突然想起什么,脸上又绽开了花:“咦?改口啦,有进步有进步。你俩一起养那我就放心了,你看着点你媳妇儿,别被坏人拐了去。” “哼。”似乎是微微发出的声音,她从柒墨凡怀里一跃而下,踩翻了小海的碗,自顾自走开了。 “小海,脏了别吃,来姐姐这。”言冰尘张开双臂,把小海搂在怀里,一口口喂他,最近太忙,忽略他了。 * 翌日 言冰尘用山楂,草莓,桃子裹了糖浆,做成冰糖葫芦,插在一根稻草棍上准备带去给孩子们。 “上来吗?”她正要出门就遇到只身骑着马的柒墨凡。 “我去小屋不是店里。” 言冰尘心想:难不成是特地在等她? “想也知道。”他伸出手,她之前只觉得他的手粗糙,没注意他掌纹还很深,关节处布满老茧,一点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手,但握上去厚实的触感,安全感满满。 “那你们买了菜自己过来,记得……”不待她交代完,他就策马上路。 留下安莲和木槿面面相觑,捂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 他突然策马的惯性让她身体一歪,他单臂向后揽住她腰部把她稳住,酷酷的说:“抱紧。” 她双手揽上他的腰,耸着肩,努了努鼻子,脸上浮起一抹小女人的甜笑。 “不要多想,我是不想让孩子们失望。” “啊?” “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仅限小屋,我们不可能!” 什么鬼,这柒墨凡真是喜怒无常,老是给一颗糖,又泼一盆冷水,是不是欲擒故纵啊,看来也没想象那么纯情嘛。 “放心,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嘴硬的企图扳回一成。 柒墨凡心里一酸,不由开始猜测谁是她的心上人,明明是浪漫策马奔腾,变成了一路相对无言。 * 郊外小屋 孩子们听到马蹄声乐呵呵的跑出来围在他们身边,新奇的看着她驼着的冰糖葫芦。 “冰尘姐姐,这是什么?”小绿凑近闻了闻,口水都流出来了。 “想不想尝尝?”她拿了一串递到他嘴边。 “还是给弟弟们先……”他还没嘟囔完就口不对心的含了一个在嘴里,那表情就像网络上“六个月宝宝第一次吃冰淇淋”视频,美味到含在口里怕化了,张开嘴怕飞了。 “来来来,一人一串。”看着一个个期盼的小眼神,她赶紧把美食分发下去,大黑和大白也主动接过一串。 这下一个个嘴里鼓囊囊的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捂着嘴笑,眼神透出惊喜和满足。 言冰尘也给柒墨凡嘴里塞了一颗山楂的,又往自己嘴里送了颗草莓的。 “太好吃……”阿紫忍不住开口,糖葫芦一骨碌从她嘴里溜了出来,她眼睛都要跟着掉到地上去了。 大伙儿都觉得她的表情好可爱,逗得大家捧腹,大黑和大白也第一次放声大笑。 * “好了,好了,你们也到了学龄,不能老是顾着吃喝玩乐,要做个有用的人就要多学习。”言冰尘准备拿出看家本领,以美食作为诱饵让他们学起数学来。 在院子里摆上饭桌,言老师就地开课,首先拿出带来的苹果。 “这是几个苹果?”她左手拿着一个新鲜的红苹果。 “一个!”大家异口同声。 “那这样是几个呢?”她又拿出藏在身后的握着苹果的右手。 “两个。”孩子们一脸疑惑。 “所以,1加1等于2.”她用带来的毛笔在纸上写上数学公式。 大家围上来,惊讶的看着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阿拉伯数字。 教完10以内的加法,她拿出事先写好的乘法口诀表摊在孩子们面前,用毛笔杆指着对应的公式。 “来,跟我读,一一得一。” “一一得一。” “二二得四。” “二二得四。”孩子们认认真真的跟读,不一会儿便朗朗上口。 柒墨凡拿了一块剩下的木板在一旁刻字,口中也跟着念念有词的偷师,心想:这莽荒之地来的姑娘家,从哪里学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太阳升高了一个度,他把成品展示给大家,是一块刻着“乐儒”的牌匾。 “什么字呀?”小梵眨巴着大眼睛。 “乐儒?”言冰尘对他的手工还是很满意,只是在多音字上犹豫了一下。 “乐,是希望你们快乐,也读乐,你们言老师擅长音律,想必这里会歌声缭绕。儒是希望你们可以学识渊博,温文儒雅,未来成为栋梁之才。”这是他想了一夜最终赋予小屋的名字。 “墨凡哥哥,真有文化!”言冰尘点完赞鼓起掌来。 孩子们不明觉厉都跟着鼓掌,围着他开心的跳跃,道谢。他摸着他们的头,露出了两排大白牙,那是她不曾见过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夏日暖阳的朝气,光芒万丈。 孩子总是自带魔力,能激发出成年人心底最纯真的那一面,言冰尘好像有点喜欢柒墨凡的这一面…… 第33章 我的名字叫“我爱你” 柒墨凡把每天晨练的时间腾出来,策马送言冰尘到乐儒,呆一会儿再去军营。 望着他们策马的身影,绿水摸着下巴笑言道:“咱们将军也终于是开花儿啦。” 青山姨母笑说道:“终于有女子可以入他的眼。” “我说这言冰尘确实要貌有貌,要身段有身段,性子又甜又辣,路子还野,怪不得将军那么多大家闺秀都看不上,原来不喜欢清汤寡水。” 青山敲了绿水的头,教训道:“胡说什么,言姑娘可是你可品头论足的?至于将军多年不近女色也是有他的苦衷。”说罢,他陷入了回忆…… 他原名阿三,双胞弟弟叫阿四,从他俩出生起就不知换了几个家庭,总是因为生不出男孩抱养他们,后来自己生了儿子,就又送到别处,最终不知怎么就流落到黑老大手里。 阿三天性正直纯良,不愿做鸡鸣狗盗的事,换来的毒打和吃不饱。阿四却是老大的好帮手,可以把哥哥那一份都完成,兄弟俩才能安稳度日。 那日阿三帮柒墨凡逃跑,自己本就没有想走,因为不能抛下阿四,后来他被抓回去差点被打死,是阿四舍命保下他。 几年后,柒墨凡带着几个军队的弟兄,策马不远千里到异域把他们救出那人间地狱,他带他们回到都城,为他们取名青山,绿水,待他坐上将军之位,青山成了他将军府的管家。 * 乐儒 不愧是她言冰尘的入室弟子,别看他们年纪小,倒是个个天资聪颖,一周不到就把一百以内的数字和加减法和乘法口诀掌握下来。 为了全面发展,她开始教擅长的英语,从字母,单词到语法句子。 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和自制美食奖励对他们格外凑效,这次她又带了西瓜,把盐磨细往面上洒,那味道可是让人耳目一新。 柒墨凡笑着摇摇头丢下一句:“不想你学识没多少,古怪点子倒不少。”转身准备走。 “我自然有我过人之处,墨凡哥哥如若想学,我亦可传授,只不过你不一定比孩子们学有所成。”她扣着指甲里夹着的细盐,轻描淡写的抛出激将法。 “哦?言下之意是我这征战沙场的将军还不如一个小孩儿?”他折回来,成功中招。 “是与否一试便知,我们何不再打个赌,如若你输了,择时日带我到都城外的地方游历一番,如何?”她早就想走出去见识见识了。 “那有何难,只怕你赢不了我,又该如何处置?”他嘴角一勾,凤眼炯炯有神。 “如若我输了,我便答应你一个愿望,如何?”她伸出小拇指。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只是口头承诺:“一言为定。”转身想走。 她上前勾起他的小指,做了一个鬼脸:“拉了钩才算数。”金色的眼光照进她眼里,像是一汪清泉,勾动了他的心弦。 * 每日晚饭过后,言冰尘就给柒墨凡开小灶,除了好为人师,她也挺享受他难得的言听计从。 他自小就是目标感很强的人,认准的事都要做到极致,学习也不列外,何况他对她那些亘古未闻的科目也是兴趣盎然。 他凭借超强逻辑思维能力和记忆力,很快便将加减乘除运用自如,对她“自编”的乘法口诀也表示叹服。 语言是他的薄弱项,英文学起来相对吃力,言冰尘寻思着也不用教太精细,全凭她自由发挥。 将军府后院 “如果遇到好吃的东西你可以说‘you are amazing!’”(你超级棒!)她踱着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优啊额美景?美食和美景有什么关糸?”他满脑子问号,别扭的依葫芦画瓢。 “你这发音虽然很中式,不过我上学的时候学唱英文歌也用中文标注过,就先这么记忆,之后我再帮你纠音。”面对这牙牙学语的大将军,她表现出极大的宽容。 “生气的时候要说‘sorry’。”(对不起)这样以后他生气发脾气她就不怕了,也太机智了吧。 “稍瑞,稍瑞……”他坐在石凳上认真的用中文写下“稍瑞是很生气的意思”。 “对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名字,你要记好咯!叫 I love you。”(我爱你。)她憋着笑,开始沿着石桌绕圈。 “爱老虎油?你的名字真奇怪。”他满脸问号,似乎她爸妈给取了个不受人待见的名字。 “I love you too。”(我也爱你。)她本能的回复他,然后为了把这种想法甩出脑袋。又加快速度走了好几圈。 “爱老虎油又加了个兔子?太奇怪了。”他眉头微皱,面露尴尬的用中文解析。 “哦?这是你的名字,跟我也差不了多少,好听不到哪里去哈。”她在他身后做了一个鬼脸,为扳回一局和自己的随机应变点赞。 他眉头一蹙道:“你一蛮荒女子从何处学来这奇异方言?” “都跟你说我是穿,哎,我不是在荒岛长大的,我所在之地跟此处大不相同,要是我要害你就不会救你啦,放心吧。”她故作轻松的凑近他,绽放出一个比月色还要皎洁无暇的笑容,用大拇指轻轻抚平他的眉头。 一种熟悉的暖意包裹着他的心,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假山后的柒姑和贴身侍女牡丹看在眼里。 柒姑依在假山上,面带婆婆笑:“哎呀,也只有我冰冰能把墨凡训的服服帖帖的。” “老夫人,你就别担心啦,都跟你说将军是喜欢女子的。”牡丹压低声音凑近柒姑耳旁。 柒姑点着头,一副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姿态。 走廊转角,人头涌动,突然一副低沉磁性的声线从背后传来:“竟敢窥视本将军!” 第34章 将军认输了 三人双腿一软险些跪下,回过神发现捂着嘴笑的绿水和一脸抱歉的青山。 “你太坏了,吓死人了!”木槿上前就是对绿水一顿锤打。 “嘘,别被听到啦。”小曼食指抵着唇。 “你也太皮了。”青山摇摇头,忍着笑责备道。 “谁让她们做贼心虚。”绿水抓着木槿的手腕,坏坏的说:“你趁机吃我豆腐啊?” 木槿脸唰的绯红一片,看了一眼青山,抽回手腕,扭扭捏捏的跑了。 安莲捂着心口,又投入的欣赏这两小无猜一幕,喃喃道:“真好。” “好什么好。”微微在屋顶上翻了个白眼,一阵风逆着毛发抚过,她高傲的浑身一甩,捋顺狐狸毛,踮着脚沿着屋檐回屋。 这一切也被小海看在眼里,他远远的趴在树下,那是言冰尘回房的必经之路,他不愿打扰他们,只想默默守候。 * 要说言冰尘教柒墨凡英文是为了戏弄他,那接下来教他的就绝对实用,她要让他见识什么叫博学多才。 “今日我要教的跟你息息相关,可助战役事半功倍,甚至大获全胜。”她眉尾一挑吊足胃口,继续说道:“调虎离山,知道什么意思吗?” “字面意思是让老虎离开山头?”柒墨凡一副愿闻其详。 “没错,这是比喻,那用在战役中又是如何呢?” “是指诱惑敌人离开军营?” “对,这是比喻用计使对方离开其有利环境,以便趁机行事。那擒贼擒王呢?。” “两军交锋自然先擒王。” “那你又可知欲擒故纵之意?” “要捉住他故意先放他走?” “对,你有没有遇到过,生擒敌军,敌军拼死反抗?所谓逼择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刃血。”她一边绕着石桌边走边背,一边惊叹自己的记忆力,也默默感恩当年老师对她的压迫。 “还有反间计,此计谋在于使敌人的间谍为我所用,进而使敌人获取假情报,并且用计谋离间敌人使其内讧。”她眉飞色舞的一股脑儿将‘美人计’‘ 空城计’‘ 苦肉计’通通教授。 他皱着眉听后三种计谋,一脸不屑:“此计虽妙,却非君子所为。” “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她翻个白眼嘀咕。 “什么猫?”他拉长耳朵,生怕落下什么绝世妙计。 “什么猫?我说的是抛,抛砖引玉……”她眨巴着杏眼,一口气把声东击西,打草惊蛇,金蝉脱壳,瓮中捉鳖,远交近攻都说了一通。 “这些本将军惯用的兵法,你怎知晓?难不成你也征战过沙场?”柒墨凡凤眸写满疑惑,心想:难得有女子通晓军事谋略,这个女子不简单。 “我未曾亲历战役,只是看过此类书籍……”她头一偏,眼睛斜视左下角。 “书?你看得懂吗?” “额,我是说听我师傅说战争的故事,所以总结经验,悟出此番道理。”她眼里透出狡黠,话风急转:“我不仅会兵法,还会制造武器呢。” 她拿出纸笔,凭印象划出弩的样子,看着设计图说道:“墨凡哥哥箭术精湛,非常人所及,此兵器称为弩,可单手操作,省力,射程更远,命中率更高。”她满意的递过图纸。 他一手拿起蜡烛凑近细看,一手护在蜡烛底端,生怕蜡油滴到纸上,一看就是半截蜡烛,接着提笔,在上面修改几处后,使得一切都变得更加合理,还设计成可以三箭齐发。 她正撑着脑袋,双目无神,被他一声响亮的:“好了!”震醒,他双目精光迸射的递过图纸和蜡烛。 “妙啊!”她竖起大拇指,心想:这柒墨凡果然是为战斗而生的,她得拿出更厉害的才能赢。 “墨凡哥哥可有听说过炸药?以硫磺、硝石,并蜜烧之。可产生巨大破坏力。”她抬头挺胸,嘴角扬起。 他抬头眉头一蹙道:“硝石乃药材,如何有破坏力?为何烧蜜?” “蜜烧后为碳,硝石也不仅可以入药,不信一试便知。”她挑眉,梨涡更加深了些道:“把调制的粉末装进竹筒点燃可投掷,亦可用弹弓弹射入敌军部队内部。”她缓缓喝一口茶,想着要造大炮恐怕是太为难这时代的人了。 “弹弓?”他陷入思考,突然他一拍石桌激动道:“有了!” 她一口茶差点喷他一脸,顺着气说道:“谁?谁有了?” 他提笔在另一张纸上专心绘制,认真的就像个高考前上补习班的学生。 一柱香的时辰,他满意的把自己的作品呈现在她面前——把弹弓可以装载大型物件的功能结合弩的远射优势,再把这武器固定在木板上,两边安上车轮,就成了投掷炸药的弓弩炮。 快睡着的她眼前一亮道:“哇欧!真不愧是战神!”她鼓掌拜服。 “多亏了你。”他凤眸光芒万丈。 她跳到他面前,恨不得捧起他的脸,兴奋的说:“对吧!就跟你说,你可是捡到宝了,不对,是我捡的你,不管了,我就是个宝藏女孩。” “宝藏?确实,不想你学识如此渊博,实乃闻所未闻,受益良多。”他灿烂一笑胜却繁星光华。 她受宠若惊,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不敢当不敢当,你也很厉害啊,当之无愧的学霸。” “所以你想去何处游历?” 言冰尘一愣,心想:“这傲娇的将军难不成是认输了?”不经捂着嘴窃喜,深吸一口气,假装的淡然的回答:“容我好好想想。” 他凤眼一弯,继续跟她讨论起制造兵器的细节,她哪有那么多经验,只能用反问把问题打回去,他自问自答,连连点头。 直到日月交迭,她已经趴在石桌上打瞌睡,他还神采奕奕嘴里念念有词的改进他的艺术品。 本准备教三晚的内容,一晚上就被他榨干了。 第35章 芒果蘸酱油 这边两人成日不着家,成夜不进屋,越来越热络。 那边两只萌宠都孤单寂寞冷,除了在主人休息时蹭点温暖,也是终日混吃等死。 “你姐姐不要你了吧?”房梁上的微微少有的主动跟小海说话,想是也无聊至极了。 “姐姐最近忙着收养了一群孩子,还有店铺,说是等稳定了就可以带上我了。”小海信心满满。 “我看你姐姐喜欢我主人的很,根本顾不上你了。”微微还是一贯刻薄。 “是将军喜欢我姐姐吧,每日都要策马载她,还缠着姐姐教他。” “不会的,主人是不会对女子动情的,他说过,这辈子要与我为伴。”她急了,似乎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发生。 “你也只不过是只宠物,我又何尝不是呢。”小海低声嘟囔,硬是没忍心怼回去,宠物何必为难宠物呢。 * 小海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便是姐姐回来,还不忘给他带回宵夜,今日是他最喜欢的煎鱼。 “小海,今天有没有乖啊,有没有听柒姑的话?煎鱼凉了,给你热一下吧?”言冰尘亲昵的把他抱在怀里,蹭一蹭他的脑袋,她最喜欢细细茸毛的触感。 “不用,我喜欢凉的。”小海口是心非,只为多在姐姐怀里亲昵。 三只下肚,姐姐竟然靠在床边睡着了,确实累坏了,小海衔着被子给她盖上,赖在她腿边也安心睡去。 * “冰尘姐,小曼姐让倪耀祖来请你赶快回店里。”木槿气喘吁吁的冲进卧房,用力过猛木门砰的撞在墙上。 “什么事?”言冰尘猛的坐起身,眯着眼一看,捂住心口双眼半闭着说道: “木槿,别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小曼处理不了的。” “好像说其他店也开始卖跟我们同样的爽肤水和面膜,价格只要我们的一半,所以客人都跑他们家去了。” “哦—竞争啊,正常啊,也该出现了。”她对自己的产品心里有数,技术含量不高,容易模仿。 “小姐都不着急吗?我们可是新店,客人,孩子们……”木槿看着躺下的言冰尘,急的话都说不齐。 “别急,你去打一坛子酱油,准备几个小瓶子,摘几颗新鲜的芒果,要青的。” 她闭目养神淡定的接着说:“让安莲来帮我梳头吧。”多年销售经验练就了抗压好心态,对付竞争对手这种事急不来。 * 蓝楼之梦 小曼和一众店员看到言冰尘,眼中一亮,异口同声“老板娘你终于来了!” 小曼上前把她拉到一旁角落,压低声音说:“街尾那家店……” “也卖爽肤水和面膜,客人都跑到他家去了是吧?”她的语气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他们才一半的价格啊!”小曼皱着眉,跺了一下脚。 言冰尘嘴角一扬,从容问道:“你觉得降价是好主意?” “降一些可以,但是降一半我们这店租,店员也得养,那就没钱赚了。”小曼认真思考着降价的利弊。 “那人家为什么能这么低价卖?” 小曼想了想,回答道:“他们爽肤水和面膜不赚钱还可以靠胭脂水粉赚钱啊。” “所以他们的利润在胭脂水粉,做我们的产品就是为了把我们踢出局,是吧?”她把手上的酒坛打开递到小曼面前:“那如果我们有他们没有的东西呢?” 小曼一闻就猜到:“酱油?” “对,你让大家都拿一片芒果蘸着吃试试。” 小曼把芒果削了皮分发下去,大家看着这黑暗料理满脸抗拒,瞪着蘸了酱油黑青色的芒果,眼珠子都要对到一处去了。 言冰尘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有这么怕吗?”随即抓了一块,蘸一大口,塞进嘴里,酱油的甜中和了芒果的酸,鲜甜滋味完美融合。 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大家也跃跃欲试,从皱眉屏息送入口中到展眉,瞪大眼睛,最后个个停不下口。 “老板娘,这东西看上去黑漆漆的,味道很鲜呢。” “好吃,真没想到啊!” 言冰尘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又送了一块到嘴里,一遍念叨着:“为什么做胭脂水粉到要花这么大代价打压我们呢?” 边上倪耀祖听闻,眼神闪躲抓着芒果就往嘴里送,大赞道:“从没这样吃过芒果,比沾糖还好吃!”嘴里的还没吃完,手里就又拿了两片。 “对吧,这东西绝不是他一家做胭脂水粉的能盗版的。你现在来想一想要如何用好它。”言冰尘看向小曼。 “可以送给客人?可我们不是食肆,送吃的会不会不大合适啊?”小曼细细品着芒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有我的用意,大胆去做吧。”当务之急是利用现有资源把客户拉回来,毕竟客户现在还在动荡期,一旦跟竞争对手粘合性更高就难了。 另外,她早就想利用现代人优势开间食肆,正好借机做个市场调查,看大家对新颖美食的接受度。 在言冰尘的引导下,小曼一步步理出了优惠政策:1.门口摆上免费试用爽肤水面膜,试吃芒果蘸酱油;2.预存银两办理会员卡,赠送干花,酱油,和一次造型定制;3.积分制,非会员消费到一定额度可赠送小礼品和免费装扮。4.老客户带一名新客户,可为老客户砍价半成,新客户消费享受同样折扣,优惠可以累积到两成。 活动一推出,新老顾客都被这新颖的机制和免费品尝吸引来,不仅自己尝试,还叫了亲朋好友一起来尝鲜。 她顺势推出限时优惠,三日内亲朋好友可以合办一张会员卡。 这在古代难得一见的营销策略大获成功,三日下来收的预付款比一个月挣的还多,不仅拉回老客户,还增加了不少新客户,立马在都城名声大噪。 她知道是时候去拜访一下她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小曼,倪耀祖你们跟我去胭脂扣走一趟。”她提上一篮酱油芒果做伴手礼。 “好,刚好现在也没什么人,我来吧。”小曼,拍了拍手,接过她手上的篮子。 倪耀祖眼珠子一转,捂着肚子说:“哎哟,我这早上吃了什么,好痛,我要上茅房,你们别等我啦。” 小曼白了他一眼,抱怨道:“吃喝玩乐你最行,叫你做事毛病多。” 第36章 抓住竞争对手的胃 胭脂扣是五十年的老字号,在都城有三家分店,老板娘姓姜,是出了名的女强人,夫家都是靠着她的生意撑起来的。 “这不是蓝楼之梦的言老板吗?”姜老板老板满脸笑意在看到她后垮了下来,似乎是言冰尘先抢了她的客户。 “姜大姐,别见外,说不定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她浮起饱含深意的笑容。 “哟,言老板口气不小,这几日挣的盆满钵满,难不成还想收了我这老店?”姜老板瞪大的眼睛里充满敌意。 “绝对是误解,胭脂水粉如此有技术含量的东西我做不来,也不感兴趣。” “还有你言老板做不了的事啊?” “哦?看来姜大姐比我还了解我自己,那得好好聊聊,我这带了些点心,保证你吃的停不下口,可否向大姐讨一口茶喝?”她打开小曼手上的篮子。 姜老板盯着篮中美食,口气缓和下来道:“到内堂说话吧。” 姜老板肥胖的身躯晃到内堂,她早就差人到蓝楼之梦探听敌情,顺便领了这酱油芒果回来尝,那味道让她念念不忘。 “用茶吧。”泡着茶的姜老板眼睛就没离开过那满满一碟芒果,茶杯往言冰尘面前一摆,就夹了一块塞到嘴里。 “姜大姐,这芒果虽鲜甜,但若是蘸上佐料,滋味便更是丰富。”她加了一块蘸上酱油放入姜老板盘中,也送一块到自己嘴里。 姜老板看着这黑暗料理嘴一扁,又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便夹起闻了闻,放入口中,双眉上挑眼睛一撑,加快咀嚼速度,边点头边又蘸一块送入。 言冰尘嘴角一扬道:“姜大姐真有品味,这酱油啊,不止蘸芒果好吃,做菜更是百搭,比如:红烧五花肉。” “红烧?”五花肉她倒是吃不少,红烧是什么做法? “所谓红烧,即用酱油、冰糖与食材一起熬煮,咸甜相宜,软儒鲜香。改日我做给你尝尝啊?” “你还会做饭?”姜老板咽了咽口水,眼带狐疑。 “将军和老夫人可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难道外面传闻非虚?你真是未来将军夫人?”姜老板停下筷子,咽下芒果。 “谣传谣传,我只是借住在将军府。”这顶帽子她可不敢乱戴。 姜老板松了一口气,眼神一变,话锋一转:“我说呢,那柒将军拒了多少大家闺秀,若是他未过门的夫人,定不会经营如此小的店。” 言冰尘心里一咯噔,面上依旧挂着笑:“即便我是,我也同你一样,绝非依仗夫家之人。只是我这小店若欲匹敌姜老板您这老字号仍需几十年呢,我得多多向你学习。不过你我皆有各自擅长之品,何不从竞争变为相互带动呢?” “哈哈哈,言老板好大口气,怎就觉得我这立了几十年的老牌子需要你这新入行的女娃娃来带?”姜老板眉头一挑,双下半巴此起彼伏。 言冰尘吹了吹热茶,小酌一口道:“胭脂扣虽是老店,在这主街屹立不倒,可余下两家分店却门可罗雀。如今姜老板又花重金请人捕捞珍珠、海藻做面膜,若是真正的敌手有心与您抗衡,恐怕您只能牺牲分店了吧?” “呵呵,我们财力雄厚着呢。”姜老板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 “做生意谁会嫌钱多呢,红妆胭脂坊多次相邀我去泡茶,我均婉言谢绝。姐,我不是你的对手,是你的伙伴。”她双目凝视姜老板,语中尽显诚恳。 “你想怎么做?说来听听。”姜老板见她一脸真诚,似是真心合作,口气软了下来。 “爽肤水和面膜你们不赚钱,客户又在我那存了卡。不如你依旧专注老本行,我们各自拿出一些试用装馈赠老顾客,互通有无。介绍成交的客户可以给店铺两成返佣。” 姜老板被言冰尘这半现代的说辞搞得一愣一愣,可她毕竟经营商场多年,心中略一盘算便明白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做爽肤水面膜她还得贴钱,推荐到蓝楼之梦白赚两成。蓝楼之梦帮她招揽客人,虽然成交也需给两成,可也是笔额外收入,总好过言冰尘跟她的对手合作。 思及此,姜老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嘴上仍不忘补一句:“你当真不会跟我抢生意?” “契约为据!” 言冰尘眼神示意小曼拿出提早让王掌柜代写的契约,豪爽地签下名字,盖上手印,递到姜老板面前。 姜老板接过契约,一字一句细细阅读,不放过任何细节。言冰尘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们蓝楼之梦的掌柜小曼,今后你可以直接跟她对接。” 姜老板震惊的抬头望向小曼,质疑道:“你的掌柜是个女子?” “有何不可?若非姜大姐也觉得女子不如男?” “不,上次有个男子到我店里买胭脂,伙计看他贼眉鼠目,以为他意图不轨。说了几句,他却大言不惭的自称是蓝楼之梦的掌柜,还说是来看查,往后也要生产胭脂水粉。” “所以姜大姐才把我们当竞争对手?天大的误会,我就只有小曼这一个掌柜。”言冰尘跟小曼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 第37章 人鱼要开学堂 倪耀祖心虚的装病三天没去店里,奇怪的是压根没人来找他。 自从看柒墨凡和言冰尘情愫暗涌,知道自己没机会,就转投小曼所好,想着到胭脂扣买个最便宜的献殷勤。 谁知这都城女子用的东西都这么贵,半天也下不去手,被伙计奚落了几句,火不打一处来,两眼一瞪,吐出一句:“我是蓝楼一梦的掌柜我会买不起你们这破胭脂?今日本掌柜只是来看查,等我做出这胭脂水粉,看谁来跟你们买。” 威风完他也后怕,硬是姜老板不在,不然恐怕当场就被戳穿,谁料这姜老板不是省油的灯,当即主动出击…… * 倪耀祖弓着背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来到店里,看言冰尘和小曼正在交谈,凑上去笑眯眯的说:“我那肚子,一痛就是好几日,今日好些了,赶忙来店里帮忙。” 言冰尘撇他一眼,交代小曼:“那今天交给你了,我去乐儒。”带着小海往外走。 倪耀祖又粘上小曼,油腻腻的问:“冰尘姐是不是知道啦?我那都是为了你啊。” 小曼瞪大眼睛,想过他会狡辩,却不想他能编出这种理由。 “我这不是去给你买胭脂吗?他们在这看到过我,非说我是掌柜,是去看查的,还说要整垮我们……” “好啦好啦,你还病着,就回去休息吧。”小曼转身干活儿去啦。 倪耀祖皱了皱鼻子,心想:“你们都看不上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世人都知道我倪耀祖是谁!” * 好几日没去乐儒,言冰尘打算带小海见见孩子们。 朗朗读书声飘进马车里,她听得出是孩子们的声音,好奇他们在哪里学的古诗,还吟诵的如此整齐。 推开乐儒大门,看到柒墨凡拿着书摇头晃脑的夫子模样,孩子们个个乖巧朗诵,她嘴角一扬,心里一阵暖流。 孩子们看向他,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一起叫着:“姐姐。” 柒墨凡放下书,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姐姐!好想你啊!”小梵首先扑向她。 “姐姐,你好几天没来,以为你不来了。”大白似乎看尽世间人情冷暖。 “怎么会,姐姐这几天忙,不是交代宋大娘照顾你们了吗?就是没法亲自教你们。” “将军每天都来教我们一首古诗。”阿紫用崇拜的眼神看向柒墨凡。 “来,背给姐姐听听。”他抱起阿紫,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阿紫奶声奶气的背着古诗,看着柒墨凡的眼神,简直就是小迷妹一枚。 “哇,阿紫你好棒啊。”她摸摸她的头,他脸上泛起慈父般的笑容。 “我也会。” “我也会”孩子们争相求表现。 “哇,这是什么?”小绿发现躲在言冰尘身后的小海。 “好可爱呀!” “我之前见过他。” “他叫什么名字?”孩子们兴奋的想摸他。 小海往后缩了缩,想起之前看到他们时的场景。 “他叫小海,也是我的弟弟。”她介绍道,并示意小海不用怕,他们也是她的家人。 所有的孩子围着他蹲着眼看手不懂动,小海看孩子们没有恶意,也渐渐放松,跟大家玩起游戏。 “谢谢你帮我照顾他们。”她心里热热的。 “不是帮你,不要想太多。”他一盆冷水泼来。 “遵命,墨凡哥哥,那我亲自下厨做点好吃的来奖励你吧。”她已经了解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性格,回了个大大的微笑,起身走进厨房。 负责伙食的宋大娘生了火正准备做饭,看到她笑眯眯说道:“小姐,你是不是饿啦,我这就做饭。” “不饿,今天我来做吧。”她要来宋大娘的围裙,开始忙活起来。 她手脚麻利,不多时就做了烤鸡,牛腩煲,干锅花菜,白灼菜心,肉沫豆干和杂鱼酱油水,要不是宋大娘已经准备了鱼,她是不会想煮鱼的。 “来吃饭啦!”她端着菜,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孩子们闻声围上来。 “哇,姐姐做的菜果然不一样。”小梵永远是最捧场的那个。 “今天有鱼,小孩子还是要吃鱼会聪明。”她一手摸了摸小梵的脑袋。 “都是没吃过的,姐姐真厉害。”小绿口水差点滴到菜里。 “我也想吃姐姐做的菜。”阿紫奶声奶气的附和。 大黑若有所思的嘟囔道:“要是我也会做菜就好了。” 孩子们围坐在桌边大快朵颐,筷子已经用的很溜了。 柒墨凡最后入座,斯文的吃着,却也是没停过,言冰尘一边喂着小海,一边默默观察,露出满意的笑容。 “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呀?”小梵试图舔着嘴角的饭粒。 她帮他摘下嘴角那颗饭粒说道:“姐姐也不是什么都会的,比如就不会打战,也不会做木工啊。”她看了一眼柒墨凡,刚好跟他投过来的眼神撞上。 “我觉得你比那些先生夫子教的好多了。”小梵笃定的说。 这句话在她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她喜欢孩子,好为人师,想念她的校区,也许上天让她遇到他们是有意图的。 “我要开学堂!”她脱口而出。 “姐姐要开学堂?” “那我们会有更多的朋友咯?” “太好啦!” 孩子们一片沸腾,兴奋的不行,小海立起身子,眉毛一倒,心想:“那不就更忙啦?” 第38章 吻动将军心 骑马回府途中,柒墨凡撇过头抛出一句:“你这刚开的店,又要开学堂?想一出是一出?” “蓝楼之梦是为了挣钱供孩子们,开学堂才是我的老本行啊!”言冰尘一脸骄傲。 “又要多少银两?”他似乎自己担起了责任。 “我什么时候伸手问你要过银两?我可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她特地在他耳边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接着说道:“我都想好了,学堂暂时就设在乐儒,等有了足够的银两,再给孩子们换一个市区的房子,两层的,他们住楼上,楼下做学堂。”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他歪过头瞟了她一眼。 “我可是全国冠军销售,你就放心吧,不然我们再打赌。”言冰尘偏过头跟他吐了吐舌头。 柒墨凡嘴角一钩,心里当然希望她能赢。 * 言冰尘连夜就写了商业计划书,三日后请人把乐儒进行整改。 乐儒室内空间虽不大却有个很大的庭院,只要在庭院中建一个亭子,就可以进行教学,日晒雨打也不耽误。 学堂的运营方式效仿培训学校,只做课外培训,主要是英语,数学,音乐。 数学课:主要教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乘法口诀,大白在这方面优势明显,她决定让他作为主教老师,自己辅助。 英文课:她运用自然拼音法贯穿教学,每次用四个单词来联系自然拼图的运用,情景实物教学相结合,学成后有看到能读,听到能写的效果。 这门课她打算让木槿做助教跟着学,她语言能力较强,人也活泼,很有做幼师的潜质。 音乐课:她会教大家唱一些现代儿歌和流行歌曲,另外还有个秘密乐器。 * 将军府 柒墨凡最近特别忙,都是晚饭后才回府,言冰尘今日早早回府亲自做了下酒菜在前院守候。 马蹄声由远至近,微微和小海都竖起耳朵,摇着尾巴起身相迎。 他一进门,微微就跳到他怀里蹭,言冰尘踮着脚走到他面前,手上一壶酒提到他眼前,毛刷般的长睫毛在一对灵动的杏眼上下拍打,浮起梨涡奶奶的说:“墨凡哥哥,喝点小酒?” 趴在他怀里的微微撇了她一眼,四只爪子死死扒着他。 将军府后院 言冰尘打开酒坛,一股浓浓的桂花香艳压群芳,她对着酒坛深吸一口,享受的闭上眼睛,比起入喉的激烈,她更喜欢入肺的醇香。 柒墨凡摒弃了酒杯,把桂花酿倒入碗里,脖颈一抬,喉结动了几下,一滴滴到微微头上,她甩了甩毛,跳到地上,在小海边上趴下,别过头。 她隐隐感觉到他的低气压,拿起酒坛给他倒了一碗,来不及说话,又一碗下肚,不知是渴还是买醉。 “我知道我酿的酒好喝,只不过再好的酒量空腹喝也容易醉,还是吃点菜吧。”她夹了一块豆腐给他,又把肉从黄骨鱼身上剔下来放在勺子里递给他。 他接过勺子,想到柒姑也常帮他剔下鱼肉,而印象中亲生母亲也这样喂给三岁的他,所以他特别喜欢吃鱼。 他眼中星光闪烁,别过头,抬头深吸一口气。 她看着他逆着月光的背影,笼罩一层淡淡的哀伤,她不由哼起:“我知道你很难过……” 院里的花儿翩翩起舞,在花枝上休憩的萤火虫也燃起点点星光,随着旋律萦绕在他俩身边。 微微和小海被绿光吸引,追跑跳跃扑弄着,狐眼里闪着微光,嘴角上扬,一派欢乐和谐。 悠扬的音律有着神奇的安抚作用,柒墨凡回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星辰中央的女孩,月色染在她披散卷曲的发丝上熠熠生辉,星眸中悲喜涌动。 他的心被暖意包裹着,疗愈着,脸颊微微发热,醉在歌声里…… “演唱完毕。”她一秒出戏,提着裙摆起立谢幕,一个踉跄,月光女神形象碎灭。 他出手扶她,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咳咳,无事献殷勤,又有何事求我?” 她理一理头发,跟小海使了个眼色,小海会意的进屋叼来几张设计图。 “乐儒的音乐课我打算教一种乐器,寻常木匠恐怕是做不出的,唯有墨凡哥哥这等鲁班入室弟子才可造出。”她把设计图摊在桌上,继续说道:“这叫吉他,木质琴身,可用古筝琴弦,弹出的音律清新动人。” 他缕析条分的研究着吉他设计图,又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难不成这女子非人? 他突然抓过她的手臂,严正问道:“你这些稀奇古怪之物都是哪里来的?”他脑中闪过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不合常理事件,之前每次问她都说一些穿越类稀奇古怪的话,他一点也不信,只当她神智不清。 她心头一惊,眼珠一溜计上心头,顺势跌入他怀中,秀发拂过他面颈,玫瑰清香扑鼻而来。 一片乌云掠过,遮了大半明月,她起身故意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留下甜而不腻的温热,随即羞答答的提着裙摆扬长而去。 留下他定格月影中,指尖轻触厚唇,细细寻味…… 小海不明所以,跟上言冰尘的步伐,微微偏头看这将军猪肝红的脸颊,扑进他怀中,他鼓声般的心跳在她耳间激荡。 * 明月揭开面纱,将军府后院重建光明,走廊尽头,一阵窸窸窣窣人声。 第39章 将军打造招生秘密武器 “看见没看见没?”木槿垫着脚拍这绿水的后背,急促的询问。 “哎呀,刚漆黑一片,什么也没看到。”绿水跺着脚,仿佛错过电影精彩片段。 “我看你是眼神不好,早知道不让你站前面了。”木槿嘟起嘴,好不后悔。 “你们别吵啦,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等看。”安莲捂着耳朵。 “都跑啦,没戏看咯,散了吧散了吧。”绿水拍拍手,往回走。 木槿打了个哈欠,小碎步跟着走了,嘴里叨咕着:“到底亲没亲上啊。” 安莲倚靠着楠木柱,看着望向言冰尘离去方向的柒墨凡,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言冰尘回到房里,心肝砰砰跳,不全是因为蜻蜓点水的一吻,还是要被拆穿的害怕。 虽然试图告诉过他她是穿越来的,但他并不能接受那么荒诞的事实,越是相处久了,反而越不敢告诉他,特别她还是一只美人鱼。 他会不会把她当作妖怪,就像白素贞和许仙,会不会吓死他,会不会请个法海来捉她…… 她用力甩头,把这些让她心惊肉跳的想法甩出脑袋,用被子裹住头,翻来滚去。 小海皱着眉看着姐姐怪异的行为,跳上床,隔着被子拥抱她…… * 翌日 言冰尘看到柒墨凡避之不及,他叫住她只问了关于吉他结构的问题,对她的身世只字未问,她抬眼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难道他一夜未眠? 他照例策马送她到乐儒,大白和木槿已经在等着她,孩子们也力所能及的帮忙建造亭子和桌椅,只有大黑黑着脸坐在角落里…… * 三日后傍晚,柒墨凡到乐儒把两把吉他摆在言冰尘面前。 她杏眼一撑,星光闪烁,抚摸着一大一小两把吉他,试着边弹奏“小星星”边调试,顿时悠扬的弦音淌出,他嘴角微扬,这几夜没白熬。 她把吉他一放,激动的挽住他的脖子,献上一个大大的拥抱,连声谢道:“谢谢你,替孩子们谢谢,替我谢谢,替吉他谢谢,你把它们做的太美了。” 他笑露皓齿,双手正准备拥上她,她跳开,抱起吉他,弹唱起:“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他有点尴尬的摆了摆手,孩子们围上来,跟着拍手起舞,拉着他在她周围围成一个圈,其乐融融。 一曲下来,小梵自告奋勇想要学,他唱歌一向音准极好,弹奏乐器自然也不是难事,她教了他一些基础,接下来的几日他便吉他不离手的练习。 言冰尘看他有音乐天赋,教了他简单的弹唱,他优雅的拨弄着琴弦,声线清新脱俗饱含深情,可以想象长大也将是个少女杀手。 * 七日后,乐儒焕然一新,大白,木槿和小梵也各自能独当一面。 言冰尘还给孩子们裁制了醒目的衣裳,衬衫款式柠檬黄上衣配西裤款星空蓝棉麻长裤,用旗袍扣代替纽扣,各个变身帅气小公子。 阿紫身着蚕丝飘逸长裙,编了五根麻花辫,发间别一朵蝴蝶花,萌化众人。 与此同时,言冰尘着人誊写了一些传单放在蓝楼之梦,带领孩子们伫立在店门口,小梵端坐一旁以吉他伴奏,孩子们在她的领唱下高声吟唱,引来路人驻足围观。 歌声也引来了王掌柜,他带头鼓掌:“闻所未闻,妙哉妙哉。”随即凑近拨了拨吉他的琴弦,好奇的问:“言姑娘,你哪里请来这些学童和这稀奇玩意儿?” “他们都是我学堂的学生。”言冰尘自豪的说。 “不想你还是夫子?真人不露相。”王掌柜看着这些孩子们竖起大拇指,心想他们大抵也是官宦世家的子弟。 木槿穿梭在人群中,忙着将传单发到路人手里。王掌柜撇了眼传单,上面赫然写着:凭此单可无偿至乐儒试听一堂课,若报名入学即可获得折扣。 一曲毕,路人拿着传单逐渐散去,一对母女在小梵跟前观望已久,女孩看去跟小梵一般大,一袭粉色刺绣如意云烟裙,头戴绿翡翠发饰,浑身显露着家底。 小梵抬起眼,投去灿烂自信的微笑:“Hello,I am 小梵,from 乐儒 school,what is your name?”(你好,我是小梵,我来自乐儒学堂,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小女孩偏着头,双眼圆睁。 “小公子何方人士?何处学的这方言?”女孩的娘亲也十分诧异,她手持着木槿递来的传单,猜测这地方内有乾坤。 “我乃汉国人,方才我说的并非方言,而是出自于我们言夫子,名曰英文。据说在遥远的西方国度,大家皆是用此语交流。”小梵下巴微微扬起。 “娘亲,我也想学英文!”小女孩两眼放光,扯着娘亲的裙摆,不停地摇晃。 “诗茵,你还要上私塾。”她瞪了女儿一眼,女子要上私塾实属不易,她可是托了不少人情。 “无妨,我们是在私塾常假授课。”小梵微笑解围,这是言冰尘让孩子们背的家长常见的二十个问题解答之一。 “我这闺女汉文都学不好,更别说这英什么,走吧。”女人牵着诗茵侧身就要走。 “我们有试听课的,我这最多只能邀请十个学童,大姐姐要不要带小妹妹去试一下?”小梵克制住伸手要去抓衣角的冲动,眼中闪烁着满满真诚。 “娘亲,我们去吧,我想试试!” 诗茵放开娘亲的手跑回小梵面前。 “这小娃子嘴真甜。”女人回到诗茵身边,无奈的说:“哎,那就去看看吧。” “在此写下小妹妹闺名,年芳几许,明日午时到城郊南里乐儒。”小梵抑制住兴奋,拿出纸笔递给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的才艺和沟通获得认可,比讨到一百两,一千两都要开心的多! * 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姐姐,我招到了两个学生。” “姐姐,我招了三个!” “我只有一个。” “我没有。” “辛苦你们啦!你们都很棒,只要去做了,都是勇敢的,至于多少不重要,当咱们搬到大宅子时,记得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哦。”言冰尘摸着每一个人的头。 她为他们的懂事而开心,也为他们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懂事而心疼。 第40章 多亏海姆立克急救法 次日,四辆马车相继停在乐儒院外,车上下来四户人家,言冰尘特地交代爹爹也要一起过来,这将对现场报名起决定性的作用。 “Welcome to 乐儒,欢迎来到乐儒!”她带着孩子们和宋大娘到大门口迎接。 柒姑得知她开学堂,特地命人从将军府搬来各式奇珍异草,整个乐儒里色彩缤纷花香四溢。院子地上一半是木栈道,一半是草地,滑滑梯、秋千、蹴鞠、毽子,各种新奇玩意儿琳琅满目,让人耳目一新。 本来拘束的孩子们看到滑梯、秋千就四散开来,乐儒年纪稍小的孩子们也加入其中,很快玩成一片。 余下众人也四处张望,路上本还抱怨路程太远,却不想这郊外有这么个世外桃源,她们细细观摩乐儒截然不同的点滴。 “众宾客远道而来乐儒学堂,不必拘礼。” 言冰尘扬起微笑,一一确认身份,“二位可是诗茵爹娘?”她看向黄衣夫妇。 黄衣夫妇点头应允,她随即看向白衣夫妇:“这位夫人是?” 白衣夫人浅笑回道:“单飞羽。”她指向滑梯上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完美的遗传到母亲清秀的容貌和一对甜甜的酒窝。 绿衣夫人急切的说:“那是我们家乔睿。”她指着深蓝衣服的小男孩,又比了比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和粉衣夫人道:“那是他们家程思思,他俩亲梅竹马。” 思思娘抿了抿嘴,眼神扫视着整个院子。 “这学堂怎是女子当家?”发问的却是思思爹,他环顾四周,除了孩子和宋大娘,竟没有一个下人。 “学堂为小女所创,能在此亲自接待众位乃是我最大的诚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言冰尘笑靥如花,端的是明媚皓齿,美艳动人。思思爹看得有些痴了,一时间竟找不出话反驳。 “诸位这边请。”她顺势引着众人来到中庭,并眼神示意亭中的小梵,小梵会意的抱起吉他。 一阵清朗的乐声从凉亭流出,回荡在小院里,微风轻拂着亭边的白色纱幔,此情此景好不惬意。 众人在亭中围坐下来,木槿和大白有条不紊地端来各式果汁、爆米花、酱油芒果、细盐西瓜,供宾客享用。 诗茵先一步找了个离小梵最近的位置欣赏,余下孩子也争先回到各自的爹娘身边,坐于膝上,一边吃着小点,一边听着曲儿。 此时言冰尘和小梵合唱,一高一低,更唱迭和,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曲毕,掌声四起。 怎料,一道尖细的女声划破和谐的气氛—— “哎,怎的如此之远,轿辇晃的我发髻都乱了,早知就不来了!”一位身着绛红华服的女人拢了拢耳后散落的青丝,面带嗔怒。 “娘,都跟你说早点,现在都没吃的了。”女人身后跟着一个胖小子,只见他着急地把最后一口流油的肉包子吞咽下肚后,大步流星走到桌前,抓起爆米花一股脑往嘴里塞。 言冰尘堆着笑迎上前,安抚道:“夫人下次可乘马车,能快很多。” 红衣女子倨傲的撇了她一眼,不屑的说:“还有下次?”语毕,径自走到桌边,端起一杯西瓜汁递给胖小子:“儿子你慢点吃,快喝点,别噎着。” “这是来用膳的还是来上学堂的啊?” 乔睿娘白了她一眼。 “这郊外的空气就是比都城里好,坐个马车也不到一柱香的时辰。” 诗茵娘搭腔。 “是啊,我们可是来见识这新奇玩意儿的。” 思思娘微微扬起下巴。 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似乎特别和谐,只有单飞羽的娘娴静的坐在夫君身旁。 红衣夫人下巴高高扬起,叉起腰,一副要吵架的样子,言冰尘赶忙端了一杯橙汁给她。 “额……娘……额”胖小子突然抬高了头,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踉跄的踱步。 “乖儿子,你怎么啦?”红衣夫人脸色大变,上前拉着胖小子,只见他脸越来越红。 “不好,他噎食了!” 乔睿爹起身上前,用力拍打他的后背。 “你何故打我儿子!”红衣夫人死死护住儿子。 “再不把食物拍出来你就没儿子了!” 诗茵爹上前蹲下,卯足了劲把胖小子倒挂拎起,涨红了脸,艰难说道:“看什么,快帮忙!” 在场众男子愣了一下,立马围上去帮忙把倒挂的胖小子上下晃动,因为脑充血,他的脸涨成猪肝红。 夫人们都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缓过神便把自家孩子挡着眼抱在怀里,红衣夫人更是瘫坐在地,脸部扭曲泪流满面。 阿紫“哇!”一声惊醒愣住的言冰尘,双眼一亮道:“海姆立克!”她撸起袖子上前拨开人群厉声道:“我能救他!听我的,让他站直!” 众人看向她笃定的眼神,欲言又止,她坚定的催促:“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男子们把胖小子翻过身,他已满面泛紫,眼睛翻白,四肢瘫软。 “你们架住他!”她从后面环抱住被架在半空中的胖小子的胸部,左手包住握拳的右手,咬牙快速冲击上腹,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排出异物。 “咳咳咳咳……”单飞羽的爹拍着胖小子的背,帮他慢慢坐下,他大口的呼吸,红衣夫人拨开人群抱着儿子失声痛哭。 诗茵娘亲拿了水给胖小子喝,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阿紫也在小梵的安抚下恢复平静,言冰尘虚脱的坐在地上,用力喘息,心想:这海姆立克急救法普及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操作,还真有效。 思思爹上下打量着关键时刻比男人还要有魄力的言冰尘,有所改观。 众人惊魂未定,言冰尘便把公开课时间调整到三日后。 * 三日后,乐儒 四户人家都比约定的时辰提前到来,自从上次见识了言冰尘救人,众人对她都带了几分敬意,恭敬地跟她打招呼。她领着众人在亭中分前后排就坐。 “众位再次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小女姓言,乐儒学堂掌事,教授音律。这位是音律助教小梵,这位是数学课白夫子,这位是英语课木槿夫子。”言冰尘手一摆,向众人一一介绍小梵、大白和木槿。 三人站在桌前微笑招呼后,留下大白接手教学。 在这个时代,大家还是在用算盘算数,教完1-12的阿拉伯数字,大白开始教乘法。 “同学们你们看这是什么?”大白捧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笼子,四只红底黑点的瓢虫懒洋洋的窝在树叶上。 孩子们围上来,眼睛一亮道:“哇!好可爱。”有的伸手戳一戳笼子,瓢虫只是慢悠悠的挪了挪位置,于是大家开始轻轻摇晃笼子。 大白往后缩了缩,慌张的看着言冰尘,她面带微笑的给他比一个大拇指,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继续说:“你们看有几只瓢虫啊?他们身上都有几个点?” “四只。”孩子们异口同声。 “都是三个黑点。”诗茵抢答。 大白看向她,微笑说“答对啦!”伸出手掌,引导她击掌。 “一只瓢虫几个点,两只呢?三只?四只分别是几个黑点?”大白分别把问题抛给另外三名新生。 “三个点。”程思思脱口而出。 “六个点。”乔睿抬头。 “6.7.8九个点。”单飞羽从第三只数起。 “9.10.11.十二个点。”诗茵依葫芦画瓢,蹦跳着报出答案。 “好棒!”大白依次跟他们击掌,孩子们乐开了花。 “所以,我们得出,一三得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三四十二。”大白把公式展示在大家眼前,后排的家长们都俯身上前,连连点头。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地上有四个格子,选出十二个大小伙伴,我这里有四张纸,抽一张,必须让伙伴进入格子里,人数总和是纸上的数字,每个格子里的人数要相同。”大白边解释规则边用木炭在地上划出四个大方格。 “我先来!” “我先来!”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跑上前在格子跳着,打乱了大白的步骤,他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第41章 乐儒的爱和规矩 言冰尘走到大白边上,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微笑着说:“看哪位学童最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举起手来,就先请他来。” 她做了一个举手的姿势。 孩子们立即坐好,乖乖的举起手来,她先挑了年纪稍大的单飞羽。 他的逻辑思维非常敏锐,在抽中十二后,眼睛一转,就把四个方格都分别安排了三个人,大家掌声响起,他下巴微抬,腼腆的笑着,爹娘欣慰的互看一眼,用力鼓掌。 元睿娘和思思娘对看一眼,眼神示意自己的孩子也赶紧表现,终于轮到程思思,在娘亲的催促下一紧张,把数字九分配成四个格子每个三人,娘亲气的直跺脚,恨不得替她完成。 在多次练习后每个孩子都熟练的掌握,并能把这几句口诀朗朗上口,言冰尘微笑着点头在纸上认真的记录着。 稍作休息后是木槿上的英语公开课。 木槿深吸一口气,简单中英文自我介绍,言冰尘带头鼓掌,她松了一口气。 她请出小梵,两人流利的用英文日常对话,再用中文解说一遍,孩子们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俩。 她把事先写好的LOVE字样提到空中问道:“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众人皱眉摇摇头,她酒窝微陷道:“这是‘爱’,是夫君对夫人的爱,亦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更是孩子对父母的爱,英文读‘love’。” “辣府。”大家口中跟读,看了看彼此。 “我想请四位上来,用身体摆出这四个字母。” 孩子们已经习惯了举手,课堂便更加有序,木槿让四名新学童伫立台前,他们很形象的摆出了四个字母,特别是元睿摆出的E,他艰难的抬起一只脚在半空中,由于失去平衡,原地跳着转了两圈,惹得哄堂大笑。 “何事如此好笑啊?”门口传来熟悉的女声,胖小子啃着一个鸡腿,满嘴是油的跟在后面。 元睿娘双唇一扁道:“还来呀。” 思思娘帮腔道:“也该先道一句谢吧。” 言冰尘迎上去,抢在胖小子妈妈回怼之前说道:“看来他没事,那就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半蹲,摸了摸他的头。 “我叫祝成才,我娘说以后我是要当状元的!”他抬起下巴,边咀嚼边含糊说。 “对啦,乖儿子多吃点,才有力气读书啊!”她抱着儿子胖乎乎的脸,重重亲了一嘴。 “入座吧。” 祝成才娘亲把边上的椅子硬塞到中心位置,才满意的坐下。 言冰尘摇摇头,示意木槿继续。 她顺了顺思路说道:“平日我们都做着爱对方的事,殊不知爱也是需要说出来的,请四组,额,五组家庭成员相互表达爱意。” 家人之间面面相觑,一时气氛静的尴尬,祝成才娘亲左顾右盼好似事不关己,儿子还大口吃着鸡腿。 言冰尘缓缓走到祝成才母子面前,平行凝望进她的眼底,严肃说道:“你还记得当你快要失去他时的感觉吗?……是不是觉得要失去全世界?是不是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他的?” 她一愣,那种紧张到快要窒息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拼命点头抱紧儿子,泪水滚落,在座母亲都拥着自己孩子,因为那种感觉做父母的感同身受。 “回想一下是什么让你们的爱变得如此巨大?”言冰尘继续引导道:“是怀胎十月?是朝夕相处?是悉心照顾?是当他们叫一句‘爹,娘’?还是他们迈出第一步?牙牙学语?……你们有什么话要对孩子们说的吗?” 每一句言冰尘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回忆,话毕,她携旁人回避,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大家在吐露心声后有的握紧彼此的手,有的相互拥抱,她归位以“i love you,我爱你。”相互表白收尾。 众人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木槿组织大家玩游戏放松心情。抱团游戏本意是通过拥抱增进感情,祝成才因为没人愿意跟他抱团,坐在地上耍赖。 抢凳子游戏更是彰显出他霸道的个性,完全无视规则,言冰尘提前终止了游戏,在小梵的吉他弦音中结束了公开课。 “娘亲,我不要走,我还要在这里玩。”诗茵摇拽着娘亲的手,眼睛不停偷瞄小梵,娘亲点头后她就在小梵附近绕圈子。 “我明日还想来。”单飞羽恳切的来回看爹娘。 “我也是”程思思撒着娇,看向已经玩起滑梯的乔睿。 思思娘和乔睿娘窃窃私语,正在讨论怎么砍价。 祝有才拿起木槿刚送上的水果汁,一口气送入腹中,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祝有才娘亲大摇大摆的走到言冰尘面前,撩了撩头发,仰起头道:“我儿喜欢这里,你这一次几个铜钱啊?” 她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道:“不好意思,祝成才没有通过乐儒的面试。” 刹时间晴天霹雳,她面色一灰道:“你,什么意思?” “别着急,你看,这是乐儒对于准学员的评分,如达到八十分以上我们学堂予以招收。” 言冰尘拎起一张纸,上面画着列表,竖轴第一列是孩子们的名字,横轴第一列是学习力,学习态度,父母配合度,行为习惯,自理能力等,框格里分别是三位老师的评分,只有祝成才低于八十分。 众家长纷纷围上来看,有理有据,连连点头。 “此为何物,有银两都不赚?”祝成才娘亲撇了一眼,眉头一皱,转开头去。 “小女开创乐儒并不是为了银两,况且场地和名额有限,必须得对招进来的学生负责。”言冰尘收起笑容,眼神变得犀利,口气坚定:“这就是乐儒的规矩!”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儿子咱们走,不稀罕。”她拉祝成才时他还在一杯杯喝着果汁,直到叫了马车夫一同架着才顺带拿了两杯离开。 思思娘和乔睿娘对视一眼,把话都吞了回去,诗茵娘首先开腔:“这孩子真是太没教养。” “孩子就像白纸,终归要看持笔者如何绘制,有其母必有其子,在经历生死后还不能学会对人起码的尊重,这孩子可惜了。”言冰尘眼里闪过一丝悲意。 “言老师真可谓以育人为己任,拜服。”单飞羽的爹抱拳作揖。 诗茵爹娘在一旁点着头道:“我们愿让诗茵成为乐儒的一份子。”他们心里竟隐隐希望女儿长大后也成为女中豪杰。 “不知飞羽是否也有幸能成为乐儒的一份子?”单飞羽娘亲轻柔而坚定的说。 “给我们乔睿留一个份。”乔睿娘上前两步求关注。 “思思也是,她有八十分了。”思思娘突然为女儿得了个全场最低分紧张起来。 言冰尘唇角扬起,跟大白和木槿对看一眼,说道:“恭喜四位,正式成为乐儒的学生。” 在屋里阅读的孩子们出来欢呼,融融乐意弥漫在乐儒,连宋大娘都出来迎接新成员。 唯有大黑,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心如止水。 * 蓝楼之梦 这日言冰尘正在蓝楼之梦开员工会议,门口来了一名娘娘腔的男人,后面跟着几名侍卫,说是惠妃娘娘要召见她,就用马车把她接走了,小曼立马差倪耀祖通知将军。 第42章 客家秘方 倪耀祖嘴上答应着,转身后扁了扁嘴,嘀咕:“现在你们知道需要我了?小爷我不伺候了。” 他拿着小曼给他做马车到军营的钱到隔壁街茶楼点了一壶茶,一屉小笼包,翘着二郎腿品起来。 一位碧衣姑娘在四方桌另一侧坐下,满眼笑意的看着他,他左右看看,还有好几张空桌,难道姑娘是垂涎他英俊潇洒? 他美滋滋的吸溜一口茶,自我介绍道:“姑娘,我叫……” 碧衣姑娘打断他开门见山道:“你跟蓝楼之梦的老板娘很熟吧?她和柒将军到底什么关系?” 他撇了撇嘴,有点失望道:“熟是熟的很,本来让我当掌柜的,我没答应,我一大男人卖这种女子用的玩意儿……” 她不想跟他废话,摆了一包碎银子在桌上,不耐烦的说道:“说重点。” 倪耀祖眼皮一撑,一把抓过,确认是真银子,喜笑颜开的给她倒了杯茶,说道:“好说好说,他俩啊,郎情妾意。”他用上了仅有的成语储备。 “什么?柒将军不是不近女色吗?连我们小姐……”她用力拍了一掌桌子,又气又疼。 “哎,哪儿有男人不近女色的,我爹来信都称她将军夫人,我还特地问过,说他们上次在我们村是睡一间屋子。”倪耀祖忍不住把碎银子一个个拿出来咬了咬。 她喝了口茶顺了顺气,接着问:“我刚看她出去了,是不是去找柒将军了?” “刚才那个娘娘腔说惠妃娘娘要召见,就给接走了,让我去通知将军。”倪耀祖又给她斟了杯茶,可得把她当衣食父母供着。 她嘴角一勾,起身交代一句:“你不用去通知了!”随即又放下几个碎银子。 他咧开嘴,快速把银两扒到手里,生怕银两长脚跑了,顺口问一句:“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她撇了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这种势力小人她都看不上。 * 王宫离主街不远,言冰尘还没想清惠妃是谁?召她什么目的?如果要害她要怎么办……就到了。 红瓦黄墙,画栋雕梁,朱红色的侧门堪比将军府正门,左右蹲守的石狮目光炯炯,雄赳赳气昂昂的侍卫们看到这个娘娘腔,个个恭敬作揖道:“方公公。”,又都把目光注视在言冰尘身上,她今天穿了一席改良过的正红色流苏修身长裙,早知道要进宫就低调点。 他令牌一挥,大门开敞,想必这惠妃娘娘是位得宠的妃子。 进门后先是经过狭长的通道,说是狭长并排十几个人通过不成问题,只是太长,显得狭。 迎面走过来一队巡逻兵,先跟方公公点头招呼,目光也在她身上流连。 又走了一段,背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女声:“方公公,方公公,快救救我们娘娘。” 方公公头都没转的撇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言冰尘以为他耳朵不好,拍了拍他的肩好心提醒道:“方公公,有人叫你,好像要出人命。” 方公公嘴一扁,转身对穿着浅灰色衣服正在歇脚的宫女不耐烦的说道:“又怎么啦?” 宫女踉跄上前,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泪痕,含泪说道:“我们娘娘,这次来月事,腹部疼的厉害,又止不住流血,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了,求求你跟惠妃娘娘通报,快让太医去看看。” “哎哟,晦气啊,这种事……”方公公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些动容,却又看向别处,淡淡的说:“沁芸啊,你知道冷宫那种地方,除非有王上下旨,不然谁会去?” 沁芸咚一声,膝盖着地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袖哭喊:“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们娘娘可能活不成了。” 方公公眼里似乎起了雾,没有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那也是她的命。”说罢,甩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言冰尘震惊的看着眼前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一幕,热泪滚落,天生的正义感不容许她坐视不理。 “你先起来吧。”她去扶趴在地上梨花带雨的沁芸,细看才发现衣服其实是蒙了灰的白,她心一酸安慰道:“我可能可以帮你。” 沁芸抬头,如看到救星一般拉着她的衣袖,激动的说道:“真的吗?你能说服惠妃娘娘吗?” “那倒不能,我也不认得她。”她摇摇头,想到自己还自身难保。 沁芸眼中又失了光,自言自语:“在这宫里没有人会帮我们娘娘的。” “但是我有几道可以治疗痛经的食疗,你可以试试,没有纸笔,你能记住吗?”她温热的手握着沁芸冰凉的手,炙热的眼神望尽她绝望的眼里。 “嗯嗯。”沁芸心底仿佛又被点燃,猛点头。 “一道比较简单,红酒煮荷包蛋,还有一道比较复杂,你记好了。”言冰尘搬出手指算着:“红糖,红枣,黑豆,黑芝麻,核桃,阿胶,姜和茶油,不加一滴水熬制半日,直到浓稠,两勺热水冲服。”这是她青春期痛经,闺蜜妈妈用客家百年秘方给她做过的食疗。 沁芸口中跟着念,手里跟着数,前方方公公的声音传来:“你快点,惠妃娘娘还在等着呢!” 第43章 命若悬丝 言冰尘解下腰间挂着的荷包,塞到沁芸手里,留下一句:“这是我的心意,给你们娘娘买些补品吧。”好在她今天准备交房租,带足了银两。 她跟看着荷包,两眼又溢出泪水的沁芸道别后,急忙赶上方公公的步伐。 “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人。”方公公夸完她又警告说:“但是你帮了她们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惠妃娘娘并无子嗣,你别说错话。” 言冰尘挠挠头,这宫里的事她是真不想掺合,但是帮到人,还是心里暖暖的,这糖姜膏养生还味美,可得善加利用,若能制成美食,可谓是她未来食肆的一道镇店之宝。 心情一好,她就觉得空气都是甜的,她吟唱起:“不再看,天上太阳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不再找约定了的天堂……” 一阵风吹来带着她的歌声腾空而起,又在城墙那头飘落,正好落在胤容院里品茶的白衣男子耳畔。 他闭上眼细品这天籁之音,放下白玉杯,拿起手边的笛子,吹起伴奏,竟然和这现代歌曲搭的恰如其分。 言冰尘听到空中飘来的笛声,收声欣赏,这笛声婉转悠扬,有着主角的实力,又有甘愿做配的胸襟。 他正享受笛音和鸣,却再也未闻歌声,差人去沿途去找,已经不见踪迹。 * 此时言冰尘和方公公已经到了惠妃的寝宫,方公公功成身退。 只见女子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牡丹红宝冠束发,斜插碧玉龙凤钗,体态纤瘦,浑身珠光宝气。 她抱着个暖壶在腹部,闭眼斜躺在榻上,宫女正在帮她按着太阳穴,边上笔直的站了个嬷嬷。 她作了个揖,恭敬道:“民女言冰尘,参见惠妃娘娘。” 嬷嬷眉头一皱,呵斥道:“见到惠妃娘娘还不跪下?” 她一惊,双膝点地,行了个大礼,作为现代人真不喜欢这种不平等。 宫女接过暖壶,扶惠妃坐起来,一抬眼媚态尽显,一抹红唇勾人心弦。她一手扶了扶发髻,一手抵着腰,撇了她一眼问道:“这人鱼泪是你制的?” “是民女制的。”她满心都在想着何时能起身。 “平身吧。”惠妃上下打量着她这一席与众不同的穿着:“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是民女自己设计的。”她理了理流苏。 “你以后就到本宫的御衣局当差吧。”惠妃微微仰首,仿佛对她行了很大的恩典,继续说道:“你的人鱼泪本宫都要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起王上昨夜夸他脸白嫩了不少,脸上浮起一抹笑。 言冰尘心里咯噔一下,她哪里受得了这宫里的拘束,她的面膜也是福利广大女性同胞的,可不能被人独占。 她眼珠子一转,又作了个揖笑言道:“谢谢惠妃娘娘赏识,真是我的福气,这人鱼泪虽然珍贵,但是我可以保证源源不断的免费供给娘娘使用。至于御衣局,民女自认没那个本事,因民女只是偶尔会有灵感画出图样,并不会制衣,不如将图样给到御衣局,让专人缝制。” “你竟敢违逆娘娘的意?”嬷嬷眼睛一瞪。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胆子小,要是哪日见了天子,怕是小心脏承受不住。”她轻轻把头发别在耳后,低头撩发的样子略显风情。 “你……”惠妃娘娘专宠以来,嬷嬷就没见过敢这样忤逆她的人。 “诶,严嬷嬷,不得无礼。”惠妃撇了严嬷嬷一眼,对言冰尘笑言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惠妃是个明白人,她要的东西言冰尘都承诺给她了,也没必要把她困在宫里,主要她二九年华,又有出尘姿色,万一被皇上瞧见了……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言冰尘正得意,门口来了一句通传:“总督府齐语烟,参见惠妃娘娘。” “进来吧。”惠妃脸上一喜,语气变得异常柔和。 齐语烟身着一袭官缎素雪绢裙,脚踏云纹鎏金鞋,目不旁视,微步走到惠妃跟前,作了个揖:“参见惠妃娘娘。” 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眼周微微泛红浮肿,身后跟着一身碧衫的碧玺。 “怎么啦?快,让姑姑瞧瞧。”惠妃一脸慈爱,伸手把她牵坐在自己边上。 齐语烟眼底泛红,抽泣起来,惠妃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安抚,转脸看向碧玺,问道:“是谁欺负我们语烟,快快道来。” 碧玺瞪了言冰尘一眼,伏在惠妃耳边一通小报告,言冰尘看着惠妃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气愤,最终脸色一沉,起身大步迈向她,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 言冰尘捂着火辣发麻的脸,杏眼圆睁,脑中嗡嗡的,这是什么宫斗戏码,是又穿越了还是穿书了? 边上齐语烟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抢了她心爱将军的女人,长卷发披散,在粉藕般的臂膀上,一席没臀白衣下双腿均匀修长,竟有种病娇媚态。 “跪下。”严嬷嬷趁机推了她一把。 惠妃娘娘整了整护指,瞪着眼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穿正红色在这宫内行走,来人……” 第44章 抱孙有望 言冰尘立马脱下正红色连身裙,露出白色打底连衣裙,虽然知道这是借口,但此刻要保命都得试试。 “民女有罪,这正红色自然是只有母仪天下的惠妃娘娘才能穿,只是今日临时进宫,坏了规矩。”言冰尘跪在地上,灵机一动打算冒险一试:“刚看娘娘不适,民女有一家传食疗方子,有暖宫去寒功效,可助惠妃娘娘达成心愿。” 惠妃眼皮一撑,边上碧玺恶狠狠上前训斥道:“你一个开店的,又不是大夫,乱说什么,你可知犯了娘娘的大忌?” “惠妃娘娘来月事是否感觉气短乏力,腰酸小腹胀痛难耐,手足冰凉,还有黑色的血块?” “本宫有此症多年,宫中太医开的方子尚且无用,就凭你?” “大夫太医皆为男子,无法体会个中苦楚,此方百年来造福女子不计其数。” 惠妃拿起暖壶,坐下吹了吹热茶,不紧不慢的说:“说来听听。” “既然都无用何不试试?民女的方子是食疗,没有副作用,还能滋补养颜,但需要长期服用。”言冰尘心想,这月经不调应该也不难治啊,怎么会太医都束手无策,必然没那么简单。 “把方子开出来看看吧。” “民女需要亲自采集食材,熬制火候配比也很有讲究,七日后,即可将此物献给娘娘。” 惠妃抿了口茶,眼都没抬,撂一句:“去准备吧。” 毕竟是将军府的人,也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处置了。 严嬷嬷补上一句:“若是无用,小心你的小命。” 齐语烟咬着唇,眼睁睁看着言冰尘脱身,撒娇道:“姑姑,你怎么让她走了。” “莫急,无论能不能治好本宫,之后都找个由头再把她治罪。”惠妃捻一颗杏仁糖喂到齐语烟嘴里。 自从王后薨逝,她成为最受王上宠爱的妃子,但因无子嗣一直无望后位,侄女语烟自小乖巧懂事,她当女儿一样。 大将军柒墨凡本是她满意的侄女婿人选,谁知他不识抬举,非但斩断他表哥内阁首辅伸出的橄榄枝,还拒了总督府的提亲,成了她的眼中钉,苦于他战功赫赫,也无法伤他分毫,这次刚好借他心尖上的女子,给他一个警告。 * 言冰尘快步走到寝宫门口才长长呼了一口气,连跑带走往宫外赶,生怕惠妃反悔。 出王宫侧门,侍卫看着她窃窃私语,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在古代简直是让人喷鼻血。 “圉……”柒墨凡用力一拉缰绳,马儿双蹄高抬,他飞身下马,脱下长袍披在她身上,凤眸如箭射向色迷迷的侍卫们,众人纷纷低头抱拳道:“参见柒将军!” 他一把把她抱上马,让她侧坐在他身前,绝尘而去。 路途颠簸,他拉她的手臂环抱自己,她贴上他灼热的胸膛,给冰冷的手脚输送着暖流。 刚才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中闪过,更加后怕,鼻子一酸,温热的眼泪滚滚而下,湿了他的寝衣。 * 玉瑶宫 惠妃满眼宠溺的看着齐语烟吃她自小最爱的杏仁糖,边嘱咐道:“严嬷嬷,把补药拿来。” “是,给小主煨着呢。”严嬷嬷满脸笑意在转向宫女时又变得威严:“翠馨,去把人参鹿血汤端出来。” 严嬷嬷接过汤碗摆在齐语烟面前,眼角皱纹可以夹死蚂蚁,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道:“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雪鹿,对小主的心疾有奇效。” “还是姑姑对语烟最好了。”齐语烟四指端起补药,屏息大口饮入,翘起的小拇指微微颤动。 一旁的碧玺闻到人参味都压不住的血腥味,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惠妃微笑看着她喝的一滴不剩,满意道:“语烟最乖了。”捻起一颗蜜饯塞到她嘴里。 * 出宫途中,齐语烟走到一个墙角,眼见四下无人,把补药都呕了出来,碧玺左顾右盼都帮她顺着气。 她眼神冰冷的嫌弃道:“给我喝的什么鬼东西,要了我的命。还有那杏仁糖,当我还是三岁孩子呢,我这口牙都拜她所赐。”她用手帕擦拭着嘴角。 其实她的心疾早就痊愈,只因这病自小带给她不少好处,也就顺势沿用了下来。 * 将军府 柒墨凡放缓速度直至将军府大门,她悄然擦掉泪痕,深吸一口气。 她把她抱下马,微微和小海迎出来,他面色凝重,她脸躲在他怀里,一路抱回她的房间,他一脚带上了房门。 他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低声说:“我看看?” 她放下捂在脸上的手,四个手指印和一道血痕清晰可见,他抚着她白玉脸颊上的瑕疵,心头一紧,声音低沉且隐忍问道:“为什么?” “嘶……”她脸往后缩,才意识到脸上多了道口子,她装作不在意娓娓道来:“本来惠妃是用了面膜觉得好要赏我,有个叫语烟的来哭了一鼻子,惠妃就打了我,小命能保住就不错了。” 柒墨凡脑中一轰,心头揪紧:原来是因为他让她受罪了。 言冰尘虽感觉委屈,却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未免柒墨凡和惠妃有嫌隙,大大咧咧的开起玩笑:“幸好只是打了一下,如果要杀我,我就只能说我怀了将军的娃娃啦。”她吐了吐舌头。 他牙根一咬,苦笑道:“她若再召见你,你一定要等我一起。”说罢起身往门外走。 要是她说怀了他的孩子恐怕是罪加一等,看来她们终究是没结果。 “我尽量啊。”她找了一面铜镜查探自己的伤口,边喊了一句:“别告诉柒姑啊。” 他打开房门,迎面遇上正赶来看戏的柒姑和牡丹,柒姑看着被挡在门外的微微和小海,又看了看穿着寝衣的儿子眼中放光,他尴尬离去。 柒姑轻扣房门,探出一个脑袋笑嘻嘻的问道:“什么事不要跟柒姑说啊?” 言冰尘赶忙连头一并躲入被子里,不想让她看到脸上的伤。 “哎哟,还害臊啦,傻姑娘,这是迟早的事啊。”柒姑隔着被子摸着她的头:“好啦好啦,你好好休息啊。” 柒姑带上门,咧着嘴交代牡丹:“给少夫人炖点补汤,我这抱孙子有希望了。” * 翌日 言冰尘脸上红印消退,只剩下一条结痂的伤疤,柒墨凡交代小曼拿给她的药膏还真有效。 她给自己剪了一个公主切,完美的遮住了。 “这惠妃也太霸道了,怎么能这样对你?”小曼小心梳着头,生怕碰到她的伤疤。 “总督府齐语烟你听过吗?”她描着眉问道。 “当然,全京城的公子哥都想娶的名门闺秀啊,但是她爹提亲被我们将军给拒了。”小曼含笑下巴微抬。 “啊?怪不得。”她不小心描错一笔,拿手帕擦拭说道:“看来是把我当假想敌了。” “但是将军确实对冰尘姐不一样哦。”小曼对她挑了两下眉毛。 “他?喜怒无常,谁知道怎么想的。”她极力克制嘴角的笑意。 第45章 人鱼要去冷宫 将军府膳厅 言冰尘到的时候,柒姑和柒墨凡已经坐定等她,她微微低头,让侧边的发把伤疤遮挡严实,在柒姑另一侧坐下。 “冰冰,来来来,特地给你炖了人参鸡汤。”柒姑转过头对柒墨凡说:“你的是杜仲党参炖猪腰。” 边上小曼一脸不解,牡丹憋着笑把两盅汤品摆在他俩面前。 言冰尘用力闻了闻说道:“好香啊。”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想着刚好压压惊。 柒墨凡皱着眉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怪怪的,柒姑劝说道:“儿子,快喝啊,这个对男人好的。” 他尴尬的推开汤盅,打了一碗白粥,降降火。 “我说,你俩既然情投意合,不如早点把这婚事给办了吧?” “噗~咳咳咳”言冰尘正要咽下的鸡汤冲口而出,柒姑赶忙抚着她的背顺气,小曼递上手帕。 “咳咳,我看这里有误解,今日就把话说清了吧。”柒墨凡坐直身板,严肃的说:“言姑娘于我有恩,再无其他瓜葛!”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一阵苦涩涌入口中,心想: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守护。 在场众人哑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不知这情意浓浓的两人之间发生的何事。 言冰尘头里一凉,咬嘴唇,喝一大口鸡汤也无法温热心中的寒意。 那日起,再也没有送她去乐儒,似乎铁了心撇清关系。 * 他好像故意避开她,她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心里感觉空荡荡的,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不,只是好感,那不是爱,说不定哪天她就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她试图把焦躁的情绪甩出脑外。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把进贡给惠妃娘娘的糖姜膏熬好,她费力的搅拌着一大锅黝黑浓稠的液体,用干净的勺子沾上一点试吃,:“对了,就是这个味!” 香甜带点辛辣的口感把她带入回忆中…… 从十几岁起一直都有痛经的的毛病,妈妈每次会做红酒炒蛋给她吃,能缓解却不能根治,直到遇见了她—夏天。 原本她们只是上下属,在一起奋战一年后从命革情感升华到闺蜜,有次在她例假之前,她拿给言冰尘一瓶糖姜膏,说是妈妈特地为她熬制的客家百年秘方,专治痛经,宫寒,甚至能助孕。 她听说有姜本是拒绝的,但是这糖姜膏味道出奇的好,坚持吃了三个月竟然不痛了,推荐给很多朋友家长都有效,所以她非常相信它的功效。想到这里她才发现穿越以后大姨妈很久不来找她了。 她把糖姜膏盛入十二哥小酒坛里,这些够一个人吃一年的了,但是她打算分一半给另一个人。 * 七日期限已到,她思量后决定还是独自进宫,为了不被过河拆桥,言冰尘把给惠妃的糖姜膏又装入更小的坛,一次只够喝十日。 来领她到还是方公公,她特地带了酱油芒果,红烧肉和一坛好酒作为给方公公的伴手礼,他很是喜欢。 前往惠妃寝宫的路上遇见一名老朝臣正训斥道:“谁让你进言告知食冷饮和过于纤瘦会导致宫寒?你可知那冰镇银耳羹都是王上所赐?况且王上喜纤瘦女子……”他见有人便不再往下说。 被训斥的朝臣看着只有二十多岁的面相,提着一个木箱,低着头,但毫无愧疚的表情。 他正过身,招呼道:“方公公。”两朝臣抱拳。 “李太医,翁太医。”方公公回礼,言冰尘也作了个揖,同情的眼神正好跟翁太医的眼神对上。 * 进入惠妃寝宫,言冰尘一眼看到榻上有一羹银耳,由于屋内温度较高,碗壁凝结着水珠。 惠妃闭目斜卧在榻上,未施粉黛,眼袋处泛紫浮肿清晰可见,唇无血色,憔悴可怜。 “小女参见惠妃娘娘。”她深深作了个揖。 惠妃摆摆手,示意她起身,严嬷嬷便收了口。 “这是小女特制的‘仙子笑’,这一坛可食十日,麻烦严嬷嬷用热水冲开。”她把小坛递上。 严嬷嬷接过小坛,打开闻了闻,用开水化开,掏出银针插入水中,仔细观察没有异样后倒出一小杯,递到言冰尘面前:“你先喝。” 她愣了愣,接过杯一抬手送入口中,杯口朝下,一滴不剩,惠妃抬了抬眼,放心饮入。 一碗下肚,惠妃感到腹中,手脚都一阵温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说道:“这‘仙子笑’本宫很是喜欢,你做的好,这羹王上御赐的银耳便赏你了。” “谢谢娘娘。”她已经许久没吃冰镇之物,甚是想念,接过来,没多想就送入腹中。 惠妃和严嬷嬷看她吃着加了料的银耳羹,满意的嘴角一勾。 * 出宫途中,言冰尘试探性问道:“方公公,可否带我去冷宫?我有些东西可以帮到那位娘娘。” “这,不大方便吧。”方公公面露难色,本可以直接拒绝,却是吃人的嘴软,有所迟疑。 “小宫女哭的那么惨,我这几日都睡不好呢。”她那日有注意到方公公对沁芸似乎有情,刻意提到她。 “沁芸那丫头本可以不去冷宫受苦的,可惜了……”方公公欲言又止。 “不如我们去看看她,就一眼?”她双手合十,眼中泛光。 “哎,你可答应我,千万别跟人提起。”方公公,停下脚步,调转方向,朝冷宫走去。 第46章 帮冷宫娘娘翻红 走了许久,一扇残破的大门映入眼帘,四周被红色高墙围着,没有守卫。院内跟这金碧辉煌的王宫反差很大,连空气都更加潮湿阴冷。 方公公在门口左顾右盼的放哨,言冰尘独自敲门,被允进入屋内,这屋子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糖姜膏。 沁芸看到言冰尘喜上眉梢,拉着冷宫娘娘介绍道:“这个就是之前跟娘娘说的救命恩人。” 娘娘深深作了个揖,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言冰尘赶忙上前免礼道:“娘娘严重了,小女只是用食疗缓解疼痛,并无医术,何来救命之说,也称不上恩人,今日便带了几坛糖姜膏,可食半载,长期服用能治愈娘娘宫寒。” “子霞谢过,只不过我这冷宫之人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也无以为报姑娘的恩惠。”子霞端庄清秀的脸上满面愁容。 “娘娘可否告知,因何事沦落冷宫?” 沁芸义愤填膺答道:“王上跟王后本情深意浓,先王后薨逝后,惠妃专宠但无法怀上龙种,便扶持我们娘娘上位,因娘娘眉眼跟先王后神似。谁料王上看到戴面纱的娘娘勃然大怒,把她打入冷宫。” “沁芸,这话你可不能对外说啊。”子霞红着眼自哀道:“我只是惠妃的一颗弃子罢了。” “怎么可以这样,她利用了你,现在又翻脸不认人?”言冰尘听了来龙去脉,比自己被扇一巴掌还愤怒。 “妹妹可别这么说,小心惹祸上身,日后也别再来这冷宫了,晦气。” “就冲你喊我一声妹妹,我帮定你了。”她双手叉腰,眼珠子一转,问道:“你还想不想得到王上的宠爱,搬出这冷宫?” “你有办法?”沁芸激动的握住言冰尘的手,子霞倒是皱了皱眉,沉默不语。 她贼溜溜的说道:“待我十日后入宫给你们带好东西!”毕竟这宫斗的电视剧也看了不少,怀孕是最好的上位方式。 * 言冰尘脑子一转就有了全盘计划,她画出维秘性感无钢圈蕾丝内衣套装和性感吊带睡衣拿给王掌柜,他老脸一红,心跳加速嘴上说着:“这布料也太少了,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却忍不住多看几眼。 “帮我做三套。”她坏坏的继续说:“如果你要给夫人做一套,我不收你版权哈。”她给自己也留了一套。 霓裳布庄的手艺一向给力,完全做出了她要的效果,她顺便还用棉花和纱布做了卫生巾,蜡涂在底层纱布上确保不会渗漏,这是女性必需品,她们值得拥有。 十日后,她进宫献糖姜膏给惠妃,顺便把卫生巾也献上,惠妃很是开心,又赏了一碗加料的银耳羹给她。 出宫时顺道去了冷宫,子霞和沁芸看到言冰尘,像是老友重逢。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她抓着卫生巾的两个翅膀展示。 “这是?”两人皱皱眉,仔细打量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这叫卫生巾,下次你们来月事用它就好,保证不会漏。” “真的吗?太神奇了!”两人接过,翻来覆去看,轻轻抚摸。 “还有这个。”她从内里抽出蕾丝内衣裤和吊带睡衣铺在床上,接着说:“你穿这个去勾引王上,保证让他欲罢不能。” 子霞瞄了一眼,羞阙的低下头红了脸说道:“这……恐怕只有风尘女子可以加身。” “哎呀我的娘娘啊,咱们都什么境地了,要翻身就得试试。”沁芸拎起蕾丝内衣在眼前往外望。 言冰尘在子霞边上坐下,握着她的手说:“我日子都给你算好了,三日后就是你的排卵期了,咱们得想个办法见到王上。” “方公公可能有办法。”沁芸犹豫着说道:“我去问问他吧。”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推门而出。 一炷香时间,沁芸带着好消息回到屋内,方公公就跟在身后,春风得意的说道:“惠妃本约了王上三日后到城郊别院赏月,但因身体抱恙差我去通传延期,我只要不去通传便好。” 方公公神色转忧,小声交代道:“万一失败,你们千万别把我抖出去啊,否则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放心吧。”沁芸安抚的抚了抚方公公的衣袖,他又如沐春风。 “哇,姐姐,真是天助你也,你就到城郊跟王上偶遇就好了。”言冰尘眉飞色舞的拍着子霞的手背。 “王上见到我会不会又盛怒?”子霞眼里忧喜参半。 “放心吧,我给你画个眼妆,包你焕然一新,你会跳舞吗?” “略懂。” “我教你几招肚皮舞吧。”她抛了个媚眼,开始传授舞艺。 * 言冰尘使尽浑身解数帮子霞,就差没替她去跳肚皮舞了,幸而子霞自己争气,王上在别院一呆就是七日。 等惠妃病愈缓过神来,王上已经把子霞接到东福宫,并封为霞贵人,接连翻她的牌子。 东福宫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之地,大家挤破脑袋抢着送礼,就连生有皇子的熹嫔和懿嫔都跟霞贵人姐妹相称。 言冰尘也为姐姐由衷感到开心,但连一句恭喜都没法亲口说,因大家都盯着东福宫,她也不方便出入。 于是她放心的开启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开食肆。 * 当时用酱油芒果做赠品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做市场调查,从大众对酱油的接受度来看, 言冰尘决定开一家食肆。 安莲处事谨密为人稳重,很适合做食肆的掌柜,后勤人员初选就交给她,装修期间言冰尘找大黑进行了一次恳谈。 第47章 酒醉雾隐半山 “知道我今天找你为何?”她假装一脸严肃。 大黑摇摇头没有说话,眼神看向地面,双手不安的握紧,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怕不是要被驱逐了。 她坐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轻松的说:“小兄弟,看你颇有天赋,想聘请你做我食肆的二厨,不知可否啊?” 大黑眼皮一撑,歪过头看着她说道:“真,真的?” “不然还是煮的?”她浮起梨涡,拍拍他的肩道:“装修期间先到厨房里帮宋大姐打打下手吧,之后我会请个大厨带你。”她说罢,起身忙去了。 大黑坐在原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有一股不易形于色的喜悦,又被一种冷冷的紧紧的感觉包裹,脑中浮现卧病在床的奶奶,他眉头锁紧,握紧了双拳。 * 由于食肆需要的空间较大,在考察预算后地点选在主街后方一条闹中取静的巷子里。 入室一眼所见一排高低起伏竹筒中清泉从天而降,倘入池中,几只锦鲤自在游动,水帘后是一座假山若隐若现。 桌椅清一色的绿竹打造,淡雅又高级,餐具也以竹为主,室内洋溢着淡淡竹香,很好的呼应了店名《雾隐半山》, 开业这日,言冰尘给蓝楼之梦的星级会员发了请柬,王掌柜夫妇,姜老板自然也是座上宾,剪彩环节的嘉宾自然是柒墨凡和柒姑。 他这次答应的十分爽快,可能是对她厨艺的认可,也可能是对她经商模式的肯定。柒姑更是为白手起家的她感到骄傲。 “传说言老板是将军未过门的夫人看来是真的啊。” “那我闺女不是没机会啦?” “话说他俩还真配,都是有才有貌。” 众人窃窃私语,柒墨凡所到之处必有议论声。 仪式完毕,言冰尘请蓝楼之梦的星级会员入席,贵宾们当然是坐唯一的包间。 “冰尘啊,没想到你还会烧菜,你这手怎么这么巧呢。”王夫人拉着她的手表现的比平时更加亲昵。 “言老板真是女中豪杰啊,能做女装,顾上面子,还对厨艺这么有研究。”王掌柜抖了抖衣服,又摸了摸夫人的脸。 “不敢担,都是尝试,胆识是有些,说到专业还是要向王掌柜和姜老板学习的。”言冰尘摆摆手,余光飘向姜老板。 姜老板脸上笑意不断,和善的说:“哎,长江后浪推前浪嘛,将军和老夫人好福气啊。”她讨好的看向柒墨凡母子。 他一脸冷漠的喝着茶,柒姑微笑道:“我们冰冰啊,确实能干,你们也要多支持。”柔声里带着命令。 “应该的应该的。”王掌柜抱拳连连点头。 “必须要支持。”姜老板坚定表态,看到端着菜进来的安莲咽了咽口水道:“今日我等有口福啦。” 安莲轻轻的把菜摆在靠近柒姑,跟大家介绍道:“这道菜叫小葱拌豆腐。” “冰冰,这豆腐没煮,冰凉凉能好吃吗?”柒姑把盘子转了个圈,确定是块生豆腐。 “试试?”言冰尘眼色,安莲拿起边上竹筒里的酱油淋下去。 “这样有胃口多啦,我现在一顿都离不开你酿的酱油啊。”柒姑立刻夹一块往嘴里送:“嗯!好吃啊,很清爽,还有竹子的香气,儿啊,你也吃。”顺势夹一块喂过去。 “娘,我自己来。”柒墨凡面露尴尬撇一眼在座,三位外人立马收起目光。 “第二道添砖加瓦。” 安莲大方上菜。 褐色长方条里有白色小长方形点缀,横七竖八的堆叠成整齐的一盘,边上用酱油勾勒出一个小房子形状做装饰。 柒姑不假思索就夹一筷子送入口:“哇,入口即化,真香。这是什么?” 姜老板夹起一大块送入口中,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满足的微笑道:“是猪皮。” “猪皮?”王掌柜和夫人异口同声,连吃了几口。 柒墨凡浅浅咬了一口,仔细品尝,竟然软糯Q,还不肥腻。 “对呀,猪皮胶原蛋白丰富,柒姑多吃点,会越来越年轻漂亮哦。”言冰尘把最后一块夹道柒姑碗里,哄得柒姑笑得合不拢嘴。 “第三道卤味拼盘。”安莲端来一个特制容器,不同格子里有卤鸡爪,卤大肠,卤鸭腱,卤牛肉,中间是切开的卤蛋。 接连而来的都是现代家常菜:黄焖大虾、红烧排骨、嫩笋五花肉、酱油蛋炒饭、味增汤、时蔬…… 这些普通的食材因为新颖的做法和酱油的鲜味在这古代都成了香饽饽,宾客连连点头,大厅也传来一阵夸赞,都说这言老板有才,有貌,还大方,喊着要敬言冰尘一杯。 她盛情难却,打了个通关,回到包间之时已是双颊绯红,眼神迷离。 柒墨凡眼神跟随着她敬酒的身影依次来到他跟前,她双目晶莹,甜甜一笑道:“墨凡哥哥,谢谢你,我……”一个踉跄被他一把揽住,酒泼了他一身。 “对不起。”她用袖子擦拭。 “哎哟,冰冰,喝那么多啊,别坏了身子,这店就开着玩玩。儿啊,你骑马送她回去。”柒姑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不用不用,我现在的酒量是喝不倒的,今天开心嘛,我还能喝。”她挣扎着站直,又满上一杯。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他一把抢过酒杯一仰脖子喝了精光,拉着她往外走,绊到门槛差点摔了,他干脆横着把她抱起。 她挣扎两下,穿过大堂时看到满堂宾客,只能把头缩进柒墨凡怀里装晕逃避。 他把她抱上马,自己坐在她后面,策马的双手像是搂着她,温热的酒气拂过她耳际,她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这种少女娇羞很久不曾感受。 这一刻很不真实,让她想起了高一那年和高三学长一见钟情,放学他第一次载她回家。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惹来无数女生羡慕嫉妒恨。 现在她又有了同样的感受,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她只知道她有点晕,想一直这样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到将军府,他抱着她劲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正中是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水,面上浮着玫瑰花瓣。 他把她轻轻放入水中,摘下她的发簪秀发轻浮在水面,长袍坠地,他身着白色寝衣,入水后俯上来,看着他温柔的凤眼,她忘了挣扎。 他合目靠近,四唇相交,她不自觉的用手指在深v领口处触碰着她早就垂涎的胸肌…… 第48章 人鱼爱上冰墩墩? “你醒了?”他冷冽的声音闯入她的梦中。 她掌中的温热和脉搏仍是那么真实,原来自己的手竟然真在他脖颈处,她浑身一紧,合上双目故意不回应。 他把她抱下马,她裙子勾住马鞍,她随手把裙摆一拉不至于走光,这一举动他尽收眼底。 大门一开,微微摇着尾巴朝他奔来,他左手把她双膝一放,她差点失重坠地,右手把她背脊一撑,她整个人立了起来。 微微吐着舌头跳入他怀中,神色倨傲的跟他回房。 她看着他的背影嘟囔着:“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看着这一切的小海在她脚边蹭着说:“姐姐,那个微微是故意的,她爱将军。” “怎么可能,她是只狐狸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只鱼:“我是说,那将军也不会喜欢一只狐狸啊,至少得像我有个人样吧。” “难道姐姐也喜欢将军?” “哪有,他那个冰墩墩,喜怒无常……”她竟然词穷,想不出他的缺点了,完了完了! “我要洗澡,快给我打水。” 她需要冷静! 木槿给她准备好一桶洗澡水,同样冒着热气,撒着花瓣,现在却只有她。 她双脚踏入的瞬间化作鱼尾,她淡定的坐下把鱼尾伸出展开,她已经很习惯,甚至觉得还挺漂亮。 “就觉得怎么他抱我入水没变鱼尾,原来是梦。”她恍然大悟,他就这样整晚住在她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柒墨凡心里也乱糟糟的,脑中止不住忆起马上她在他怀里扭动,纤细的手指拨动他的脉搏,贴在他颈部的唇让他不愿唤醒她,一切在那一夜的梦中延续着…… * 雾隐半山 言冰尘顶着大眼袋早早就到食肆,安莲已经在柜台忙活,她问道:“早啊安莲,今天有多少预定?” 新店开业的头一个月人气很重要,他们给会员宾客发了优惠券,优惠期限三日,消费后又有新的优惠券。 为更准确的备菜采用预定制,也好提前把食客错峰排开,避免流失。 “冰尘姐,昨日请来的会员把今日午膳晚膳的席位都定满了,刚采买回来我在记账呢。”安莲欣喜汇报。 “你忙吧,我去看看后厨。” 厨房里周大厨,吴大姐和大黑正在备菜,看到言冰尘热情的放下手中活儿招呼。 “老板,我给做点早膳去?”周大厨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准备起锅。 “我正在杀鱼,鱼粥如何?”吴大姐热情的把杀了一半的鱼掂到空中。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头一偏说道:“不用不用,我就来看看大家,别招呼我。” 大黑把砍好的木材堆好,淌着汗微笑道:“冰尘姐,你怎么也这么早。”自从开始学厨性格都逐渐变得开朗。 言冰尘走进,用衣袖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微笑道:“周大哥说你现在切菜的手法很熟练了,继续努力哦。” 大黑低头微笑用力点点头。 “你们忙吧,我去设计几道新菜。”她到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泡一壶茶开始头脑风暴。 她曾因为减肥考取了营养师资格证,准备利用自己的知识做些低卡菜品,柒姑应该会喜欢。 这闷热的天气,热茶一喝,水分都从身体里蒸发了出来,近午时分,天便暗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纷纷坠地。 “哎,怎么这个时候下雨啊,今天订桌的客人可能不会来了,更别提上门客,准备了那么多食材要浪费了。”安莲着急的在大门口踱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着急也没用啊。”言冰尘淡定的用手接着屋檐上流淌下来的被大风吹歪的水柱,转头道:“不如我们来试新菜吧?” 雾隐半山后厨 “昨夜风骤雨疏,浓睡残酒不消,试问帘人,却道牡丹依旧……”言冰尘一直有边做菜边唱歌的习惯,只不过穿越后,这声音更加悠扬有情,惹得众人放下手中的活儿欣赏。 “哪儿传来的歌声?”店外一白衣公子驻足欣赏,一听便认出这天籁之音。 “大……大少爷,这里有家食肆,进去避避雨吧。”撑伞的紫衣侍从建议。 “嗯。” 两位身型魁梧的公子哥大步跨入食肆,白衣公子一身月白项银暗纹锦袍,青丝镶边,质地和工艺极为考究,腰间别着一块质地通透的羊脂润玉。 侍从身穿绿纹紫袍,白鹿皮靴,手握一柄长剑,剑鞘处刻着一头麒麟,双目为碧玺。 “掌柜的,买把伞,少爷我们还是去庆年丰酒楼吧?”侍从环顾四周,毕恭毕敬的建议。 “此处甚为风雅,过时不食,排膳吧。” “是。”侍从转头命令似的喊到:“掌柜的,把你们最好的酒菜端上来,要快!” “请问,刚才唱歌的姑娘是你吗?”白衣公子打量着安莲。 安莲作了个揖道:“客官,那是我们老板娘,一会儿就出来,我这就去安排酒菜。”话毕快步到后厨。 “冰尘姐,来了个豪气的主,让我安排最好的酒菜,就是要快。” “要快?把这几道刚做好的端上去吧,反正也需要人品鉴。就说是送的先垫垫肚子。”她把刚研发出的新菜式点缀一番递给安莲。 “这是?” “酸奶,凯撒生菜沙拉,辣味素百叶。” “好。”安莲端着托盘走到前厅的路上已经开始盘算新菜的定价。 她把菜品一一摆上桌,热络说道:“客官真是好福气,我们老板今日做的新菜,相赠品尝。”近看这白衣公子眉清目秀,五官立体,英气十足。 第49章 一见倾心 “怎么没有肉啊,我们大少爷要吃肉,很多很多肉!”侍从皱起眉,犀利的眼神看向安莲。 安莲慌了神:“肉,肉食已在锅中。” “诶。别吓到姑娘。”白衣撇侍从一眼,又春风满面的安慰道:“姑娘莫慌,他并无恶意。”眉眼含情,让安莲低下头红了脸。 侍从先喝了一勺酸奶,又把桌上的菜都试了一遍后夹到白衣碗里,最后一道让他憋红了脸。 白衣先夹了一块白红相间的素毛肚,入口一瞬辛辣暴击,他端起酸奶,浇灭口中烈焰,又开始回味那种刺激,再一块,又一块…… 一盘下肚还不够塞牙缝,便看向边上的蔬菜,多年不吃蔬菜的他竟然觉得特别爽口。 “客官,贵妃酿。”安莲把一坛酒摆上桌,准备给白衣斟酒。 “大胆,这酒怎可拿贵妃命名!”侍从拍桌面露凶色,吓得安莲手一抖,酒坛子差点掉在地上。 白衣接住酒坛时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她咬了咬唇,低头浅笑。白衣正想斥责侍从,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 “客官,何须动怒,自古美酒的名字都只是图一个彩头,贵妃酿里并无贵妃,女儿红里无女儿,状元红无状元,东坡肉更不可能是苏东坡先生的肉啊。” 言冰尘从联接后厨的走廊进入大厅,笑盈盈缓缓说道:“本店赠送的前菜可还满意?” 一阵大风刮过,把她盘发的簪子吹落,长发散落,屡屡秀发和碧色纱衣随风微摆,零星的雨滴附在卷发上,她随手把长发全挽到左胸前,平添一份妩媚。 白衣一眼就知道她是他要找的人,天人之姿方能驾驭天籁之音。 他挥手禁言正愈反口的侍卫他眉目含笑道:“甚是有理,敢问姑娘大名?”起身理了理衣领袖摆。 安莲看着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言冰尘,咬了咬唇,退下了。 “小女姓言名冰尘,是本店老板娘。”缓缓走到白衣面前,娇小的身躯,声音里充满自信。 “适才歌声可是出自姑娘之口?”这白衣男子的嗓音和外表不搭,音色清雅,说话温和有礼。 “小女只是随意吟唱,公子见笑了。” “此声只应天上有,今日何等荣幸,可否赏脸一同品尝佳肴?如若能再听一曲,便不虚此行。”白衣自信满满。 “定重重有赏。”侍从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钱袋。 “今日无其他食客,愿意奉陪。但小女唱歌随心,只在想唱的时候唱。”对于客户她尽量有求必应,但她不是卖唱女子,这银两她不屑挣。 白衣一愣,嘴角上扬,笑言道:“无妨,谢姑娘赏脸。” 安莲把糖醋肉,羊肉煲,爆汁大虾,土豆泥,佛跳墙一一摆上桌。 “还有吗?全上来!”侍从大手一挥,似乎很了解白衣的胃口。 “人食八分为健,我认为这些菜够了,多了也是浪费。”她怎么说也是个环保主义者。 侍从将菜一一试过,夹到白衣碗里,他让菜品充分接触味蕾,享受着一场味觉盛宴。 “这些佳肴闻所未闻,御……大厨从未做过,是哪朝菜式?”他平日吃食已是最高级食材,偶尔也市集觅食,却从未尝过这番滋味。 她笑窝浅浅道:“出处不重要,客官只需告知味道如何,你是否喜欢?”她一向能找回主动权。 “我很喜欢,喜欢你,这里的一切!”他突然贴近,望进她墨眸深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她感觉到他话中有话,刻意避开他的眼神。 “大少爷,雨停了,我们该回去了,府上要关门了。”侍从为难的提醒。 白衣从腰上摘下玉佩摆在桌上,意味深长说道:“我们还会再见。” 侍从心领神会的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压在桌上大步离去,她和安莲对视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拿起玉佩,手感细腻温润,雕工极其精美,通体没有一点瑕疵,背面刻着一个草体“胤”字。 * 三日后,言冰尘被传唤进宫,来传话的是几名侍卫,她疑惑:“难不成方公公病了?”。 又一次来到王宫侧门前,侍卫已经对她印象深刻,带头的远远就招呼道:“言姑娘,又来觐见惠妃娘娘?”低头看到她挂在腰间的白玉牌,不等侍卫拿出令牌就抱拳恭敬说道:“小的这就去通传。” 不多时,远远大步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眯起眼睛一看,这不是那天的紫衣侍从,他怎么会在宫里! 看门侍卫们抱拳对他恭敬的称呼:“秦大人。”这个人职位一定挺高。 面对严肃的秦大人,言冰尘也不敢多问,跟在背后走着她熟悉的路线,在去惠妃寝宫的半道上,他一个转弯绕进另一条路,来到一道金丝楠木大门前,上边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胤容院”。 进门后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大花园,不,是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公园。 湛蓝的天空下,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色彩斑斓,假山池塘,黄色的琉璃屋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池塘中心是一座红柱碧瓦的亭子,六个翘起的屋檐都立着凤凰,柱子上是龙飞凤舞的对联,白色的纱帘随风飘舞,很是风雅。 一阵悠扬的笛声飘来,环绕在水木花蝶之间。 亭中一白衣男子背对,从魁梧的身材来看,言冰尘意识到就是她那个阔气的大客户。 秦大人领着言冰尘从水上栈道进入凉亭,恭敬的抱拳鞠躬道:“殿下,人带到了。” “殿下?”她小声重复。 她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一个真的王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白衣男子转身,头戴束发嵌宝白玉紫金冠,身着金丝暗线龙纹锦袍,金丝明线腰封,脚踏缎面祥云靴。 眉眼深邃,鬓若刀裁,目送秋波,嘴角上扬,整个人显得阳光和煦。 人靠衣装,她虽不喜大码男生,但他的五官可谓是微胖界的扛把子,也因为个高,气质出众,还显得威武,说是大号彭于晏也不为过。 王子是救命稻草? “民女言冰尘参见殿下。”她浅蹲作揖。 “见到大王子还不跪下?”秦非还是一贯的傲气。 言冰尘虽不习惯这古人的礼数,却在他犀利的指令下跪了下去。 “秦非,不得无礼,冰尘是本王子的贵宾。”他不怒自威,秦非立马怂了。 * 他叫龙胤铉,汉王长子,王位第一继承人,汉王迟迟未封他为储君,却不影响王后对他的尊尊教诲,他也不负所望的做着品学兼优的王子。 那日是他十六岁生辰,也是在这汉王御笔题字的胤容院,王上已经许久未来。 雨季刚过,四处潮气未散,天边的晨光还来不及将荷叶上的露珠蒸发殆尽。 睦容王后已整装坐在龙胤铉的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棱角分明的面庞,雕刻般的五官,宽而饱满的唇,她要用指尖把这些都刻进心里。 “咳咳咳……”她用手帕捂住嘴,一股腥甜涌出。 “母后?我这就起来背诵。”龙胤铉揉着眼坐起,一手给睦容王后顺着气道:“你这风寒已许久未愈,太医真是无用。” “他们尽了力了,这是母后的命。” 睦容王后眼中起雾,眼前的龙胤铉更加模糊了,她转开头道:“这大半年来,母后成日让你读书,无一日休憩,今日是你的生辰,陪母后吹弹一曲,可好?” “自然好!”他眼中睡意一扫而空,一跃而起,高声道:“给本王子更衣。” 晨光熹微洒入,园中雾气萦绕仿若仙境,微风徐徐带着花香,雾纱被卷起,露出湛蓝的天和绚丽的花朵。 睦容王后遣退宫女后拿出一张曲谱,他疑惑问道:“母后,此谱并非你我素日吹弹之曲。” “无妨。”她淡雅一笑,提裙入坐,摘下护指,抚琴后指尖拨动琴弦,婉转的靡靡之音回响于天际,她声如天籁,除了底气不足,无懈可击。 他墨发高束,身姿颀长挺拔,双眸像是夜空中高悬的上弦月,一袭月牙色暗纹锦袍,金丝滚边腰封处悬吊一块白玉,双手横握龙头骨笛,纤长的手指在笛眼上跳动,唇角上扬,漾着足以掳获万千少女心的笑容。 两双黝黑深邃眼眸不时对望,只是一双灵动晶莹,一双漆黑空洞。 母子眼型如出一辙,只是王后眼尾吊着一颗泪痣,显得我见犹怜。 她束着皇后髻,青丝里暗藏屡屡银发,朝阳五凤冠,项上戴着赤金盘璃璎珞圈,一袭明黄金丝滚边凤袍,水袖随臂飘舞,皙白的臂指已不似昔日丰润。 相对平日的素雅,今日妆容更加厚重艳丽。 这是她定格在他记忆中最后的印象,之后的生辰宴她称病未能参加,宴后众人千方百计阻止他去探望,他拼尽全力闯入她寝殿。 数十名太医在店内跪着,凤榻上是奄奄一息的她。 她未施粉黛,面色惨白,唇无血色,微微泛紫,泻下的秀发竟已花白大半,和晨间的她判若两人。 龙胤铉退后两步,就近抓着一名太医的衣领,怒斥道:“怎么会这样?今辰母后还好好的!” 太医偏着头五官拧在一块儿,不敢反抗亦无言以对。 他把太医大力推开,又抓住另一名的肩膀,大力摇晃:“李太医,母后的病一直是由你诊治,你倒是治啊!” “回,回禀殿下,王后娘娘她,已病入膏肓……”李太医眉头紧锁,避开他犀利的眼神,壮着胆回报。 “铉儿……铉儿。”微弱的声音从凤榻传来。 龙胤铉飞扑到她身旁,戾气全消,握着她冰冷的手。 “别怪他们,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咳咳咳。” 睦容王后大口吸入空气道:“你定要勤加学业,将来做个明君,母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她呼吸愈加艰难。 他捧着母后的脸颊,试图能留住她的一口气,声线颤抖说道:“才不要做什么王,母后,你不在谁教导孩儿?你说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只有你啊!”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想试着再拥抱他一次,终究手掌一松,永远的闭上了双眸。 龙胤铉浑身颤栗,紧闭双目,热泪滚落在睦容王后手心,牙根咬紧,青筋暴起,呼啸道:“今日你们都得给我母后陪葬!” “放肆!”汉王缓缓跨入寝殿,双目如幽暗深潭,寒光乍现道:“带殿下回寝殿休息,没有寡人的旨意不得外出。” * 龙胤铉被软禁之日,唯有借酒浇愁,方能与母后在如梦似幻的境界中相会,未免他无法自持,连王后的丧仪都未被允出席。 日升月落,重获自由的他躺在荷花池边,淡雅如雾的星光洒落,他平静的看着墨蓝的夜空,直至沉重的天幕被徐徐揭开,他仿佛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 从此他活成了另一副模样,寄情于吃喝玩乐,很快便花名在外…… * 龙胤铉大步上前亲自扶起跪着的言冰尘,看见她腰间别着的玉牌,嘴角幅度更大了些。 顺着他的目光,她赶忙去解玉佩:“这玉牌太贵重,民女今日是拿来还给殿下的。”好似她知道是他宣她。 他眉头一蹙,轻触她的手,柔声说:“既是送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 她本能往后缩了缩,颔首道:“谢谢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唤我来有何事?莫非那日在食肆用膳后有何不适?说了是试菜,而且也是赠送的。”她声音越说越小,手把裙摆握出了褶皱。 “本王子想你……做的菜了!”他眼带桃花望进她的眸,显然很会撩妹。 她避开他的眼神,笑言道:“得殿下赏识实属荣幸之至,若是殿下喜欢,民女可让安莲给你送来,就是食肆的美人掌柜。”同为女子,看安莲那天的神态她心里有数。 “美人?不就是你?”他凑近了些。 她撇开头往后缩,一阵油腻,心想:这王子怎么这么轻浮。 他会意的正脸了正身姿,坐下道:“送来就凉了,不好吃了。”宫女给他斟了一杯茶,扇凉几分递给他。 “容我好好想想怎么做到保温。” 他接过茶,抬眼看她道:“本王子想让你做御厨,只为一人备膳。” “不敢当啊,民女并不精于厨艺,不如把本店大厨献给殿下?”她摆摆手,保持甜笑,心里os:开什么玩笑,小命还吊在惠妃手上,再加一个王子,这是……多了个后盾啊! “要他做什么?本王子要的是你!” 他举起杯一仰头,有种饮酒的豪迈,眼神坚定不容推迟。 第51章 他竟没死! 言冰尘额头微微渗出汗珠,眼珠子一转道:“给殿下送膳是民女的福气,殿下只管差人……” “那你每日晨时午时晚时给本王子送。”他嘴角一勾,眼神又变得柔和。 “民女很乐意待在这奢华的皇宫之内,但两家店铺一家学堂都需料理,不如民女每日晨时带午晚膳食入宫,殿下让御厨加热便可食用。”她语气坚定,现代独立女性是不甘向强权低头的。 “大胆,竟敢让殿下食残羹剩菜?”秦非厉声喝道。 “非也,没隔夜算不上残羹剩菜,亦可让食肆大厨传授御厨,殿下便可每日食用。”她似乎对秦非一惊一乍的呼喝有点免疫,语气温顺里带着暗戳戳的威胁。 龙胤铉非但没有生气,还摇着头笑得开怀,言冰尘恐怕是第一个知道他身份还敢跟他谈条件的人了。 “行,只要每日能见到你就好。但每三日要与本王子一同用膳,亦可助你精进厨艺。”他语气温和却有不容拒绝的力量。 “遵命。”她知道要见好就收,隐隐感觉大王子是借机想追她,得想办法断了他的念想。 * 待言冰尘离开,秦非轻声说:“殿下后宫各个貌似天仙,多才多艺,怎就看上这开食肆的女子,且据臣下打听,此女是柒将军中意之人。” 秦非一向看不上龙胤铉身边的莺莺燕燕,这些女子刚开始大多冲着龙胤铉的财力。 即使深入了解后也被龙胤铉自身的魅力才情所折服,但在知道他真实身份后也会变得势力乖张,好似已是一人之下。 龙胤铉的感情如海潮来去匆匆,一般保鲜期都在三个月内,想要麻雀变凤凰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最终都要秦非去处理。 不过确实也有山鸡变凤凰的例外,所以秦非也也不能做的太绝。 “难不成殿下还能输一个将军?”屏风后出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戴着面具,眼窝深邃的瘆人,双臂倒是已经可以自由活动。 “本王子喜欢让女人心甘情愿,身在心不在有什么意思。”龙胤铉唇角一勾,只要被他看上的女子从未失手过。 “殿下言之有理,此女虽心高气傲,但臣下会竭尽全力助殿下达成心愿。”他煽风点火,这一切都在他的复仇计划之中。 是的,他赖格命硬,被柒墨凡变成不能人道的废人送给汉王保命后还能活下来。 那日,他在一张床上醒来,想用双臂撑起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微弱的光线从顶处洒下,那是个一臂长两指宽的窗缝,潮气带着霉味弥漫在屋内。 赖格眼睛慢慢适应昏暗,隐约看到室内除了床还有桌椅,如若不是这窗和封死的大门,真会误以为住在一间厢房。 一团黑影靠近,赖格一惊,整个人翻下床,跌坐在冰凉的地上,他踢着腿往后缩至贴墙,大喝道:“何人?报上名来。”萧国军师气焰不减。 来人没有回答,手舞足蹈在空中比划,时不时抓耳挠腮,似乎奇痒难耐。 一阵铁链撞击铜门的声响从门外传来,黑影迅速缩到角落,铜门开启,刺眼光线射入,赖格侧着头努力睁眼试图看清来人。 “赖军师,久闻大名。”一嗓深沉浑厚之音回荡于四壁之间。 随声而来两人,守门侍卫将一柄蜡烛放置于桌上,随即从外边关上门,蜡烛近乎熄灭,又挣扎着燃起来。 站立之人穿一袭黑衣,腰间配剑,面具遮住面部大半,眼神带着杀气令人生畏,气宇不凡却微微颔首,手臂不易察觉的在腰间蹭着,整个人似乎在克制。 另一人斜倚在椅上,身上的龙纹长袍被烛光映照的更加明黄,他低头把手上的舍利珠手串凑近闻了闻道:“给寡人个不杀你的理由。”语气不怒自威。 他心里一咯噔,这可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他急切说道:“柒将军此次战败皆因我妙计,若王上留我一命……”他看了一眼角落一身黑衣,乱发遮脸的男人,隐隐看到他脸上爬满了疤痕。 “他又聋又哑。”汉王撇向角落又看了一眼侍卫:“他是我的暗卫,但说无妨。” 他眼里透出奸险的光道:“我本不是萧国人,亦可归顺汉国,助王上灭萧。” “哈哈哈,你终成了他的手下败将,我怎信你?” 汉王放在桌面的手臂随笑晃动,烛光摇曳,四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他脑中飞速运转,眼珠一闪道:“王上,可想长生不老?” 第52章 长生不老 汉王停下捻动珠的手指,抬眼道:“说下去。” 他嘴角一勾,逢迎的凑近,暗影一瞪眼,他又往后缩了缩道:“臣一直在为萧王炼制长生不老丹药,此丹需神兽英招之鬃毛,蛟龙鳞片,凤凰尾羽,万年冰蚕刚吐出的丝,活得龙邹草,药引是人鱼心碎时留下的泪,皆极为稀罕,给臣三年,定当不负所望。” “一年!”汉王拂袖而去。 暗影跟在汉王身后走出房间的瞬间,大口深呼吸,似乎要把肺里那令人作呕的霉味统统排出,双手不停在全身抓挠。 七日后赖格重见天日,暗影带他出来时是半夜,房外一个侍卫都没有。 他连夜被送到大王子府上,并被要求戴上面具,绝不能暴露身份。 * 将军府 言冰尘起了个大早,一阵微风吹来竟有一丝凉意,她转身回房披了条嫩黄丝质围巾 在肩上,和一袭秋香绿欧根纱长裙十分相宜。 月中的景致似乎一夜之间起了变化,金色的晨光染黄了树叶,纷纷随风飘落,小海飞奔到树下,像捕蝶一般拍着下坠的黄叶,竟用嘴衔住了一片,乐的她和木槿直鼓掌。 她来不及用早膳便要赶到食肆给龙胤铉准备膳食,将军府正门口停着一辆银色缎面包裹的马车,打着哈欠的中年车夫看到她热情的挥手示意。 他跳下马车,把一张精致的小凳子摆好,低头抱拳道:“殿下派小的每日接送言御厨,请。”他双手撩起金丝滚边门帘。 言冰尘提起裙摆,一只脚踏上小凳转头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车夫一愣,答道:“老杨,同僚都这么叫我。” 老杨拨开布帘,印入眼帘的是一大束白色的鲜花,车里弥漫着阵阵茉莉花香。 她先到食肆备好膳食后就送膳入宫,待马车停在王宫侧门,太阳已近头顶,却不似夏日那般炙热。 来接她的还是秦非,跟在他身后的三名宫女一一接过老杨传递的膳食。 本想把膳食交给秦非便能脱身,谁知他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摆手严正说道:“殿下在膳堂等候,这边请。”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她们走一遭,为了给自己添一份好心情,她把捏在手上把玩的茉莉花点缀在发间,使得两条蓬松的麻花辫显得更加俏丽。 胤容院膳堂 龙胤铉整装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壶烧至微滚的水和一套精致的茶具。 他看着发间星星点点缀着茉莉的她,双眸一亮,一抹喜色漾开来,起身相迎道:“那花可还喜欢?”。 言冰尘特地放慢了下跪的速度,浅笑道:“参见殿下,喜欢。” 果然他阻止了她的动作,这次他刻意保持来距离道:“今后本王子特免你行跪拜之礼。” “谢殿下,请殿下用膳,告退。”她鞠身退了两步,正想转身离去。 “且慢,言姑娘饮杯茶再走也不迟。”他今日起了个大早,心血来潮,亲自搜集了院里荷叶上的露珠作为泡茶之用。 “民女食肆午市将至,不便久留,请殿下恕罪。”她转身碎步离去,不想开了这个例。 龙胤铉抬手阻止了正要上前喝令的秦非,看着她离去的倩影,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他不急,越是有挑战性的事对他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 将军府后院 言冰尘计划着带孩子们去秋游写生,画了设计图请木工做便携画板,无一可做到让她满意。 她咬了咬下唇走到在后院看书的柒墨凡边上,柔声道:“将军可知这都城最好的木匠在何处?”她毕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与这喜怒无常的冰墩墩计较。 柒墨凡抿了口茶没有抬眼,缓缓道:“因何要找木匠?”他听着将军的称呼竟有些刺耳。 “我想给孩子们做一个可带到户外的木质画板,且可随意活动,可他们没有一个能达到我的要求。” “竟有此物?”柒墨凡抬起眼。 “你看,这是我画的图纸。”她顺势递上。 柒墨凡自上而下,从左到右看着,还抬起手比划着。 “我看将军之前做木床手艺精湛,不知这种活动的能不能做得出。”她悄悄做了个鬼脸。 “这有何难。”他眼神始终没离开图纸,准备迎接挑战。 “那将军可以试试,我觉着要能做出来,也可称得上鲁班在世了。” “明日见分晓。”他嘴角一勾,手一抬,一饮而尽。 * 天光渐亮,言冰尘先是到食肆备了膳食给龙胤铉送去,随后接上小海一同前往乐儒,有马车还是方便的。 当她到的时候,孩子们正围着做木质画板的柒墨凡打转。 “在看什么呢?”言冰尘探了个脑袋好奇的问。 “姐姐来了,小海也来了。”小梵转头,欣喜的跑向她。 小海摇着短尾,眨眨大眼睛,一脸呆萌,很快便跟孩子们嬉闹起来。 “还是小海可爱,不像那只小狗,长得好看,却高傲的很。”小绿嘟了嘟嘴,显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一只小狗还这么目中无人吧。”伍青小声嘟囔着。 言冰尘顺着孩子们的眼光看去,微微身下正垫着一块布趴在柒墨凡对面,含情脉脉的看着摆弄木器的他。 木板已经初具雏形,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拿边上的设计图跟实物对比,谁知设计图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额,我说将……墨凡哥哥,这不是我设计的便携画板吧?” 微微站起身,眼中透露着惊讶,竟然已经叫的如此亲切。 “嗯,改良了。”他眼睛盯着半成品,手上还在忙活,没有多答。 “微微?你也出来啦,也好你和小海可以在大自然里散散步。”她梨涡浅浅自问自答。 微微头转向侧面,看都没看她一眼,趴下装睡。 言冰尘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柒墨凡侧面,打算好好看看,这个改了他设计图的古代人,能做出什么比她还要先进的玩意儿。 他墨发高束,一袭黑衣,撸起袖子,长衫前摆别在腰封里,量着,比着,据着,捶着…… 心无旁骛的投入在打造这件工艺品的意境里,他的眼神和九年前一样…… 第53章 九年挚友 木匠村 “墨凡,墨凡,柒墨凡!”赵雨堂不满的声音从边上响起。 “嗯?”柒墨凡如梦初醒,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这个每天和他厮混的邻居哥哥。 说是哥哥其实只是比他大了二十日,非得意的让他叫哥哥。 “你不是说等我一起做吗?怎么自己就下手了?” “你迟迟不来,我就先打个底。你看这底板我已经做好啦。”柒墨凡得意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这有什么,木栏柱才是最难的好吗,我们来比谁做的多。”赵雨堂坐下,拿了一根木棍开始雕琢。 他也放下底板,拿起一根木棍动作夸张的雕琢起来,转头笑着对赵雨堂“宣战”道:“不仅要多,还要做的好。” 赵雨堂见状也动作夸张起来,两个16岁大男孩玩的不亦乐乎,把自己的使命都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炊烟袅袅,太阳爬升到正上方,两男孩还在埋头苦干。 “吃饭啦!”屋内传来嘹亮的女声。 顿了一会儿见未有反响,女人拿着锅勺急匆匆的走到他俩背后,用锅勺敲了敲木椅道:“都不饿是吧?” “娘,我们在比赛。”柒墨凡转头对着身型匀称的柒姑嬉笑。 “柒姑,我又来蹭饭了。”赵雨堂显然是时常在柒家打混。 “儿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做这些有的没得,明明得了娘的真传,做弓箭兵器换些银两不好吗?”柒姑提起两人快要完工的鸟笼,仔细打量。 这柒墨凡确实有天分,做的木制品不仅精美还有自己独特的创意,但就是从不肯售于他人。 “娘,你已经是全村乃至附近县城最有名的弓箭打造师,儿子无法超越,就做些小玩意儿练练手。” “柒姑的手艺确实威名远扬,我爹都常让我来偷师,但是我觉得柒姑烧的菜才是一绝。”赵雨堂的嘴也是抹了蜜一般。 柒姑被两男孩哄的合不拢嘴,性子也不那么急了,撂下一句:“你们比完了就快来吃饭。” 两男孩对视一笑,有种尽在掌握中。 在木匠村是柒墨凡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赵雨堂也是一样。 他俩的感情好到,柒姑一度心想:“如果雨堂是女娃就好咯。”这个想法让她又开始担心不近女色的儿子的取向。 后来他俩一同去参了军,再也没有做木活儿的时间和闲情,也渐渐的成了上下级…… 这边柒墨凡努力不去回想和赵雨堂的兄弟情,只想专心做好手上的活儿。 边上一人一狐静静看着柒墨凡伶俐的动作竟出了神。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从专注的眼神,到鬓角汗珠顺着脖子流淌进衣领,柒墨凡单手把衣领打开散热,可以清楚的看到喉结上下移动。 她心里小鹿乱撞,怎么办,她突然觉得他好有男人味。 她突然起身,撞倒了椅子,柒墨凡眼神扫向她,她竟不敢跟他对视,借口说:“我,我去给你拿水。”跑进厨房。 其实是她自己很需要喝水平复一下! 言冰尘一口气喝了三杯水,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她认定是荷尔蒙在作祟,毕竟帅哥谁不喜欢,这不是爱。 她拿一杯水给柒墨凡,一碗水给小海。 柒墨凡也是渴了,大口灌下,喝太急水从嘴角滑落些许,言冰尘瞄到,赶紧闪开眼,看向喝水的小海,也不忘招呼着:“孩子们,都去喝点水吧。” 柒墨凡还留了些水喂给微微,微微舔完水后娇滴滴的蹭着他的手臂,表示感谢。 言冰尘带着孩子们到门口玩游戏,分散注意力,一直到柒墨凡拿成品走出来。 “好了。”他双手捧着自己的杰作。 “真的吗?我看看。”言冰尘好奇的上前,第一眼看跟她设计图没有半毛钱关系。 非要说有关系,就都是木制的。 柒墨凡一手端着,一手把板背部的两个T字形腿脚支起来,就形成了一张桌子。 “墨凡哥哥好手艺,这腿是可以收的,不愧是一张便携式桌子啊。”言冰尘欣赏他的手艺,可她要带孩子们去写生,板需要立起来才好。 “小梵,你来试试?他唇角一勾,转身走回院子。 小梵往地上一坐,桌子摆在他身前,柒墨凡把桌面一提,成了一个45度斜面,并且展示了桌腿还可以上下调节,这样大大小小的孩子就都能用了。 这下言冰尘是真的服了,鼓掌赞道:“墨凡哥哥这是超过了鲁班啊!” 孩子们鼓着掌,争先恐后的试用桌子。 * 日升月落,到了言冰尘进宫用餐的日子,与其把自己想成一个陪吃陪喝应酬的业务员,不如把自己当作龙胤铉的座上宾,她出美食,他出地方,也算公平,摆正心态后,步履也轻盈了不少。 此时胤容院内一个不同往常的龙胤铉在等着她…… 第54章 把王子变成男闺蜜 胤容院 一阵清新流畅的音律传来,跟满院的鸟叫虫鸣交相呼应,柔中带刚,明快中好似又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她跟着旋律哼起小曲儿,心想:“这殿下今天还请了人来表演?吃顿便饭,也太隆重了吧。” 她顺着这迎风而来的优美琴声来到湖心亭,只见龙胤铉身着玄色直襟长袍,衣服质感极好,腰束墨色祥云纹腰封,腰间垂下一块价值不菲的墨玉。 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墨绿雕花古琴,偏着头沉醉其中,半头墨发用一根玄色丝带随意束起,没有华丽的束冠,几缕发丝和丝带交织随风飘舞,多了几分风雅。 “参见殿下。”领路的秦非抱拳作揖。 龙胤铉深眸望向她的一瞬似乎有些泛红,他挥手示意秦非退下,眼神笑意浮现。 “民女参见殿下。”她颔首作揖。 “冰尘,今日只有你我,不必拘礼。”他起身,桌上一叠宣纸被他宽大的衣袖拨到地上,他俩同时蹲下去拾。 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毛笔题字和栩栩如生的风景,美人…… “这美人图……”她心里嘀咕着美女图怎么跟自己有点像,又担心落了个自作多情,硬是咽了回去。 “这就是你!”他捋着纸上细小的褶皱,说道:“这是我初次见你的样子,后来我就画出来了。”自从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他就犯了相思症。 这是赤裸裸的表白!她避开他含情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画作夸张的惊叹道:“这都是殿下画的?殿下真是才华横溢啊!” “可惜画不出你的天籁之音。” “殿下,晚膳已备好,请到品香殿用膳。”一名粉衣宫女来请。 品香殿 这并不是她每日送膳食给龙胤铉的膳堂,更加清醒淡雅,从名字到装饰都是女子喜欢的风格。 桌中摆着一盆紫罗兰的绣球花,四周被薰衣草,满天星点缀着,薰衣草的香气下还透出淡淡的桐油味,桌椅光亮如新。 龙胤铉摆手请言冰尘先入座,才提一提长袍坐定。宫女上前准备添茶,他一抬手,说道:“都退下。” 他身子前倾,拎起茶壶先在她杯里倒茶,她赶忙把杯子端起来说道:“殿下怎好亲自斟茶。”又急忙放下茶杯,双手抓住两侧耳垂散热,表情就像只受惊的小松鼠。 他满眼宠溺的说:“这里没有王子和民女,唯有饮茶谈心。”他已不在她面前以王子自居。 “民女惶恐,殿下亲民,将来百姓有福……”她说这官方的话,其实早就不习惯这种不平等。 “诶?又叫我殿下?再说要罚酒。”他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 “殿……额,要不我还是喝酒吧。”她拿起他刚放下的酒壶给自己满上。 她蹙着眉头豪迈的一抬手,一汪微辣流过喉间,整个口腔馥郁芳香,她展眉问道:“殿……这是什么酒?好香啊,男子也喜欢这种酒吗?” 他把酒杯在鼻尖转了一圈,细品后吞下,说道:“它叫‘蝶恋花’是我母后最喜欢的酒。” 汉王好酒,睦容王后不喜却常常陪他共饮,于是汉王亲酿了这“蝶恋花”。 “你母后好品味啊,我也喜欢。”她甜笑着又斟了一杯,这次她也要细品。 他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没有回答,举杯敬她,没等她品完一杯,他已三杯下肚。 宫女把精美的蓝白纹理瓷盆摆在龙胤铉面前,里面是接地气的毛血旺,面上火辣辣的红油覆盖,微微冒着热气。 他盯着这盆油腻腻红彤彤的美食,口里涌起一股辣意味道:“此为何物?” 她唇角一勾介绍道:“这叫……‘鸿运当头’。”很为自己临时取得名字得意。 他咽下口水夹了一筷子正想往嘴里送,她赶忙起身叫到:“小心!” 秦非破门而入,满眼杀气,准备拔剑,环视四周,只有站在桌边的言冰尘,和举着筷子的龙胤铉。 “我,我是说,小心烫。”她尴尬的挠了挠头。 “大惊小怪,退下吧。”他面无表情。 待秦非带上门,两人“噗”一声,捧腹大笑,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 她把椅子往他身边挪近了些,用勺底在油面上轻轻转圈,浅棕色的汤汁展露在红油下,另一只手用筷子夹了根毛肚到他碗里。 他将毛肚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边点头,边把瓷碗递到她面前,他还挺喜欢被她照顾到感觉。 今日的菜式还有宫保鸡丁,糖醋鱼,咸蛋黄豆腐,蒜蓉西兰花,主食用魔芋粉条替代米饭。 为了让他减少摄入,她餐餐都是荤素搭配,还刻意在逐渐缩小菜量。 “冰尘,你这厨艺是哪位师傅教的?真可谓前无古人。”他舀一勺麻婆豆腐抿入口中,咸蛋黄的香气包裹着细嫩的豆腐在舌面上瞬间化开。 “我爹。”她不易察觉的叹口气道:“现在蟹还不肥,过段时间就可以吃蟹黄豆腐了。” 她从小最爱吃蟹,爸爸每回都会耐心的拆好肉填满蟹盖让她舀着吃,蟹黄就做成这道菜,那味道她永远忘不了。 毕业后忙于工作,还没来得及给爸爸妈妈做一道蟹黄豆腐,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和母亲都喜吃蟹,母亲生辰正值蟹肥的秋季,十二岁那年,他想亲手为母亲剥一盘蟹肉,他用坐在桌边一下午才勉强凑满一盘,才知母亲亲手给他拆蟹的辛劳。 母亲吃着那带着些许碎壳的蟹肉,眼中起了雾,摸着他的头说:“我铉儿未来的王妃真有福气。” 此刻的他双眉下坠,她眸中起雾,喃喃的异口同声道:“秋风响,蟹脚痒。”他俩同时抬眼看向对方,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 几次相谈甚欢的饭局令言冰尘对龙胤铉改观,他不仅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还逻辑在线,许多观点和她不谋而合,她打算把他发展成男闺蜜。 第55章 白玉马桶和土耳其浴 这日天气格外闷热,她照例往宫里送膳,刚上马车便听见雨滴撞击车顶声音,她拨开布帘,大风夹杂着雨钻进车内。 马车在宫门外停稳,老杨已浑身湿透,在布帘外用双手挡在她的头上。 侍卫见她,赶忙撑伞过来迎,她谢过后又多要了把伞递给老杨道:“你今日不用等我,回家喝碗姜汤吧。” 老杨呆呆的坐了许久,眼中不知是雨是泪。 * 虽然有伞,但这斜风细雨还是浸湿了她的衣裙。 自那日后龙胤铉每日都在品香殿等她,她每次也会赏面饮上一口茶再走。 她拍打着衣袖和裙摆上的水珠,把湿发里的水挤出来,念念叨叨的走进殿里:“我说自己拿伞非不让,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她白衣下玲珑曲线若隐若现,上衣被风吹开一道深口,水珠从娇嫩的脖颈滑过锁骨,闯入那双柔软之间…… 龙胤铉看愣了神,血液倒流直冲而上,鼻腔湿润,一抹惺红流出。 “你!”言冰尘捂住自己的嘴,快步走近轻声道:“你怎么流鼻血啦?”她用衣袖替他擦拭。 凑近后更加清晰的透视感,让他一阵眩晕,赶忙堵住鼻子,看向别处道:“天干物燥,天干物燥。” 她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自己,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面红耳赤道:“我让老杨回去休息了,可否……” “老杨是谁?”他看向她,又立马转开头道:“咳,不如就在此处沐浴更衣如何?” “此处?” “咳咳,我是说,在这凤浴堂里沐浴更衣。”他抿一口茶平复着心情。 * 凤浴堂 王家的浴堂也极为讲究,独栋弧型屋顶墙上贴满白琉璃瓷砖,边上一口井保证了纯净的水源,锅台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热水。 角落一处用两扇竹屏风遮挡,竟是个白玉马桶,底端是个深不见底的,难道这就是坐便器的初使模型? 在这古代最不方便的算是上茅厕了,蹲到腿麻也就算了,半夜要如厕还得出门,她虽自己造了个木制坐便器,每次要倒要洗也是一言难尽。 她还用写字的宣纸代替厕筹,心里觉得无比浪费,在这里竟是用缎布,真是暴殄天物。 正中是容纳好几人的白玉贴面方形浴池,池边一圈水渠通向户外,土耳其浴即视感。 她遣走宫女,锁上门环顾四周后迫不及待宽衣浸入那一池冒着白烟的热水,鱼尾陡然伸出,轻轻一甩,把黏在尾鳍上的玫瑰散落四处。 “幸好我机智穿了厚底布鞋!”她抚了抚小心脏,梨涡浮现。 为了预防脚掌泡水变成鱼尾,她特制了厚底布鞋,看上去像是缩口的短靴,还用蜡涂于表面,小曼还建议量产,说是一定受欢迎。 * 品香殿 桌上成套茶具早已备好,方形紫砂壶盖被沸水顶起跳跃,龙胤铉用茶拨挑开壶盖,舀一勺茶叶放入方形紫砂壶,盖上壶盖后把它提到一块墨绿色壶承上,整幅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还会茶艺啊!”言冰尘边鼓掌边寻着茶香来到桌旁。 他抬眼,看她穿着那套母后最爱的月牙色锦袍,粉黛未施,淡雅中添了几分出尘气质。 他回过神嘴角漾起好看的幅度:“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衣裳轻盈垂顺质感极好,就是素了些,若是加点颜色点缀便是景上添花。”她摸着身上的锦袍,抬眼看向桌上琉璃瓶里的鲜花,准备伸手去采。 他心灵感应似的摘了一朵紫红色牡丹,起身凑近她耳边柔声道:“别动。”轻轻别在她耳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烛光下盛放的牡丹和她半干的大波浪相得益彰,更是为这衣服起到画龙点睛之效。 她尴尬的眼神四处瞟,锁定一枚苍蝇拍似的物件,问道:“这竹编的苍蝇拍甚为别致,但是这宫里也有苍蝇吗?”她拿起给自己扇了扇,打破暧昧的气氛。 他坐回原位,憋笑道:“这是百年老藤扇,是这样用的。”他伸手准备握住她的手去扇泥炉。 她顺势把扇子塞到他手中,他只有接过,在泥炉前轻挥,炉中黑碳一阵星红,散发出果木香。 她又新奇的拿起边上一根类似挖耳勺的物件,银质为首,末端是紫檀木雕刻的古琴,她做了个挖耳的动作。 “且慢。”他忍不住笑出声:“此乃茶拨。”他捻起茶拨,挑起壶盖做示范,她的每一个举动在他眼里都无比可爱。 他把第一道茶水倒入白玉公道杯,顷刻间满屋茶香四溢,净杯水倒在墨绿色石板壶承的瞬间,一副山水画显出真身,山下亭间,一对男女亲密举杯同饮。 水流顺着壶承边缘流入底端,干透的石板又恢复墨绿,龙胤铉似乎看不够似的浇灌三遍,眼里起了雾。 壶承上的水墨画在他眼里变得色彩斑斓并且灵动起来,那是儿时母亲常坐在亭子中回忆的往事…… 记忆中的她正是穿着这白衣,身旁男子一袭明黄,没有浮夸的装饰,只是长袍边际一条银丝蛟龙若隐若现。 他提起白玉夜光壶,一股清新花香斟满白玉夜光杯:“容儿,这是我为你亲酿的‘蝶恋花’。”他把杯递至她鼻尖。 她深吸一鼻,笑颜如画,绝美的容颜足以醉倒世间男子。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落花繁多,他择石桌上一朵艳红染红她一侧发际,她娇羞的低下深邃的眸,仿若初见时的模样。 第56章 当汉王还是翩翩少年 那时他还是翩翩少年,一袭明黄刺绣龙袍,紫金冠束发,墨眉似剑,目光清澈,贵气逼人。 而在这冠冕堂皇的王位背后,他不过是个提线木偶,鹬蚌相争中的得利者。 百官进谏充盈后宫,秀女们个个花枝招展,唯独她一袭月牙色官段素雪绢,秀雅绝俗,气若幽兰,自带光华伫立其间。 选妃除了要合王上的眼缘以外,还有一项展示才艺环节,她选了自弹自唱。 她开口便惊艳四座,声线充满强烈的感染力,那是吟唱更是在诉说着一个女子的一生。 初始琴声像是童谣般活泼欢快,逐渐变得羞涩怀春,再到沉稳笃定,最后是成熟智慧中带着丝丝悲凉。 曲毕,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她无措的起身颔首作了个揖,眼角有泪珠滑落,浸透了她的泪痣,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他不经伸手抚去她的泪痕,她双眼一撑,在那一汪澄净的清泉激起涟漪,温热的拇指带去一抹红霞,她羞涩的垂下眼帘。 边上太监见状,上前逢迎道:“她乃秀女……” 他一抬手,太监似乎被使了定身术,眼珠在左右转动后退了边去。 她缓过神,赶忙绕过古筝架说道:“秀女上官容参……”裙摆被架腿一扯,人失重前倾。 他双臂撑在她的重量,柔声问道:“此曲出自哪位名家之手?”气息随着她手掌传来的温度变得略重了些。 “是臣女自谱词曲,王上见笑了。”她双唇一抿,眉头微蹙。 他浑身毛孔一紧,善于琴棋书画的官家千金不在少数,能作词谱曲的可是闻所未闻。 那日后的朝夕相处中,他越发为她的智慧才情所折服,她也是这宫中唯一他能信任的人,他不顾反对为她修建了这宫中别院。 在这里他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相濡以沫,他承诺终有一日,会带她走遍山川大海,看尽世间百态,相伴终老…… 然后这终究成了睦容王后口中诉说的往事,现为龙胤铉转述给言冰尘的一个故事。 他痴痴望着已恢复墨绿的壶承,她也仿若亲身经历了一场意难平,脱口用一曲凄美的爱情歌曲抒发自己的心绪,字字句句落于他的心间。 曲末,她深深叹一口气,没有多问,举起茶杯在他眼前晃了晃,扬起梨涡道:“敬真爱,敬曾经拥有。” 他轻轻勾起唇角,举杯看着眼前这个自带灵气的女子,唯有她总能让他卸下防备,敞开心扉…… * 天色渐晚,屋檐上的雨滴流淌殆尽,一切被洗刷的焕然一新,言冰尘刚道别离去,他已开始期盼明日相见。 出宫途中,沁芸像是特地守候在必经之路,看到她忙上前兴奋的拉着她的手说道:“姐……言姑娘”,她看到秦非欲言又止。 秦非看是东福宫的人,识相的说:“烦请沁芸姑姑代为领言姑娘出宫。”抱拳作揖便离开了。 沁芸微笑点头表示感谢,左顾右盼后说道:“此处不便说话,跟我来。” * 东福宫门口 言冰尘进东福宫时有人远远走来, 白衣女子一袭云烟霞锦罗,裙?秀着秀雅的兰花,云髻雾鬓,蓝宝石镂空兰花发簪,淡扫蛾眉薄粉裹面,端丽大方。 她眯了眯眼问身边的宫女:“月莺,那可是大王子新请的御厨?” 月莺搀扶着她的手回道:“回禀懿嫔娘娘,是她,她不是常到惠妃娘娘宫里吗,怎么又到东福宫了?” “看来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另一女子身着团碟白花雀尾裙,金阙珠冠束孔雀髻,红唇一勾看向身边宫女,狠戾道:“如意,你给我去查,我倒要看看她们能得意到几时!” 懿嫔白了熹嫔一眼,唇角一扁嫌弃道:“你急什么,来日方长。”她若有所思的看向东福宫。 * 东福宫 “姐姐,恭喜啊,终于能亲自来道喜。”言冰尘拉着霞贵人的手,酸喜一同涌上心头。 霞贵人正想说话,脸色一变,捂着嘴干呕几下,边上沁芸抚顺着她的背,眼中含笑。 “怎么啦?是不是又病啦?还是吃错什么了?”她眼中满满担忧。 沁芸声线微颤的说:“咱们娘娘是有喜啦!”她端了一碗茶给霞贵人漱口。 “真的吗?那我算的也太准了哈!”她比自己怀了孕还要开心。 “拖姐姐的福,王上夜夜宠幸我们娘娘,要不怀上也很难呢。” 霞贵人含了一口水,吐入痰盂中,带着羞涩的浅笑道:“还得感谢妹妹,你是我和孩儿的贵人。” “你有请太医诊断了吗?” “还没呢,只是月事许久不来,恶心呕吐喜酸,我额娘怀我弟弟时就是这样。” “那你还是先别请太医了。”这宫斗剧里最难保的就是妃子腹中的孩儿,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那万一……” “姐姐称病多卧床,别吃冰凉生冷之食,王上那边就先推了吧。”言冰尘眼珠子一转,交代道:“是不是要报月事日子?照样报上去。” “这会是欺君之罪吧?” “哎,等王上知道你怀了龙种,哪里还会在意这个。” “也对。” 霞贵人低头满脸幸福的摸了摸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 第57章 笼络太医心 从东福宫出来,言冰尘见时辰还早便让沁芸带她走一趟太医院。 太医院 果然如她所料,做徒弟的肯定逃不过加班,翁太医正在整理中药材。 她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手一抖,苍洱掉落一地。 “哎,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打个招呼。”她鼓着腮帮,眉眼间满是歉意。 翁太医一愣,认出她是那日跟方公公一起看到他被训斥的女子,便蹲下身捡起苍洱。 她也四处拾掇起苍洱,“啊!”指尖一针刺痛,她条件反射一缩手。 “我看看。”翁太医右手捏着她的指节,左手从她指腹上摘下一根苍洱刺,起身找药说:“我给你止血。” “不用啦,小事。”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允了允,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你看没事啦。” 他黝黑的脸颊浮起酒窝,继续拾掇苍洱,并交代一句:“姑娘芊芊玉手,这种粗活儿还是交给我来做。” 她眼珠一转道:“那好,为表歉意,我请你吃饭吧?保证让你大饱口福。” “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他继续低头忙碌。 她胃里发出咕噜噜的抗议,摸着肚子说:“我饿了,陪我吃个饭行吧?” 他看着她央求的脸,微笑道:“额,好吧。”一丝微妙的感觉在他心里滋长。 * 言冰尘请翁太医到食肆包间吃饭,翁太医对酱油做的菜肴赞不绝口,她送他一坛酱油,并拿出梅子酒招待。 翁太医酒量浅本不喝,但在她劝说,和果香的迷惑下,不知不觉就红了脸。 酒能迅速增进关系,她已经开始称兄道弟:“翁兄,你是太医,我是御厨,可算是同僚,都明白这在宫里当差不易啊,我看那老太医对你可凶了。” “李太医也是为我好。”他还保持着一分谨言。 “对对对,严师出高徒,看他医术肯定很高,医者父母心,一定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吧?”她故意说反话,观察他的反应。 他愁眉锁眼,脸色一沉,脱口而出:“哼,好一个医者父母心。”他拿起酒杯大口灌入。 “翁兄有什么不快可以与我说,我一女流之辈不懂官场那些权谋,今日能共进晚餐也算是缘分,只是倾听,绝不泄漏半句!”她举起三只手指做发誓状。 翁太医呼出长长一口气,终于敞开心扉:“我行医本事行善,谁知做了这太医却身不由己,李太医那天说的你也听见,这娘娘的宫寒绝非天然,能治却不可治,还称得上医者仁心?” “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是位好大夫,我敬你!”她本只是为霞贵人保胎接近他,此刻却是从心里尊敬他,甚至觉得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翁太医爽快干杯,眼中起雾,隐约看到她的公主切遮掩下的伤疤…… * 正午时分,阴沉的天气使得冷宫破败瓦墙更加死气沉沉,柒墨凡刚下朝便独自来到墙前,阵风吹来,他凌空而起,毫不费力立于宫墙之上,脚尖点瓦行至屋顶。 年久失修的瓦片已看不出原色,他揭开第十排第三片,瓦下显出一个同色系蜡纸包。 今日正是十月三,他和父亲的生辰,父亲也是他一身武功的入门导师。 那年他四岁,是他回府中的第二个年头,由于不知他的生辰,每年便和父亲同时庆祝,这年父亲送他一双特别的鞋。 那是一双黑色牛皮靴,可穿至小腿处,底部偏厚,靴头微微上翘,从裁剪到缝制都由父亲亲手完成。 小小的他把它捧在手心,沉甸甸的,他极为喜欢日日穿着,之后的每年生辰他都能收到父亲制的一双沉甸甸的鞋子。 捉鸟儿是他和父亲最常做的事,每回父亲都像是长了翅膀,轻易就能捕到不少,他再怎么努力最终也是负责把鸟儿放飞。 这日是他六岁生辰,天光渐亮,秋风一路送他和父亲来到郊外梧桐树下,满地的梧桐叶像是一个个手掌层层叠叠,他择了一片塞进衣里。 一如每日,吐纳打坐练气行宫,而后是跳沙坑热身。 日渐偏移,他和父亲坐在树下喝水小憩,父子俩各自握着一节黄杨木,背对背专心雕琢。 父亲夸张转身假意要看他手中坑坑洼洼的物件,他蜷缩身体护住作品,把它收入怀中,眉毛一挑,皓齿尽显,反身去抢父亲的。 父亲大手盖住根雕正面举过头顶,他左右跳跃够不着,五指收紧在口中哈一口气,开始袭击父亲的腰部,父亲被挠的哈哈大笑往后躺下,屈膝把他举到半空,一手也在他腰部轻挠,惹来他咯咯咯,两人笑作一团。 “扑”一声闷响,一朵毛茸茸坠落在枯叶之中,他凑近一瞧,是只雏鸟,再抬头望去,苍天大树的顶端有个鸟巢。 他捧起毛还没长齐的鸟儿,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微笑点头,他把鸟儿放进胸前寝衣内,脱下黑靴,解下外袍,缠绕成绳状,将自己和大树圈于袍绳内,深吸一口气,望着顶端迅速攀爬。 攀至顶端,随即松开长袍,顺着树干把鸟儿放入巢穴与它的兄弟姐妹团聚。准备返回时才恍然,他竟如此轻松的爬上一棵五米高的大树。 他一阵目眩,手脚发怵,汗水划过鬓角,试图将身体移回主干,身后传来“卡兹”一声,抖动,晃动,失重…… 待他睁开眼,已经在父亲宽暖的怀抱中,身上是鸟巢和四只羽翼未丰的雏鸟。 他们轻盈坠地,两双凤眸四目相接,共展欢颜,那是父亲出征前他们最后一次出游。 第58章 将军是刺客 再见到父亲已是冰河融解春暖花开,他混入迎接的队伍,小小的身子淹没在人海,一名老者慈爱的说了声:“小弟弟,来。”便让他跨坐于脖颈,老者有些吃力的站起身。 城门处人声鼎沸,迎来浩浩荡荡的军队,虽战衣破败满面尘灰却个个神采奕奕。 打头阵的自然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他身披黑金战甲,战盔下满头长辫,络腮胡覆盖着半张脸颊,一双凤眸犀利高冷,威风凛凛。 马蹄声临近,他掏出被胸口捂热的枫叶包裹着的根雕在头顶摇曳,随着人群呐喊,想告诉全世界,那是我的父亲,他是个英雄。 父亲看到人群中的儿子,双眸一暖,纵身下马,走进人群,把他拥入怀中,谢过老者后抱他坐在身前,从另一角度俯瞰这盛世,受万民敬仰。 晚饭后父亲带他就寝,他把蛋黄色的黄杨木根雕送给父亲,虽粗糙抽象却能看出那是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 父亲也拿出一块染着血迹灰扑扑的绸布包裹的根雕赠与他,木纹光滑切面细腻,经过抛光后的黄杨木能与象牙媲美,那是三岁的他,父亲初见他时的样子。 “爹,我也要跟你一样做个大将军!”他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父亲扎人的胡子,脑中全是白日的场景,兴奋的睡不着。 父亲用胡子扎了扎他细嫩的脸庞,他呵呵笑着蜷缩起来,又去扯一扯胡子躲进被窝里。 父亲摸着他的头笑言道:“等你可以徒手抓到第一支鸟,我就带你去军营。” 于是他没有一日落下练习,每日练运气,跳木桩,走水缸,走绳索……在孜孜不倦的训练下,冬走雪地,夏踏荷叶,捕雀捉鸟已不在话下。 * 一众大雁从天空飞过,领头的气势如虹朝着自己的目标南方飞去,柒墨凡也有自己的的目标,他缓过神拿出瓦下一包同色系蜡纸包,里边是一顶压扁的乌纱太监帽,和一张仿人脸面具。 多年来,他利用下朝后空隙探遍无数宫殿,均未能找到关押父亲的牢狱,据闻今日惠妃出宫祭拜,正是绝佳时机。 他把瓦片蜡纸摆回,轻松落地,黑色长袍长靴反穿化为一身湛青,束起墨发,撑开太监帽,抖落尘灰后戴上,乍一看可以假乱真。 面具可遮盖他大部分五官,但因年久日晒,眼眶处和下颌边缘不在服帖,只可远观。 他一路避开巡逻队接近玉瑶宫,待侍卫队伍在转角消失,他纵身一跃伏于四人高宫墙之上,恰逢无人,轻盈落地。 玉瑶宫共有六殿三院,每院均有大大小小三颗石榴树,内院最大的石榴树下一座送子观音朝东而立,香火鼎盛。 柒墨凡观四下无人,上前查探是否有机关暗道,专注之际,身后传来两名宫女声音。 “你在做什么?” “新来的吗?不知道这观音除了惠妃娘娘哪个也碰不得?” 他偏过身鞠个躬,下颌处面具掀起,宫女一惊,手中花盆掉落在地,大声尖叫:“啊!有刺客!” 他健步径直往宫墙处走去,只听太监出大门招来巡逻侍卫,看来正门是走不通的,即刻转头另寻出路。 正经过内殿门口,大门忽然敞开,一女子与他四目相接,她一眼认出他的凤眸,脱口而出:“柒……” 他一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墙角,院中人声躁动,都在喊着:“抓刺客。”她会意的安静下来,轻柔的把他的手挪开,双颊绯红小声说:“跟我来。” 她摘掉他的面具和帽子往袖中一塞,拉着他走进内殿,惠妃正坐在正中高位喝着茶,两边四个上宾位比地面高出一个台阶。 他向来对这女人没好感,更何况她还打了言冰尘。 边上碧玺看到她俩,想问什么又生生吞了回去。 “姑姑你看谁来了。”齐语烟撒娇的说着,脸上红晕还未散去。 惠妃正抿一口茶,抬眼见柒墨凡,茶水不经吸入气管:“咳咳咳……” 齐语烟上前亲昵的拍着惠妃的后背,严嬷嬷一边给惠妃顺着气,一边说道:“柒大将军,这可是妃子的宫殿,外臣的禁地,被王上发现该当何罪。” “是语烟请柒将军来的,姑姑责罚语烟吧。”齐语烟双眼看着惠妃双膝缓缓下跪。 惠妃眉头微蹙,比了个平身的手势道:“你这丫头,从小就是个规矩的孩子,这遇到心上人也冲昏头脑了不成?” 齐语烟快速起身,扯着手上的锦帕,扭扭捏捏道:“姑姑,就别笑人家了,我这就带他出去。” 柒墨凡抱拳作揖道:“臣告辞。” “慢着。”惠妃套着指套的小拇指微微翘起,捋了捋发髻道:“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再走吧。” 第59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殿外传来抓刺客的吵杂声,他只好答应。惠妃一个眼神,严嬷嬷得令处理此事,她面色凝重的出去一会儿,回来时小声在惠妃耳边道:“办妥了”。 齐语烟和柒墨凡被安排坐在上宾座,惠妃差宫女拿来一壶玉琼酿,嘴角上扬道:“这是王上御赐的酒,也是本宫最爱的佳酿,今日便赏于你俩。” “谢过姑姑。”她接过宫女手上的酒壶,眼神示意退下,亲自为他斟满酒后举起酒杯说道:“今日有幸能与柒将军共饮,真是……”她抬眼,触到他投来的目光,顿时失言,慌忙水袖遮面,将酒送入口中。 他毫无波澜的举杯面向惠妃道:“谢惠妃娘娘赐酒。”一抬头一饮而尽。 “既然都带来见姑姑了,就是自家人了,还叫柒将军?”惠妃跟齐语烟使了个眼色。 齐语烟咬了咬下唇,娇嗔唤道:“墨……墨凡。” 柒墨凡鸡皮疙瘩掉落一地,斟上一杯回礼道:“齐姑娘可直呼柒墨凡即刻。”也不顾她杯中空空,又一杯下肚。 “本宫今日身子不适,就以茶代酒敬你们俩。”惠妃捻起茶杯,缓缓送入。 两人接连几杯下肚,双颊皆已绯红,他正准备告辞,屋外传来宫女汇报:“民女言冰尘求见惠妃娘娘。”他脑中一震,心想:她来见惠妃竟然不通知他,真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上宾座上两人吃惊,踏入内殿的言冰尘双目一撑看了看一脸春风得意的齐语烟,转而盯着偏过头的柒墨凡,竟忘了下跪。 “愣着干嘛!”严嬷嬷喝斥道。 她双膝跪地道:“民女参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把装着糖姜膏的小坛举过头顶,严嬷嬷接过后照例银针试毒,而后舀一勺让她服用。 严嬷嬷跟惠妃点头示意,惠妃嘴角一勾道:“赏。”严嬷嬷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银耳汤递给她。 她大口送入,今日的银耳汤在口中都是酸溜溜的,吞咽后道:“民女告退。” “且慢,都是熟人,坐下共饮一杯。”惠妃示意严嬷嬷搬来一张椅子,和旁桌,摆在内殿中心,迎接在座上宾的俯视。 齐语烟亲切说道:“我和墨凡喝了不少呢,他酒量好,我不胜酒力,不如姐姐帮帮我?” 言冰尘觉着“墨凡”二字从她口中说出特别刺耳,对付绿茶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还茶。 她大方坐于殿中,浮起酒窝道:“姐姐不敢当,我今年方十八,请问姑娘芳龄?” 齐语烟尴尬的用手帕凑在鼻尖处,轻咬嘴唇,好像她说了什么让她委屈至极的话。 碧玺给她杯里斟酒道:“我们小姐十八岁便钟情于将军,拒了全天下公子的提亲,而今年华不再……” “碧玺,别说了。”齐语烟收拾情绪,捻起酒杯,浅笑道:“姐姐,哦不,妹妹你别介意啊,碧玺心直口快,敬你一杯。” 言冰尘差点要吐了,这还是一枚戏精绿茶啊,亏她长得一副好皮囊,要不是惠妃做后盾,她一定要讨回那一巴掌。 她一仰头,一口闷了,齐语烟只是浅浅抿一口,口型交代碧玺请大王子来。 酒过几杯,惠妃提出“今日如此开心,不如让言姑娘为我们献舞一支可好?” 她起身作揖道:“回娘娘,民女不善舞技。”她自然不愿被当作舞姬,特别是在他面前。 惠妃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水溅湿了她的手指,严肃道:“哦?不给本宫脸面?” 柒墨凡起身走到言冰尘身边,抱拳道:“臣可佐证她确是不善舞技。” 惠妃拍桌双目一瞪道::“柒将军跟言姑娘是何关系,连本宫的命令也敢违抗?” “妹妹不善舞技,唱一曲助助兴也好啊。”齐语烟走到柒墨凡身边,看着他,摇头示意,毕竟他现在有把柄。 言冰尘捂住嘴道:“咳咳,民女染了风寒,怕扫了娘娘的雅兴。” “放肆!给脸不要脸。”严嬷嬷快速上前,挥手半空,牟足劲往言冰尘脸颊扇去。 柒墨凡打手抓住严嬷嬷手臂,喝斥道:“大胆!” 严嬷嬷顺势跌坐在地,抽泣道:“哎哟,老奴伺候娘娘这么多年,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沙哑的声音像个男人。 惠妃正准备张口,殿外传来一个响亮的男声:“听说本王子的御厨在这啊!”他不等通传闯入,环顾四周,看到柒墨凡愣了一刻,又看看坐在他边上的齐语烟心照不宣。 惠妃垮着脸道:“大王子殿下今日怎得闲在宫中游荡,也顾不得这宫中的规矩了?” 龙胤铉走到言冰尘身边,拱手作揖道:“儿臣参见惠妃娘娘,不知今日这宫中还有规矩吗?”他越过言冰尘看向柒墨凡。 惠妃自知理亏,用手帕擦拭着指套上的茶水道:“闻得殿下聘请一专属御厨,不想竟是言姑娘。” “冰尘厨艺精湛,却是令本王子念念不忘。”眉眼含情看向她道:“过时不食,本王子可是有胃疾,还不快去……”他拎起她手腕就往殿外走。 柒墨凡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眉头紧锁,双拳握紧! 第60章 情敌联手? 胤容院 “多谢殿下相救。”她握住被他拎过的手腕,心想:完了,那冰墩墩该不会以为她和龙胤铉有一腿吧。 “我抓疼你了?”他凑上前想看看她的手腕道:“刚才也是权宜之计。”他注意到她又叫尊称他,有点失落。 她手本能一缩,皮笑道:“并未,告辞了。”她想尽快回府,以证他俩并无关系。 “你忘了今日是我俩用膳之日?你看我准备了什么?”他手掌拍两下,宫女端出数道蟹制菜肴。 “哇,全蟹宴啊!”她眼里一亮,口中湿润问道:“但市集上并未见螃蟹出售啊。” 他下巴微抬,扬起笑道:“这是差人百里加急到大明湖新鲜打捞到第一批螃蟹。” “不愧是螃蟹爱好者。”她竖起大拇指,喜滋滋的想:这王子就是王子,想吃个螃蟹还有御用快递,还让我蹭了个口福。 花蟹白菜炖豆腐,清蒸湖蟹,蟹肉煲,蟹黄包子……每一道菜都让他俩食指大动,这御厨的厨艺就是不一样,即使只用盐和糖调味都无比可口。 日落西山,霞光尽散,天空被靛蓝色幕布遮盖。 “天色已晚,我该告辞了,下回我给你做个醉蟹。”她作了个揖转身刚踏出几步。 他起身道:“留步,他们不定也还未尽兴。”他话中有话。 她停下脚步,脑中浮现出那两人喝着交杯,郎情妾意的模样,压根一紧,调头坐下。 他嘴角一勾,缓缓道:“冰尘,听闻你对衣饰搭配颇有研究,可否给些建议?” “乐意效劳。”她就当赠送给超级vip的福利了。 他亲自带她到御衣局,差人拿出他常穿的衣鞋配饰,不愧是王子,御衣局比她的食肆还大,衣服鞋饰更是琳琅满目。 “恭迎殿下。”年纪较大的宫女带着一众小宫女毕恭毕敬的作揖道。 “殿下的衣饰真是令民女大开眼界,只不过……” “只不过?” “这衣饰的摆放不大科学。” “那冰尘你觉得何为合适呢?” 她的强迫症犯了,大刀阔斧的把所有衣服按照由浅入深的色系重新摆放,鞋子也摆在可以搭配的颜色底下。 又让宫女把装在盒子里的饰品全摆放在一张桌子上,宫女们都大开眼界。 “这样就一目了然了,饰品也能物尽其用。”她满意的看着战果拍拍手。 他环视四周,点着头道:“焕然一新!冰尘觉着何衣物适于我?” “说实话?不生气?拉钩!”她伸出小拇指。 ”哈哈哈,不生气,从不食言。“他也照着伸出小拇指,她爽快的勾上来。 “因为你有点……魁梧,穿深色系在视觉上起到收缩作用,能显得更加英俊。”她憋着口气脑中搜索着恰当又不伤自尊的词句。 边上宫女惴惴不安。 “是想说我胖吧?你还真是第一个敢说出来的人。”他一脸严肃,突然又笑开:“就喜欢你的真实,继续说!” 她呼出一口长气道:“靛青,墨绿,黛紫,黢黑皆为深色系,有显瘦之效,却较为单调,显得压抑,可搭配金银边,金银色花纹,鹅黄,都是极好的。” 听的宫女一愣一愣的,这可是她道专业。 “按言姑娘说的去做。”他对身后年长的宫女下令。 “是,殿下。”年长的宫女指示小宫女们张罗开来。 他借口散步亲自送她到宫门口,月色下的深宫失去了白日的繁盛,月影投在宫墙上平添一份阴冷。 出宫必经转角处有一个身影来回走动,言冰尘眯着眼看了半天无果,那人一眼认出她便迎了上来,没注意到身旁月影下的是龙胤铉。 他笑着递给他一个手掌大精致缎面锦盒,上面附着个中国结,说道:“这个可以治愈你脸上的伤疤。”说罢看了一眼边上昂首挺胸的龙胤铉,大惊跪落在地,声音微颤说道:“太医院翁济仁参见殿下,臣罪该万死!” “翁兄,谢谢你啊。”她打开锦盒凑近鼻尖,淡淡的芦荟香,转头对龙胤铉说:“他没看到你,别怪他了吧。” 龙胤铉展眉,挤出笑道:“本王子哪有那么小气,平身吧。”在他心里涌起一股醋意,怎么又杀出个献殷勤的太医来。 * 龙胤铉刚要进胤容院大门,一个甜腻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他:“铉哥哥。” 他声线冷漠缓缓转身道:“语烟妹妹有事?” 她看他也没请她进门的意思,凑近了些甜甜一笑:“我知道你喜欢言冰尘,不如我俩联手?” “联手?可柒墨凡似乎对你无半丝情意啊?” “哎呀,铉哥哥,别生妹妹的气啦。”她拉着他的衣袖摇晃道:“你放心,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他笑着推掉她的手道:“更深露重,哥哥我就不留你了。”他心知今日他被当棋使了,只不过碰巧救了心上人便不与她计较。 龙胤铉刚关上大门,碧玺就凑到她身边小声道:“这殿下真是,怎么也得惠妃几分薄面吧,竟然这样与小姐说话。” “你懂什么。”她心里笃定龙胤铉一定会跟她联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她回到闺房,从袖中掏出柒墨凡戴过的面积与帽子凑到鼻尖深吸,不放过一丝他的气息。 当时在墙角他离她只有咫尺,他手心的温热从她的面颊传入她的心房,碰触到他手心的唇都是甜的。 她心里的那团火烧的更旺了,脑中编织着全盘计划。 第61章 将军的醋坛子打翻了 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已是夜深,经过庭院幽暗的树下,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这么晚?” 言冰尘浑身一哆嗦,眯眼看去原来是柒墨凡月下饮酒,这可不像他的风格,难不成是在等她? 想到他也刚在宫里跟人情意绵绵,她嘟起嘴道:“晚吗?在我老家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他酒杯撞击石桌发出清脆响声说道:“你比我这大将军还忙啊?” “哪有,都是些小生意,将军才是保家卫国干大事的。” 他面色一沉道:“伺候大王子算不算国家大事?” “大王子可是我们食肆的大客户,出手大方,不久我就能在都城买屋了……”她还未说完就被柒墨凡打断道:“你就这么想搬出这将军府?” “不是……”她的话又生生被掐断。 他捏碎了手上的杯子,凤眼投来冷光道:“我看不用买,不久可以搬进宫里了!” 她惊讶的看他手上被碎片扎出的鲜血,心里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一个:“你!” “你可知那大王子是个名副其实的浪荡子?你可知他后宫有多少佳丽?他成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未来国家交到他手里恐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臣子不可诋毁君上,没有再说下去。 “只不过是生意往来,他什么人,后宫多少与我何干?”她看着他那副失态的模样,随即从委屈转念道:“你不会是吃醋吧?”心里掠过一丝窃喜。 他一愣,有种被看穿的无措,立刻又摆出一张扑克脸道:“吃醋?……你只不过是我府上一名宾客,不要太高估自己。”说罢他挥袖离去。 “宾客?好你个柒墨凡,我才不用你管。”她鼻子一酸,眼前一片模糊,小海默默从亭子里走来,温柔的蹭她的腿,她的泪止不住滴落,没入他细软的茸毛。 她吸了吸鼻子,摸着小海的头道:“还是你对我好。” 树杈上微微看着这一切,嘴角上扬,满意的找主人去了。 * 男人算什么,爱情又不能吃,做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不香吗! 看来这将军府是住不下去了,她要证明没有他柒墨凡她也能活得很好。情场失的意职场得赚回来,要知道,做好龙胤铉这单生意是她搬出去最快的办法。 未免相见两相厌,她决定不回府用晚膳。 胤容院 日光渐橙,微风渐凉,言冰尘在亭中写着给龙胤铉定制的一周轻热量菜谱。 他轻轻在她身上披上一件粉色薄纱长袍,落座身旁的石凳,偏头说道:“冰尘,不如今日就此用膳?” 他目光恳切继续道:“我觉着你制的膳食不但美味,还让我轻减不少,不知是何故?” 她嘴角浮起浅浅梨涡道:“我也觉得你明显瘦了。”她下颌微抬道:“这可是营养师专业定制的卡路里替代法。” “卡路里?为何物?也是一道菜吗?” “哈哈哈,你真跟我一样是个吃货。”她笑得肆无忌惮,仿佛看到了自己,觉得有点可爱。 “那是能让你有力气,也能让你长胖的热量。”她起身伸来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跟他下棋输了一下午,现在轮到她的专场了。 “食物皆有不同的热量,比如同等重量的肥肉和瘦肉的热量就相差甚远。烹饪方式也很重要,清蒸和油炸的亦是天差地别。” “哦?”龙胤铉听着云里雾里,却老有兴致。 “简单来说就是,蔬菜和鱼虾蟹等海鲜可以多吃,米饭面条等主食要少吃,一个拳头这么多就好。”她伸出自己的拳头。 “可是你的拳头也太小了吧?”他把拳头伸到她边上一对比,她的真是小巧可爱。 “所以男子可比女子多吃些。” “你从何得知?” “因为我也减过肥……。” 她摸着身上的粉色,看向远方,陷入回忆。 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曾经她以为他们会相伴到老…… 他叫萧清,是她大学学长,长得跟她的偶像神似,痞帅痞帅的,特别是打篮球,一记假动作带球转身,能让全场女生尖叫。 一日,惊喜从天而降,他径直走向她,在众目睽睽下跟她搭讪。接下来的两年,情窦初开的她享受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宠爱。 他到哪儿都会带着她,会把牛排会切好喂到她嘴里,大姨妈会给她送热水袋和红糖水,冬天让她把冰冷的双脚放在他的肚皮上取暖…… 在一起的那两年她胖了十五斤,她嚷嚷着要减肥,他却说觉得圆滚滚的她很可爱,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喜欢。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毕业后分割两地不到半年,她却发现,他把温暖同样带给了另一个女人。 那天他们刚和好,他在网吧哄完她下线回家。鬼使神差,她用他常用的密码登陆了他的qq。 阴错阳差发现他竟然还有其他qq,并也能用同一个密码登陆。 刚上线,一个女生头像跳动,点开赫然显示出:“老公。”让她顿感晴天霹雳! 第62章 背叛 “如果只是网恋,她会原谅他。”她惊讶于自己竟会是这种想法。 “你不是回家了吗?是不是网吧里有漂亮妹妹?我要杀过去咯!”这句让她确定不是网恋。 “不想回,回去看他们吵架就烦,最近时常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用他的口气,企图套出来龙去脉。 比想象的更顺利,在她一步步引导下,女生一五一十的“温故”起两人的爱情。 她脑中像是被炮火袭击了一遍,呆呆的看着那些文字,麻木的打出:“你等我,给你个惊喜。” 她半夜包车到另一个城市摊牌,她要让他两脚踏空船。再次上他qq却被改了密码, 她只能找他摊牌。 深夜的网吧失去了日里的朝气,有的网瘾少年直接趴在桌上打起盹,有的眼里布满血丝还在奋战,她向睡得迷迷糊糊的前台借了一把剪刀。 她为了情敌相见还特地穿了最喜欢的一袭粉色连衣裙,那是他送的生日礼物,他说她是他心中永远的挚爱。 但当他坐在她的面前,翘起二郎腿,说出那句:“你想怎么样,说吧。”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跟她相恋两年的他。 她说不出半句话,他不耐烦的起身在窗边抽着烟,那些吐出的烟雾就如他们的感情一般,从起初的浓烈,不知不觉飘散开来。 她从包里拿出他们唯一一组照片和相底,那是她带来的证据,现在用不上了。 她把两人合影从中间剪开,再一刀一刀剪的稀碎。 他撇向她,浑身一紧道:“你做什么?”他大步上前抢过剪刀,看着满地碎片,一张不剩。 “那是我们仅有的照片啊!”他半跪在地,眼中起雾,微颤的声音里有几分温情。 她起身俯视他冷冷道:“我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还留着照片干嘛?我要回去了。”炎热的夏季,她整颗心都是冰的。 他拾着碎片,企图重新拼凑,余光扫到她离去的身影:“我送你。”他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臂。 沉寂的网吧没有人理会这稀松平常的闹剧,她像是一具空壳,被她安排在他的摩托后排。 他带她在这个来过好几次的城市里游荡,那些因他而充满亲切感的街道现在却是那么陌生。 她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似乎比她来时浅了几个度:“直接送我去车站吧!”她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眷恋。 “为什么?两年半的感情”他偏过头,质问她:“我的兄弟都有十几个女朋友,我就犯了一次错误,你就不能原谅我?”好似犯错的是她。 她冷笑:“所以你能接受我有其他男人咯?” 他耍起赖:“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如果有天我出了车祸,你会来跟我道别吗?”他试图回头看她的眼,摩托开始摇摆。 她眉头一蹙,目光冷厉道:“不会!你只会对不起你的父母。”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和语气。 “我要回去!”她假意要跳车,他只能同意。。 夜幕拉开,厚厚的云层盖住了太阳的光辉,第一班车进站,她头也不回的上车,此刻的她对他厌恶至极,一刻不想停留。 他坐在她身边双目含情,请求道:“让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她面无表情,转向车窗。 他抱着她隐泣,那是她第一次见他落泪,声泪中充满悔恨,他知道他要彻底失去她了。 平日爱哭的她此时道眼竟是干涸的,她低沉不带情绪的说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独自坐在大巴最后一排,司机偶尔从后视镜打量这个有着娇萌外表却铁石心肠的女孩,打开电台,音乐流出,车厢充斥着淡淡的忧伤。 她看着窗外天光渐醒,瞬间觉得整个人空了,所有情绪喷涌而出,化作泪水散落一地…… 言冰尘肩上的粉色长袍掉落在地,她打了一个冷颤,深呼吸,浮起笑掩饰眼中的星星点点。 她不说,龙胤铉却能感觉到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他拾起长袍拍了拍,柔声道:“天凉了,喝点酒暖暖?” “不了,我还要去东福宫探望霞贵人。” “霞贵人?那位冷宫出来的娘娘?她召见你?”他想起惠妃羞辱她的场景,顿时警惕。 她摆摆手轻松一笑道:“不是的,她是我的朋友,因为她在冷宫时我意外帮了她。”她左右瞧瞧,耸起肩,竖一根手指放在嘟唇中心。 他仿着她的动作,点点头,双目弯弯。 * 东福宫 言冰尘挎着一个食物篮来到东福宫,今日的东福宫似乎多了一分清冷,言冰尘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内殿。 “姐姐,你在吗?”她拨开门帘探出头。 霞贵人正依着脑袋坐在榻上,膝头盖着毯子,眉头紧锁,身后沁芸分别用两根手指给她揉着太阳穴。 她精神一振道:“妹妹,你可来了。”起身伸出手迎上来。 第63章 孕期的烦恼 娘娘,你慢点。”沁芸赶忙上前搀扶。 “姐姐,你别动。”她大步上前,接上霞贵人微凉的手。 她扶正食篮,一边打开一边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一盅常温的汤水微微洒出。 她把炖盅和两盘小食摆上边几,沁芸扶霞贵人坐下,伸长脖子看个究竟。 “这是……呕。”霞贵人捂着嘴干呕,沁芸翻开桌巾拿出藏在边几下的瓷盆,凑到霞贵人嘴边。 霞贵人摆了摆手,眼眶泛红道:“这有娃儿太不是滋味了。” 沁芸心疼的给霞贵人顺着气道:“我们娘娘听了言姑娘你的话,守死了嘴,再难过也忍着不请太医,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沁芸,听妹妹的没错。咳咳……呕”霞贵人又是一阵恶心。 言冰尘满心感动的递上汤盅道:“姐姐,来,试试这个。” 霞贵人眉头微蹙,勉强浅唱一口,眼前一亮,又抿了一大口。 “姐姐你慢些,来馋馋这酸枣糕和话梅。”这可是她特地像柒姑讨的,柒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霞贵人捻起一颗话梅含在口中,含糊说道:“早就想吃这一口了。”顿时生津止吐,露出满意的表情,浑身都清爽不少。 “妹妹,此为何物啊?”她细看着炖盅内咸酸可口的汤水。 “此为洛神花橙皮饮,我带了些,你可每日泡些来喝,过了三个月应该就能好些。”她拿出篮中一团用手帕包裹的洛神花喝陈皮干递于沁芸。 沁芸欢喜接过,又转喜未忧道:“希望我们娘娘能快点熬到三个月,上回皇上动怒后就再没来过东福宫,宫里人情凉薄,只有懿嫔娘娘还来过一两次。” 霞贵人眉头一锁,脑袋发紧,沁芸赶忙又开始为她揉搓太阳穴,着急道:“我们娘娘也不知怎么的,这几日老是头疼还发冷。” 她摸了摸霞贵人的额头嘀咕道:“这孕妇不是该怕热吗?这还不到冬日呢。”她在校区里见证了不少家长怀二胎的全过程。 她又把手掌伸到自己和沁芸额头探了探道:“不好,好像有点低烧。” “娘娘怎么了?要不要请李太医?”沁芸急躁起来。 “请是要请,不过是请翁太医。”她快不走向门边,回头交代了一句:“让姐姐多喝水,我去去就回。” * 东福宫 言冰尘加快脚程,不消一炷香时辰就把翁济仁带到东福宫,站在宫门口,他犹豫着:“言姑娘,给后妃请脉得由李太医为首,这样不合礼数。” “哎,翁兄,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为难你,进去再说,省得被人瞧见了。”她拽着翁济仁往内殿走。 他正了正身,背好药箱,和她保持距离。自从上回撞见言冰尘和龙胤铉在一起后,翁济仁心里的小九九已全然被掐灭,现在也只能把自己摆在朋友关系。 通传后翁济仁颔首弓着背进入内殿,眼睛始终盯着地面恭敬道:“微臣翁济仁参见霞贵人。”他单膝跪地。 霞贵人已经依在榻上休息,闭着眼锁着眉道:“翁太医,劳驾了。” 他借了一方丝帕盖在霞贵人手腕上,三指诊脉,眼珠打转,嘴角扬起,退后跪地道:“恭喜霞贵人,是喜脉啊!” 言冰尘捂住他的嘴道:“翁兄,喜脉我们知道了,就是她这头疼发冷,还有点低烧如何是好?” 他满眼疑惑,轻轻拨开她的手掌,压低声音道:“不打紧,开几幅保胎药服下便会好。” “那就劳烦翁太医。”霞贵人坐正了身子,扶了扶发饰,睁开眼看向翁济仁道:“本宫有喜这事,在王上知晓前不希望有他人得知。” “这腹中龙种得以保全娘娘可是会重重有赏的。”沁芸用指腹给霞贵人按摩头部。 “你也知晓这宫里人心叵测,为保这条小生命,我们想等胎象稳了再公告六宫。”言冰尘双手合十,真诚看向翁济仁眼中。 他为难的点点头,应声道:“微臣定想方设法保全霞贵人的王家血脉,告退。”他拿起药箱作了揖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妹妹,快来给姐姐想想办法。”霞贵人一改高高在上,又伸出手召唤她。 “姐姐你慢慢说。” 霞贵人双眸起雾,嘴角低垂道:“王上是不是不会再来看本宫了。” “怎么会呢,等他知道你怀了龙种……” “言姑娘有所不知,王上虽子嗣稀薄,但我们娘娘毕竟不像惠妃有实力雄厚的娘家,就怕不得宠,以后连小王子都会背惠妃娘娘抱了去养。” 霞贵人听闻,眼泪大滴大滴滚落,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言冰尘看她这样子,不忍道:“姐姐别哭,对宝宝不好,妹妹给你想法子。”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面露尴尬的说:“不然你用手?或者……”她比了比嘴唇。 霞贵人和沁芸瞪大双眼,两脸懵,霞贵人用锦帕擦去眼角的泪道:“妹妹是何意啊?” “这……”言冰尘脸上一抹飞霞,她毕竟也不是个主动的人,何况这种事要怎么交给一个保守的古代妃子。 她眼珠一转有了个好主意。 第64章 人鱼和大王子上青楼 这日言冰尘给惠妃送完糖姜膏来又来到胤容院,龙胤铉正用膳,一桌菜摆在面前食不知味,看到气喘吁吁的言冰尘,面露喜色。 “冰尘,快来,陪我用膳。”他起身相迎。 她摆摆手,硬咽了咽口水,拽着他就往外走:“走,带我去青楼,现在!” 边上秦非和宫女们面色尴尬,难以自处,龙胤铉倒是“噗”一声,笑出声道:“就你?这副模样?” 她停下打量自己,确实不妥,风风火火走到秦非身边,快速作揖道:“秦大人,可否借一套你的衣服。”秦非虽身形壮硕但是至少比龙胤铉的合适些。 “不成。”龙胤铉眉宇一蹙,霸道道:“要穿也是穿我的。” 秦非颔首遵命,言冰尘扁了扁嘴,谁让她有求于人。 她选了一件看似平平的素色锦袍,穿上后整个人像是唱戏的一般,惹来龙胤铉哭笑不得,她让宫女拿来剪子,大刀阔斧一番剪裁。 拿出看家本领一顿改造后,乍一眼不出差错,她画了个英气妆容,高扎丸子头,一根黑色丝带包裹,成了一名乳臭未干的谦谦公子。 * 雀满楼 月上眉梢,大堂内已经人声鼎沸,歌舞升平,一袭绛紫色衣裳中年胖女子满面笑容迎上来。 她扶了扶龙胤铉肩头,嗓音高亢道:“哟,这不是大……轩大少爷吗?好久不见轻减啦,我们虹儿如何啊?这位是?”她偏过头从上到下打量言冰尘。 她眉清目秀,年纪尚小却面容俊朗,一身素色长袍低调奢华,应也是王亲国戚,难道也是一名王子。 其他正在待客的姑娘听闻纷纷弃下客户,黏上来,把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咳咳。”龙胤铉拨开她的手,一脸冷色道:“排个包间。”他开始后悔一时脑热竟答应带她来此,真是失策。 胖女子看懂眼色,打发道:“姑娘们快去招呼客人。”转头笑出褶子招呼:“两位公子楼上请。” 姑娘们扁着嘴,满脸失望嘴里应道:“是,陈妈妈。”四散开去。 “轩少今天要点谁啊?”陈妈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什么点谁,去备些酒菜来。”他别过头,挥手驱赶瘟神。 言冰尘声线压低装男声道:“既然来了,肯定要最好的姑娘啊。”摆出一副老道架势。 “好嘞,马上来。”陈妈妈声音高亢的带上门,张罗开来。 “你,要干嘛?”他咽了咽口水,脑中不自觉浮想联翩。 “我?能干嘛?只不过要跟她们学点手艺。”她起身在屋里参观起来。 “手艺?你要学舞?” 她走到床榻边,掀开层层纱帘,里头是五件不同款式的肚兜,她逐一拎起道:“才不是,是……”低下露出一排情趣用品。 她脑中一震充血,面红耳赤,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真可谓琳琅满目。 “怎么啦?”他的声音从她身后贴近,她上前捂住他的眼睛紧张道:“没什么!” 嘎吱门开,“姑娘们来……”推门而入的陈妈妈看到两人错位的背影,又看看掀开道床帘下器具展露,慌忙赶着姑娘道:“都撤了吧。” 她心想:“怪不得今日对姑娘都冷若冰霜,难不成大王子有龙阳之癖。” “别啊。”言冰尘上前阻止道:“姑娘留下,菜也留下。” “好好,留下留下”陈妈妈又把姑娘往里赶,布好菜交代道:“艳红,小青伺候好两位爷。”照例点上香炉,带上门退去。 屋内瞬时被一种奇异的香味萦绕,香味窜进龙胤铉挺鼻深处时,脑中浮现出一个艳丽的女子。 她叫虹儿,担当雀满楼花魁多年,人气极高,不仅因她容颜倾城,才艺过人,更是因她卖艺不卖身。 初见她便是在台上古筝演奏,她一袭紫纱长裙下白玉雪肌若隐若现,戴着面纱遮去半面,一双勾魂凤眼尽显抚媚,但更让龙胤铉触动的是她眼角下方那颗泪痣。 雀满楼的老主顾皆出过价,无人得以一亲芳泽,她对他也是一贯的傲慢,甚至拒绝了共奏一曲的要求,他非但未怒,反而对她更有兴趣。 终于守到竞投“花魁初夜”,他势在必得,以压倒性优势一举胜出,她对他一改常态,但那一晚他并未逾越,唯一的要求就是与她共奏一曲。 此后一段时日长宿于此,在绝色佳人怀里,纸醉金迷异香缭绕的气氛中,不能自拔…… “轩少,喝酒啊。”矫揉造作之音把他拉回现实。 两名穿着妖艳的姑娘分别在他们身边坐下,斟酒,举起杯就要交杯。 龙胤铉一挡,艳红杯中酒散在他锦袍下摆,她拿出锦帕殷勤的擦拭着,往大腿根部逼近。 第65章 小黄书和催情香 他眉心一收,抓住艳红的手,言冰尘赶忙打圆场:“轩少,你要怜香惜玉啊,你不要都给我好啦。”她把艳红拽到自己身边。 他完全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斟一杯,手一抬,垫入腹中。 “姑娘们,在下有一事相商。”她学着男子抱拳道:“在下家中夫人怀有身孕,不宜床第之事,烦请两位将手艺书写在册,传授于我夫人。”说着把银两摆在桌上。 她本打算说是龙胤铉的夫人,不料这儿的人都认得他,只能硬着头皮,不过有看在银两的面子上,她们应该不会拒绝。 她俩相互对看一眼,小青答道:“小爷是在跟我们说笑吧?我们可是卖身不卖艺的。” 龙胤铉听的云里雾里,随手掏出两锭金子摆在桌上,两人立刻变了眼神。 艳红咧着嘴把金子收进袖中道:“轩少就是阔绰,这手艺口艺活儿,姐妹有的是。” 小青喜滋滋收了金子,揽上言冰尘的脖子,娇嗔道:“不如先给小爷解了闷气,再入册也不迟啊。”手就不安分的往胸前摸。 “放肆!”龙胤铉一手抓起小青的手,一手把言冰尘拉到身边。 “哎哟,大爷,这是怎么啦。”她泪汪汪搓揉着手腕,只用了两分力还是留下了五个指印。 艳红被他的气势震住,缓过神赶忙拉着小青边往外走边说道:“两位爷交待的事我们会去做,七日后来取便是,慢慢享用。” * 艳红扁了扁嘴道:“快别装啦,什么都不用做还有金子拿,这种天大的好事哪里找。” 小青白了她一眼,撩了泪珠往外一弹道:“你个新来的懂个屁啊,那个轩少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还指望飞上枝头呢!” 陈妈妈迎面而来,艳红即刻收声,悄悄把袖子里的金子往里塞了塞。 小青哭唧唧的快步上前,嘴都快嘟到天上去了,委屈道:“这轩少平日看得斯斯文文,怎么那么凶啊,抓的我痛死了。还以为捡了个大宝呢,倒霉死了。” 她举起已经丝毫没有印记的手腕在陈妈妈面前晃动。 “自己没有眼力劲儿吗?”陈妈妈推开她的手臂,接着说道:“他俩关系果然不一般。” “对了!”小青双眼一瞪,喊出来:“有乳!” 陈妈妈眼皮一撑,扯着她追问道:“你说什么?那是个女人?” “这么说来,他俩的关系还不一般呢。”艳红拨弄着头发回忆着点滴。 “他带女人来这儿干嘛?”陈妈妈眉头微蹙。 “说是要我们传授一些手艺和口艺。”小青面带抚媚的挑了挑眉,舔了舔嘴唇,下颌微抬道:“这不是我们吃饭的本事吗。” 艳红给小青使了个眼色道:“是啊,我们也不知为何,不如陈妈妈你去听听墙角?”生怕小青说出金子的事。 陈妈妈面色一沉,轻声快步走向他俩的厢房。 厢房内龙胤铉饮着茶,言冰尘四处打量着这都城唯一的青楼,装修用度堪称华贵,却也甚为艳俗。 她落座以茶代酒敬他道:“你帮了我个大忙,我欠你个人情。” “你是说来这?举手之劳。”他举起茶杯,笑弯了眼。 “无你此事不成。”别说精明的陈妈妈不信她是个男子,那明晃晃两锭金子她也是不舍的。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他缓缓抿着茶。 “你说,只要我做的到的!”她可是有恩必报的性子。 “请我上馆子吧。” “这有何难,一言为定!” 她抬手豪气饮入。 门外陈妈妈刚贴上耳朵,龙胤铉就推门而出。 她面露尴尬的招呼道:“轩少,两位姑娘哪里不满意啊,我再给你们换。” 他让言冰尘走在前面,瞥陈妈妈一眼,冷冷道:“不用了。” “下次下次。”言冰尘打着圆场。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陈妈妈陷入了思考,这两人什么关系?为何要来此?为何催情香对他们无用?当晚就飞鸽传书放出了消息…… * 蓝楼一梦 灰蒙蒙的天飘着绵绵细雨,言冰尘和小曼一早就到店里守着。 她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人呀,这么大排场,还要我亲自造型,要知道你可是得了我的真传。” 小曼泡了杯茶递给她道:“来人是个丫鬟,说是她们家小姐钦点。放下一锭金子就走了,是个阔气的主。” “再阔气也不能迟到吧,我这还得给大王子送膳去呢。”她看看门外空荡荡的街头,店门都关着,用手接着毛毛雨说道:“我定制的衣裳取来了吧?” “昨日便都准备好了。” 她甩甩手道:“趁现在,我多画几件新的服饰搭配图样给你吧,这样主顾才有新鲜感。”她擦干手找来纸笔。 小曼磨着墨说道:“我听安莲说,三日前雾隐半山的包房也被人订了,付了三日一次也没来,真奇怪。” “以后这种就把钱退给他,给有需要的人。”她借着光边画着边交代道。 天色越来越亮,整条街都热闹起来,言冰尘一口气画了十幅图,正沉醉在创作之中,门口的两个身影挡住了光线。 第66章 为情敌做嫁衣 蓝楼一梦 “咳咳,你们这门槛该拆了去,不留神摔了你们赔不起。”碧玺扶着齐语烟跨过门槛。 言冰尘觉着声音耳熟眯起眼看清来人,冷哼一声,继续埋头画着道:“本店门槛高,跨不过亦是无缘,恕不招待。” “你这开店的口气倒是不小。”碧玺一手叉腰,瞪着眼。 “碧玺,不得无礼。”齐语烟用手绢顶着鼻尖,将店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怎么有一股味。” 碧玺拿出自带的金漆香炉,点燃,一股紫檀香味飘出。 “请坐,喝茶吧。”小曼将泡好的茶放在桌上。 碧玺用手绢擦拭桌椅,连壶带杯移开,拿出自备的青玉花瓷茶具和茶叶。 她下颌微抬道:“这可是九仙山的山泉,拿去烧滚。”她把水坛塞给小曼。 “小曼,你是掌柜,如若干了丫鬟干的事,那她主子不是要干等着?”言冰尘瞟小曼一眼道:“把衣裳拿出来。” 小曼会意的把水坛塞回碧玺手里,碧玺瞪大了眼道:“你!”转向言冰尘:“你怎么还在这画。” “齐小姐晚了,我也有别的大主顾的衣裳要设计,时辰就是银两,不会干等。” “那我便用银两买言老板的时辰可好?”齐语烟示意碧玺,她不情愿的又拿出一锭金子,重重在言冰尘设计图上盖了个元宝印子。 言冰尘满意的抬头,收下金子嘴角上扬道:“公道。”生意人不跟钱财过不去。 “我们小姐今日要去赴约,定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不然得把金子都吐出来。”碧玺下颌高抬,好似她才是小姐。 “赴约?”言冰尘嘀咕,齐语烟和柒墨凡坐在一起的画面又在脑中浮现。 小曼官方微笑说道:“衣裳是言老板亲自设计定制,都城乃至汉国仅此一件,蓝楼一梦名声在外,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她把衣服递给碧玺。 碧玺伺候齐语烟更衣,白色轻纱打底,娇嫩白皙的皮肤在纱下若隐若现。 薄纱外罩上一袭翠绿收腰金丝滚边中裙,裙摆坠着金色流苏串,纤细的小腿隐约可见,不得不承认,她的样貌身材在都城都是名列前茅的。 珍珠项链,手链和耳环三件套,言冰尘下了血本,想到是帮情敌做嫁衣,呼吸都沉了些。 齐语烟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镜子后头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她欣喜转身。 男人油腻腻色眯眯的看着她,她收紧眉心捂着胸口背过身去。 倪耀祖剔着牙含糊说道:“小曼这手艺越发好啦,美哉美哉。”眼神瞟到一旁的言冰尘,马上把牙签丢了踩在脚下,站直陪笑道:“老板娘,好些时日没来啦”。 言冰尘冷冷一声:“恩。”把临时选的墨绿披肩搭在齐语烟肩上。 小曼瞥他一眼没有搭理,继续忙手上的活儿。 碧玺上前瞪眼赶他道:“看什么看,我们小姐是你可以看的吗?” 倪耀祖定睛看了一眼碧玺,心虚的抓抓头,灰溜溜走了。 * 马车里 齐语烟转着手链上的珍珠问道:“适才那人就是给我们报信的?” “是的,小姐,你不必搭理他。” “他说他们已经……睡在一块了?” 她手指停在一颗珍珠上,用力捏着。 碧玺咬牙切齿唠叨道:“真不明白柒大将军怎么拿她当宝,小姐你约了那么多次都不赏脸,你还帮他解了围……” “话多,近水楼台你懂吗?”齐语烟白她一眼。 碧玺颔首抿了抿嘴唇道:“不过今日小姐定能如愿。” “人都安排好了吗?” “在雾隐半山候着了。”碧玺眼睛贼遛遛一转。 齐语烟脱下绿色披肩往边上一扔,撩拨着垂在肩部的发丝,唇角勾起。 * 王宫侧门 细雨中停着一匹马,十几辆马车,穿着蓑衣的老杨在等给龙胤铉送膳的言冰尘。 齐语烟也在马车里等着,碧玺在门口东张西望,时不时跟侍卫搭几句话。 眼见群臣下朝乘马车离去,远处向来独来独往的柒墨凡才姗姗来迟。 碧玺急忙打伞把齐语烟迎下来,侍卫们要不是认得碧玺和马车,一眼都没认出她来。 碧玺将惠妃的令牌一挥,两人便顺利进入,走至柒墨凡跟前,碧玺便把伞柄交给齐语烟,用袖子挡着头往门外跑去。 柒墨凡乌发蒙着一层雨珠,远远以为是言冰尘,走近看清,嘴角一垂道:“齐姑娘。”他抱拳作揖。 “墨凡。”齐语烟颔首点头,上前一步把伞举过他头顶道:“可否赏脸……” 他点头道别,径直朝前走,不想有更多的牵扯。 她眉头一蹙,上前一步道:“我知道言冰尘的身世。” 他一愣,转身,透过她看到转角处走来一对男女。 龙胤铉撑着伞,言冰尘小鸟依人的走在他身边,肩碰着肩,有说有笑。 齐语烟见他停下,上前用伞为他挡雨,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手舞足蹈的言冰尘对上柒墨凡冷冽的凤眼,又看看他身边经自己精心打扮的齐语烟, 可谓一双璧人。 两对人在雨中相隔数米,相对无言。 第67章 雾隐半山的四角关系 雾隐半山 柒墨凡和齐语烟走进雾隐半山那一刻,引来了在座宾客的目光,老主顾们窃窃私语。 “这不是柒大将军吗?” “边上的是总督府的千金?” “还真是男才女貌。” “这柒将军真有福气,红颜个个倾城之姿啊。” 安莲双目一撑,迎上前作揖道:“将军,冰尘姐还没回来。” 柒墨凡点头示意免礼,齐语烟用手帕顶着鼻尖。 碧玺跨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谁说是找她的,我们小姐定的雅间,快把最好的膳食排上来。”便扶着齐语烟的手腕进了雅间。 安莲摆手领柒墨凡进雅间,回头交代伙计泡上珍藏的罗隐杉。 碧玺用手绢擦了擦竹制桌椅,齐语烟提起裙摆,缓缓坐下,瞧了一眼自己被雨水打湿的鞋裙。 碧玺也瞧见了,转头命令安莲道:“快,端个碳炉来。” 安莲作揖道:“即刻安排,请稍歇。” 齐语烟用手绢给柒墨凡擦拭肩上的雨水,他头一偏,一把抓住她的手,又放开道:“长话短说。” 她偏头看了一眼碧玺,碧玺答:“这就去叫那人。”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们小姐有胃疾,还是边吃边等吧。” 碧玺轻轻带上房门,走到门口刚好撞上进门的言冰尘和龙胤铉。 “你 ,你们怎么也来啦?”碧玺指着言冰尘面色尴尬。 “笑话,我的店我不能来?”言冰尘跺着脚拍打着鞋上的雨水。 在座宾客目光集中于两人,又多了喝茶吃饭的八卦话题。 安莲上前客气请安道:“参……见过轩少爷,冰尘姐,将军他……”她尴尬看向雅间。 “我忘了,雅间被人定了,那我们换一家吧?” “无妨,都是熟人。”龙胤铉朝雅间走去回头微笑道:“你做东,我择地。” “诶?”碧玺瞪大眼睛,跺了跺脚又跟着回到雅间。 “哈哈哈,柒将军和语烟也在啊,正巧搭个桌。” 齐语烟闻声起身作揖道:“参见殿下。” 柒墨凡缓缓转过身,抱拳道:“参见殿下。”瞥一眼跟在后头的言冰尘。 “无须多礼,都坐吧。” 言冰尘走到柒墨凡身旁的位置正准备坐下,齐语烟连忙越过他走到她身边。 她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腕道:“妹妹,多谢你今日为我精心装扮,墨凡他……”她瞟了一眼喝茶的他,含羞道:“他觉着欢喜。” “咳咳。”柒墨凡一口茶梗在喉头,心想:原来她竟知道!他清了清嗓子,并没解释。 言冰尘眉头轻轻一收看着他道:“将军不是向来觉着我那梳妆打扮的手艺很肤浅吗?” 齐语烟把她往自己位置边上拉,轻轻按她坐下道:“来,我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 言冰尘扁着嘴一动不动干坐着,龙胤铉将座位移到她身边,举起杯打圆场道:“不如共饮一杯?” 四人举起杯作了个碰杯的手势,把各自的心思灌进腹中。 “这是将军最喜欢的话梅。” 安莲把一碟话梅摆在柒墨凡面前,微笑说道:“冰尘姐还特制了梅子酒,请品尝。”她在他杯中斟满。 他眉头微展,捻一颗话梅入口,咸酸滋味令口舌生津,配上一口梅子酒,多了点甜和烈,层次更加分明。 “轩少喜辣,这是新出的菜品,麻辣鸭舌掌中宝,包你满意。”安莲悄悄看一眼龙胤铉越发俊逸的脸庞,为他斟上酒。 “本……公子最喜新颖美食。”他夹了一根鸭舌塞入口中,无从下口又夹了出来仔细观察。 言冰尘觉得他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拿起一根示范起如何食用,他依葫芦画瓢,吃着接连点头。 旁坐两人看着这奇形怪状的食物咽了咽口水,不愿尝试。 “这位小姐是新客,安莲唯有猜测,姑娘大都喜甜,可试试桂花藕夹,清新爽口。”安莲夹了一片到齐语烟盘里。 齐语烟用手绢顶着鼻尖,碧玺立马上前把盘子端开道:“我们小姐不喜甜。” 龙胤铉接过盘子瞥了碧玺一眼道:“本公子喜甜,别浪费美食。” “我也喜酸。”齐语烟凑到柒墨凡身边道:“这话梅可否于语烟一粒品尝。” “齐姑娘随意。”柒墨凡自顾自喝酒。 齐语烟只好自行夹一粒入口,面部不受控制的扭曲,她赶紧用手绢遮面,在场众人都憋着笑。 竹门发出清脆三声,大黑用托盘捧着碳炉走进雅间,弓下身子作揖道:“柒将军,冰尘姐,公子,姑娘,碳炉在此。” “来来来,小姐碳炉来了,快烘烘衣服,别着凉了。”碧玺迎上去接过托盘,俯身在桌下摆好位置后跟齐语烟对视一眼。 碳炉摆在齐语烟和言冰尘双脚之间,离言冰尘略为近一些,让她能明显感受到热度。 她看了一眼脚边的炉子,想着:“反正小雨把她的裙摆和特制的鞋溅湿了,正好烘干。” 便未多想。 大黑将竹制小推车推到进门处,安莲首先奉上冒着凉气的生鲜拼盘。 三文鱼,鱿鱼,红虾,海胆,分别躺在紫苏叶上,竹制“屏风”后是百合和尤加利叶点缀。 安莲边给四人斟了酱油碟,边一一介绍了由倪家村特供的海鲜,又端上一个黑红木盒,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寿司。 “生食?”齐语烟轻捂鼻尖偏过头,眉头微蹙,脚尖轻轻把碳炉往言冰尘脚边推近了些。 第68章 人鱼的身世 龙胤铉夹起一片橘黄色白条纹鱼片,在眼前抖了几下:“此为何鱼啊?” “此鱼名为三文鱼,适宜生食。”言冰尘夹了一小坨芥末放在龙胤铉碟中与酱油混在一块,示意他蘸着吃。 他蘸取送入口中,言冰尘来不及阻止,他眉毛眼睛都挤到一处,睁开时眼中带泪,继续咀嚼道:“好冲,但此鱼软糯鲜香,入口即化,可谓佳肴。” 柒墨凡用手指捻起一戳冰沙不解道:“秋日何来寒冰?” “硝石隔水制冰啊。”言冰尘看着众人一脸不解,心想:“难不成他们还没发现硝石的用处?早知道会穿越,历史课上就不睡觉了。” “来,尝尝这寿司。”她对前来送菜的大黑招招手道:“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年轻的大厨,这些料理全是他做的。” 大黑挠挠头,颔首扬起嘴角道:“都是冰尘姐教的好。” 柒墨凡浅笑道:“是大黑吧,不想你竟有此等天分,指日可待。” “此等手艺,可有兴趣进宫当御厨啊,哈哈哈。”龙胤铉又夹了一片鱿鱼蘸上酱料送入口中。 “真……”大黑眼睛一亮,又低下头,红着脸说道:“过奖了,各位慢用。”他把托盘中的四碗味增汤和炸虾天妇罗摆上桌就匆匆退去。 “你竟敢当众挖墙脚。”言冰尘捶了龙胤铉的肩头,看了众人震惊的模样,摊开手掌轻轻给他掸灰尴尬笑道:“殿下,有蚊子。” 齐语烟又把碳炉往言冰尘脚边推近一些后夹起一只炸虾,用筷子刨开外层炸物,挑出虾仁送入口中,浅尝一口味增汤,眉头微蹙轻轻推到边上。 一向喜爱日料的言冰尘对生鲜都没了兴趣,在嘴里塞了块寿司,学着齐语烟用手挡住嘴咀嚼。 焦味愈浓,言冰尘脚上一阵灼热,“哇!”整个人跳起来,裙摆和鞋面已经被火星啃噬的坑坑洼洼。 “哎呀。”齐语烟顺手将手里的酒倒在她的裙摆上,火星即刻化为火舌向上窜。 柒墨凡和龙胤铉同时起身,碧玺不知何时备了一盆水就往她身上泼去,火灭了,水珠顺着裙摆往下流淌。 “糟了。”她面色煞白,赶忙拎起裙子往外冲,可不能在人前化了鱼尾。 龙胤铉箭步跟上,齐语烟拉住愈跟上的柒墨凡小声说:“别走,能证明她身份之人就在门外。” 齐语烟看了眼碧玺,她小跑出门领来一黑衣男子,他高大健硕,脸上有一道陈年剑伤。 他颔首抱拳道:“小人孙达参见将军,齐小姐。” 柒墨凡缓缓坐下,抿了一口酒道:“今日你若有一句虚言,定不放过!” “小人乃萧国都尉府上侍卫,实为总督大人之内应,今日所说并无半句虚言。” “数载前,都尉得了一个宝物,藏于西院厢房之内,小人奉命看守。因有人举报都尉府有细作,小人怕身份败露连夜潜逃,逃走前潜入厢房一探究竟……” 孙达凭记忆描述出当日所见…… 那夜,他灌醉其余看守侍卫,打开门锁,屋中一片漆黑,他秉烛搜寻,最后寻至榻上,那是一名女子。 她肌肤光洁如珠,一头微卷长发铺散周身,睫羽微颤,满面愁容也掩盖不了她的出尘之容,如画卷般卧于榻上。 他心想:若能带她回汉国必然能立功,于是带着昏迷的她上了船,谁料她苏醒后竟纵身跃入深海。 “小人顺利回到汉国,竟发现她在此开起了食肆……”孙达一脸难以置信。 “荒唐,一名弱女子怎可在茫茫大海独自生还。”柒墨凡拍桌而起道:“再说,言冰尘惧水……”他脑中突然有画面闪现。 在墨色深海中,海面蓝光迎迎,她背着他畅游。次日珍珠海藻凭空而出,她说是沿着海滩拾取得来…… 碧玺火上浇油道:“哎哟,就觉得这言冰尘古怪,跟汉国女子很是不同……” 齐语烟正想张口,看柒墨凡紧皱的眉心和阴郁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捻起杯,一饮而尽,喝斥道:“这种无稽之谈如若再传于他人,本将军惟你是问!”他指向孙达。 他立马跪下口中答道:“小的遵命。” 柒墨凡冷厉的目光同时扫了齐语烟和碧玺,两人顿时沉默不语。 他一甩衣摆愤愤离去,背影消失在雨夜中。 * 他找到言冰尘,掐着她的脖子,强睁着被雨水击打的眼,低沉的质问道:“你,可是细作?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我……”她仰着头,张大嘴试图掠取每一丝空气,雨水涌入她的眸,和泪一并流出,她吃力的回答:“我,不,是。” 他想相信她,手掌却控制不住的收紧,手臂的青筋连着她脖颈的青筋,她终是放弃了挣扎,身如纸片,飘入苍茫大海。 “不!!!”他猛力坐起,脚边微微狐尾一惊,警觉的四肢立起,四处张望后走到他身边蹭着他微微渗汗的手臂,一滴汗珠滴落在她鼻尖,她舔舐。 他悄悄来到她房门前,推开些许,看着她睡着的脸,犹如婴儿般无邪,鬓角渗汗,珠唇微微开合,他们相处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梦中,言冰尘双脚化作鱼尾,在座众人把她当作灭世妖物群起攻之,柒墨凡冷眼旁观,齐语烟双臂绕于他颈上,在他魅声道:“烧死她。” 唯有龙胤铉用身躯把她护在身后,偏头说道:“别怕,有我!” 第69章 人鱼是细作? 胤容院 送膳后言冰尘想找龙胤铉喝茶,作为做东不尽人意的赔礼,或是梦中相救的感谢。 龙胤铉正和秦非在院子里切磋,他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一记回旋踢,秦非都差点没接住。 “好腿功!”言冰尘双掌击打出清脆之声。 “哈哈,过奖过奖。”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道:“许久未曾练习,生疏了。” 秦非抱拳作揖道:“言姑娘。”退了两步,识相告退。 “为何今日重操旧练呀?”她把桌上的水和毛巾递给他。 他接过,擦了一把汗,眼神坚定道:“我想瘦!”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想要做更好的自己。 “不难啊,你食量已然轻减不少,只要加以锻炼,月余必见成效。”她眼中一亮嘴角上扬道:“我可以做你的教练。”她也很久没有锻炼,正好找个伴。 他迅速吞下口中的水,喜上眉梢道:“一言为定!” * 那日后每每言冰尘送完膳食就会带着龙胤铉绕着御花园小跑,再回到胤容院花园做蛙跳,俯卧撑。 为此她还特地做了几套裤装,贴身短上衣,高腰直筒长裤,宫女太监们看得议论纷纷,龙胤铉却盛赞,他喜欢别具一格。 御花园 他们并肩而跑,言冰尘额头微微渗汗,龙胤铉已是汗如雨下,两人在鱼塘边歇脚。 “你看,这鱼,是西,番国进贡的。”他喘着,抽出腰间的水袋痛饮后继续说道:“浑身金灿灿,鱼尾像是半朵花在水中飘荡,极为特别。” “这不就是金鱼嘛!”她嘀咕。 他偏头看她,扬起嘴角道:“金鱼?好名字,往后你就叫金鱼。”他指着金鱼说道。 她看他的样子像个跟小动物说话的孩子,觉得有点可爱,一段时间的接触发现他看似轻浮,实则进退有度,张弛有道,相处起来很是轻松。 她看着池中鱼儿漫无目的游着,贴近池壁又回头,来来去去都在池塘内,不能像江河湖海中的鱼儿那般畅游,不仅感叹。 “你不觉得这些鱼儿被困在这小池子里很不自由嘛?”她现在似乎对鱼特别有共情。 “可锦鲤生来便是供人观赏,也比那些进了伙房的命好,不是?” “也是,但是混吃等死也怪可怜的。” 他看向池中的金鱼,仿佛看到了自己,看似金贵,命运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龙胤铉垂下眼帘道:“可怜的又何止是鱼呢。被囚在这深宫中之人,做着别人觉得该作的事,走着别人安排的路……” 她有点吃惊的偷看他一眼,小心点破道:“但有失必有得,你的人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没有了母后我就成了众矢之的,大家看似对我毕恭毕敬,实则暗地盘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道:“所以我最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吃爱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毕竟人生苦短。” 他抬眼,浅笑道:“和自己喜欢的?那,你是有点喜欢我咯?” “说实话?”她浮起梨涡,月眸弯弯道:“刚开始不是很喜欢,现在喜欢。” 他心间微波荡漾,阳光和波光印照在他眸中,她的样子从他的瞳刻进他的心。 身后传来女子声音打破这一刻如画静谧。 “哟,殿下今日如此有兴致在此和美人赏鱼,怪不得好久没来找妾身了。”声线洪亮优美却飘着醋意。 言冰尘首先转过身,印入眼帘的有六名打扮贵气的女子,说话女子最为花枝招展,一眼看去颇为惊艳。 为首的女子最为端庄,带头作揖,众人一齐说道:“参见殿下。” 他侧过身,手一抬,示意平身。 “还不参见王子妃?”惊艳妃子身边的宫女上前一步热令言冰尘。 “哦,参见王子妃。”言冰尘也作了个揖,她听闻他已娶妻却不知如此阵仗。 端庄妃子浅笑温和的问道:“姑娘是?” “我是殿下的御厨。”她眼珠一骨碌道:“他带我来瞧瞧这池中鱼儿能不能吃。”她可不想让人夫妻不睦。 “借口吧,当时他来找我,亦美其名曰体察民情。”惊艳妃子动作谈吐俗气,久而不如端庄妃子耐看。 “殿下定是最近忙于政务,我等该体恤才是。”端庄妃子很有大家闺秀风范。 他正过身,温和道:“冰尘乃我聘用御厨,亦是我友人,今日和冰尘来此赏鱼,何人有异?”他不怒自威,妃子们也不敢有异,便识相请辞。 唯有惊艳妃子高调白了他俩一眼才愤愤离去。 御花园恢复平静,只有虫鸣鸟叫,待她们走远,她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哇,你小子,额。”她捂着嘴继续说:“我是说你艳福不浅啊!” “哎。”龙胤铉叹了一口气,依在池塘边上若有所思。 “人生赢家,为何叹气啊?”她也依在池塘边偏头看他。 “红颜再多,无一知己,都是冲着这高位来的。”他冷笑一声自嘲。 “懂你真的很重要,在我们那儿,可是一夫一妻制,要是婚内出轨,同居,可要判刑的。” “出轨?判刑?” “意思是娶了妻或嫁了人便要一心一意,否则要被官府治罪。” “自古以来男子皆三妻四妾,帝王后宫三千,你的家乡在何处,为何事事如此不同?” 他本以为她那些独特的言行是他孤陋寡闻,汉国之大不是他在书中能全然了解,此刻却能确定她并不是汉国人,脑中闪过“细作”二字。 第70章 人鱼的坦白 龙胤铉脸一沉,握住她的手肘道:“你不是汉国人?你到底是何人?”是他大意了,本以为柒墨凡不轻信人,他带入府中之人定是彻查过。 她在他眼神中看到猜疑,心头一惊:“我确实不是汉国人,我,我来自,三百年后。”她试图拨开他的手道:“疼。” 他双目撑起,赶忙放手,眉头微蹙道:“三百年后?” 她把她穿越的经历说给他听,独独略过了变身人鱼的部分,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好似听懂又好似没懂。 她揉开他的眉心,安抚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相信,但我要是有恶意,早就下手了,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王子,只当你是朋友!” 她坚定赤诚的眼神再次虏获了他的心,他亦信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打消了猜疑,更多的是好奇。 “所以你觉得男子一生可以只爱一人?”他从未见过一名男子只娶一人。 “遇到相爱之人便可成亲,成了亲就得对彼此负责,别让自己轻易爱上他人。”她突然想到她当时其实是因为到了年纪才嫁。 她接着说道:“如不合适,就不要耽误彼此,放彼此自由,就是合离。” 他看着塘中平静下来的池水仔细思量她的话。 王室向来只有嫁娶不曾合离,即便妃嫔也只是打入冷宫,终身禁锢在这宫内。 他虽风流多情,却从未动过真心,后宫皆为朝政联姻,直到遇见雀满楼花魁虹儿。 他们游山玩水,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她如烈酒般的性情让他着迷。 即便知晓他的身份,她依然不卑不亢,在彼此面前做着最真实的自己,他觉得那就是真爱。 他不顾文武百官非议,无惧作为都城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把她明媒正娶,赐名爱侧妃。 谁知在进宫一段时日后,她也变得争风吃醋,言不由衷,回头想想,他并不了解她,她也无法真正懂他。 但真正疏离她还是在他听到了那些话之后…… 数载前,爱虹殿 “龙胤铉已有五日未来,也不知在哪个骚货殿中,亦或出去鬼混了。”爱侧妃把坐塌上的锦丝靠枕往地上一扔。 贴身宫女娇倩急忙捡起靠枕小声道:“娘娘,可不能这么说,要让人听见不得了。”她在青楼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可谓心腹。 她添了杯茶,递给爱侧妃安抚道:“殿下许是公务缠身,脱不开罢了,殿下如此宠爱你,怎么会去找别的女人呢?就算去了别的娘娘那里,也是应付一下。” “要是去应付一下她们也就罢了,若是去找别的野女人,我可是不会罢休的,非得也给他戴一顶绿帽子。”爱侧妃生性刚烈一般言出必行。 “使不得啊,被外人听见可是要杀头的。”娇倩观察四周无人,拿起鹅毛扇给爱侧妃扇着继续说道:“再说娇倩知道娘娘心里只有殿下一人,也容不下别人。” “谁说我心里只有他,当初要不是陈妈妈私下跟我说他身份显贵,让我吊着他,我才看不上一个胖子呢。” 爱妃骄傲的继续说:“对付这些公子哥,就是不能百依百顺,不然他们就觉得没意思了。只不过没想到我虹儿今时今日也能混到几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刻,在门外的龙胤铉心已凉透,他花了五日,亲自快马加鞭到她老家凉城,给她搜罗来她家乡的吃食和物件,想给她一个惊喜,谁知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真相。 他自此再也没进过爱虹殿,不久后他第一次去了贤侧妃的贤德殿。 贤侧妃是唐国相国之女,虽不是公主,却因唐王年幼相国权重,娶了她等同与唐国交好,这是他为了取虹儿为侧妃和父王的交换条件。 唐国不大,又偏远,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冷落她。 贤妃长相虽不出彩,声线无力,却是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 之后夜里睡不着他常与她下棋,她话不多,在一起倒是觉得心里特别安宁。 * 一片黄叶落于池中,因失去水分几乎没什么重量,看似波浪不惊,却还是引来了水下的鱼群。 “它们以为是吃食。”她浮起笑颜,又捡了一片投在另一个方位,看着鱼群又蜂拥而至,开心的像个孩子。 他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对刚才自己的失礼心存愧疚,提议道:“不如拿些糕点投喂?” “可别,金鱼会把自己给撑死的。”她指着池塘边上浮起的碎屑道:“应该刚喂了不久,但是金鱼很贪心,会不停的吃。” 他看着金鱼鼓囊囊的肚子和饥渴的模样,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对,人不能太贪心,懂你的一个就够了。” 她被他的跳跃思维逗乐,拍拍胸脯道:“在你未找到之前,我可以做你的知心姐姐。”又是一副跟着姐姐有肉吃的模样。 “我肯定比你大!”他才不想做她的弟弟。 “那好吧,那我叫你哥,哈哈哈。” 两人的笑声在御花园飘荡,一丝落入了墙外经过的懿嫔、熹嫔耳中。 * “什么人,胆敢在御花园放声嬉笑,如意给我去看看。”熹嫔皱着眉挥了挥手绢。 “是。”如意把手上的圆形木制锦盒交给月莺,作了个揖正想走。 懿嫔白了她一眼:“这种闲时你管的过来吗?” 如意闻声停住,看了熹嫔一眼。 “姐姐,妹妹是想看看是否哪个宫女在勾引王上。”她挽住懿嫔的手肘。 “宫女能闹出什么事来?霞贵人好歹也是官宦之家出身。”懿嫔凑到她耳边压低声线道:“你这个内应可不可靠?” 熹嫔得意的下颌微抬道:“绝对可靠!” 第71章 霞贵人的秘密 东福宫 “妹妹这是生的什么病啊?闭门谢客好些时日了。”熹嫔声音尖锐,不用传话就能听见。 “要不要把李太医请来看看啊。”懿嫔语气虽温柔,却也确保殿内听的一清二楚。 殿内霞贵人眉头微蹙,让沁芸去把她们请进来,喝了一口用茶杯装着的洛神花陈皮饮,塞一颗话梅进嘴里,把核连同整盘话梅藏于桌帘子下。 “懿嫔,熹嫔娘娘到。”沁芸特地把声音提高了几度。 “我说妹妹呀,你这有病得治。”熹嫔四下张望,轻轻捂住鼻尖道:“怎么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啊。” 沁芸提起衣裳嗅了嗅,作揖道:“许是奴婢干完活儿,出了一身汗。” 熹嫔扁了扁嘴,白她一眼。 霞贵人缓缓起身作揖道:“妹妹给懿嫔姐姐,熹嫔姐姐请安。” 懿嫔上前握住霞贵人双手关切道:“无须多礼,看这手凉的,有否让太医来瞧瞧?” “无需,妹妹自小体寒,每每月事皆不好,过了就没事了。” “姐姐在闺中亦是如此,产了子也就好了,妹妹可要趁王上宠爱,给王家添个子嗣啊。” “妹妹哪有姐姐这样的福气。” “巧了,姐姐今天带了个宝贝,专治月事不畅,昨日给惠妃送了一份去,还得了赏赐。”熹嫔一抬手,如意把锦盒捧到霞贵人跟前。 她打开镂空雕花盒盖,里头是一个褐色陶瓷烛台,上面一饼深绿色梯形物件。 霞贵人和沁芸皆凑上前仔细看,问道:“这是?” “如意,点上吧。”熹嫔嘴角轻轻一勾,如意拿起火折子把物件点着,一缕缕浊烟飘出。 那味道平常人闻还有一股草香,但霞贵人此时连鱼肉气味都闻不得,一吸入体内就一阵翻涌。 她用手帕捂住鼻子,憋气道:“姐姐这香太冲了,妹妹闻不得。” 熹嫔接过锦盒端到霞贵人面前假惺惺说道:“这宝贝可不易得,再说可以熏一熏你这店里的酸味。” 沁芸赶忙挡在霞贵人前面,又吹又散的驱散着烟雾。 霞贵人憋不出,大口一吸:“咳咳…呕,呕。”一整日吃不下什么所以只是干呕。 沁芸急的顾不得那么多,给霞贵人顺着气,翻出桌下的话梅塞到她嘴里。 懿嫔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道:“妹妹,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霞贵人腹中一阵痉挛,捂住肚子蜷缩成一团,双鬓渗出汗珠。 熹嫔悄悄把锦盒凑的近些,懿嫔眉头一蹙,夺过锦盒白了她一眼道:“快把这东西拿到外边去,把门窗打开通风,月莺,去请李太医。” 她用手绢给霞贵人擦汗,急得像是多年的好姐妹。 李太医和翁太医气喘吁吁赶到时霞贵人那一阵腹痛已经过去,丢下药箱,顾不得用锻布遮盖直接就给霞贵人诊了脉。 “哎呀,喜脉啊,恭喜霞贵人。”李太医退后几步跪下行礼。 翁济仁蹙着眉跟着行礼,跟沁芸焦虑的眼神对视一眼,环顾四周道:“这殿中好似有艾叶余味。” 熹嫔焦急撇清道:“妹妹啊,你这就不对了,有了身孕也不说,姐姐也是好意啊。” 霞贵人皱着眉没有抬眼,沁芸给她揉着太阳穴。 “此乃天大好事,恭喜妹妹。”懿嫔转向李太医关切道:“李太医,妹妹可无恙?” “回禀懿嫔娘娘,无大碍,微臣回去开几副保胎药服下便可。”李太医拱手作揖道:“微臣告退。” “那妹妹多加休息,姐姐改日再来瞧你。” 霞贵人抬眼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妹妹抱恙就不留姐姐了。” * 懿嫔远远叫住两位太医交代道:“李太医请留步。” “微臣参见懿嫔娘娘,熹嫔娘娘。”两位太医拱手作揖。 懿嫔侧着身,下颌微抬道:“霞贵人的身孕还请李太医多多照拂。”她斜睨他一眼,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神。 李太医垂下头道:“微臣,遵命。” 懿嫔看着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李太医仿佛被沉重的药箱压的驼了背,翁太医挺胸抬首摸着自己的宝贝药箱跟在师傅后头。 “这老东西,做这等脏事最拿手了。”熹嫔咬着牙眯了眯眼。 “说话注意点。”懿嫔扁了扁嘴,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熹嫔小碎步跟上小声问道:“刚才为何要让太医来诊治,不干脆……” 懿嫔捂住她的嘴,眼神环顾一圈严正说道:“你要把这种活儿往身上揽,可别拉上我。” * 太医院 翁济仁奉命抓了保胎药放在药房里炖煮,李太医借故把他打发出去,心虚的四处张望后从袖中拿出一白色纸包,轻轻抖落一些白色粉末,又把剩下的包好收起。 这一切翁济仁都看在眼里也不言破,不多时把炖好的药倒入碗中,主动请缨送药。 “去吧,记得一定要亲眼看着霞贵人把药全喝了。”李太医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是,师傅。”翁济仁拱手后将药装入小坛给霞贵人送去。 李太医将药渣全数倒入火堆中,看着被湿漉漉的药渣差点盖灭又油然升起,越烧越旺的火堆陷入了回忆。 第72章 青楼雅间中的三角关系 数载前,太医院 同样是这一堆药渣在熊熊烈火里烧尽,那碗药却是送去了喜贵人的春喜宫。 一炷香的时辰,春喜宫的太监气喘吁吁的闯进太医院,正在喝茶的李太医一个手抖,他最心爱的汉盏茶杯掉落在地,碎成两半。 他顾不上擦干手上滚烫的茶,提起药箱,忐忑的跟随太监前往春喜宫,寻思着:“七日的量这才第三日,不该起效如此快啊。” 春喜宫 喜贵人和懿嫔左右坐在主位之上,中端偏桌燃着一个泥炉,炉上上太医院送药的小坛,殿中满是药味。 内殿中心送药的陈太医跪着瑟瑟发抖,听到李太医来了,赶忙转过头求助道:“师傅,懿嫔娘娘说这保胎药中有藏花,这怎么可能,藏花乃滑胎之药啊。” “你闭嘴,要是你俩敢毒害王子,我让你们陪葬。”喜贵人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手指颤抖的指着两名太医。 “娘娘,喝口水,别动了胎气。”如意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是不是一会儿便知。”懿嫔眼都没抬端起一杯茶饮入。 李太医满额滲汗,忘了请安,双膝无力跪地,说不出一句话。陈太医见状抖得更厉害了。 殿内安静的可以听到屋外的虫鸣,半柱香的时间格外漫长,坛中汤药尽数蒸发殆尽,只留下一茶勺白色粉末。 两名太医衣裳全湿等候发落。 “果真有诈!”喜贵人一拍桌子,一手扶着腰起身喝斥道:“你们好大胆子!要不是姐姐今日造访,本宫腹中娃儿便是被你们夺了性命,来人啊。” 两名太监闻言冲进内殿,站在两太医身旁。 “等等。”懿嫔犀利的目光盯着李太医道:“是谁指使你!” 李太医一咬牙往殿旁的柱子冲,被一旁的太监使劲擒住,他崩溃泣声道:“横竖都是死,就让我了结了吧。” 陈太医被这一幕吓得浑身一软直接昏倒在地。 “谁说让你死啦?”懿嫔又捻起一杯茶,嘴角微微上扬道:“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不像那没用的东西。”她白了陈太医一眼。 “姐姐,可不能放过这歹毒之人!” “歹毒?这王宫之中哪个不歹毒?”懿嫔冷哼一声看向李太医:“今日这事就当杀鸡儆猴,喜贵人这孩子你好好给我保着,出了什么差迟,你也别想活。” “陈太医意图谋害王嗣,拖入大牢由王上发落,李太医举报有功,赏!” * 七日之期已到,霞贵人的孕事虽已暴露,为了巩固王上恩宠学些手艺还是必要的。 龙胤铉带着男装打扮的言冰尘出宫,在朝廷议事整日的柒墨凡远远瞧见,不受控的策马紧随老杨驾驶的马车。 雀满楼 日头落,雀声起,雀满楼一派莺歌燕舞的景象。 龙胤铉进门时特地称兄道弟的搭着言冰尘的肩,不易察觉的撇了一眼左后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隐在不远转角处的柒墨凡皱着眉眼看着两人进了雀满楼,心里千万匹马蹦腾而过。 艳红和小青早早就在门口候着,看到他俩直接就把他们带入厢房。 房中香炉已经飘出袅袅烟雾,龙胤铉瞟了一眼,没说什么,上次仔细回忆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明言冰尘应该是第一次闻,怎么也能无事。 小青拿出一册精致的小书,骄傲说道:“我这一本有风啸九天,龙飞凤舞,颠倒鸾凤,冰火两重天……”一边翻阅开来。 艳红也不甘示弱,拿出她的小书,挤到小青前方道:“我这本更厉害,是所有器具的用法,保证让他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欲……”她一着急竟忘了后面几个词。 这可是她们特地找了个穷秀才,把她们口述的招式化为文字,取了很厉害的名字,边上还有配图。 言冰尘翻开一页,配图惟妙惟肖,让她瞬间红了脸,在这么多人面前看小黄书着实尴尬。 他看了她霞红的脸颊,会意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随即在桌上又放了两锭金子。 二人捧着金子,激动不已,乖乖退去,关门之前小青说了句:“床上的玩意儿随便用啊。” 艳红瞪了她一眼,纠正道:“她的意思是,那些是买小册赠的,两位爷可以带走。”赶忙关上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言冰尘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圆圈,尴尬的可以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两厅。 “不如,我出去?”他起身打破寂静。 “不用不用,我去……”她周围看了一圈道:“床上看吧,你就在这。”她拉他坐下,自己走到床上,拉下床帘,开始检阅货品。 身经百战的他翻着小册也觉得全身发热,松了松领口,接连饮了三杯茶。 门外传来嘈杂声,他起身边走到床边,边说:“我看完了,你怎么样了?”拉开布帘的一瞬假意被绊倒,整个人扑向她。 “嘭!”正门离了门框重重的倒在地上,微尘四散开来。 “言冰尘!”柒墨凡浑厚的声音穿透床帘。 伏在她身上的龙胤铉缓缓起身,言冰尘杏眼圆睁探出脑袋,鬓角汗珠滴落。 柒墨凡周身杀气三步并作两步跃到她身边,一排各式各样器具印入眼帘,他抓起她的胳膊往外拉。 龙胤铉脸一沉,眼里透露杀气,抓着她另一只手,两人陷入对峙。 第73章 将军失控 门外围着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女,言冰尘甩开他俩的手,冲出门去,逃离大型社死现场。 柒墨凡后脚就跟了上去,跟至雀满楼外的巷子中,他快步上前拉她的手臂,她被扯进他怀中,她抬头触及不到他的眼神。 “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柒墨凡隐忍着喉间的怒。 “我?” 她眉头拧紧,试图拨开他的手发问道:“你懂什么?” 他看着挣扎的她:“我知你瞒着我去见惠妃,知你瞒着我做了他的御厨,还和他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手掌握得更紧了些。 “疼!”她蜷缩起来,他赶忙放手。 她揉着手臂,眼眶微红的反问道:“瞒着你?不知廉耻?请问你是我什么人?” 她冷笑一声道:“我只是你府上的宾客罢了。”她转身离去。 他被堵的无言以对,想上前去拉他,伸出手又握了拳收回,问道:“你去哪?” 她头也不回丢了一句:“不用你管!” 他杵在原地半晌,哑然失笑:“是啊,他凭什么。”他一拳重重的落在墙上。 这一切都被龙胤铉看在眼里,心头浮起一句:“语烟,看你的了。” * 柒墨凡一路失魂落魄往回府方向走去,临近最后一个转角,一阵喧哗引起他的注意。 “让爷瞧瞧,哟,小姑娘长得这么标志。”黑衣男子满脸通红去撩女子的下巴。 “陪陪爷几个吧,不会亏待你的。”拎着酒瓶的黄衣男子露出一排黑牙。 另外两名直接去扒她的衣服,她蜷缩起身体发出颤抖的声音:“救,救命啊!” 柒墨凡一记飞踢,两人双脚离地,重重的砸在墙上,这些街头流氓今日是撞在枪口上了。 黄衣男子手上的酒瓶摔在地上,浓烈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黑衣男子抖抖索索喊道:“你你你是何人,少管闲事!” 酒劲窜入他体内使他更加暴躁,他一手掐起一个,把他们按在墙上,蹭着墙往上移,很快二人双脚离地,两人掰扯着他青筋暴露的手臂,面色发紫,吭不出一声。 另两人见状捂住胸口跪地求饶道:“英雄别打了,留条小命吧。” “我的心……好疼。”女子拉着他的衣角,捂住心口,蜷缩着一团,唇色犯白。 他像是被唤醒,松开手,两人跌落在地,不停咳喘,终于缓过气来,搀扶着灰溜溜逃离。 柒墨凡蹲下凝眸一看,竟然是齐语烟,顾不上问太多,把她抱回将军府。 将军府 他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转身准备去请府医。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别走,水,水……”眼睛半闭,似乎要昏厥。。 他把她的头微微抬,把水睇到她嘴边,她含一大口:“噗,咳咳咳咳……”全喷在他的衣服上。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墨凡,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用自己的衣袖在他胸前擦拭着。 她隔着几层布抚着他,每一下都挠在他的心上,他顿觉一股热气涌上,汗气从每一个毛孔蜂拥而出,身上的衣服厚重的让他窒息,眼前一阵模糊。 他甩了甩头道:“不打紧,你休息一会儿。”转身脱下湿的外袍。 她看着他寝衣下健硕的背部,坐起身,褪去上衣,咬了咬唇,从背后抱上他。 “你干嘛?”柒墨凡扯开她的双手,双颊潮红转身看向她。 她双睫低垂颔首再度拥上他,胸前的柔软隔着丝质肚兜贴上他的胸腹之间,全身瑟瑟发抖小声道:“我的心疾犯了,好冷,求求你,别推开我。” 柒墨凡脑中一轰,丹田附近一股汹涌澎湃,想到言冰尘和龙胤铉在雀满楼床上的模样,一把把齐语烟扑倒在床…… * 一时间他看不清眼前的是言冰尘还是齐语烟,他额头的汗珠滚进眼里,他用力闭上再睁开,仿佛有两个身影在他眼前重叠。 “柒墨凡,不可以!”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回荡。 他紧闭双眼,握紧双拳,运气击退这股浊气,夺回身体操控权,奋力起身,齐语烟见状,双臂死死勾住他的脖颈,用力在他颈项上留下一枚浅浅吻痕…… * 言冰尘一路走,眼泪止不住滴落,他居然那么说她,在他心里她就那么不堪吗? 她和龙胤铉只是好友“闺蜜”,平日里品茶约饭,聊聊人生,去青楼也是为了帮人。 虽然刚才他不小心趴在了她身上,又凑巧身边有那些小黄书和情趣用品…… 她脑中浮现出自己和龙胤铉刚才的画面,双颊一红,停下脚步,掉头往将军府走去。 * “适才我确有不对,但你也……”言冰尘说着探头进柒墨凡半开的房门。 一幅儿童不宜的画面冲进她脑中,穿着粉色肚兜的齐语烟吊在柒墨凡身上,齐语烟转头看她,一脸娇羞的缩进他怀中。 她好似做错了事,紧张的说:“对,对不起。”灰溜溜逃走。 他迅速起身,一壶温热茶水从头浇下,周身热气蒸腾而起,齐语烟眉头一蹙,捂着心头娇柔道:“墨凡,我的心……”他充耳不闻,夺门而出。 她目露凶光,一拳锤重重在床沿,狠戾道:“言冰尘,你坏我好事!” * 言冰尘飞奔回屋,把自己包进被里,后悔的抓头:“我干嘛要道歉啊!” 她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试图把刚才的一幕甩出脑袋:“小海呢,小海在哪里,还是他对我最好。”她抱着膝盖鼻子一酸。 房门“嘎吱”打开又“砰”的关上。 “小海。”她眼眶泛红的掀开被子,站在眼前的是浑身湿漉漉的柒墨凡。 他闭上眼,运气调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迅速盖上被子,把四个角塞在身下,裹得严严实实,大声说道:“将军夫人怕是要过门了吧,我也不便留下,明日便收拾行李。” 他眉心锁紧,浊气一冲上头,大步上前一把把薄被拽到半空,把她的双臂钳制在床,胸膛剧烈起伏,发丝上的水珠滴落。 他墨黑的瞳里印出她紧闭双眼的面容,眼白处血丝根根分明的延展着。 她双目紧闭,呼吸越来越沉,和他的交融在一起,一个沉重滚烫的吻盖下来,极具侵略性。 他撕扯她的衣裳攻占她的每一寸冰肌,像是要把长年的隐忍一股脑解放殆尽。 第74章 人鱼搬出将军府 失去禁锢的她在他的吻中迷失,甚至忘了逃,直到她逐渐被褪尽,她脑中电光闪过:“不,这不是我要的。” 她眉心锁紧,用力咬他的唇,一股腥甜溢出,他仍未停下,仿佛失去痛觉。 她睁开双眸,绝望的看向他,眼角珠泪滚落,在他布满血色的眸中泛起涟漪,他像是被点了穴,片刻后面容扭曲握紧双拳,起身将桌子掀翻,低吼一声,冲出门外。 * 一声“驾”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惊醒在后院屋顶上小憩的微微和花丛中打瞌睡的小海。 齐语烟抚着凌乱的发髻气急败坏往大门走去,勾到蹦跑回房的小海,摔了个大马哈。 “什么东西?”她仪态尽失,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白鹿。 “噗。”屋顶上的微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引起了齐语烟的注意。 她佯装无事,狐眼上挑,下颌微抬,迈着高贵的步伐沿着屋檐回房。 小海睁大无辜的圆眼,长睫毛巴眨了两下,也不能道歉也不能将她扶起,只能跑开去了。 她愣愣呆坐,思索着:“刚才那是狗?还是狐?这汉国的狐狸当年不是因汉王做了一个妖狐灭汉的梦,派柒墨凡斩杀殆尽了吗?” * 小海进屋发现一地凌乱,木桌四脚朝天,他碰到地上的茶壶发出了声响,榻上被子里似乎有东西往墙角缩了缩。 他轻轻走到床边,前腿搭在床上偏着头探了探:“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小海!”她把被子一摊,用力抱着小海抽泣。 小海从没见过她如此崩溃,眉心微收,眼尾下坠,压住满心疑问,偏头轻轻蹭着她的脸。 直到她手臂渐渐放松,脑袋变得沉重,小海轻轻把她放在枕头上,安心在她身边睡去。 * 言冰尘打了一个颤从梦中惊醒仍旧夜阑更深,小海翻了个身,月光投射出满屋狼藉。 她悄悄起身,给小海盖上薄被,摘下墙角柜上烧烬的蜡烛,换了根新的,默默收拾着,也梳理着心绪。 一切都太不合理,他们是什么关系?齐语烟为何会在他房里?他为何会性情大变?从雀满楼到将军府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论如何,她无法再赖在这里,她拿出纸笔,在烛光下给柒姑留下了一封道别信…… * 雾隐半山 晨曦初露,言冰尘简单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带着小海搬进雾隐半山的阁楼中。 阁楼本是放杂物使用,被她打扫装饰后还显得温馨。 “小海,这是我们的新家,比不上将军府……”她嘴角微垂,又马上扬起一个皮笑道:“姐姐会努力挣钱,给你买大房子住的。”她猛然起身做个加油的姿势,头却撞上屋顶。 “姐姐,此处于我正合适,倒是你,就不要站直啦。”小海抬头望了望还有些距离的屋顶。 “哎呀,还得去送膳呢。”她揉着脑袋又准备站直,看了一眼屋顶,就蹲着往外走。 小海叼着个铜镜挡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她接过来一照,双目肿胀,眼睑下方一团青紫,小海补了句:“你需要休息!” 她鼓着嘴道:“遵命,我让老杨给龙胤铉传个话。” * 天光渐展,宫门口一辆华贵的马车停驻许久,侍卫交班后宫门恢复通勤。 碧玺搀扶脂粉未施的齐语烟下车,她眼睑青紫,面色惨白,眼神中却带着不达目的誓不休的笃定。 玉瑶宫 齐语烟不待通传径直走进内殿,大步走上主位,扑倒在惠妃膝头,梨花带雨道:“姑姑,语烟从未被人如此羞辱,你可要为语烟做主啊!” 惠妃手里翡翠玉杯碎落在地,心疼的抱着她,用手绢拭去她滚滚落下的泪道:“是谁胆敢欺负我们语烟?跟姑姑说,姑姑定为你出头。” “语烟与墨凡情投意合,不想她竟以美色勾引。”她声线颤抖,满眼委屈。 “就是言冰尘那个贱女人,她凭什么跟我们小姐争男人!”碧玺咬牙切齿的扯着手绢。 严嬷嬷皱着眉,脸上褶皱更深了:“那妖精,断肠草竟毒不死她。” 惠妃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翡翠玉壶挪了位置:“那个贱婢!要不是龙胤铉护着她,做妾都不配。” “她近水楼台手段狠辣,恐怕将来做妾的是语烟啊。”她唇角下坠,眼中无光。 “我们语烟怎可做妾?”惠妃撑大双目瞧着诚然失去傲气的她,双掌扶起她的脸庞,语气眯着眼柔和说道:“既然断魂草对她无用,那就直截了当。” 齐语烟突然捂住心口,艰难道:“好疼。” “不好,小姐的心疾又犯了。”碧玺赶忙上前和惠妃一同搀扶她至躺椅。 “严嬷嬷,拿白鹿血来。”惠妃慌了神。 “娘娘,白鹿血已尽……” 齐语烟看了碧玺一眼,碧玺会意道:“听闻将军府中有一白鹿。” 严嬷嬷支支吾吾道:“这将军府守卫森严,别说逮一只鹿……” 惠妃斥责道:“你懂什么,语烟是他心上人,让柒墨凡即刻把白鹿给我抬进宫来。” 齐语烟收紧眉心道:“墨凡心善又对此鹿极其宠爱,恐怕……” “有一人可得此鹿。”碧玺眼珠一转,凑近惠妃和严嬷嬷耳边说着她的计划。 惠妃眯了眯眼看向严嬷嬷,她会意的点头,脚步加急往宫外走。 第75章 人鱼的发明 雾隐半山门前,老杨拿着一只只小鱼干喂给小海,迎面走来二人,前人一袭墨蓝暗纹长衫,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腰间吊一枚墨玉,墨发高高束起,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参见殿下。”老杨双膝跪地拱手作揖。 “免礼吧。”他蹲下,伸手想去摸小海,小海警惕的退后两步,他微笑起身,跨步进店。 “客官,小店还未……”在低头算账的安莲刚想告知晚膳还未迎客,见进来的是龙胤铉,忙上前作揖道:“参见殿下。” 他英气的眉眼中透露温情,微笑唇扬起道:“不必拘礼。” 秦非打量四周客气道:“言姑娘在吗?” “冰尘姐在后厨给你备晚膳。” 他饶有兴致往后厨方向走去:“本王子看看去。” 一阵清亮的歌声从后厨飘出,唱歌能让她忘却一切烦忧…… “冰尘姐,你这也太费事, 我来做就行啦。” 大黑揉搓着面团。 “我必须亲自给他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她捏着手上的肉饼接着道:“这肉啊,你得用心的按摩,才会更好吃。”她省略了犒劳他后面的几个字。 “你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啊?” 大黑连忙转身跪地行礼道:“参见殿下。” 她双目一撑,转头道:“怎么这么早?不是让老杨通知你晚膳时辰来吗?” 她身穿白色围裙,衣袖高高挽起,头发随意高扎,脸上发上都是做汉堡胚揉面时候沾上的面粉,满手的肉沫,可谓狼狈。 “你,没事吧?”他望进向她的眸。 她想到昨晚的事,双颊一阵绯红,一用力,手上的肉饼一分为二。 他摆摆手,多余二人退下,他接着问道:“柒墨凡,有没有找你麻烦?” “我,搬出来了。”她垂着头认真的重新压肉饼,故作轻松道:“总是寄人篱下也不是办法啊,毕竟也没有亲戚关系。” 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道:“我在城中有所别院,不如……” “不用啦,我现在就住在这楼上,挺好的,方便。” 她吹着落在眼前的乱发道:“面粉还要发酵要许久,你来的太早了。” 他凑近去拨她眼前的头发,她下意识往后移,偏过头看他。 “别动。”他向来有种让人听命的魔力,她像是被点了穴。 他把她的碎发拨到耳后,用拇指擦去她额头和脸上的白,顺势吹去她头顶的面粉。 “哇,你这人,是不是洁癖,你说!”她打破尴尬。 “洁癖?” “就是特别爱干净,看不惯脏兮兮的。” “谁会喜欢脏呢?” “那你赶快出去,这里都是面粉,我换身衣服就来。”她用手肘把他往外赶。 “在雅间等你。”他往外走时看到旁桌上有个新奇物件,很是好奇,顺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你猜,准许你带出去研究。”她拿起物件塞给他。 龙胤铉在雅间仔细观察着物件,上下错开排列的两支竹筒,用竹制外框固定,筒口也各有一处削尖。 他用手一拨,竹筒摇摆晃动,一枚卡扣可将其固定,往里看去,有好几道刻痕。 “殿下,这茶点名为‘曲奇饼干’,也是冰尘姐亲手制的。”安莲在桌上摆了一盘茶点,沏着茶,悄悄看他一眼。 “猜出来了吗?”言冰尘人未到声先到。 她换了一席青衣,轻松飘逸,长发表面垂下几根看似随意扎的辫子,仔细看,里边有细细绿绿的柳丝装饰。 龙胤铉见过许多女子穿青衣,却第一次觉得青色也能出落的如此俏皮可爱。 “这是装膳食用的?”他知道她喜欢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装食物。 “不对,你肯定猜不到。”她嘴角梨涡扬起,微微抬首道:“是时辰表。” 他一脸茫然道:“表,是什么?” 她拿起茶壶把茶往里倒,一边解释道:“水位达到最底部的刻度是一分钟,第二个是两分钟,以此类推。” 她缓缓把竹筒倾斜,用卡扣固定,茶水开始匀速滴落到另一个竹筒。 她口里数着:“1,2,3……就这个速度,每一滴是一秒,六十秒是一分钟。” 他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所以,如果你做菜要六分钟就是第六个刻度的水都滴完就行了吗?”思路还是一贯的清晰。 “对啦,不愧是聪明人。”她一直觉得跟他说话分外轻松。 “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 “对呀,还能有谁?”她似乎鼻尖都在微微上翘:“在我们的时代有钟表,那个太复杂,我就发明了这个。” 茶水流尽,她松开卡扣把时辰表倒置,两个竹筒在翻转过程中筒口始终调整为朝上,于是茶水可以重复利用。 他亲手操作了一遍,连连点头。 “要有统一化标准才不会依赖感觉,品质才有保障。”她看他听得一脸懵,转而道:“招牌菜的秘方和时长我都传给了大黑,所以我才可以这么自由。” “小脑袋,大智慧啊。”他抚了抚她的辫子道:“你就不怕他另起炉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