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福妻:我给亡夫养儿子》 第1章 重生了 大康王朝,玄宗七年,秋!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帝都庄严肃穆的城楼上,有早起出城的人经过下面,忽的被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滴了一脸,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腥臭难闻,鲜红刺目,抬头一看,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赫然挂在城门之上。 旁边张贴的告示白纸黑字,十分醒目。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便多了起来。 “想不到这沈国公竟然也是太子.党的余孽,藏得够深啊!” “可不是吗?他女儿差点就成了皇上的妃子!” “你们说这太子.党的人怎么无孔不入啊,他们会以什么身份出现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要我说吾皇登基都这么久了,太子.党的余孽早该剿清了,否则朝堂不清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说得容易,这些人大隐于市,小隐于林,上哪儿找去!” “……” 与此同时,距离帝都千万里外的水云村…… “打死她,打死她!” “这个小贱.人也太狠心了,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可不就是,人家杨三郎根本就不要她,耐不住寂寞的赔钱货,打死了活该!” “哎,怎么不动了?” “肯定是装的!” “啊!好像……好像没气了!” “不会真的死了吧!” 秦明月只觉得额头上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袭来,好半天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可眼前一片血雾,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一群重叠的人影。 她不是与犯人火拼的时候中弹身亡了吗?怎么又活了过来? 下一秒,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冲进她的脑海。 她竟然重生到了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这个人年仅十六,却是水云村的寡妇。 她的丈夫赵今年一年多前上山打猎,葬身虎口,再也没回来过,留下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姑子跟一个七岁的私生子让她照顾。 婆家对她不闻不问,娘家上有兄下有弟,也不管她的死活。 而她又受了她那初恋杨三郎的诱.惑,竟然想掐死两个孩子后双双私奔,直到被义愤填膺的村民们发现,失手将她打死。 真是,无语啊…… 秦明月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她……她怎么起来了?” “不会是诈尸了吧?” “你……是人是鬼?” 众人都有些惶恐,只有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壮着胆子上前拿了根棍子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秦明月被她戳得龇牙咧嘴。 “小贱.人,命还挺大!”妇人见此,十分鄙夷的啐了一口。 秦明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村李香莲的母亲,李香莲跟杨三郎定了亲的,李婆子得知自己跟杨三郎有瓜葛后煽动村民前来闹事,额头上这道致命伤便是出自她手! 秦明月抹了一把眼前的血雾,抹得满头满脸都是红色,目光幽冷得瞪了李婆子一眼。 李婆子本来还想上手去掐秦明月,可被秦明月这幽幽的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虚,伸出去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僵在了原地。 “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滚开!!” 秦明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冷声道。 村民们为了救孩子,心思急切她能理解,可这李婆子不一样,李婆子是存了心来报复的,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活! “嘿你个小贱.人,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敢如此理直气壮,乡亲们你们看呀,就是这黑心肠的小浪蹄子,保不准下一个勾引的就是你们家男人!” 李婆子拍着大腿,大声喊道:“打死她,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村子里!” 围观的人被煽动了起来,刚才愤怒的情绪在次涌上心头,纷纷表示附和。 秦明月冷冷抬眼,看向众人。 “我跟杨三郎清清白白,凭李婆子随口污蔑,让人打死我,就是草菅人命!凡是动过手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到时候官府过来,重则判刑,轻则赔钱,别忘了,我还有两个孩子,到时候是你们要帮我养吗?” 村民闻言,慢慢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啊,只听这李婆子说秦明月勾引杨三郎,但大家谁也没亲眼见到。 “就算你没勾引杨三郎,但要掐死两个孩子总是真的!这都是我们亲眼见到的!”其中一个村民大声嚷道。 “就是就是!” “呵!” 秦明月眼皮子也没抬。 “我一个好人家的寡妇被李婆子凭空污蔑,羞愤欲死,念及两个孩子年幼,离了我也活不下去,少不得又要被谁打骂侮辱,这才一时心急,欲与他们同赴黄泉。如今我明白过来了,自然是眼珠子一样将他们宝贝着。难道各位嫂嫂婶子们,竟有谁好心,要替我养这两个孩子吗?” “呸!想得美!谁要替你养孩子!” 这年代,养活自己一家人就够艰难的了,谁还想家里多两张嘴吃饭?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村民们纷纷放下石头各回各家去了。 “唉唉唉……” 李婆子不甘心,可已经没人愿意搭理她了。 秦明月不想跟她再做纠缠,循着原主的记忆往家走。 “站住,你就这么走了?没门!”李婆子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想要跟秦明月再拼一拼。 秦明月斜睨了她一眼,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李婆子整个人便扑了出去,摔到路边的草丛里啃了一嘴泥。 “哎哟喂,你……”李婆子坐起来就想破口大骂,可秦明月一个眼神过去,吓得她浑身一颤,硬生生的闭了嘴。 秦明月见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眼前这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应该就是她现在的家,秦明月推开篱笆做的院门走进去。 台阶上坐着的两个孩子原本正互相抱着取暖,一听见推门声吓了个激灵,抬头看见秦明月满身满脸的血,活像是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小一些的“啊呜”一声便哭了起来,大一些的连忙将她护在身后,瘦小的身板瑟缩着,眼里满是警惕:“你……你……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丫丫!” 秦明月心里揪疼了一下。 第2章 随身空间 秦明月不说话,记忆里,大一些叫赵天宝,七岁了,据说是她丈夫在外面跟一个姓罗的女人生的。 那女人得知赵今年死了,特地把这孩子送过来,说自己养不起了! 小一些的叫赵丫丫,三岁了,是她的小姑子,赵家老两口统共生了两子四女,觉得男丁单薄就想着再生一个。 谁知道生下来又是个赔钱货,大冬天的,一合计就想丢脸盆里溺死。赵今年身为赵家老大,于心不忍,便带着这丫头从赵家分了出来。 见秦明月不说话,天宝心里没底,但还是壮着胆子继续道:“是你想掐死我们,不是我们想找人来打死你的,你……你放过丫丫吧,我任凭你处置!” 天已经凉了,孩子身上却还穿着单薄破烂的衣服,又瘦又小,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脖子上还都是青紫色的掐痕,看得人十分心酸。 秦明月暗骂这具身体的原主不是人,就因为死了丈夫,自己好吃懒做,又带着两个孩子,觉得苦哈哈的日子没有盼头,便想掐死两个孩子去投奔自己的初恋情人! 真是……畜生不如啊。 看着两个孩子害怕的眼神,秦明月知道,自己这幅鬼样子铁定很吓人,连忙放缓了声音:“你们别怕,我不是来找你们报仇的,有没有水?我想先洗把脸。” 得先把脸上这些血污清洗干净,再慢慢让两个孩子消除心里的恐惧。 毕竟她本来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重活一世,她真的很珍惜这次机会。 天宝半信半疑地跑进厨房,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出来,离了一米多远,小心递到秦明月面前。 秦明月冲他和善的笑了笑,伸手来接,他却吓得瑟缩了一下,干细得如同小鸡爪子一样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很显然,这孩子对她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 见他这样,秦明月心底叹了口气。 慢慢来,他们总有一天会意识到,她跟原来是不一样了的。 秦明月用冷水洗了脸才发现自己额头上有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想来这就是致命伤。 “别沾水,会发炎的。” 秦明月刚想伸手摸一摸,天宝却突然出声。 她刚才洗了脸,手上有水。 秦明月探究的眼神看过去,小家伙瞬间有些不自在。 按道理自己那样对他,他应该巴不得自己死掉才好,哪里还会在乎她伤口发不发炎。 “你死了,我们成了孤儿,一样会有别人欺负我们。”天宝别别扭扭的开口。 言下之意,你死不死都一样! 不过秦明月还是心情大好的用清水洗去脸上的血污。 “这些人,下手可真狠!”秦明月一边清理一边轻声埋怨道。 谁知听了这话的小天宝浑身又是一抖。 以往秦明月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关上院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在外面受的气出在两个孩子身上。 天宝第一眼就看到了院门旁那根大人拇指粗细的藤条,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把三岁的丫丫护着,一脸防备的看着秦明月。 秦明月看出了他们对自己的恐惧,忙说:“你们别害怕 ,我不打你们!” 天宝半信半疑。 丫丫则是瞪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看天宝,再看看秦明月。 “伤害我的又不是你们,我是不会无缘无故拿你们出气的!”秦明月尽量放低姿态,好降低两个孩子的戒备心。 秦明月洗了脸,把水倒在院子里,叹了口气沿着台阶走进屋里。 天宝赶紧抱着丫丫闪到门外。 这哪里是屋子啊,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屋子西北角铺了点干草,大概就是三人平时睡的 床了。 就这条件,比乞丐好得到哪里去。 额头上的伤痛得钻心,但好在血止住了,不过这么大个伤口,不处理是真会发炎的,要是有云南白药就好! 秦明月这样想着,面前便出现了一张类似科幻电影里面的全息投影屏,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商品 :云南白药,功效:止血。祛瘀,消炎 售价:30文钱 购买 返回 这是什么?随身空间么? 秦明月在心里狠狠的惊艳了一把,想不到穿越竟还有这种好事。 于是她赶紧按了一下 返回主界面,果然,主界面上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现代才有的商品。 打火机,卫生棉,手机,充电宝,无人机,甚至还有她以前在队里常用的那把新型警用冲锋枪。 秦明月一直拉到最下面,发现零零总总有上万种商品,大到军用设备,小到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但相应的商品下面都有相应的价格,必须支付后才能购买,有些还不是用钱就能解锁的。 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探头探脑。 秦明月大手一挥,全息屏便暗淡了下去,消失在空气中。 “天宝,过来。”秦明月对着门后面的小天宝招招手。 天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迈步跨进了屋子。 “天宝,跟你商量个事儿,借我三十文钱可以吗?” 天宝一听,惊恐地跑到墙角 ,从一个老鼠洞里 掏出一个小陶罐,打开一看,里面的钱还在。这才放心下来。 可这女人怎么知道自己藏了三十文钱的? 第3章 遇险 怪不得她刚才说出那些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借?借了还会还么? 秦明月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这孩子,人小鬼大的,于是赶紧解释道:“真的只是借,你看我额头上的伤,不处理会出大事的,你放心 ,等我伤好了,我一定想办法赚钱还你。” “这钱是用来给丫丫买米糊的,不能给你!”天宝赶紧把钱藏在身后,警惕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给了她就要不回来了! “……好吧!” 秦明月见他如此,也不想为难他 ,免得加深自己在他心里的坏印象。 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能用的干净布条,就只好把自己身上的衣角撕下来一块,用来包扎头上的伤口。 咦,这就算了?要搁以前她肯定是要明抢的! 这女人,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天宝依旧一脸警惕的看着秦明月,做好了随时撒腿往外跑的准备。 “过来,让我看看。” 秦明月注意到小天宝的手上有伤,于是招招手让他凑近一点。 小天宝不肯,秦明月便两步来到他面前。 小天宝转身就想跑,秦明月一把揪住他的衣后领,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他提了回来。 “你不能抢!”小天宝死死地把存钱的罐子护在怀里。 他竟然以为秦明月打算硬抢。 秦明月哭笑不得,她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去抢一个孩子的三十个铜板吧! “别动,我看看!”秦明月按着小天宝扭来扭去的小脑袋,然后拉起他的手,将袖子一把撸上去。 “这……” 小天宝细小的胳膊上大大小小小都是伤口,有的是掐的,有的是用藤条打的,还有的是撞出来的。 秦明月想到什么,拉开他的衣领,果然,身上也有…… “这……这些都是我……?”秦明月嘴里有些发干的问道。 “不是……” 天宝连忙拉好衣领,放下衣袖,急急否认道。 “也有别人打的,小虎子,大石头,小秦婶……不全都是你。” 小天宝的话让秦明月胸口一滞,虽说这都是原主犯的错与自己无关,可这么小个孩子就受了这么多罪,委实让她又气又愧疚。 她先前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秦明月身上,毕竟两人无论性格还是经历都毫不相关。 如今想来,一定是老天爷看这两个孩子太过可怜,派自己来保护他们的吧! 既然她来了,以后就绝对不会让两孩子受欺负! 就在此时,丫丫吸着手指,迈着小短腿从门外走了进来。 “哥哥,肚肚饿!” 小丫丫揉着瘪瘪的小肚子,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泪水汪汪的。 她现在还太小,分不清辈分,以前的秦明月也懒得教。 “不要叫哥哥,叫天宝。”反倒是天宝一直耐心细心地纠正。 天宝将小丫丫抱在怀里 ,其实他自己也很饿,可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秦明月看着天宝脸上无奈又心疼的神色,大概也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于是问道:“你们平时都靠什么充饥?” “有玉米面的时候就吃玉米面,没有的话去后山挖野菜,偶尔也吃树根。” 天宝说着,暗暗观察着秦明月的神色,他总觉得受伤后的秦明月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行,你带着丫丫在家等,我去给你们挖一些野菜回来。” 秦明月说着,本想找一把锄头的,没找到,只在屋子的角落翻到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想来许久没用过了,不过用水洗一洗,磨一磨,还能用。 秦明月磨好镰刀回屋却发现丫丫已经饿得在天宝怀里睡着了,天宝抱着她,小大人似的给她拍着背,嘴里还唱着童谣。 “我先出去了!”秦明月用口型告诉天宝。 天宝没有说话,这是第一次,秦明月做什么居然会征求他的同意,简直破天荒。 秦明月拿着镰刀和框子,循着记忆往后山走。 本就是荒年,又正值深秋,到处衰草连天,秦明月只好往山里面走。 越走越深,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好在前些天刚下过雨,树下有新长出来的蘑菇。 秦明月十分欣喜,扒开厚厚的枯叶,一朵朵鲜嫩的蘑菇长得十分喜人。 秦明月将蘑菇欢欢喜喜的摘下来放进框子里,一抬头就看到一小节熟悉的衣角。 衣角躲在大树后面,因为秦明月猝不及防的抬头显得有些慌乱。 是天宝! 这孩子居然跟着她进山了,想来还是不放心她,怕她耍什么花样吧。 不过他这跟踪力也够强,要知道自己前世可是缉毒警,察,反跟踪力极强,虽然还没适应现在这具躯体,可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跟了一路到现在才发觉也是丢份儿。 “出来吧!”秦明月一边采蘑菇一边喊话,连头都没抬。 “你……你怎么知道的?”小天宝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糟了,被这女人发现了,她该不会又要揍自己一顿吧? 小天宝两股战战,他决定了,她要是一动手,他立马就跑,跑不掉的话就护着头,只要不被打死就行。 秦明月见他这样,深知他对自己的的恐惧,于是招招手说道:“快来帮我采蘑菇,这么多蘑菇,吃不完的明天带去集市换点钱也好。” 小天宝一听,黑漆漆的眼睛闪闪发亮,立马挽起袖子去帮忙。 秦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剧变,大声喊道:“别动!” 小天宝不明所以,不是她让自己帮忙的吗? “天宝不许动,不许往后看,屏住呼吸。”秦明月说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小天宝见状,多少明白了什么,眼角余光往后瞟,只看到一个高大粗壮的黑影。 是熊瞎子,他遇到熊瞎子了! 第4章 熊瞎子 秦明月努力维持镇定,熊都是比较胆小的,一般知道有人 在附近都会选择避开,除非是自己侵入了他的领地。 秦明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好在周围并没有其他黑熊了。 可就在此时,黑熊已经凑到了小天宝的脖子边,使劲闻了闻。 它体型庞大,一身皮毛乌光水亮,一靠近天宝,天宝便吓得想要失声尖叫,可回想起秦明月告诉过他要屏住呼吸,他便只好忍着恐惧一动不动。 秦明月十分担心,黑熊距离天宝那么近,万一他闻到点什么,突然发狂攻击天宝怎么办? 不行! 她得发出点响动将大黑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嘿,大笨熊,看这边!” 秦明月大喊一声,吸引熊的注意。 大黑熊受到挑衅,果然立马撒开四蹄朝她飞奔而来。 秦明月深知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跑得赢大黑熊,她在出声之前就已经观察了一遍,前面不远处有猎人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只要把熊带进陷阱里就能安全脱困。 深坑就在眼前,如果预料得没错,在这深坑的正中,央一定插了许多削尖的竹块,那么自己跳的时候一定要往旁边滚。 这样想着,秦明月纵身一跃滚到一旁顺着坑壁掉了下去,还没等她爬起来,紧随其后的大黑熊也一跃而下。 可惜熊没有她的智商,加上体型实在太大,落下的时候刚好被深坑中间的利器扎穿。 “嗷吼——”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长空,惊起一群飞鸟。 “喂,你还好吗?” 许久之后,深坑上方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试探着喊道。 秦明月跳下来的时候扭了脚,怪只怪这具身体实在不争气,她以前所学的完全不能好好发挥。 “喂,你别死呀!”小天宝看着深坑里趴着的秦明月,差点没哭出来。 这女人是为了救自己才去吸引大黑熊的注意的,她要是死了,他得愧疚一辈子。 秦明月翻了个身看着上方的小天宝,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 小天宝破涕为笑,忙说:“你等着,我去找一根树枝拉你上来!” 不一会儿便真的拖着一根枯死的树干过来丢进坑里,秦明月顺着树干爬上来,一大一小都有些气喘吁吁。 “你手怎么了?”秦明月眼尖的看到有鲜红的液体从小天宝的指缝里流出来。 “没……没事!”小天宝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 “我看看!”秦明月强行掰开小天宝的手,发现他的手掌心不知道被磨得血肉模糊。 秦明月看了看深坑底下的那颗树干,一下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小家伙才七岁,又经常吃不饱穿不暖,还被原主打骂,瘦弱的跟个猴子一样,为了救她,硬生生去拖一根比他身体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树干…… “疼吗?”秦明月拉着他的手放到眼前,轻轻的吹了吹。 “不疼。”小天宝满脸的倔强。 秦明月看着强忍着眼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的小天宝,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涩。 “我给你敷点草药。”秦明月从旁边采了点草药嚼碎后敷在了天宝的手掌心。 草药敷上去,原本火辣辣了的感觉减轻了一些,小天宝望着深坑里黑熊的尸体问秦明月:“这黑熊怎么办?” 这么大一头熊,大概有五百斤左右,光靠人力弄上来有些困难。 “天宝,借我三十文钱吧,等卖了熊还你!”秦明月胸有成竹的说道。 小天宝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刚才她为了救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自己再纠结这三十文钱也太不地道了,于是从怀里掏出钱塞到了秦明月手里。 秦明月大手一挥,科技感十足的全息屏便出现在了空中,她把页面拉到了刀具那页,然后选择了一把军工刀。 小天宝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明月对着空气比比划划后,手里便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把刀,而且这刀看起来十分锋利,他从来没见过。 “这事儿别出去说,我先下去剥皮,你回去拿个大点的背篓过来装肉。”秦明月吩咐完便又顺着树干下到了深坑。 小天宝半刻也不犹豫,赶紧往家跑。 不能把熊留在深坑,万一遇到其他野物啃食了就不好了。 等天宝拿了背篼回来,秦明月已经把皮剥好了,完完整整的一大张,手法比多年的老猎户还专业。 剥完皮后取下熊胆,然后再把肉肢解成一块一块的。 五百斤肉,往返了三趟 ,回到家天都黑了。 两人累得够呛,躺在院子石阶上看了会天边的星星。 直到丫丫饿醒了,揉着眼出来,小天宝哄丫丫,秦明月便去架了个火堆。割了两块肉洗干净后直接放火上烤。 不一会儿,浓浓的肉香味便出来了,一旁的丫丫高兴得围着火堆转圈圈,就连天宝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秦明月将烤好的肉用军工刀剃下一块吹凉后喂到丫丫嘴巴里。 丫丫吃到肉大眼睛瞪得更圆了,其实熊肉不好吃,肉粗,还有一股子膻味,但它是最优质的蛋白来源。 对于从来只吃过玉米糊糊的丫丫来说,却也简直人间美味。 “给你。”秦明月顺手将肉递了一块给一旁的天宝,天宝接过肉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秦明月小心的将丫丫那份切成小块,想放得稍微凉一点再给她,谁知小丫头生怕自己吃不到,一把抢过盘子,用手抓着就往嘴里塞。 秦明月想给她吹一下,她还护食不肯。 秦明月看着两孩子吃的欢快,自己也慢慢吃了吃起来。 这烤肉没什么调料,但是却出奇的香,吃在嘴里,油滋滋的,别提多满足了。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之后,秦明月便把剩下的肉剃了出来,骨头堆一边,山里专门有收熊骨来做膏药的,能换不少钱。 小天宝站在她身后,看她又架火烧锅,忍不住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熬油!”秦明月头也不回的说。 熊油可是冬季治疗皲裂的好东西。 丫丫刚才睡饱了,这会儿精神头很旺盛,见秦明月架火烧锅,以为她又要做什么好吃的,围着灶台转圈圈。 熬油是个漫长且细致的活儿,先把剥离出来的油脂用清水洗一遍,锅里烧干后放进去,加一点点的清水慢慢熬,等水分熬干了,脂肪受热才会一点一点的出油,整个过程要将近两三个时辰。 丫丫熬不住,率先躺柴堆上睡着了,秦明月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到床上。 说是床,但其实就是一堆草,今天时间来不及,等明天忙完了一定要好好整理一下,毕竟只有睡得舒服了才有精力做别的事情。 小天宝本来还想撑一会儿的,他想看看秦明月又会搞出什么明堂,可到底年纪小,精力有限,不一会儿也挨着丫丫睡死了过去。 秦明月将熬好的油用一个缺了口的破坛子装好,等着它自然放凉后凝固。 做完这一切,她去院子里打了一桶水,眼见着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她想烧桶热水洗个澡。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知道是懒到了什么程度,这一身的汗臭味别说男人,是个人都会倒胃口。 穷人家也没有什么专门洗澡的地方跟澡桶,只能烧热水提到院子里找个隐蔽点的角落冲冲就好。 可就在秦明月四处打量后准备宽,衣解带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慢着,咱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是这女人白捡来的,凭什么她这么走运?” 第5章 是她勾引我们 “我看她来来回回好几趟,这猎物铁定不小。” “刚才我在外头可闻着味儿了,八成是熊肉,熊胆跟熊皮可是个好东西,能卖不少钱,待会儿咱们进去拿了就赶快走,别被人发现了。” “别,还是给人家孤儿寡母的留点吧!” 秦明月听得真切,刚才自己为了洗澡熄了所有明火,这两人八成以为自己睡了,所以才摸上门来偷东西来了。 就在此时,那两个瞎眼贼已经翻过了篱笆院儿摸到了院子里。 后半夜星辰陨落,无风无月,四周黑漆漆的,没有明火,视力再好也看不太清。 两个瞎眼贼凭借着白天混在人群里观察到的地形摸索着往厨房的方向走。 “碰!” 两人都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纷纷捂着额头痛呼出声。 “哥,这是什么鬼?”其中一个瞎眼贼摸索着面前的棍子问他旁边的人。 被问的人顺着棍子看上去,隐约看到五根手指,视线往旁边移动,还没看清,头上就被重重的砸了一闷棍。 “啊,痛死老子了。”瞎眼贼被砸得从梯子上滚落了下去,痛得嗷嗷直叫。 另外一个刚想出手,秦明月眼疾手快,用棍子抵住那人的腹部,重重一桶,两兄弟便滚落一处。 屋子里的天宝听到动静,赶紧点了一盏油灯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明白过来,放声大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小孩子的叫喊声惊动了四周的邻居,不一会儿各家的男人便穿好衣服拿了棍子出来准备帮着小天宝抓贼。 “哪里有贼,贼在哪里?”乡亲们冲进院子。 “那里,他们就是贼!”小天宝指着地上打滚的两个男人。 乡亲们举着火把凑上前一看,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村赵老五家的两个儿子,老大赵龙,老二赵虎。 “赵龙赵虎,怎么是你们俩!” 赵老五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到了他们这一代才开始落魄。赵龙窝囊没本事,赵虎不学无术,在村里喝酒打架调戏妇女,但偷还真是第一次。 毕竟他们的爹赵老五有训:“饿死不做贼,屈死不告状”! “胡说,我们不是贼!”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老二赵虎,这事儿要是被他们爹知道了,八成要打断他们的腿,所以他是打死不会认的。 “那你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村里还算有点威望的老赵头站出来问道。 老赵头年近七十,辈分也高,年轻的时候还当过里正。 秦明月眼皮一跳,可赵虎已经开口了:“是她,是这个女人勾引我,不信大家看,这里还有她刚烧好的热水跟干净的换洗衣服!” “她想洗了澡后跟我翻云覆雨,没想到我哥哥也来了,她不同意三人一起,这才恼羞成怒诬陷我们是贼,怪她,都怪她这个小贱.人!” 一时间,村民们犹疑不定,不知道该相信谁。 赵虎把村民们的反应看在眼底,继续道:“再说了,她家一穷二白,我能偷什么?” 村民们听后觉得的确如此,一时间,龌龊,下贱,婊,子,等不堪入耳的词语纷纷涌入秦明月的耳朵。 赵虎得意洋洋的看着愤怒不已的秦明月。 秦明月知道,依照原主以前的人品,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相信自己了。 然而就在此时,小天宝却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站在台阶上,指着赵虎的鼻子大声道:“你撒谎!” “你撒谎,你分明就是想偷我家的熊肉!” 小天宝说着转身跑进厨房,拿出一大块熊肉:“这是我娘今天在山上的陷阱里捡到的,被你们兄弟二人看见了,所以就半夜摸进我家来偷!” 村民们见小天宝手里拿着肉,眼睛都放光了,这年代能吃上肉的家庭着实不多,这个秦明月怎么这么好的运气呢! “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你娘就是个烂裤裆的破鞋,她就是想勾引我!”赵虎打死不承认。 “你放屁!” 秦明月终于忍不住开口,骂她可以,可她的清白也关系着小天宝的名声,她不能忍。 “就你那满脸的大麻子,老远一看,我还以为谁把芝麻甩你一脸,麻烦你往自己脸上倒一瓶浓硫酸整整容,要人品没人品,要长相没长相,老娘勾引你还不如找根黄瓜!” “咦!” 这话多少有点露骨,村民们有些没脸听。 赵虎却被打击得不轻,这女人,竟然说自己不如一根……黄瓜! “贱.人,信不信我打死你!”赵虎举起拳头就想冲上去动粗。 “够了!” 赵龙一把拉住自己的亲弟弟:“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咱们回去。” “可是哥……”赵虎不甘心。 “回去!”赵龙拽着赵虎就往院子外面走。 这个赵龙,多少还算有点良心的。 赵龙赵虎走后,村民们也就散了。 可对于今晚这件事,也都是见仁见智,有相信赵虎的,觉得秦明月就是个贱.人,也有相信秦明月的,毕竟赵虎的确长得难看又一无是处。 可这些对于秦明月来说都不重要,她比较担心的其实是小天宝会相信谁? 虽然说他刚才站出来帮自己说话了,可赵龙赵虎来的时候他都睡着了,并不知道原委。 “天宝……” “睡吧。” 天宝关上门转身默默躺到了草铺上,秦明月看他闭着眼不想多说的模样就知道他到底还是误会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原主作恶太多,声名在外,小天宝不信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秦明月寻了个位子也躺了上去,迷迷糊糊中就要睡着了,却听到小天宝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爹不会死的。” “嗯……” “你等他回来吧!” “嗯?” 秦明月瞌睡一下子全跑光了,撑起脑袋看着身边的小天宝。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天边的星辰一般。 “我也会听你的话,只要你……” “只要你别再跟别的男人跑了!” 秦明月虽然看不清小天宝脸上的神色,但可想而知这小子脸肯定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明明也只有七岁而已,父亲失踪了,亲生母亲不要他,后母原先又是个那样性子的,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秦明月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答应道:“好,我不跑,我等你爹回来!” 等赵今年回来,她就把两个孩子全全乎乎的交给他,然后…… 然后便离开吧,毕竟他已经有私生子了,而自己也并非原本的秦明月。 小天宝身子微微一僵,先是呆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哪怕是黑暗中,秦明月也能感受到身边孩子的欢天喜地。 既然留下来了,总不能还是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活着,她得为未来好好盘算盘算了。 第6章 姘头找来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秦明月就起来了,但看两个孩子睡得正香,于是她也没有打扰他们,先把肉煮在锅里,等他们醒了就有得吃。 不过,熊肉不好保存,一旦放坏了味道就会发酸,所以不能留太多。 秦明月把剩下的肉分了分,留下来够一家人吃的分量,其他的都要卖掉。 分好后秦明月把它们都装在背篓里,还有熊胆和熊皮,这些可都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她循着记忆背着这些东西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集市,此时天已大亮,集市上人来人往,倒真有几分热闹。 秦明月找准了猪肉摊,摊主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手里一把剔骨刀耍得虎虎生风。 “劳驾,大哥,我能在你旁边摆个摊么?”秦明月凑过去,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屠夫探头看了眼秦明月,见她也是卖肉的忙挥手赶了赶:“一边去,抢生意呢?” “不是大哥,我这是熊肉!” 屠夫一听来了兴趣,仔细一看,肉质猩红确实是熊肉,于是歪着头将秦明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小娘子身手不错啊,连黑熊都能打得死?” “不是,这不凑了巧,我上山砍柴,见到有猎人设下的陷阱,这熊瞎子是我捡来的!”秦明月解释道。 屠夫一听竟然是白捡的,一时间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小娘子既然是不劳而获,那不如直接把这些肉卖给我,我来分卖,如何?” 此话正中秦明月的下怀,当下应承下来:“好啊,就是不知大哥肯出多少银子。” “熊肉不好吃,又粗又柴,不值什么钱,但看你这里有这么多,就给你一两银子吧。” 秦明月其实心知肚明,熊肉虽不好吃,但胜在有药理,吃了能使人强身健体,加之稀有,市面上价格并不比猪肉便宜。 不过一两银子也不算埋没,毕竟不用自己一斤一斤去卖。 “行,我是个乡下人,大哥说多少就是多少吧!”秦明月尽量把自己说得啥也不懂。 屠夫自觉占了便宜,连忙掏钱给了秦明月。 秦明月拿了钱放进衣袖,背着剩下的熊皮跟熊胆来到了一家收山货的铺子前。 山货铺的老板是个瘦高个,他把秦明月的熊皮拿在太阳底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觉得甚是满意。 这剥皮手法,他收了十余年的山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全乎的,直接给出了三两银子的价格。 三两银子的确出乎秦明月的意料,她高高兴兴的收了钱,又用同样的方法去药店卖了熊胆。 因为是小镇,吃得起熊胆的人并不多,药店压价也低,只给了二两银子。 不过秦明月很满足了,这些钱加起来足有六两,寻常百姓家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怪不得那么多人冒死也想猎得一头大黑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过自己能赚到这笔钱,还真得感谢挖那个陷阱的猎人呢! 折腾了大半天,秦明月早就饥肠辘辘了。 路过一家包子店,香喷喷的白,面头蒸出来的大肉包简直让人垂,涎欲滴。 “老板,包子多少钱一个?” “五文钱一个!” “那我要八个。” 胖乎乎的小老板欢天喜地的给秦明月捡了八个大肉包,用油纸包了起来。 秦明月拎着香喷喷的大肉包,又去买了一些日用品跟棉被。 眼下天气渐渐冷了起来,那草铺上睡着容易着凉,两孩子也得再添置几件衣裳。 这样一买下来,零零总总花了二两银子。 可东西太多,她也拎不动啊! 看着地上一大堆的东西,秦明月犯了愁,这时候要是有辆小汽车就好了! 这样想着,全息屏又亮了起来,秦明月赶紧收了起来。 不行不行,这点钱留着还有大用处,不能买小汽车。 “驾,驾,驭——!”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架着一辆牛车经过秦明月面前主动停了下来。 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高七尺,但眉眼平淡。 赵龙? 这人昨晚跟他弟弟一同溜进自己的院子想要偷自己熊肉不成,今天怎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秦娘子……” 赵龙跳下牛车,尴尬的搓了搓手,欲言又止。 秦明月提防的看着他,冷声问道:“有事?” 赵龙被秦明月的态度怵了一下,越发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话麻烦让开,我要回去了!” 秦明月说着,拎起地上的东西,艰难的往前走。 “秦娘子……”赵龙追上去,情急之下抓住了秦明月的衣袖。 秦明月看了眼赵龙那双抓住自己衣袖的粗糙大手。 赵龙忙悻悻的收了回去,支吾道:“秦娘子……你坐我的牛车吧,我……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拉回去!” 赵龙说着主动接过秦明月手上的东西放在牛车上。 “唉,你……”秦明月本想拒绝,可赵龙已经坐在了牛车上。 见秦明月不动,赵龙有些慌了:“秦娘子,你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意图,我只是……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原来如此。 昨晚秦明月听得很清楚,赵龙一开始其实是想阻止赵虎的,阻止无效又希望赵虎能手下留情给他们孤儿寡母留点东西。 所以其实说到底秦明月对赵龙并没有多少反感。 见赵龙如此诚恳的道歉,她也不再扭捏,直接跳到了牛车后面的板车上坐着。 赵龙微微有些惊讶。 “愣着干嘛?不是要帮我拉东西吗?走吧!” 秦明月一个女子都如此大大方方,赵龙越发不好意思起来,索性挥舞着牛鞭大喊一声:“驾!” 牛车很慢,但比起走路来说却快了不少。 车子在经过一段泥泞小路的时候车轴不小心陷了进去。 “驾!” 赵龙挥着牛鞭,使劲拍打在牛背山,希望借此走出泥潭。 秦明月见老牛费力,索性自己跳下牛车帮着推。 赵龙明显的感觉到了身后的力量,转过头一看,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此刻正铆足了劲帮他推车呢。 这秦明月说到底也才十六岁,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拖着两个孩子,着实让人同情。 赵龙心底感慨,专心致志地拉起车来。 这时,秦明月听到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的响起。 “明月,明月……” 第7章 人尽可夫 秦明月抬头四处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个人在探头探脑。 此人一身青衣,身量跟赵龙相差无几,只是一双吊梢眼显得有些心怀鬼胎。 秦明月略略回忆了一下,便知道此人就是蛊惑自己掐死两个孩子跟他私奔的杨家三郎杨启康。 “明月……过来!” 杨启康见秦明月看见了自己,忙欢喜地招了招手。 秦明月看了眼前面的赵龙,他正专心致志地赶着马车,没听见这边的动静,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杨启康面前。 她倒想看看,这个杨启康又想搞什么鬼。 杨启康躲在大树后面,又离大路比较远,周围没有别的人,胆子便也肥了起来。 “明月,来,哥哥抱一个。” 杨启康一见到秦明月,张开手臂就要抱抱。 秦明月一脸嫌弃的闪身躲过,冷眼看着他:“想说什么就快说,我有事。” “你咋坐他的车?” 杨启康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下,一脸嫌弃的问道。 “关你什么事,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杨启康赶紧将她拦住,看她态度冷淡,以为她还在为昨天私奔的事生气,于是好言好语地哄道。 “明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是我不对,可我要是不跑,那些人可不就捉奸成双了吗?” “我一个大男人倒是不怕,可你的名声就坐实了呀,我可都是为你着想!” 秦明月闻言,气得直冷笑:“我的名声?我看你不是顾忌着我的名声,而是怕被抓后,李家会找你退亲吧!” 杨启康心头一惊,这才一日不见,这秦明月怎么变得不好糊弄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就没想过跟我私奔,蛊惑我杀了两个孩子无非是让我没办法再回到村里,说,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秦明月声色俱厉的逼问。 这也是她唯一没想通的一点。 杨启康想骗色也就算了,可为何会想出让自己掐死两个孩子这么阴损的招? 毕竟两孩子一个七岁,一个才三岁,又都不是秦明月亲生的,若不想要,扔了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掐死? “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目的……我……我,我就是想跟你双宿双飞而已!” 杨启康说着就想去拉 秦明月的手,可秦明月却毫不留情的一把甩开了。 拒绝的态度如此明显,跟前几日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以前他们也没有过太过亲昵的举动,但每次秦明月见他那都是心花怒放的,何时像现在这般冷若冰霜,拒之千里。 而恰巧此时,赵龙已经把牛车赶出了泥潭,回头不见秦明月,正四处张望。 杨启康瞟了一眼,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我说你怎么变了态度,还说我有什么目的,我看分明是你勾,搭上了别人,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秦明月,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安分的女人!” 秦明月冷哼了一声,知道此时是问不出来什么了,索性转身离开。 她不着急,反正日子长着呢,她有的是法子。现在时候不早了,她还要赶着回去给天宝丫丫做午饭呢。 “站住,说走就走,你把我杨三郎当什么人了!”杨启康一把拽住秦明月的手腕,大手楼上她的腰,一张猪嘴就要凑上前去。 他是料定了秦明月为了名声不敢大喊大叫,这女人以前就是为了名声不肯跟自己发生关系,说什么要等到自己娶了她以后才行! 可笑,他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寡妇! 不过这秦明月长得如此水灵,自己强了她,尝尝鲜还是可以的! 男人浑浊的呼吸喷洒在秦明月细嫩的脖颈间,惹得秦明月一阵恶寒,抬手一拳击在了杨启康的右腹部。 杨启康吃痛,整个人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不自量力!” 秦明月踢了他一脚就准备离开,可没想到杨启康却从背后扑上来一把抱住秦明月的腰身,大声说道:“明月,我好想你啊,你肯定也想我对不对!” 如此大声的话语果然引来路旁赵龙的侧目。 赵龙循声望去,只见秦明月跟杨三郎抱作一团,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该看还是不该看。 “放手!” 秦明月大力的挣扎了一下,可杨启康抱她抱的很紧,丝毫挣脱不开。 “我不放,你若不顺着我,我就让整个水云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杨启康毫无廉耻的威胁道。 秦明月狠了狠心,大手一挥,科技感十足的全息屏再度出现,她十指翻飞,点了几下,下一秒手里便出现一根黑色的电警棍。 秦明月握紧警棍,将保险套套在手上,打开开关,按下点击按钮,使出全身力气反手推开杨启康,将电棍按在杨启康的肚子上。 杨启康只觉得浑身一麻,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样抖个不停。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秒钟,等秦明月关了电源,杨启康便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她一两银子! 秦明月又踹了杨启康一脚,确认他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收了电警棍朝着路边等候的赵龙走去。 “走吧,愣着干嘛!”秦明月跳上牛车,看着明显一脸呆愣的赵龙,催促道。 赵龙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刚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想到杨启康的下场,再想想自己昨晚跟弟弟……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哦……哦。”赵龙赶紧跳上牛车,挥着鞭子驱赶老牛往前走。 一路上,赵龙都不敢多话,其实他很想知道秦明月手上那个棍子是怎么变出来,又是怎么收回去的。 “看见了?” 秦明月在他身后,不甚在意的问。 “嗯……没!” 赵龙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不管你看没看见,这事儿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杨启康的下场你是看到的,我不会放过你的!”秦明月假模假样的威胁道。 赵龙听得浑身一僵,忙说:“不敢不敢,秦娘子放心吧,刚才站得远,我啥也没看见!” “很好!”秦明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赵龙被她拍得一惊一乍,一颗心也忽上忽下。 等到了自家院子前,秦明月便按赖不住,跳下牛车率先跑到院门口推开门进去了。 离开这大半日,也不知道两个娃醒来有没有吃她留在锅里的早饭。 听到脚步声,天宝鞋都没穿,飞一般的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到站在院门口的秦明月微微一愣,下一秒便红了眼眶,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近日有胡人进村吗?” 第8章 问心无愧 一声声的质问倒是把秦明月搞得一头懵。 她不就是出去卖熊肉了吗?这孩子怎么如此害怕? 此时丫丫也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来,她先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天宝,再看看呆呆的站在院门口的秦明月,小小的脑袋思索着,是不是秦明月又欺负哥哥了? “驭!” 此时赵龙也驾着牛车将东西送了过来。 “秦娘子,东西我都给你下院子里了!” 赵龙把东西搬下牛车,拍拍身上的泥土就准备告辞。 秦明月连忙从怀里掏出五个铜板塞给她:“这是车钱。” “这……我……好吧!” 赵龙本不想接,可秦明月眼神坚定,他再拒绝就显得有些扭捏了。 赵龙走后,秦明月招招手叫来天宝:“来,我给你们带了好东西。” 天宝不情不愿的凑上前去,丫丫揪着天宝的衣袖亦步亦趋。 “闻闻,香不?” 秦明月拿出早先买的大肉包放到两个孩子面前晃了晃。 两孩子闻着香喷喷的大肉包的香味,眼睛都瞪直了。 秦明月先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快吃吧!” 天宝跟丫丫对望一眼,双双流露出喜悦之情,张大嘴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清新的白,面香气扑鼻而来,加上浓浓的酱肉汤汁,一口下去,满足感一下子蔓延至四肢百骸。 八个大肉包,秦明月自己吃了两个,其他的都让给了两个孩子,丫丫更是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 秦明月吃饱后就去收拾自己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除了将一些生活必须的日用品放好后,还将十斤的米糊二十斤白米放到了厨房。 天宝扒着厨房的门偷看,秦明月招招手让他进来,从早上采买的东西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一身全新的衣裳。 秦明月塞到他手里:“去试试,合不合身。” 新衣服? 哪怕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只有过年才有新衣服穿,秦明月竟然给他买了? “我看你的衣服大都破了洞,天气冷了,总得有身厚衣服吧,那个袋子里还有,两身,方便换洗!” 秦明月说着又转身去院子里抱丫丫。 她给丫丫买的是大红色的小短袄,小家伙还在吃包子不想换衣服,秦明月就亲自给她换。 等天宝自己换好出来的时候丫丫也换好了。 “果然……人靠衣装啊!” 秦明月看着眼前一身墨绿色袄子的天宝跟福团子一样的丫丫,赞叹道。 “你呢?你给我们都买了新衣服,你自己为啥不买?是没钱了吗?”小天宝见秦明月还穿着旧衣服,忍不住出言问道。 “才不是!” 秦明月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二两多银子塞到小天宝的手里:“我昨晚洗澡的时候找了一下,发现我还有好几身衣裳,够了,钱要省着点花!” 毕竟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猎到一头熊。 小天宝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秦明月:“一头熊就卖了这么多钱吗?” “嗯!”秦明月点点头:“钱给你保管吧!” 从小天宝藏钱给丫丫买米糊秦明月就知道,这孩子其实很有规划。 “不不不。”天宝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钱是你赚的,放你那吧,而且我还小,用不上这么多钱。” 天宝说着略略停顿了一下,犹豫了半天才继续道:“只不过,下次你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吭的跑出去了,我早上起来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又跟人私奔了?”秦明月毫不在意的帮他补充完后面难以启齿的话。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过你会等到你爹会来就不会食言。”秦明月看他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为了让两孩子放心,她只好再次出言保证道。 小天宝半信半疑,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你能离赵龙远一点吗?我怕他不安好心!” “他不会。”秦明月自信还是有点识人之道的,赵龙虽然做过错事,但本性不坏。 “你刚才还答应我要等我父亲回来的!”闻言,天宝一下子急了起来。 这孩子还真是个急性子。 “我是答应过你,但我不能因为别人的流言就改变我的处事方式。我们活在这世界上,不可能凡是都按照别人的想法去做,也不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唯一秉承的,便只有问心无愧而已。” “你若信我,我定会护你跟丫丫周全,你若不信我,那我就算跟全世界都断了联系,你依旧会疑心重重,看人不要看表面,要看人心!” 秦明月认认真真的说道,她相信以小天宝的资质是能够听懂的,哪怕现在不懂,以后也一定会明白。 天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秦娘子,秦娘子在家吗?” 院门外,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探头探脑地问道。 第9章 吃里扒外 秦明月推门出去,在记忆里搜索到了这号人物,村里里正赵大叔的媳妇赵婶。 赵婶圆圆的脸蛋,个头不高,穿了身灰布短衣,手上挎了个篮子,篮子里有些自家种的青菜。 “赵婶子,什么事?”秦明月打开院门,将赵婶让进来。 “昨天的事你叔都听说了。”赵婶拉着秦明月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叔让我来看看你,给你送点菜。” 赵婶将篮子里的菜拿出来交给秦明月,欲言又止。 “赵婶子,有话你就说。” “赵今年他……虽说当初村民们找到了他的血衣,但到处都没发现尸骨,你……你也别灰心,好好守着两个孩子,指不定哪天他就会回来,以他的能耐,你还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 赵婶子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孩子,出言劝道。 秦明月看得出来,赵婶子是个老实心善的,说这些话多半也是为自己好,于是便领了她这份情:“赵婶子放心吧,我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了。” 好吃懒做,贪慕虚荣,鼠目寸光,这些原主身上的臭毛病她都会一一改过来,定会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那就好,那就好。”赵婶子闻言,再看屋檐下站着的两个孩子都穿了新衣,也不像被,虐,待的样子这才总算安心了些。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地里还有活儿等着我忙呢!”赵婶子说着就要告辞。 “唉,等等!”秦明月忙拉住赵婶子的衣袖,然后回头递了个眼神给小天宝。 小天宝心领神会的钻进厨房,不一会儿便拿出来一块熊肉,大概有两斤重,秦明月接过熊肉放进赵婶子的篮子里。 “唉唉唉,使不得使不得!”赵婶子忙要推辞。 其实秦明月捡到熊瞎子的事早就在村里传了个遍,她也有听闻,但只觉得这是老天垂怜,不忍心这一家三口,活活饿死才撞的好运。 她今日来说这一番话,也不是想要分一杯羹,来之前她家老赵头就吩咐了,放下东西就走。 “赵婶子你就不要推辞了,我家……男人死后,是你跟赵叔明里暗里的多加照顾,这熊肉本就不值什么钱,你若再推辞,那这些菜我也不要了。” 秦明月说着,就要把菜也放进赵婶子的篮子里。 赵婶子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答应了:“好吧,那多谢了。” “是我该多谢婶子。” 赵婶子挎着篮子经过村口,不少妇女闲来无事都围在一棵老槐树下闲谈。 “哟,赵婶子,忙啥去呢?” “大妹子篮子里装的啥?” “赵婶子应该是从秦娘子那边出来的吧?” 一时间,妇女们纷纷好奇的问。 赵婶子扯着布盖住篮子里的肉,只是笑也不搭话,脚步加快往自家而去。 等赵婶子的背影消失在村口,这些妇女中才有人开口道:“看见没,赵婶子的篮子里是肉!” “对,我也看见了,秦娘子那个小贱.人,竟然用熊肉贿赂里正媳妇儿!” “捡到熊肉连自己的公婆都不孝敬,却孝敬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你咋知道人家没有孝敬自己的公婆?” “唉,小秦氏,你跟秦娘子是妯娌,你说说,她给你公公婆婆送肉了吗?” 被众人点名的小秦氏像是被人踩住了痛脚,怨毒地盯着赵婶的背影,酸着脸说道:“人家现在有能耐了,哪里还能想到自家公婆?毕竟自家公婆没本事,人家赵婶却是里正媳妇儿,肯定得好好巴结着!”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几眼,没有说话,都互相憋着笑。 小秦氏却越说越气。 不行! 自从赵今年出事后,他们家可是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尝过肉味了! 她得把这事儿告诉她那厉害婆婆,说什么也要让婆婆想办法去分一点肉回来! 小秦氏的婆婆,娘家跟杨启康一个村,都姓杨,但嫁人后大都是随夫家叫,大家平日里也都叫她赵婆子。 赵婆子也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包着头巾,一副小脚妇人的打扮。 “娘,娘!” 小秦氏风风火火的冲进屋子。 赵婆子此刻正站在柜子旁,翻出一包碎花蓝布包着的糖块,捻了一颗冰糖正要往嘴里放,听见喊声,忙慌里慌张的把糖布包藏了起来。 “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赵婆子坐到床边,看着眼前这个没型没状的二媳妇儿,没好气的训斥道。 小秦氏见赵婆子鬼鬼祟祟的藏什么东西,不用猜就知道这老婆子肯定又在吃独食。 “娘,你听说了吗?那个秦明月,她居然把熊肉分给了里正媳妇儿!” “什么?!” 赵婆子闻言,一下子蹦了起来。 “这吃里扒外的小贱.人,老娘都等她一天了,居然先给了个外人!” 赵婆子一早就听说了秦明月捡到熊瞎子的事,大康王朝最重孝道,这小贱.人合该第一时间拿来孝敬自己。 这么一想,她竟巴巴的从早上等到了现在,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消息,一时间气急攻心,只恨不得立马去秦明月那里把熊肉抢过来。 “可不就是!” 小秦氏也跟着附和:“娘,要不咱们带着几个妹妹去他们家明要怎么样?想当初他们分家,你不还给了她们一袋玉米面么,他们怎么着也该记你的恩不是!” 小秦氏眼巴巴地瞧着赵婆子,只等着赵婆子跳起来去秦明月家闹,闹得越热闹越好,最好把那些熊肉都拿回来! 但这时,赵婆子却忽然冷静下来了。 赵婆子的四个女儿只有三女儿出了嫁,剩下三个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最近也正在寻摸婆家。 老四老五寻婆家不能去,那就只剩下老六,才十三岁,离说亲还有几年,去倒是能去,就算闹大了也不怕婆家嫌弃。 不过…… “先等等!说不定她晚上自己就送上门了,如果她今晚不来,明天一早,叫上老六跟你,咱们再去找她!” 赵婆子到底年纪大,见识广,强行按耐住心底的怒火,合计道。 第10章 捡到个人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秦明月正在厨房给丫丫熬米糊。 中午他们吃了肉包子算是垫吧了一顿,可丫丫这小家伙几日都没吃到米糊,馋得慌。 秦明月便把熬好的米糊舀进一个小木碗里,吹凉了才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丫丫吃。 “丫丫快吃,吃饱了我还得进山一趟。” 秦明月一边喂一边自言自语,她可没忘,昨天大山深处有很多新鲜的蘑菇,只不过后来她们遇到了熊,那些蘑菇便就被抛在脑后了。 可熊只有一只,蘑菇却有很多,把那些蘑菇采回来,做烤蘑菇或者蘑菇酱都能换点钱。 喂丫丫吃饱后秦明月这才背上背篓再次进山。 这次她不敢再让天宝跟着了,吩咐他在家守着,免得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上门找茬,同时也看好丫丫。 此时刚好正午时分,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虽不热,可紫外线强啊,秦明月还是带了一顶草帽。 山里空旷,不知名的鸟叫声跟虫鸣声此起彼伏,越往里走雾气越大。 循着记忆,秦明月很快便找到了那一大片蘑菇地。 她放下背篓,化身采蘑菇的小姑娘,看着一朵朵鲜嫩喜人的蘑菇,忍不住哼道:“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箩筐……” “呱呱——”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树梢上,一群黑鸦蓦的腾空而起。 紧接着便传来几声犬吠。 深山里怎么会有狗叫声?秦明月采蘑菇的手顿了一下,侧着耳朵仔细分辨了一下,那犬吠声似乎还不同寻常,应该是……猎犬! 即使在现代,猎犬也非一般常人能够圈养的,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两只,有人进山在找什么东西? 正想着,不远处便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秦明月几乎想都没想顺势便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滚,草丛比人还高,倒也成了最好的掩护。 下一刻,十几个衣着统一,腰佩大刀的人便追了过来,看衣着跟神情,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江湖中人。 这穷乡僻壤的,这伙人到底在找什么? 闲事不能多管,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断不想过以前那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秦明月拿定主意,就势躺在草丛里,扯了一株茅草根叼在嘴里,悠闲的晒起了太阳,等那些人走了她再出来。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一阵困意袭来,秦明月打了个哈欠,悠悠的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半个下午了,日头西落,山林重归平静。 秦明月估摸着差不多了,于是从草丛里钻出来,将剩余的蘑菇全都采进背篓里,背起背篓准备回家。 然而她没走多久,草丛里忽的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脚踝。 “啊!” 秦明月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下一脚踢了出去。 “唔……” 那人被她踢得仰面翻了个身,痛苦的闷哼一声。 原来是个人! 秦明月低头一看,此人一身黑衣全都被鲜血染得濡湿,连空气中都有浓浓的血腥味儿。 看身形八尺有余,体格健硕,就是那张脸十分平凡,没什么亮点……可不知为何,秦明月总觉得那张脸十分奇怪,只是奇怪在哪又说不上来。 “喂,你没事吧?”秦明月用脚尖轻轻推了他一下。 可那人显然是晕过去了,丝毫没有反应。 该不会是被自己踢晕的吧? “不能多管闲事!”秦明月碎碎念着,打算转身就走。 毕竟刚才那些人在找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自己若是救了他,很有可能会引灾祸上门。 可……如果就这么放任他在这儿,到了夜里,只怕会被野兽给拆骨扒皮了吧? 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虽然他被人追杀,可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坏人呀。 况且,说不定追杀他的那伙人才是贼人呢? 这样想着,秦明月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想她前世好歹也是人民公仆,这种见死不救之事,实非她本性。 算了,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而与此同时,小天宝见天色已晚,却还是不见秦明月的影子,正站在院门前焦急地张望。 隔壁小虎子正被他娘揪了耳朵叫回去吃饭,经过小天宝面前的时候见他正东张西望,于是问道:“你在等你娘?” 小虎子比天宝大两岁,平日里是村里的孩子王,没少带头欺负天宝,于是天宝也不理他。 小虎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忽视,当下挣脱他娘的手冲到天宝面前骂道。 “我劝你还是你别等了,你娘是个水性杨花的烂,货,她这会儿肯定找别的男人去了,她早就不要你们两个拖油瓶了!” 第11章 看你以后拿什么勾引男人 “你放屁!” 小天宝气得浑身发抖,用力一把将大放厥词的小虎子推倒在地。 小虎子被推得摔了个屁股蹲儿,手心也在粗粝的路面上磨破了皮。 虎子娘见这没人要的小杂,种居然敢欺负自己儿子,护子心切的她冲上去啪啪就给了小天宝两耳光。 小天宝被她这两下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屋子里的丫丫见了冲出来,抱着虎子娘的手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啊呀,快松口,你个小丫头片子!” 丫丫下口重,一口下去恨不得能咬掉她二两肉,疼得虎子娘倒抽一口冷气。 “没人要的丫头片子,居然敢咬我!”虎子娘气呼呼的抡圆了巴掌就要打丫丫。 …… 秦明月把那个男人藏在了村口破败的城隍庙里。 刚走到路口,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大吼出声。 “住手!” “哟,小贱.人回来了!”虎子娘见到秦明月,阴阳怪气地说道。 小天宝气得捏紧了小拳头。 “她打你了?” 秦明月大步上前,从虎子娘手里救下丫丫,再转头便看到天宝右边脸颊肿得老高。 天宝不说话,固执的把脑袋偏到一边。 秦明月转头,一脸阴沉的看着虎子娘。 虎子娘竟然被她这眼神看得有几分心虚。 可秦明月一个寡妇,自己男人身强力壮的,怕她干嘛! “是天宝先推的我儿子!”虎子娘把小虎子从地上扶起来,理直气壮的看着秦明月。 “我相信天宝动手肯定有原因,不过既然他先动手,那我先给你赔个礼!” 秦明月说着深深鞠了一个躬。 虎子娘见此,更加的趾高气昂,这女人到底还是怕自己的,哼道:“早就该这样!” 礼毕,秦明月抬头看着虎子娘,冷声道:“该你了!” 虎子娘微微一愣:“什么……什么该我了?” 秦明月把天宝扯到自己面前:“该你给我家天宝道歉了,两个孩子的矛盾,你大人出手打孩子就是不对,道歉吧,我听着!” “你疯了吧?叫我给一个孩子道歉?”虎子娘简直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以往每次天宝跟别的孩子打架,别的孩子娘找上门,秦明月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天宝给狠狠揍一顿的。 怎么的,这突然就转了性呢? “秦明月,你该不会以为你卖熊肉赚了几个钱就不得了了吧?我告诉你,就你这小贱样,还带着两个拖油瓶,我才不怕你呢!” 虎子娘大声嚷嚷道。 “你管我有钱没钱,你做错了事该道歉就得道歉!”秦明月半步不让! “我呸!” 虎子娘一口口水吐在秦明月的裙摆上:“一个破鞋,也配让我给你道歉!” “啪!” 秦明月抬手就是一耳光。 虎子娘懵了,指着秦明月的手都在抖:“你竟敢……” “啪!” 秦明月反手又是一耳光。两下,正好还给她! “你竟敢打我,看我不抓烂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虎子娘反应过来,哭闹着扑上去就想抓秦明月的脸。 一旁的丫丫冲上来,抱着虎子娘的大腿啊呜又是一口。 “啊,你个杀千刀的!” 虎子娘痛得仰天长叫。 “还不滚!” 秦明月拉开丫丫,冲着虎子娘声色俱厉的喊道。 虎子娘不甘心,但想到狗崽子一样的丫丫又有些畏惧,眼下她男人在镇上给玉老爷家干活,要每月初五才能回家,自己二对三肯定要吃亏的。 “你给我等着!”等她男人回来了,定要让这仨孤儿寡母好看! 虎子娘带着小虎子回家后,天色已经全黑,秦明月这才想起被自己救回来的那个男人,于是连忙招呼天宝一起去城隍庙帮忙把人给带了回来。 “他是谁?” 小天宝默默看着秦明月扔在草铺上,半晌,忍不住出口问道。 “不认识!”秦明月摇头:“我从山里捡来的。” 小天宝便不再说话。 秦明月扯开那男人的衣服才发现,他右肩到胸口处有一道刀伤,伤口隐约有了溃烂之势,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天宝,你去给我烧点热水来。”秦明月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可半天也没听到动静。 秦明月抬头,正好对上天宝那双乌黑闪耀的大眼睛。 她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问道:“你可是不相信我?” 小天宝摇摇头:“不,我信你。” 说完转身去厨房烧水去了。 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秦明月忍不住有些感慨,小家伙对她终于放下了些许成见了。 趁着小天宝在厨房烧水,丫丫在院子里玩儿的空档,秦明月召唤出全息屏,从里面购买了一些外伤用药跟消炎药还有绷带,零零总总又用了她快一两银子。 等这男人醒了,一定得狠狠敲诈他一笔!秦明月肉痛地想。 给他上了药,缠好绷带,再把她衣服拉好,秦明月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两孩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我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秦明月心虚的钻进厨房,把今天赵婶子送来的青菜洗了,切碎后放进瓦罐里熬了一锅青菜粥。 然后又把在山上采的蘑菇切成细细的长条加在熊肉里面炒了炒,于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便做好了。 秦明月在屋子里给他们安了一方石桌,把饭菜端上去,一人舀了一碗,就着香菇炒出来的熊肉,吃得无比满足。 丫丫吃了两大碗还想要,秦明月怕她撑着,不敢再给她吃了。 小姑娘不乐意了,在秦明月怀里撒娇的滚了滚去。 秦明月想起什么,拉着丫丫,认真道:“丫丫,我很感谢你今天帮我,但是以后别人没欺负你的情况下,你可千万不能咬人,知道了吗?” 丫丫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半晌,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好!” 她现在已经三岁了,但因为之前吃不饱穿不暖,还被,虐,待,更不用提被好好教导了,词汇量少的可怜,只会发最简单的音。 秦明月开心地摸摸她的头,让天宝带着她去院子里洗脸。 多了一个人,草铺不够睡,秦明月在屋子的另一个角给他们铺了木板床,垫上一些往日里的旧棉絮,两孩子倒也睡得暖和。 但总这样睡木板也不是办法,木板又凉又硬,对两孩子骨骼发育不好,等改天一定要买一张床回来。 秦明月挤着孩子一起睡,迷迷糊糊中这样想。 第12章 怎么见了谁都喊哥哥 半夜的时候,秦明月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惊醒,她连忙点了盏豆油灯翻身下床。 草铺上,男人双眼紧闭,可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得他眉头紧皱。 是条汉子,常人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他即使在睡梦里也没有哼一声,靠得定然是非凡的自制力。 秦明月举着油灯上前想要看看他的伤势,谁知那人却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大手扣住秦明月拿灯的手腕。 那是一双与那张脸极不相称的瑞凤眼,瞳孔是微褐色的,不过此刻却布满了血丝。 秦明月使劲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好家伙,力气挺大啊! “喂!醒醒!” 秦明月用另外一只手推了推他没受伤的那边肩膀。 他现在虽然眼睛睁开了,但空洞无神,证明他其实根本没有醒,额头上细细密密的都是冷汗,可能正在做什么恐怖的梦。 “喂,醒醒呐!” 秦明月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手下加重了力道。 终于,那双眼慢慢有了些神采,渐渐汇聚到了一起落在秦明月的脸上。 “又是梦么?”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嫌恶,随即又深深的闭上眼,似乎想努力分辨梦境跟现实。 他的声音干涩低哑,像是嗓子被什么东西灼坏了一般。 嘿!自己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居然是深深地嫌弃!什么世道? “喂!”秦明月小心眼的推了一下他受伤的肩膀,可男人没有丝毫反应,看样子是又昏睡过去了。 算了,跟个伤兵计较什么。 秦明月给他掖好被角,爬上木板床,一觉到天亮。 小天宝起来得早,自己穿好衣服爬下床,去院子的井里打了水洗脸。 秦明月伸着懒腰出来的时候,他正在拧帕子。 “早啊,天宝。” 秦明月心情不错的跟天宝打招呼。 可小家伙扭着脸,不大高兴的模样。 真是个别扭的小东西。 秦明月故意装作不懂他的心思,扭头就去厨房做早饭。 “喂,那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身后,小天宝总算按捺不住,扭扭捏捏地问道。 “先藏着,等他伤好了再说!” 秦明月脚下一顿,却并没回头。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小天宝一脸的担忧。 在村里,女子名节大于天,不守妇道是要沉塘示众的。 这一点,秦明月是知道的,但她本不是这里的人,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见秦明月不说话,小天宝捏着小拳头转身就往房间里面钻。 “我这就去把他赶走!” 可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却有些傻眼。 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丫丫正坐在他的怀里,高兴的咿呀咿呀说个不停。 看见天宝进来,丫丫伸长了藕节一样的臂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哥哥,哥哥……” 也不知道是在喊天宝还是在喊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小天宝跑过去,将丫丫从那男人怀里抱过来,板着脸教训道:“你怎么见了谁都喊哥哥!” 秦明月听到声响跟了进来,便看见自己昨晚救回来的的男人此刻正坐在石桌旁。 男人身姿挺拔,即便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依旧坐得笔直,如同一棵青松一般。 “醒了?”秦明月微微有些惊讶,这人恢复倒挺快的。 “醒了就把衣服换了!” 秦明月找出一套赵今年曾经穿过的衣服丢给他,然后便一言不发的带着天宝跟丫丫退了出去。 男人拿着衣服原地愣了好久。 过了一会儿,秦明月做好饭端进去,男人已经换好了衣服。 秦明月放下托盘,细细打量了一番,别说,这衣服还挺合身。 “吃饭吧,要我喂吗?” 秦明月看他不过换了个衣服整张脸都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冷汗便知道他是在强撑着。 “不必!” 男人倒是拒绝得爽快! 秦明月乐得清闲,招招手叫进来丫丫跟天宝,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白米粥。 男人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吃着。 秦明月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叫什么?哪里人?需不需要我帮你通知家人?” 男人放下碗,骨节匀称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沉默半晌才道:“我……没有家人。” “那你叫什么总知道吧?”秦明月不死心的又问。 “我叫魏图南,家住潼关。”男人低声说道。 “潼关?”秦明月略一思索,问道:“潼关过去可都是胡人的领地,追杀你的都是胡人?” 男人点点头:“我本来就是跟胡人做生意的,这次卖给他们一批山货,对方收了货不想给钱,杀了我的家人不说还一路追杀我。” “就为了一点山货?”秦明月明显不相信。 “不,交易的时候,我无意撞破了他们跟潼关的守城有勾结,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魏图南说了这么些话,气息明显有些不稳,咳嗽声眼看着就要溢出来,又被他用拳头硬生生抵住了。 他现在不能剧烈咳嗽,容易牵动伤口。 “如此说来倒也可怜,可我是个寡妇,也不能长久收留你,如果你……” 伤好了就请离开吧。 可秦明月话没说完,男人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雪花银推到秦明月面前:“那些人定还在镇上,只要小娘子肯收留我两个月,这银子就是你的了。” 这么大一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 秦明月看了一眼也在直勾勾的盯着银子看的小天宝,嘿,刚才谁说要赶人家走来着。 小天宝立即悻悻地收回目光,双手抱胸,意思很明显,不行,不能为钱所动! 其实秦明月也是这个意思。 这男人明显有仇家,她现在有天宝和丫丫要养,可不能为了一锭银子犯险。 “咳……那啥,这不是钱的事!” 秦明月刚要拒绝,魏图南又掏出两锭银子推到她面前。 秦明月跟天宝对看一眼,双双咽了口口水。 “成交!” 秦明月一把将银子收进怀里。 三锭银子那可就是三十两啊,虽说这不是钱的事,可这世界上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不就是收留他两个月嘛,好说! 魏图南看着秦明月见钱眼开的模样,冷冷一笑,并不多言。 第13章 把孤儿寡母逼上绝路 厨房里,秦明月跟天宝关上门正在密谋。 “你真的要收留他吗?” 小天宝一脸的纠结。 “那……我把银子还他?”秦明月比他还纠结。 “啊……”小天宝小小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结,可见他有多难抉择。 “哈哈,骗你的,你别担心,我既然敢收这钱,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去玩吧,我要把昨天采回来的蘑菇做成蘑菇酱,明天好拿去集市换点钱。” 秦明月拍拍小天宝的脑袋安慰道。 得了秦明月这话,小天宝兴高采烈的去院子里带丫丫玩去了。 秦明月心中却又有一番思量。 潼关与水云村相隔并不远,前些天也的确有胡人进村,但魏图南的话姑且还不能全信,等做好香菇酱,她得再抽个时间去查一下真假,否则银子收着不安心。 秦明月将昨天采回来的香菇清洗干净,去掉根蒂,挤干水分切成碎丁备用,又把大蒜剁碎,大葱切段,锅里放油,下入葱段炸至金黄后捞出。 下秘制辣椒酱小火慢炒,炒出香味后再加入蒜蓉跟香菇不停地翻炒,直到把多余的水分全都炒出来,冷却后再装瓶。 “简直人间美味!” 闻着制作好的香喷喷的香菇酱,秦明月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娘,你闻,这么香,那小贱,人一定又关起门来煮肉吃了!”院子里,小秦氏的声音尖细而又刻薄。 “谁让你们进来的,你走,你走!”小天宝的声音格外的愤怒。 “嘿,小,逼崽子,这是你奶,怎么跟你奶说话呢!”小秦氏一把拧起小天宝那没二两肉的脸蛋,恶狠狠地骂道。 可怜小天宝又瘦又小,手脚并用都不是小秦氏的对手。 “干什么呢!” 秦明月从厨房出来,看见天宝被欺负了,大喊一声:“来我家里打我孩子,你们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秦明月大步上前,一把捏住小秦氏拧着小天宝脸蛋的那只手。 “哎哟,哎哟哟,快松开!” 小秦氏下意识的松开了天宝,自己却被秦明月捏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哼!”秦明月一把甩开小秦氏的手。 她可没忘天宝身上那些伤,小秦氏也有分! “秦明月,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 赵婆子一看自己小儿媳受了欺负,忙指着秦明月的鼻子,口不择言的骂道:“你不守孝道,目无尊长,合该乱棍打死!” “娘,别跟她废话,厨房在那,咱们自己进去拿!” 一个十二三岁,梳着两个包子头,一身粉衣的小姑娘出声喊道。 小姑娘杏眼柳眉,肤白唇红,模样间跟丫丫有几分神似,想来她就是赵家小六了。 “你们这叫明抢,我看你们谁敢!”秦明月拦住小六,不让他们进去。 “走开吧你!” 小秦氏冲过去推了秦明月一把。 秦明月反应快,稳住身形就去揪小秦氏的衣领,但因为顾忌着旁边的丫丫,被小秦氏钻空子揪住了头发。 如此大的动静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 “呀,这两妯娌怎么打起来了?” “赵婆子,干嘛呢这是?” “还能干嘛,人家教训儿媳妇呢,你们少管闲事。” 最后说话的是昨天在秦明月这里吃了亏的虎子娘。 虎子娘掐着腰,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 小贱,人,总算有人收拾你了吧! 小天宝看到秦明月被欺负,转身跑进厨房,抓出一只大老鼠吧唧一声扔到小秦氏身上。 “啊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原本揪着秦明月头发的小秦氏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衣领里钻了进去,赶紧松开手,连跳带跑的想要把那东西抖出去。 赵婆子给小六递了个眼色,小六麻溜的就往屋子里钻,眼看着她手都碰到了门环。 小天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小身板止不住的发抖。 屋里还藏着一个魏图南呢?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丫丫抬头,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天宝看,似乎是察觉出了小天宝的紧张,丫丫立即迈着小短腿,冲上去抱着小六的大腿,整个人直接挂在了她身上。 “小七,松手,我是你姐姐!”小六迫不得已抽回手,想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丫丫扯下来,可丫丫抱得紧,她一时间竟然扯不开。 “好呀,你个赔钱货,竟然帮着外人欺负你姐,看老娘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赵婆子气得不轻,抡圆了巴掌就要往丫丫脸上招呼。 “你敢打她一个试试!”秦明月上前一步,拦在赵婆子与丫丫之间。 “这孩子自打出生起,你们老两口就没尽过一天当父母的责任!别说喝你一口奶,就连你家一粒米都不曾吃过,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敢把你连同你的女儿媳妇一起打出去!” 秦明月声色俱厉,直直的瞪着赵婆子的眼睛,一副母鸡护崽儿的模样。 赵婆子微微一愣,竟真的有些被唬住了,可她转念一想,自己好歹是她婆婆,她这么做简直就是不孝! 于是一拍大腿,连哭带喊:“大家快来看呀,秦明月这小贱,人,还没改嫁呢就敢对我这个婆婆不尊不敬!这样目无长辈,不孝双亲的贱,人,活该被五马分尸才对!” 邻居们也在旁边指指点点。 秦明月冷笑一声。 “我为何要孝敬你?赵今年打猎多年,赚的钱供你们置办了不少田产,可分家的时候你给他分了什么?一袋玉米面就把他给打发了,若非赵今年自己说,我都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如今他出了事,你作为婆婆不仅没有接济我们孤儿寡母,还带人上门抢东西,这是要把我们孤儿寡母的逼上绝路啊!” 秦明月尽量把自己的处境说得凄惨无比,说到最后一句,还假装触景伤情地擦了擦眼泪。 “是啊是啊,人家孤儿寡母也不容易。” “赵婆子见好就收吧,别为难人家了!” “这死了男人的女人就是可怜!” 一时间,舆论纷纷调转了风向。 赵婆子看着门外围着的街坊四邻,脸上青一阵的白一阵。 这怎么……怎么搞得好像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呢? “娘,娘,老鼠,那小,逼崽子用老鼠扔我!” 小秦氏忙活了大半天才把老鼠抓出来,连忙拎着老鼠尾巴凑到赵婆子的面前告状。 赵婆子本就分了心,一转头看到一个尖嘴胡须小灰眼的耗子,吓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一巴掌拍在小秦氏的手背上,骂道:“你个杀千刀的,还不扔了,拿我面前来干嘛!” 小秦氏手背都被打红了,扔掉老鼠,委屈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哈哈!” 周围人哄笑一声。 第14章 你就是个害人精 赵婆子自觉丢脸丢到家了,扭身就要往外走,毕竟多留一会儿就多丢脸一阵儿! 可小秦氏那个没眼力见的还在那不明不白的喊:“唉,娘,等等我呀,你咋走了呢?” 赵婆子走得更快了! 小秦氏无法,婆婆都走了她也只能跟着走,但小六还被丫丫抱着大腿不松手,想走都走不了。 “秦明月,你看看你,小七都被你带坏了,我娘果然没有说错,你就是个害人精!” 小六气得脸上青一阵的红一阵,看着秦明月破口大骂道。 “丫丫,过来!” 秦明月拍拍手,丫丫便立刻松开小六的大腿,转头扑进秦明月的怀里。 这丫头,对一个外人竟然如此亲密,跟自己这个亲姐倒如此生分。 小六恨得咬牙,小七年纪还小,一定是秦明月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等着,我哥回来,我一定要让他收拾你!” 小六撂下话,一跺脚,转身跑了。 围观的人的散去,秦明月抱着丫丫推门进去。 魏图南就站在门后,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脸色十分难看。 “都听到了?”秦明抬头。 “嗯。” “所以你看,其实不是我不想收留你,主要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秦明月放下丫丫,让她自个儿去玩,然后撩了撩刘海,故意一脸无奈的说道。 刚才但凡小六再快一步,推门进来了,那她在家里藏了个男人的事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不仅自己要被沉塘,就连天宝丫丫也会跟着着名声受累。 看来,还是得早做打算!秦明月这样想。 “……” “那把银子还我!” 魏图南把手伸到秦明月面前。 他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只是掌心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卖山货的人一般都是猎户出身,猎户常年打猎,手心有这么厚一层茧倒也不奇怪。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笑话,到了她秦明月手里的银子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你这几日好好养伤,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哈。”秦明月再三叮嘱。 魏图南当然也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藏在一个寡妇家中,说出去难免不好听,况且他也不确定那些追杀他的人到底走了没,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会随意出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秦明月便穿好衣服起床,把昨日做好的十几罐香菇酱放进篮子里准备拿到集市上卖。 还是得坐牛车去,恰好几个提着篮子妇女也在路边等牛车。 “哟,秦娘子也去赶集?” “哎,我们站过去点,别挨着她,晦气!” “就是就是!” 正巧此时,里正大叔家的赵婶子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赵婶子也去赶集?” “赵婶子自己家不就有牛车吗?” 几个妇人忙殷切的打招呼,七嘴八舌的问。 “唉,赶了巧了,你们叔今天去帮赵老四家犁田,把牛牵走了。这不秋天了吗,赵老四准备把田翻一翻,种点萝卜跟土豆啥的。”赵婶子笑着解释道。 “今年稻谷收成不好,地空着也是要交赋税的,种点萝卜跟土豆多少也能补贴一点!” “哦,这样啊。”众人闻言,纷纷表示理解。 稻谷收成不好?那是这个年代没有袁老研究出的杂交水稻稻种吧! 这样一想,秦明月又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等赚了钱,来年春天她一定要去租几亩良田,种一批杂交水稻,到时候……嘿嘿! “哎,秦娘子,你篮子里装的啥?”秦明月正乐着呢,赵婶子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凑过去问道。 秦明月撩开篮子上盖着的布说道:“昨天去山里采了些蘑菇,吃不完就做成了香菇酱,想着能换点钱也是好的。” 赵婶子听秦明月这么说,十分欣赏的点点头:“看来你真的变了,变得勤俭持家了。” 就在此时,牛车来了,几个妇女眼尖,一窝蜂的冲了上去,上去后还对秦明月身边的赵婶子伸手:“婶子,来,我拉你。” 可牛车本来就小,她们这么一挤,最多就只能容下一个人了。 赵婶子尴尬的看了看秦明月,秦明月大气的摆摆手:“没事,赵婶你先上吧,我等下一趟。” 赵婶子只好拉着那妇女的手上了牛车,先走了。 秦明月才不想跟她们坐同一辆车呢,这些人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的,最是见不得别人好! “哒哒哒!” 不一会儿,赵龙也架着牛车过来了。 秦明月连忙招了招手。 “驭。” 赵龙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牛车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有些不敢看秦明月的眼睛。 “带我一程吧,我付你车钱。”秦明月自顾自的爬山牛车。 “……嗯。” 赵龙低低地应了一声,见秦明月坐好了,便准备挥舞牛鞭驱赶牛车。 “哥,你干嘛带这个女人!”赵虎从小路追上来。 先前他本是坐赵龙的牛车一起去集市的,但突然尿急就跳下车找了个林子方便去了,一回来便看到自己哥哥牛车后面坐着秦明月这个女人,当下不高兴了起来。 “呵,是你!”秦明月暗叹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正要跳下车免得别人说闲话,赵龙却一鞭子甩在了牛背山。 老牛吃痛,撒开前蹄跑了出去。 “唉唉唉,哥,我还没上车呢!”赵虎一边提溜着裤子一边追。 “你坐下一趟好了!”赵龙头也不回的喊。 秦明月稳住身子,看着赵虎追着牛车跑的狼狈模样着实有些解气。 不过…… “你为什么帮我?”秦明月看着赵龙的背影问。 那背影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我……我怕你打我!” 赵龙怯怯的开口。 “……” 她就这么暴力? 等到了集市天已大亮,秦明月给了赵龙几个铜板便去找位置卖香菇酱了。 她先是在热闹的街口支了个小摊,随后把这些香菇酱全都摆了上去,又看见自己旁边是个替人看相算命的,于是挤过去问道:“神棍,你会写字不?” “……什么神棍,叫我大师!” 摆摊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留着外八胡的男人,男人一身灰衣,很有些自视清高。 可刚才秦明月分明看见他给一个姑娘看相时,趁机摸人家小手。 “大师大师,那你给我写几个字呗!”秦明月看他摊子前放着几张人像画,估摸着他会画画也一定会写字,于是放低了身段请求道。 那大师斜着眼看了秦明月一眼,见她穿着打扮都十分普通,但那张脸却说不出的清秀漂亮,于是耐着性子问:“你要我帮你写什么?” 秦明月眼神一转,在空气中比划了三个大字。 第15章 神棍 “香菇酱——就是这样:香菇酱的香,香菇酱的菇,香菇酱的酱。” “……” 秦明月用手在空气中比比划划,那大师看得眼花缭乱。 “得得得,你这瞎比划的什么,这三个字是这样写的。” 大师提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大大的三个字。 秦明月拿起纸一看……好家伙,她果然不认识! 这朝代的字体类似于大篆,秦明月对字体没什么研究,是半点也看不懂。 “谢了。”秦明月收了字,欢欢喜喜的贴在了自己的摊子前。 “给你!”秦明月拍下一个铜板在那大师面前。 大师一看,立马就吹胡子瞪眼睛了! 好呀,这还不如不给呢! 秦明月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师默默的把摊子往旁边挪了挪,毫不知情识趣的凑上去问:“大师,你除了会给人算命还会什么?” 大师轻飘飘的看了秦明月一眼,淡定的道:“还会降妖除魔!” 秦明月噎了一下,追问道:“那你能看出我是哪里来的么?” 那大师闻言,煞有介事的将秦明月从头看到脚,最后得出结论:“自然是……从来处来!” 这特么好有道理,秦明月竟然无言以对! 算了,她居然指望一个神棍能找到她来这异世界的原因,也是可笑。 还是专心的卖她的香菇酱吧! “卖香菇酱了喂,新鲜现做的香菇酱,鲜香味美,人间一绝,大家可免费品尝!” 最后一句话一出,果然摊子前便围满了想占小,便宜的路人。 “小娘子,你这香菇酱真的可以免费品尝吗?” “不会尝完不买不让走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问。 “大家放心,免费品尝,买卖随意的,不过因为人数众多,商品有限,每人免费品尝的数量仅限一小勺。” 秦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一罐香菇酱,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竹块当成勺子,分发给围观的人。 “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嘶,这香菇酱不错啊,清爽开胃,鲜香四溢,多少钱一罐,我要一罐。” “好吃好吃,我也要一罐我也要一罐。” 免费品尝后,有的人默默走开了,但更多的是被味道折服的,纷纷表示要买。 秦明月喜上眉梢,一边帮他们装香菇酱一边说道:“这香菇酱本是寻常食材,不过费点功夫罢了,三十个铜板一罐,仅限十五罐,过期不候。” 这价格,这味道,也算是童叟无欺了,大家纷纷掏钱买下。 不一会儿,十五罐香菇酱卖得便只剩下一罐了。 一旁的大师吞了口口水,主动凑上前来问道:“小娘子,你这香菇酱真有这么好吃?” “三十个铜板一罐,你要?”秦明月问道。 “不不不!” 大师连连摆手,但眼珠子却胶着在那最后一罐香菇酱上,于是提议道:“小娘子若是把那罐香菇酱送我,我可以免费帮你看一次相!” 这神棍,又想来骗自己! 秦明月刚想拒绝,可目光再次不经意落在了他摊子前的那几张画像上,灵机一动,答应道:“行,送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大师一听,忙一脸警惕:“杀人放火我可不干!” 秦明月白了他一眼:“放心吧,不要你杀人放火,你只要这样……” 秦明月低声交代完,大师狐疑地看了秦明月一眼。 “怎么样,干不干?”秦明月嘴角一勾。 “干!” 都怪香菇酱实在太诱人了,大师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秦明月笑着把最后一瓶香菇酱送给了他。 “给你吧!” 大师拆开香菇酱,挖了一勺放进嘴里,香气四溢,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 事情安排妥当已近正午了,秦明月也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俩孩子都饿着肚子呢,还有个伤兵,自己得赶快回去了。 秦明月刚把东西收拾好,赵龙的牛车就来了,看着大师手里那瓶香菇酱,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大师以为他也想吃,忙小气的背过身。 自己也只有这么一瓶,可不能分给他! 秦明月以为他赶了巧,没有多想,一边爬上牛车,一边问赵龙:“想吃?那下次我多做一些,给你一罐!” 谁……想吃了? 赵龙不自在的坐直身子,挥动牛鞭,秦明月一路都在催他快点。 回去晚了,天宝好说,丫丫肯定饿得嗷嗷叫了。 紧赶慢赶的总算到了,秦明月赶紧把车钱塞给赵龙便往家的方向跑。 可当她推开院门,却没见两孩子的影子,倒是厨房里有袅袅炊烟传出来。 难道天宝自己在做饭?那他可别掉锅里了! 这样一想,秦明月赶紧冲进厨房。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有些傻眼。 天宝在灶门口烧火,丫丫窝在他怀里吸手指,魏图南站在灶台前,一手拿着锅铲一手舀了瓢清水往锅里掺。 这男人本就人高马大,站在这小小的厨房里,显得整个厨房格外的拥挤。 见了秦明月,男人放下铲子一把拉住她的衣服把她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问她:“你一大早的把两个孩子丢在家干嘛去了!” 这口吻……俨然的兴师问罪? “我……” “你别怪她,她一定是去集市上卖香菇酱去了。”小天宝站起来,替秦明月解释道。 秦明月看着如此维护自己的小天宝,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感动。 再转头一看魏图南,后者明显有些尴尬。 “听到没?还是我儿子最懂我!”秦明月推开魏图南,走到小天宝面前,抱着小天宝的脑袋,吧唧一口亲在他细嫩的小脸上。 “唔唔唔” 丫丫也把脸蛋凑上来,意思是还有我还有我。 秦明月也不偏心,哈哈大笑着在丫丫左右脸上各自亲了一大口。 丫丫开心得原地转圈圈,小天宝却有些不好意思,一张小脸红得像火烧。 “儿子?”魏图南苍白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怀疑。 毕竟秦明月才十六岁,怎么看,也是无论如何生不出天宝这么个七岁的大儿子的。 秦明月却懒得解释。 小天宝性格敏感,若是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私生子,他肯定会十分伤心的。 “你准备做什么?”秦明月看了眼锅里,扯开话题。 “锅边贴馍。”魏图南说着,又重新走到灶台边,锅底掺了水,锅边贴了一圈的玉米饼子。 但因为受伤未愈的缘故,他还没做完,额上就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出来。 大康王朝的人信奉君子远庖厨,会做饭的男人着实少见。 秦明月不禁侧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身姿若松,却长相平凡的男人,恍惚中他的身影跟记忆里的赵今年有所重合。 在关于赵今年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全是原身对他的争吵,谩骂,指责。 “赵今年,你这个窝囊废,你连杨启康一根手指都不如!” “赵今年,我可告诉你,我生来就是娘娘命,你做的这都是什么?我不吃!” “赵今年,若不是我娘把我卖给你,你以为你这样的人能娶到媳妇?” “赵今年,都怪你,他订婚了,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那时候,原身秦明月被猪油蒙了心,一心觉得杨启康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对留着满脸络腮胡,人高马大的赵今年十分不屑一顾。 可如果不是赵今年出了事,经过那样激烈的争吵,践踏,侮辱,秦明月还真不知道重生过来的自己该要怎么面对他。 许是感觉到秦明月复杂的目光,魏图南转身,一双瑞凤眼警惕地看着她。 “咳咳!”秦明月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 第16章 屋里藏了男人 吃了饭,魏图南伤口又疼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秦明月便让他带着丫丫回屋午睡去了。 她跟小天宝一起动手,准备将厨房旁边的小柴房收拾了出来。 毕竟,这么多人挤一间屋子也不是办法。 不过小柴房年久失修,屋顶有好几个大窟窿。 “天宝,你给我扶着梯子。” 秦明月只好找来一把楼梯,准备爬到屋顶上去补漏洞。 可天宝太小,身子骨又弱,扶着楼梯的身板儿颤颤巍巍。 “哼,让这么小个孩子给你抚楼梯,你脸可真大!” 不知何时走进院子的小六双手抱胸,一脸鄙夷地嘲讽道。 秦明月刚爬到屋顶上,转头看了下面一眼,娇俏的少女高傲如孔雀一般在院子里踱步。 “你来干什么?找丫丫?” 秦明月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天宝更是第一时间堵在了房门口,摆好了不放任何人进去的架势。 小姑娘瞧他们如此紧张的架势,嗤笑一声:“做什么如此紧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再说了,我,我才不是来找丫丫的!” “哦?你不是来找丫丫,是来找我这个嫂子的?你想跟我这个嫂子增进感情?” “谁……谁要跟你增进感情?不知羞!”小姑娘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秦明月忽然觉得,这姑娘挺好玩的。 “既不是来找丫丫,又不是来找我?那你是来干嘛的?奉你娘的命,又来我这里抢熊肉?可惜你来晚了,熊肉早就被我们吃光了!” 秦明月坐在屋檐上,也学她双手抱胸,两只脚晃啊晃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主动找上门的小六。 小六又急又气:“才不是呢,秦明月你别得意,不就是点熊肉吗?谁稀罕!” “不稀罕还来抢?”秦明月一句话拆穿。 “我……” 小六被秦明月怼得无话可说,但她今天的确不是来找茬的,她只是想偷偷地看一看丫丫,现在丫丫长大了,她才发现这个妹妹跟自己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感觉还真是……新奇又奇妙! “你什么?我说错了?” “你……秦明月,你这个坏女人,你害死我哥,又教坏小七,你……你不得好死!” 小六气得冲上前去,抓着梯子当武器,想要把秦明月从屋顶上撞下来。 “唉唉唉,干嘛干嘛!” 秦明月没料到她会如此野蛮,那小柴房年久失修又不结实,被她踩了几下,竟然就塌了个角,秦明月始料未及地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啊!”小天宝吓得捂嘴尖叫。 就连小六自己也吓得有些目瞪口呆了。 强烈的下坠感让秦明月心脏一紧。 完了,好不容易重生了,该不会又要摔死了吧,可她要是死了,两个娃可咋办啊! 然而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房门打开,一个黑影飞身而上,秦明月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秦明月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微褐的瑞凤眼,心脏像是被什么电了一下,又麻又热。 是魏图南! 秦明月搂着魏图南的脖子,而魏图南的手也紧紧环抱着她的腰。 两两落地,秦明月惊魂未定。 “你没事儿吧?”秦明月紧张地问道。 因为救她,他胸口处的伤又崩裂开来,衣服上渗出血迹,额上冷汗森森而下。 “无妨……”魏图南咽下一口翻涌上来的血,摇了摇头。 “好啊秦明月,你竟然敢在家藏男人,我这就去告诉我娘,让她请里正大叔来断个公道!”惊吓之余,小六看到了魏图南的真实面貌,当下跺脚,嚷嚷着转身就跑。 “哎……” 秦明月眼睁睁看着她跑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天宝见状,慢跑到秦明月身边,揪着她的衣袖紧张地问道。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走吧……” 魏图南垂下眼,抬手掩住口中溢出的鲜血:“这几天,叨扰了。” 说罢,当即转身离开。 “等等!” 秦明月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既然答应收留你两个月就会做到,你不用走,回去换身衣服就行!” 魏图南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明显不相信秦明月能有什么办法:“到时候你怎么跟人解释?” “我有办法,相信我!” 秦明月语气平静,目光坚决,魏图南看着这样的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暗。 “多谢。” 小天宝目送魏图南回到房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慌乱,秦明月的衣袖都被他揪得皱成了一团:“真的可以吗?” 秦明月看着小家伙脸上深深的担忧,蹲下来与他平视道:“放心吧,我有对策,不会有事的!” 秦明月的话总会给天宝一种安定人心的错觉,许久,小天宝揪着秦明月衣袖的手指也慢慢地松开了。 对的,自己说过要相信她的。 果然,不一会儿,赵婆子便带着自己一家人跟里正大叔朝这边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沿途还跟了好些看热闹的村民。 “娘,就是他,他就是秦明月藏在家里的野男人!他们刚才还抱在一起!”冲进院子,小六便指着魏图南的鼻子冲着赵婆子等人控诉道。 “呵,我就说嘛,连自己的婆婆都不孝敬,原来是生了外心!”小秦氏掩着嘴,声音不大不小的嘲讽道。 她可没忘记那天回去后,婆婆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害她晚饭都没吃成。 “这寡妇就是耐不住寂寞,可也不能偷人啊!” “这要是想改嫁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两孩子留下,何必偷偷摸摸!” “要我说这还得怪这秦明月自己不守妇道,上次不也还想跟着杨三郎私奔?” 此话一出,秦明月明显感到身旁的魏图南身子微微一僵。 莫非听了这些话,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算了,不过是个在自己这里借住养伤的外人,管他怎么想呢! “秦娘子,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里正大叔压下众多议论纷纷,把目光转到秦明月身上,铁青着脸,问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明月忽然扬起脸笑了笑:“大叔,这都是误会,他可不是什么野男人。” “不是野男人是什么?秦明月你别忘了,你是我赵家的媳妇儿!”钱婆子指着秦明月的鼻子,一副秦明月辜负了她们赵家的模样。 “对呀,不是野男人是什么?” “难不成是你情郎?” “就算是情郎那也是野男人!” 大家七嘴八舌,话也越说越难听。 “呵,我早就说过这女人人尽可夫,上次勾引我不成,说我偷窃,现在你们都看到了吧,她就是这样不要脸的贱女人!” 赵龙赵虎见此情形,也赶过来看热闹,赵虎更是一把挤开人群,冲到最前面,很是扬眉吐气地骂道。 秦明月目光冷冷地看着赵虎,真想给这思想腌臜的男人两耳光。 可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一脚踢在了赵虎的腹部。 赵虎被魏图南踢倒在地,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吐出一嘴的血沫子。 “休得胡来!” 里正大叔一见那男人伤人,连忙招呼了几个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上前:“这里是水云村,容不得外人撒野!” 秦明月见状,连忙拦在魏图南面前。 “我看你们谁敢伤他!这是我哥!” 一语出,全场哗然。 魏图南脸色一僵。 第17章 自证清白 众人这才想起,好像,秦明月娘家确实有一兄一弟。 她弟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混子,而哥哥却从小在外乡做生意,没怎么回来过,所以大家都差点忘了秦明月还有这么个哥哥。 秦明月怒气冲冲对众人说道:“我哥自打十四岁成年后就一直游走各地做生意,前段时间才回到家中。想着我死了男人,又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艰难,这才想着过来看看我,小住几天,顺便教我做点小生意,让我有个谋生的本事,不至于饿死。怎么在你们眼里就成了野,男人?!” “那、那你说是你哥就是你哥?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这分明是想替自己跟这野,男人辩驳!” 质疑声四起,群情愤愤。 秦明月的婆婆赵婆子心中一合计,说道:“里正大哥,这秦明月娘家就在天方村,你派个人去把她娘接过来不就知道真假了?” 里正一想,是这么个理,于是问道:“谁愿意去天方村把秦明月娘接过来?” 这跑白腿的事,谁愿意去! 方才还激愤的众人都往后躲了躲。 秦明月给了人群里的赵龙一个眼神。 赵龙收到后,慢吞吞的站出来道:“我……我去吧!” 众人纷纷看向主动请缨的赵龙。 刚才赵虎被那个野,男人打了,作为他的哥哥,赵龙一定很想替弟弟报仇,所以他会主动站出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行,就你去,你年轻力壮,脚程也快,给你三炷香的时间,快去快回!”里正大叔答应了下来。 赵龙怯怯的抬头看了秦明月一眼,后者不经意的摸了摸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又掐了掐手指。 赵龙瞧着秦明月这动作,这神态,苦思了一番,忽然想到一个人。 是他! 恍然大悟的他转身就跑。 大家看他如此心急,还以为他迫不及待想要秦明月好看,于是纷纷都在静静地等,等赵龙接回秦明月的娘,等着秦明月谎言被拆穿沉塘示众! 眼看着第三根香灰就要燃尽。 “这个赵龙,办事这么磨蹭!” “依我看这秦明月的娘也怕丢脸,不敢来了吧!” “就是就是,女儿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娘家人哪里还有脸面呢?” “里正大叔,这秦明月私藏男人,无论是按照国法还是族规,都应该沉塘示众!” 众人纷纷谏言。 赵婆子抄着手,看着秦明月的模样,恨不得从这坏了她家名声的女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就是,一定要把这女人沉塘,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只要这个女人死了,这破房子的地契还有熊肉就全是她的! 剩下的那两个孩子,也全都卖了! “慢着,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证明我们的关系!” 秦明月一句话拦住了这些迫不及待的人。 里正大叔闻言,忙问:“什么法子?” “滴血验亲!”秦明月一语道破天机! 所谓的滴血验亲,就是将两个活人的手刺出血,滴在一个装了水的器皿里,看两滴血是否凝为一体! 若相融,则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反之,则不是。 这法子,早在几千年前就有记载,一直被古人奉为圭臬,从来不会有人怀疑。 可惜呀可惜,在几千年后被后人推翻了,这种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凡是血,只要滴得够近,都能相融。 果然,一听秦明月愿意滴血验亲,那些质疑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下去,就连赵婆子都诺诺的不敢再大声说话。 “行,那就滴血验亲!”赵大叔身为里正,无论事情闹到何种地步,他都有义务揭开真相,还人以清白。 很快就有人端来了一碗清水放到院子中,央。 赵婆子冷哼了一声:“等会儿血融不了,可要你好看!” 秦明月回头冷笑:“要是融的了,你可敢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道歉?” “道歉就道歉!要是融不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要你沉塘浸猪笼,为我儿子正一正家风!” 赵婆子心中笃定,面前这个野,男人绝不可能是秦明月的哥哥! 秦明月冷笑一声,从里正手里接过银针,轻轻地刺破了指尖,将血滴到瓷碗里,然后又走到魏图南面前。 “哥,你别怕,这些人平白诬陷你我的清白,今天就请里正大叔做主,还我们个公道!” 魏图南很高,秦明月看他需要仰着头。而前者脸色十分难看。 秦明月以为他是担心,连忙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拽着他的手,将他的指尖血滴到自己那滴血旁边。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两滴血是否非相融。 然而两滴血竟然真的慢慢融合到了一处。 一时间,刚才断言秦明月藏了野,男人的那批人,脸上红白交错,十分难看。 赵婆子更是凑近了想要仔细瞧个清楚,可相融的两滴血却让她狠狠的打了脸。 秦明月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心里暗爽,一转头就对上了魏图南那双震惊,复杂,怀疑的瑞凤眼。 这家伙该不会也相信了吧? 那可够他凌乱好一阵子的了! “里正大叔请看,我与我兄长的血液已经完全融合!请里正大叔给我做主!”秦明月转头冲着里正大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18章 被孤魂野鬼附了身 正在此时,赵龙也喘吁吁的跑回来了。 “里正叔,里正叔!” 赵龙满头满脑都是汗,手里捏着一张纸,累的瘫坐在了地上。 “咋回事?秦明月她娘呢?”里正大叔焦急的询问。 “秦……秦杨氏扭了脚,来不了,不过她让我给你们大家带了一副她家大儿子的画像。”赵龙说着,将手里的纸递给了里正大叔。 里正大叔接了纸,忙的展开,只见画像上人高马大的男人,跟魏图南竟真的有七八分神似。 “还真有几分相似!” “真是他啊!” “原来人家真是兄妹啊!” 前有血液相融,后有画像为证,若说他们不是亲兄妹,现在打死也没人相信了。 里正大叔转头,愤怒的看着一旁明显心虚的赵婆子,恼道:“孩子瞎闹也就算了,你一把年纪要怎么也跟着乱来!” “可我也……可我也没见过他兄长啊!”赵婆子心虚的狡辩。 “正因为没见过,你就更不能红口白牙的诬陷人!还不快给人家秦娘子道歉!”里正大叔一脸的怒气。 “我是她婆婆,是长辈,凭什么给她道歉!”赵婆子连忙大叫。 “长辈怎么了?长辈也得说话算话!”里正怒道。 “就是就是!刚刚秦娘子滴血认亲前,你可是跟她打了赌,要是血融了,你就道歉的!” “你白白冤枉了人家秦娘子,还差点将人家浸了猪笼,要不是秦娘子自证清白,人都要被你害死了,怎么不能道歉!” 众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我、我……”赵婆子心中大急,没想到大家竟然都倒向了秦明月那边。眼看着众人越说越气愤,赵婆子迫不得已,只得给秦明月道了歉。 “对、对不起!” 然而心中却恨得牙痒痒。 这个贱,人,又让自己丢了人!再有下次,她绝不会放过她! “哼!” 盯着赵婆子道完歉,里正这才甩着袖子离开。 赵婆子自认没脸再待下去,也走了。 围观的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都陆续散了。 小六却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我娘说我是几个姐妹中生的最好看的!” “我娘说你是个满肚子坏水儿的害人精!” “我娘说我哥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想害死天宝跟小六!” “所以……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 小姑娘一口气说完,咬牙一跺脚,转身跑了。 秦明月听得云里雾里。 就算其他几项都对,可赵今年是被老虎吃了,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说是她害死了赵今年? 小天宝怯怯的靠近秦明月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秦明月低头看他,小天宝却快速的瞟了一旁的魏图南一眼,小声问道:“那个……他真的是我的舅舅吗?” 魏图南脸上的神色也是相当复杂,可能天宝问的,也是他想知道的吧。 秦明月哈哈笑着摸了摸小天宝的脑袋笑道:“怎么可能,那不过是……我耍的一点小把戏而已。” 给他们解释基因血型什么的,他们大概也不懂,所以秦明月只能如此说。 此时丫丫也睡醒了,推开门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完全不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伸着细长的手臂嘴里喊着:“哥哥……抱抱。” 魏图南跟小天宝同时转身。 小天宝眉头一皱,连忙先魏图南一步去把丫丫抱到了院子里。 “哈哈,你这年纪都可以当叔了,人家丫丫是要找哥哥!”秦明月无情的嘲笑道。 魏图南老脸一红:“我,我去把刚才换下来的衣服洗一下。” 说着便找借口回房间去了。 而回到家的赵龙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随之而来的赵虎揪住了衣领。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小贱,人?” 赵龙掰开弟弟的手,把脸转向一边:“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你明明可以半路把画像换了,那个小贱,人今天别想翻身!” “我……不能做这么没良心的事,再说了,她一个寡妇,你何必跟她过不去!” “哼,我看你就是被这个寡妇迷了心智,连我这个亲弟弟都不帮了!” 赵虎骂完,摔了一张椅子,愤愤不平的转身出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徒留下赵龙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乱战成一团的屋子里,若有所思。 自己为什么要帮她? 怕被她揍? 不是! 那是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 秦明月家。 柴房屋顶上的窟窿还没补好,秦明月重新架好梯子往上爬,可才爬了两步,一只大手便握住了旁边的扶手。 秦明月转头对上魏图南那双微褐的瑞凤眼。 “我来吧,你,终究是一个女儿家。” 秦明月微微一愣,这还是自己穿越到这里以来,第一次有人认为她也是个小姑娘,也需要有人帮衬。 虽然她不见得需要,但这种感觉却很温暖。 “不用,我可以,你今天伤口才裂了,还是先回去养伤吧。” 秦明月乐呵呵地推开魏图南,自顾自爬了上去。 魏图南眼中一暗。 等秦明月修好屋顶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秦明月担心两个孩子肚子饿,连忙煮了一大锅白米饭,炒了两个青菜,再煮了一碗肉片汤。 要知道,白米饭肉片汤是寻常人家过年过节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丫丫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天宝却担忧的抓着秦明月的衣袖问:“你现在这样的好,会不会哪天又突然变回去了?” 这…… 她是穿越重生过来的,穿越重生这东西很玄,说不清道不明的,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又变回去了。 可看着天宝跟丫丫期待的小眼神,她觉得还是不能实话实说。 “不会!” 魏图南给丫丫夹了一筷子青菜,坚定的说道:“人是不会突然改变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 “除非什么?” 秦明月眸光闪烁,望向魏图南。 与此同时,赵婆子家,小秦氏也在饭桌上说出了自己的思量。 “娘,你有没有觉得,秦明月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她以前好吃懒做,鼠目寸光还贪慕虚荣,那天宝跟丫丫,她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看现在,不仅会赚钱,还特别的护着两个小崽子!” “这人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除非……” “除非什么?”赵婆子心中一紧,看向小秦氏。 “除非她被什么孤魂野鬼的附了身!” 第19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 小秦氏一番话 ,让赵婆子仿佛被人醍醐灌顶了一般,当即拍着大腿跳起来。 “我说呢,这小贱,人连我都不怕,你说得对,一定是被野鬼附身了,咱们得去请个大师来收他一收!” 而小天宝这边却是没听懂魏图南的话,连忙推着魏图南问:“除非什么?你说呀!” 魏图南看了旁边的秦明月一眼,这一眼不多不少,却让秦明月有种被人洞穿了的错觉。 “除非这人是真心改过!” 闻言,秦明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还好不是说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否则她还真不好解释。 小天宝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往嘴里扒饭的动作更快了。 吃完饭,魏图南主动洗碗,秦明月拗不过他,心想着,伤都在身上,洗就洗吧,手上沾点水没事儿。 而且,他吃她的住她的,也不能天天在家里吃白饭吧。 秦明月倚着门框,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洗,想了想说道。 “我把小柴房收拾出来了,明天再去镇上买点东西,家里实在寒酸了一些,怎么着也得有像样的床吧,到时候你睡这里,我带着两个孩子睡柴房。” 魏图南闻言,头也没抬:“柴房湿冷,还有耗子,你确定你要去睡?” “额……” 其实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带着两孩子睡柴房。 只不过碍于对方金主的身份,不好意思的谦让之言罢了。 魏图南把洗好的碗叠在一起,倒出多余的水分,放进柜子里,然后用抹布擦了擦手,说道:“算了,还是我去睡吧!” 这男人,明显是看穿了秦明月的小心思。 秦明月“嘿嘿”笑了一声,乐得立马答应:“好!” 许是她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欢快,魏图南捏着抹布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倚在门框上的秦明月。 门外月色正好,倚着门框的小女人,温柔而又灵动。 却偏偏让魏图南平地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然而下一秒,秦明月的本性就露了出来。 “还有就是,我会给小柴房添置一些家具,床上用品什么的,这个银子……” 这一副小人爱财的模样…… 魏图南闭了闭眼,他是疯了才会觉得她温柔吧! 秦明月看他一副想打人的模样,连忙抱头鼠窜:“行行行,别生气别生气,银子我出就是了,真是……吝啬鬼!” 秦明月说完,生怕魏图南打她,赶紧哐的一声关上门,带着丫丫跟天宝睡觉去了。 这…… 倒打一耙! 到底谁才是吝啬鬼? 魏图南站在原地,咬了咬牙。 第二天一大早,秦明月便带上这几天赚的银子准备去镇上。 小天宝被她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拥着破棉被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这么早就要去镇上了吗?” “嗯。”秦明月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你要乖,带好丫丫,魏叔叔会在家照顾你们的。” 自己这次去镇上虽然是为了买些东西,但更重要的是打听一下魏图南的事情,所以不适合带天宝跟丫丫一起。 小天宝懂事的点点头,又望着秦明月的眼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我听小栓子说镇上天香楼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可好吃了,你,你可以给我带一块吗?” “就一小块!” “栓子爹死后,栓子经常念叨桂花糖蒸栗粉糕……” “如果太贵的话,也可以不要的。” 天宝越说越小声,整个脑袋都低了下去。 那是他昨天玩的时候答应过小栓子的。 秦明月看着这样善良的小天宝,捏了捏他没什么肉的脸蛋,答应道:“好!” “真的吗?”天宝立马喜出望外的看着秦明月。 “当然。”秦明月拍拍他的肩膀便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早起的魏图南正在锻炼身体,虽然昨天伤口又崩裂了一回,但总躺着也不是事儿,适当锻炼锻炼也对养伤有好处。 “哥哥,早啊!”秦明月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去井边打水准备洗一下脸。 “……”魏图南打拳的手微微一顿。 不知道为何,听到秦明月叫自己哥哥,他心尖儿都是麻的,那种感觉,又别扭又抗拒。 “打个商量,以后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哥哥!”魏图南走到井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这么早也没人,便凑过去说话。 秦明月正在洗脸,闻言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嘛,昨天丫丫……” “那不一样!”魏图南打断秦明月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暗红。 “合着小丫头能叫我就不能叫?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大?”秦明月瞪了魏图南一眼。 “……” “行行行,你要叫便叫吧!” 魏图南逃也似的转身离开,继续去院子里锻炼。 秦明月望着他的背影,捂着嘴笑了笑。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要叫他哥哥,只是看着他膈应的模样挺好玩儿的。 “好的哥哥,那我先出门了!”秦明月故意咬重了哥哥两个字的发音,说完施施然的走出了院门。 魏图南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 这次去镇上路程远加上要买的东西有点多,秦明月索性直接包了赵龙的牛车,让他跟自己跑一趟。 牛车踢踢踏踏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此时天才开始蒙蒙亮。 “昨天的事,谢谢你了,不过你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秦明月躺在牛车的车板上面,嘴里叼着一颗青草,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赵龙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没型没状的秦明月回答道:“还不是那个算命的,他似乎猜到了那幅画很重要,非要我给他一两银子才肯把画给我!” 好啊,个不守信用的老东西! 秦明月气得翻身坐了起来:“那你给他了?” “我倒是想给,可我也没那么多啊!”听得出来,赵龙颇是无奈。 “那你是怎么拿到那副画像的?”秦明月好了奇。 “……我看到隔壁村的李婆子在他家,他要是不给我画,我就把他跟李婆子有私情的事情说出去!”赵龙狠狠地说道。 “李婆子?李香莲的母亲?” “嗯!”赵龙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惊天大新闻,这李婆子的丈夫李友得在镇上做镖师,虽然常年不在家,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货。 神棍与李婆子偷,情,被他知道了的话,不死也得残废! 秦明月暗暗记下这件事情。 第20章 天香楼老板 镇子名叫同瑶镇,下面直接管辖着二十四个村,今天又逢镇子上的集会,热闹自是不用说。 “包子馒头,新鲜出炉的包子馒头喂。” “糖葫芦,卖糖葫芦啰!” “烧饼,热乎乎的香酥烧饼——” 络绎不绝的叫卖声,琳琅满目的商品,除了街头摆摊的小贩,两边都是林立的商铺。 秦明月走在这古代的市集中,看着这许许多多的新鲜玩意儿,心情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赵龙拴好牛车追上来问:“秦娘子,你要去哪里?” “你在这儿等我便是,我一会儿回来找你!”秦明月买了一包花生酥放进怀里,撇下赵龙,往一面灰凄凄的墙脚走去。 墙角蹲着几个要饭的,其中一个年纪大的病秧子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衣不蔽体,瘦得只剩一层皮,他坐在地上,弓着背,目光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破碗。 “哐当。” 一声脆响,少年面前的破碗多了三四个铜板。旁边的乞丐见了,刚要蜂拥上去抢。 秦明月一手拦住他们:“我向你们打听个人,谁要是知道,这些钱就是他的!” “小娘子尽管问,但凡是在咱们同瑶镇落了户的,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乞丐殷勤的说道。 秦明月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言不发毫无生气的少年一眼,继续说道:“可我要打听的这个人不在同瑶镇!” 众乞丐一听,面面相觑,问道:“那小娘子要打听的人在哪里叫什么?” “潼关,魏图南!” 秦明月报上名号,所有乞丐听了都是一脸的迷茫。 “这同瑶镇的事爷们儿都知道,可这潼关确实没去过。” “虽说两个镇子隔得近,可潼关过去是胡人的领地,咱也不敢去呀!” 秦明月见他们神色不像说谎,眼中一暗,以为自己打听不出什么,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墙角的少年冷笑一声。 “呵。” 少年捡起碗里的铜板,抬起头来,露出来一张面如土色,眼眶凹陷的脸。 秦明月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知道?” “不知道!”少年把铜板收进胸口,懒洋洋的站起来。 秦明月心中一动,也不废话,一把拉住他,将他扯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酥打开外面的油皮纸:“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包花生酥也是你的了。” 少年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很有骨气的说:“我劝你最好别打听!” 秦明月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少年,笑道:“刚才坐你旁边的老人是你的亲人吧?我看他病得厉害,快要死了吧?不过,要是吃些药,还能挨一阵子。只要你告诉我,他的药钱,我付了。” 少年神情微微一动。 叔叔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哥哥在哪的人,他,不能死……! “我就是从潼关来的,潼关没有姓魏的,不过,同瑶镇西北街有一家天香楼,新来的掌柜就姓魏,你打听的人或许跟他有关系!” “就这些?” 秦明月明显觉得不够:“那你可知道前段时间是否有胡人在追杀什么人?” “胡人我倒没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镇上前些日子的确来了批杀手,他们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一看就不好惹。” 秦明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救回魏图南时遇到的那些人,跟少年说的倒是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 “狗蛋儿!” “……” 秦明月只想说,这名字,很乞丐! “喏,给你,应该够买药了。”秦明月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少年的手里。 一两银子啊,别说买药,都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吃用了。 少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明月。 这女人穿着打扮不过是普通农家女子,出手倒挺阔绰。 秦明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多一句嘴:“其实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气色,他应该不行了,如果我是你,就把钱留着给他买棺材!” “呸!”少年闻言,眼睛一下红了:“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他才不会死,他说要带我去找……反正他答应过我的!” 秦明月倒是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没有再劝,拍拍少年骨瘦嶙峋的肩膀安慰道:“行吧,你说不会就不会,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 “干啥!” 少年从背后叫住秦明月,秦明月回过头问他。 “你小心着点儿,天香楼的老板可不好惹!”少年不放心的叮嘱道。 他从小东南西北的流浪,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看得出秦明月是个心肠好的,于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 秦明月却无所谓的摆摆手,转过头去,将手里那包花生酥塞给了落魄的少年。 天香楼的老板不好惹,她也没打算去惹,她只需要知道魏图南有没有说实话,那些杀手是否还在镇上便已经足够了。 见秦明月走了,墙角几个乞丐互相对视一眼,悄悄跟了上去。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财不露白。 刚才当着那么多乞丐的面,秦明月出手洒脱,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里人多不好下手,可她总要回家,等到了小路他们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个小娘皮手里的银子全都抢过来! 第21章 还要不要跟我快活了 秦明月回去的时候,赵龙正蹲在街边百无聊赖的数着地上的蚂蚁。 他来镇上的次数也不多,本想四处逛逛,可又怕秦明月回来找不着人,于是只好硬生生的待在原地等。 “走了!” 秦明月过去,叫上赵龙。 赵龙欣喜的抬起头,见秦明月回来,立马咧着嘴傻笑。 秦明月带着赵龙,先是去木匠铺挑了两张现成的木头床,留下地址跟定金,要求老板务必下午就送货上门。 然后又去买了三床被子,一些调味料跟厨房里面的用具。 东西全都装在赵龙的牛车上,等所有的东西都买齐后,竟然装了满满当当一牛车。 “你再等我一下!”秦明月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过小天宝要给他带一块天香楼的桂花糖蒸栗粉糕。 “唉唉唉……”赵龙喊不住她。 她就这么把一车东西交给自己?也不怕自己贪墨了? 天香楼是同瑶镇最大的酒楼,光做菜的大师傅就有好几个,还有专门的甜品师,糕点师,生意从来都是蒸蒸日上的。 不过不知为何,原来的老板一年前,突然就变卖掉了所有资产,从此人间蒸发,新的老板姓魏,叫魏承渊,据说是个八面玲珑的笑面虎,很能跟客人打成一片。 不过不巧的是,秦明月去买桂花糖蒸栗粉糕的时候,这个魏老板并不在店里。 一小块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就要三十个铜板,秦明月咬咬牙买了三块。 栓子,天宝,丫丫,一人一块! 如此一来,她这些天赚的钱就只剩不到一两银子了。 虽然还有魏图南给的三十两,但那银子数额太大,后面还有官印,她怕这银子有问题,一时半会儿不敢拿出来用,万一引来仇家就不好了。 秦明月拎着糕点,回到了赵龙的牛车旁,牛车后面已经坐不下人了,秦明月只好挤到前面,跟赵龙坐成一排。 身边女子身上淡淡的馨香传来,赵龙红着脸,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 秦明月没有注意到赵龙的动作,正好对着清单上划去已经购买的东西,看着看着,忽然一拍大腿,懊恼道:“糟了,忘了给丫丫买头绳了!” 一旁的赵龙被她如此大动作吓了一跳,结果听到只是忘了买头绳。 “小丫头最近留长头发了,该给她买两根头绳扎两个冲天揪的!”秦明月依旧自言自语。 “嘶——” 突然,前面的牛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仰起头来长叫一声。 赵龙赶紧跳下牛车前去查看,这才发现老牛的前蹄被什么东西扎穿了,此刻鲜血横流,好不可怜。 秦明月也跟了下来,一看之下,暗道不好。 牛蹄上扎着的叫阎王刺,是一种浑身布满倒刺的锥子,一旦扎进肉里,想要取出来,非伤筋动骨不可行。 这么阴毒的玩意儿,只有江湖中那些下三滥的人才有。 果然,秦明月抬头四顾,几个穿着破烂的叫花子已经围了上来。 这几个她都认识,正是城西墙角下的那一伙。 “哟,几位跟来是想求财还是害命呐?”秦明月安定下来,抱着双手,痞里痞气的问。 “爷们儿走江湖的最忌手上沾血,小娘子要是识趣就乖乖把银子交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 “小娘子长得这么漂亮,爷们儿我好久没碰过女人了,否则小娘子就跟爷们儿几个快活快活?” “哈哈。” 乞丐们听到这种下流言论,纷纷咧大嘴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秦明月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赵龙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秦明月一笑,那些乞丐反倒不笑了。 “小娘皮,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吃酒!”秦明月摆了摆手。 为首的乞丐怒了,挥手招呼手下的:“给我上!” 赵龙见那些人就要围上来,连忙挡在秦明月面前,抖着声音问:“这光天化日的,你们敢公然抢劫,就不怕官府的人来!” “哈哈哈,这荒郊野岭的,你有本事倒是把官府的人喊来啊。”为首的乞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口黄牙龇咧着,口水喷了赵龙一身。 赵龙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秦明月叹息了一声,将赵龙拉到自己身后,看着为首的大黄牙,问道:“哪条道上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城东赖老爷,赖四儿!” 大黄牙以为报出自家老大的名字秦明月就会怕了,谁知秦明月只是点点头:“行,那就让赖四儿给你收尸吧!” “小娘皮的,不识好歹,兄弟们上,别客气!”大黄牙怒了,招呼了一声手下的人,便要冲上去揪秦明月的头发。 秦明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右手反剪在身后,只听咔嚓一声,右手的胳膊应该是脱臼了。 接着,秦明月眼疾手快的召唤出全息屏,用剩下的钱选购了一把92式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抵着那个大黄牙的脑门。 其他乞丐见大黄牙吃了亏,立马冲上前来。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冲到最前面的那两个人分别左右腿都中了弹。 “哎哟,哎哟哟。”两人摔倒在地,抱着血淋淋的腿痛苦的哀嚎。 剩下的见了这种情形,哪里还敢上前。 秦明月重新将手枪抵在大黄牙的太阳穴上,冷笑道:“还要不要跟我快活了?” 第22章 你不识字? “不……不要了。” 大黄牙吓得语无伦次。 “嗯?”秦明月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不……不敢了不敢了!”大黄牙敏锐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赶紧改口道。 秦明月这才满意的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大黄牙被踹得一个趔趄,扑倒在了那两个受伤的人身上,不小心按到了他们腿上的伤口,接着便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大黄牙得了自由还不甘心,又想冲上去,秦明月直接一枪打在了他的脚下。 大黄牙脚步一顿,骇得脸色惨白。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新型暗器吗?威力这么大! “滚回去,以后若是再敢作奸犯科,老娘打的,可就是你们的心脏了。”秦明月冷冷的震慑道。 那些人闻言,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秦明月转头去看一旁的赵龙,却不经意在一棵大树后面看到了狗蛋儿的影子。 少年身量还没长足,瘦的跟猴一样,衣服破成一条一条的搭在身上。 显然他也看到了秦明月,秦明月刚要喊他,他却扭头跑了。 他应该是看到了那几个乞丐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不放心才悄悄跟来的,眼下没事了他就跑了。 经过了刚才有那一幕的赵龙两条腿都有些发软。 秦明月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又去把牛蹄上的阎王刺拔,出来。 “真不是东西!” 看着老牛前腿上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伤,秦明月控制不住愤怒的骂道。 牛是最勤恳的动物,况且今年的秋耕赵龙又怎么少得了它呢? 果然,赵龙过来检查了一下老牛的伤势,心疼得背过身去抹眼泪。 秦明月心怀愧疚,拍了拍赵龙的肩膀道:“别哭了,我……我等会儿去扯一些草药,你每天给老牛敷上,好得很快的。” 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赵龙跟老牛却平白的糟了灾。 “……”赵龙连忙扭过身子。 他没哭,他也不想哭,可,老牛是他从小养大的,他实在有些心疼。 “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一定帮你把今年的秋耕解决了。” 秦明月思虑再三,她可以从随身空间里买一套现代的农耕机,即可以帮赵龙家解决秋耕问题,还可以出租出去,也能小赚一笔。 只不过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而农耕机的价格是一两银子。 她得先想办法赚到这一两银子。 老牛受了伤,脚程慢,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木匠铺的老板已经把两张床送了来,魏图南指挥他们两间屋子各放一张。 这才刚把床安好,秦明月就回来了,将东西从牛车上下下来,秦明月特地多给了赵龙十个铜板。 可赵龙固执的不肯收,最后把铜板塞给一旁的小天宝,转身扯着牛车走了。 “他怎么了?” 魏图南看出了赵龙的闷闷不乐,问一旁同样闷闷不乐的秦明月。 秦明月一看见魏图南就想起狗蛋儿的话,心中不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屋归置东西去了。 这一个个的…… 魏图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饭也是魏图南做的,白米饭,鸡蛋羹,炒了一把小青菜。 秦明月端着菜进屋,斜里忽然飞过来一个东西。 幸好她反应够快,往旁边侧了一下身子,那东西才与她擦身而过,砸在了后面的木门上。 天宝跟丫丫本在玩闹,见闯了祸,忙规规矩矩的站好。 东西撞到木门滚了一圈,停在了秦明月的脚边。 秦明月捡起一看,是一颗胖乎乎的酸枣,也不嫌弃,在衣袖上擦了擦,放嘴里咬了一口。 “呸呸呸!” 下一秒秦明月就全都吐了出来。 这玩意又酸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天宝本想阻止的,可没来得及,这会儿看秦明月皱着一张脸往外吐,想笑又不敢。 “哪摘的啊?这玩意也能吃?”秦明月放好饭菜,发现丫丫跟天宝口袋里各有一大包。于是把他们拉到面前问。 “后山那片野生的酸枣林里摘的。” 这玩意儿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基本是不吃的,只有他们跟栓子这样的娃偶尔会去摘几个当零嘴。 这小孩子的零嘴嘛…… 秦明月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酸枣糕! 这玩意儿就这么吃很少有人吃得下,可若是做成酸枣糕可就不一样了。 她记得自己在超市买的酸枣糕一斤就要好几十呢! 如此一来,她买农耕机的钱就有着落了! 正巧此时收拾完灶台的魏图南也进来了。 秦明月不计前嫌,赶紧拉着他坐下,把自己想要做酸枣糕的想法告诉了他。 从选果到榨汁,到添加辅料,再到晾晒的一系列流程,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横竖酸枣树那么高,自己也需要他的帮忙! 魏图南听得仔细,最后提出意见:“我觉得你的辅料里还应该添加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秦明月楞了一下,莫非他这个古代人比自己还要清楚? “一些别人无法模仿的东西!” 魏图南神神秘秘的说着,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几味药材,然后交给秦明月:“这方子你保存好,千万别给任何人。” 秦明月拿着方子横横竖竖的看,就跟看无字天书一般。 这方子到底是啥玩意儿? 虽然丢脸,但秦明月还是拿着方子凑到魏图南面前,不耻下问:“这……这……还有这,都是什么字啊?” “你不识字?”魏图南很是惊讶。 “嗯……算是吧。”秦明月重重的点点头。 她没说谎,她只是不认识这个朝代的字体罢了。 “罢了,吃完饭我教你。”魏图南叹息了一声,说道。 做生意不识字可是要吃大亏的,秦明月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拒绝。 吃完饭,秦明月主动收拾好碗筷,又把在天香楼买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分给两个孩子,小天宝分了两块,秦明月让他拿一块去给小栓子。 小天宝开心极了,毕竟天香楼的糕点出了名的贵,他没想到秦明月真的买了,而且还给自己跟丫丫都买了一份。 他以前也就小栓子吃的时候掰了一小块儿给他尝,可后来还被二壮跟小虎子联手给抢了。 天宝小心翼翼的捧着糕点,欢欢喜喜的往栓子家去了。 第23章 情来不自禁 赵婆子家还在做饭,小秦氏的儿子二壮在门口跟小虎子玩石子。 小虎子远远的看见天宝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走来,连忙扯着二壮看:“你那便宜弟弟给你家送东西来了!” 二壮抬头一看,果然如此,于是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转头跑进屋里,一边跑一边喊:“娘,娘,奶奶,奶奶,天宝那个小野种捧着东西往咱们家来了!” 正在厨房烧火做饭的小秦氏跟赵婆子一听,双双对看一眼。 赵婆子立马扬眉吐气起来:“我就说嘛,她敢不孝敬我!” “说不定她知道我们找了人准备收她,所以叫天宝来给咱们送东西,这是在跟咱们示好呢!”小秦氏也颇有几分得意。 “哼,礼我要收,她我也不会放过!谁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她死了,她那几间破房子的地契多少还能卖两个钱,还有那两个小崽子,卖去大户人家做苦工,做童养媳,也能补贴一点家用!”赵婆子恶毒的说道。 小秦氏扶着她去堂屋坐好,等着天宝前来拜见。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那小,逼崽子进来。 赵婆子坐不住了,指挥小秦氏:“你去看看,咋回事,咋还没进来?” 小秦氏揣着手跑出去,二壮便跟在她身后,谁知捧着油纸包的天宝却从他们面前擦身而过,径直往前面的小栓子家去了。 “站住!”小秦氏急了,大喊一声。 可小天宝头也没回。 二壮垫着脚望了望天宝手里的东西,回头扯着他娘的衣袖,一脸焦急的说:“娘,是天香楼的桂花糖蒸栗粉糕,是栗粉糕,可贵了,可好吃,你快看呀!” 小秦氏被二壮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那边天宝已经叩开了小栓子家的院门,开门的是栓子娘。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天宝被请了进去。 天香楼的糕点,她都是听说,自己尝都没尝过呢! 那么贵的东西,他居然拿去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小秦氏越想越气,偏巧二壮还在那里眼馋;“娘,我也想吃栗粉糕,你给我买嘛,求求你了,你不买我就不起来!” 说着竟然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衣裳都弄脏了,我揍死你个小兔崽子!”小秦氏抄起旁边一根棍子,作势就要去揍正满地乱滚的二壮。 “嘛呢?怎么回事?”耐不住等待的赵婆子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气得鼻子都歪了。 小秦氏扔了棍子,看向栓子家,怨恨的道:“那小,逼崽子不是来给您送东西的,他把东西送去了栓子家。她秦明月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您这个婆婆好!送的可是天香楼的糕点,我都没吃过呢!” 赵婆子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呀,这个秦明月是存了心来气她吧,那就等着!明天,就明天,一定要请大师上门,把她这个孤魂野鬼收了去!看她还怎么跟自己作对! 秦明月把今天买回来的棉被铺好,她要带着两个孩子睡,床上留了两床棉被,小柴房留了一床,不过这一床偏厚一点。 小天宝回来的时候丫丫都躲在暖暖的被窝里睡着了。 秦明月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到二壮跟小秦婶子了。”小天宝眉飞色舞的把自己今天经过赵婆子家,小秦氏叫他他没理的事说给秦明月听。 “我回来的时候往的东边,饶了一段路,没有经过他们家了,所以回来得晚了些。”说到最后小天宝补充了一句。 人小鬼大!他八成是存了心要去馋抢过他东西的二壮的。 “快洗漱一下睡觉,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才能长高高。” “知道啦……” 等两个孩子都睡着了,秦明月才轻手轻脚的退出房间,去魏图南房里学认字。 小柴房里油灯如豆,窗户上倒映出魏图南的影子,他在一张自制的简易书桌前摆弄着什么。 秦明月推门进去,发现他面前摆着一个沙盘,而他正拿着一个铁砣一样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把沙盘里的沙碾平。 “没有宣纸跟笔墨,将就着些看吧。”魏图南放下铁砣,拍拍手,用一根树枝在沙盘上写了几个字,示意秦明月走近一些看看。 秦明月凑到沙盘旁,仔细一看,嘿,真是一个也不认识嘿。 魏图南见她一脸懵,于是说:“来,我教你,这个字叫步,这个字叫月,连起来是一句诗,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 秦明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句呀,我也会!” 说着,拿着铁坨见沙盘上的字全部碾平,重新写下了简体版的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 魏图南见秦明月会写字,只不过写的不是大康朝的字,于是问她:“你这都是谁教你的?” 秦明月一噎。 心中暗恨自己:让你显摆! 不过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于是她想了想说道:“嗯……我娘家隔壁有个老疯子,整天神神叨叨自言自语,我小时候上不了学,他教我的!” 疯子教出来的东西若有离经叛道也算正常。 魏图南若有所思,仔细看了看秦明月写的字,发现其实两者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重新碾去沙盘上的字迹道:“来,咱两分别写一个秦字。” 秦明月心中纠结了一下,还是拿着树枝在沙盘上写了一个简体的秦字。 魏图南接过树枝,也写了一个秦字。两个秦字,明显不一样。 秦明月觉得魏图南的字更像是鬼画符。 “你看,这两个字其实总有一部分类似,区别就在于他们偏旁跟部首。”魏图南说着,又在沙盘上分别写下几个简单的汉字。 “来,你通过拆分他们的偏旁跟部首,告诉我这几个字读什么?” “是吗?” 秦明月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拿出自己上学时的钻研精神,誓要跟这几个字死磕到底。 她分辨得仔细,不知不觉脑袋就靠近了魏图南的胸口。 属于女子特有的馨香传来,魏图南心神微乱,连忙移开眼睛。 秦明月却突然转过身抬起头兴奋得喊道:“我知道了,这个字是人!” 她脸上的得意太过明显,笑容如花般绚烂,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天边璀璨的星辰一般。 魏图南微微一愣。 第24章 我找人来收你了 “对不对?”秦明月抓着他的衣袖求证。 魏图南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不过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其他的字秦明月依旧不认识。 魏图南看着有些沮丧的她安慰道;“不急,慢慢来,一天学一点,等你掌握了窍门你会发现,这些字跟你认识的字其实相去无多。” 秦明月也觉得认字这种事不能急于一时,不过…… 她眸色一转,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眉目普通的男人,挑眉问道:“为什么你一个卖山货的,懂得却这么多?” 会武功,识字,还懂药理,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单纯的卖山货的。 魏图南一噎。 女人哼了哼:“我查过了,潼关可没有姓魏的。不过我这人心地善良,我护你既是出于同情,也是出于金钱,但你需要答应我,万不可为整个村子带来灾难。” 魏图南愣了半晌,张了张口,答了一个字:“好!” 学了半夜,秦明月才回屋,怀揣着魏图南给她的秘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吃完早饭,她便准备带着丫丫天宝去后山的酸枣林摘酸枣。 魏图南身上有伤,虽不能有大动作,但可以给他们捡枣子,于是也跟他们一起过去。 几人欢欢喜喜的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赵婆子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来了。 “他们又来干嘛?”小天宝一下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紧张地看了秦明月一眼。 赵婆子一家出现,准没好事! “秦明月,你该不会是心虚想跑吧!”小秦氏见秦明月手里拿着镰刀背篓等东西,故意说给跟着她们过来的人听。 “小贱人,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我找了人来收你!”赵婆子指着秦明月的鼻子,扬眉吐气的说道。 “我可是花了重金请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大师,今天非要让你现出原形!” 秦明月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明的暗的她都不怕,可这玄学的东西就真拿不准了,毕竟自己本来就是穿越重生而来的。 没想到天宝比她更急,捏着小拳头冲到赵婆子面前,推她:“你走你走,你才被孤魂野鬼附了身,你又想来害她,她现在好得很,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好,你怎么那么恶毒啊!” 小孩子能有多少力气,赵婆子一把将天宝推到地上:“小逼崽子你懂什么?她现在被孤魂野鬼附了身,对你们好都是假象。” “等你们完全信任她了,她就会把你们的元神精气全吸走,到时候你们就只剩下一张骷髅皮了!” 赵婆子说得危言耸听,可众人却觉得在理,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这秦明月确实是转了性。” “看她以前懒得,那可是扫把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人,现在居然这么勤快,还拿着镰刀准备下地。” “可不是嘛,现在也不打孩子了,还把两个孩子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宠着。” “这人呐,哪那么容易转性,八成真的是被什么孤魂野鬼附了身!” “是啊,天宝,你要小心,万一她真的是附身的孤魂野鬼,你跟丫丫可就危险了。” “你奶奶也是想帮你们,你们就别拦着了,让大师来试试吧!” 天宝还想反驳,小秦氏的丈夫,也是就赵婆子的二儿子赵庆年赶紧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抱到一边:“你就安安安心心的看,等一下大师来了,她准现出原形!” 这赵庆年跟赵今年同岁,是双胞胎,长得也很高大,五官却平平无奇,性格更是软弱贪利。 秦明月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赵今年那魁梧的身材跟满是络腮胡的脸,这两兄弟就长相来说,倒也不尽相同,性格更是大相径庭。 不过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两兄弟外貌有所差距也是正常。 “让开让开,让大师到前边来!”小秦氏见大师都被围观的群众给拦在了后边,心急的分开众人,让出一条道路,将他扯到了前边来。 秦明月这才发现,他们请来的大师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街头遇见的算命先生。 他今天穿了一身黄黑相间的道袍,背上背了一把桃木剑,手中还捧着一个黑瓦罐。 秦明月忽然想起,上次在集市上自己问他除了会算命还会什么,这大师说自己还会降妖驱魔。 可这老东西分明借看相摸小姑娘的手,答应自己等人去拿画却又坐地起价,还跟李香莲的母亲李婆子有私情。 这样一个浑身污点的人,算是什么大师? 秦明月才不相信! “马大师是我们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巫师,不仅会看相算命,还会降妖驱魔,秦明月,你就等着原形毕露吧!” 小秦氏拽着马大师来到人前,洋洋得意的说道。 以往村里有白事都会请这个马大师上门主持,去年隔壁村闹水怪,最后也是被马大师抓住用桐油烧死的,对付秦明月,肯定不在话下。 “大师,你看,她是不是被孤魂野鬼附身了!等把那魂魄赶出去,你就像以前一样,拿那桐油烧死她!”赵婆子盯着秦明月,神情恶毒。 第25章 现出原形了? 魏图南刚想上前,秦明月忙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魏图南转头,秦明月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带着丫丫先站一边去。 魏图南本来还有些担心,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便退到一边,静静地看她如何应对。 其实先前秦明月也有些担心的,但见他们找来的不过是个神棍也就放心了。 想来想去,这几间房子的地契是这个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赵婆子对她如此赶尽杀绝,无非是担心儿子死了,她以后会带着这几间破房子的地契改嫁吧! 秦明月冷哼一声:“我好好的一个寡妇,你非要说我是孤魂野鬼,还想烧死我,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我死了后霸占我这几间屋子的地契吧!” “胡说八道,你这房子的地契也是我儿子的,他死了,你也休想带着我家的地契嫁给别的野,男人!”赵婆子被秦明月说中心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炸毛。 如此反应,看来自己没有猜错!秦明月暗暗的想。 “这房子可是我丈夫赵今年分家后置办下的,我带着嫁人或者变卖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明月这话更是踩了赵婆子的痛脚。 赵婆子当场跳起来大骂:“看看,看看,连自己的婆婆都不认了,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快快现身!” 说着还暗中推了那个马大师一把。 马大师本来看到秦明月还有点杵,但这下被赵婆子推到了最前面,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今天要是不能收了秦明月的话,那以后也别想在水云村混了。 再想想赵婆子答应过事成后给他的赏金,当下便把心一横,从背后抽出桃木剑,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咿咿呀呀念着咒语,煞有其事地绕着秦明月转圈圈。 秦明月也不躲,她倒要看看这个马大师到底有什么本事。 可一旁被赵庆年抱着的天宝却按捺不住了,一口咬在了赵庆年的虎口上,赵庆年吃痛,下意识的松开手。 天宝挣脱出去就往秦明月的方向跑。赵庆年刚要举步去追,魏图南却不着痕迹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魏图南生得人高马大,在一米七不到的赵庆年面前像一座山。 赵庆年微微一愣,正要破口大骂,可对方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势上都碾压自己一大截,他倒没了底气。 “你……你……快滚开!” 可魏图南纹丝不动。 那边天宝得了时间,已经一溜烟的跑到了马大师面前,抓着马大师拿桃木剑的手张嘴就咬。 “啊呀!” 马大师正在做法,被天宝这么狠命的咬了一口,手上顿时鲜血直冒。 秦明月暗道不好,抢在马大师出手之前一把抱走了天宝,将天宝死死地护在怀里。 “闹够了没?你念了这么久的经,看出我是什么了没?既然看不出,就给我滚出去!” 秦明月指着马大师,怒了,笃定了他就是个神棍,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自己还要赶着去后山林摘酸枣呢,没空陪他玩把戏! “小子,你敢咬我!”马大师抱着鲜血横流的手,怨恨的瞪着天宝。 天宝虽然小,但毫不避让他的目光,双眼红红的,眼神里有几分让成年人都害怕的狠意。 秦明月忽然发现,此刻的天宝竟然像一头孤注一掷的小狼崽一般。 他如此拼命,莫非也以为自己是被什么附身了? 但他愿意守护,是因为他觉得附身后的自己成了他的依靠? 不知为何,秦明月竟然有些感动,眼眶里忍着泪,更加的抱紧了身前的小天宝。 “大师,快使出你的绝招,让附身在她身上的孤魂野鬼速速显形!”赵婆子急了,拽着马大师的衣袖,恨不能自己代替马大师,直接收了秦明月。 马大师刚被天宝咬了一口,心里正憋着气,闻言再不迟疑,端起手里的黑瓦罐就往秦明月跟小天宝身上泼。 秦明月眼疾手快,赶在他泼过来之前踢翻了黑瓦罐。 满满一罐子腥臭的黑狗血直接泼了赵婆子跟马大师满头满脸。 “啊哟,呸呸呸!” 赵婆子猝不及防,被黑狗血溅到了嘴巴里,急忙往外吐。 “我看你们才是孤魂野鬼,你们才该被收!”秦明月看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冷冷一笑。 “赵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害死我,独占我这几间房子的地契,再把这两个孩子发卖了,赚得盆满钵满,真是打的好算盘!” “还有马大师,你借着看相的机会摸人家姑娘的手,还跟隔壁李家村李香莲的母亲李婆子有一腿儿!你算个什么狗屁大师!” 秦明月一下把他们两个的丑陋心思全给抖落了出来。她也不怕马大师反咬,反正他又不知道那副画用来干嘛的! “你……你放屁!”赵婆子恼羞成怒,抹了一下脸上的狗血,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秦明月一把捏住她沾了血的手指:“你才放屁!你说我是孤魂野鬼,现在我手上也沾了黑狗血,可有现原形?你整天危言耸听,别以为那点小心思没人知道!你扪心自问,可配为人娘,为人,奶?!” 围观的人发现了这一点,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可是早上现杀的黑狗的血,哪怕道行再高的鬼碰了都会现出原形!” “你们看呀,她没事,她不是孤魂野鬼。” “赵婆子真是想钱想疯了吧!” “怎么马大师也跟着她胡闹?” 赵婆子一听众人又倒向了秦明月那一边,气得恼火,但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冲着一旁的赵庆年喊:“老二,有人欺负你娘,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赵庆年也急了,可他面前挡着一个魏图南,自己往左他也往左,自己往右他也往右,把自己的出路堵得死死的! “没用的东西!”小秦氏小声骂了一声自家丈夫,赶紧冲上前去在婆婆面前争表现:“秦明月,她可是你婆婆!大家快来看啊,媳妇儿打婆婆,反了天了啊!” “呵!” 秦明月就势推了赵婆子一把,将赵婆子推到小秦氏怀里。 谁知小秦氏是个外强中干的,一时间没扶住,婆媳两双双跌坐在了地上“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秦明月没理他们,一把揪住了马大师的后衣领。 马大师似乎意识到秦明月要做什么,反手推开她就想跑,谁知秦明月直接将他的手扭在了背后,像押犯人一样将他押到大家面前。 这个神棍招摇撞骗,一定要在乡亲们面前拆穿他的真面目,免得再有人被他蒙蔽了! “哎哟,轻点轻点,疼死我了!”马大师被扭着胳膊,嘴里不停地嚷嚷道。 “来,你给大家说说,你去年抓住的水鬼到底是什么?”秦明月从后面踹了马大师的屁股,逼他承认自己的把戏。 “是……是……就是水鬼!” “嗯?”秦明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哎哟!”马大师一声惨叫。 “我说我说,是……是……是水猴子,就是一只水猴子!” 水猴子是一种外形像猴子,生活在水里的生物,这玩意儿在水里力气很大,能把落水的人拖到水底。 用淤泥敷满被害人的七窍,使其窒息死亡,所以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以为是鬼怪在作祟。 “原来如此,骗子,老骗子!” “亏我们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大师,打死他,打死他!” 百姓们群情激奋,有的直接捡起石头,泥巴就往马大师头上扔。 赵婆子见马大师都承认了自己是骗子,于是跟小秦氏对视一眼,赶紧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第26章 我来吧,你身上有伤 秦明月看着灰头土脸的马大师,再看着越来越激动的村民,想到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场景。 这些村民本质不坏,但是太过愚昧了。 “好了,他虽然行骗,但罪不至死!”秦明月站出来拦下大家,免得真把人打死了。 然后转头看向马大师:“这次我饶了你,希望你回去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以后要是再仗着自己读了几天书,就干出这种蒙骗世人的勾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马大师本以为自己这条命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谁知秦明月竟然放过了自己,于是赶紧低头认错,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尾,围观的人见没什么事了,日头也出来了,就纷纷散了下地干活去了。 秦明月洗完手,继续跟天宝他们一起出发去酸枣林摘酸枣。 酸枣林就在后山的山林中间,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此时正值成熟的季节,一个个圆滚滚绿油油的酸枣挂在树枝上,看着就很喜人。 小天宝特别兴奋,三两下爬到树上,刚准备摘两个尝尝,就听到底下一个怯怯的声音问道:“天宝,秦婶子,我……我可以帮你们一起摘吗?” 秦明月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小豆丁。 小豆丁看身量却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又小又瘦,缺着牙,瘦成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尤为的大。 “小栓子,你咋来了?”小天宝蹭蹭蹭的又从树上爬下来,把刚摘的酸枣塞到丫丫手里,转过头来问。 “我是跟着你们过来的,你们一路上说说笑笑,没注意到我。”小栓子绞着手指弱弱的回答。 “哥哥,吃,吃!”丫丫拿着酸枣走到小栓子面前,踮着脚尖想要把酸枣喂给他吃。 小栓子仰着头,避开丫丫的投喂:“哥哥不吃,丫丫你吃!” 丫丫这才失落的收回手,然后走到秦明月面前,抱着秦明月的大腿嚷嚷着:“哥哥好,哥哥好!” 秦明月知道,丫丫这是想让自己留下小栓子呢。 于是她看了眼身旁的魏图南,意思是,你觉得可以留下他吗? 留下他,就意味着酸枣糕的制作方法有可能泄露。 魏图南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意思是,一个孩子而已! “好吧,小栓子,你也跟天宝他们一起来帮忙吧!”秦明月摸了摸小栓子的脑袋,大方同意道。 这片酸枣林本就是野生的,更何况小栓子只是想来帮帮忙,自己不该多想。 “谢谢秦婶子。”小栓子喜出望外的道了谢,跟着天宝蹭蹭蹭的爬到了树上开始摘酸枣。 秦明月不太会爬树,但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带了一根长长的竹竿,用这竹竿可以把树顶上个头最大,受日照最多的枣子都打了下来。 魏图南这个伤兵跟丫丫在旁边指挥。 “那边有大的,做出来效果肯定更好。”魏图南指着树顶上最大个的酸枣,指挥秦明月去打下来。 可树太高,秦明月踮着脚尖试了好几次,都打不到。 “我来!”魏图南看得着急,从她手里接过竹竿。 当干燥温暖的大手覆上来的时候,秦明月脑袋一热,竟然忘了松开手。 掌心里细腻的触感传来,魏图南微微一愣,低头一看,被他圈在怀里的小女人低垂着眉眼,耳根通红。 “我……我来吧,你身上有伤!”秦明月慌乱的挣开魏图南的怀抱,拒绝道。 魏图南让开身,没再说话。 “天宝,栓子,你们挑大个的摘,越是顶上的,受光照越多的,做出来的酸枣糕味道才会越好!”半晌后,魏图南看着树上毫无章法,乱摘一气得俩娃,忍不住出言指挥。 秦明月侧头看了他一眼,温暖的阳光下,正好看到他光滑的下颌线,还有认真的脸庞。 唔,这个男人,还不错……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就摘了三四框。 秦明月看看数量也差不多了,毕竟成品做出来还不知道好不好卖呢,于是招呼大家:“好了,够了,先做一些出来试试,万一不好卖,摘多了也是浪费。” 魏图南也有此意:“这些也够做二三十斤酸枣糕了,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家给孩子们做饭。” 一听到要做饭吃,小天宝立马欢喜了起来。 小栓子从树上跳下来,一脸羡慕的看着小天宝:“天宝,秦婶子,那我先回家了,我娘该找我了。” 秦明月发现,这孩子言谈举止都十分温文有礼。 不过倒也不奇怪,听说栓子爹还在世的时候,是镇上“知乎堂”的教书先生。 知乎堂是镇上有名的学堂,底下村子里有想读书的孩子基本都是送去那儿。 算算年纪,小天宝明年秋天也该入学了。 额……扯远了。 “别,小栓子,你帮忙摘了这么多酸枣,中午就在我家一起吃饭,待会儿我让天宝去给你娘说一声就行了。”秦明月忙说道。 哪有让小孩子给自己做白工的道理。 小栓子闻言,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想到母亲一个人在家,于是摇摇头说:“谢谢秦婶子,不过我还是想回去陪我娘一起吃饭。” 哪怕吃的差一点,有自己陪着母亲总归会好一点。 自从爹爹死后,娘亲很少笑过,原本欢声笑语的家也变得冷冷清清,若自己再不回去,娘亲该多难过呀。 秦明月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好再留,暗暗决定待会做好饭,让小天宝送一份过去给他们母子吃。 魏图南身上有伤不能用力,秦明月便让他先回家做饭,自己跟天宝一起把几框酸枣搬回家放在院子里,等吃了饭再来清洗。 秦明月放好框子钻进厨房,发现魏图南正在分装饭菜。 香喷喷的白米饭,番茄炒鸡蛋,炝炒小白菜。 每一样分量都有多的。 “你怎么知道……”她明明啥都没说的。 “我看你刚才看小栓子的眼神就知道了,喏,分好了,都装在这个食盒里。”魏图南将食盒交给秦明月。 秦明月眉开眼笑,喊来小天宝去给小栓子家送饭。 小天宝拎着食盒出了门,想着自己之前故意气赵婆子一家,结果引来赵婆子请大师报复的事,为了不给秦明月找麻烦,这次选择了绕路过去。 第27章 把药下给她 吃完饭,秦明月便去院子里的井里打了几桶水出来,将酸枣全部清洗干净,放进锅里煮,煮熟后捞出来,剥去枣皮、枣核,放入大盆里捣烂。 加入一些切碎的紫苏叶,少量食盐,大量白糖,以及魏图南说的几味药材,掺在一起捣成泥状。 最后在木板上铺一层细密的蒸布,将做好的酸枣糕碾压整形,切成一块一块的平铺在蒸布上,晒干后就可以拿去卖了。 “来,尝一块!”秦明月将晒好的酸枣糕给丫丫,天宝还有魏图南一人拿了一块尝。 小天宝试探着咬了一口,随即双眼放光赞叹道:“哇,酸酸甜甜的,这简直比天香楼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还要好吃!” 丫丫却是个囫囵吞枣的,吃完一块还想要。 秦明月也不吝啬,晾晒好的酸枣糕大概有三十斤左右,她留了五斤给自家两个崽吃,顺便还让天宝送一些去给小栓子,毕竟摘酸枣他也有功劳。 剩下的酸枣糕大概还有二十五斤左右,量比较大,村里的集市肯定是卖不完的,得拿到镇上去卖。 恰好第二天便逢镇上的集会,秦明月背着酸枣糕早早地来到路边等牛车。 里正赵大叔正好路过,就顺路捎了秦明月一段。 秦明月下了车想给赵大叔车前,可赵大叔摆了摆手说:“别了,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行。” 早市依旧的热闹非凡,秦明月来得早,找了个档口,将摊子支起来,然后拿出事先让魏图南写好的招牌挂上,上书“秦记酸枣糕”五个大字。 买卖靠的就是吆喝,秦明月深知这一点。 于是大声喊道:“走一走看一看了,新鲜制作的酸枣糕!据中医介绍,酸枣糕富含多种营养成分,大人吃了消食醒酒,活血行气,养心安神,小孩吃了生津止渴,健胃养脾!” 看热闹的人不一会儿就围了一圈,纷纷发出疑问。 “我家孩子不大愿意吃饭,吃这个有用吗?” “我这几天吃油腻了,积了食,你这个能帮我消食吗?” “当然可以,不信大叔你可以免费尝一尝!”秦明月拿起一块酸枣糕,撕下一小条,递给提问的大叔。 大叔连忙警惕地摆摆手:“不好吃我可不买的!” 秦明月莞尔一笑:“放心吧,买卖自由,尝一尝是不要钱的。” 大叔这才接过来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还有股淡淡的药香味,放进嘴里满口生津,十分开胃。 “好,不错,真不错!小娘子,多少钱一斤?给我来一斤。” “五十文一斤。”秦明月报价。 在这之前她算过了,天香楼一小块糕点就要三十文,一块一两都不到。 自己这个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定价五十文一斤,无论贫贱都是吃得起的。 “我也要一斤。”另外一个一听价格当场定了下来。 秦明月赶紧给他装袋。 “我也要我也要!”底下越来越多的人尝过后举手。 “大家不要抢,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秦明月指挥着大家排队,然后自己给他们称重,包装。 二十多斤酸枣糕,一上午就被抢空了。 “小娘子,酸枣糕还有吗?”有同村的或者朋友买了,他们尝了味道不错也想来买,赶过来问道。 秦明月摆摆手:“不好意思,今天的已经卖完了,剩下的要等做好了才有了。” “那小娘子下个集会还来吗 ?” 秦明月想了想,后山还有那么多酸枣,自己赶着回去再做一点也是可以的,于是答应道:“来的!” 那人闻言,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下个集会他一定早早地等在这儿。 秦明月哼着小曲儿收拾摊子,没发现不远处的街角有个满脸长满脓疮,拄着拐杖的乞丐正在盯着她看。 “就是她?”拄拐杖的乞丐问。 “是的,就是她!”他身后的几个乞丐纷纷点头。 拄拐杖的便是同瑶镇的地龙赖四爷,他身后那几个乞丐便是上次被秦明月教训过的那些人,其中便有大黄牙。 “四爷,你别看那小娘皮身娇体弱,动起手来可猛了,兄弟几个都在她手里吃过亏,老八他们腿都被打断了!”大黄牙心有余悸的控诉道。 赖四儿阴恻恻的转头看了大黄牙一眼:“狗蛋儿呢?” “带上来!”大黄牙挥挥手,立马便有人将那骨瘦如柴的少年拖了上来,少年身后还追着一个面如土色的中年男子。 “跪下!” 大黄牙一脚踢在少年的腿弯处,少年被踢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下巴磕在坚硬的青石板长街上,裂了一个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看到那个女人了没?去,把药下给她!”赖四儿用拐杖指着远处正在收摊子的秦明月,扔给趴在地上的狗蛋儿一包药粉。 然后又指着跟上来的那个面如土色的中年男人,威胁道:“办不成的话,我就提前送他去见阎王!” 说着一脚踩在了少年的后背,少年被踩得屈辱的趴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般任人宰割。 这边秦明月刚收拾好摊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自己摊子前的狗蛋儿。 “咦,你怎么来了?”秦明月微微有些惊讶,上次自己发现了他,他不是还躲着自己吗? 狗蛋不说话,固执的站在她的摊子前不肯离开。 秦明月这才发现,他下巴上有一道口子。 “这是……谁欺负你了?”秦明月伸手想要摸一下,却被他抬头躲开了。 “没谁,不小心磕的!”少年要强,不肯看秦明月的眼睛,也不愿接受她的同情。 这少年虽然只比现在的秦明月小两岁,可她穿越之前可是二十四岁啊,所以秦明月打心眼里把他当小孩子。 可这孩子偏生牛脾气,不管是什么都不愿意与人说。 “走,我带你去抓鱼,补补身体。”秦明月拉着狗蛋儿便往城外走。 她知道,依照狗蛋儿的性格,没有事是万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可他现在不肯说,自己总得想办法让他开口。 第28章 要银子还要是要命 城外的小河边,流水潺潺,天高云阔。 秦明月蹲在边上,看着狗蛋儿站在及膝的河水里,指挥他:“那儿那儿,这边这边!” 狗蛋儿举着叉子,一叉下去,扑了个空。 “笨呐!”秦明月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痛心疾首的说道:“光的折射原理你都不知道吗?要偏一点,偏一点才对!” 狗蛋儿被骂得一脸懵逼:“什么……什么原理?” 为什么这死丫头总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我来算了!”秦明月一时失言,忙插科打诨道。 说着,脱下鞋袜,挽起裤腿。 少女白嫩,嫩的脚丫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狗蛋儿的眼前。 狗蛋儿猝不及防,一张脸红了个通透:“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脱鞋!” 秦明月已经下到了水里,听到他这样说,不解道:“我要抓鱼我不脱鞋干嘛!” “可……可……可女孩子的脚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的!”狗蛋儿一甩袖子,背过身去,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还有这等陋习? “放心吧,我是个寡妇,我没有夫君!就算有他也不会来找你算账的!”秦明月表示了解,拍了拍狗蛋儿的肩膀安慰道。 谁……谁怕她夫君来算账了! 他……他又没对她做什么! 死丫头,净说胡话! 事实证明,秦明月抓鱼的本领也不咋地,大半天才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两人回到岸边,生火,烤鱼。 鱼肉的焦香味传来,这让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的狗蛋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秦明月把烤熟的鱼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对面的狗蛋儿。 “你不吃吗?”狗蛋儿见秦明月把鱼肉都给了自己,有些疑惑。 “你吃吧,我还不饿。” 才怪,她早上走得早,魏图南说给她做早饭她也没吃,这会儿都半个下午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这鱼本来就是给他抓的,她才不会跟一个小孩儿抢吃的。 狗蛋儿接过烤鱼,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鱼虽然没放什么什么调味料,可吃的就是肉的原味,鲜香酥脆,狗蛋儿恨不得连鱼刺都给吞了。 “咕咕……”秦明月看他吃得那么香,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狗蛋儿啃鱼的动作微微一顿,犹豫了好久,终究是把手里剩下的半条鱼递到了秦明月手里。 “你吃吧,我……吃不下了。”说着手往衣袖里拢了拢。 秦明月没有犹豫,欢欢喜喜的接过来,毫不嫌弃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狗蛋儿愣愣地看着秦明月,眼里忽然掉下泪来。 “你……你别怪我,我……我对不起你!” 狗蛋儿说着扑通一声在秦明月面前跪了下来。 秦明月一头雾水,刚想起身,却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下一秒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在暗处躲了很久的乞丐见状,赶紧围了上来。 “你们拿钱就是,别伤害她!”狗蛋儿站起来,挡在秦明月面前,不准那些人靠近。 “滚你的吧!”大黄牙推了狗蛋儿一把,将狗蛋儿推得摔倒在地。 狗蛋儿没想到他们竟然出尔反尔,反手摸到一块石头,心中微微一冷。 “爷,这娘们儿怎么处理?”大黄牙请示一旁拄着拐杖的赖四儿。 赖四儿看着倒在地上,颇有几分姿色的秦明月,一脸婬笑道:“银子归兄弟们,这娘们儿爷要了。” 说着,扔掉拐杖,便想去剥秦明月的衣服。 狗蛋儿摸到了石头,把心一横,刚要准备冲上去照着赖四儿的后脑勺一通乱砸,谁知躺在地上的秦明月忽然动了一下,翻身而起,照着赖四儿那张满是脓疮的脸就是一脚。 赖四儿毫无防备,虽然及时看破了秦明月的招式,想了法子避开,但脑袋上还是不轻不重的挨了一脚,原地滚了一圈,摸到拐杖后站好。 “小娘皮,功夫不错,可惜了,你四爷的名声你也不打听打听,那可都是尸身血海里打出来的!”赖四儿看着清醒的秦明月,婬邪的笑道。 秦明月努力保持清醒,刚才一过招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赖四儿的对手,更何况自己还被下了药,眼下想要保住清白,惟一的法子就是……逃! 她看了眼身后的小河,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 赖四儿的几个手下刚要跟着跳下去,却被赖四儿伸手拦住了:“别去,河中间很深,还有暗流,你们忘了这条河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条河名叫黑水河,许多水性极好的人下去了也未必上得来。 “可是银子还在她身上呢!”大黄牙不甘心! “要银子还要是要命,不想活了?”赖四儿话不多说,他能纵横同瑶镇这么多年,向来只拿能拿的钱,只杀能杀的人,至于那些他动不了,拿不到的,从来不贪恋。 赖四儿的人一走,狗蛋儿立马纵身跳进了河里。 河水茫茫,他很快便在最深处找到了被旋涡卷进去的秦明月,好在秦明月还有意识,他拉着她,两人奋力游到了河对岸。 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两人双双躺在河边的草丛里,秦明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狗蛋儿发觉不对,赶紧拍拍她的脸问她:“喂,你住哪里啊?” “水……水云村!”秦明月说完这三个字,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狗蛋儿虽然跟秦明月差不多高,可他很瘦,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一般。 他背着秦明月十分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水云村而去。 到了村口,他便不知道秦明月家的方向了。 一个乞丐背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妙龄女子,很快引来了村里人的围观。 “哟,这不是秦娘子嘛,她这是怎么了这是?” “怎么是一个小乞丐背她回来的?该不是遇到什么歹人了吧?” “不是的!”考虑到秦明月的名声,狗蛋儿急忙否认:“她是失足落水,我刚好路过救了她!” 正好里正大叔也听说了这事,分开人群挤进来一看,果然是秦明月,当下便招呼来两个女子:“栓子娘,姜妹子,你们俩快些把人送回去吧!” 被点名的栓子娘跟姜婶儿赶紧从狗蛋儿手中接过秦明月,扶着她回了家。 第29章 真心改过,或者换了灵魂 秦明月家的院子里,天宝跟丫丫正坐在石阶上翘首以盼。 “啊呀,天宝,你舅舅呢?”栓子娘扶着秦明月,左右不见魏图南的影子,于是便问。 小天宝急忙冲到秦明月身边,看着浑身湿透的秦明月,害怕的瞳孔大张,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她、我娘她……咋了?” “没咋,就是落水了,快,开门,让我们把她扶回去。”栓子娘看出了两个小家伙的担心,尽量的说得云淡风轻。 小天宝忙直愣愣的去开门,栓子娘联合姜婶子一起将秦明月抬到床上。 “我舅舅见我娘亲一直没回,便出去找去了,我娘亲……没事吧?她,她怎么还不醒?” 小天宝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秦明月,忍不住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我们赶紧把她这身湿衣裳换了,你趁这功夫赶紧去厨房给你娘亲煮一碗姜汤,等会儿喝下去就没事了。”姜婶子也跟着安慰起小天宝来。 小天宝闻言,立马带着丫丫跑去厨房,姜汤他会煮,这个难不倒他。 魏图南不一会儿也回来了。 他沿途没找到秦明月,估摸着她或许已经回家了,于是便又往回寻。刚到村口就听说秦明月落水被一个小叫花子送回来的事。 屋子里姜婶子跟栓子娘刚帮秦明月掖好被角,见秦明月的兄长回来了,嘱咐了两句,便忙起身告辞。 一则她们一个寡妇一个有夫之妇,不便与外男相处,二则此时天都黑了,家里都有孩子,等着她们回去做饭呢。 魏图南连忙拱了拱手道谢。 两人走后,屋子里便只剩下秦明月跟他两人。 床上的女子没有了往日里的鲜活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魏图南沉默地走到床边坐下,犹豫了几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秦明月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急得大喊出声,两只手也在空中虚无的乱抓着。 “狗蛋儿,快跑!” 魏图南怕她伤到自己,赶紧把自己的手递给她抓住。 “赖四儿,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梦中的秦明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如不是发着高烧,魏图南甚至可以想象到梦里她此刻那咬牙切齿的表情。 只不过,赖四儿…… 这个名儿他记下了! 天宝煮了姜汤端进来,满满一大碗,他走得小心翼翼,但还是有些洒到了手上,烫得一双小手红彤彤的。 魏图南赶紧大步走过去接过碗,叮嘱天宝用凉水浸手,这才重新坐回床边,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秦明月喝。 丫丫年纪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秦明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就爬过去挤到秦明月身边,像只小奶狗一样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秦明月的身体。 魏图南虽然感动,但怕丫丫染了病气,还是把丫丫抱下了床,交给刚刚进屋的天宝。 然后往两人怀里一人塞了一个玉米饼子当晚餐,吩咐道:“丫丫还小,容易传染,天宝你今天带着丫丫睡小柴房,把多余的被子衣服都抱过去,睡时掖好被褥,我留下来来照顾她。” 天宝闻言却没动,小小的眉头打了一个死结。 他知道魏图南不是自己的亲舅舅,也知道秦明月是自己父亲的妻子。 “我可以自己照顾她的!”他固执的想要守护一些东西。 此时床上的秦明月因为高烧的原因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魏图南赶紧去拧了一把湿帕子敷在秦明月的头上,见她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才转头跟小天宝商量:“她在发烧,想要退烧就得整夜不睡,不停地更换湿毛巾,你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小天宝拍着胸脯保证。 “好!”魏图南也不反驳,站起来去抱丫丫:“那丫丫跟我睡吧!” 可丫丫从来都是跟小天宝睡的,此刻哪里愿意跟魏图南走,抱着小天宝的大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嚷着:“哥哥,要哥哥!” 魏图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两手一摊,意思你看吧! 天宝无法,只好带着丫丫去睡小柴房。 但临走时仍不放心,叮嘱道:“你可不许占我娘便宜,否则我爹回来一定揍你!” 魏图南觉得好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答应。 反正……他才不会占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的便宜呢! 秦明月高烧不断,嘴里还一直说着胡话,魏图南换了三盆清水,她的温度才开始慢慢消退。 魏图南伸手试了试她的额温,宽大的手掌落在莹白的肌肤上,温度已经趋于正常了。 他刚想抽回手,秦明月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爸,妈……我没死,你们不要哭。” 秦明月做了一个梦,梦见现代的自己因公殉职,灵堂上,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撕心裂肺,而她自己虽然站在他们身边,可身体却是透明的,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她也抓不住任何人。 她急,她怕,她想要安慰自己的双亲,可……他们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魏图南望着此刻凄怆无助的秦明月,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不自觉的伸手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水。 其实他上次说谎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如果突然转了性,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有的人是换了外表,有的人则是换了灵魂! 真心改过,或者换了灵魂。 秦明月,你是哪种呢? 而在秦明月的梦里,已经来到了自己下葬的那天。 一向鼓励自己当警,察的父亲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一般,手里捧着她的的遗照,身旁站着哭到几欲昏厥的母亲,眼睁睁看着她的骨灰一点点被掩埋。 忽然,一直冷静的父亲像是失控了一般,开始不停的抽自己耳光,亲友拦都拦不住。 “是我,是我害了她,我不该让她去报考什么警校,都怪我,都怪我!”父亲悲痛欲绝。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爸爸,别这样!”秦明月的手虚无的捧着父亲的脸,想要努力抹去他脸上的泪珠。 可是……抹不去,真的抹不去…… 她没办法回去了! 魏图南看着抓着自己手的秦明月,由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现在的低声啜泣。 知道她一定是梦到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 于是轻轻的,轻轻的凑到她耳边,安慰道:“别怕,我在。” 第30章 不是说睡不着吗? 这声音像是穿越了时空,落到了梦境中的秦明月耳里,她努力的睁开眼想要看看是谁在说话。 可一睁开,便对上了一双微褐的瑞凤眼。 “你醒了?” 魏图南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对上秦明月一双泛着雾气的眼睛,不知为何又有些心虚,赶紧坐直了身体,故作镇定的问道。 秦明月无力的看着床顶,轻轻嗯了一声。 梦里那种伤痛似乎还萦绕在胸口。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魏图南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秦明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手很大,掌心宽厚,被她捏得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对不起啊。”秦明月知道一定是自己做梦的时候拉人家手了,于是赶紧缩回来。 掌心细腻的温柔骤然消失,魏图南有些不适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站起来说:“厨房灶台上我给你煨了一点粥,饿不饿,我去给你端来。” 秦明月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魏图南端了粥进来的时候,秦明月已经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粥是用小米慢慢熬成的,里面还加了红糖,又甜又暖,秦明月吭哧吭哧的喝了一大碗,暖意驱散凉寒,只是梦里的伤痛却久久驱散不去。 她转动脑袋,在屋子里找寻了一圈,问:“丫丫跟天宝呢?” “你生病了,我让他们去睡小柴房了,这会儿早见周公去了。”魏图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含笑意的说道。 “那你睡哪儿?”秦明月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发出灵魂提问。 “你说我睡哪儿?”魏图南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眯着眼,危险的靠近:“刚才可是你拉着我的手,说什么都不让我走的。” “我我我,我竟然做过这等事?”秦明月打死不相信。 魏图南靠得更近了一些。 “哦?你这是想不认账?” “我我我……” 不知为何,近距离的接触下,秦明月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好害怕心跳声会被他听到。 “不认账也行,那把你手伸出来,让我摸回来!”魏图南一副大发慈悲的模样。 秦明月犹豫了一下,正纠结着要不要把手伸出去,却忽然看到那双漂亮的瑞凤眼闪过一丝狡黠的戏谑。 “魏图南,你去死!” 秦明月抓起一个枕头毫不客气的砸了过去。 仿佛梦里的痛意也随着驱散了一些。 魏图南含笑伸手接住,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你……你伤口好像裂开了。”秦明月看着魏图南白色衣服胸口处渗出的血迹,心虚的说道。 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他身上有伤,还朝他扔枕头。 “别动。” 秦明月连忙爬起来,按住魏图南,拉下他肩头的衣服,一圈一圈的解开被鲜血染红了的绷带,动作飞快地拿出干净的纱布重新替他包扎。 末了,看着纱布完美包裹住男人精壮有力的肌肉的模样,又平整又漂亮,秦明月满意地伸手拍了又拍:“不错!不愧是我。” “秦明月……摸够了吗?”魏图南咬牙道。 秦明月低头,对上一双浅褐色的眸子,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但偏偏又不想服输,故意在魏图南身上又摸了两把,这才罢手。 “身材这么好,摸一下又不会死……额,不是,虽然你这身材还行,但脸比起他们来说可差远了。” 秦明月想起她在现代的爱豆们。 真怀念那种可以随时随地上网看腹肌的年代呀…… “他们?谁?杨启康?”魏图南下意识的便问出了口。 “咦?你还认识杨启康?”秦明月有些狐疑。 “我……”魏图南微微愣了一下,道:“我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你那点事我还不知道?” 这话说得…… 她和杨启康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再说了,那吊梢眼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魏图南就算脸不咋地,可身材也甩了他十条街啊! “呵,我你倒是知根知底了,你自己的事倒藏得严严实实。。” 秦明月帮魏图南换好最后一块纱布,打结的时候气哼哼的收紧了一下。 “嘶!”魏图南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秦明月瞪了魏图南一眼。 魏图南沉默着揉了揉肩,低声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秦明月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心里一阵烦躁,挥挥手道:“包好了 ,你滚吧!” 魏图南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她,只好转身就走,但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站住了。 “干什么?”秦明月瞪他。 “咳……天宝和丫丫在小柴房里睡着。”魏图南摸了摸鼻子。 秦明月这才想起来这茬。 “那你去睡那个草铺。”秦明月没好气地说道。 之前她买了两张新床,但之前睡的那个草铺却一直没撤,本想等有空了去做个炕,冬天里也好暖和暖和,现在就只能便宜魏图南在那儿凑活一晚。 不过屋里多余的棉被都拿到小柴房给天宝跟丫丫盖了,秦明月虽然没好气,但魏图南一个病号,她也不好苛待人家,翻箱倒柜的从衣柜最上层找到一张虎皮扔了过去。 “这是以前赵今年打猎留下的,你要嫌冷就盖上。” 魏图南接住,也不嫌弃,乖乖躺到了草铺上。 但秦明月昏了一下午加以晚上,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干脆爬起来,撑着脑袋问魏图南。 “喂,你睡了没?” “嗯。”魏图南闭着眼回答。 “……” 大哥,睡着了是不会说话的,骗人也不装的明显一些。 但秦明月睡了太久,实在躺不住,隔了一会儿又道:“我睡不着,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说罢,又像是害怕魏图南拒绝,连忙补充道:“挑能讲的讲就行。” “我小时候……” 黑夜里,魏图南缓缓睁开眼,望着头顶的黑暗,思绪陷入了回忆里:“我小时候经常被我娘用来威胁我爹,她生气的时候总喜欢把我关在小黑屋里,有一回,我被关了七天,差点饿死。” “我还有个师父,他教我读书认字,还教我习武,但后来……” 魏图南没有说下去,因为不远处的秦明月,已经呼呼大睡了。 这女人还真是…… 没心没肺。 不是说睡不着吗? 第31章 莫耽误了你哥的姻缘 一夜好眠的秦明月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她身体底子好,一场小小的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欢欢喜喜的去小厨房给两个崽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白,面馒头,小米粥,还煮了四个鸡蛋。 小天宝起床就看到秦明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揉了揉眼不敢相信。 “娘,你好了呀!” 秦明月微微一愣,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小天宝第一次叫她娘。 虽然她这个年纪是真做不了小天宝的娘亲,可他肯改口叫自己,表示了他对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 秦明月欢喜地点点头:“先去洗把脸,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嗯!”天宝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一家四口围着餐桌,秦明月先是给丫丫剥了一个鸡蛋,再给天宝也剥了一个。 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吧? 魏图南瞥了一眼秦明月手里新剥的鸡蛋,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温情。 谁知秦明月剥好后直接塞到了自己嘴巴里。 看着她满嘴蛋黄的模样,魏图南神色暗了一下。 “煮好的一人一个鸡蛋,你咋不吃?”秦明月看了看桌上最后一个还没有剥壳的鸡蛋,疑惑的问魏图南。 “我不喜欢。” 魏图南黑着脸,端碗喝起白粥。 连鸡蛋都不吃,真是……娇惯! 秦明月没有多想,一边吃饭,一边从怀里摸出钱袋子拍在桌子上。 小天宝看着鼓鼓囊囊这么多钱有些傻眼:“这……难道都是卖酸枣糕赚的?” 秦明月点点头:“今天让……让你舅舅带着你们再去摘一些,趁着天气好,多晒一些出来。” “那你呢?”天宝听着秦明月的安排,歪着脑袋问道。 “我还有事,等我事情办完了也来帮你们摘!” 秦明月还要拿出一两银子,从随身空间里购买一台小型农耕机借给赵龙,帮他解决今年的秋耕问题。 “赵龙,赵龙!” 秦明月把小型农耕机推到赵龙家门口,扯着嗓子喊,同时她推着这么个模样怪异的机器,也引来了不少乡里乡亲的围观。 “这是个啥呀?” “不知道,没见过呀!” “该不会是个什么怪物吧?” 听到秦明月声音的赵龙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便看见自己门口围了好多人。 秦明月推着个什么没见过的机器站在这些人前面,叉着腰,春风得意的望着自己。 “来,看我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秦明月献宝一样指着自己这台农耕机说道。 赵龙围着机器转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扣着后脑勺一脸不解的问:“这是个什么啊!” 正巧此时,宿醉才归的赵虎也回来了。 他红着脸,脚步虚浮,一身的酒气。 “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又想来勾引我哥!” 赵虎不问青红皂白就想冲上去揪住秦明月的衣领,秦明月看他一副醉鬼的模样,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赵龙赶紧上前拦住自己的弟弟:“别闹,喝醉了就回去睡觉!”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我看这个女人就是狐狸精,祸水秧子!”赵虎嚷道。 秦明月的脸一沉。 “住口!她才不是什么狐狸精!”赵龙一恼,拽住了赵虎的领口。 眼看两兄弟越吵越凶,就要打起来,他们的爹赵老五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闹什么呢!” 赵老五家祖上是当过官的,此刻他背着手,沉着脸走出来,很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前些天赵龙牵着老牛去镇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老牛的腿就受了伤。 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那老牛现在还在牛棚里养伤呢,今年秋耕,好些地可怎么办?那可都是从地主员外手里租来的啊,每季都得按时交粮。 他都愁得抽了好几宿闷烟袋子了,这大清早的,两小子又在闹什么?还引了一群人轰轰地围在家门口。 “爹,这女人勾引我哥!”赵虎腆着一张脸凑到赵老五面前告状,说话间酒气喷了赵老五一脸。 “啪!” 赵老五反手就给了赵虎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小崽子别瞎说,莫耽误了你哥的姻缘!” 两个儿子早过了说亲的年纪,赵虎倒说花天酒地偷鸡摸狗的没人愿意嫁,可赵龙不过是老实木讷了点,怎么也没女人喜欢? 这好不容易听说大儿子跟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有瓜葛,可不能耽误了。 寡妇咋了,寡妇也要啊! “赵大叔,你误会了!” 秦明月不知道赵老五心中所想,摆了摆手,指着身旁的农耕机:“我是来给赵龙送这个的,上次你家老牛因为我受了伤,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是我哥最新发明的机器,可以代替老牛帮你家耕地呢。” 赵老五闻言,怪异的看了自家大儿子一眼,好家伙,怪不得不肯说!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它怎么就能代替老牛耕地了?” 围观的乡亲忍不住发出疑问。 秦明月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买农耕机花了二两银子,借给赵龙家用,既填补了自己的愧疚,又相当于免费给自己这机器打了波广告。 届时若有乡亲们愿意租,自己就低价出租给他们,既帮他们解决了耕地之苦,自己也能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 “乡亲们愿意的话,可以跟着赵龙一起去田里,我演示给大家看看。” 乡亲们没见过这东西,大都愿意跟着过去看个稀奇。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田间。 “来,你手扶着这两个把手,这里是开关,按一下它就会往前走了。” 秦明月手把手的教赵龙使用这机器。 这机器前面是可以翻越田埂的履带,后边是用来翻地的犁架,按动开关它就会自动往前走。 赵龙小心翼翼的推着农耕机往前走,身后的地竟然真的被翻过来了。 “哇,这机器真神奇。” 围观的人见此纷纷发出感叹。 这玩意儿的使用方法本就简单,再加上秦明月教的细心,赵龙慢慢的便掌握了要领。 “得,你用吧,用完记得还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秦明月看他越来越得心应手,便拍了拍衣裙准备走了。 “唉,你……”赵龙见秦明月要走,还有话想说,心里一急,手上的机器还在继续往前走,整个人被带得一歪,“噗通”一声倒在了田里。 第32章 可怜的小栓子 秦明月见状赶紧过去帮他把机器按下开关,暂停了运作,神情严肃地告诫道:“你要停下来的时候,得按一下开关再去做其他的事,不然会伤着的。” 赵龙觉得自己没用,红着脸爬起来,不敢看秦明月的眼睛,道:“你……你要回去了么?” “不然呢?你请我吃饭?”秦明月看了赵龙一眼,有些好笑。 “也……也可以的。”赵龙说完,头垂得更低了。 “算了,下次吧!” 她还要回去帮小天宝他们摘酸枣呢。 这本来是一句推词,没想到赵龙却当了真,兴高采烈的道:“那一言为定啊!” 赵龙暗下决心,他最近得勤快些,多攒点钱,下次一定请秦明月去天香楼那样高档的地方去吃一顿饭。 秦明月神经大条,全然没发觉赵龙的反应有点不同寻常,摆摆手就走了。 后山林里,天宝跟小栓子已经爬到树上摘了不少,丫丫在底下欢快的捡,魏图南则在一旁指挥。 秦明月远远地看着,竟然觉得莫名的和谐。 “事情办妥了?”魏图南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来问道。 “有我办不成的事?”秦明月骄傲地走到魏图南身边。 魏图南很高,自己只到他的肩膀处。 不知为何,这男人明明穿的就是普通农家的粗布麻衣,长得也很普通,却偏偏给人一种矜贵自持的感觉。 他到底是什么人呐? “嗯,乖!”魏图南哄了丫丫半上午,习惯性地大手落在秦明月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 秦明月一怔。 这语气,这动作…… 怎么那么像在摸一只小狗? “乖个屁,你个吃白饭的,赶紧去捡枣!”秦明月一口郁结之气堵上胸口,烦躁地说道。 这脾气…… 谁又惹她了? 魏图南一头雾水,为了不让秦明月继续发飙,只好闷声捡枣去了。 这次摘的酸枣一共做出了四十斤的酸枣糕,小栓子不仅帮忙摘,还帮忙洗了,秦明月觉得自己不能让一个孩子给自己做白工,于是提出给小栓子十五个铜板做工钱。 “秦婶子,不用了,上次天宝送我的天香楼的糕点不就是工钱嘛!”小栓子没想到秦明月竟然要给钱,吓得连忙摆摆手。 “收着吧,你不要,你也要为你娘想想啊,你爹去了,你就是这个家的小男子汉,赚钱养家也是应当的啊!”秦明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道。 这孩子最近越发的消瘦了,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诚惶诚恐的。 “我娘……” 小栓子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才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秦明月手里的铜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有些卑怯地说道:“谢谢秦婶子。” 直到小栓子走后,天宝才拉了拉秦明月的衣袖,轻声说道:“小栓子胳膊上全是伤……背上也有……昨天她娘亲还用火钳打他,他不敢哭!” 秦明月微微一愣,想起那个温文有礼的孩子,心中一阵怜悯。 不行,她得跟过去,劝劝栓子娘。 “别去!”天宝急忙拉住她。 “栓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娘对他不好。”身后,魏图南突然开口,声音沉重。 秦明月愣了愣,这才想起,这些天小栓子过来帮忙摘酸枣,每次都是遮着挡着不让人看到他身上的伤。 不过秦明月还是有些不解,上次自己落水,听说还是栓子娘跟姜婶子送她回来的,想来也不应该是个坏女人才对啊! “栓子爹以前是知乎堂的先生,突然死了,家里一下子失去了支柱,很多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便去欺负,栓子娘心里苦闷,把气撒在小栓子身上本也不足为奇。”魏图南平静地说道。 秦明月抬头看向魏图南。 这男人好像什么都能看穿,却又出奇的冷静。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秦明月放心不下,还是抬脚往栓子家去了。 栓子家是三间青瓦房的小院子,院子的柴门是开着的,秦明月叫了几声没人应,便推门进去了。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你怎么这么不让娘省心?你那短命的爹也是,我让他不要去跟那些人作对,他偏不听!” “你说你们父子俩是不是都成心想要气死我?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堂屋里,栓子娘扯着单薄的小栓子责骂个不停,手里的鸡毛掸子重重的打在他身上。 小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咬着牙,生怕自己痛到忍不住喊出声。 栓子娘却偏偏看不得小栓子的这副模样,心中一痛,大力的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撞到了一旁的椅子尖角上。 小小的额头撞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鲜血涓涓流出。 “住手!他可是你亲儿子!”秦明月赶紧冲进去,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干净的丝帕按在小栓子的额头上。 栓子娘正在气头上,见秦明月来了也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家赵今年还不是被……” 说着,自觉失言,又赶紧闭了嘴。 秦明月皱了皱眉,知道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便先将小栓子扶了起来,垂眼说道:“我以前是不好,不过如今我醒悟过来了,便只觉得后悔。放着那样好的两个孩子不去心疼,哪里还舍得去打骂呢?” 小栓子慢慢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秦明月给他的铜板,小心翼翼的递到自己娘面前。 “娘……我赚钱了,我帮秦婶子摘酸枣,这是她给我的工钱。” 栓子娘一愣,侧头看去,只见自己儿子颤抖的小手中果然躺着十五个铜板。 秦明月叹了口气,看向栓子娘:“我知你心中苦闷,但世事如此,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活得漂亮,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都通通闭嘴。以后谁敢欺负我们,我们就还回去,不要害怕得罪他,他们都坏到来揭我们伤疤了,何苦还要纵着他们!” 栓子娘眼眸微动,抬眼望向秦明月,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小栓子犹豫了一下,悄悄握住自己娘亲的手:“娘,爹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考状元,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小小孩童,捧着铜板,却仿佛把自己的心捧给母亲看。 栓子娘眼中一热,不自觉落下泪来,连忙背过身擦去。 半晌,才回过身不好意思地对秦明月说道:“天宝娘,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哪儿能呢,上次我落水还是你把我背回来的呢。而且小栓子又礼貌又勤快,我心里很喜欢这孩子呢。” 栓子娘这才破涕为笑,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以后就算是吃糠咽菜也要供栓子读书,对他好,再也不拿他出气了。 看到这两母子消除矛盾,秦明月这才放心回去,栓子娘说要留她吃饭,被她拒绝了,说家里也还有两崽在等着呢。 回到家,魏图南已经做好了饭菜,三人围着桌子在等她。 “瞧你这么高兴,事情解决了?”魏图南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秦明月碗里。 “亲生的,哪能天天打啊!”秦明月心中一下子爽利了,看魏图南也就不那么纠结,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刨饭。 但她这话刚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 第33章 并无不同便已是不同 果然,那边小天宝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 秦明月赶紧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不是亲生的也不能打的,毕竟你叫我一声娘亲,那你就是我这一辈子的责任,对不对!” “责任!”旁边的丫丫吃的嘴角都是饭粒,口齿不清地喊道。 听到这话,小天宝眼睛里的光才又重新燃了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娘,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木嘛” 秦明月听得心生欢喜,噘着嘴隔空对着小天宝跟丫丫做了个亲亲。 魏图南赶紧低头吃饭。 真是……肉麻! 这次去镇上卖酸枣糕秦明月依旧起了个大早,没想到魏图南比她起得更早。 大早上的,也没锻炼,就往院子里一杵,跟个木头一样,只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秦明月打了声招呼便想越过他去等牛车。 可魏图南不肯让开,秦明月往左,他也往左,秦明月往右,他也往右。 整个人像一座山,避都避不开。 “啊呀?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秦明月抬头看他。 “早去早回!”魏图南沉默了半晌,结果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 有病吧? 古古怪怪的,这男人今天中邪了? 来不及多想,秦明月还要坐牛车去赶早市呢。 她还是选了上次摆摊的档口,忙活了半天刚把摊子支棱好,挂上招牌,便有早就等候在此处的百姓上来搭话了。 “小娘子,你可来了,我今天天还没亮就来集市等你,我家大孙子一直不肯吃饭,上次吃了你的酸枣糕,现在能吃两大碗呢!” “是呀是呀,上次你说要来,我也等你好久呢。” “小娘子,先给我来两斤吧,我这几天积了食,肚子好难受呀!” 秦明月见四下环顾了一圈,见都是些熟面孔,于是忙招呼大家:“你们来得早的先排好队,我一个个给你们称。” 渐渐的,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秦明月的摊子前被围的水泄不通,一抬头,看见狗蛋儿正躲在不远处,时不时瞅向秦明月。 秦明月本来想喊住他,可他一碰到秦明月的视线就跑了,秦明月也没办法。 而此刻天香楼里,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身深紫色长袍的男人正托腮饶有兴味的望着楼下不远处,忙前忙后的秦明月。 男人长得阴柔精致,一双桃花眼,眼尾细长,看人的时候眼含笑意,似有千树万树的桃花在眼中盛开一般。 此人正是天香楼的大掌柜魏承渊。 而在他身后,几个天香楼的糕点师正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不敢说话的模样。 魏承渊伸手拿了一块自家做的酸枣糕放进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并无满意也并无不满。 “来了来了,大掌柜,你尝尝。”一个短衫打扮的小厮,手里捧着刚从秦明月那里买来的酸枣糕递到魏承渊面前。 魏承渊放下自家的酸枣糕,重新拿了一块新买来的酸枣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眸光微动,转过身缓缓道:“长风,你来试试。” 站在魏承渊身后的男人一身玄衣,手持长剑,听令出列,拿起一块酸枣糕尝了尝,略略思考了一下说道:“属下觉得,并无不同!” “并无不同便已是不同,更何况……”魏承渊意味深长的摸了摸光洁的下巴。 更何况,秦明月制作的酸枣糕很明显比自己家做的多了几味东西。 “你们可以滚了,明天起不用再来天香楼了!”魏承渊大手一挥。 他身后的那几个糕点师闻言,纷纷跪成一片。 “求掌柜的开开恩,我们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对呀对呀,我的妻儿还等着拿这个月的工钱回去呢!” 其中一个说着,跪到了魏承渊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角。 魏承渊皱眉看向那只手。 下一刻,他身后的几个近侍已经上前拽着那人的手臂拖了出去,远远地传来哀嚎之声。 其他人见状也都不敢再言,可心中怨恨十分。 若不是那秦明月非要来镇上卖酸枣糕,那么他们就不会丢了这体面又赚钱的活计了! 都是那秦明月的错! 几人眼神一对,俱都闪过一丝恶毒。 秦明月这边正忙着给客人称重,突然便有个妇人模样的人挤进来,大吵大嚷道:“都别买了都别买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卖的东西你们也敢买,不怕吃了晦气!” 秦明月定睛一看,只见这妇人三十出头,身材丰腴,模样泼辣,自己却并未见过。 “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 “对呀对呀,怎么就不能买了?她做什么了?” 原本排成长龙的队伍里,纷纷有人好奇道。 那妇人指着秦明月的鼻子骂道:“方才我丈夫从她这里拿了一斤酸枣糕回去,结果我孩子才吃了一口就上吐下泻,病了好一阵儿!就是她在里面下的药!” 第34章 拉你去见官! “啊?下药?” “天哪,竟然在酸枣糕里下药毒害一个孩子,那我这买了这么多……” “不行不行,我要退货!” 周围的人一听大惊,纷纷要求退货。 秦明月冷眼旁观许久,这才开口。 “大家稍安勿躁,就算是要判刑也得先看看证据再说吧,我答应大家,若真是我的酸枣糕有问题,我将一文不少的给大家退货!” 秦明月先是安抚好大家的情绪,这才走到那妇人面前好脾气的问道:“你说我的酸枣糕害你孩子上吐下泻,那为何旁人吃了没事?想来我做一锅酸枣糕,也不会单在那一块枣糕上下毒。会不会是你孩子吃了什么旁的东西导致的呢?” “是啊,之前也吃过这小娘子的酸枣糕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儿啊……” “对啊,刚刚我馋得紧,刚买完就吃了好几口……” “放屁!我敢打包票,就是她的酸枣糕导致的!方才我孩子压根儿就没吃别的东西!”那妇人一见秦明月三两句话就扭转了局势,气得破口大骂。 “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你想勾引我丈夫,所以才给我孩子下毒!好叫我无依无靠,顺了你的心意!对,就是这样!” 那妇人越说越激动,指着秦明月骂道:“大家还不知道吧,这贱,人是水云村的,丈夫才死,她就想掐死自己的两个孩子跟人私奔!天底下哪见过这样恶毒的妇人,如今竟还好意思出来摆摊卖吃食!明摆着就是出来抛头露面,勾引人家的男人!” “啊呀!原来这小娘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什么小娘子!我早就看不惯她这副勾人的脸面了!” 秦明月几乎要被气笑了。 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当下也不同众人争辩,单单盯向那胖妇人,冷冷笑道:“你说我勾引你丈夫?那你丈夫长得什么模样,与我有过何等交集?为何我单单给你家孩子下毒,不给你下毒?上吐下泻算什么,直接将你毒死不是更加方便?” “你,你……!”那胖夫人被秦明月说得乱了阵脚,慌乱说道:“那肯定是因为我福大命大,还没来得及吃,不然肯定就被你毒死了!” “呵!” 秦明月冷冷一笑:“空口无凭!你手上是否还有多余的酸枣糕?拿来我看看,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改明儿又来个人说吃了我的酸枣糕上吐下泻,却偏偏连中毒的人的人影也见不着,下毒的食物也不知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毒,就平白被人冤枉,那我干脆也别开这摊子了,直接去旁人那里碰瓷,来钱还更快些!” 方才众人被那胖妇人一通话语唬住,先下回过味来,也觉出不对来了。 “对呀对呀,你说中毒就中毒,拿出来大家看看!”围观的人也纷纷附和。 毕竟秦记酸枣糕卖得这么好,难免有人眼红,使下作的手段诬陷她。 “哼,我当然有!” 那胖妇人趾高气昂的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扔在秦明月身上:“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家的酸枣糕!” “死到临头还不认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狡辩,你这样水性杨花,心肠恶毒的女人,我一定要拉你去见官!” 秦明月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无论是色泽,外形,气味都跟自己做的酸枣糕一模一样。 “啊呀!竟然真的是这小娘子下毒害人?!” “真没想到啊,长得这样好看,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啊……” “诸位,这不是我的酸枣糕!” 秦明月冷冷一笑,从那包酸枣糕里拿出一块,举在众人的视线里:“大家在我这儿买过酸枣糕的,可以拿一块儿,对着太阳光这么看。” 围观的百姓闻言,纷纷把自己从秦明月这里买的酸枣糕打开,拿出一块对着太阳底下观看。 “当初我做酸枣糕的时候,就特意做了标记,专门让我的兄长给我做了一副磨具,上面刻了“秦记”两个字,平时看不出什么,但用手能摸到,对着太阳光就能显出来。” “嘿,看到了,还真有!” “是啊是啊,秦记,小娘子想法真特别!” 围观的人纷纷赞叹道。 那妇人没想到还有这层妙处,当下大脑飞速运转,叉着腰辩驳道:“你用来勾引我丈夫,给我孩子下毒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刻上自己的招牌!” 这话听着……也在理! “有道理,这可就说不清了。” “是呀是呀,毕竟谁会把证据送到别人手里。” 那胖妇人听旁人如此说,更加有了底气:“你个小贱,人休想狡辩,还是跟我去见官吧,让官老爷发落你!” 秦明月没想到这胖妇人这么难缠,当下冷下脸来:“你口口声声说这是我送给相好的,那你可敢让你夫君来与我对质!” “当然敢,他来了!”胖妇人立马挤开人群,从外面拽进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躲什么?敢做不敢当,来,告诉大家,这酸枣糕是不是她送给你的。” “是……是……就是她给我的!”那男人被妇人揪着耳朵,指着秦明月证明道。 他的手粗糙得像是树皮一样,指缝里还有些许黑泥。 秦明月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在墙角遇到的那些乞丐,他们伸手去抢钱的时候,那手就跟这人一模一样。 虽然他换了农户的衣服,可那双手换不了! 所以,他其实并不是她的男人,而是她在街上随便收买的一个乞丐?或者说这妇人也是被人收买的! 思绪明了,秦明月笑着在衣服上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今天就算你不拉我,我也要带你去见官的,你平白污蔑我的名声,诋毁我的信誉,干扰我的生意,其用心之险恶,的确应该让官老爷断断!” “你自作孽不可活,还说我污蔑你?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啊!” “我若是拿出证据来你当如何?” “你要是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我当场跪下给你磕头认错!”那妇人也是信心满满。 “光是磕头可不够,你还得当街大喊三声,我才是水性杨花的荡,妇!”秦明月眼神一厉,盯向胖妇人。 第35章 拿钱办事 “好,我答应你,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那妇人也是胜券在握,她就不相信这女人真能找出什么什么证据。 秦明月目光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一个躲躲藏藏的身影,于是挤开众人,将他拉上前来。 “来,你说,他是谁!” 被秦明月抓来的人正是狗蛋儿。 狗蛋儿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半天才开口道:“他是赖四儿的手下,叫铁蛋,肩膀上有块刀疤,是上次办事不利被赖四儿削的。” “可是这女人的丈夫?”秦明月指着那妇女又问道。 狗蛋儿看了眼那女人,摇摇头:“不是,他老婆早死了!”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哪里来的小乞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妇人狠辣,走过去就想抽狗蛋儿一个耳光。 秦明月先她一步捏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推到一旁,然后转身,迅速拉下那男人的衣服:“大家请看,他肩膀上果然有一块疤!” 那块新疤太过显眼,大家都看到了。 那男人一见不好,赶紧拉好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跑。 秦明月眼疾脚快,直接伸腿绊了他一脚,他便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秦明月一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有身材魁梧的,立马冲上去将那人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 那妇人也想溜,可秦明月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想跑?没门!” “姑奶奶,饶命啊,我也是拿钱办事,不是存心想要与你为难!”那妇人见跑不掉,于是连连求饶。 “拿的谁的钱?”秦明月厉声质问道。 “天……天香楼!” 其实是天香楼的糕点师们出的钱,但他们又怕东窗事发,于是对外人说秦明月夺了天香楼的生意,所以天香楼的大掌柜要整她。 否则这种污人清白,搅人生意的事,她一个普通妇女也不敢接啊,还不是想着有天香楼给她撑腰! “姑奶奶,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放你走可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秦明月一把松开她,冷冷的说道。 那妇女一僵,连忙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喊道:“我才是水性杨花的荡,妇,我不该污你清白,我是荡,妇,我是荡,妇,我是荡,妇!” “哈哈哈。”周围哄笑声四起。 “滚吧!”秦明月不轻不重的踢了她一脚。 那妇女忙道了谢,爬起来灰溜溜的跑了。 放走了妇人,秦明月转头看着被狗蛋儿压在身下的男人,弯下腰,一字一句的道:“回去告诉赖四儿,我跟他的帐还不算完!” 说着,像是感觉到了头顶传来的注视,秦明月缓缓抬起头,隔空对上天香楼二楼的窗户。 而一直托着下巴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的魏承渊在触及秦明月冰凉的视线后,心跳骤然落了一拍。 “长风,去请她上来!”魏承渊收回目光,对着身后的近侍道。 “是!” 长风收到命令很快便出现在了大街上。 此时秦明月的酸枣糕已经卖完了,狗蛋儿在帮着她收拾摊子。 “姑娘,我家掌柜请你过去一趟!”长风走到秦明月面前,恭敬的说道。 秦明月不用他明说也知道他是天香楼的人,当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狗蛋儿去会会这个传说笑面虎。 长风直接把人带到了二楼的包厢,还吩咐小二上了好些酒菜,自己则退了出去。 秦明月左看右看,迟迟没见魏承渊露面,便招呼狗蛋儿:“吃吧!” 狗蛋儿看着面前的清蒸鲈鱼,糖醋里脊,东坡肘子,桂花糕……早就迫不及待了,拿起筷子就开动。 然而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袭贵气的深紫色长袍,袍子的边上用暗纹绣了山水图,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量很高,生了张阴柔精致的脸,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始终含着笑意。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魏承渊走到秦明月的对面坐下。 秦明月心里冷笑一声,来晚了?故意的吧。 叫人带她来,上了菜又偏偏要她等,无非是想看看她这个乡野村妇抵不抵得住诱,惑罢了。 狗蛋儿一手举着大肘子,一手抓着桂花糕,吃得满嘴流油,嘲讽道:“魏老板排头大,等一等也无妨!” 魏承渊这才注意到秦明月身边的小乞丐。 小乞丐十三四岁的年纪,瘦得皮包骨,身上的衣服更是一条一条的破布,脸色蜡黄却仍可辨出几分清秀。 明明都沦落到出来要饭了,骨子里的桀骜却不减,敢这么跟他说话! “魏老板找我来何事,就直说吧!”秦明月挡住魏承渊的视线。 这男人看着温和,但看人的时候都带着审视,她怕狗蛋儿口不择言得罪了他。 魏承渊这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秦明月。 刚才隔得远,他只觉得这女人身形曼妙,气场不俗,现在隔近了才发现,她肤白灵动,处变不惊,非一般乡野村妇所能比拟。 “带上来!” 魏图南拍拍手,那几个才被辞退的糕点师就被人压了上来,一见到魏图南,立刻吓得跪地求饶。 “大掌柜,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魏图南 当胸一脚踹在求饶的那人胸口,随即若无其事的道:“你们是早被我辞退了的,要求也该求这位小娘子。” 那几个糕点师得了指点,纷纷爬到秦明月脚下,以头抢地道:“小娘子,饶了我们吧,我们不该找人污蔑你的名声,搅黄你的生意!” “我与你几人无冤无仇,你们为何害我?”秦明月厉声问道。 “我们……我们……”糕点师们侧头瞟了魏图南一眼,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但秦明月却已经看明白了,这些人一定是因为自己被魏承渊辞退心生不满,不敢报复魏承渊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好啊,魏大掌柜辞退的人,全把帐全算在了我头上!我看着就这么像是冤大头?” “呵呵,秦姑娘别恼,我这就叫人料理了这件事情。”魏承渊笑着挥挥手,便有人上前将那四个糕点师拖了下去。 秦明月皱了皱眉,看着那几人鬼哭狼嚎的表情,有些奇怪。 料理? 怎么料理? 第36章 他还是个孩子 几个糕点师被人捂了嘴拖了下去,刚转过一个弯,就被一群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一切快得像是没发生过,只是地上徒增了几具死尸罢了! 而天香楼里,还不知道情况的秦明月听到魏承渊说想跟自己合作后,心里着实狠狠的惊了一把。 “魏掌柜的意思要我以后做的酸枣糕都给天香楼供货?”秦明月反复确认了一遍。 “天香楼是全国连锁的酒楼,我在其他城也有产业,十里香知道吧,全国有名的糕点铺子,若是卖得好,我可以帮你推广!”魏承渊抛出巨大的诱饵。 同时也提出条件:“不光是酸枣糕,以后但凡是你研发的新品,都要确保第一时间供给我!” 这条件,秦明月没有理由不答应。 “成!” 两人先是定了价格,批发价是三十文一斤,签了合同,魏承渊又问她:“你一次能做多少糕点?” “三四十斤!”秦明月实话实说。 魏承渊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太少了,这是六百斤酸枣糕的定金,七天后我让人去你家提货!” 秦明月没想到天香楼需要的量这么大,六百斤的话得请人帮忙,依照后山的酸枣量也不是做不到,更何况酸枣这玩意儿是季节性的东西,自己得赶紧趁着这个季节多赚一些钱。 于是当场拍板,提出条件:“成,不过你不能来我家取,做好了我自己给你送过来就成!” 笑话,家里还住着一个魏图南呢,自己不能把他暴露在摸不清底细的人面前。 “成!”魏承渊倒也爽快。 吃饱喝足出了城,狗蛋儿便停下了脚步。 “你走吧,我就送你到这儿了!还有……” 狗蛋儿低着头踢了踢脚尖,闷声闷气地说道:“上次给你下药的事……对不起。” 说罢转身就走。 “喂,站住!”秦明月叫住了他。 狗蛋脚步一顿,没敢回头。 秦明月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别回去了!你刚才帮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认了赖四儿的手下,依照赖四儿的心狠手辣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行!” 少年转头看了一眼秦明月,阳光下,笑容又冷又悲凉:“我不回去他们会打死我叔叔的,我死得,他可死不得,他说过要带我去找我哥的,只有他知道我哥的下落。”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 “他怕直接说了……我就不保护他了吧。”少年轻轻的说道,像是说给秦明月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 为何还要被他牵制。 “我母亲临死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找到我哥。”少年目光坚定,似乎他的人生只剩下这一件事一般。 秦明月知道自己劝他不动,可为了他的安危,还是召唤出全息屏,从里面取出自己上次买的手枪,想想觉得不够,又从随身空间里买了十发子弹,交给狗蛋儿。 “这玩意儿你拿着,关键的时候可以自保!” 秦明月说着,又教了狗蛋儿如何拉保险栓,如何扣动扳机,如何补充子弹。 她说得认真,狗蛋儿也听得仔细,不一会儿便学会了。 “对了,你真名叫啥来着?”分别的时候,秦明月忍不住问道。 真名吗? 那都是好久远的事了,远到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修远——沈修远!” “好,修远,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一定要来水云村找我。”秦明月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狗蛋儿点点头答应了。 当晚,深夜,同瑶镇东城的城隍庙里。 狗蛋儿的脑袋被几个乞丐按到了冰凉的石板上,其中大黄牙使劲踩了一脚他的手指。 直到把他五根手指踩得血肉模糊,这才解气一般的对着端坐在庙中,央,闭目养神的赖四儿说道:“爷,这小子不老实,那娘们儿还没死!” 破庙里烛火摇曳,冷光森森,赖四儿那张满是脓疮的脸藏在光影里,看不清喜怒。 不说话,就是嫌弃他们收拾得还不够! 大黄牙看着小乞丐明明疼得满头大汗,可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这一脚用了狠力,直把小乞丐踹得飞出去两米,撞到城隍庙中间的石柱上才停住。 狗蛋儿捂着被踹断的肋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刚刚一动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而一直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见此情景,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是煞白一片。 他跪着,抖抖索索地爬到赖四儿面前,抓着赖四儿的衣摆,求道:“四爷,求您放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赖四儿倏地睁开眼,一双灰蒙蒙的小眼睛瞪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活像得了道的黄鼠狼。 “你这是在跟爷们儿谈条件?放了他?那你替他死?” 赖四儿说着,五根手指像是鹰爪一样,迅速锁住了那男人的喉咙,渐渐收紧。 男人只觉得自己脖子要被掐断了,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脸上青筋暴起,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然而就在此时,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径直穿透了赖四儿的太阳穴。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木然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的狗蛋儿。 狗蛋儿手里握着枪,赤红着眼,竭力控制着内心的恐惧,狠狠的盯着赖四儿那张满是脓疮的脸。 他以为这枪没用,因为赖四儿还好端端的坐着,手还掐在叔叔的脖子上。 他观察着赖四儿,同时也观察着周围其他人的反应,很显然,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但下一刻,赖四儿脑袋一歪,手一松,整个人像是雕塑一般倒了下去。 殷红的血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被子弹击穿的太阳穴上是一个黑漆漆的血窟窿。 “杀人了,杀人了!” “四爷死了,四爷死了!” 第37章 乞丐窝里换了天 周围人一下子慌了,谁也想不到叱咤风云多年的赖四儿居然就这么死了。 狗蛋儿惊恐地看了一眼被袖子遮住的手枪,使劲往里藏了藏。 “杀了他,为四爷报仇!” 大黄牙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一刀砍下小乞丐的脑袋。 突然,一把利刃贴着大黄牙胸前的衣襟扎进旁边的柱子里。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身高八尺,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但浑身的气势十分冷冽。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穿着像是乞丐模样的人,但这些人头上都戴着斗笠,且行动一致,显然是经过训练的。 为首的黑衣男大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乞丐装扮的男人便纷纷上前,拔出长剑,将原本那些赖四儿的手下一刀一个的抹了脖子。 看着悄无声息委顿在地的那些乞丐,大黄牙吓得肝胆俱裂。 “从此以后,你就是他们的老大!” 为首的黑衣人指着清理完现场血迹,摘下斗笠,恢复寻常乞丐模样的那些人,对着大黄牙说道。 大黄牙颤抖着答应下来,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同瑶镇的乞丐窝已于一瞬一息间换了天,自己不过是被推到人前的傀儡罢了。 目的就是不让人看出变化来! 为首的黑衣人抱着剑,走到狗蛋儿面前,弯下腰,狗蛋儿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脸被一种枝蔓横生的图腾遮住了半张,剩下半张却白皙,清秀。 因着图腾是黑色的,所以他这张脸是一半黑,一半白,怪异至极。 “小东西,是你杀了赖四儿?也算替我们省了不少力,本座饶了你,滚吧,别再惹着他们了!”图腾男嘴上这么说着,脚却踩在狗蛋儿那本就血肉模糊的手指上。 狗蛋儿闻言,忍着周身的剧痛,硬生生把手从那图腾男的鞋底抽出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因为惊吓过度昏厥过去的中年男人面前。 弯下腰,将他背在背上,用手掌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径直越过图腾男,往外走去,一步一个血脚印。 对于他来说,疼不算什么?被人打骂也不算什么,甚至被人像狗一样对待都不算什么。 活着,找到哥哥,才是最重要的的! …… 秦明月是被噩梦惊醒的,她梦到狗蛋儿被赖四儿的人给剁碎了喂狗去了。 好在是个梦,而且狗蛋儿有枪,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醒来后的她总觉得心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样,于是走到窗前,推开窗想要透透气。 意外的是,对门小柴房还亮着灯。 魏图南这么晚还没睡? 不如去看看他在干嘛? 这样一想,秦明月关上窗推开门便走到魏图南的门前。 她刚抬手准备敲门就听到一声闷哼。 “魏图南!你怎么了?”秦明月情急之下出声询问。 屋子里,魏图南的表情痛苦,额上青筋暴起,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他的血管里逆流,隐隐便有冲破血管长出表面的形势。 一种枝蔓横生的图腾在他左脸若隐若现,他靠着强大的内力将它们压制了下去,浑身却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秦明月不知发生了什么,焦急地撞门,想要强行冲进去。 结果刚撞过去,门却自己开了。 秦明月没做准备,一下撞到魏图南了怀里,疼得她鼻头有些发酸。 抬头一看,魏图南脸上微红,神情很不自然。 “你……没事吧?”秦明月怪异的看着魏图南。 “没事。”魏图南淡淡的开口,声音却有些哑。 秦明月一愣,脑子忽然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 “那个,你该不会是在……”打手枪吧? 秦明月本来想这么问的,可终究没好意思问出口。 “算了,没事就行。” 秦明月摆手回了房,继续睡觉,毕竟明天还要去招工。 六百斤的订单量啊,不请人帮忙,七天肯定是做不出来的。而且酸枣这东西是季节性的,她还想趁没过季,赶紧多做一些。 次日,一大早。 “唉唉唉,听说了吗?秦明月家要招工人了?” “她?她那里来的钱招工人?况且招工人干嘛?” “说是帮忙摘酸枣,那玩意儿又酸又涩的,也不知道摘来干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秦娘子前些日子做的酸枣糕卖得很好,还被天香楼的大掌柜看上了!” “不能吧?那玩意儿能比天香楼的糕点师做的糕点还好吃?”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天香楼因为酸枣糕的事已经重新换了一批糕点师了!” 一大清早,秦明月家招工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大家议论纷纷,都不相信穷得底朝天的秦明月能请得起工人,所以观望的多,报名的少。 “秦妹子,听说你在招工人,你,你看我成不?”栓子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牵着小栓子,不太好意思的来到秦明月家询问。 此时秦明月正在准备去摘酸枣糕的工具,闻言站直了身体笑着说道:“当然行,小栓子爬树可快了!” 于是第一天便只有秦明月一家跟栓子娘和小栓子去摘酸枣。 几人齐心协力,倒也摘了六百斤。 结账的时候,秦明月家的院子外围了一圈人,大家都想看看,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的栓子娘到底能不能拿到钱。 秦明月深知大家的想法,于是光明正大的掏出二十个铜板塞给栓子娘:“嫂子,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然后又掏出十五个铜板塞给小栓子:“呐,你也有,你今天爬树爬的最高,摘的果子最甜。” “这么多呀,这可使不得,他一个孩子……”栓子娘赶紧拦着,不让小栓子收。 “一定要收下,这是小栓子应得的,你若不收,那明日我可不敢让栓子来帮忙了!”秦明月解释道,之所以给栓子十五个铜板已经是看在是孩子的份上给少了,再不收就真不妥当了。 栓子娘无法,只好收了钱,拉着小栓子回家做晚饭去了。 每天二十个铜板啊,就算是在镇上玉老爷家做工日薪也没有这么高的。 周围人群一下红了眼,纷纷挤进秦明月的院子报名:“秦娘子,明日还招人吗?你看我怎么样?” “我我我我,我力气最大,爬树最快,让我去吧!” “还是让我去,我虽然个子小,但我灵活呀!” 第38章 弄虚作假 秦明月看着吵吵嚷嚷的众人,忙说:“大家都别挤了,后山那么大一片酸枣林,谁都可以去摘,摘回来的我按一百斤五个铜板的价格回收,只要大家不懒,一个人一天怎么也可以摘个四五百斤的!” “不过我还需要两个帮工,帮我清洗枣子,每人每天也是十五个铜板,姜婶子,桂枝姐,你两愿意么?” 秦明月可没忘记,上次自己掉进河里是栓子娘跟姜婶子把自己送回来的,至于桂枝则是里正大叔家的老二媳妇儿。 被点名的两人赶紧点头,笑眯眯的答道:“愿意,愿意的。” 如此热闹之事,自然也传到了赵婆子一家耳朵里。 赵婆子自上次请大师收秦明月被当众下了脸后,回来就生了场大病,眼下病情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小六正扶着她从床上坐起来喝药。 小秦氏砰砰乓乓的从外面跑回来,一把抢过小六手里的药碗,一边把小六往外推,一边焦急的说道:“哎呀,你还在这里干嘛?赶紧拿上背篼去后山林摘酸枣吧,我让你哥跟你侄子都去了!” 小六一头雾水:“摘酸枣干嘛?” 小秦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晚了一步,酸枣都被其他人摘完了:“叫你去就去,娘这里有我照顾,秦明月家,五个铜板一百斤的正在往家里收酸枣呢,去晚了就没了!” “可我……” 可她跟秦明月有过节呢,这下去摘酸枣卖给她,不就等于给她低头服软吗? “啥,那酸不溜丢的东西也值五个铜板?那一天下来岂不是能赚二三十个铜板?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赵婆子垂死病中惊坐起,很是诧异的问。 “可不是咋地!”小秦氏一脸嫉妒的说:“听说是天香楼老板看上了秦明月的手艺,跟她定了六百斤的酸枣糕,钱都付了!” 赵婆子一听,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一边催着小六去摘酸枣,一边琢磨着不能让秦明月比自己家有钱,半晌,附在小秦氏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 小秦氏一听,立马一拍大腿,行,就这么干! 小六放不下面子,拖拖拉拉的来到后山林。 后山林里一大批摘果子的人,其中有认出小六的,起了挑拨的心思,冲她喊:“小六儿,你也来摘果子去卖给你嫂子啊?要我说你嫂子转了那么多钱,直接让她分你一些不就得了!” 可惜小六不是小秦氏,鲜活的少女一听这话,立马两手叉腰,泼辣的说道:“我哥都死了,那钱是她辛辛苦苦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又凭什么分给我?我就是摘果子那也是我劳动换来的,我会要她施舍?” 说着,赌气一般也爬到了树上摘果子去了。 另一边,秦明月从里正大叔家借了秤,守在院子里收果子,姜婶子跟桂枝负责把收来的果子清洗干净用箩筐装起来。 小天宝带着丫丫,也加入了摘果子的阵营里,他们想着自己人摘点是点,免得多往外掏钱。 魏图南昨晚旧疾发作,今天一天精神都不太好,但还是强撑着在一旁替秦明月记账,发钱。 “吴大爷三百六十斤!” “张三儿四百斤!” “王麻子四百五十斤!” 傍晚,出去摘果子的都回来了,秦明月让他们排好队,一一上秤后对这一旁的魏图南喊,示意他把账记下来好给他们发钱。 魏图南将算好的银钱一一交到他们手里。 “谢谢,谢谢!”拿了钱的都纷纷道了谢,高高兴兴的回家做晚饭去了。 “你也来了?”轮到赵庆年的时候,秦明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赵庆年牵着自己儿子二壮,身旁一个大筐子,里面堆了满满一筐子酸枣,这是他,二壮,还有小六三个人努力一天的成果。 只是小六那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来。 “呵呵,嫂子,称称吧!”赵庆年尴尬的搓搓手。 “本来我是不收你家果子的,但看在你哥哥赵今年的份上,我也不计前嫌,一并收下了吧。五百斤!”秦明月手里拨弄着秤,如此说道。 赵庆年却急了:“怎么可能才五百斤呢,你是不是吃我秤了?” 他明明往框子底下加了那么大一块石头,又是三个人摘的,怎么可能只比别人多个五十斤? 秦明月却从他笃定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趁着他上来看秤的间隙,把手伸到框子底下一通翻找,果然摸出一块大石头。 “这是什么?你当我是傻子是不是?枣子抬回去,我不要了!”秦明月指着框子里的大石头,看着面前的赵庆年,冷笑着厉声问道。 “我……我……”铁证当前,赵庆年无从辩驳。 可这么多酸枣秦明月要是不收,自己拿回去也没用了,这玩意儿又酸又涩,喂猪,猪都不吃的! “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是你小叔子啊!”赵庆年一把抓住秦明月的衣袖,放低了姿态苦苦哀求。 “现在知道是我小叔子了?找神棍收我,弄虚作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不是我小叔子?快滚,我没空搭理你!”秦明月一把从赵庆年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指着门口下逐客令。 “是呀是呀,快走吧,别耽误我们称重!” “就是,价格都这么高了还弄虚作假,真不要脸!” 后面排队的人忍不住开始催促道。 赵庆年脸上红一阵的白一阵,把这些枣子拖走吧,他不甘心,留下吧,秦明月又不肯收。于是他不断地拿眼神示意躲在外面的小六过来帮他说情。 小六别无他法,这框子酸枣要是卖不掉,回去指定被娘骂,磨蹭了半晌,只好慢吞吞的走进院子,站到秦明月面前。 “那个……我哥错了,你……你就收了这框枣子吧,大不了价钱比别人少一点罢!” 第39章 就你有钱! 秦明月看了小六一眼,冷笑道:“这不是价格问题,是人品问题,人品有问题的人,我是不会跟他合作的。” 小六见秦明月态度坚决,一气之下本想转身就走,可一想到回去要面对的是自家娘那张黑脸,瞬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拉了拉赵庆年的衣袖,示意他自己认错。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大人大量的收下这些酸枣吧!”赵庆年也害怕回去被骂,所以只好拉下脸来求情。 “好了,钱给你,下次别这样了,回去吧!”一旁记账的魏图南站起身,走过来,将铜板塞到赵庆年手里,让他带着小六跟孩子离开了。 秦明月一脸气愤地看着故作慷慨的魏图南。 好家伙,不是自己的银子就是不心疼是吧! 秦明月气性大,这一气就气到了吃完饭。 收来的酸枣洗干净后堆满了院子,工人们都走了,魏图南看着某个气鼓鼓的小女人,十分识时务的主动提出去做饭。 贴锅的玉米饼子,青菜蛋花汤,红烧五花肉,样数不多,但分量足。 小天宝摆好碗筷,魏图南用眼神示意他去喊院子里正在清点数量的秦明月进来吃饭。 小天宝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敢。 他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孩子,摘完酸枣一回来就感觉到了秦明月的不高兴。 以过往经验来看,现在的秦明月就像个被点了引线的炮仗,一碰就炸! 魏图南不敢碰,他就更不敢碰了! 魏图南无法,只得自己来到院子里。 他身形高大,站在秦明月面前,连月光都挡住了。 “起开!”秦明月没好气的说。 可魏图南就是不让。 “还在生气?” “不敢!你是金主,我哪敢生你的气!” “瞧,这不还是生气了。” 秦明月不打算理他,准备绕开他,往一边走。 魏图南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硬生生给拉了回来。 秦明月猝不及防,被他这样一拉一带,直接撞进了某个宽阔的胸膛。 这样的姿势实在暧昧。 秦明月赶紧红着脸跳开。 “先吃饭,吃完饭再接着生气”魏图南有些心虚地拉着秦明月的手将她带进屋子。 秦明月被魏图南按在座位上,看着桌上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实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但她可是有骨气的女子,才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所诱,惑! 魏图南夹了一筷子肉放进秦明月碗里,跟秦明月解释:“那个……嗯……我想着你们名义上也算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你放屁!” 秦明月一听更加来了气,脱口而出一句国骂。 魏图南皱了皱眉,看这一旁幸灾乐祸的小天宝,再看看一脸懵懂的丫丫:“不许说脏话。” “好,我不说脏话,汝矢气!” 魏图南:“……” “你老实说,你为什么帮着赵婆子一家?你是不是看上赵婆子家的小六了?”秦明月指着魏图南的鼻子问。 “荒唐!”魏图南当即反驳。 “嘿,丫的还不承认!”秦明月气得想撸起袖子跟他干一架。 魏图南忽然转过头,看着秦明月的眼睛问道:“所以你生气,到底是因为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收下了赵庆年那框酸枣,还是以为我喜欢赵小六?” 秦明月愣了一下,讪讪的放下衣袖。 魏图南的眼神却像是有温度一样,秦明月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自然是前者!” “如果是前者,这些,够了吗?”魏图南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塞到秦明月手中。 秦明月神色一黯,失手打翻了手里的碗。 “就你有钱!大直男!” 魏图南一愣。 秦明月咬牙切齿地把银子扔回魏图南怀里,害得他闷哼一声,她也没管,直接把天宝和丫丫的碗筷收走,拿去院子里洗干净。 小天宝站在她的脚边,扬起脸问她:“你为什么不要他的钱?” “我为什么要他的钱?那框枣子本就值那些铜板!”秦明月洗着碗,头也不回的答道。 “可是钱不是越多越好吗?”小天宝单手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不解的问。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钱这东西总归要自己赚的用着才安心!” 秦明月把洗好的碗筷收拾起来,转头教育懵懂的小天宝。 小天宝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一大片的酸枣林两三天就被村里人摘净了,把果子拿来秦明月这里换钱。 剩下的工作便是制作酸枣糕。 秦明月留了栓子娘,姜婶子,桂枝三个人继续帮忙。煮枣,去皮,去核,捣烂这些工作,秦明月也不背人。 但到了最后添加辅料的时候三人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只留秦明月一个人在厨房。 “天宝,走,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院子里,不知何时出现的二壮跟大石头对守在门外的天宝招了招手。 天宝抬头一看是二壮跟大石头,立马扭过身子,高傲的说:“不去!” “二狗子他爹从镇上玉老爷家给他带回来一个九连环,小栓子都解不开,你不去试试?”二壮继续诱,惑道。 小栓子都解不开的东西,机关一定很巧妙。 天宝隐隐有些心动,可想起自己的任务,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哎呀,走吧,一会儿就回来了!”二壮见诱,惑无效,直接上前拽着天宝的手半拉半拽的将他带走了。 走到一半他又想起还有个丫丫蹲在石阶上玩蚂蚁,于是指使身边的大石头过去把丫丫给一块儿抱走了。 等他们一走,小秦氏立马溜井院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门口,躲在大开的窗户底下偷看。 “这次分量多,这方子上的几位药材也要相应的多加一些!”魏图南拿着方子,告诉秦明月。 秦明月还在因为前两天的事情生魏图南的气,也不跟他说话,直接将方子看了一遍,然后收进怀里揣着。 小秦氏隔得远,看不清方子上的字,急得垫脚又怕被发现。 秦明月舀起一瓢洗锅水就从窗外泼了出去。 第40章 天宝跟人打起来了 本来探头探脑想要看个究竟的小秦氏,被这一瓢洗锅水浇得浑身湿透,却又不敢跳脚大骂,只能憋憋屈屈的继续蹲着,等待时机。 秦明月没忍住,“噗嗤”一笑。 她上辈子是警,察,反跟踪能力一流,小秦氏一进院子的时候她就听到了,此刻假装不知,不过是想整整她罢了。 这时,魏图南突然看向她,认真地说道:“抱歉……前两天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替你下决定给了钱。” 这两天秦明月都没理他,他仔细想了一下,确实是他没有顾忌秦明月的感受。 秦明月本来还在笑小秦氏,突然听到他一本正经的道歉,之前积攒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也有点尴尬,“啊?那件事啊!我早就忘记了。” 而另一边,被带走的天宝走了很久也没到二狗子家,于是不耐烦了,甩开二壮的手:“我不去了,我还要回去给我娘守着门呢!” “别嘛,马上就到了。”二壮拽着天宝继续走。 天宝扭动着身子,从二壮手里挣脱:“我不去了,我想明白了,你们把我从院子里支走,一定是想偷看我娘是怎么制作酸枣糕的!” 二壮没想到天宝这么聪明,索性也就不装了,拽着天宝的手把他往前拖:“你必须去,你不去,我娘会揍我的!” “那是你的事,我偏不去!” 小天宝使劲挣脱,可二壮人如其名,又高又壮,小天宝拧不过他,两孩子抱成一团扭打在一起。 丫丫见状,咬了大石头一口,趁着大石头松手的机会,滑下去,看着把天宝压在身下的二壮,想也没想,扑上去,又一口咬住二壮的耳朵。 “狗崽子,我打死你!”二壮耳朵被咬出了血,反手一巴掌打在丫丫脸上。 天宝见二壮敢打丫丫,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掀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二壮,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大石头见自己的同伴吃了亏,赶紧上前帮忙。 …… “不好啦,不好啦,秦娘子,你家天宝跟人打起来啦!小秦氏……你怎么……蹲在那?” 院子里,里正大叔家的钱婶子匆匆忙忙的跑来,大声喊道,话到一半,却看见小秦氏蹲在秦明月家厨房的窗口下面。 秦明月一听,给魏图南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关好窗户,这才赶紧拉开门走了出来。 她先是瞪了一眼被抓现行的小秦氏,刚要提步去外面看看情况,却看到一个一米八几的农村大汉,一手挟着丫丫,一手揪着天宝的衣领,身后还跟着二壮,大石头,以及一群看热闹的人。 大石头脸上像是被什么抓伤了,左眼还乌青了一块,二壮耳朵流着血,衣服都被扯烂了。 然而天宝跟丫丫也好不到哪里去,天宝鼻子被打了一拳,还留着鼻血,额头上被撞了一块,鼓起一个大包,丫丫的左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秦明月,你儿子把我儿子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男人是石头爹,他将丫丫放下来,松开天宝的衣领,把石头拉到自己身前,咄咄逼人的问道。 围观的人都觉得秦明月今天事大了,石头爹三十岁才得了石头这么个儿子,从小跟宝贝疙瘩似的捧着护着,如今小天宝打了大石头,秦明月作为他的娘亲,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天宝,是你先动手的吗?”秦明月走下石阶,来到天宝面前,问道。 “不是,我本来好好的给你守着门,二壮跟大石头非要来拉我去二狗子家看什么九连环,走了半天也不到,我担心有人偷看你做酸枣糕,于是就想回来,可他们不让,二壮不仅拉着我,还动手打了丫丫!” 小天宝倔强的昂着头,当着众人的面,条理清晰的说出事情的全部经过。 “小兔崽子,你放屁,明明是你先动手打的我儿子,你看他这脸上的伤,就是你跟丫丫抓出来的,还有这眼睛,也是你打的,你休想抵赖!”石头爹打死不认账,反咬天宝一口。 “就是,还有我儿子,看这耳朵,都出血了!” 小秦氏也扑过来,心疼的摸着自己儿子的脑袋,怒骂道:“谁不知道你家两个小崽子是有娘生没爹教的,今天可以打人,明天就会放火,再过两天就该蹲大牢了!” 她心里还憋着刚才被泼洗锅水的事,说话难免难听了些。 “啪!”秦明月抬手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你!”小秦氏不敢置信的捂着脸。 “小贱,人……”石头爹冲上去想要帮忙。 秦明月一记右勾拳打在了他的左脸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你家二壮来哄走我家天宝,想要偷看我制作酸枣糕的办法!刚才一直在我窗户下鬼鬼祟祟的,钱婶子也看到了!” “还有你,我儿子说了不是他先动的手,我相信他,再说了,你家大石头比我家天宝大了好几岁,以大欺小,还欺不过,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找过来!” “小贱,人,你以为你谁,敢打老子!”石头爹回过神来,挥着拳头就想打秦明月。 然而下一刻,他的拳头就被人捏住了。 魏图南站在秦明月身边,神色不慌不忙,捏着石头爹拳头的手不断用力。 石头爹也跟他较上了劲,两个人掰手腕一样斗起了狠。 “给她道歉!”魏图南开口。 “就不!”石头爹已经满头大汗。 别人不知道,秦明月却担心魏图南身上的伤。 “疼疼疼,松手松手!”石头爹终于扛不住率先哀嚎起来。 “不要以为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以后你家石头再敢打我家天宝,我一定对你不客气!”秦明月看着败下阵来的石头爹,冷声说道。 石头爹不服气,但看了眼一旁的魏图南,只好忍气吞声的拉着大石头走了。 “你也一样,还不滚?”秦明月转过头,看着一旁的小秦氏,厉声呵斥道。 小秦氏抖了一下,也拽着二壮灰溜溜的走了。 屋子里,秦明月分别给两个孩子上药。都是些皮外伤,不过丫丫的脸肿的厉害。 天宝心疼得直抹泪,自责的说:“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丫丫。” 丫丫白嫩的小手捧着天宝的脸,替他擦眼泪:“哥哥,不哭,丫丫,不疼!” 这还是丫丫第一次说这么多字。 天宝跟秦明月对视一眼,觉得又欣慰又心疼,破涕为笑。 “天宝以后长大了想当什么?”秦明月摸着天宝的脑袋问道。 小天宝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我想以后开个很大很大的客栈,赚很多很多的钱,守着丫丫守着你就够了!” 小孩子的愿望还真是……又贪心又简单! 第41章 打狗看主人 六百斤的酸枣糕很快就赶制了出来,到了交货时间,秦明月便去里正大叔家借了牛车,将所有的酸枣糕装在牛车上,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天香楼的小二认识秦明月,见她来交货,不敢怠慢,连忙找来魏承渊身边的近侍长风。 长风带着天香楼最新请的糕点师出来一块儿尝味道。 这新来的糕点大师傅五十出头,长了一张团子脸,逢人三分笑,很是喜庆。 “我做了一辈子的糕点,但能把酸枣糕做得如此好吃的,还是头一回见!”大师傅也不知是真心赞美还是顺势恭维。 但秦明月听了相当受用,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作相当愉快。 “你们大掌柜呢?”秦明月没见到魏承渊,多了一句嘴。 长风脸色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答道:“掌柜的要处理一些事情,这几日不在同瑶镇。” 秦明月没有多想,毕竟像魏承渊这样大的老板,理应忙得天昏地暗,不见踪影才对,于是拿了钱转头就想走。 街对角,玉老爷的马车停在一家米铺前,玉老爷身边的张管家先是跳下马车。 “混账东西,还不快趴下!” 张管家将身边弱不禁风的少年一脚踹趴下,马车上,肥头大耳的玉老爷便踩着少年的背脊好下车。 而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换了一身小厮衣服的狗蛋儿。 似乎是感觉到对面炽热的目光,狗蛋儿抬起头,对上秦明月那双震惊,心疼,复杂各色,情绪交杂的大眼睛,心中一刺,站起了身。 而踩着他的玉老爷没意料到他会突然站起来,身子一歪,滚到了一边,他身边的张管家赶紧伸手去扶。 “狗东西,怎么当马墩子的,敢摔老爷,我非打死你不可!”张管家说着,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狗蛋儿脸颊浮肿,嘴角鲜血流出。 “给我打死他,丢乱坟坡去,贱命一条,不识好歹的东西!” 张管家打了一耳光还觉得不够,又招呼手下的人对狗蛋儿拳打脚踢,自己则扶着脑满肠肥的玉老爷进了米铺。 秦明月眼睛危险的眯起,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些人打够了,便也跟着玉老爷进了屋,狗蛋儿蜷缩的身体一点点舒展开来,躺在了大街上。 但下一秒他又抖抖索索的从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爬起来,越过集市上的车水马龙,走到秦明月面前。 他身上的衣服在地上滚了灰,脏兮兮的,脸上也被打的青青紫紫,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长相,但他却乖顺的站在秦明月面前。 “疼吗?”秦明月问,表情有些僵硬。 “疼。”狗蛋儿低着头,不敢看秦明月的眼睛。 “我特么去打死他!”秦明月一下子像发了疯似的。 狗蛋儿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张管家。 “别去!”狗蛋儿拦腰抱住扑腾的秦明月,死都不松手。 玉老爷是同瑶镇的首富,地位甚至比外来的魏承渊还要高上几分,他们家的财富就算是拿到襄阳这样的大城做对比,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整个同瑶镇的税收一大半都靠玉家提上去的,官老爷都得护着他! 若说魏承渊惹不得,玉家就更加惹不得了,张管家又是玉家的大管家,秦明月若真是打了她,玉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有个词语叫打狗也得看主人! 秦明月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她这个人记恩也记仇,让她就这么善罢甘休却是万万不肯的。 她强行压着火气,跟狗蛋儿尾随着张管家一路到了玉老爷家,随后又折回去了“春满院”会他的老情人。 春满院是镇子上最大的妓院,干的是晚上的生意,是以白天门口很是冷清,只有老鸨带着几个姑娘在门口闲聊等客。 张管家去的时候,老鸨亲自接待,穿红着绿的姑娘们将张管家团团围住,嘴里笑着:“哟,爷,又来找青柠姑娘啊!” “爷专宠青柠姑娘,什么时候也看看我们呀!” 张管家婬笑着在那些姑娘们的脸上摸了一把,嘴上却说着:“下次,下次一定点你们!” “爷每次都说下次,可每次来了只点青柠姑娘!”其他女子不满的拥着张管家进了妓院。 秦明月与狗蛋儿对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慧黠。 谁都知道,张管家早年只是个穷秀才,后来娶了玉老爷奶妈的女儿吕翠花才得以留在玉家当管家。 这吕翠花跟着她那武夫父亲常年学艺,长得五大三粗不说,一手流星锤更是使得虎虎生风。 张管家这些年被如此彪悍的媳妇儿管着,别说妾,就是连个外室都不敢有。 不知怎的就迷恋上春满院的姑娘了,这要是被他家那耍流星锤的夫人知道,还不两锤子锤死他? 秦明月拿定主意,先是买了几串糖葫芦交给狗蛋儿,又掏出几个铜板给他,凑到他耳边说:“你用这些,去找几个孩童,让他们去张家门前给我唱……” 第42章 锤烂你第三条腿! “红绫被,象牙床,春满院里来了个如意郎。如意郎,他姓张,情人睡,脱衣裳,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动恶婆娘。恶婆娘,肥又胖,一拳能打十头狼!” 几个垂髫小儿在张家门口做游戏,嘴里念念有词的唱着上面这段经过秦明月改编过的曲儿。 “小混蛋,唱什么呢?”吕翠花忍无可忍的推开门,手里拎着流星锤,两条腿张开,像一只圆规一样站在门口怒骂道。 孩童们被她吓到,哄笑着跑远了。 可吕翠花的脑海里却反复萦绕着他们刚才唱的词句。 如意郎,他姓张?难道是自家那口子去了春满院? “张尽忠,你找死!” 一想到此,吕翠花咬牙切齿的拎着流星锤就往春满院去了。 听说那天吕翠花找到春满院,从床上将脱得精光的张管家拎出来扔在地上,妓院的打手想去拦,结果被吕翠花一锤子吓了回去。 吕翠花当着妓院所有姑娘的面将张管家揍得哭爹喊娘,最后还指着丢脸丢大发了的张管家口不择言的骂道:“你一个穷书生,若不是搭上了我,一条贱命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还敢背着老娘在外面乱搞,信不信老娘锤烂你的第三条腿!” 说着竟然真的一锤子锤到了张管家裤裆中,央,虽然偏了一点,但也足以把他吓得肝胆俱裂。 倒是那个被抓在床的青柠姑娘,从头到尾都很淡定。 她见吕翠花进来,只是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趁着吕翠花跟张管家算账的空档,从床上爬下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以至于等吕翠花想起来要收拾这个狐狸精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明月买通了春满院的姑娘小金子,小金子告诉她的。 当她听完这些,心里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都是起于微末,都是命比纸薄,谁又能看不起谁呢! 坐在春满院旁边的茶摊听完故事,秦明月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拉着狗蛋儿便要走。 “哎,你啥时候还来?”小金子托着脑袋,笑眯眯的望着秦明月。 秦明月回头瞅了她一眼,小姑十四五岁的年纪,唇红齿白,身娇肉软,笑起来的时候媚眼生春,活脱脱的花魁苗子。 “问我?还是问他?”秦明月指着一旁的狗蛋儿问小金子。 “问你呀!”小金子笑意不减。 “我又不是男的,怎么能老来!”秦明月翻了个白眼。 “嘻嘻,下次想听什么再来找我问哈!”小金子嘻嘻一笑,把秦明月给的铜板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是满意的说道。 狗蛋儿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强行把秦明月给拽走了。 “以后别去了!” 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狗蛋儿才咬着牙开口。 “为什么?”秦明月不解,自己又不是去寻,欢作乐的。 “那地方脏!” “……”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继续去给有钱人当马墩子?”秦明月这才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拉着狗蛋儿问。 “不知道!”狗蛋儿似乎并不很在乎这个,想了想又说:“赖四儿死了,天香楼之前的那几个糕点师也死了,你以后没事少来镇上,不太平!” “什么?!”秦明月有些不敢相信,就那几个想要搅黄自己生意的糕点师,他们怎么会死? “前脚刚出天香楼,后脚就被人杀了!”狗蛋儿似乎不愿多提。 “叔叔也死了,吓死的,你说得对,我该把那些钱留着给他买棺材的。”狗蛋儿继续说,但是声音越来越冷。 秦明月抬头,看见他眼睛红得厉害,想了想问:“那他告诉你你哥哥在哪儿了吗?” 狗蛋儿摇摇头,低垂着脑袋:“他骗我的,他其实也不知道我哥哥在哪儿!” 这…… “你走吧,我也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秦明月很是意外。 “去找我哥!” 狗蛋儿说着,眼睛里滚落了一滴泪,他伸手抹去,继续说道:“这里找不到,我就去人多的地方找,去襄阳,去邺城,去京都!天下这么大,总能找到他的。” 秦明月知道,他意以决,自己劝不住的,于是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给他:“你要走,带上它!” “我不要!我有你给我的枪就够了!”狗蛋儿固执的又把银子塞回了秦明月手里,然后像是怕秦明月追来似的,快步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明月望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孩子若是生在现代,恐怕还在爸爸妈妈身边撒娇呢,可谁又知道他已经流浪半生了! 第43章 感觉自己像昏君 秦明月前脚刚回家,后脚赵龙就来还农耕机了。 “这么快?你家的地都耕完了?”秦明月很是惊讶的问。 赵龙停好机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是呀,用这机器耕地,比老牛快了一半,还省了不少力气。” 听到声音的魏图南从屋子里走出来。 赵龙见了,忙上前拱拱手表示感谢:“秦大哥真是聪明,这机器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魏图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指停在院子里的农耕机。 这事儿秦明月事先没有跟魏图南商量,自己打着他的名号,怕他生气,也怕他说漏嘴,于是忙说:“嗐,我哥从小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他的发明可不止这一个呢!” 赵龙一听更加佩服了。 “那个……李四儿家也想用你这农耕机,我没给他,让他自己来跟你谈价格。”赵龙留下这句话,便匆匆告辞了。 此时天色已晚,魏图南的脸影在暮色里看不真切。 “呃,这东西其实是……”秦明月扛不住,准备坦白。 “我去做饭。”魏图南转身进了厨房。 秦明月叹息了一声,跟了进去。 厨房里,魏图南正在生火, “我仔细算了一下账,这些天卖酸枣糕,除去人工,还有八两银子的结余。”秦明月蹲在魏图南身边,看着灶膛里跳跃升起的火苗,絮絮叨叨的说。 “留下三两,等明年秋天给天宝送到知乎堂去,他也到了该认字的年纪了。” “嗯……再添一些柴米油盐以及必须的生活用品,好像也不剩多少了。” “所以我给你的银子,你一分没动是吗?”魏图南却能精准的从她的絮叨里抓住重点。 “啊?”秦明月绞着手指装傻。 “你怕什么?”魏图南放下火钳,看着秦明月的眼睛,问道。 “额……怕来路不明,怕那些追杀你的人发现端倪。”秦明月老老实实的说,然后又想到什么,继续道:“前两天镇上发生了一些事,赖四儿……死了!” 魏图南对此却并没有多少惊讶:“他过的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死了也不稀奇!” 秦明月觉得,有些事情,男人是真的要比女人看得开得多。 “娘……” 厨房的门大开着,在外面玩的天宝出现在门口。 “嗯?”秦明月转过身,站起来才发现,天宝身后还跟这个女人。 女人二十二三的年纪,穿着粗布麻衣,但却很有几分姿色。 “她是……”秦明月话一出口,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浮现脑海。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丈夫赵今年的姘头,小天宝的亲娘——罗云珠! “你来干什么?你把天宝交给我时候不是让我当你死了吗?”秦明月脸色一变,拿不出什么好态度对她。 谁知罗云珠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梨花带雨的哭道:“我……我也不愿来找你,但我实在没地方去了……求求你,收留我吧!” 秦明月被她的话气笑了:“怎么?我给你养了儿子还不够,还要养你?” “不是不是。”罗云珠一边哭一边跪到了秦明月的面前:“我丈夫知道儿子不是他的,天天打我,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赌债,说要把我卖到窑子里,我……我也是没了办法才想到投奔你的。” “看在我好歹也给赵今年生过一个儿子的份上,咱们也算是姐妹,你就收留我吧,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呀!” 嘿,这丫还敢跟自己称姐妹? 秦明月被她结结实实的恶心到了,身旁的魏图南也是眉头紧皱,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 “天宝,我问你,你是什么意思?”秦明月招招手,把天宝叫到面前,问道。 天宝小小的脸上全是为难,毕竟一边是养他六年的亲娘,一边是待自己很好的后娘,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个,娘,要不就收留她一阵子?”小天宝弱弱的开口,随即又觉得有些对不起秦明月,忙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她,不让她给你添麻烦的。” 秦明月看着小天宝对罗云珠隐隐流露出来的维护,虽明知道那是天性,可心里难免酸涩。 为了不让天宝伤心,她便只好为难自己。 “是你自己非要留下的,不过我们家不养闲人,受不了的话随时给我滚!”秦明月说完,转身跨出了厨房。 罗云珠一听自己能够留下来,欢天喜地的抱住小天宝,扬起胜利者的姿态说道:“我儿子真有本事!” 小天宝不自在的从罗云珠怀里挣脱出去,看着罗云珠前后不同的脸,皱眉说道:“不是我有本事,而是我娘大度,还有,从你把我丢给我娘的时候,我就不再是你儿子了!” 说完,转身去找秦明月去了。 罗云珠相当不解,嘿,这小兔崽子,咋说变心就变心了,自己亲娘都不认了? “你是赵今年的……”魏图南看着跪在地上的罗云珠,目光阴沉如水。 “姘头!”罗云珠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拍拍衣裙站起来,施施然留下两个字,丝毫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吃过晚饭,魏图南刚要收拾碗筷,秦明月冷声道:“放下!” 魏图南不明所以,却还是放下了碗筷。 秦明月看了眼坐在一旁吃饱喝醉十分享受的罗云珠,命令道:“你去洗碗!” “我……”罗云珠刚想反驳,秦明月眼角一抬,她便只好把反驳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乖乖的收拾了碗筷去洗。 小天宝当然知道秦明月在生气,所以也没去帮忙,而是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等秦明月看过来的时候,飞快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红着脸,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娘。” 秦明月一颗心啊,顿时就软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像个昏君,经不得人哄! 多了一个人,秦明月只好又搭起了草铺。 罗云珠洗了碗进来问:“我今晚睡哪儿?” 秦明月指了指床边的草铺,罗云珠当场跳脚:“我跟我儿子睡!” 说着就挤到床边,搂住小天宝的脖子。 小天宝极不自在的掰开罗云珠的手指,小小声的说道:“你还是睡哪儿吧,我要跟我娘和丫丫睡床上。” “你……” 罗云珠被狠狠的噎了一下,但又被秦明月眼神震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睡草铺去了。 第44章 箱子里还藏着人家的肚兜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 秦明月照例来到小柴房里跟着魏图南学认字。 “该死的赵今年,欠下一屁股风流债,最好是真的被老虎吃了,否则我也要一口一口咬死他!” 秦明月泄愤一样把写字用的树枝丢在沙盘上,张牙舞爪的骂道。 一旁耐心教她的魏图南忽然觉得后背有一丝丝凉意掠过。 “咳咳,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罗云珠根本就不是赵今年的姘头?”魏图南试探着问。 “不是他的姘头,她手里会有赵今年的亵裤?” “……” “一条亵裤并不能代表什么。”魏图南尝试着辩解。 “那赵今年箱子里还藏着人家的肚兜呢,开花的并蒂莲,碗口那么大一朵,红彤彤的!”秦明月用手比划了花朵的大小。 “……” “就这些?没有别的证据了?”魏图南很是无语。 “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证据?赵婆子自己都说了,罗云珠本就是赵今年的初恋,两人未成婚之前就在村口的小磨坊里翻云覆雨,珠胎暗结了,只不过后来罗云珠的父亲为了半头肥猪,非要把女儿嫁给那个何屠夫,两人这才各自婚娶!” “……” 魏图南彻底无语了。 秦明月越说越气,甚至有些摩拳擦掌,你说你俩要爱就好好爱,这搞得她要给别人养儿子不说,小孩子多无辜啊! “哼,气死我了,气得我今晚只吃了三碗饭!” “……” “这里边儿说不定有啥误会,等赵今年回来了你可以好好问问,总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就给他定罪是吧。”魏图南颇有些讨好的劝道。 秦明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咋总帮着赵今年说话?赵今年被老虎吃了,回不来了!” “我……”魏图南一时语塞。 秦明月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子里,两孩子已经睡着了,罗云珠也睡着了。 这女人就外表看着好看,睡觉不光打呼噜,磨牙,还说梦话。 秦明月倒在床上,听着她嘴里一会儿张公子一会儿李公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春满院里出来的姑娘。 这尼玛是做了什么美梦,左拥右抱的,各家公子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秦娘子,秦娘子!” 大清早的,秦明月正在院子里洗脸呢,李四儿就急吼吼的跑来了。 “秦娘子,把你那农耕机租给我几天吧?”李四儿站在院子里,搓着手,很是期待的请求道。 “我爹前些天去山上砍柴摔断了腿,我媳妇儿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劳动力,赵龙家那些田地用了你这农耕机,节省了一半的人力跟时间,我也想租来用用。” “行啊。”这本就是秦明月的目的,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李四儿见秦明月答应得爽快,心中十分欢喜,可下一刻又有些愁眉苦脸起来:“只是,这租金……” 太贵了的话,他也是租不起的! 这本来就是一件造福乡里的好事,本不该收什么钱,可农耕机耕地是要用柴油的,秦明月必须从空间里买,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样吧,你们租牛耕地是多少钱?” “五个铜板一天。” “行,那就五个铜板一天!”秦明月一口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谢谢秦娘子,谢谢秦娘子!” 李四儿欢欢喜喜的道了谢,要知道,虽然租农耕机的价格跟租老牛的价格相同,可农耕机一天能干的活却是老牛的两倍,这简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傻瓜,你怎么不多要几个铜板?”李四儿走后,罗云珠出现在秦明月身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多赚点钱,也好早日带着天宝过上好日子啊,你看你们这个家寒酸得,我要不是无路可去,我才不来投奔你!” 秦明月忍无可忍:“既然你这么嫌弃,那就走啊,死皮赖脸的干什么呢!” “嘿嘿,我不过是说个笑话嘛,你别生气!我去做饭,去做饭哈!”罗云珠自知失言,生怕秦明月真把自己撵出去,赶紧识时务的钻进厨房,主动做饭去了。 秦明月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该死的赵今年!” 若不是他跟这个女人有一腿,若是这个女人是小天宝的亲娘,她才不会容忍她呢! 收留她还被她嫌,有本事自己出去住啊! “你真的很讨厌赵今年啊?”魏图南不知何时出现在秦明月身后,听见秦明月骂赵今年,幽幽的问了一句。 “我……” 其实认真说来,穿越后的秦明月跟赵今年并无接触,也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唯一让她觉得愤愤不平的,大概也就赵今年这点风流烂账了。 “我不讨厌他,我就是……想咬死他!” “女人,真可怕!”魏图南心有余悸的感叹。 “知道就好,少来惹我!”秦明月瞪了魏图南一眼,钻进厨房去了。 自从知道秦明月家的农耕机只需要五个铜板就可以租用一天,但凡村里没有老牛而又缺人力的家庭便都跑到她这儿来租机器。 半个月下来,秦明月算了一下细账,除了交给空间买柴油的钱,竟然还结余了五十个铜板。 “这么低的价格出租还有结余,赚钱的同时也算为村里人做了点贡献。”小柴房里,魏图南随手翻了翻账本,赞叹道。 秦明月得意极了:“那是,你也不看看那些村民现在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刚来的时候好多了!” “刚来的时候?”魏图南听出了一点端倪。 “就是……就是我刚嫁过来的时候!”秦明月失言,微微慌乱的解释。 “你刚嫁过来的时候赵今年还在,他不保护你吗?”魏图南低眉,看着秦明月问道。 “他……我跟他本就不是两情相悦,他在人前倒也是护着我的,只是我……”只是那时候的秦明月还不是现在的秦明月,心里一直想着杨启康,各种作,各种闹。 “只是你心里有别人对吗?杨启康,你还爱他?”魏图南眸子暗了暗。 “啊呸!” 秦明月一听到杨启康这个名字就恶心,不过自从上次自己用电警棍把他击晕后,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来作妖了。 “那货都已经跟李香莲成亲了,我还想着他,我这不是犯贱嘛!” 秦明月满脸鄙夷的说道。 魏图南抬起头,眸子里映着油灯的光,亮闪闪的:“你知道就好!” 什么叫你知道就好? 感情自己是个混淆是非,不辩好坏的渣女? 第45章 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第四十五章 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 赵婆子家里。 小秦氏挤在赵婆子的卧室不肯回去睡觉。 “娘,你看看那个秦明月,现在可谓是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赵婆子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昏黄的油灯照在她的脸上,也照出了她脸上那些沟沟壑壑。 小秦氏见赵婆子无动于衷,更加来了气:“娘,你别忘了,大哥的死跟你可脱不了关系,当日你说要去后山采药,久久未归,大哥是为了寻你才去的后山,才遇到的老虎!” “你在路上就没碰到他?我看你篮子里空空如也,你根本不是去采药,娘,你到底去干嘛了?” 这事儿本来憋在小秦氏心里很久了,一直没敢问,要不是被秦明月那个小贱人气到了,而赵婆子又不肯给她想法子,她也不会拿这个出来刺激她。 谁知赵婆子一听这话,倏地睁开眼,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死死得瞪着面前的小秦氏。 虽然赵今年的死的确跟她有关,可她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他死了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小秦氏被她的目光看着心里生出几分凉意,怯怯的道歉:“对不起娘,我……我说错话了!” 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继续挑拨道:“可娘你想过没有,秦明月现在赚了这么多钱,一分也不拿来孝敬你,她这是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当成你儿媳妇儿了啊。” “指不定哪天媒婆上门,给她说门亲事,她就带着那几间破房子的地契改嫁了,到时候你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此话一出,赵婆子也觉得心惊。 整个村子,几乎没人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赵今年早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被人掉了包,后来的赵今年是被人送到她家来的。 送他来的人交给她一块玉佩,还威胁她不许说出去,否则便让她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为此他们还带走了自己的大儿子赵今年,说只要假的赵今年的身份泄露了,真的赵今年也得死! 这些年为了能让自己的大儿子平安回来,赵婆子不让假的赵今年出门,对外声称他得了麻风,把他关在屋子里整整两年。 两年后被放出来的赵今年已经留了一脸的络腮胡,若非极其亲近之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与两年前突发疾病而死的赵今年有何区别。 赵今年出事后,她几乎翻遍了所有他的东西,却都没找到那块玉佩,惟一的可能便是赵今年把玉佩埋在了那几间破房子底下。 不行! 她要趁那些抓走自己大儿子的人找来前拿到那块玉佩,然后让自己的小儿子赵庆年顶替赵今年的身份,救回自家大儿子,说不定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反正那些只知道抓走的是她儿子,又不知道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更何况时隔十年,那些人早就不认得赵今年的容貌了! 这些心事赵婆子从来没对第二个人说起过,可眼下秦明月若真的改嫁,那她一定不能让秦明月带走那几间房子的地契! 她从来不相信住在秦明月家的男人真的是她大哥,只要能证明那个人的身份,坐实秦明月偷人的罪证,那么秦明月就必死无疑,到时候她留下来的所有东西便都是自己的了! 仔细算算,她买通的那人,应该也快得手了吧! …… 临近白露,天气愈加转了凉,一场秋雨毫无征兆说来就来。 秦明月正带着两孩子在山里挖野菜呢,眼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又冷又疼赶紧站起来一手抱着丫丫,一手牵起天宝,往一旁的山洞里去躲雨。 魏图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过最近感染了风寒有些咳嗽,秦明月便命令他在家好好休息。 但眼下突然下雨,魏图南就拿了雨具就想去后山找秦明月他们。 可谁知,罗云珠突然出现在他的小柴房,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薄纱,并且还把门给关上了。 “秦大哥~~” 罗云珠对着魏图南抛了一个媚眼,迈着自认优雅的步子走到魏图南面前,挽住魏图南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反正现在外面下着大雨,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秦大哥不想对我做些什么吗?”罗云珠抬起头,充满诱惑力的问。 魏图南黑着脸没有说话。 “我这些日子看着秦大哥性格内敛,做事沉稳,心里喜欢得紧呢。”罗云珠这样说着,想要伸手去摸魏图南的脸。 结果魏图南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冷声道:“请自重!” “疼,秦大哥,人家疼嘛!”罗云珠软着声音,又想靠近魏图南去摸他的脸,结果被魏图南一把甩了出去。 罗云珠被甩得趴在了地上,心里愤恨的想,要不是老娘收了别人的钱,你以为老娘稀罕来勾引你啊! 但表面却要装得楚楚可怜:“怎么,秦大哥不喜欢我这样的吗?” 魏图南冷眼看着地上继续做戏的女人。 其实从她第一天来到这个家,魏图南就觉得她不对劲。何屠夫既然想把她卖出窑子,为何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找过来? 他跟秦明月一致认为这女人在说谎,但她一直藏得很好,也没什么异样,他们便也静观其变,看她到底搞什么把戏。 现在,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了! “老实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魏图南弯下腰,掐着罗云珠的下巴,冷冷问道。 “我……我能有什么目的啊,我的目的还不是想跟你……”罗云珠伸手,想要攀住魏图南的脖子。 魏图南将她的手推开,看着还不肯说实话的她,冷笑道:“你根本就不认识赵今年,却说自己跟他有私情,还有,天宝到底是谁的孩子?你跑到秦明月这里来借住又是什么目的?” “你是……”罗云珠心里大惊,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跟赵今年压根不认识的?难道…… 罗云珠思及此,快速的伸出手,想要去抓魏图南的脸。 可魏图南反应比她更快的往后躲了一下,从衣袖间摸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大可不说,看在天宝的份上我不杀你,但你这张脸可就保不住了!”魏图南手中的匕首移到了罗云珠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银白色的刀刃映着门外的雨帘,寒光阵阵。 第46章 叫你脱你就脱 “我……我说……” 罗云珠终究扛不住:“是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来查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谁?”这个答案在魏图南的意料之中,但却不知道是谁。 “是……是……是赵婆子!”罗云珠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个答案倒是让魏图南很是意外。 “赵婆子想要坐实秦明月私藏男人的罪名,所以派我来打探你的真实身份!”罗云珠坦白说道。 “那你知道该如何说了?”魏图南手里的匕首游走在罗云珠光洁的脸蛋上。 铁器紧贴皮肤的那种生冷感让罗云珠打了个寒颤。 “知道了,知道了!” “另外,自己找个时间,让何屠夫来认错,把你接回去!”魏图南想了想补充道。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何苦还要他来接?”罗云珠不解。 “你是天宝的亲娘,你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天宝肯定会担心,她若是见天宝担心,心里肯定也会难过!”魏图南依旧是一派淡漠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秦明月?怪不得不碰我!”罗云珠一副我懂的表情。 “住口!”魏图南冷冷斥道。 “好!我闭嘴,我闭嘴!”罗云珠吓得再不敢多说。 这男人看着不起眼,可做起事来又狠又稳,看来自己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 早在秦明月家院门外翘首期盼的赵婆子,任由小秦氏给她撑着伞,探头探脑的东张西望。 一看到罗云珠出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查清楚了吗?那男人到底是不是秦明月的哥哥?” “是!”罗云珠一脸木然的回答。 “啊?”赵婆子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颗心瞬间凉了一半。 这可如何是好啊! 看着不知所措的赵婆子,罗云珠径直绕开她,往村口走去。 现在她没空理她,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命令要回复。 …… 山洞很宽敞,里面还能听到叮咚的流水声,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驻的意思。 丫丫蜷在秦明月怀里还不觉得,可小天宝穿得少了,有些冷,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天宝,你去把那里那些干草拿过来。”秦明月指挥着天宝拿来一些干草。 “可是没有火石要怎么点火?”天宝看着面前这堆干草,疑惑的问道。 秦明月直接召唤出科技感十足的全息屏,花了两个铜板从里面买了一个打火机。 “啪打”一声,打火机跳动出小小一团火苗,点燃了干草。 天宝看得目瞪口呆:“娘,这叫什么?比火石好用多了!” “这叫打火机。”秦明月笑着解释,抱着丫丫跟天宝一起挤在干草堆旁边烤火。 “真神奇!”小天宝由衷的感叹道。 “天宝,丫丫,明月……!”魏图南的声音在空山里回荡。 “是魏叔叔!”小天宝第一个一听到,惊喜的站起来,跑到洞口,对着外面大喊:“舅舅,我们在这儿!” 小东西,还知道怕人听到所以改变称呼! 魏图南拿着蓑衣,雨伞走进洞中,带来一股寒气。 雨太大,他身上的衣服淋湿了大半,可他看见洞中的火堆的时候明显还是愣了一下。 天宝赶紧拉着他坐下烤火。 “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嘛,跑出来干什么。”秦明月看着魏图南的湿衣裳,一脸嗔怪。 他身上的伤好不容易才好了大半,最近又感染了风寒,穿湿的怎么行呐! “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烤干!”秦明月想也没想的说道。 “不用了。” “叫你脱就脱呗,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秦明月直接上手,他里面又不是没有穿衣服,这古人还真是矫情。 魏图南很是无语的被秦明月扒了衣服,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好在靠在火堆旁倒也不冷。 “这个时候要是放一根红薯进去烤就好了。”小天宝望着火堆,托着下巴感叹道。 “瞧,这是什么?”秦明月拿出刚才挖的白蘑菇:“烤蘑菇也很不错哦!” 串成小串的蘑菇放到火上烤得喷香冒汁,小天宝馋的一口一口,别提多鲜美了。 “来,尝尝!”秦明月分了一串给魏图南,笑盈盈的看着他。 魏图南伸手接过去,咬了一口,果然美味。 丫丫吃完一串还要,秦明月又赶着烤了好几串出来,四人躲在山洞,围着火堆,吃着烤蘑菇,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外面风雨再大,里面却温暖如春。 傍晚时分,雨势小了一些,丫丫蜷在秦明月怀里睡着了,魏图南接过去,抱起来,秦明月便牵着小天宝,几人这才戴好雨具回到家中。 “咦,罗云珠呢?又跑哪里偷懒去了?”秦明月看着家里的冷锅冷灶,奇怪的问道。 “兴许有什么事出去了,说不定晚点自己就回来了呢。”魏图南将丫丫放到床上,听见秦明月这样问,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 秦明月也没有多想,他们在山洞里吃了很多烤蘑菇,这会儿也不饿,晚饭便准备略过。 半夜,秦明月没等到罗云珠便带着两个孩子先睡了,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吱呀一声推门声。 她翻身下床,点起油灯一看,罗云珠立耸耸地站在屋子中间。 她浑身湿透了,头发贴在脸颊上,雨水顺着她的裙摆流到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干什么!你想吓死我,然后继承我的两个娃吗?”秦明月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 罗云珠先是一愣,接着骂骂咧咧的一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边往秦明月的被子里面钻。 “冷死老娘了!” 这…… “你别太过分哈。” 秦明月举着灯,照在罗云珠的头顶,但看她脸色苍白,上下牙齿不断地打着颤,一时有些心软。 “就这一次,下次再敢跟我抢床睡,我非把你踹出去!” 可睡草铺……真他吗冷啊! 秦明月冷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感觉下腹一阵抽痛,一股暖流奔涌而下。 妈呀,大姨妈来了! 这还是她穿越到这里第一次来大姨妈。 “娘,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天宝穿好衣服跳下床,挤到秦明月的草铺上,再看了眼抢了原本秦明月睡的床的罗云珠,小声的问道:“娘,你是不是生气了?” “哎哟,我头好痛!”正在此时,鸠占鹊巢的罗云珠也醒了。 第47章 秦明月可都看着呢 天宝两边看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安慰谁。 “天宝,娘好像病了。”罗云珠可怜兮兮的摸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 淋了半夜的雨,不病才怪! “天宝,去看看她吧。”秦明月挥挥手。 小天宝这才怯怯的走到罗云珠面前,小手犹豫着摸上她的额头,这一摸才发现,确实有些烫。 “那……那你还是躺下吧,我……我去给你煮点姜汤。” 上次秦明月生病,也是他煮的姜汤。 “我不要喝姜汤,我要吃红糖小米粥,还要啃排骨!”罗云珠半躺在床上,恃病而娇。 我还想啃你的肉勒! “你疯了吧,让一个孩子给你熬粥!”秦明月忍无可忍的站起来。 可随着她的动作,又是一股热流奔涌而下,跟着小腹也是一阵绞痛。 “娘,你出血了”小天宝看到了秦明月裙子上的血,吓得小脸煞白。 “额……没事,娘只是来那个了。”秦明月先是安慰好小天宝,然后换了干净的衣裙。 但最让她为难的是,这年代的女人来月事都是用草木灰塞进小布条里,一点都不方便,于是她背着罗云珠又从空间里买了两包卫生棉。 等她弄完自己从茅房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旁边的魏图南。 秦明月以为他要出恭,侧了侧身子让他进去。 谁知魏图南却没动,只是看着秦明月,关心道:“天宝说你流血了,你哪儿不舒服?” 秦明月大囧,这小天宝怎么什么事都给他说! “我没事。”秦明月红着脸回答。 “可你的脸色……”魏图南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都是些女孩子的事,你不要多想。” 秦明月心想,你快别问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咋这么喜欢问东问西的,她都快不好意思回答了。 魏图南看着秦明月一脸窘迫的表情,以及结合天宝的描述,恍然大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我去给你煮红糖姜茶。” 说着转身就走。 秦明月回到屋子,罗云珠正靠在床头嗑瓜子。 若不是知道她昨夜淋了雨,秦明月简直要怀疑她在装病。 魏图南熬了粥,还煮了红糖姜茶。 小天宝端着粥,魏图南端着红糖姜茶,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天宝毕竟年纪小,粥又烫,走得小心翼翼却还是被溢出来的热粥烫到了手。 秦明月看得心疼又心酸,刚想替天宝端,可天宝已经把粥送到了罗云珠面前。 罗云珠看了眼碗里寡淡的白米粥,嫌弃的皱眉:“怎么不是红糖小米粥?” “我娘身体不舒服,红糖只剩一点了,用来熬了姜茶。”天宝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罗云珠生气。 正说着,魏图南已经把红糖姜茶吹凉了喂给秦明月喝。 “我自己来就行!”秦明月接过碗,自己喝。 罗云珠看了他们一眼,酸溜溜的道:“你们这兄妹感情可真好!” 想想自己也是病人,凭什么秦明月有人照顾,自己却处处遭人冷落,而且昨晚自己可是差点死掉呢。 “我也要喝红糖姜茶,我在发烧,秦大哥,不如你喂我吧。” 魏图南看着她,危险的眯了眯眼。 这个罗云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丫丫迈着两条小短腿进来,魏图南一把抱起她,看也没看罗云珠。 “那天宝,你喂我!”罗云珠铁了心要恶心秦明月,又把枪口对准了小天宝。 秦明月一把将满脸为难的天宝拉过来藏在身后:“你爱吃不吃,不吃饿死活该!” 罗云珠被秦明月吼得一愣,扯着罗帕哭起来:“嘤嘤嘤,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病人,我……我不活了!” “村西口有条大河,官府这么多年都没给它装个盖子,是官府的人失职,你去跳吧,他们肯定会把你捞上来的!”秦明月毫不留情的说道。 罗云珠知道这招对秦明月不管用,随即冲着天宝哭起来:“别人不关心我也就算了,天宝你可是我亲儿子,你得关心关系我。” 天宝一脸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秦明月,没有说话。 这下罗云珠哭得更大声:“连你也不关心我,男生外向,男生外向啊!” 秦明月实在听不下去了,索性扯了两团棉花把耳朵堵起来,又把天宝叫了出去,都不再理罗云珠了。 金秋桂花香,秦明月的院子里就有一棵,她这两天来了葵水,整个人懒洋洋的也不想做事,于是搬来一块石板放在桂花树下。 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就躺在石板上晒太阳。 魏图南在院子里做一些捕兽的工具,秦明月趴在石板上单手托腮,看着他认真做事的模样不禁有些呆。 这男人长得普普通通,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吸引人心的能力。 “哟,秦大哥,你看看你,都出汗了。”罗云珠生了病也不在屋里好好躺着,一出来就看到秦明月盯着魏图南看,于是故意凑到魏图南身边,掏出手帕替他擦汗。 魏图南偏头看她,冷冷一笑,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凑到她耳边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滚!” 秦明月“唰”的一下从石板上坐了起来。 这这这,这什么状况?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罗云珠把秦明月的反应尽收眼底,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巧笑嫣然的凑到魏图南的耳边,却又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别着急嘛,何屠夫这两天忙得很,说要过两天才来接我。” 从秦明月的角度,只看到两人交头接耳,好不亲密的模样。 这这这,莫不是这两人背着自己已经交往了?? “呵,我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魏图南的目光落在罗云珠光洁的脖颈上,眼神阴冷。 可惜秦明月看不到,她只看到魏图南盯着人家脖子看,色狼啊色狼!好不要脸! 罗云珠却觉得脖子一凉,手心手背都是冷汗。 这男人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若不是她还身有任务,她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的。 “秦明月可都看着呢!”罗云珠低低地提醒了一句。 第48章 安排相亲 魏图南甩开她的手,无所谓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聊!” 秦明月却觉得自己被骗了,有种自己捡到的男人被借住在自己家的女人给拐跑了的感觉,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 “秦娘子在家吗?”院门外,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探头探脑的问。 这女人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红着绿,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粉。 “你是?”秦明月站起来,满脸疑惑的问。 那女人笑着推开院门,走到秦明月面前,道:“我是隔壁村的王媒婆呀,你忘了,你跟赵今年成亲,可就是我拉的线。” 秦明月仔细想了想想,的确是有这么号人物。可王媒婆来自己家干嘛?她不是已经给自己说过一次媒了吗? “我这次来又是来给你说亲的,男方是镇上,城南吴家,吴员外的小公子,年方二十岁,长得仪表堂堂不说,还没娶过妻,家里还是富户!” 王媒婆自顾自的阐明来意。 一旁的魏图南跟罗云珠也齐齐看了过来。 这是要……给自己说亲? 秦明月本想推辞,但看了眼站在一处,目光一致的魏图南跟罗云珠,不知道为啥心里就是觉得堵得慌,便故作娇羞的说道:“哎呀,可我是个寡妇。” “人家知道,可是不嫌弃,还专门喊我来说媒。”王媒婆一副“你赚到了”的表情。 还有这样的? 秦明月直呼稀奇,难不成自己不知何时勾动了某个少男的春心? “可我……” “哎呀,人家公子说了,就喜欢你温柔贤惠,美貌动人!”王媒婆赶紧一顿猛夸。 “噗嗤!”魏图南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难道人家说的不是事实?我本来就温柔贤惠美貌动人!”秦明月怒了。 “嗯,确实……”魏图南忍着笑,十分诚恳的说道。 秦明月有些狐疑。 什么意思?反讽?? 秦明月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气得转身就对王媒婆说:“这吴员外家的小公子我见都没见过,就算是说媒,也得先见上一面吧!” 她才不相信员外家的小公子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寡妇连话都没说过就一见钟情,这其中定有缘由! “这……这不合规矩吧?”王媒婆很是为难,这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男女双方还没成亲就先见面的! “既然不合规矩那就回绝了吧!” 秦明月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现代就算是相亲不也得男女双方见过面再做决定嘛,盲婚哑嫁这种事她一向反对,万一对方是个眼歪嘴斜的,不也只能认了? “那,那我这就回去我问问那位吴小公子!”王媒婆不想就这么丢了这么个大单,虽然为难,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成!”秦明月挥挥手。 魏图南笑不出来了,心不在焉地拿起锉刀继续去做自己的捕兽工具,但有好几次手里的锉刀滑都了,差点伤着手。 王媒婆办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回去问过之后,对方一口答应,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了后天,足以可见男方对这门亲事的急切性了。 晚上,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 小天宝听说了秦明月要跟吴家小公子见面的事情,心里十分不安,犹犹豫豫的问出口:“娘,你真的要去见那什么吴小公子吗?” “当然。”秦明月端着碗,却瞪了魏图南一眼。 “姻缘大事,理当三思后行才对。”魏图南放下碗筷,正色说道。 “是呀,你要是去了看上人家了,我们小天宝可怎么办啊!”罗云珠挤到魏图南跟小天宝的中间坐着,担忧的问。 这话倒也说到了天宝的心坎里。 秦明月摸摸天宝跟丫丫的脑袋,保证道:“别怕,我就算成亲也会带着你们俩的。” “呵,说得容易,男方会同意吗?”罗云珠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同意就拉到!”秦明月毫不在乎的说道,反正她是不可能丢下天宝跟丫丫的。 魏图南站起身就走,罗云珠见他碗里饭都没怎么动,奇怪的问道:“唉,你咋不吃了?” 秦明月见罗云珠这么关心魏图南,气得翻了个白眼。 不吃正好,她都吃了! 晚饭过后,秦明月打了水,正在院子里给两孩子洗手洗脸,却看见院子外站着个人。 “赵龙,这么晚了,你来干嘛?”秦明月拉开门看着站在门口的赵龙,疑惑的问道。 “那个,我听说王媒婆来给你说亲了?”赵龙低着头,不敢看秦明月的眼睛,犹犹豫豫的问出口。 “消息传的可真快!”秦明月面色不愉的说。 “那个……吴小公子我见过的,他……他是个药罐子,听说八岁的时候被山匪绑过票,后来官府营救的时候不小心落了水,从此留下了病根儿,常年咳血,身体奇差。” “即便吴家家财万贯,可也鲜少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吴老爷为此很是焦头烂额,王媒婆这个丧良心的,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你,你可千万不要同意!” 赵龙说完,脸上很是愤愤不平。 秦明月哼了哼。 原来如此。 她就说嘛,她跟这吴小公子连面都没见过,他怎么会指名道姓的要娶自己? 果然是,媒婆的嘴,骗人的鬼! “所以你这么晚,冒着名声被毁的风险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秦明月很是感激的问。 “嗯……我不能多待,被人看见了不好,我倒没事,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受我连累,我……我先走了!”赵龙说完转身就走,夜色掩埋了他瘦削的背影。 而与此同时,赵婆子也听说了王媒婆给秦明月说亲这件事,赶紧拉着她儿媳妇儿小秦氏商量。 “这秦明月好大的胆子,赵今年死了才多久就敢答应王媒婆的说亲?”小秦氏也觉得秦明月不守妇道。 “娘,这秦明月如此明目张胆,咱们一定要想个法子,不然她真的嫁人了,那几间房子的地契可就拿不回来了!” “是得想个办法!”赵婆子也是一脸的沉思。 “唉,不如,一把火把那几间破屋子给烧了,让她们住不成,她们不就得乖乖搬走了吗?”赵婆子忽然一拍大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放火可是要坐牢的,我……我不敢!”小秦氏怂得一批。 “不让人知道不就得了,况且,我是赵今年的亲娘,我烧我自己儿子的房子,官府还真能拿我怎么办不成?”赵婆子早就想好了退路。 “可是……娘,这万一烧到了人……”小秦氏还是不放心。 可赵婆子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咬着牙,恨恨的说道:“那就只能怪他们命短了!” 为了玉佩,为了老头子,为了这个家,她只能赌一把了! 第49章 他看我美不行吗? 秦明月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再见魏承渊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因着定亲之前,男女双方私下见面乃是大忌,王媒婆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把见面地点选在了镇上西郊的湖心亭边。 这里风大,且有后山掩映,少有人来,被人撞见的几率很小。 秦明月看着一袭深紫色长袍,手拿折扇,贵气逼人且又妖孽精致的男人,表情有些日狗。 “你就是吴小公子?你不是姓魏吗?” “吴员外是我姨丈,吴小公子是我表弟,他身体不好,不能吹风,所依托我前来跟你见面。”魏承渊眉目含笑,温和有礼的回答道。 秦明月顿时兴趣缺缺:“既然吴小公子没来,那我也回去了,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吧!” 反正她答应见面也不是真的为了嫁出去,且不说她现在才十六岁,天宝丫丫还小,根本没有成亲的心思,再说赵今年尸骨都没找到,还不一定死了呢。 咳咳,当然,死不死都跟她没关系哈。 那是原来的秦明月的,又不是她的。 “唉,急什么!”魏承渊用折扇拦住秦明月,很是自豪的说道:“我这表弟虽然身体不好,可长得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错,你就真的半点都不考虑了?” “不考虑了,替我谢谢你姨丈全家哈!”秦明月没好气地说道。 这话…… 怎么听着像是骂人呢? 魏承渊狭长的眼微微眯起。 秦明月告别了魏承渊,在镇上的大街上溜达了一圈,看见许多乞丐,但都是生面孔。 狗蛋儿真的走了吧。 走了也好,反正同瑶镇也不太平。 她有些失落的出了城,但她越走越觉得不对。 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她故意闪身躲到了一颗大树背后躲着。 跟踪的人见人忽然不见了,赶紧追了上来。 秦明月反手掐住他的脖子,厉声质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来人是个乞丐,但很是眼生。 “不说?”秦明月手上加重了力道,掐的那人呼吸不畅。 就在这时,十几个乞丐忽然从旁边的小树林里窜了出来,将秦明月团团围住,带头的正是大黄牙。 “呵,又是你们!”秦明月冷笑着问道。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三番五次为难于我?”秦明月掐着那个乞丐的脖子,厉声质问大黄牙。 “你同魏承渊是何关系?”大黄牙眯着眼,神色冷厉的问。 秦明月微微一愣。 自己刚跟魏承渊见过面,就有人追上来质问,难道…… 同瑶镇的乞丐在监视魏承渊? 但自己就跟他私下见了一面而已,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这魏承渊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看我美想追求我不行吗?”秦明月厚着脸皮回答。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大黄牙一脸“你在胡说八道”的表情。 秦明月气得咬牙:“我说的是实话!” 这些人都是什么反应?就这么笃定魏承渊不会追求自己? “油嘴滑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大黄牙退后一步,大手一挥,那些乞丐便蜂拥而上。 秦明月跟他们过了几招就发现,这些乞丐的武力值明显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而且配合十分默契,自己渐渐落了下风。 其中一个乞丐抓住了秦明月的命门,一脚将她踢倒在地,另外一个乞丐立马默契十足的扑上去,用手肘抵住秦明月的脖子,将她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呵呵,看来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嘛。” 大黄牙见自己的手下占了上风,猥琐一笑,弯下腰,凑到秦明月面前威胁道:“再不说实话,我可就不客气了,这么多兄弟等着呢,伺候得过来吗?” 看见大黄牙满嘴的牙菌斑近在咫尺,秦明月恶心的都快吐了。 不行! 这样下去自己指定死路一条。 秦明月扭头一口咬在压制住自己的那个乞丐的虎口处,那乞丐大叫一声松开手,秦明月趁着空档,一边逃出包围圈后,一边召唤出全息屏,也来不及细选,花三两银子从里面购买了一颗闪光弹,然后远距离投射出去。 那些乞丐正要追过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铁坨子朝他们砸了过来,他们还来不及躲避,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眼前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紧接着便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人呢,人在哪里?” “我怎么听不见了?我聋了吗?” 秦明月赶紧趁机跑走。 …… 秦明月家的院子里,魏图南又在改良他的捕猎工具,罗云珠一脸殷切的守在一旁帮忙递东递西。 天宝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很是老成的长吁短叹。 罗云珠来了兴趣,拉着天宝,小声的问:“你说,娘跟你舅舅相不相配?” 小天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憋出一句:“并不!” “嘿,你这死孩子!”罗云珠抬手作势要打天宝。 就在这时,秦明月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罗云珠只好放下手,没好气的问:“你怎么了?跑这么急?后面有狗在撵你不成?” 魏图南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秦明月。 秦明月故作镇定的撩了撩头发,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我……我内急!” 说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去了茅房。 那些人,应该不会追来了吧。 看来自己以后得离魏承渊这个人远一点,他身上藏着的秘密肯定不简单! …… 同瑶镇,吴家米铺。 吴家就吴小公子一个男丁,吴老爷想着以后诺大的家业都得交到他的手里,这几日见他身体已有好转,便寻思着带他来自己手底下的商铺转转,熟悉熟悉自家产业。 在强撑着听完掌柜对米铺最近营收的汇报后,吴小公子细心地做出了几处指正,多说了几句话,咳嗽了几声,不一会儿就满脸发青嘴唇发紫,满头大汗,呼吸困难。 吴老爷见状不对,赶紧叫来小厮背着吴小公子去医馆。 米铺外排着队等买新米的百姓见吴家小公子进去的时候好好的,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被人背着出来了,立马议论纷纷。 “传闻吴小公子身有恶疾,年过二十都难以说亲,看来是真的。” “可不是,你看他那脸色,保不齐还能活多久。” “我听说前几天王媒婆给吴小公子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个寡妇,可人家宁死不从!” “可不是,再有钱又如何,就这身体,难道还能生育子嗣?” “我看着吴小公子就是废人一个,没几天活头了,谁家要是把女儿嫁过去那就是送羊入虎口!” 这些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吴老爷全听见了,侧头,目光阴沉的瞪了一眼最后说话的那个人。 那人被吴老爷的眼神吓着了,赶紧闭了嘴。 第50章 出事了 这些天秦明月一直坐在桂花树下的青石板上长吁短叹。 魏图南被她叹得心烦意乱,索性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去问她:“怎么了?从见过吴小公子回来起就闷闷不乐,人家没看上你?” “才不是!”秦明月苦着一张脸:“我只是……” 心疼买闪光弹那三两银子而已! 当时事出紧急,她随便从里面抓了个武器就买了,没想到这么贵! 三两啊! 都够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费了! 他mua的…… 不行,她得再想个办法多赚点钱,否则这点银子迟早饿死。 “只是什么?”魏图南不解。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秦明月烦躁的挥了挥手,倒在青石板上,嘴里叼着一颗青草,开始想赚钱的法子。 “那个……吴小公子,你见到了?”魏图南站在桂花树下,假装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没有!”秦明月正心烦呢,听到魏图南这么问,倏地一下坐了起来,看着魏图南,扭捏了一下,大声说道:“不过我把亲事给退了!”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见赵龙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院子前,扯着嗓子喊:“秦娘子,秦娘子!” 秦明月赶紧拉开院门让他进来:“怎么了?急成这样?” “刚才我在集市上,听天方村的老王头说你弟犯了事,被送到了官府,你娘要来找你呢!”赵龙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她弟?秦淮岭? 她娘?秦杨氏? 秦明月好不容易把这俩人对上号,心里猛然一惊。 魏图南现在可是假借了她哥秦淮山的身份,这秦杨氏要是来了,他的身份可就穿帮了! 怪不得赵龙跑得这么急。 “快,带我去天方村。” 秦明月赶紧往外跑,她得去把秦杨氏拦下来,跑到一半又转头嘱咐魏图南:“你在家哪都不要去,好好照顾天宝跟丫丫,我去去就回!” 秦明月一路急急忙忙,总算在半路撞见了往自己家而来的秦杨氏。 秦杨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小脚妇人,穿了一身青色的粗布麻衣,满月脸,柳叶眼,很是精明能干的模样。 只是此时一脸焦急,只顾埋头走路,迎面撞到了秦明月怀里都不知道。 “娘?”秦明月试探着叫了一声。 秦杨氏一抬头看见自家女儿,心里的焦急化成了无限的委屈,“啊”的一声坐在了地上,哭嚎起来。 “你总算还有点良心,你弟弟被官府的人抓去了,说是明日过堂,这过堂都是要受大刑的,他可怎么受得了啊!” 秦明月被她哭得更加的心烦意乱,赶紧一边安慰她一边问道:“秦淮岭到底犯了什么事?” 秦杨氏一下不哭了,眼神躲躲闪闪,支吾道:“能犯什么事?说是偷了吴员外家的白玉佛像,被吴家三小姐发现了,将吴家三小姐给……给……” 秦明月心中一凉,难道是将吴家三小姐给打死了? “给糟蹋了……!”秦杨氏难以启齿,却还是说出了口。 秦明月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先不说偷人家的白玉佛像这事儿本就不对,被人发现,竟然还敢把人家的小姐给糟蹋了!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救了! “不过你弟一定是被冤枉的,我听说王媒婆给你和吴家小公子说了亲,要不你去找吴家说说情,你嫁给那个吴家小公子,让他们放了你弟?” 秦杨氏抓着秦明月的衣袖,一脸殷切的说道。 秦明月无声冷笑,默默将衣袖从秦杨氏手里抽出来:“我不嫁。吴家小公子是个半条命的,我总不能为了你儿子,就要自己下火坑。” 秦杨氏见秦明月不答应,立马又嚎啕大哭起来:“女儿家菜籽命,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生。” “那个吴家小公子虽然有病,但是家世好呀,况且整个吴家就他一个儿子,你趁他在世的时候生个男丁,以后他就算死了,整个吴家的家产不也得落到你手里?” 秦明月心凉至极,但念在她占了原来的秦明月的身子的份儿上,还是把秦杨氏从地上扶起来:“走,我先送你回去,这件事等我去县衙大牢见过秦淮岭,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说。” 印象里,秦淮岭跟赵虎一样,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偷东西的事他做得出,但糟蹋女子这种蹲大牢的事却是不敢的。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她这边刚刚拒绝了吴家的说亲,那边秦淮岭转头就去偷了吴家的白玉佛像? 秦明月先是把秦杨氏送回了家,接着便去了一趟县衙大牢,大牢的衙役不让进,她又只好塞了几十个铜板做通融,姐弟俩这才见上面。 秦淮岭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身量虽然已经长足,但脸上的稚气未退。 一见秦明月来看自己,立马抓着铁栏喊冤:“姐,救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糟蹋吴家三小姐,我只是偷了她家的白玉佛像,被她发现后也只是打晕了她,她被人糟蹋跟我无关,我是被冤枉的呀!” 秦明月见他神情慌张,连声音都在颤抖,倒也不像假装。 “你拿什么打晕的她?打在哪儿了?”秦明月追问到。 “就……就一根木棍,打在额头!”秦淮岭老实回答。 若是秦淮岭没有说谎,他也并非练家子,一棍子打在一个人的额头,这个人因为疼痛可能会出现短时间的昏迷,但没道理被人侵犯都还不醒啊! 可是古代又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高科技可以化验技术,眼下要证明秦淮岭是被冤枉的可谓是困难重重。 这时,牢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牢头便带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秦明月认识,正是天香楼的大老板魏承渊,而另外一个被他搀扶着的病恹恹的应该就是吴家小公子了。 这吴家小公子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眉目间跟魏承渊很有几分相似,只是久病的原因,身形十分消瘦,连那张五官鲜明的脸也是苍白如纸的。 魏承渊看了眼牢门口的秦明月,抿着唇没有说话。 牢头打开牢门,秦淮岭立马扑过来抓住吴小公子的衣摆,嘴里求饶道:“吴小公子,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糟蹋你妹妹,我是冤枉的!” 魏承渊眉头轻皱,看着抓在吴小公子白袍下摆的那双脏手,抬起脚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秦淮岭的胸口。 秦淮岭被踹得往后滚了三圈,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可他顾不上疼,仍旧哀哀求饶:“魏掌柜,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妹妹亲口指认还会有假?”吴小公子捂着胸口,气愤难当的说道。 他的声音很细,像是飘在空中的线,稍不注意就会断掉。 第51章 魏图南解惑 “这件事尚有疑点,虽然我对令妹的遭遇深表同情,但能否让我见一见令妹?”秦明月冷静的开口。 吴小公子听见声音,转头看向秦明月,苍白的脸上眉头竖起:“疑点?什么疑点?莫非你也想帮他说话?” 魏承渊咳了一声,轻声道:“这是他的姐姐,当然要帮着自己弟弟的。” 闻言,吴小公子再看秦明月的表情就变了:“原来你就是秦明月!很好,你既看不上本公子,又想法子抵赖,想替秦淮岭洗脱罪名,我偏不让你如愿,明天过堂,你就等着看他被判刑吧!” 秦明月冷哼一声,道:“他被判刑了你就能好过了?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呢,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短短几句话,让吴小公子的脸色变了又变,秦明月都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晕倒。 “让我见一见令妹,我还你一个真相,到时候若所有证据都表明是秦淮岭所为,我也绝不偏私!”秦明月保证道。 “呵,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少不得让你见见阿青。但若最后查不出真凶,我一定要你与你弟弟万劫不复!”吴小公子神色冰凉。 …… 吴家三小姐出了这么档子事,便躲在家里不肯见人。 秦明月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姑娘只着单衣,躲在床上,双手抱膝,目光呆滞的看着锦被上的花纹。 “吴小姐。”秦明月试探着喊了一声。 小姑娘猛然听见声音,吓得头也不敢抬,身子拼命往里缩,嘴上说着:“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秦明月很是同情她的遭遇,劝道:“吴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折磨自己,明天……明天秦淮岭就会被判刑,在咱们同瑶镇,糟蹋妇女是重罪,况且你哥哥他们一定会想办法为你报仇,绝不让施暴者苟活。” 秦明月仔细观察着吴三小姐的表情,见她脸色几次变化,想了想,便继续说道:“他才十五岁,干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死了也活该,要是换成我,我肯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不……不……”吴三小姐突然尖叫出声,抬头看见秦明月冷厉的神色,大喊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秦明月却是继续说道:“反正也是贱命一条,到时候死了便也罢了,只是如果是冤死的,只怕他的鬼魂会一直在人间游荡,那些冤枉他的人,每当午夜梦回总会看见他的影子,就这么飘阿飘啊,还会说,我死得好惨,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吴三小姐被秦明月有声有色的模仿吓坏了,大声喊道:“出去,你出去!” 而守在门外的魏承渊听见叫喊,冲了进来,一把捏住秦明月的手腕,将她强行拖出了吴三小姐的房间。 “放开,我自己会走!”到了花园,秦明月直接甩开了魏承渊的手。 魏承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秦明月,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秦明月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不避不让:“我只是想让吴三小姐说实话而已。” “你怎么就那肯定她说的不是实话?”魏承渊冷声反问。 “若糟蹋她的真是的秦淮岭,那么她在听到秦淮岭要被判死刑的时候,应该是解气,怨恨的表情,而不是慌乱跟害怕。”秦明月说出自己的分析。 “就凭这?”魏承渊不敢苟同。 “我没有查案的本事,但我相信我的判断。秦淮岭偷鸡摸狗,确实不是好人,但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明天过堂,秦淮岭的死活就看吴三小姐的良心了!” 秦明月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家,魏图南已经做好了晚饭在等她。 饭桌旁,罗云珠已经在敲着碗不满的嚷嚷:“饿死了,饿死了!你大哥非要等着你回来才吃饭,你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吗?” 秦明月落座,看了一眼魏图南。 罗云珠转了转眼珠,八卦地问道:“听说你弟糟蹋了吴家三小姐,这次怕是必死无疑了吧?你今天去是不是答应了吴老爷两家换亲呀?” “吃你的饭。”一直没有说话的魏图南不轻不重的说道。 罗云珠只好不情不愿的端起碗大口刨饭。 秦明月吃不下,魏图南索性也放下碗筷看着秦明月道:“吴家就吴小公子一个男丁,本来就因病难以说亲,吴员外这次屈尊降贵,答应王媒婆来向你一个寡妇提亲,却遭到了你的拒绝。” “眼下放眼整个同瑶镇,连一个寡妇都不愿嫁去的人家,谁家还敢冒着被街坊四邻戳脊梁骨的风险把女儿嫁过去?吴小公子说不到亲事,诞不下子嗣,诺大的吴家家产最后只能落到一个外姓人手里,你说吴老爷会不会甘心?” 秦明月微微一愣,偏头看向魏图南:“你的意思是……可那是她亲女儿啊!” 哪有爹会毁了自己亲女儿的名声来成全儿子婚事的? “吴员外统共有四个女儿,这吴三小姐本就是外室所生,向来为当家主母所不喜,七岁才从外边接回来。”魏图南继续说道。 “你为何会知道得如此详细?”秦明月有些奇怪。 “之前我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家,知道些镇上富户的隐秘,也不算什么。”魏图南解释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若想救你弟弟,惟一的突破口只能是吴三小姐。” 秦明月一听,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赌对了,只是不知道明日,那吴三小姐是否会说实话。 “唉,你干什么去?”魏图南见秦明月起身就走,忙问。 “去一趟医馆!”秦明月头也不回的回答。 …… 次日,公堂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坐着两袖清风,公正廉明的知县郑惟民,郑大人。 身穿公服的衙役分列两边,秦淮岭穿着囚服,带着枷锁跪在大堂之上,吴三小姐以及吴家人站在右边,秦明月跟秦杨氏站在左边。 围观的群众则直接被拦在了外面。 “吴青青,糟蹋你的可是堂上之人?”郑大人指着跪在地上的秦淮岭问一旁一脸木然的吴家三小姐。 吴青青先是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爹爹,后者只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吴青青浑身抖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回答到:“是。” “你胡说八道,我儿子才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你说谎,你说谎!”秦杨氏哭着扑过去抓着吴三小姐的衣服又撕又打。 吴青青却木然的任由秦杨氏打骂。 “滚开!” 吴员外一把推开秦杨氏:“现在是你儿子糟蹋了我女儿,要么,把秦明月赔给我儿子当老婆,要么,就等着官老爷判他死刑吧!” “我……”秦杨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秦明月到吴员外面前:“我赔,我赔,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第52章 无罪释放 “吴员外,小公子虽然身有顽疾,可你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点!”秦明月甩开秦杨氏的手,看着吴员外的眼睛,冷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吴员外故作镇定的问。 秦明月冷冷一笑:“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弟弟是冤枉的,你为了给自己那个病恹恹的儿子娶亲,为了报复我,不惜牺牲女儿的名声!” “一派胡言,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吴员外自然不肯承认。 “抵赖?你女儿冰清玉洁我抵什么赖!” 秦明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药粉:“我手中这包药粉是朱宫在繁殖期被捕获后捣烂加朱砂混合而成的。” “药师们都知道,将它点在贞洁女子的手臂,则颜色永不消退,反之则不会留下痕迹,你敢让你女儿一试?” “我呸,秦明月,你这是摆明了要让我女儿难堪,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弟弟糟蹋了她也就罢了,你还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手臂,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如何写?”吴老爷一听这要求,立马气急败坏的骂道。 “若真有廉耻心,定不会做出那等诬陷他人之事!郑大人一片拳拳父母官之心,定也不忍见自己辖下百姓受冤,小女在此恳请大人清场,以还我弟秦淮岭之清白!还吴家三小姐一个清白!”秦明月转头,对着高坐上位的郑大人郑重一拜。 “大人,我们可以自己退到外边去,你就按照秦娘子说的试一试吧。” “对呀对呀,我儿子瘫痪在床,要不是秦娘子借我农耕机,我家这一季庄稼可种不出来。” “秦娘子是个好人,我们相信她说的话,就按照她说的检验一番吧!” 被拦在公堂外的民众纷纷发言支持秦明月。 民意不可违,再加上秦明月给他戴的高帽,郑大人左右思衬,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来人,清场!” “不,不,不用了,我承认,我承认!”吴青青跪倒在地,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她的亲娘出身风尘,她在被接回吴家之前一直是养在春满院的,春满院的规定是但凡留下的人都得在手臂上烫下一个春字作为标记,这是身份,也是耻辱,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那她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我承认是我诬陷的秦淮岭,他只是偷东西,并没有糟蹋我!” 吴青青一边说一边哭。 一旁的吴小公子见状,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为何要牺牲自己的名节来诬陷我弟弟?”秦明月看着她低垂的头顶,问道。 “我……我……” 吴青青抬头,怯懦的看了一眼吴老爷,挣扎了半晌才说道:“是我爹,我爹说,若我不这么做,他就要再次将我那养在外庄的亲娘发卖掉,还让我滚出吴家,自生自灭。”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秦明月心疼她是个可怜人,不忍心再问。 郑大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深沉的看了吴员外一眼,后者被亲生女儿当堂揭穿禽兽行为,脸色惨白。 而一旁的吴小公子更是接受不了,抬头看向吴老爷,眼中震惊与愤懑夹杂,咬牙道:“原来如此!” 话音未落,便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阿幸,阿幸,来人啊,快带公子去找郎中!”吴员外一看儿子晕了,忙吩咐仆人将吴小公子带去找郎中。 官司已经理清,堂下却这边哭那边晕,直将郑大人闹得头疼不已,一拍惊堂木:“犯人秦淮岭遭人冤枉,证据确凿,但偷盗事实清楚,吴员外构陷他人,两罪相抵,现判秦淮岭当堂释放,退堂!” 郑大人走后,秦明月也不愿多留,悄悄离开了。 秦淮岭被判无罪释放,最高兴的莫过于秦杨氏,她赶紧将儿子从地上扶起来,等衙役来退了他的枷锁,再看向一旁黑着脸的吴员外,便存了些讨好的意思。 凑过去道:“吴员外,我是秦明月的亲娘,你家小公子想要娶她,跟我说呀!” 吴员外冷眼看向这个笑得有些谄媚的妇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她什么意思。 “这男婚女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答应了,她还能不嫁?”秦杨氏厚着脸皮点明。 吴员外忍着刚才受得气,问:“所以,你的意思,你答应了这门亲事?” “答应是答应,可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吴小公子的身体……这个聘礼……”秦杨氏暗示的说道。 原来是要钱! 吴员外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平淡至极:“放心,只要你让秦明月答应了这门亲事,聘礼随你开,想要多少都成!” 这个秦明月,不但拒绝了跟阿幸的婚事,害得阿幸无人可娶,刚才更是当着所有百姓跟同瑶镇父母官的面让他丢尽了脸,他若不报复回来,这些年便是白活了! 等她嫁进自己家,他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唉,好好!”秦杨氏一听聘礼自己想要多少都成,立马喜笑颜开,狗腿的答应了。 秦明月虽然打赢了官司,可心里烦闷,从县衙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春满院门前。 “唉唉唉唉!” 小金子正在门口等客呢,可自从上次张管家的夫人大闹春满院之后,春满院的生意也跟着一落千丈,大白天的哪来的客人啊! 小姑娘蹲在门口用糕点屑喂蚂蚁,一抬头就看到了秦明月,立马欢喜的打招呼。 秦明月见她蹦蹦跳跳的朝自己跑来,这才想起她叫小金子。 “好久不见。”小金子站在秦明月面前,脸上笑容像花一样绽开。 “额……”秦明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金子往她身后看了看,好奇的问:“你的小跟班呢?” 秦明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狗蛋儿,于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呀,他应该去了襄阳吧。” 谁知小金子一听,惊恐的张大了眼睛:“襄阳?襄阳最近闹了蝗灾,百姓颗粒无收,好多地方的人都只有吃草根树皮果腹,他这时候去襄阳会饿死的!” “是吗?”秦明月被她说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早知道她该拦着点的,那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是啊!” 小金子看着秦明月脚步匆匆地离开,十分忧虑,刚一转头,就看见张管家就从另一边来了:“跟谁说话呢?” 小金子吓了一跳,连忙挡住秦明月的背影,佯装惊喜道:“哟,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张管家淫笑着摸上小金子的脸蛋儿:“哪能啊,那个母老虎能管住我?不过刚才那人是哪家的小娘子?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上次张管家被吕翠花收拾了一顿,回过味来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些孩童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自己门前,还唱那么一首曲子? 他让人去查后才知道,原来是狗蛋儿这个小乞丐在背后搞鬼,据说给他出主意的是个女人。 跟小乞丐混在一起的女人不多,他让见过的人给他画了一幅画像,而刚才走了的那个女人就跟画像里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哎呀,爷百花丛中过,看哪个女人不熟悉?走啦走啦,我带你去找青柠。”小金子连忙拉着张管家便进了春满院。 第53章 情多了是债 秦明月在路过天香楼的时候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此时正值晌午,里面宾客满座。过堂的时候没有见着魏承渊,难道他在店里? 如果魏承渊在天香楼,那么…… 秦明月眼神往大街左右两边扫了一眼,果然看见好几个乞丐借着乞讨的名义在监视着天香楼。 哎,关她什么事,魏承渊那么个孤高冷傲的人,应该也用不着自己去提醒吧! 这样的人,自己还是离远一点好,免得牵累丫丫跟天宝。 秦明月这样想着,转身从小胡同走了,可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又是大黄牙的人,心道不好,可抬头一看,却是许久不见的杨启康。 此人一身青衣,吊梢眼,酒糟鼻,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是你?干嘛?”秦明月没好气的问。 “我跟李香莲解除婚约了。”杨启康搓着手,有些讨好的说道。 “关我什么事!”秦明月觉得莫名其妙。 “我可都是为了你,你上次那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我丢下你跑了嘛,现在我的婚约解除了,这就来带你走!” 说着就想去抓秦明月的手,却被秦明月一把甩开。 “你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滚不滚,不滚我可不客气了!”秦明月说着抬起手,做出一副要打他的样子。 杨启康抱着脑袋,见秦明月没有打下来,以为她到底心疼自己舍不得了,又嬉皮笑脸的放下手,趁秦明月不注意一把搂住她的腰。 “你他妈给我放手!”秦明月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她其实是怕惊动了不远处的那些乞丐。 “哟哟哟!” 一个有些欠揍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魏承渊从小胡同的另一边过来,拿着折扇假模假样的挡住眼睛,笑道:“看来我这路过得不巧啊!” 秦明月揪住杨启康的衣领,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将他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哎哟,明月,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啊。”杨启康躺在地上,捂着被甩疼的尾椎骨,暧昧的指控。 “啧啧!” 魏承渊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经过秦明月身边的时候,笑道:“这情多了,可是债啊!” 秦明月听出他话里的揶揄,白了他一眼,牙尖嘴利的反讽回去:“那魏掌柜怕是已经债台高筑了吧?” 魏承渊微微一愣,狭长的双眼警惕的眯起:“你什么意思?” 秦明月朝他身后努了努嘴。 魏承渊回头,左右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好几个乞丐都蹲守在天香楼外面,他们看似无意,但占据的却都是绝佳的监视位置。 他刚才是去了店里,可临时有事从后门回家了一趟,这些人没发现,还守在这里! 怪不得天香楼糕点师被杀的事他追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怪不得赖四儿死了,同瑶镇的乞丐却没有乱! 他一直把精力放在了找人上面,倒是忽略了这一点,看来那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魏图南没说话,但眯起的眼睛却表达出了他内心的阴狠。 …… 同瑶镇县衙内。 郑大人正在书房翻阅近年来的案卷卷宗,忽然一支利箭破窗而来,携着一封书信插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他壮着胆子取下箭头拿出书信展开一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出门领着衙役:“跟我一起去抓乱党!” 于是,一时间,同瑶镇上的乞丐们在毫无防备之下全都被捕入狱,但凡有拘捕的,则被一队由暗转明的御林军乱箭射杀。 在协助官府完成抓捕后,御林军们则准备把活口押解回京,只不过半路,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一剑一个,又将这些活口全都抹了脖子。 …… 秦明月家。 魏图南的捕兽工具做好了,秦明月决定拿到后山去试一试。 毕竟如果真的能够捕到点什么也可以换点钱。 “我跟你一起去吧。”魏图南提议道。 “那我也要去!”罗云珠立马跟着举手。 秦明月看着他俩,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气恼地说道:“你们一个身上有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都不许去,在家看好两个孩子就行。” “娘,让我陪你去吧。”小天宝挤到秦明月面前,怯怯的问道。 秦明月知道,他是怕自己像上次一样再遇到熊瞎子。 “不用,娘很厉害,你知道的,在家看好丫丫。”秦明月冲小天宝挤了挤眼睛。 意思是她有随身空间,里面有很多厉害的武器,不用担心。 这一点小天宝倒是见识过,所以当下放心不少。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确是个进山捕猎的好日子。 大山越往里走树木越高大,太阳光也就越冷,林间流水潺潺,很多野草野花都是秦明月从来没有见过的。 秦明月选了几个合适的位置,放好捕兽夹,又挖了好几个陷阱用干草掩盖。 做完这些她已经满头大汗,听到流水声便准备过去溪边洗把脸,结果刚走到溪边,就撞见一只踩在溪涧中喝水的梅花小鹿。 小鹿怕生,四目相对的一瞬,立马撒开四蹄往林中逃窜,下一刻,却传来嗷呜一声哀嚎。 秦明月没想到自己布下的捕兽夹这么快就发挥了用处,于是也顾不上洗脸,赶紧掉头回去查看。 果然,在刚才放置捕兽夹的地方,小鹿的前腿被夹得鲜血直流。 “呜呜。”小鹿痛苦的呜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明月。 这……这是在求自己放了它吗? 秦明月有些犹豫,毕竟鹿角鹿肉可都是好东西,能卖不少钱呢。 “呜呜。”小鹿呜咽着倒在地上,把柔软的肚子对着秦明月。 秦明月这才发现,这是一只怀孕了的母鹿。 “好吧,遇上我算你好运。” 秦明月走过去,摸了摸小鹿后背上的皮毛,弯下腰,将它前蹄上的捕兽夹取了下来。 小鹿乖顺的用脑袋拱了拱秦明月的掌心,然后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看来猎户这工作也不是什么人都干得了的,首先你得心肠硬! 秦明月走到小溪边一边洗脸一边衷心的感叹。 想到刚才小鹿一瘸一拐的样子,她又暗自懊悔自己该给它上点草药才对。 哎,草药? 秦明月眼睛一亮,是啊,捕猎不行,她可以采一些草药去卖呀! 第54章 划伤了手 她的爷爷是师大附属医学院中医系的老教授,家里的古典药籍一大堆,她从小耳濡目染,虽然谈不上专业,但辨认一些简单的药材还是可以的。 这山林这么大,人迹罕至,沿途她都看到过好多不知名的花草,按理说也不缺药材才对。 找到生财的门道,秦明月立马调整思维,开始沿着山坡采药。 猴头菌,白英,桃儿七,石蒜…… 秦明月一边找寻一边采集,不一会儿就采到了一大篓。 金乌西下,晚霞满天,秦明月看了眼背篓里的收获,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收那些捕兽夹,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悬崖上有一株圆盘一样大的灵芝。 看大小看品相,至少有五百年左右了。 秦明月欣喜的放下背篓,沿着嶙峋的峭崖往上攀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便感觉脚底有呼啸的风吹过,若是常人,低头一看,肯定会晕眩至极。 好在她是受过特训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 等她终于爬到顶端,伸手够到那株灵芝,用力摘下,手却被旁边锋利的石块割出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秦明月忍着疼痛,拿着灵芝回到地面,蒋灵芝放到草药下面,看天色不早了,胡乱给伤口敷了点草药便准备回家,半路却遇到出来找她的魏图南。 “你手怎么了?”魏图南一眼看到了她敷着草药的手。 “没事,被石块儿割伤了。”秦明月不甚在意的把手往衣袖里藏了藏。 “我背吧。”魏图南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多问,只是接过秦明月的背篓自己背上,右手自然得牵上了秦明月没受伤的左手。 温热的触感传来,秦明月不可思议的偏头看向高她一头的魏图南。 “天黑了,我怕你摔倒。”魏图南没什么表情的解释道。 圆月悄悄爬上了树梢,在天地间洒下一层莹白的光。 秦明月落后魏图南半步,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第一时间竟没有甩开。 这算什么呢?撩完罗云珠又来撩自己?他以为自己是海王吗? “不用,有月光,我自己会走。”秦明月一边走一边赌气的抽回手。 魏图南不解,但还是伸出手臂:“那你拉着我的衣服。” “我不……”秦明月本想拒绝,但魏图南一双瑞凤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意思很明显,牵手,或者牵衣袖,二选一。 秦明月只好不情不愿的牵上了他的衣袖。 回到家的时候,罗云珠实在等不了,已经吃过饭了,天宝跟丫丫执意要等秦明月,她也没耐心哄,这会儿正陪着俩孩子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翘首以待呢。 看秦明月跟魏图南进了院子,罗云珠第一个跳过去看她的背篓:“让我看看你今天都猎到了什么东西……咦,你背一筐草回来干嘛?秦明月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害她还以为有什么野兔野鸡之类的东西可以吃了。 “这是药材,晒干了可以到药铺换钱。”魏图南放下背篓,解释道。 “切,就这些能换多少钱。”罗云珠一脸不屑。 “娘,你手没事吧?”小天宝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秦明月打了多少猎,而是秦明月手上的伤。 “别碰,小心感染!” 魏图南见小天宝想要伸手去摸,赶紧出声制止,语气稍微重了一点,吓得小天宝伸出去的小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罗云珠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不就是个小伤口嘛,你那么紧张干嘛,都吓着孩子了。” 秦明月看了魏图南一眼,也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 魏图南无奈的解释道:“你的伤口本来没什么,可你敷在伤口上的草药不是马钱子,而是一种与它叶子形状大小相似,毒性极强的野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秦明月更是赶紧抖掉手背上的草药。 她刚才急着回家,的确没有分清这两种草药的区别。 “刚才山里树木太多,光线不好,我也没能仔细区分,刚才小天宝去碰我才细看了一眼,情急之下有些大声。”魏图南继续解释。 罗云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小天宝没碰到。 可小天宝却是一脸的担忧:“那我娘的手……” “放心,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魏图南说着停顿了一下,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只不过明天手会肿成馒头,好几天才会消退。” 魏图南把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唯有秦明月张着嘴,瞪向魏图南。 “那你不早说?” 魏图南抿了抿唇,心虚地解释道:“当时我也没注意,到家了才看到……” 秦明月苦起一张脸,意思是她未来几天都要顶着一只馒头手呗? 罗云珠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甚至还把自己的纤纤玉手伸到秦明月眼前晃了一圈:“唉,俗话说啊,这手就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看来你要毁容咯!” “你滚吧,求求你了,马不停蹄的滚吧!” 秦明月气得咬牙,这么毒舌的女人她到底为何要收留? “我就不,我还要陪我儿子呢。”罗云珠存了心气秦明月,转身搂住小天宝。 “我……”小天宝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怯怯地挤到秦明月脚边:“我要陪我娘!” “小兔崽子!”罗云珠气得叉腰。 秦明月却心情大好,小天宝总算为她扳回一城。 采回来的草药晒了两天就已经全干了,秦明月寻思着自己虽然手肿了,可也不能耽误赚钱啊,于是决定带着这些草药包括那一株灵芝去镇上找个合适的药铺回收掉。 “你手肿成这样,过几天再去吧。”魏图南见秦明月起了个大早,知道她要去镇上,特地在院子里堵她。 秦明月背着药材头也不回的摆了摆她的馒头手,意思是,不能因为手伤耽误了赚钱,卖的好的话她还得进山! 出了门,考虑到镇上的那些乞丐,秦明月拿出特地藏下的一小包锅底灰,把脸图黑了一点,才站在路边等牛车。 “哟,秦娘子,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是呀是呀,还瘦了。” 同在等车的几个妇女见了秦明月纷纷开口询问道,其中便有姜婶子跟里正家老二媳妇桂枝。 秦明月明显感觉这些人对她的态度有了些许的改观,上次在衙门也是,多亏了同乡们的说情,于是尴尬的笑着解释道:“最近日头大。” 可……这都秋天了,昨日还下了一夜雨,哪来的日头? 几个妇女们一脸懵。 “呵,我看是你得罪了吴员外,吴员外给你的压力大吧。”另外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则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第55章 怕我下毒? 秦明月认得她,小虎子的娘。 上次就是她趁自己不在家欺负天宝跟丫丫却没有在自己这里讨到好,心怀怨恨倒也正常。 她这次去镇上,应该是去看在玉老爷家当差的虎子爹的。 “我是得罪了吴员外,可这至少表示吴员外看得上我,你家虎子爹在玉老爷家当差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个看门的吗?”秦明月毫不留情的回怼。 “你!” 虎子娘明面上辩驳不得,气得冲过去就要跟秦明月干架,姜婶子跟桂枝赶紧把她拉住。 正巧此时有牛车来了,姜婶子忙帮着劝道:“好了好了,快些上车吧,你不是还忙着给你男人送馒头嘛。” 虎子娘自己蒸了几个白,面馒头,放在篮子里准备给虎子爹送去。 听了这话,虽然心中仍是不快,但想到送了馒头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为了顾全大局,只好扭扭捏捏的上了牛车。 几个妇女也爬了上去,桂枝见还有一个空位便邀请道:“秦娘子,你也上来吧。” 虎子娘一屁股挤过去,把剩下的位置占了大半。 秦明月瞪了她一眼,冲着桂枝摆摆手:“算了,我等下一趟吧。” 赵龙赶着牛车过来,远远地看到路边站着一个人,身形像极了秦明月,一开始他还不敢认,等近了才发现真是她。 “你怎么……”赵龙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秦明月。 “咦,牛蹄上的伤好了啊?”秦明月看到健壮的老牛,围着它转了一圈,惊喜的问道。 “嗯,托你的福,修养了这些天已经痊愈了。”赵龙也很是高兴的回答。 “真好。”秦明月翻身坐上牛车,远远地看到栓子娘也往这边来了便让赵龙等一等。 栓子娘见刚好有牛车经过,赶紧快跑了几步。 “嫂子,你也去镇上?”秦明月将栓子娘拉上马车,好奇的问道。 栓子娘笑着点点头说:“我凑够了钱,想去镇上知乎堂问问,看他们还收不收学生。” 秦明月一听,也很高兴,忙说:“那麻烦嫂子帮我也问问,我家天宝明年也到了入学的年龄。” 栓子娘点点头:“好,正好可以与我家栓子作个伴。” 牛车到了镇上,三人便各分西东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秦明月问了几家药铺,对方见她一个妇道人家,开出的价格都很低,摆明了欺她,秦明月也不卖。 最后找到一家济世堂,店里的合计跟掌柜说话都十分温和有礼。 “小娘子真是慧眼,这些草药到跟你说分毫不差,但这些草药我们也最多只出到一两银子,你看合适吗?”年轻的伙计再跟掌柜的商量了一番后这样回话道。 一两银子其实也不少了,刚才那些药铺都只肯给六七百文呢。 秦明月点点头,又拿出重头戏的百年灵芝问道:“那小哥,你看这个呢,能开什么价?” 年轻的伙计没见过年份这么久的灵芝,当下狠狠的惊艳了一把,忙说:“小娘子稍等,我去叫掌柜的过来看看。” 不一会儿,小伙计便带着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到秦明月面前。 男人仔细看了看灵芝的品相,惊叹道:“这么好的灵芝就是我也只见过一两次,按理说年份越久卖价越高。” “但我们小店,最多也只能出三十两,我知道这价格算是贱卖,小娘子若是不愿意,我给你指一个地方,城南吴家。” “吴老爷的小公子体弱,前些天晕倒至今未醒,吴老爷四处求医,用人参,灵芝等给小公子续命,你这灵芝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定能卖个好价钱。” 秦明月一番话听下来,也知道这掌柜的是个心善的,否则他大可以低价收了自己的灵芝再倒卖给吴家也能大赚一笔的。 “按理说掌柜的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应该优先卖给你们的,可我刚才听你说吴家小公子晕倒至今未醒,我欠吴小公子一个人情,这灵芝只怕不能卖给你们了。” 秦明月说得诚恳,也顾不得掌柜的相信不相信了,拿了卖草药的钱和灵芝转身就走。 而秦明月走后,掌柜的转头看向从帘子后面走出来的一袭紫袍的魏承渊,却是一脸的纳闷。 老板为何放着现成的便宜不捡呢? 秦明月躲躲藏藏,一路往城南而去,却发现热闹的大街上再无任何乞丐的影子了。 难道说魏承渊出手这么快?自己今天这花脸白化了? 来不及多想,秦明月加快了脚步。 上次虽然是吴老爷诬陷自己,可说到底也是自己一气之下答应吴小公子见面在先,拒绝他,害他难以说亲在后。 虽然他本身也难以说亲…… 虽然自己客观上也没真的干什么伤害他的事…… 但到底心有歉疚,这株灵芝若是对他身体有好处,也算是还了这份亏欠。 …… 吴小公子病重,吴府上下都是一片愁容。 秦明月去敲门,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童子,听说秦明月是来送药的,忙跑回去禀报。 不一会儿,吴老爷出来了,一身褐色长袍,面色铁青。 他才不相信秦明月一个乡野寡妇会有这么大的度量,寻到这么好的灵芝还免费送给自己。 秦明月不理会他的黑脸,从背篓里拿出灵芝塞到一旁小童子的怀里:“这个,拿去!” 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 吴老爷从背后叫住了她,不可思议的问:“你真不要钱?” “你是不是怕我在这灵芝里下毒?”秦明月转过头来,反问道。 吴老爷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他就是怕! “行,那我跟你进去,等药煎好后我先喝一口便是。”秦明月看出他的担心,坦坦荡荡的走进了吴家。 心胸狭隘如吴老爷这般,也不得不暗自佩服秦明月的胸怀。 第56章 便宜娘找来了 吴家,吴小公子的房间里。 病床上吴小公子短短几日便已是形销骨立,他面色如纸,眼眶凹陷,毫无生机。 吴夫人哭晕过去两回,此时被下人扶回去休息去了,整个屋子里只留下一个贴身照顾的小婢女。 秦明月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满屋子的中药味苦涩难闻,雕花的木窗之外投射进点点斑驳的光影,打在吴小公子的脸上,明明暗暗。 吴老爷步伐沉重的跟进来。 “吴小公子这身体一向如此么?”秦明月深知被病痛折磨的痛苦,有些同情的问。 吴老爷不吭声,阿幸确实体弱,可这次自己为了给他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是让他难过,双重打击之下,这才一病不起的。 不一会儿,小厮便把灵芝煎好的药端了过来。 秦明月接过碗,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大口。 吴老爷一直盯着她的反应,见她确实没事这才挥挥手让一旁照顾的婢女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吴小公子喝。 一碗汤药喝下,吴小公子的脸色稍微有了一点点的缓和。 片刻之后,他闷闷的咳嗽了一声,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已然有了醒转的迹象。 吴老爷大喜,忙扑到床边问:“阿幸,你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没?” 吴小公子悠悠的睁开眼,先是看了看吴老爷,接着视线便落到了床头不远处站着的秦明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问道:“咳咳……你怎么来了,你……” 秦明月半晌没有说话,低着头,用脚后跟碾着地面。 “那个……我不答应跟你的亲事不是因为你的病。”许久之后,秦明月悠悠的开口,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我不答应是因为我跟你素未谋面,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希望的婚姻是两情相悦的。” 吴小公子无力的靠在吴老爷的肩头,听着秦明月的话,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婚姻大事……不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两情相悦……是种什么感受?” 他说的很慢,间或夹杂了几声咳嗽。 秦明月摇摇头,她现在也不知道,但是:“等你遇到你愿意爱他如命的那个人就知道了。” 吴小公子陷入了沉思,半晌又觉得有些可笑:“呵呵……我这残破之躯,苟延残喘于世,怕是等不到了。” 秦明月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心酸,但她没有学医,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只好说:“别这么说,是病就有药医,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我先走了。” 说着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吴小公子的房间。 秦明月回到家,刚好撞见小秦氏在自己家院子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干什么呢?”秦明月不声不响的走到她身后,突然出声,吓得小秦氏拍着胸口跳了起来。 “鬼鬼祟祟,又在打什么坏主意?”秦明月盯着她警惕的问道。 “胡说八道,我就是凑巧路过,我……我还得回去做饭呢!”小秦氏慌慌张张的想了个理由就赶紧跑了。 秦明月觉得奇怪,推门进了院子,罗云珠正好牵着两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你可算回来了,家里来人了!”罗云珠像是松了一口大气,指了指屋子里,小小声道:“你娘来了!” 秦明月吓了一跳,秦杨氏来了,那魏图南呢? “你大哥在里面呢,你娘看着脸色不怎么好,你是不是借她钱了?”罗云珠兀自猜测道。 秦明月却没心思开玩笑,想了想说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碰到小栓子了,他说很想天宝,你带两孩子去找小栓子玩儿吧。” “我不去,他们又不是不认识路,要去自己去。”罗云珠不干。 “我这不是怕他们遇上小虎子跟大石头他们嘛。”秦明月说着,晃了晃手里买回来的猪肉:“去吧,我娘来了,中午我做饭,红烧肉哦。” 罗云珠咽了口口水,这才勉勉强强的带着俩孩子走了。 秦明月推门进去,又反手将门关上。 果然,秦杨氏黑着脸坐在桌子边,魏图南则不声不响的站在一旁。 “你怎么来了。”秦明月过去,放下猪肉,不咸不淡的问道 秦杨氏犀利的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嚷嚷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藏了一个男人在家,还说是你大哥!” “他受了点伤,等伤好了自然会走!”秦明月解释道。 “不行,让他现在就走,这要是被吴老爷知道了,你还怎么嫁过去?”秦杨氏自顾自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过去了?”秦明月实在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秦杨氏却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威胁道:“你要是不嫁,我就把你在家藏男人的事抖落出去!” 秦明月算是听出来了,秦杨氏今天来多半是劝自己嫁给吴小公子的,不曾想碰到了魏图南,应该是听罗云珠叫他秦大哥,所以产生了怀疑。 但秦杨氏精明,没有当众揭穿魏图南的身份,想的就是以此来拿捏秦明月。 秦明月气得冷笑:“我前几天才救了你儿子,你怎的能如此狼心狗肺!” 秦杨氏也怕彻底惹恼了秦明月,于是好言相劝道:“这吴家哪里不好了?吴小公子虽然体弱,可你只要能生个孩子,以后还怕在吴家站不住脚吗?” “说吧,你向吴老爷开口要了多少聘礼?”秦明月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秦杨氏不好意思的伸出五根手指头。 秦明月心里一惊,她该不会狮子大张口问人家要了五百两吧? “五十两!”秦杨氏很是得意很是满足的说道。 秦明月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五十两在她眼里就算天价了?是该说她眼界低呢?还是该说她卖女求荣好呢? “这五十两你收着,就当我给你的,吴老爷那里我自己去还,但前提是,你不许再管我的事,如若不然,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既然能救你儿子,也能毁了他,不信咱们走着瞧!” 秦明月毫不留情的威胁道,五十两银子就当买断这份母女情了,以后别来烦她。 第57章 没有家了 秦杨氏却不甘心:“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娘!” “你这便宜娘五十两都多了!魏图南的事你敢出去乱说一个字,我保证你连一两都拿不到,你信是不信?”秦明月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杨氏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说道。 秦杨氏被秦明月那阴鹜的眼神吓了一跳,这……这还是她以前那胸大无脑,任人挑拨的女儿吗? “听到了?”秦明月冷冷的反问。 秦杨氏直愣愣的点点头,忙不迭的回答:“听到了听到了。” 先拿了这五十两再说,她嫁不嫁的自己也不管了,横竖吴老爷那边她自己去交代! 魏图南走到秦明月身后,大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 秦明月转头,恶狠狠的瞪着他,嘛呢?给她顺毛呢? 直到对上魏图南那双微褐色的眼睛,看到他瞳孔里倒映着的炸了毛的自己她才发现,自己此刻的戾气有多重。 怪不得秦杨氏都吓得有些发抖了。 秦明月慢慢的收敛起锋芒,恢复了平静,看着桌子上的猪肉问秦杨氏:“留下来吃个晚饭?” 秦杨氏哪里还敢留,忙说:“不了不了。” 说完,拉开门,跑得比兔子还快。 秦明月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呢?”魏图南在身后,带着隐隐的担忧问道。 秦明月肩膀一垮,早知道今天就不把灵芝白送给吴小公子了,失策啊失策! 但是灵芝都已经被吴小公子喝下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明月咬牙忍着肉疼,一脸郁色,起身去厨房做饭。 虽然还不知道那五十两银子怎么出,但秦明月说话算话,晚上真的做了红烧肉。 连着吃了好几顿的素菜,罗云珠觉得自己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好不容易有肉,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魏图南则是不断给天宝丫丫还有秦明月夹肉,自己倒是一口没吃。 秦明月皱了皱眉,把自己碗里的一块肉夹起来喂到他嘴边,拧眉说道:“你伤还没痊愈呢,多吃点啊!” 魏图南轻轻一笑,也不反驳,就着秦明月筷子吃下了那块红烧肉。 罗云珠不服气,哪有兄妹感情这么好的嘛,于是也夹了一筷红烧肉喂到魏图南了嘴边:“秦大哥,吃我的吧,我喂你。” 魏图南面上不变,眼神却十分犀利的瞪了罗云珠一眼,笑道:“我前些天好像看到何屠夫来找你了,对吧?” 罗云珠哪里不知道魏图南的意思,他这是在赶自己走呢。 于是她便一脸凄苦的放下筷子,冲着小天宝哭道:“是呀,他知道我住在这里,来找我是想问我要钱,我真的没钱给他呀!” 说着,还假模假样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天宝到底于心不忍,看了眼秦明月,弱弱的说道:“娘,要不……再留她多住几天?” 说着像是怕秦明月不同意,忙说:“明天起我也跟你一起上山采药,多赚点钱,我……我还可以吃少一点,我这么小,吃半碗饭就够了。” 秦明月被他懂事的模样弄得心里一软,摸着他的脑袋说道:“算了,只要她不乱来,我不介意多收留她一段日子。” “我太爱你了天宝!”一听秦明月答应了,罗云珠立马欢天喜地的搂住小天宝的脖子,眼睛偷偷看向魏图南那边。 小天宝神色极不自然的推开她,默默地往秦明月这边坐了坐。 …… 晚上,小柴房里。 魏图南依旧在沙盘上教秦明月写字,眼下秦明月已经认识不少字了。 秦明月先是在沙盘上写了一个“魏”字,又在旁边写了一个“图”字,最后再写了一个“南”字。 然后抬起头看着魏图南笑道:“你看,我写对了没?” 魏图南偏头看了一下,却是一字不差,然后又从秦明月手中接过笔,在自己名字下面写下秦明月三个字问:“那你可认得这三个字?” 秦明月当然认得,可当他把俩人的名字就这么排列在一起的时候,她却莫名觉得有些暧昧。 当晚深夜,赵婆子跟小秦氏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些干草,堆在秦明月家的房子后面。 “再去多拿一些。”赵婆子催促道。 小秦氏胆战心惊的又抱了一些干草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娘,这些应该够了吧?” 赵婆子看了一眼干草堆,估摸着应该能够引燃这一整间屋子了,这才点点头,掏出火折子。 毕竟是杀人放火,小秦氏腿肚子都在打颤。 赵婆子眼神却逐渐阴狠,直接引燃了干草堆。 此事正是天干物燥,万物易燃的季节,干草堆一经点燃,火舌便顺着墙角蔓延。 而熟睡中的秦明月对此毫不知情。 直到有烟顺着窗户灌进屋子里,丫丫敏感的咳嗽了几声,秦明月翻身给她盖被子时才猛然惊醒。 “咳咳,不好了,走水了!”秦明月赶紧推醒两个孩子,大声喊道。 然而意外的是草铺上并没有罗云珠的身影。 秦明月来不及多想,一手抱着丫丫,一手牵起天宝就往外面跑。 可火势太大,门被封死了,她尝试了几次,带着两个孩子根本冲不出去。 “明月,天宝,丫丫,快起来,着火了。”屋子外面传来魏图南的呼喊。 下一秒他便踹开了房门,躲着凶猛的火势冲了进来,秦明月先是把两个孩子交给他,让他带了出去,自己则想办法也冲到了院子里。 这么大的火惊动了附近的村民,大家纷纷拿桶打水帮着秦明月灭火。 然而火势太大,已经不可控制,秦明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屋子被烧成一片灰烬。 清晨,天光微亮,大火已经全被扑灭了,满院的断壁残垣,幽幽的冒着白烟。 罗云珠从外面回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她不过就离开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发生火灾了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罗云珠不可置信的问。 几个妇女正在安慰秦明月,秦明月听到声音,转头,目光冰冷的瞪着罗云珠:“你去哪里了?” 这语气…… 莫非秦明月怀疑是自己干的? “我……我……”罗云珠支支吾吾,半天解释不出来。 “娘,我们没有家了!”天宝跟丫丫挣脱魏图南跑过来,双双扑到秦明月怀里啊呜一声哭了起来。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落泪。好几个心善的妇女都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这孤儿寡母的,房子又被烧了,以后可怎么办哟! 第58章 罪证 赵婆子家里。 一把火烧了秦明月家里的赵婆子现在觉得浑身舒畅,是那儿那儿都痛快。 小秦氏却心有颤颤,不安的问:“娘,你不是说要再等等吗?怎么这么着急就动手了?” 赵婆子把脸一横:“等什么?你不是说秦明月她娘都来了吗?她一定是看准了吴老爷家里的钱,来逼秦明月嫁人的!我要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赵婆子这么一说,小秦氏也觉得很有道理,当下认同的点点头。 赵婆子想到什么,警惕的问:“你没在现场落下什么东西吧?” 小秦氏摸了摸身上,摇摇头道:“没有。” 但话一出口,又一拍大腿:“不好,火折子忘拿了。” 临走时她慌慌张张,竟然把火折子忘在了附近。 “你呀你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婆子恨铁不成钢的掐了她一把,然后把心一横:“算了,一个火折子也证明不了什么,量她秦明月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而与此同时,冷静下来的秦明月也觉得这场大火有些蹊跷,于是沿着屋子周围找了一圈,果然找到了赵婆子他们遗落的那个火折子。 大家一见这东西便都心知肚明,火,是人为的。 本来看热闹的虎子娘见此,整个人惊了一惊。 她家跟秦明月家是挨着的,秦明月家着了火,她怕烧到自己家也参加了救火。 可这并不代表她跟秦明月的仇就抵消了! 只不过…… 秦明月看她表情有变,忙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些什么?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乱说!”虎子娘说着就要走。 向来理直气壮的人,这次说话却结结巴巴,脸上的神色更是慌慌张张。 秦明月立马拦住她:“火折子你也看到了,说明是有人故意纵火,我刚才已经托了栓子娘去帮我报官,你家离我最近,又向来不睦,你的嫌疑自然也就最大!” “啊呸!我疯了么我,杀人放火可是重罪,我跟你那点仇犯得着我赔上一辈子?”虎子娘不服气的反驳。 “这话你大可以等官老爷来了对他说!”秦明月故意威胁道。 虎子娘说到底是个地道的乡野妇人,一听说要见官,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好好好,我说,昨晚半夜,我起来上茅房,看见赵婆子跟小秦氏在你家屋外鬼鬼祟祟的,但当时我太困了就没留意,谁知道……” 村里的茅房大都是旱厕,修在屋子后面,虎子娘半夜起来上厕所撞见也是正常。 又是这赵婆子跟小秦氏! 秦明月捏着火折子,心里有了计较。 “待会儿官老爷来了,我希望你把刚才的话再如实说一遍。”秦明月看着虎子娘,要求道。 虎子娘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疯了吗?赵婆子连自己儿媳妇儿的房子都敢烧,我要是得罪了她,能有好果子吃吗?” 秦明月冷冷一笑:“你怕得罪赵婆子,就不怕得罪玉老爷?” 虎子娘一脸惊恐的看着秦明月,矢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对,你什么意思?” “你上次去镇上不光是为了给你男人送馒头吧。”秦明月若有所指的点出来:“你男人只不过是给玉老爷家看大门的,可你家吃穿用度向来不缺,这银子……” 这银子,想必是从玉老爷家偷出来的吧,虎子娘借着给自家男人送馒头的名头,其实是去镇上拿银子才对,否则来回的牛车钱也够买两个白面馒头了,犯得着吗? “嘘!”虎子娘赶紧一把捂住秦明月的嘴,阻止她再说下去,低声道:“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吗?你别乱说话!” 她家可就指着她男人这份活计养活了,明年她儿子小虎子还要去镇上读书呢,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 官府的人来得很快,郑大人亲自带队,衙役们封锁了现场,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秦明月把火折子递到郑大人面前:“大人,这是在现场发现的,足以证明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郑大人拿着火折子仔细看了一遍,却也觉得只是寻常,便问:“那你可有怀疑的人?” “我婆婆,赵李氏!”秦明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郑大人心里一惊,这还有婆婆放火烧自己儿媳房子的?但看秦明月的样子不像说谎,于是叫来衙役:“传赵李氏前来问话。” 而折腾了一夜的赵婆子刚上床躺下,小秦氏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娘,不好了,官府来人传你到秦明月家问话呢。” 赵婆子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先是有些慌乱,但随即一想,不就是问个话吗?她秦明月还能拿出什么证据不成,于是穿上鞋便跟着衙役去了。 赵婆子被带走,赵家人都坐不住了,小六,小秦氏,赵庆年也跟着一同前去。 衙役将赵婆子带到了郑大人面前,可赵婆子梗着脖子,一副咬死不认的样子。 “赵婆子,我问你,昨晚三更左右,你是否跟小秦氏鬼鬼祟祟出现在我家附近过?”秦明月看着嘴硬的赵婆子,当着郑大人的面问道。 “当然没有,我昨晚很早就睡了!”赵婆子当即否认。 “是呀是呀,我可以给我娘证明。”赵庆年赶紧说道:“我娘昨晚说头疼,饭都没吃就睡了,我老婆更是一整夜都跟我睡在一起!” “胡说八道,昨晚三更,明明有人看到赵婆子跟小秦氏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我家门口过!”秦明月言之凿凿,拉过虎子娘:“把你昨晚看到的当着郑大人的面再说一遍吧!” “我……” 虎子娘怯怯的看了一眼赵婆子,但想到自己的把柄还在秦明月手里,于是只好壮着胆子说道:“我昨晚半夜起来上厕所,的确看到过赵婆子跟小秦氏在秦明月家的院子外面。” “你放屁,你定是收了秦明月这个小贱人的好处,所以才在这里胡说八道,栽赃陷害!”赵婆子赶紧反咬一口。 “呵,我家都烧成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好处给她!”秦明月冷笑着说道。 第59章 狮子大张口 赵婆子噎了一下,但还是拒不认账,哭着撒泼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贱人啊,克死我儿子不说,现在还来诬陷我,郑大人啊,你抓了我吧,我反正也不想活啦!” “大人,我还有证据!”秦明月不理会赵婆子的哭闹,带着郑大人来到原本的墙角,在哪里有多个新鲜的泥脚印。 “大人请看,前天晚上下了夜雨,这里的泥土都是湿软的,平时有人来都是走的正门,这里的脚印紧靠着墙根儿,既不凌乱,深浅也大致相同,定是作案之人无意之中留下来的。” 秦明月说着,看着赵婆子慌乱中缩回去的脚,她脚小,布鞋上还留着许多泥土。 “大人只需要将在场所有人的脚印一一对比,就能知道纵火之人到底是谁!”秦明月提议道。 赵大人闻言,招呼衙役,将赵婆子跟小秦氏的鞋脱下来比对脚印,发现无论是大小还是鞋底残留的土壤都跟此处十分吻合。 杀人放火可是重罪,搞不好得蹲大牢。 刚才还一副硬骨头的赵婆子见状赶紧哭着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放火,可……可这是我儿子的家,赵大人看在我儿子的份上就从轻发落吧。” 小秦氏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爬到秦明月脚边,抓着她的衣摆,哭求道:“明月呀,放了我吧,这……这都是娘让我干的啊,我……我都是被逼的呀!” “啊呸,明明就是你先提出来的!是你看不惯秦明月比你能干,所以心怀嫉妒,是你挑唆我,我才放的火,都是你,是你这个小贱人害的我!”赵婆子扑过去扯着小秦氏的头发,两人互相指责道。 秦明月懒得看她们狗咬狗,转头对赵大人说道:“大人,这两人犯罪证据确凿,请您公断。” 赵大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看着扭打在一起的婆媳两人道:“按照大康律例,公然放火损坏他人财物的,需照价赔偿,另判七年牢狱,但此案念在罪犯是受害人婆婆跟弟媳,属于家事,秦明月,你可以向她们提出赔偿。” 赵婆子跟小秦氏一听,忙把视线望向秦明月,双双跪倒秦明月面前,请求道:“明月,我毕竟是你婆婆呀,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进牢!你说,你想要什么赔偿,你想要的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呀,明月,咱们还是妯娌呢!你可千万不能让我进牢啊!” 毕竟大牢可不是那么好蹲的,听说栓子爹就是犯了什么事,结果进大牢第二天就死了,都没等到审判,她们哪里能不怕! 秦明月冷冷一笑,看向赵婆子:“赵今年在世时曾在镇上买下过一套宅子,不过分家的时候被你分走了,如果你真想赔偿,就把那套房子的房契地契都给我!” 眼下镇上那些假乞丐已经全都不见了,而自己的房子也被烧了,秦杨氏又知道魏图南的秘密,明年秋天,天宝还要去知乎堂上学,与其留在村里跟赵婆子一家斗智斗勇,还不如去镇上,那里机遇更多,更好赚钱! 可赵婆子却是舍不得:“你这是狮子大张口!” 镇上那套宅子,她还想等赵今年回来了,一家人一起搬去住呢。 秦明月两手一摊:“不给也行,郑大人,你判吧!” “别别别,我给,我给还不行嘛!” 赵婆子赶紧拦着,咬牙点头答应道,心里却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秦明月这个小贱人这次害她损失这么大,不讨回来,她誓不为人! “不过,我既然赔了你一套房子的房契地契,那这几间屋子的地契你总可以给我吧?”赵婆子提出要求。 秦明月耸耸肩:“送你就是!” 赵婆子赶紧回去拿来镇上那套宅子的房契地契当着郑大人的面交给了秦明月。 秦明月拿了房契地契也不留恋,魏图南抱起丫丫,秦明月牵着天宝,罗云珠跟在后面,几人趁着时间还早便往镇上去了。 赵今年买的那间房子一直没人住过,得废些功夫打扫,而且家具也得再买些新的添置上…… “哎,秦娘子!秦娘子,等等我!” 秦明月一行人正走到半路,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在喊,于是纷纷转头去看。 不远处,赵龙架着牛车正在往这边赶来。 救了一夜火,几人身上都风尘仆仆。 赵龙把牛车停在他们身边,诚恳的道:“我才听说你家被烧了,我……我来送送你们。” 秦明月考虑到魏图南伤未痊愈,两个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也不是办法,于是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牛车踢踢踏踏的往前走,秦明月躺在后面的板车上,忽然想到什么,坐起来,看着魏图南的眼睛问道:“他们昨晚放火的地方就在小柴房背后,你难道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魏图南脸色有些难看,秦明月早就发现了,但之前忙于救火,没有注意,此刻闲下来才觉得,他的脸上有种不同寻常的苍白。 难道是伤口又裂了? “秦明月,你什么意思?刚才怀疑我,现在居然还怀疑你大哥!”罗云珠听到秦明月这样问,面色不善的道。 秦明月不说话,她是怀疑罗云珠,虽然不是她纵的火,可她半夜失踪却是事实,谁知道她干嘛去了。 可魏图南,按理说赵婆子小秦氏都是没有功夫底子的,他们就在魏图南的屋后放火,魏图南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秦明月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次,自己睡不着去找魏图南,他房间里明明亮着灯,自己敲门他才发现,而且开门出来后脸色也是这样苍白,自己当时还误会他是在打手枪。 莫非……魏图南身上还有更严重的伤? “给我看看!”秦明月情急之下,直接动手去扒魏图南的衣服。 “我没事……”魏图南一把按住秦明月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制止住她的动作。 他的掌心冰凉,贴在秦明月手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每一道的纹路,惹得秦明月心尖一颤。 光天化日之下,扒一个男人的衣服,哪怕是为了看他的伤,也委实有些不妥。 秦明月连忙收回手,脸却不自觉的红了。 …… 赵今年在同瑶镇买的房子居然也在城南,而且跟吴家只隔了三条小巷子,是一间小四合院。 加上两个耳房,统共有五个房间,不大不小的配置,但因为空置多年,到处都是灰尘蜘蛛网,隐隐有些破败之势了。 第60章 研究肥皂 “呸呸呸,这么脏,怎么住人?” 罗云珠手贱,去摸了一下房间里的那些桌椅板凳,带起满天的灰尘,呛得大家直咳嗽。 “知足吧,收拾一下这可比我们以前的房子好多了。”秦明月开始挽起袖子准备打扫。 “娘,我们也来帮忙。”小天宝拉着丫丫提议道。 魏图南找了根竹竿,绑上一些竹叶,也开始清理屋顶的蛛网。 罗云珠本不愿做事,可就她一个人闲着,她也不好意思,于是只好也跟着加入了打扫的行列。 人多力量大,等打扫完毕,整个院子总算是干干净净了。几人累的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动也不想动。 “这里没有棉被,咱们几个今晚可怎么睡啊?”罗云珠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愁眉苦脸的问魏图南。 “对呀,还没有吃的。”小天宝摸摸丫丫的脸蛋,揉了揉她瘪瘪的肚子:“丫丫肯定很饿了。” “哎?秦明月呢?她不会丢下我们跑了吧!”罗云珠环顾了一圈,没看到秦明月,有些紧张地问道。 话音刚落,秦明月便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魏图南赶紧起身去把秦明月肩上扛着的面粉接下来,把买回来的东西全都归置好。 看到秦明月买回来的米面粮油,罗云珠就知道要做饭吃,但是他们都到镇上了,就不能吃点好的嘛。 于是转了转眼珠,期期艾艾凑到秦明月身边,可怜兮兮道:“大家都这么累了,哪还有力气做饭啊,直接去天香楼吃多好。” 秦明月白眼翻得飞起:“大部分的活儿都是我大哥跟天宝丫丫干的,你才做多少就说累,懒死你得了。”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自己钻进了厨房,魏图南见状也跟了进去帮忙。 食材有限,秦明月简单的烙了几张大饼,再配上一碗蛋花清汤,几个人竟然也能吃得心满意足。 秦明月带着两孩子自然是要住正房的,罗云珠则住左边的耳房,魏图南则住右边的耳房,如此一来还剩下院子左右的东西厢房是空置的。 而此时的赵婆子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很不痛快,但想着现在秦明月那三间破房子的地契总算是自己的了,多少有点安慰。 于是趁着大家都睡了,便悄悄摸摸的起身,提着一盏灯笼准备去挖玉佩。 她估摸着原先赵今年住的房间的位置,于是便开始动手开挖。 …… 秦明月一早起来就看到魏图南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惊讶,魏图南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昨晚忙了一整天,大家都很晚睡,魏图南是习武之人,习惯早起,没想到秦明月也起了个大早。 “我现在是个负资产的人,不配睡懒觉!”秦明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故作忧伤的说道。 她可没忘,她答应了秦杨氏要还吴老爷那五十两聘礼。 “所以,你起这么早是为了……?”魏图南试探着问。 秦明月立马拉着魏图南坐下,说:“昨天为了救火,咱们几个的衣服都脏得不成样子,扔掉太浪费,穿又没办法穿,你说我要是能发明一个比草木灰,皂荚去污能力还强的东西出来,会不会大卖?” 魏图南仔细听了秦明月的想法,思忖半晌,点头道:“应该能,可是,什么东西会比草木灰,皂荚去污能力还强呢?” 秦明月见魏图南赞同,心里一喜,有,当然有,肥皂,洗衣粉,洗洁精,这些可都是去污能力极强的东西。 可她不能明说,于是只好神神秘秘的道:“我发明出来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制作肥皂的关键原材料是强碱,可古代没有强碱,只能自己动手提纯。 吃过早饭,秦明月便一头扎进了厨房,把做饭烧火后剩下的草木灰加水稀释,然后多次过滤后得到清水,再把过滤后的清水倒进铁锅里,大火烧开,等所有的水蒸发后,锅底便只留下一层白白的细沫,这便是强碱了。 古代没有皂基,制作肥皂便只能用猪油代替,可猪油太贵,好在秦明月上次用熊油熬制的油脂被人抢出来了,这会儿正好用得上。 大火将熊油融化后,加入强碱,食盐,艾草叶的汁水,混合一起使劲搅拌,等半冷之后倒入一个木盒子里定型脱模。 脱模完成后就是一块超能去污的肥皂啦。 秦明月拿着自己做出来的肥皂,试着洗了一下昨天那几身脏衣服,果然洗得干干净净,洗完后的衣服闻上去还有淡淡的艾草清香,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来,你闻闻。”秦明月将洗过的衣服晾在竹竿上,拉来魏图南看效果。 魏图南看着如今焕然一新的衣服,又看了眼秦明月放在井边的肥皂,衷心说道:“果然不错!” 秦明月有些小小的得意:“那可不!我这可是用熊油做成的,本来是想用猪油的,成本低一点,可惜我现在没银子了。” 魏图南听她说完,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猪油这东西很贵,制作成本很高,卖给普通百姓不太现实,他们很多人甚至连猪油都吃不起的,更别说用来洗衣服了。” “这我早就想好了。” 说起肥皂,秦明月侃侃而谈:“考虑到成本问题,所以我这发明暂时只卖给那些地主员外或者更加有钱的人。至于定价,不能太高也不太低,太高了人家不如换一件新衣,太低了成本不够,所以我想的是五十个铜板一块!” 说着,秦明月又掰着手指头计算:“一块这东西平均能洗五十件衣裳,一件衣裳一个铜板,而一般有钱人一件新衣至少三四两银子,作为日消品,这个价位,他们肯定舍得!” “而我的成本加上人工,平均一块大概在三十个铜板左右,一块肥皂净赚二十个铜板,可是高利了!” 魏图南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不知怎么悸动了一下,连忙撇过脸去,低咳了一声掩饰道:“对了,你这东西取名字了吗?” 秦明月点点头;“肥皂,秦记牌儿肥皂。” 到时候直接把上次魏图南给她制作的那个秦记模型印在肥皂的正面就行。 第61章 寻求合作 魏图南思忖了一下,说道:“这些有钱人跟普通百姓不一样,你光是在街上叫卖,他们是没时间来看的,你得想个法子去推广你的肥皂,让他们打心底接受你这东西。” 关于这一点,秦明月其实已经想好了,放眼整个同瑶镇,最有钱的应该就是玉老爷了。 若是自己能跟他达成合作,那还愁肥皂没有销路? 可如何让玉老爷接受她的肥皂,却也是个难题,毕竟同瑶镇那么大,玉老爷平时又深居简出,直接找上门去,恐怕对方也不会见。 要是狗蛋儿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玉老爷经常出入的场所。 也不知道狗蛋儿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狗蛋儿的同时,秦明月又想到了另外一个明媚张扬的少女,小金子! 上次小金子说自己还想问什么就去找她,而她人在同瑶镇,却知道襄阳那边闹蝗灾,可见她的消息面一定是四通八达,找她说不定能知道玉老爷经常出入的地方。 一想到此,秦明月赶紧带着自己的肥皂去了春满院那条街道。 白天春满院的生意一向萧条,小金子正蹲在门口逗蚂蚁,一只绣花鞋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逗弄的蚂蚁活活踩死了。 小金子顺着那只绣花鞋往上看,正好对上 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正是沈青柠。 “抬抬脚,你踩着我姑娘了!”小金子拍拍沈青柠的腿,没什么耐心的说。 “噗嗤。”沈青柠掩嘴一笑,看着地上被自己踩死的蚂蚁问道:“你姑娘死了你不伤心?” 小金子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指着面前排成一排的蚂蚁:“你是不是傻,我这么多姑娘死一个我就伤心一次,那我这心不早就伤成八瓣了?” 沈青柠噎了一下,凑到小金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道:“呵,少在这里装乖卖痴,我知道你是谁!” 小金子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拍拍衣袖,留下一句:“我是你爹!”便头也不回的去对面的茶摊喝茶去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秦明月看着沈青柠气急败坏的回了春满院,这才走到小金子面前坐下。 小金子手里把玩着一只钗头凤,秦明月看了一眼,赞叹道:“好精致的钗子。” 小金子抬头看了眼秦明月,笑嘻嘻的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把它偷来啦!” 偷,偷来的? 秦明月忽然想起刚才小金子靠近沈青柠说话的时候,的确伸手从她脑袋上拿了什么东西。 “这东西看着挺贵重的,偷……不好吧?” 小金子却一脸的不以为然:“是吗?那我下次偷点便宜的!” 秦明月噎了噎:“你一个小姑娘,行事说话,怎么能如此彪悍呢。” 小金子嘻嘻一笑:“人不彪悍枉少年嘛,这次找我,想打听点什么?” 秦明月干笑了两声,言归正传:“你知道玉老爷经常出入什么地方吗?” “玉老爷?” 小金子狐疑道:“那老小子一不好色,二不爱财,唯一的爱好就是吃,你看他那身形也知道,寻常人家一日三餐,他要吃六顿!” 这…… 居然称呼同瑶镇第一首富为老小子,不愧是同瑶镇第一彪悍小姑娘。 “喏。”小金子伸出手,意思是秦明月需要给她钱,她才会继续说下去。 秦明月有些尴尬的搓搓手:“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先记账上?” “什么?没钱?” 小金子一听秦明月没钱,气得不轻,但随即又坐下来,一脸不情愿的道:“行吧,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记账就记账吧,下次可要给我双份儿啊!” “好勒,一言为定。”秦明月见小金子居然答应了,立马保证道。 “玉老爷不爱出门,但出门后必去天香楼。天香楼的厨子做的八宝鸭,水晶虾仁儿,西湖醋鱼是他的最爱。不过你打听玉老爷干嘛?”小金子喝了一口茶,这才狐疑的问道。 秦明月不说话,自己若是说想找玉老爷谈合作,只怕她也不会相信吧。 但小金子却误会了秦明月的意思,惊讶的道:“你该不会想给玉老爷当小老婆吧?” 秦明月无语。 她看着就那么不挑?玉老爷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好吧。 “我谢谢你这么想我哈,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找你还银子。”秦明月起身告辞。 “唉唉唉。”小金子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叫住,愤愤不平的骂道:“小没良心的,再陪我待一会儿嘛!” 可惜秦明月已经走远了,什么也没听到。 秦明月在天香楼对街的墙角连着蹲了两三天,却并没有见到玉老爷来,难道小金子的消息有误?或者玉老爷现在不爱吃天香楼的菜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墙后面,转头一看,吓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袭紫袍,贵气逼人的魏承渊。 “我看你在我店门口鬼鬼祟祟好几天了,有什么事不能进去说?”魏承渊摇一把折扇,狭长的眸子含着笑意。 秦明月皱了皱鼻子:“不是找你,我等人呢。” 正说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便停在了天香楼门口,率先从马车里跳下来的是张管家,张管家踹了一个小厮给玉老爷当马墩子,然后才扶着玉老爷那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车。 秦明月赶紧扒着墙角看过去,张管家正好扶着玉老爷进了天香楼。 “你在等玉老爷?”魏承渊顺着视线看过去,狐疑地问。 秦明月没空理他,只想着如何接近玉老爷。 “我带你进去吧。”魏承渊提议道。 “你为何要帮我?”秦明月不解。 魏承渊收了折扇,温声笑道:“上次乞丐的事,我还没谢你呢,就当扯平了。” 第62章 怎么是你 秦明月不疑有他,既然魏承渊要谢自己,她也断没有推拒的意思,当下便跟在魏承渊身后进了天香楼。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天香楼里宾客满座,跑堂的跟传菜的正各司其职的忙碌着,连空气里都飘浮着饭菜的香气。 魏图南拿折扇点了点二楼的方向,跟秦明月说道:“玉老爷向来喜欢在梅厅用饭,不过他身边除了张管家之外还带了两个近侍,一般人是靠近不了的。” 他说的,秦明月自然也是知道的,一般有钱人都惜命,玉老爷如此,魏承渊也是如此。 正巧此时,有小厮端着一个托盘从他们身边路过,盘子里的菜色正是玉老爷最爱的八宝鸭,水晶虾仁儿,还有一盘酱肘子,鸽子汤。 秦明月灵机一动,连忙拦下小厮:“这位小哥,请留步!” 小厮忽然被拦下,茫然无措地看着魏承渊和秦明月,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明月看了一眼魏承渊,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咳……魏掌柜,你方才说要谢我?” 魏承渊收起折扇,饶有兴趣地看着秦明月下一步动作。 秦明月摸了摸鼻子,豁出去了,笑着说道:“那个……既然你要谢我,那,帮我个小忙不算过分吧?” 魏承渊知道秦明月打的什么主意,当下也不犹豫,叮嘱道:“玉老爷乃我这里的常客,不管你找他是为何,万万记住,不可得罪于他。” 秦明月反而有些惊讶:“你答应的这么痛快,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魏承渊甩着折扇,笑得心高气傲:“如果我没猜错,你跟玉老爷这样的人应该并没有过接触,既无冤仇,谈何下毒?” 秦明月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放心吧,我不会恩将仇报的。” 说完便端着饭菜上楼去了。 楼上,张管家正坐在玉老爷下首位,等着给他布菜。 玉老爷近来越发的臃肿了,整个身体像一只吹了气的球,脸上的肥肉堆得有三层厚。 秦明月端着托盘进去,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玉老爷今天的穿着。 他身上的是一身褐色团纹的锦衣,领口跟袖口都绣着金色流云纹滚边,无论是绣工还是布料,一看就给人一种价值不菲的感觉。 张管家身上衣服比之玉老爷逊色不少,不过也是顶好的料子。 秦明月拿定了主意,端着托盘,低着头走过去,将托盘里的菜品一一摆在桌上。 张管家笑嘻嘻的给玉老爷布菜,把他最喜欢的八宝鸭推到他的面前,一转头,却对上了秦明月那张脸。 “怎么是你?!” 张管家微微迟疑便认出了秦明月就是画像中人,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秦明月本想顺势把手中的酱肘子倒在张管家身上,偏偏张管家下了狠手,秦明月收手不及,一大盘的酱肘子不偏不倚全倒在了玉老爷的胸口,成功的在他衣服山留下一大片的酱渍和油渍。 “哎哟,爷!” 张管家见状赶紧松开手去帮玉老爷整理衣裳,然后偏过头来指着秦明月大骂道:“狗东西,你知不知道这衣服乃仙绣坊新品,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玉老爷皱着眉头,看着胸前的污渍,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身新衣。 “张管家说的话好没道理,明明是你抓了我的手,才导致的我手滑,你无理越矩在先,到最后怎么全成我的错了?”秦明月站直了身体,有理有据的说道。 “你……!”张管家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如此伶牙俐齿,怪不得能搬动他家那母老虎。 “行了行了,本老爷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与下人为难。”玉老爷摆摆手,制止张管家再说下去。 “是是是。”张管家这才想起是在自家大老爷面前,于是立马换了张笑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 秦明月没想到这胖乎乎的玉老爷居然还是个好心肠的,只是这张管家的笑明显十分虚伪,当他背对着玉老爷看向自己的时候便有些咬牙切齿了:“狗东西,还不快谢谢我家老爷!” 秦明月甩都不甩他,对着玉老爷径直说道:“老爷这身衣裳看着十分贵重,如此毁掉实在可惜,如果老爷信得过的话,可愿交给小女子去清洗,保证能让老爷的衣裳洁净如初,不染半分杂色。” “呵,大言不惭!举天下谁不知酱油污渍难洗,一旦染上衣服就全完了。脱下来给你,万一你拿着衣服跑了怎么办?”张管家冷笑一声。 秦明月笑得比他更冷:“这俗话说,佛本无像,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内心什么样,看这个世界便是什么样,张管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内心也是个狭隘之人吧?” “我既能在天香楼里给两位传菜,那自然也是天香楼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张管家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天香楼的大掌柜魏承渊?还是说,张管家全不把天香楼的魏掌柜放在眼里?” “你!” 张管家被气得脸色铁青,转头对着玉老爷道:“爷,您别听她的,偌大天香楼何时要女人传菜了?这丫头形迹可疑,不如把魏承渊找来问问再说。” 玉老爷觉得张管家言之有理,正想叫人去找魏承渊,结果魏承渊自己就进来了。 “魏掌柜,你来得正好,这丫头可是你店里的伙计?”张管家一见到魏承渊,连忙问道。 他之前就调查过秦明月的身份,虽然只查到了一些皮毛,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可能是天香楼的人。 魏承渊看了看秦明月,再看了看玉老爷衣服上的污渍,笑道:“当然不是。” “我就说吧!”张管家一副这丫头有鬼的笃定样儿。 “她是我表弟未过门的媳妇儿。”魏承渊补充道:“前些天她娘已经收了我姨丈家的聘礼,过几天等我表弟身体好转,应该就会亲自上门提亲。” “什么?!” 张管家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这女人竟然是吴老爷的儿媳妇儿?什么时候的事? 玉老爷见状笑道:“既然是吴小公子的未婚妻,那就试一试吧。” 魏承渊当即安排人送玉老爷去更衣。 秦明月看着众人离去,阴沉着脸,狠狠的剜了魏承渊一眼。 她是想靠自己的能力让玉老爷答应合作,可不想借着吴家的名头。这个魏承渊,说什么自己是他表弟未过门的媳妇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好吗? 可眼下不是纠正这个的时候。 等天香楼里的小厮将外衣送来,秦明月立即叫人打来一盆清水,将衣服上有污渍的地方用水浸湿,从怀里摸出肥皂涂在上面,浸泡一会儿,再使劲揉搓。 反复两次再用清水透洗过后,污渍果然不见了,整件衣服又是洁净如新。 更衣回来的玉老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秦明月知道,玉老爷出生商贾,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商机。 果然,下一刻,玉老爷便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张管家,一脸欣喜的问:“姑娘,你手里这东西叫什么?” “肥皂。” 秦明月站起身,擦擦手,回答道。 第63章 忘了答应我的了? 玉老爷胖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迸射出精明的光。 秦明月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把洗过的衣服拿起来继续说道:“用这东西洗出来的衣服洁净如新,芳香好闻,我还特地添加了艾草成分,艾草有杀毒止痒的效果,这样洗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不仅洁净如新,还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玉老爷闻言,凑近了一点,的确闻到了一股艾草的清香。 “姑娘,我就实话实说了哈,你这方子我看上了,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卖吧?”玉老爷笑眯眯的问道,脸上的肥肉都堆到了一起。 秦明月觉得他是个胖得很有喜感的人,对他印象倒也不坏。 可,卖配方却是个一锤子的生意,怎么算都划不来。 秦明月微微一笑;“玉老爷果然精明,这配方我倒是可以无偿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玉老爷问。 “不过我要抽取你每块肥皂十文钱的红利。”秦明月开门见山的说道。 “哼,你倒是会打算盘,每块肥皂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玉老爷还没说话,倒是张管家先冷哼一声开了口。 “我早就算过了了,一块肥皂最低定价怎么着 也得五十文,人工加成本三十文,最少还有二十文的利润。而不论将来玉老爷定价高到如何地步,我都只要十文钱的分红。”秦明月算了一笔细账给玉老爷和张管家听。 “呵,那你这十文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净赚?”张管家听了更加不服。 秦明月两手一摊:“那要不张管家你自己也去研究一块肥皂出来?”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研发,往往是最难的。 “我!”张管家被秦明月气得不轻,他要是能做出肥皂,肯定比秦明月要价还高。 “玉老爷若是犹豫,那我就去找吴老爷谈判,我相信吴老爷定然会更加大方。”秦明月说着,收起肥皂,假装要走。 “等等!” 玉老爷拦住秦明月,秦明月带着自己研发的肥皂找上他,无疑是财神爷找上门,他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定价提高十文,推广去邺城,去江陵,去安南,去京都,那些地方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想不赚个盆满钵满的都难。 “张管家,准备笔墨。”玉老爷命令张管家道。 张管家心里虽然不情愿,但玉老爷发了话,他也只能照做。 不一会儿,合同签了,玉老爷亲自画押,秦明月拿着合同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漏洞跟陷阱,这才说道:“玉老爷,实不相瞒,我需要五十两定金,否则这字我还是不能签。” “为何?”玉老爷不解,不是她自己说要每块肥皂的分红吗? “肥皂从制作到推广,再到销售后回款,最后分红,起码也要大半年的时间,实话实说,我等不起!”秦明月诚恳的说道。 玉老爷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秦明月:“我可以先给你定金,但这五十两定金,将三倍从分红里面扣除,你看合适吗?” 三倍……果然无奸不商,这玉老爷也就看着温和,半点亏都不能吃。 秦明月咬咬牙,答应道:“成!” 拿了五十两,先把吴老爷的聘礼还了再说。 签了合同,拿了银票,秦明月大摇大摆走出天香楼,可脚还没踏出门槛,身后一只大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秦明月回头,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魏掌柜,还有话说?”秦明月假笑了一下问道。 魏承渊眯眼看向秦明月:“你怕不是忘了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吧?” 秦明月想起上次自己跟魏承渊合作酸枣糕的时候,曾口头上答应过他,但凡自己研发的新品都要第一时间供给他。 “可这是肥皂,日化用品,你一个开酒楼的,用不上。”秦明月解释道。 这也是她为什么做出了肥皂,却没有第一个跟魏承渊合作的原因。 因为这两个行业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你怎知我用不上?跑堂的伙计肩膀上搭的抹布,后厨的油烟,可都是需要清洗的。”魏承渊眯眼笑道。 “这个我早想好了,最近我在研究一种东西,名叫洗洁精,用来去除后厨碗筷油烟等污渍的,专供各大酒楼,到时候肯定第一时间想到你。” 秦明月笑嘻嘻的拍拍魏承渊的肩膀,意思是等着吧。 “真的?”魏承渊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秦明月有些心虚,制作洗洁精最重要的东西是橘子皮,可在这个年代,橘子是一种比猪油还要贵重的东西,制作起来成本高不说,用起来的量也大,根本不适合商业用。 她目前还在想办法改进。 可…… 魏承渊一副敢耍我,捏死你的模样,秦明月不敢说实话,于是挺了挺胸膛,保证道:“当然!” 秦明月赚到了五十两,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去吴家还钱的。 吴家看门的小哥一见秦明月来了,忙弓着身子把人迎进去。 吴老爷正在院子里准备正式提亲要用的东西,两只大雁,汗饼,礼香,糯米…… “老何,红绸子呢?要用红绸子把这些东西缠起来,寓意吉祥如意,我儿子才能好得更快一些。”吴老爷清点完物品之后,冲着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何管家喊道。 然而何管家早就发现了红绸子不见了,这会儿正跑后院去拿去了。 “吴老爷,没有红绸子,要不就算了吧!”秦明月在吴老爷身后,不轻不重的开口。 吴老爷微微一愣,听出声音后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秦明月,拧眉道:“你怎么来了?” 习俗是成婚之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 “我是来还你聘金的,这里五十两,我娘没经过我同意就收了你的钱,是她不对,这亲,我是不会结的。”秦明月将银票双手奉上,诚诚恳恳的说道。 吴老爷没有接,脸色变了又变,冷声问道:“难道你娘没跟你说?” 秦明月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脸警惕的看着吴老爷:“说什么?” 第64章 赵今年还活着就好了 “你娘不只收了我的聘礼,同时也收了我的陪嫁。为了让你嫁给我儿子,我同时还答应了把我三女儿嫁给你弟弟,陪嫁是天方村的五亩良田,以及两处宅子的地契。” 吴老爷盯着秦明月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看她一脸懵,知道她确实不知情。 秦明月倒吸一口凉气,她就说嘛,秦杨氏眼界那么浅?原来真正的重头利在她弟弟秦淮岭那里! 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逼她嫁给吴小公子啊! “吴老爷,你可真是个“好”爹,你了解过秦淮岭吗就敢把女儿嫁过去?她再不受宠那也是你生的啊,你既然不管她的死活,当初生下她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掐死她呢,还把她带在身边遭罪!” “她是人不是棋子,更不是你利益交换的工具,你若想用此来逼我就范,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秦明月说完,转身就走,却在院门口撞上了满目心痛,呆若木鸡的吴三小姐吴青青。 “秦明月,你别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告到官府,你也必须嫁!”吴老爷在秦明月身后大声威胁道,丝毫不在乎刚才的话已经被他女儿刚听到了。 秦明月转过脸,对着叫嚣不已的吴老爷阴恻恻的道:“那不妨等着看,看我最后嫁不嫁!” 说完,留下一脸气愤加震惊的吴老爷,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明月回家的时候,魏图南正在院子里用竹篾编一些小东西,已经编好的有一对一大一小的簸箕。 秦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坐到魏图南身边,拿起一个簸箕反复观看,这东西看着不值钱,可胜在小巧精致,用来淘菜装菜都是顶好的。 “你咋啥都会,还会竹编。” “这都是些小玩意儿,恰好家里需得着。”魏图南手上不停,温声说道。 秦明月看了眼屋子里,罗云珠带着两孩子出去玩去了,于是这才小声问:“你不觉得罗云珠很奇怪吗?失火那天晚上,她不在家。” 魏图南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半晌,看着秦明月的眼睛道:“我或许知道她的目的。” 秦明月惊了一惊,魏图南接着说:“她一开始是受了赵婆子的指派,想要坐实咱两并非亲兄妹的事。” “但后来我几次三番的威胁,她却都赖着不走 ,而失火的白天,你娘来过,你在你娘的面前提到过我的名字,她或许折回来偷听到了。” “可她为什么要调查你呢?”秦明月还是不解。 魏图南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他可能不是在查我,而是在查赵今年。” “什么意思?”秦明月危险的眯了眯眼。 赵今年不是已经死了吗? 魏图南摇摇头:“我说不好,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她很有可能觉得赵今年没死。” 原来也只是猜测而已。 秦明月叹了口气:“赵今年要真没死就好了,我也不用被逼着嫁给什么吴小公子了。” 记忆中,原身不愿意,新婚夜赵今年也没有对她用强,可想而知,这个赵今年还是很懂礼的,就算回来了,应该也不会对秦明月做什么。 而且自己还替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跟妹妹,如果他没死,定也不会为难自己才对。 魏图南神色一定动,看着垂头丧气的秦明月,眼神闪了闪,问道:“怎么?吴家执意要人?” “可不是咋地,这吴老爷也不知道看上了我哪一点,非要让我给他当儿媳妇!”秦明月气得捏紧了小拳头:“甚至不惜把女儿嫁给我弟弟,还倒贴丰厚的陪嫁!” 魏图南默了默。 “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是赵今年没死,我也就不用接受这桩亲事,毕竟吴老爷儿再蛮横,总没有一女嫁二夫的道理。至于我娘收的聘礼,到时候让她自己还去!卖女求荣,却没权利卖,看吴家饶不饶她就是了!” 秦明月说着,越发的义愤填膺,恨不得这就去从老虎肚子里把赵今年抠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这也不现实,还是得再想想别的法子。 秦明月叹了口气,不经意瞥向魏图南,忽然发现他神色不同往常,于是警惕地问道:“你怎么了?眼神躲躲闪闪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的事。”魏图南偏过头,想要拒绝秦明月的对视。 秦明月越发的觉得他古怪,可还没来得及多想,罗云珠便扯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看看,看看!这一身,跟个泥猴子一样!”罗云珠嘴里骂骂咧咧。 秦明月偏头一看,这才发现,天宝跟丫丫不知道怎么了,像是在泥潭里滚了一圈,就剩两个 眼睛露在外面。 “这俩孩子不知被谁惯的这么淘气,我就领出去那么一小会儿,他们就跟镇上几个大孩子打起来了!”罗云珠把两孩子扯到秦明月面前,气愤的控诉道。 秦明月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听罗云珠噼里啪啦地说道:“我们这刚搬到镇上,地皮还没坐热,两小崽子就敢跟人打架,听说被打的那孩子还是知乎堂的张先生的儿子!你等着吧,说不准人家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了!” 秦明月眯了眯眼。 以前知乎堂的先生是栓子爹,后来栓子爹出事便换了人,新来的夫子姓张,名叫张洛浦,三十出头,中过举人。 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贬了官,回到同瑶镇,在郑大人哪里挂了个名,便被派到了知乎堂当先生。 中过举的可都是文曲星君下凡,整个同瑶镇的都抢着把孩子往知乎堂里送,但知乎堂每一季度招收的学生都有限,所以学费高不说,不一定有名额。 秦明月很早的时候就有把天宝送去知乎堂的想法,可谁知才刚来镇上,就得罪了张先生。 “天宝,你为什么要跟张先生的公子打架?”秦明月知道天宝不是淘气的孩子,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多少有点生气,问话的语气便严厉了些。 小天宝愣了一下,委屈的瘪瘪嘴。 “不许哭!”秦明月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小天宝闻言,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带着哭腔道:“我没想打他,他比我还小一岁,我怎么会以大欺小,是他身边的那两孩子,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 “说我跟丫丫是拖油瓶,说娘你马上就要嫁给吴家那个快要病死的小公子了,说你不要我们了!”天宝说着,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啊呜一声哭了出来。 第65章 不知羞耻 天宝一哭,丫丫也跟着哭,两孩子抱在一起,倒真像是被谁抛弃了一般,哭得秦明月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一下又软了下来。 秦明月忙安慰道:“他们胡乱说话,娘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娘一定会尽快把这件事解决的,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天宝跟丫丫听秦明月这样说,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秦明月看两个孩子实在太脏了,加上湿衣裳穿在身上也怕感冒,于是赶紧带着他们去洗澡去了。 …… 吴家。 吴夫人醒过来便听说了秦明月带着五十两银子前来退亲的事,强撑着不适的身体来到前厅。 前厅里,吴老爷正在焦头烂额。 吴夫人莲步轻移到他的面前,柔声问道:“老爷,是不是这个秦明月无论如何都不肯嫁?” 吴老爷抬起头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沉默着点点头。 吴夫人想起病床上一脸苍白的儿子,心疼地攥住胸前衣襟。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原来老爷让秦明月嫁过来,是看中了她经商的能力与手腕,后来她找人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秦明月八字正与阿幸相配,能旺阿幸,旺吴家。 只要她能嫁过来,阿幸就有救了! 俗话说一喜挡三灾,让秦明月嫁过来,不只是让她繁衍子嗣,更是让她来冲喜的呀。 “老爷,我有个办法,保证她不嫁也得嫁。”吴夫人原本柔弱的眼神逐渐阴狠起来。 吴老爷赶紧凑过耳朵去听,吴夫人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次日,晌午。 秦明月正在专心研究自己的洗洁精,忽然听到罗云珠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秦明月吓得手抖了一下,赶紧推开门走到院子里,魏图南起身拦住慌慌张张的罗云珠,问她:“怎么了?” 罗云珠急得快哭了:“孩子不见了,两个孩子不见了!” 秦明月赶紧冲过去,抓着罗云珠的衣袖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吃过饭我像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儿,可谁知道,一晃神的功夫,两孩子就不见了!”罗云珠慌慌张张地说道,但话里虚虚实实,加了遮掩。 其实是因为自己只顾着看杂耍表演,忘了两个孩子,等想起来回头去看的时候,两孩子就都不见了。 但是她不敢把这话告诉秦明月。 “我想起来了!一定是知乎堂的张先生找人干的,昨天天宝打了他儿子,他一定怀恨在心!”罗云珠猜测道。 秦明月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可能,绑架儿童是死罪,为了小孩子之间那点小打小闹犯不上。” 罗云珠一听,顿时也没了主意,六神无主的道:“那……那会不会是遇到了人贩子?” “不会的,如果是人贩子的话最多拐卖天宝,丫丫一个丫头片子,人贩子是不会要的。”魏、图南见秦明月脸色十分苍白,忙出言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秦明月也反应过来,这历来被人贩子拐卖的都是男童跟妇女,他们没道理白养一个才三岁大的小丫头才对。 既不是拐卖,那会不会是自己得罪过的人干的? 秦明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来同瑶镇没多久,若说得罪,那么只得罪了张管家跟吴老爷。 而张管家说到底也只是玉老爷身边的一条狗,他可能会仗势欺人,但绝对没胆子触犯法律。 那么就只剩吴老爷了! “我去找吴老爷!”秦明月甩开魏图南的手就要走,魏图南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而吴家像是知道秦明月要来似的,守门的童子远远的看见秦明月,便殷勤的拉开了大门。 院子里,吴老爷身边站着秦杨氏以及一众护院。 秦明月一看这架势,便什么都明白了,她捏了捏拳头,看着吴老爷的眼睛问道:“天宝跟丫丫呢?” 吴老爷笑得伪善:“他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答应成亲,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秦明月咬牙问道:“你就不怕我报官?” “报官?”吴老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孩子是你娘带来我家做客的,既没拐卖,又无虐待,你就算报官,官府又怎么会受理?” 秦明月狠狠地的瞪了秦杨氏一眼,秦杨氏被她瞪得有些心虚,忙凑到秦明月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劝道:“明月,那两个小野种又不是你亲生的,你替赵今年照顾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现在就乖乖听吴老爷的话,回去准备准备,后天就与吴小公子成婚吧。” 秦明月被他们气得直冷笑,感情他们已经背着自己把婚期都定下来了! “天宝跟丫丫不是野种,他们一个是赵今年的妹妹,一个是赵今年的儿子,你既把我嫁给赵家,就不要再来多管闲事,如此贪财,当心哪天为财而死!” “呸呸呸!你这丫头!唉唉唉,疼疼疼,松手,快松手!”秦杨氏一听秦明月竟然诅咒自己,气得抬起手想要给她一耳光,谁知旁边的魏图南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魏图南念在她是秦明月的亲娘,并未真正的用力,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饶是这样,秦杨氏还是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秦扬氏怨愤地瞪向魏图南。 这秦明月眼看就要嫁给吴小公子,而自己的小儿子也即将要迎娶吴三小姐,这个魏图南竟然敢当着自己未来亲家公的面给她难堪,她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亲家公快来看啊,这天底下哪有儿子打娘的道理,你可一定要替我报官,让官府好好管教一下这不孝子!” 秦杨氏抓住了魏图南对外自称秦明月大哥这一点,就势趴在地上,又哭又闹。 “竟还有这样的事!老何,去叫郑大人!” 吴老爷自然要配合秦杨氏的演技,一边假模假样的吩咐管家去报官,一边喊人扶秦杨氏起来,安慰她。 秦明月看着秦杨氏这堪比奥斯卡金像奖的演技,心中怨恨,却又奈她不活,谁让她真是原主的亲娘呢。 在古代,百行孝为先,当朝更是将“不孝”视为“元恶大怼”,是十恶之首,不赦之罪! “不许去!” 秦明月大吼一声,何管家被她吼得脚步一顿,转头看看吴老爷,请示他的意思。 吴老爷不说话,等着秦明月表态。 “这秦杨氏自己摔倒的与我哥何干,吴老爷,你不是想娶我做你的儿媳妇嘛,我嫁就是了!”秦明月说着,冷笑了一下。 “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放荡,估计你也是听说过的,这吴小公子身体这样,我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他戴一顶绿帽子,以后生出来的孩子,是不是姓吴,我可不敢保证!” “你!不知羞耻!”吴老爷气得指着秦明月的鼻子骂道。 第66章 无人侦察机 秦明月笑容更加冷了三分:“我自然是不知羞耻的,想必你也打听过,杨启康就是我的相好,不过我的相好可不止他一个,什么李公子,杨公子的,以后你孙子的身份,可有得查了!” 吴老爷气得浑身发抖,但却怒极反笑:“呵,秦明月,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你就是想激怒我,毁了这桩婚事,我告诉你,休想!” “我早就找人调查过了,你跟那个什么杨启康清清白白,等你嫁过来后,我就让人打造一副铁镣,天天锁着你,看你如何与他人私会!”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激将法对吴老爷这种半生风雨的人根本不管用。 “那咱们就走着瞧!”秦明月撂下狠话,拉着魏图南便走。 吴老爷气得心气儿都不顺了,可看着魏图南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有些怀疑,看向一旁的秦杨氏:“那真的是你家的大公子?” 秦杨氏哪里敢说实话,眼神躲躲闪闪,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说道:“当然,他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秦淮岭!” 吴老爷虽心有疑窦,却没空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两天后的婚礼。 知道天宝跟丫丫在吴老爷手里,想着他还要以此为要挟逼自己嫁过去,想当然的也不至于虐待他们。 秦明月稍稍放下心来,而罗云珠听说天宝是因为秦明月才被抓的,一开始的那点儿歉疚登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咄咄逼人。 “都怪你,你早答应跟吴小公子成亲不就得了!我可怜的天宝,要不怎么说是后母,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心疼!” 秦明月被她吵得更加心烦,索性一拍桌子站起来与她对视:“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把天宝跟丫丫弄丢的!” “那……那我能是故意的吗?”罗云珠气势一下子矮了下去:“天……天宝可是我亲儿子,我能故意害他不成?” “真的?”秦明月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罗云珠一下子慌了:“什么真的假的,天宝是我儿子难不成还有假?” “谁问你这个了,我当然知道天宝是你亲儿子,你担心什么?”秦明月双手抱胸,越发的觉得罗云珠神色可疑,可到底哪里可疑又说不出来。 “我……我当然是担心你后天是不是真的要嫁给那个吴小公子啊!”罗云珠避开秦明月的注视,挤到魏图南身边坐下,找了个借口。 魏图南凝眸看向秦明月,思忖半晌,张口道:“若你真的不想嫁给吴小公子,其实我……” “我是不想嫁,但我得救出天宝跟丫丫!这事儿你不用管。”秦明月也重新坐了下来,没等他说完便出言打断了他,目光坚定的说道。 魏图南看着这样的她,问:“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嗯!”秦明月点点头。 孩子肯定是在吴家,只不过吴家那么大,不知道在哪个院子,哪间房间罢了! 幸好上次给吴老爷的五十两银子他没有收,秦明月花了三两,从空间里买了一套无人机侦察机的设备,趁着天黑悄悄来到了吴家附近。 秦明月选了一棵高大的老槐树爬上去,坐到了最结实的那根枝丫上头,借着老槐树茂密的枝叶藏身,按下遥控。 黑色无人机慢慢从平地上起飞,盘旋在了空中。 秦明月控制着无人机,飞过吴家的院墙,开始搜寻。 她手里的全息屏可一看到无人机里面的画面,超清像素,连几百米远的地方都能拍摄得一清二楚,还带有红外探测功能,即使在夜里也毫无压力。 吴家。 吴三小姐正神情恹恹地坐在院子里吹冷风;吴家的小厮跟婢女躲着主人们偷偷的打情骂俏;吴夫人在敞开着门的花厅里喝药;吴老爷在忙着准备成亲当日要用的物品。 这些都不是她的目标。 忽然,全息感应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嬷嬷,老嬷嬷正端着碗追着两个孩子跑,正是天宝跟丫丫!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要不是老爷发了话,我才不管你们死活呢,来,把饭给我吃了!” 两孩子不肯吃饭,老嬷嬷追了两圈,气得叉腰,口不择言的骂道。 “不吃不吃就不吃,我要找我娘,我不要留在这里!”小天宝对着老嬷嬷做了个鬼脸。 那嬷嬷气得又去追,逮大的逮不到,就去逮小的。谁知道小的也不是个省油的,被抓住后一口咬在了那嬷嬷的手背上,痛得那嬷嬷将手里的碗都打翻在了地上。 老嬷嬷四下看了眼,见没人发现,又把地上的饭捡起来装进碗里,抓了一把塞到丫丫嘴里逼迫她:“吃,小兔崽子,给我吃!” 秦明月看到这里,差点将手里的全息屏摔了出去。这该死的老女人,竟然逼着丫丫吃地上脏了的饭! 可她不能,她还需要通过全息屏观察周围的环境。 从画面上看,这应该是吴家的北跨院。 可该怎么进去还不知道,秦明月控制着无人机飞得更高了一点,点击制图模式,很快全息屏上便显示出了吴家所有院子的三维图。 虽然有了地图,可想要依靠自己一个人从吴家偷走两个孩子却还是有些困难。 秦明月正在犯难,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她的肩膀,这黑灯瞎火的,秦明月反手就想去扣那人的手腕,谁知那只手却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衣的魏图南。 魏图南示意她不要出声,秦明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树下有两个吴家的仆人经过。 等他们走远了,魏图南才说:“我看你躲躲藏藏的出来,不放心就跟了过来,你发现了什么?” 秦明月犹豫了一下,把全息屏递到了魏图南面前,先是翻了之前的画面给他看,然后又把吴家的三维地图翻了出来。 魏图南看完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何物,竟如此神异?! 可他看秦明月躲闪的神情,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多说,而且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天宝和丫丫,于是把这事藏在心里,也没问。 只是神色复杂的说道:“这种东西你一定要藏好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恐怕会给你招来灾难。” 他自己就是如此…… 秦明月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听他这么说,忙点点头,若不是迫不得已,关系到天宝跟丫丫,她也不会贸然使用无人机的。 第67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魏图南把地图仔细看了一遍,记在了脑海里,叮嘱秦明月:“晚些时候,你去后门等着,我去把两孩子带出来。” 现在时辰尚早,吴家护院刚换过班,不是最佳动手时间。 秦明月担心道:“你伤还没痊愈,还是你在外面接应,我进去吧。” 魏图南却摇摇头:“不行,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孩子最重要,你听我的吧。” 秦明月还想说什么,魏图南捏了捏她的手心,意思是放心吧。 秦明月看着他那双微褐的眼睛,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一点一点的安宁下来。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魏图南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深夜,吴府上下一片寂静,魏图南避开护院,悄悄的翻墙进到了吴府。 秦明月心里放心不下,重新指挥着无人机在院子上空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有了地图的指引,魏图南顺利的摸进了北跨院,期间好几次差点跟吴家巡逻的护院撞上,看得秦明月心惊胆战,但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北跨院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只有那个老嬷嬷还在门口守着,不过老东西精力有限,白天跟两个熊孩子折腾了一天,夜里就有些撑不住,靠在门口的石柱子直打瞌睡。 魏图南轻手轻脚的绕过她,摸出一把匕首,敲开门闩,溜了进去。 小天宝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来了,惊恐的睁开眼,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吓得立马就要大叫出声。 魏图南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别怕,是我!” 说着,扯下了蒙脸的面巾。 “魏……舅舅!”小天宝压低了声音,欣喜的喊道。 他本想叫魏叔叔的,但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魏图南接着又叫醒了丫丫,小丫头年纪小,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见是魏图南,嘴里嘟囔了一句“哥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魏图南无法,只好将她抱起来,软乎乎的小家伙直接挂在了魏图南身上,魏屯南又腾出一只手去牵天宝,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绕开那个老嬷嬷,走出院子的时候,小天宝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到脚下,踢到一个拨浪鼓,“咚”的一声,吓得那嬷嬷浑身一抖,从梦中惊醒过来。 糟糕! 天宝一惊。 拨浪鼓是这老嬷嬷早上拿来哄丫丫的,谁知道丫丫并不吃这一套,随手扔到了门外,竟在此刻坏了事。 “快来人啊……!”老嬷嬷一看两孩子就要被人带走,急得张口喊道。 可她才喊出一个字,就被魏图南一掌劈在后脑勺,给劈晕了。 绕是这样,这轻微的响动还是惊动了门口巡逻的护院,他们举着火把冲进了院子里,将魏图南三人团团围住。 “好家伙,老爷果然料事如神,特意增派了两支护院巡逻,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夜闯民宅,你等着蹲大牢吧!” 领头的护院一脸狞笑,语气猖狂,大手冷冷一挥,身后那些护院便齐刷刷的拔出了刀。 森寒的刀刃映照着跳跃的火光,一瞬间杀气腾腾。 不一会儿,吴老爷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何管家以及一群仆众。 吴老爷看着面前蒙了面的男人,虽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秦明月找来的帮手。 于是冷冷的威胁道:“放下孩子,我给你留个全尸!” 魏图南面色不变,却将天宝拽到了自己身后。 秦明月通过全息屏看到这一幕,心里十分着急,恨不得能冲进去把他们三人拉出来,可眼下这种情况,自己进去了也是等死。 得想个办法营救他们才行! 有了,秦明月把无人机召了回来,又从随身空间里购买了一颗上次买过的闪光弹,然后操控无人机喊话魏图南“快躲开!” 魏图南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抱着两孩子退回了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下一刻无人机便空投了一颗闪光弹到院子里。 巨响来临,强光闪过,院子里的人全都痛苦的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惊慌一片。 “糟了,我看不见了!” “人呢?!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了?” 魏图南虽然也听不见声音了,但他躲在屋子里,避开了强光,眼睛却还能看得见,于是趁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蒙上两个孩子的头脸,打开门冲了出去。 看到院子里瞬间失明失聪的众人,魏图南面色微顿,但也只是一刻,下一秒他便毫不犹豫的带着两个孩子循着记忆中地图里的指示跑了出去。 秦明月就等在后门,一见魏图南出来,赶紧接过丫丫,带着两孩子往家跑。 一路心惊胆战的回到家,秦明月赶紧拉着两孩子左右看看,担心地问:“天宝,丫丫,你们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们有没有打你们?” 可惜天宝跟丫丫都只看见秦明月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秦明月看着他们一脸迷茫的样子,这才想起,闪光弹会让人短暂的失明失聪。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检查了一遍后,便让两孩子先去睡觉了。 魏图南看着秦明月,目光有些复杂。 今天秦明月使用的那两样东西都太过神异,非本朝产物,放眼天下也难有一二。 秦明月,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秦明月看着魏图南的脸色,以为他想问自己无人机跟闪光弹的来历,正盘算着要不要说真话,说了他又会不会信? 可魏图南再度开口,却只是问:“今天这一出之后,吴老爷看到你手段,估计会更加坚定要娶你做儿媳妇儿,你……可还有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他想,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秦明月没想到他关心的居然是这个,悄悄松了一口气。 魏图南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听力,但看秦明月的口型与神情也能猜出七八。 只是,比起这个,其实他更担心的是秦明月所使用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被吴家以外的有心人发现。 万一…… 与此同时,吴家。 吴老爷被随后赶来的下人扶到了大厅,他现在双目失明,双耳失聪,内心务无比的恐慌。 “去……去把魏掌柜给我找来!”吴老爷指挥着下人,咆哮的吼道。 第68章 魏承渊身份 下人闻言不敢耽误,赶紧跑去魏承渊家请他去了。 吴夫人听说了消息赶到前厅,见了吴老爷,眼泪落了一脸:“老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吴老爷看不到吴夫人,也听不到吴夫人说话,可却能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从气息上判定是自己夫人。 于是抓着吴夫人的手说:“夫人,秦明月,秦明月一定得娶!如果她肯嫁,以后咱们吴家,别说是在同瑶镇,哪怕是在京都也能称王称霸!” 吴夫人虽然没在现场,可也大致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相比吴老爷,她则更多的是担心:“老爷,我觉得,这倒不一定是好事。”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那些人”也看中了秦明月的本事,会不会不择手段,收归己用?那到时候咱们家要是娶了她,可就等于是娶了乱党,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吴老爷听不到吴夫人的话,却和吴夫人心有灵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人去请魏承渊,由魏承渊出面,将秦明月收为己用。 到时候秦明月也算是为国立功,娶了她也能光耀门楣。 魏承渊来得很快,他一进大厅就看到了吴老爷,可惜吴老爷看不到他。 “姨父,怎么回事?下人急急忙忙说你要见我,发生什么了?” 吴老爷摸到魏承渊的手,知道是魏承渊来了,连忙挥退吴夫人和一众仆人,自己走上前去,一撩下摆,单膝跪了下来:“拜见七王爷!” 魏承渊狭长的眼眸微眯。 当朝七王爷名讳宇文渊,是当今皇帝宇文泽的胞弟,也是宇文泽最信任的人。 当年宇文泽发动东门之变,将皇位从太子宇文显手中夺来,这才坐稳如今的江山。 不过,太子虽死,但以太子太傅李为忠为首太子|党却从来没有消灭。 他们带走了当时刚刚出生的皇长孙(宇文显长子),隐匿在各地,时不时地发起反扑。 七王爷宇文渊受皇命,化名魏承渊,隐匿身份,追查乱党,同时还要找到那个被李为忠带走的宇文显长子。 这么多年抽丝剥茧,顺藤摸瓜,魏承渊发现李为忠很有可能就改头换面藏在了同瑶镇。 于是一年前便来到此处,买下了天香楼独自经营,为的就是等李为忠露出马脚,一举将其斩草除根。 而吴老爷是整个同瑶镇,唯一知道魏承渊真实身份的人。 “姨父,起来说话!”魏承渊将吴老爷从地上扶了起来。 吴老爷摸索着坐回了椅子上,双眼空洞的看着魏承渊,先是把自己抓了秦明月的两个小崽子威胁秦明月嫁给阿幸,结果秦明月半夜带人夜闯吴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着又说道:“只记得当时头顶上有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盘旋飞过,然后便投下了什么东西,我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不光是我,几十个护院儿都着了道。” 魏承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那东西可以飞,还可以空投暗器?” 吴老爷听不到魏承渊的话,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东西,若能归我朝所有,何愁敌人不死呢?” 魏承渊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他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吴老爷,这人老奸巨猾,虽得了皇命,暗中协助自己,可骨子里却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还是得找个机会试一试秦明月,亲眼瞧瞧才知真假。 而与此同时,城郊的小树林里,一个半张脸都长着奇怪图纹的男子双手抱着剑,坐在一棵树叉上。 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脚步匆匆的赶来,又在距离图腾男三米远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下。 “禀告尊座,据吴家的探子来报,说是吴老爷被什么东西炸伤,眼下失明失聪,炸他的人带走了两个孩子。” 图腾男子闻言,阴冷一笑:“孩子?什么孩子?” 那禀告的男子把头一低,如实说道:“好像是吴老爷抓来逼迫一个寡妇的筹码,带走那两个孩子的,应该也是那个寡妇安排的。” “呵,不惜用孩子做筹码,吴老爷果然卑鄙,不过,能让他如此不择手段逼迫的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派人给我查!”图腾男半张脸影在黑暗里,尤为的阴森可怖。 “遵命!”男子领命退了下去。 图腾男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树林中,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 闪光弹的威力虽然大,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次日一大早,秦明月起床,魏图南便已经恢复了听觉,此刻正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两孩子也起了个大早,秦明月打了水帮他们洗了脸,三人便坐成一排,看魏图南打拳。 “咦,天宝,丫丫,你们回来了啊?”一夜好眠,随后起床的罗云珠看着院子里坐成一排的人,揉了揉眼睛,惊喜的喊道。 “做饭去吧,煮三个鸡蛋。”秦明月笑着说道。 “为啥是三个?你跟你哥不吃?”罗云珠老大不高兴了。 “行行行,煮五个,一人一个。”秦明月心情好,也懒得计较罗云珠话里的小心思。 罗云珠确认有自己的份儿,这才屁颠屁颠儿的钻进厨房去了。 魏图南身体底子好,又勤加锻炼,按理说伤口应该早好了,但秦明月发现他行动上似乎还有些受限制,想来伤口并未痊愈。 “要不,还是让我看看你的伤吧,这么久都没好,我担心是不是当初伤你的兵器上有毒。”吃早饭的时候,秦明月终究还是提了出来。 罗云珠闻言点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让她看看,她认识草药,按理说懂点药理,兄妹之间也不必害羞才对。” 她这最后一句明显的意有所指,魏图南本不欲理她,但看到秦明月殷切的神色,又不忍她担心,于是点点头说:“如此,也好。” 吃完饭,秦明月便直接来到魏图南的房间。 虽说是看伤,但两人并非真的亲兄妹,之前说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秦明月便觉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那个……你……你把衣服往下拉拉。”秦明月站到魏图南身边,红着脸指挥道。 魏图南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秦明月看着他宽阔的肩膀,肌肉虬扎的胸口,脸烧得更红,忍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 既然是看伤口,她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何况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这样想着,秦明月大胆了一点,凑上前去,仔细看着他肩甲处的伤口,伤口周围有些红肿,细看之下似乎还有化脓的趋势。 第69章 娶亲的来了 秦明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应该很疼吧?可按理说都这么久了,不应该啊。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伤?所以才导致这处的伤口愈合得这么慢?” 魏图南拉好衣服,摇摇头:“并无。” 秦明月却是不肯相信,眯着眼看着他:“有天晚上我撞见你脸色很难看,小柴房失火那天你气色也不好,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中了什么毒?而这种毒会不定时发作?” 魏图南蹙眉。 他早知道秦明月懂点药理的,却一直以为只是皮毛,现在看来她让自己看不懂的地方其实还很多。 “昨晚的事,我不问你,如今我受伤一事,你也不要多问好不好?”魏图南轻轻叹息,既不愿说实话把她拽进腥风血雨中,又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骗她。 他的伤,关系到他的秘密,也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非他不肯说,实乃说不得的。 秦明月不知魏图南心中所想,微微一愣。 昨晚的事?他是指无人侦察机跟闪光弹的事吧? 可这事儿其实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而是说出来能不能让人相信的事。 她若是告诉魏图南自己来自几千年后,那个世界是与他们现在完全不同的文明,他会相信?就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穿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要怎么去说服他人? 可魏图南不一样,从救他之初,她就知道他身上藏着无数秘密,只不过一开始各取所需,互相不问罢了。 可眼下,她私心里觉得,大家相处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彼此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可他却连身上有几处伤口,伤在何处这种小事都对自己有所隐瞒。 这压根就是完全把自己当外人来防备了吧? 秦明月心里一气,留下一句:“你若执意不说便罢了!”转身就走。 “明月!”魏图南赶紧起身,一把拉住秦明月的手。 谁知秦明月却一把甩开,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没生气,你也不必哄我,是人都有秘密,你不说也可。你虽名义上是我大哥,却跟我并无血缘关系,咱们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免得被人说闲话。” 她这话听着虽然不像是赌气,但魏图南听了神色一暗。 到底是自己僭越了,女孩子的手只有自己的夫君能摸,而自己现在这身份不清不楚的,实在不该。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罗云珠的声音惊慌的响起,她使劲的拍打着魏图南的房门,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怎么了?”秦明月没有等魏图南说话,拉开房门,看着门外一脸无措的罗云珠问道。 罗云珠见门开了,先是看了眼里面的魏图南,见魏图南面色不愉,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来得及多想。 忙一把抓着秦明月的衣袖说道:“吴老爷来了,还带着迎亲的队伍,你娘也来了,估计是吴老爷怕你不肯就范,带你娘来逼迫你的!” 秦明月脸色一寒,侧耳听去,前院门口果然有喜乐敲打之声。 一定是两孩子丢了之后,吴老爷怕再生事端,准备霸王硬上弓,直接提前一天就来迎亲了! “你去看好天宝跟丫丫,我出去看看!”秦明月叮嘱道,说完起身就往门口走。 罗云珠好奇的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床边没有动作的魏图南,心中有些奇怪。 他不是跟秦明月感情好吗?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图南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既森寒又冷漠,仿佛是淬了毒的冰刀一般,与往常大相径庭,将罗云珠吓了一跳。 罗云珠不敢再看,想起秦明月让她看着两个孩子,于是赶紧偷溜了。 院门口,大红花轿已经停在了那里,迎亲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围观的百姓挤做一堆,喜乐敲打声震耳欲聋。 一个吴家本家的男丁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绑着红绸,手里捧着一只公鸡,代替吴小公子前来迎亲。 吴老爷怕秦明月不肯上花轿,竟然不顾祖制,亲自前来,而且跟秦杨氏一起,就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王媒婆穿得喜庆,一见秦明月出来了,赶紧挥着喜帕迎上前去,笑道:“哟,秦娘子,恭喜你了,赶紧换上喜服上骄吧,别耽误了吉时呀!” 说着连忙招手,让身后的丫鬟拿来喜服,催着赶紧给秦明月换上。 秦明月气得冷笑连连。 居然连喜服都给她备好了,准备得挺周全啊! 秦明月伸手,叫停了喜乐队,走到吴老爷面前,看着吴老爷那双如鹰般的眼睛,冷笑说道:“想必我上次说的话吴老爷你还没有听清,那我就再说一次。我,秦明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去你们吴家的!” 吴老爷轻笑出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明月,由不得你不嫁!” 说着,一抬手,身后一大队人马蜂拥而上,将秦明月团团围住,大有你若不嫁,我就硬抢的架势。 “吴老爷这是想强抢民女?”秦明月冷眼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在心里分析着胜算的可能。 虽说是硬来,但吴老爷还是希望能劝则劝,闹僵了对谁都不好,于是使了个眼神给秦杨氏。 秦杨氏收到示意,忙分开人群走到秦明月面前,苦口婆心的劝道:“明月呀,不是娘说你,你看看你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那个赵今年倒是一死了之了,可你现在拖着两个孩子,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啊,嫁到吴家,吴家金银堆成山,两孩子可就是少爷小姐的待遇了!” 秦明月狠狠地瞪了秦杨氏一眼。 “蠢货,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吴老爷非要娶我做儿媳妇为了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多费口舌了,赵今年不死,你也没机会卖女求荣,我劝你还是积点德吧!” “死丫头,吴家有什么不好,你一个寡妇,你的婚事能给你弟弟带来那么大的利益已经算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了,我可告诉你,你最好乖乖上骄,否则,打死你我也不管了!” 秦杨氏见秦明月软硬不吃,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的鼻子痛骂道。 呵,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为了她那宝贝儿子! 手段倒是使得齐全,威逼利诱全都有了。 但她如今可不是以前那个爱慕虚荣,任她揉圆搓扁的秦明月了! 第70章 赵今年回来了 “吴老爷,吴小公子是个清高冷傲的人,他若醒来后知道自己的媳妇儿是他爹不择手段娶来的,你说,他会不会恨你?” 秦明月见过吴小公子两三次,虽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但是大抵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吴老爷的所作所为,多半都是背着吴小公子的,于是她才会这么问,就是希望吴老爷能看在自己儿子的份上,早点醒悟。 虽然她有空间有装备,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但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否则到时候迎接她的,恐怕是…… 秦明月眼眸微眯。 吴老爷闻言,有一瞬间的愣神。 知子莫若父,他太了解阿幸的个性了,他至今未醒,多半也是因为气自己的缘故。 可吴家就这么一个男丁,眼下冲喜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今后阿幸要恨自己,就让他恨去吧。 “少废话了,今天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给我绑回去,上!”吴老爷把心一横,回收命令手下人准备来硬的。 秦明月慢慢握紧拳头…… “慢着!” 不远处,一个一身粗布麻衣的男人分开人群,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男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人高马大,俊毅的脸庞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刻一般。甫一出现,就引得人群议论纷纷。 秦明月愣了一下,眯着眼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终于对上号,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敢问吴老爷,欲对我娘子作何?” 男人走到秦明月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看着吴老爷的眼睛,笑着问道。 只是这笑意像是冬日里的寒冰,冷得让人四肢百骸都有些发颤。 吴老爷危险的眯起眼睛:“娘子?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妨问问你身边这位。”男人笑着看向吴老爷身边的秦杨氏。 秦杨氏大吃一惊,在看到这人的第二眼就想起来他是谁了,此刻心里害怕,眼神躲闪,竟不敢与人对视。 吴老爷风云半生,见惯了多少牛鬼蛇神,当即便明白过来,秦杨氏有事瞒着他,于是怒声问道:“秦杨氏,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秦杨氏支支吾吾,双手笼在袖子里,谁也不敢看,但还是按捺着心里的恐惧看向男人:“你……你不是……不是被老虎吃了吗?” 这话一出,别说旁人,就连吴老爷也听出了端倪,于是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男人,怀疑道:“你是赵今年?” “正是!”男人毫不遮掩的回答。 “不,赵今年早死了,你一定是假冒的!”吴老爷反应神速,当即便否认了赵今年的身份。 赵今年看着他如此急切又慌张的神情,笑得更加冷了三分:“吴老爷要想知道我是不是赵今年还不简单,水云村见过我的人多了去了,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或者去官府调我的画像也行。” “不,不会的,你一定不是赵今年,我不相信!” 眼看着就要把秦明月娶到手,谁知道却要功亏一篑,吴老爷眼睛都红了,神情一派阴狠。 “就算你是赵今年,这人我也一定要带走!你们都给我上!” “谁敢!” 就在他那些手下领命想要一拥而上的时候,郑大人却带着一队人突然出现了。 “吴老爷,你是本镇乡绅,可不兴做出强抢良家妇女之事啊。”郑大人背着手,走到吴老爷面前,和善地说道。 这话是敲打,也是提醒,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吴老爷恍遭雷击,愣了半晌,这才清醒过来,对着郑大人拱拱手道:“鄙人不敢,只不过都怪这秦杨氏,是她诓骗于我,说秦明月夫君已死,还收了我五十两银子,五亩良田,以及两处宅子的地契作为聘礼,请大人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秦杨氏一听吴大人这话,吓得魂都没了,扑通一声跪下来,拉着吴老爷的衣摆哭求道:“吴老爷啊,那五亩良田跟两处宅子不是说好是你女儿的嫁妆吗?” 吴老爷强硬的把自己衣袍的下摆从秦杨氏手里拽出来,冷哼一声否认道:“嫁妆?什么嫁妆?就你儿子那德行还想娶我女儿?你怕不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秦杨氏看着翻脸不认人的吴老爷,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但此刻她已经别无办法了,良田跟宅子倒是可以退回去,可那五十两银子她为了布置新房,宴请宾客,已经花出去一半了啊! 当时明明说好的,只要秦明月前脚嫁进吴家,后脚就让自己小儿子跟吴三小姐成婚的,这怎么就全变了呢? “明月,明月,你救救娘,你说吴老爷的银子你会帮我还的,你救救我,救救我啊!”秦杨氏转头,跪到秦明月面前,拉着她的裙摆,苦苦哀求道。 她现在倒是看着可怜,可秦明月没忘她刚才是如何联合吴老爷一起逼迫自己的,要不是赵今年回来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结果呢! “银子是你收的,自然该你去还,我早说过,你如此贪财,迟早有一天为财而死!” 郑大人看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刚才本来好好的在衙门,突然接到一封密信,让他来管这一摊子烂事,信的结尾压着的居然是安南王府的印章。 众所周知,安南王乃本朝惟一的外姓亲王,封地远在在北疆。 而这安南王早些年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现如今手握兵权,威震一方。 新皇登基之后,为了巩固政,权,把先皇最宠爱的九公主嫁给了他。 只是可惜这九公主向来体弱,成婚多年也无所出,安南王无嗣,他的印章怎么会出现在同瑶镇这么个小地方? 郑大人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怠慢,当即带了人前来,否则这种家事,哪里需要他来治理。 不过既然来了,就当秉公执法。 “秦杨氏,本官限你五日之内退还吴家所有聘礼,否则,大牢伺候!”郑大人说完,留下呆若木鸡的秦杨氏以及一众人便举步离去了。 郑大人一走,围观的百姓们才纷纷议论起来。 见过娶亲的,倒是没见过娶亲娶到人家丈夫还在的,这吴家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一次,吴家在同瑶镇又闹了一个笑话,这么多父老乡亲看着,吴老爷自认活了半辈子,从未丢过如此大的人! 吴老爷恨恨地剜了秦明月与赵今年一眼,也带着迎亲队伍离开了。 秦明月,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第71章 这是你爹 秦明月见过赵今年。 不过记忆里的赵今年人高马大,还留着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有些邋遢。 现在胡子剃了,五官明朗了,看上去高大又帅气。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差点没认出来,认出来后又差点惊掉下巴的原因。 秦明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名义上的夫君,心里有很多疑团,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正在此时,罗云珠带着两个孩子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不好了,秦大哥走了!” 罗云珠跑到秦明月面前,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她,秦明月低头一看,纸上写着“山高水长,有缘再见!”几个大字。 魏图南走了? 秦明月顾不得其他,一把抢过罗云珠手里的纸,跑进院子,跑到魏图南的房间,可房间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茶壶里还泡着一壶茉莉花茶。 一切好像都没变,却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喂,秦大哥到底写了什么啊?”罗云珠追进来,拉着秦明月问。 她不识字,古代识字的女子本就很少,秦明月也还是魏图南教会的。 赵今年回来了,魏图南却走了,是因为自己早上逼问他的伤势,他不想说,所以才要逃避的么? “娘,你别哭了,舅舅他一定还会回来的。”不知何时,小天宝进来,抱着秦明月的腿,轻轻的劝慰道。 秦明月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泪如雨下了。 真是的,没骨气,哭什么,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可以不告而别,自己又何必为他伤心。 秦明月大气的擦干眼泪,蹲下来捧着小天宝的脸,笑着说道:“娘没哭,娘才不会哭呢!” 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罗云珠本想问些什么的,但看到此情景,也不好再问,一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赵今年,一脸迷茫,问道:“你谁呀?” 秦明月闻声,不可思议的偏头看向罗云珠。 罗云珠被她看得浑身发毛,犹犹豫豫的开口:“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今年,今年,怎么说你也是我女婿,你帮我劝劝明月,求求她帮帮我吧!” 这时,死皮赖脸不肯走的秦杨氏也跟了进来,一进来就拉着赵今年的衣服哭哭啼啼的哀求道。 罗云珠浑身一激灵。 怪不得秦明月这样看着自己,原来此人就是赵今年! 她刚才怕惹事上身,一直带着两个孩子在屋子里,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实在按赖不住好奇,才推开门去,结果就看到魏图南的房间大门敞开,空无一人。 “哎呀,今年,你可算回来了,我差点没认出你呢!”罗云珠立马戏精上身,扑到赵今年怀里,却被赵今年不轻不重的扯开了。 “我娘子还在,请你自重!”赵今年不咸不淡的说。 秦明月猜测,可能罗云珠跟自己一样,因为赵今年剃了胡子,所以才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只不过,他刚才说什么?娘子?这……秦明月听了多少有些不自在。 于是连忙转移视线,看着可怜又可恨的秦杨氏,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秦杨氏一听这话,以为有戏,忙说:“你借我三十两银子,我先把吴老爷的窟窿填上,否则你也是知道的,吴老爷不是好惹的,他会打死我的。” 秦明月心里冷笑一声,原来她还知道吴老爷不好惹,那她还逼自己嫁进吴家! “如果我没记错,家里东屋床铺下有个盐罐子,里面装的都是你的私,房钱吧,你有钱,何不自己还!” “那怎么行?那是给你弟弟留着成亲后养孩子的钱!”秦杨氏一听秦明月竟然打自己私,房钱的主意,当即警惕起来。 “呵,你处处都为你儿子考虑,那你倒是去找你儿子帮你还啊,找我干嘛!”秦明月站起身,毫不留情的说道。 “明月,你怎么能……” “滚!” 秦杨氏还想说什么,秦明月怒吼一声,她吓了一跳,看看周围人的表情,知道眼下不是最好的求情的机会,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灰溜溜的离开了。 秦杨氏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秦明月觉得,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如今魏图南走了,自己也应该让一切回归原位。 于是拉着天宝到赵今年面前,跟他说道:“天宝,这是你爹,叫爹吧。” 天宝看了看秦明月,又看了看赵今年,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丫丫倒是扑进了赵今年的怀里,捧着他的脸,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哥哥……” 丫丫这么亲近他,娘又这么说,天宝相信,娘总不会骗自己的,于是走到赵今年面前 ,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爹。” 赵今年低头看了天宝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应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村里人都说你被老虎吃了,到底怎么回事?”秦明月想了想,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赵今年的眼睛也是微褐色的,只是相比魏图南的温和,赵今年的眼神显得有些刚毅,就好像他的外表一样,坚不可摧,无法窥底。 “当初我的确在山上遇到了老虎,被老虎重伤摔下悬崖。不过崖底是一条大河,我顺着河流飘到了别的地方,但河中的暗石伤了我的脑袋,让我失去了记忆。”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找回家的方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一些,等我好不容易赶回水云村,却听说你们搬家了。” 赵今年简单的把这一年的遭遇讲述了一下,秦明月听着却有些怀疑。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自己被吴老爷逼得走投无路之时,他就回来了? 罗云珠却没想这么多,赵今年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机会就要来了? 他不是说自己失忆了吗?那她只要让他认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姘头,并且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在在主人面前立功了? 毕竟主人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亲生儿子,很有可能就是赵今年啊! 第72章 娘你别走 “今年,你不知道,你出事之后,我跟儿子两个人过得有多苦,我还差点被何屠夫卖到窑子里面去呢!” 罗云珠听完赵今年的讲述,立马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哭哭啼啼的想要扑倒赵今年怀里。 赵今年却只是目光如冰的看了她一眼,侧身躲开。 这一眼让罗云珠心里犯起了嘀咕,也不敢再贸然主动亲近。 这男人气场太过冷硬,比起魏图南还要难缠,罗云珠心里拿不准他会不会相信自己。 可赵今年只是冷笑一声,看着罗云珠的眼睛道:“你和儿子?你真当我没听村里人说?我一死你就把孩子送过来了,这些日子一直是明月养着天宝。” 罗云珠被他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再加上自己本想在他面前邀功,谁知道竟然被无情揭穿,当下便有些尴尬起来。、 但随即想起什么,又有些理直气壮:“我养了天宝六年,她才养几天,你怎的如此向着她?” “她是我媳妇儿,我自然向着她!”赵今年说着,一把拉起秦明月的手,故意在罗云珠面前晃了晃,成了心的要气她。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抽出来。 赵今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过多的纠结于此。 而是看着罗云珠继续问道:“我虽然不记得你了,但我听村里人说过,你就是那个自称我姘头还给我生了个儿子的女人吧?” 赵今年说着,目光在罗云珠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那目光冰冷中带着审视,看得罗云珠如芒在背,生怕他想起点什么。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可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你该不会是在我家骗吃骗喝的骗子吧?我来之前,已经通知了何屠夫,让他来把你领回去,现在差不多就要到了!” 果然,赵今年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一个粗狂的吼声:“云珠,云珠你在哪里,还不快跟我回去!” 秦明月见状,赶紧带着大家来到院子里,门口一个三十出头,又高又胖的壮汉正扯着嗓子在喊。 此人便是罗云珠的丈夫何屠夫。 何屠夫一看到罗云珠出来,一脸欢喜的冲上来,抓着她的手大喊道:“走,跟我回去!” 罗云珠本来挺高的,但在何屠夫的相形之下便显得十分娇小,加上何屠夫动作粗鲁,言语粗狂,更显得罗云珠像是要被欺负一样。 天宝吓着了,紧紧拽着秦明月的衣袖,多少有些担心罗云珠。 赵今年看了天宝一眼,轻轻叹息,一伸手钳住何屠夫的手腕道:“带走可以,可你要说清楚了,要把她带哪里去?” 何屠夫瞪了赵今年一眼,想要甩开赵今年的钳制,可他用了用力,发现竟然丝毫不能撼动赵今年扣着自己的手。 “要你管,这是我媳妇儿,我还能亏待她她不成!” 赵今年微微一笑,看向心虚的罗云珠,又看着何屠夫道:“我听说,你要把你媳妇儿卖到窑子里去?” “呸,你放屁!”何屠夫当即否认:“我好不容易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媳妇儿,我有病啊要卖她。” 说着就要拽着罗云珠的手往外走。 罗云珠虽然不情不愿,可更害怕何屠夫留下来会拆穿她更多的事,于是也不再抵抗。 看来,让赵今年认回自己是孩子他娘的事得从长计议了。 秦明月看着罗云珠被何屠夫带走,大概也知道这女人原来一开始就欺骗了自己,何屠夫根本就没想过要卖她。 看来魏图南分析得很对,她一定是冲着着赵今年来的! 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真的赵今年回来了,却已经不记得她了,那她这之前所做的事,岂不是白白折腾了? 秦明月还在为罗云珠的事感慨,小天宝忽然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脸忧愁,小小声的问:“娘,她……没事吧?” 小孩子分不清真假,担心也是正常。 秦明月摇摇头说:“放心吧,你刚才也听到了,何屠夫没有想要卖了她,而且我看那个何屠夫喜欢罗云珠喜欢得紧,不会欺负她的。” 听到秦明月这么说,天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现在魏图南走了,罗云珠也走了,家里也没有外人了。 秦明月思忖半晌,按耐住这些日子来的感情,狠狠心对着赵今年说道:“这房子本就是你当初买下来的,现在你回来了,我把两个孩子交给你,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我……我先走了。” “娘,你要去哪里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天宝跟丫丫一起冲过去,一人抱住秦明月的一条大腿,哭着不让秦明月走。 秦明月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软了下去。 她也不想走,可她不是原来的秦明月,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等赵今年回来,把孩子交给他,然后再想办法穿越回去。 毕竟当初那个梦里,父亲那自责的模样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的心,她真的很怕他再做出什么伤害他自己的事情出来。 而如今赵今年已经回来了,自己若是还赖着不走也太没立场了。 “娘,你说过不会丢下我跟丫丫的,你要说话不算话了吗?”天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娘,不走,呜呜,不走。”丫丫也哭得撕心裂肺。 “你是我娘子,你要走哪里去?”赵今年过来,看着秦明月的眼睛:“如果是因为我回来,你就要走,那我现在就离开。” “唉!” 秦明月赶紧拉住赵今年,这是他的房子,他的亲人,他好不容易找到家,哪有再让他离开的道理。 赵今年轻轻叹息,保证道:“你放心,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就住刚才那屋,没你的同意,绝对不会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赵今年果然是君子,这一点倒跟秦明月猜测的一样。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秦明月也不好再扭捏,毕竟自己是真的舍不得两孩子,而且她对这个朝代不熟,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穿越回去的办法,不如就暂且先住着。 傍晚,赵婆子家。 没有在秦明月家地底下挖出玉佩的赵婆子一气之下,连着病了好几天了。 她的小儿子赵庆年熬了药端到她的床前,扶着她半坐起来,好言相劝道:“娘,你喝点药吧,喝了药病就能好了。” 赵婆子呻,吟着,有气无力的道:“我这不是吃药就能好的病,我这是被秦明月那个小贱,人给气的,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都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第73章 你也吃 “娘,你咋又说这样的丧气话!” 赵庆年不爱听了,直接把药用勺子舀了放到嘴边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给赵婆子喝。 这赵婆子嘴上要死要活的,可赵庆年喂给她的药,她却一口没落的全喝了下去。 只是喝得太急,呛了一下,咳嗽不停。 “娘,娘!” 门外,小秦氏风风火火的跨了进来,跑到赵婆子床边,一脸欢天喜地的表情。 赵婆子不乐意了:“我还没死呢,你高兴个啥劲儿!” “娘,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小秦氏挤到赵婆子床前,神神秘秘的道:“我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来告诉你的,赵今年,回来了!” “什么?!” 赵婆子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抓着小秦氏的两条胳膊追问到:“真的假的?你该不会骗我的吧?” “当然是真的!听说吴老爷本来打算娶秦明月过门儿的,结果赵今年突然回来了,吴家落得个人财两空,吴老爷差点没气死过去。”小秦氏津津有味的说着。 “你说说,这大哥回来了,怎么也不第一时间回来看你这亲娘,反倒去帮秦明月那小贱,人?” 赵婆子却没空理会这些。 赵今年还活着,那她的大儿子就不会有事,破屋底下没挖到玉佩,那就说明玉佩还在赵今年身上。 只要能拿到玉佩,顶替了他的身份,以后他们一家可就都要飞黄腾达了! 想到此,赵婆子觉得浑身都爽利了,病也好了一大半。 …… 与此同时,秦明月家里。 与魏图南在的时候不同,秦明月觉得现在是自己寄人篱下,于是主动去做饭,她可不想当一个吃闲饭的。 “娘,我来帮你烧火吧。”小天宝也自告奋勇的挤到了厨房里。 秦明月看得出来,赵今年对于天宝来说多少有些陌生了,小家伙虽然叫他爹,可心底里多少有些不自在的。 厨房里有面粉,秦明月买了点肉,蒸了一笼肉包子,又炒了两个青菜。 肉包子端上桌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丫丫闻到香味,屁颠儿屁颠儿的爬到桌子前,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秦明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然后吩咐道:“去叫你哥来吃饭。” 丫丫聪明,抱着凳子腿儿滑下去,跑到原本魏图南住的房间,把赵今年拖了过来。 “赶紧坐下吃饭吧。” 秦明月布置好碗筷,看着立在一旁的赵今年说道:“今天是你回家的第一天,我特地蒸了肉包子,快尝尝味道如何。” 赵今年挨着天宝坐下,先是拿了一个包子给丫丫,再拿了一个给天宝,最后拿了一个递到秦明月面前,看着她,说道:“你也吃。” 秦明月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这双大手,恍惚中又想起了魏图南。 赵今年跟魏图南其实有些地方还是很像的,比方说身材,比方说眼睛,再比方说现在看着秦明月的神情。 可那张脸却完全不同,身上的气质也大有差异。 魏图南温和得像水,赵今年……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像是一块不近温度的冰,现在……也像水,只不过魏图南像是温水,而他则像是冷水。 为什么自己老是想起魏图南?他都不告而别了,有什么可想的。 秦明月暗自气恼,就连香喷喷的白,面包子都没能让她提起食欲,于是也没伸手去接,而是身体微微往后倾倒,避开赵今年的投喂,尴尬道:“我……不饿,你们吃!” 不饿才怪,只不过是不想接受赵今年的投喂罢了。 赵今年也看了出来,默默地把包子放了回去。 他现在之于秦明月,完全就是个陌生人,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有些吓着她了。 吃过饭,秦明月想要收拾碗筷,却被赵今年拦了下来:“我来吧,你累了一天了,先带两个孩子去洗脸休息吧。” 秦明月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碗筷就被接了过去。 “娘……” 半晌,天宝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秦明月的衣袖道:“娘,爹回来了,你,不会再丢下我跟丫丫不管了吧?” 这话是试探,也是担心。 天宝一直担心秦明月改嫁后会不要自己跟丫丫。 秦明月心头一软,将他跟丫丫一把搂进怀里,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保证道:“当然,我还要守着天宝当上同瑶镇的首富,守着丫丫出嫁呢!” 这话倒是真的。 秦明月跟天宝丫丫相处不久,可心里却早就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天宝开心得又想哭,可想起秦明月说过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于是硬生生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丫丫年纪小,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娘和哥哥都在自己身边就开心得不得了。 秦明月的洗洁精研究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想来想去,决定把橘皮换成柚子皮。 同瑶镇有很多野生的柚子树,村里有人会摘来给小孩当零嘴,果肉酸酸甜甜口感很好,但柚子皮却基本都是扔掉的。 用柚子皮做洗洁精,不但变废为宝,更是大大降低了生产的成本,非常适合酒楼这样的商业用途。 在适应了两天赵今年的存在后,秦明月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搞她的洗洁精事业。 洗洁精的做法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准备一个简易的木桶,加入一些柚子皮,然后再加入适量的醋跟强碱,加水没过柚子皮,摇晃几下,放进阴凉处发酵一下,取出来就是完美的洗洁精了。 做好之后,秦明月立即欢喜的带着洗洁精去天香楼找魏承渊。 结果却被告知魏承渊去了春满院。 秦明月结结实实的惊了一下,魏承渊看上去那么矜贵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去那种花红柳绿的地方? 没办法,秦明月只能另外再找机会跟魏承渊谈合作。 却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春满院门口被小金子叫住了。 小金子一身粉色纱衣,画着时下最流行的桃花妆,美得像是天上掉下来的精灵。 小姑娘兴冲冲的跑过来挽着秦明月的手:“唉,上次你还欠我银子,帮我做件事,银子就不用你还了。” “什么事?”秦明月一脸懵。 小金子附在秦明月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阵,只见秦明月一脸为难:“这……不好吧?” 小金子见秦明月不想答应,立马撅起了小嘴:“有什么不好的,那小妖精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就是想气一气她嘛!再说了,我也算帮了你两次了,你就不能帮帮我?” 第74章 你是谁 秦明月本想说我可都是给了钱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算了。 这丫头挺好玩的,而且自己确实欠了她人情,秦明月只好犹犹豫豫的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我可没那么多钱哈。” 小金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她:“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真要你钱的!” 说着还交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纸包和一锭银子。 秦明月听说不是真的要钱,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收下东西,赶着回家做午饭去了。 等秦明月回到家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而且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 秦明月看着正在布置碗筷的赵今年,一种异样的情绪陡然滋生出来。 他的动作,他不经意间神情,他的眼睛,都像极了魏图南。 赵今年一回来,魏图南却消失了,会不会……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秦明月手抖得厉害。 昨天因为吴家前来娶亲的事她没有多想,现下闲下来才觉得,哪哪儿都有些不对。 两个孩子还在院子里洗手,外面斑驳的光线打在赵今年刚毅的侧脸上,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秦明月伸手,不自觉的碰了碰赵今年的脸,赵今年摆弄碗筷的手微微一顿,偏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 秦明月没有摸到自己怀疑的人皮面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动作多少有些暧昧了,于是赶紧收回手,垂眼问道。 赵今年没有说话,望向秦明月的眼神温柔如水。 秦明月的心抖了抖。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询问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洗完手欢欢喜喜的上桌来了。 “哇,娘,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哎!”小天宝一爬上桌子便欢喜的说道。 “肉肉,肉肉。”丫丫也乐得拍手附和。 秦明月回过神来,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赵今年跟魏图南的身形相似,但长相却大相径庭。刚才自己也试过了,赵今年没有带任何面具,他就是他,又怎么会是魏图南呢。 “吃饭吧,吃完饭,下午我还有点事情,天宝跟丫丫麻烦你照顾一下。”秦明月想起小金子的要求,一边吃饭一边拜托赵今年。 但其实孩子是赵今年的,丫丫是他的妹妹,他照顾本就是理所应当,秦明月这一拜托倒显得赵今年成了外人。 赵今年知道,秦明月打心底里还是没有接受自己。 吃过饭,秦明月先是洗了一个澡,然后打开小金子给的纸包,换上一身水蓝色的广袖长衫,这长衫是男人的款式,一看质地工艺,便知道价值不菲。 看来在春满院当姑娘还挺挣钱的,这小金子出手可真大方。 就为了气一气青柠,值当吗? 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姑娘的想法。 秦明月换好衣裳,稍稍在脸上做了一些修饰,便偷偷溜出门去了。 眼下时辰尚早,但春满院的门口却已经点起了灯笼,说是今晚有花魁大赛,前些日子就放出了风,所以今天那些恩客们都来得格外的早。 秦明月看着春满院门前车水马龙,莺莺燕燕迎来送往,作为现代人的她,看过不少古装剧,对古装剧里必提的这种地方其实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也进了春满院。 张管家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趾高气昂的,左拥右抱的走了进去。 秦明月暗自猜测,这张管家八成跟自己一样是溜出来的,否则依照他家母老虎的性格,还不扒了他一层皮? 秦明月又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这才举步走到春满院门口。 姑娘们见她身上穿的衣服价值不菲,模样又生得很是周正,一个个推搡着往她身上靠。 “公子第一次来咱们春满院吧?” “没关系,来一次就知道咱们得妙处,以后就是常客了。” “嘻嘻,公子可有相好的姑娘?” 秦明月觉得这些姑娘简直热情得有些过头了,她是个男人也就罢了,铁定会爱死这种温柔乡的,可偏偏她是一个女人,只好侧过身子,尽量不然那些姑娘碰到自己,免得被她们发现了秘密。 “听说你们春满院的头牌是青柠姑娘?”秦明月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那些姑娘一听都是来找青柠的,当下便兴致缺缺。 “公子今晚怕是见不到青柠姑娘了,她在准备今晚的花魁比赛呢。” “对呀,她要是夺魁了,公子想见她一面怎么着也得五十两银子。” “公子,不如看看我们吧。” 秦明月佯装生气道:“本公子今天就是专门来看青柠姑娘的,怎么着?嫌弃本公子没钱?” 那些姑娘一听,再一看他这自信满满的模样,当下也不敢怠慢。 “成成成,那公子先随我进去喝茶,青柠姑娘晚些时候才会登台呢。” 秦明月便在姑娘们的引导下,走进了春满院的大门。 这是秦明月第一次来春满院,别说,里面布置得还挺雅致。 中间有个很大的舞台,舞台上铺了红绸,应该是待会儿参加花魁大赛的姑娘们要在上面表演。 一楼早就人满为患,二楼也设了看台,而且从上往下看角度更佳,姑娘们便把秦明月带去了二楼。 “行了,你们别跟着我了,我自己上去。”秦明月甩开那些姑娘,自己上了二楼。 那些姑娘见秦明月似乎很厌烦自己,加上今天客人确实很多,便也不纠缠,回头去门口迎接新的客人去了。 秦明月顺着台阶往上走,一个没留神便撞到了一堵肉墙。 “走路不长眼睛吗?”一个一身玄衣的人挡在了前面,拔刀,冷冷的呵斥着秦明月。 秦明月抬头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承渊身边的近侍长风,而被长风护在身后的正是一袭深紫色长袍,矜贵冷傲的魏承渊。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挡住脸。 第75章 花魁大赛 其实秦明月现在贴了胡子,稍微化了一下妆,又穿了一身男装,楼梯间光线很暗,不遮也没人认得出来。 “算了。”魏承渊用折扇拦下了长风,看了秦明月一眼,却并认出她来,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过多追究。 秦明月赶紧贴着墙壁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出来。 这花魁大赛还没开始,魏承渊就要走? “唉,公子!”小金子从楼下冲上来,拦在了魏承渊面前。 魏承渊皱眉,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小金子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硬着头皮问:“公子不等青柠姑娘了吗?还有一会儿比赛就要开始了呀。” 魏承渊耐着性子看了眼楼下的舞台,犹豫了片刻,再看了眼楼梯口站着的秦明月,不知为何,竟真的折了回去。 秦明月见状,再次装墙贴给他们让路。 等魏承渊一上楼,秦明月赶紧拉着小金子问:“你喜欢魏承渊?” 小金子竟然红了脸:“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秦明月咽了咽口水,不愧是彪悍少女,喜欢男人的品位也这么彪悍。 这魏承渊一年前才来到同瑶镇,稀里糊涂的就接手了天香楼,接手后破天荒的还经营得风生水起,这来历不明还一看就不好惹,喜欢他怕不是嫌命长。 “别人都怕他,我就不怕,我想睡他!”小金子望着魏承渊消失的方向,回味无穷的说道。 秦明月被小金子这彪悍发言惊得瞠目结舌。 小金子看着秦明月这反应,又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那又如何?” “我第一次见他是他刚来同瑶镇的时候,我坐在窗前看热闹,他骑着高头大马从楼下的街上走过,就那么一回头,我可欢喜了。” “我也知道我出身风尘,嫁不得他,但是看着他,摸一摸他,跟他睡一觉也是好的,都怪那个青柠!” 小金子说着,神情有些愤愤不平:“那丫头一点朱唇万人尝,都有张管家了还来跟我抢,我气不过嘛。” 说着,一把抓住秦明月的胳膊:“你得帮我,我今晚一定要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那个……”秦明月一根一根掰开小金子的手指,犹犹豫豫的劝道:“我帮你是可以,不过这种事得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也不甜啊!” 谁知道小金子丝毫不在乎:“我管他甜不甜,解渴就行!” 解……解渴? 咳…… 同瑶镇的姑娘都这么彪悍了么? 秦明月觉得,小金子这思想,就算放在现代那也是非常前卫的。 “你赶紧上去,帮我看着点,别让青柠接近他。我还要去换衣服,准备待会儿的演出。”小金子说完,催促着秦明月赶紧上楼。 秦明月只好不情不愿的上去了。 因为要守着魏承渊,秦明月找了个跟他相邻的座位,不过好在没人认出她。 只不过,魏承渊的目光无意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小小的紧张了一把,生怕他看出什么异样,不过好在他只是短暂的停留便移开了。 不一会儿,比赛便开场了,音乐丝竹之声绵绵入耳,第一位上场表演的姑娘唱了一首秦淮小曲。 可底下观众似乎并不买账,嘘声一片不说,直接大喊:“下去吧,下去吧!” 姑娘抱着琵琶,羞愤得连曲子都没唱完就跑下了台。 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轮到青柠姑娘的时候,底下却是掌声一片。 要说这个青柠姑娘也真是个美人儿,柳叶眉,鹅蛋脸,一袭红色装扮,更带异域风情,顾盼间眉目流转,勾得人心眼儿发颤。 青柠表演的是一支自创的舞蹈,要不怎么说是头牌呢,那身段就是婀娜多姿,那神态就是顾盼生辉。 连秦明月一个女人看了都心神荡漾。 可一想到小金子,秦明月又荡漾不起来了,这青柠姑娘表现得如此之好,小金子能赢过她吗? 秦明月百无聊赖地又等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等到小金子上场。 然而让秦明月震惊的是,小金子竟然穿了一身改良版的民国旗袍,而且唱了一首周杰伦的名曲《发如雪》。 秦明月恍遭雷击。 而下面台上的小金子还正在卖力的唱着:“啦儿啦,啦儿啦,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旗袍能很好地展示女性的身材,现代歌曲更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加上小金子的卖力表演,又唱又舞,气氛瞬间就被点燃了。 秦明月却听不到周围震耳欲聋的掌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这个小金子也是穿越而来的?! 怪不得她的思想那么前卫! 最后到了恩客竞价的时候,一众姑娘都站在台上,谁竞价最高,谁就是今晚的花魁。 “我出三十两,买青柠姑娘一夜春宵!” “我出四十两,我要小金子!” “五十两,我点青柠姑娘!”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出价了,呼声最高的就是小金子跟青柠。 眼看着青柠占了上风,小金子一个劲儿的拿眼神朝楼上的秦明月示意,让她出价。 谁知道秦明月压根儿就没晃过神来。 “七十两,青柠姑娘!” 这时,坐在秦明月不远处的张管家缓缓站起了身,很是扬眉吐气的看了眼周围竞价的人,直接了当的说道。 众人惊呼,好大的手笔! 幕后的老鸨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快飞出来了。 七十两,比预期还多了二十两! 秦明月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小金子眼睛都快挤瞎了,于是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一百两,我点小金子!” 一百两银子,这可真是天价了,要不是小金子说了,不用她自己出钱,她才不舍得这么喊价呢! 这恩客给的钱,一边是姑娘跟老鸨三七分,签了卖身契的是老鸨七,姑娘三,没签卖身契的则是姑娘七,老鸨三。 恰好,小金子属于后者,也就是说其实秦明月叫价一百两,小金子只需要给老鸨三十两就行。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多,但对于小金子来说还是勉强付得起的,更何况魏承渊是她打定主意要得到的男人,多花点钱怎么了? 老鸨一听,自己最中意的两个姑娘都拍出了天价,当即笑得合不拢嘴。 “这位公子好大气,还有没有哪位公子要捧自己姑娘做花魁的?否则,今晚这花魁就是我们的小金子姑娘了。” 老鸨这么一问,刚才出价七十两的张管家一张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 他事先答应好青柠姑娘,一定会让她做花魁的,这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居然敢跟自己作对? 就在全场惧寂的时候,秦明月旁边的魏承渊却突然站了起来。 “五百两,我选青柠姑娘。” 第76章 你可不能死 五百两? 这已经不是天价可以形容了,为了个姑娘,随手豪掷这么多银子,败家子啊败家子! 秦明月在心底里暗骂。 她早知道天香楼的生意赚钱,可没想到有这么赚钱啊,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钱,这个魏承渊,简直就是个纨绔! 魏承渊正好偏头,对上秦明月的视线,前者眸色微沉,后者则有些慌乱。 秦明月也不敢出价了,魏承渊这摆明了铁了心的要捧青柠,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小金子也知道这一点,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 而楼下的张管家却愤恨的望了眼楼上的魏承渊跟秦明月。 青柠姑娘明明是他先看上的! 老鸨听到五百两,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像是生怕魏承渊反悔似的,忙说:“魏掌柜出手好大方,看来今晚的花魁非青柠姑娘莫属,恭喜魏掌柜与青柠姑娘,今晚春宵一度!” 说着,用暧昧的眼神看向舞台上的青柠,而青柠则娇羞的遮住了脸。 这一切,听在张管家耳朵里却是莫大的讽刺,这整个同瑶镇,谁不知道,他冒着被他家母老虎锤死的风险也要来找青柠姑娘。 甚至不惜重金,包了青柠姑娘小半年了,青柠姑娘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别人想都别想!哪怕这个人是魏掌柜! 张管家气愤的捏紧了拳头,眼神逐渐阴狠。 依着春满院里的规矩,秦明月点了小金子,魏承渊点了青柠姑娘,两位姑娘都要上楼来拜见各自的恩客。 秦明月看着青柠莲步款款的走到魏承渊面前,盈盈一拜道:“青柠谢魏掌柜抬举。” 而随后上来的小金子则臭着一张脸,把楼梯踩得踢踏响,不情不愿的走到秦明月面前,也不说话,与秦明月大眼瞪小眼。 秦明月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一楼却突生变故,一群黑衣人凭空出现,手持长剑,见人便杀,一时间全场慌乱,所有人抱头鼠窜,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成了一锅粥。 老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到那些被杀的人当众好几个都是魏承渊身边的近侍伪装的,当下招呼自己的打手:“你们也给我上啊!” 然而黑衣人人数众多,剑法超群,配合有素,春满院养的那些打手根本不是对手。 几个黑衣人往楼上看了一眼,彼此对视后,留下一些人跟下面的打手纠缠,另外十几个则飞身而起,长剑奔着魏承渊的命门而去。 长风挡在魏承渊面前,拔剑而出,与那些黑衣人斗成一团。 “保护主子!” 长风喊了一声,二楼几个魏承渊的近侍伪装成的看客听到后,立马从桌子底下拔剑冲进了那些黑衣人之间。 这魏承渊,竟然是有备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小金子也顾不上生气了,抓着秦明月的手臂,慌张的问。 秦明月本来也很慌张,但看到长风他们出手,反而淡定下来,拍拍小金子的手,示意她不要怕。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是冲着魏承渊来的,于是她一把拉起小金子便想往楼梯下面冲。 谁知道才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几个黑衣人堵了回来,秦明月一脚踹翻一个黑衣人,审时度势,又拉着小金子回到魏承渊旁边。 而魏承渊身边的近侍看到黑衣人要冲上楼梯了便赶紧跑过去,守住楼梯口,仗着居高临下的位置,一剑一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眼下一片混乱,乱跑很有可能会丢了性命,远不如躲在魏承渊身边安全。 而魏承渊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脸色未变,甚至还有闲情端坐在梨花椅上摇起折扇,看戏一般。 直到黑衣人中,一个半张脸都是枝蔓横生的图腾的男人出现,魏承渊才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脸。 谁知那图腾男对着魏承渊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下一刻,手里的长剑化成了无数把,如剑雨一样直奔魏承渊而来,速度之快,让人躲闪不及。 这么多剑,站魏承渊旁边会被误伤,死道友不死贫道,秦明月拉着小金子就想跑。 一旁的青柠看的着急,那些剑中只有一把是实的,而这一把肯定是奔着魏承渊来的,要么自己替他挡?要么找个人替他挡? 略略思索的青柠退后一步,悄悄拿起一个茶杯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夹在指尖,用内力打了出去,而茶杯盖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准备转身逃跑的秦明月的腿弯处。 秦明月毫无防备,本来想跑的,结果变成了朝魏承渊扑过去。 噗嗤! 利刃撞击的声音传来,秦明月惊恐的看着魏承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心口一痛,整个人便落进了魏承渊的怀里,而与此同时,她脸上贴着的胡子也被风吹掉了。 “明月?你没事吧?” 魏承渊接住秦明月,拍拍她的脸,声音隐隐带了几分焦急。 然而,那图腾男见一击不中,正要飞身上前,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却先他一步落在了秦明月前面。 虽然是背对着的,但是秦明月还是猜出了他是谁。 赵今年!他竟然会武功? 赵今年一身粗布麻衣,却手持长剑,剑身还在往下滴血。 黑衣人定睛一看,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是你?我找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不过正好,既然来了,就一起死吧!” 说着飞身而起,长剑破风,直奔着赵今年而来。 赵今年身形微动,举剑相迎,兵器撞击出一片火花。 两人皆是剑道高手,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机。 一楼的看客早就散尽,姑娘们也躲了起来,倒是给他们腾出了打斗的场地。 秦明月忍着疼,看着楼下两人的你来我往,很明显,几百招下来,赵今年已经隐隐的占了上风,最后抓着图腾男的一个漏洞,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图腾男挥剑将赵今年的长剑挑开,一个旋身后退几步,拉开一些距离,看着赵今年冷冷一笑:“呵,武功不错,今日这伤我受下了,来日再找你讨回!” 说完,招呼着他的那些手下,飞身逃匿了。 “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魏承渊怀中抱着秦明月,死死盯向图腾男逃跑的方向。 长风等人听令,立即飞身追去。 另一旁,赵今年收了剑,一回头,遥遥看向楼上受了伤的秦明月,眼神带了几分复杂。 秦明月抬头,望向赵今年的方向,捂着心口,说不出的滋味。 赵今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武功又是怎么回事? “喂,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死啊,我可不想欠你一条命!”小金子吓坏了,扑倒秦明月面前,哭喊道。 这秦明月是她请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相当于自己害了她一命,那样她良心该不多安啊。 第77章 跟我爹一起睡 秦明月回过神来,忍着疼,从胸口摸出一锭银子。 银子上一道剑痕几乎见底,可想而知,若那一剑当真刺到她身上,只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锭银子是小金子给她的,本来是用来抵消她今晚的出价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救了自己一命。 秦明月不知该叹自己运气好,还是不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汰,刚才是哪个小娘生的暗算我!”秦明月抬眼,环视四周。 她本来是要逃的,不知道被谁打中了腿弯,不过幸好被这银子挡了一剑,否则自己早见阎王去了! 而一直站在后面的青柠默默又往后退了一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小金子见秦明月命大逃过一劫,这才放下心来,破涕为笑。 赵今年飞身上楼,看着秦明月与魏承渊的姿势,皱了皱眉:“走吧,跟我回家。” 秦明月一愣,有些尴尬地从魏承渊怀里挣脱,麻溜的爬起来,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乖乖跟在赵今年身后。 不过走的时候悄悄捏了捏小金子的手,凑到她耳边说:“等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自己还要来问问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者,有没有能够回去的法子。 赵今年走了几步,没有听到秦明月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不轻不重的看了她一眼,秦明月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大街上熄了灯,万籁俱寂,只有一轮清月悬挂在墨蓝的天空之中。 月亮把赵今年的影子拉得很长,秦明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图南见她步伐缓慢,行动有异,偏头问她:“可是伤着了?” 秦明月摇摇头:“没有。” 说着又轻轻的揉了揉心口,虽然有银子挡了一下,可那剑的力道却很大,她刚才就被震得疼得厉害,回去看看,没准儿已经青了一大块。 “上来。”赵今年半蹲在了秦明月面前。 秦明月望着面前大山一样的男人,他这是要背自己吗? “不用……我能走。”秦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 “你上来,或者我抱你回去,你自己选吧!”赵今年偏头看向秦明月,态度很坚决。 秦明月愣了愣,忽然想起上次自己采药回去晚了,魏图南让自己牵他的衣袖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强势。 赵今年见秦明月久久没有上来,愣了一下,道:“看来你还是喜欢我抱你回去?” 说着,作势就要起身去抱秦明月。 秦明月吓了一大跳,忙说:“背……背……背好了。” 背总比抱好,至少他看不到自己的脸,至少不那么暧昧。 说着,秦明月便主动跳到了赵今年的背上。 赵今年的背宽阔厚实,秦明月趴在上面,慢慢的心安下来。 长长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看不见尽头,街道上安静得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一切都是宁静祥和的模样。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你怎么还会使剑?”秦明月趴在赵今年背上,犹犹豫豫的问道。 “我看你偷偷摸摸出门,怕你有什么事所以一直跟着你,春满院这种地方,不是我能进的,所以我一直在外面守着,看见里面有人跑出来,才知道里面出了乱子。” “至于剑法,是我小时候,一个……高人所授!” 魏图南盯着脚下的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说道教他剑法之人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 “那孩子呢?两个孩子呢?”秦明月忙问。 “别担心,我给他们买了糕点在家,天宝这么大了,他会照顾好丫丫的。”赵今年不慌不忙的说道。 在他看来,天宝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适当的独立更有助于他的成长,所以他并不怎么担心。 秦明月也这么觉得,安下心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甚至连赵今年怎么把她背回家的都知道。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大半个上午了,秦明月把换下来的那套男装洗了洗,等晾干了再拿去还给小金子。 秦明月洗衣,小天宝帮秦明月打水,丫丫则蹲在水井旁边的老树下啃鸡腿。 这只鸡腿还是隔壁王大娘给她的,王大娘儿子儿媳都出意外死了,留下个孙女,跟丫丫差不多大,出天花没钱医,也跟着去了。 后来王大娘便发了狠,一门心思的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绣鞋样子,钱是赚到了,可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直到秦明月带着丫丫搬过来了后,小丫头有事没事就往王大娘家跑,嘴又甜,王大娘喜欢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她。 “哥哥,你吃。”丫丫迈着小短腿走到天宝面前,把剩下的鸡腿递到天宝嘴边。 天宝看着面前这只沾满了丫丫口水的鸡腿,一脸无奈的纠正道:“是天宝,不是哥哥,爹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叫我哥哥。” 说着,小心翼翼的往赵今年的房间看了一眼,见门是锁着的,又转头问秦明月:“娘,我爹呢?” 秦明月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从早上起来就没见赵今年人,但屋子里的捕猎工具却不见了,想起赵今年的老本行,于是说:“你爹应该是去打猎了吧?” 天宝不满的嘟嘟嘴,挤到秦明月身边蹲下,小声道:“娘,你是不是还想着魏叔叔,所以压根儿就不关心我爹?” 秦明月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虽然我也喜欢魏叔叔,但我爹也不错呀,娘,今晚我就带着丫丫睡旁边的耳房,你跟我爹睡吧,我听说别人家孩子的爹娘都是一起睡的,这样才是夫妻。” “咳咳……” 秦明月被天宝说的老脸一红。 明明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怎么还操心起这种事情了。 不过,天宝都已经七岁了,也的确到了分床的年龄了,否则不利于他的成长,昨晚赵今年也提到了,天宝需要独立。 “你呀你,人小鬼大,我跟你爹的事……额,反正不管我跟你爹如何,你都是我儿子,不用担心!” 秦明月说着摸了摸天宝的脑袋:“不过你要分房的话就分吧,你也长大了,儿大避母呢。” “娘……”天宝被秦明月说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分就分,秦明月洗了衣服便去自己房间把天宝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到了原本罗云珠住的耳房去,等一切归置好,又摸了摸床上的被子,怕他冷,把自己床上的被子分了一床给他。 丫丫还小,本来秦明月想自己带着的,但小丫头黏哥哥,非要跟天宝住一间屋。 秦明月没办法,想着幸好还小,于是便在天宝床边搭了一个小床,让两孩子挨着床睡,等过两年丫丫有个五六岁了,再把他们分开。 第78章 无事献殷勤 秦明月收拾完这些,赵今年也打猎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野兔,两只山鸡,背篼里还有一窝鸟蛋,收获很是不错。 “兔子留着卖钱,山鸡宰一只给孩子们炖汤,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赵今年一边把兔子跟山鸡都放进院子角落里的鸡舍,一边对着秦明月说道。 两孩子一听有鸡汤喝,欢喜得又蹦又跳。 赵今年放好后便进厨房洗了个手,出来看着一脸懵的秦明月道:“许久不曾打猎,有些手生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三个的。” 这…… 从前都是秦明月照顾别人,如今赵今年回来了,倒显得自己才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了。 而且这才一个早上,收获这么多已经相当不错了好吗?上次她可是什么也没猎到,赵今年,请你不要再凡尔赛了好吗? 秦明月呆愣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赵今年已经把山鸡杀好,烧了滚水便可以脱毛了。 脱毛的时候天宝也来帮忙,小家伙暗地里朝秦明月眨眨眼,意思是“我就说我爹很不错吧。” 秦明月笑着用鼻子哼了哼他,把脱好毛的鸡拿到厨房,砍成小块,加上姜蒜,倒进一个砂锅里,加入清水煨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瓦罐里的鸡汤已经开始咕咚咕咚的冒着白泡,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小天宝负责烧火,最先闻到味道,控制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然而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略带谄媚的声音。 “明月,明月呀,快出来。” 秦明月听到声音,推门出去,院子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妯娌小秦氏跟六妹妹小六。 小秦氏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鸡汤味,馋得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她偏生只能忍着,满脸堆笑的说:“明月,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 秦明月看着无事献殷勤的小秦氏,一脸的提防。 赵今年听到声音也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小秦氏一见赵今年差点两眼放光:“呀,大哥,你说说你,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是不是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是!” 不等赵今年开口,秦明月直接了当的回答:“所以你怎么来的就请怎么回去,我这里可不欢迎你!” 小秦氏没想到秦明月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当下很是尴尬。 但一想到赵婆子交代给自己的事,又舔着脸笑道:“哎呀,弟妹,怎么如此说话,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来跟你道歉,你看,我连道歉的礼物都给你带来了。” 说着自顾自的走过去,挽着秦明月的手,把手里的油纸包交到秦明月手里,说道:“这是娘割的两斤肉,知道你们娘三儿过得不好,特地来接济你们的。” 小秦氏说这些的时候瞥了瞥旁边的小六,但小六只是低着头站在旁边,用脚尖踢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小秦氏带她来就是想让她给自己帮腔的,可这是丫头倒好,嘴像是被针缝住了,一句话也不说,害她多尴尬。 “小六,你向来跟你大哥亲厚,怎么这会儿见了你大哥反倒不吱声了?你不是很想他嘛?”小秦氏走到小六面前,表面笑着,暗地里却掐了她一把。 小六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掐得当场就跳了起来。 横眉冷对的看着小秦氏,张口道:“你不就是见我大哥回来了想来巴结他,好让他像从前一样分你们一些好处吗?要巴结你巴结,我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说着,一甩手就跑了。 小秦氏被小六这么摆了一道,当时脸上就青一阵的红一阵:“这孩子,脾气这么坏,以后给她找个恶婆家,看她还厉害不厉害了!” 正在这时,天宝带着丫丫也从小厨房里出来了。 小天宝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望着秦明月询问道:“娘,还要添柴不?鸡汤已经炖好了。” 小秦氏一听秦明月家竟然炖了鸡汤,当下眼睛一红。而且厨房门一打开,里面鸡汤的香气更是直往她鼻子里面钻。 她自从上次烧了秦明月家,在郑大人面前与赵婆子互撕之后,回到家小半个月都没尝到过一点荤腥了。 赵婆子那个厉害的,更是变着法儿的给她小鞋穿。可谁让她是给人家当媳妇儿的呢,婆婆再怎么样她也只能受着。 都说三十年的媳妇儿熬成婆,她要是不听赵婆子的话,只怕活不到三十年就得饿死了。 想到此,小秦氏打了一个冷颤,看着丫丫,强作欢喜的说道:“呀,小丫丫都长这么大了,娘最近病了,很想丫丫,说了好几次要把丫丫认回去的话呢。” 秦明月一听,气得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开始赶人:“认回去?她做梦!你滚不滚?不滚我告你私闯民宅!” “唉唉唉唉,别这样,怎么说咱们也是妯娌,况且这是娘的主意,跟我又没有关系,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你们,给你送礼,你们怎么着也得留我吃顿饭再走吧?” 小秦氏悄悄往厨房望了一眼,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们要抢我的丫丫,我还留你吃饭?你做梦!赶紧提着你的东西给我滚,慢一步,我削了你的脑袋!”秦明月气得挥舞着手里的扫帚,作势就要往小秦氏头上打。 小秦氏吓得抱头鼠窜,她今天来只是替赵婆子探探风,看看秦明月对丫丫的紧张程度,没道理鸡汤喝不成还挨一顿打,于是灰溜溜准备跑。 毕竟一个吃白饭的小丫头片子,拿她来威胁秦明月,万一赵婆子一来要,这秦明月就立马答应了,那他们老赵家岂不是又多了一张吃闲饭的嘴? “站住!”秦明月大吼一声。 小秦氏脚步一顿,心头窃喜,这秦明月莫不是改了主意?要留自己吃饭? “带上你的东西,滚!”秦明月把她带来的油纸包扔给了她。 小秦氏三番五次被辱,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心里一怒,指着秦明月骂道:“秦明月!你如此不孝公婆,不睦妯娌,我回去一定好好给村里人说道说道,就说你秦明月赚了钱就嫌贫爱富,我这个弟媳千里迢迢的来看你,还被你扫地出门!” “请便!”秦明月毫不在乎。 “你等着,丫丫是我们老赵家的种,她迟早得回老赵家认祖归宗!” “一生下来就准备溺死的人,现在又要来认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左右不过又看中了我家什么东西,想用丫丫来逼我交换?做梦!” 秦明月冷笑一声,低头啐了一口,再次抄起了扫帚。 小秦氏没想到秦明月如此难糊弄,吓得连滚带爬的回去,把这事儿添油加醋的说给赵婆子听去了。 第79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今年看着护崽的秦明月,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何苦跟她生气,她这一回去,指不定在乡亲们面前把你传得多难听。” 秦明月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嘴长在她身上,信我的自然信我,不信我的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娘,他们真的要把丫丫接回去吗?我不想跟丫丫分开,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天宝过来,扯着秦明月的袖子昂起脑袋问道。 “放心,他们不是真心想要抚养丫丫,我是不会把丫丫给他们的。”秦明月摸着小天宝的脑袋保证道。 赵婆子想要认回丫丫一定是另有目的,只怕自己一旦答应了,赵婆子接回丫丫又不好好照顾,嫌弃家里多了一张嘴,再把丫丫卖给穷苦人家当童养媳。 不用天宝劝,自己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的。 天宝这才放心下来,看着一旁懵懂的丫丫,知道她虽然不会说太多的话,但是多少也有点明白,否则她一张小脸不会皱的跟包子一样。 “哥哥……” “丫丫,我娘不会把你送回去的,你放心哈。”小天宝捧着小丫丫的脸,好声好气的安慰道。 这奶奶的俩孩子互相安慰,着实把秦明月的心都要萌化了。 “对!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秦明月也保证道,然后拉着两孩子:“走,洗手吃饭。” “天宝,你把这碗鸡汤给隔壁的王大娘送去。”秦明月舀了一碗鸡汤,又夹了几块鸡肉在里面。 她是个记恩的,王大娘对丫丫好,又孤苦伶仃的,自己能照顾就多照顾一下。 “好勒!”天宝欢欢喜喜的端上鸡汤,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端去了隔壁,丫丫则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边。 “小心烫,送了就赶紧回来,不准留下蹭吃蹭喝。”秦明月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啦!”小天宝遥遥的答应了一声。 赵今年帮着秦明月摆好碗筷,还没等到小天宝回来,倒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魏承渊?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秦明月看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子里的魏承渊,以及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随从。 魏承渊拍拍手,十几个随从们便一人捧一个盒子,鱼贯走到秦明月面前,将盒子一一打开,里面是各式的衣服首饰和胭脂水粉。 这……这是要干嘛? 秦明月一脸懵逼。 魏承渊冷着脸,说道:“你昨晚舍命救我,这些是给你的谢礼。” 秦明月愣了一下。 她最近是撞什么大运了吗?这么多人排着队来给她送礼? 秦明月一脸呆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魏承渊想到她昨晚在那么危急得关头竟然没有使出吴老爷说的什么绝招,而是直接扑过来,以血肉之躯替自己挡剑,不免又有些疑惑。 难不成吴寿全真敢骗自己? 思及此,魏承渊的眸色暗了暗,看着秦明月,以一种高不可攀的口吻说道:“虽然你救了我,但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如果……如果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秦明月这才反应过来,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昨晚救他是对他有什么企图吧?天知道她是被人暗算的呀! 魏承渊看着秦明月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以为她被自己的话伤到了,于是委婉了一点:“你是个好姑娘,可我不适合你。” 我的天,这男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秦明月暗自服气。 “我昨晚回去想了一下,你先前不肯嫁给我表弟,看到我有危险又奋不顾身,你多半是喜欢上我了,不过咱两不合适,我若是娶你,也定会有很多人不同意。” “呵呵,那你帮我谢谢那些人。”秦明月终于反应过来。 感情人家这是来当面拒绝自己来了,于是干笑两声:“说完了没?说完就回去吧,你误会了,我没有为了你奋不顾身,我那是……被人暗算了,不小心跌倒的!” 不……不小心……跌倒了? 魏承渊闻言面色一变,意思是自己误会了?这丫头救自己只是一个意外?她没有喜欢上自己? 秦明月看着他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估摸着他可能自尊心受到了重创,于是换她委婉安慰:“你别难过,虽然我救你真的不是出自真心,也不是因为喜欢你,但你送的这些谢礼我都收下了。” “哼。”魏承渊冷哼一声,长袖一甩:“谁说这是给你谢礼了,长风,把东西都给我都给我送去春满院,给青柠姑娘!” 说完,很是气急败坏的走了。 “唉唉唉,小气!”秦明月背后骂了一句,虽然是无意之举,但自己好歹也算救了他一命呀! 谁知魏承渊听到了,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秦明月被他眼神吓了一跳,心虚的解释道:“我是说我自己小气,我是个小气鬼。” 她做出来的洗洁精还要跟他合作呢,可不能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哼!”魏承渊再次冷哼一声,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明月很想对着魏承渊的背影骂娘,这傲娇劲儿,等哪天老娘有钱了也这么拿鼻孔哼你! …… 吴家,吴小公子的房间里。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吴老爷很是痛心疾首。 差一点阿幸就能醒过来了,差一点他吴家就能后继有人了,那个赵今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在这节骨眼出现? “老爷,三爷来了。”门外,何管家躬身禀报道。 吴老爷目带愤怒的看了一眼门口。 他这个三弟安的什么心他还能不知道?不就是看着阿幸快不行了,惦记着自己那点家产,想把他院里头的老五过继给自己吗? 可他的阿幸还没死呢!他的儿子还活着呢! “不见!”吴老爷冷声拒绝,但随即一想,上次秦明月拿来的灵芝似乎对阿幸有点用处。 大夫也说了,阿幸能活到现在,全靠那灵芝续命,虽然他已经命下人再去各地去买了,可到底路途遥远,来回也没这么快,而且品相那么好的,确实难得。 那个秦明月,宝贝似乎很多,会不会也有能救阿幸命的法子? 想到此,吴老爷眼神一厉,立马吩咐手下:“来人,去天方村把秦杨氏给我带来!” 第80章 接近玉家三公子 一个时辰后,秦杨氏被吴家的家丁像拖死猪一样的拖到了吴家大厅,扔在了吴老爷面前。 “吴老爷,我现在真的没有钱,求求你再宽限几天,我一定想办法筹到钱还给你!”秦杨氏一见吴老爷,抖抖索索的从地上爬起来,以头抢地,哭着喊着求饶,鼻涕眼泪流一地。 本来她在床底下藏了私房钱的,可她回去一看,那罐子早就被人动过了,里面的钱分文不剩。 知道她在床底下藏钱的,除了秦明月就是她小儿子秦淮岭! 后来秦淮岭回家,她拿着鸡毛掸子一逼问,小兔崽子就什么都说了,银子被他偷了,而且用在赌桌上,全部输了个精光。 她现在没钱还给吴老爷,也拿捏不住秦明月,只怕真的要被吴家的下人打死了。 吴老爷冷眼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哀哀告饶的秦杨氏,威胁道:“银子的事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去求秦明月,让她想办法救我儿子,只要她答应,咱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秦杨氏听得糊涂,抬头看着吴老爷,见他不像是在说笑,于是有些古怪的问:“她就是个草包,哪里有本事救令公子啊?” 在她的印象里,秦明月大字都不认得一个,哪有那能耐。 吴老爷冷笑一声,这个秦杨氏还真是蠢,自己女儿几斤几两都弄不清:“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秦杨氏被吴老爷话里的不耐烦吓了一跳,赶紧磕头答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 秦明月家。 赵今年打猎向来是把好手,打到的猎物能换钱的都换成了钱,剩下的没人要的就留着自己吃。 秦明月觉得,自从赵今年回来以后,家里的伙食一下子改善了许多,天宝都开始蹿个儿了。 这天夜里,秦明月照例起床去隔壁房间给两孩子盖被子。 自从两孩子搬去耳房睡之后,她每天夜里都要起来查看两三次,生怕孩子小踢被子,把自己给冻着了。 可她刚一推开门,就发现赵今年正从两孩子的房间里出来。 两人一个对视,眼神里都有些惊讶。 “咳……天气凉了,以后晚上你就别起来了,我会起来的。”赵今年看秦明月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单薄的很,眼下都已经入了冬了,风一吹,寒气很是刺骨。 “哦。”秦明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挠了挠头,就又退回了房内,准备关上房门睡觉。 “明月……”赵今年却突然叫住了她。 秦明月微微一愣,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看你最近心情都不太好,是有什么事让你很烦恼吗?”赵今年缓步走到秦明月面前,微褐的眸子看着秦明月的眼睛,轻声问道。 自魏图南走后,秦明月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问太多,惹人厌烦了,所以他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 赵今年见秦明月不说话,神色却带着几分忧思,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我听天宝讲了不少,大致知道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人离开,或许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你自己。” 闻言,秦明月有些尴尬,抬头,直直的望向赵今年的眼睛,却见他微褐的眸子竟然跟魏图南如出一辙,于是隐隐带着些许期待问:“所以,你真的不是他吗?” 这是赵今年回来后,秦明月第二次问。 她心里一直有所怀疑,只不过理智告诉她这不太可能,于是她想再问一次,这一次,只要赵今年说不是,那她就相信。 “娘,我要上茅房。” 赵今年看着秦明月期待的眼神,眸色暗了暗,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便被推门出来的小天宝打断了。 小天宝晚上很少起夜,今天大概是凉着肚子了,茅房在屋后边,深更半夜的他一个人不太敢去,所以才起来叫秦明月。 赵今年看了眼穿的单薄的秦明月,转身抱起天宝,叮嘱道:“你快回房睡吧,我带他去。” 说罢,就抱着天宝走了,也没有回答秦明月之前的问题。 秦明月觉得自己又在犯傻,摇摇头,关上了房门。 …… 与此同时,春满院里,青柠的房间。 魏承渊站在窗前,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眼底一片深远。 “公子。” 青柠悄无声息的站在魏承渊身后,看着眼前这个矜贵不可触摸的男人,轻唤出声。 魏承渊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夜色里的凉意。 “公子刚才在想什么?” 魏承渊牵唇一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冷声道:“遇刺那晚,是你使的诈让秦明月救我吧?” 青柠一惊,瞳孔映出几分怕意:“青柠也只是……只是想救公子而已,一时情急才……” 魏承渊捏着青柠下巴的手忽的用力,青柠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怎的?本公子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你却舍不得为本公子丢了这条贱命?” “青柠不敢。” “不敢?我看你大胆的很,我交给你的任务呢?全忘了?我捧你做花魁不是让你在这一亩三分地伺候男人的,你要是做不到,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爹娘!” “公子饶命!青柠在张管家身边这么久,可以确定他就是他,而且绝对不会任何武功。至于玉老爷,玉家统共两位老爷,玉老爷除了吃,基本上没有别的爱好,玉家二爷,青柠无能,至今没有见过玉家二爷。” 青柠说着,扑通一声跪到了魏承渊面前。 魏承渊看着瑟瑟发抖的青柠,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到底是大家小姐出身,养在深闺,胆量狭小,尚缺调教。 “算了,起来吧,也不能全怪你。这玉家二爷从小便有腿疾,不利行走,性格乖张孤僻,别说你,恐怕张管家一年到头也难得看见几回。” 魏承渊说着,又转过身,双手撑在窗棂上,望着外面的无边夜色,命令道:“这个张管家没多大用了,找机会甩了他,想办法接近玉家三公子,玉无缺!” “是!” 青柠低头领命。 而吩咐完青柠的魏承渊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虽然行刺当晚的黑衣人没有抓到,但另外一个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些天他让手下去查了,打败图腾男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明月那刚回家的丈夫赵今年,上次自己也在秦明月家见过他,只不过没有多加在意罢了。 虽然没见到秦明月那些被吴老爷吹嘘得神乎其神的东西,可依照赵今年这身手,若能收归己用,也是不错的。 第81章 病因 小金子的那套男装,洗干净后晾了两天就干了,秦明月把衣服叠好,用纸包包上,准备拿去春满院还给她,顺便问问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一脸落急迫的秦杨氏。 秦杨氏天还没亮就来了,一直在秦明月家门口徘徊,但她实在摸不清秦明月的斤两,也拿不准她会不会答应去救治吴小公子,就这么一直在门口纠结。 她没想到秦明月会忽然开门出来,当下显得有些慌乱。 秦明月打算装作没看见,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明月,明月……” 秦杨氏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秦明月的手臂,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那个……我虽然做错了事,但我好歹是你娘,你忘了你小时候掉水里,大冬天的,还是我下水把你拉上来的,你……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了吗?” 秦明月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秦杨氏知道,她这是心软了,于是继续打感情牌:“还有,小时候,你爹喝醉了酒,非要打你,是我拦了下来,你看我额头上这疤,是当初为了救你被你爹打的呀,你都不记得了吗?” 其实秦杨氏说的这些,秦明月都记着。 小时候,秦杨氏也是关心过自己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鬼一样。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疏远自己,为难自己,一心只把她那小儿子当一块宝,再不为她这个女儿着想。 用她的话说:“小丫头片子, 迟早要嫁人的,只有儿子才是终身依靠。” 可即便这样,原来的秦明月还是记得秦杨氏的好,对她言听计从,如何也硬不起心肠。 秦明月叹息一声,抹了一把脸,挣开秦杨氏的手,看也不看她,直接了当的问:“说吧,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秦明月虽然对秦杨氏始终硬不起心肠,可她也深知她的个性,若不是有求于自己,她是断不会来说这些话的。 秦杨氏见秦明月有所动容了,赶紧说:“你知道的,我欠吴老爷的银子还没还上,吴老爷子开出条件,如果你愿意救吴小公子的话,那些银子就不用了我还了。” 秦明月本来还有些心软,听完却一下气笑了:“救吴小公子?你真把我当神仙了?他那身体你还不知道?你竟然也敢答应!” 秦杨氏忙说:“我也知道你没那本事,可那吴老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认定了你有能耐,你说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更别说医术了……” “够了。” 秦明月冷声打断秦杨氏。 秦杨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求人办事呢,于是态度连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舔颜笑道:“明月呀,你先别生气,要不你试试看?万一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吴老爷总不至于因此就把你怎么样,你说是吧?” “呵,不敢把我怎么样?”秦明月气得冷笑:“吴老爷什么人你不清楚?我看你就是个守财奴,舍命不舍财!” 秦杨氏见秦明月还不肯答应,索性一咬牙保证道:“只要你肯答应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缠着你,就当我们不是母女,以后也断了这份母女情!” 秦明月偏头看她,眼神里有失望,也有心灰意冷。 她捏了捏拳头,答应道:“罢了,本也应该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说完便径直往吴家的方向而去。 秦杨氏赶紧跟在她后边。 吴老爷一直在等秦明月,见她来了,也没有多话,径直带着她进到了吴小公子的房间里。 沉睡多日的吴小公子今天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可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靠在床头,左手压着胸口,咬着唇,压抑着咳嗽,可终究是压抑不住,一口污血喷薄出来,将他胸前的白衣染的鲜红。 吴老爷一见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吴小公子,口中喊道:“快将药端来!” 秦明月看得揪心,这吴小公子说到底也才二十左右,本该是条鲜活的生命,偏偏被病痛折磨成了这幅鬼样子。 “吴小公子这病到底是怎么得的?”秦明月看着病床上的吴小公子,问一旁的吴老爷。 吴老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回答道:“阿幸小时候掉进过一个寒潭,发现得有些晚了,救上来后伤了肺腑,经常咳嗽,呼吸困难,严重时就会昏迷,大夫说只能用药续命,没有根治的办法,否则,我也不会想到你。” “寒潭?”秦明月眼神一动,想起什么。 吴老爷点了点头,解释道:“就是滞荇山里面那个,小时候阿幸被山匪绑架,带到了滞荇山,后来逃了出来,不知怎么的却落了水。” 滞荇山就在同瑶镇以东,距离天方村不过五里路。 秦明月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去山上挖野菜,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锦衣小公子捂住了嘴巴,她以为这小公子是什么坏人,结果发现他是在躲避一伙人的追踪。 只不过那时候的秦明月还小,不知道其中利害,以为他会伤害自己,于是拼命挣扎,致使双双失足,跟那个小公子一起滚进了旁边的水潭里。 不过幸好秦杨氏来得及时,将秦明月从水潭里拖了出来,秦明月告诉秦杨氏水里还有一个人,可秦杨氏怕惹祸上身,一把捂住她的嘴,神色慌张地将她拽走了。 很显然,秦杨氏也想了起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早知道当初那个寒潭里的是吴家小公子,她就算是再冷也要返回去把他给拉起来啊,毕竟救了吴小公子的酬劳是真的不少呢。 秦明月看秦杨氏那个恐慌又带点后悔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记忆没错。原来吴小公子这身体会变成这样,竟然跟自己也有关。 她医术不算精,但刚听了吴老爷的描述,便知吴小公子是因在寒潭泡的太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引起的心源性肺水肿。 在现代这种病也很难治愈,但通过药物和其他辅助工具,可以很大程度上减缓病情。 对于吴小公子,秦明月心有愧疚,此刻有一线生机,她便一定要全力救治吴小公子。 “吴老爷,吴小公子的病我能救,但需要一些银子。” 秦明月抬头看向吴老爷。 吴老爷一听秦明月要钱,神色便有些鄙夷,先前倒是他高看了她。 不过,只要她能救阿幸,要他出多少钱他都愿意:“行,要多少,你说。” 第82章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五十两。” “另外,吴老爷,我救人需要清场,麻烦你跟其他人都出去!”秦明月要求道。 “我是阿幸的爹,有什么是我也不能看得?” 吴老爷不放心留下阿幸独自面对秦明月,毕竟自己当初逼迫秦明月嫁进吴家,谁知道她记不记仇。 “我……” “爹,我相信她,你出去吧。” 秦明月刚想说什么,病床上的吴小公子却先她一步说道。 他的声音很细,断断续续的,间或夹杂着粗喘,一句话说得也很慢,但语气坚决。 “这……好吧。”吴老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照吴小公子的意思,带着丫鬟仆人退了出去。 秦明月确保没人偷看后,这才走到前面的花厅,隔着布帘不让吴小公子看见,一抚衣袖,召唤出全息屏,买了几瓶高浓度氧气瓶,一些呋塞米,硝酸甘油,西地兰等治疗肺水肿的药物。 拿完药,秦明月绕过布帘,走到吴小公子床前。 “这些都是西药,是……一个异域奇人留下的,你要按时吃,我把剂量都写在上面了,如果感觉实在呼吸不上来的时候就用这个。”秦明月打开氧气瓶,教吴小公子如何使用。 当吴小公子吸到氧气的时候,感觉整个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谢谢你。”吴小公子虚弱的说。 秦明月神情复杂。 说起来,原是她欠他的,担不起这声谢谢。 “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吧?”吴小公子缓了缓,看着秦明月的脸,背靠着床头,轻轻笑了一下。 秦明月心里惊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认出的,但问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你要恨我吗?”秦明月看向吴小公子。 毕竟他身体这么糟糕,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若是他要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谁知道吴小公子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精致的五官藏在阴影里,灰白的脸上也没有丝毫怨气。 “不,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害你跟着我一起落水,我心里其实一直过意不去。” 吴小公子说着咳嗽了几声,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这些年一直想找到你,跟你道歉来着。” 秦明月没想到他要跟自己说的竟然是这个,一时呆愣住,只觉感动,愧疚,心疼,各种情绪纷纷涌上心头,嗓子里堵的难受,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小公子抬起枯瘦如柴的手,轻轻揩去秦明月眼角的泪,微笑着说道:“傻姑娘,哭什么?这事儿不要告诉我爹,我怕他……为难你……” 说着,或许是因为太累了,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他的睫毛很长,像是振翅的蝴蝶,忽闪忽闪的垂盖下来,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 秦明月擦掉眼泪,将吴小公子放平躺在了床上。 或许是因为吸了氧的原因,吴小公子第一次睡得如此平稳。 秦明月心思稍定,喊吴老爷进来,交代了他药的用法用量后说道:“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不定时来看吴小公子,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药用完了就来找我。” 说完,转过身看了眼病床上的吴小公子,这才拎着自己的纸包走了。 出了吴家,秦明月心里跟堵了一团棉花一样,虽然吴小公子的病不能全怪她,可到底与她有关。 是她害得他这多年来一直受病痛折磨,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他从没有办法得到…… “喂,你咋了,失魂落魄的?” 经过春满院的时候,小金子正在对面的茶摊喝茶,见秦明月路过,立马跳了起来拦住她。 秦明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纸包递给小金子:“我是来还你衣服的。” 小金子看了秦明月手里的纸包一眼,也不接,又重新坐回了茶摊:“我一个姑娘家也用不着,你留着吧,或者你想送给谁就给谁穿吧。” 说着,剥了一颗花生米扔到天上用嘴去接。 秦明月有些羡慕地看着无忧无虑的小金子,吸了吸鼻子,重新整理了情绪。 算了,反正她以后会尽全力治疗吴小公子的! 于是她一脸殷切地坐到小金子对面,看着吊儿郎当的小金子,说道:“奇变偶不变。” 小金子一脸呆愣。 嗯??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秦明月心道,难道这网络上流行的认穿越同伴的方法不管用了? 秦明月想起小金子之前在选花魁的时候唱的周杰伦的歌,又问道:“你是周杰伦粉丝?” 小金子眨巴眼,反问道:“周杰伦粉丝是什么?能吃吗?” 秦明月急了,这丫头故意跟她装傻吗:“实话说吧,你是不是也是穿越者?” “什么是穿越者?” 小金子还是一脸的茫然,甚至伸手碰了碰秦明月的额头:“你是不是上次被刺了一剑,整个人都变傻了?” “我……” “唉唉唉,出来了出来了!” 秦明月还想说什么,小金子忽然打断了她,拉着她的手,瞪向春满院的门口。 一身紫袍的魏承渊刚好从春满院出来,身后还跟着依依不舍的青柠。 “啊呸,小妮子跟我抢男人!”小金子看着青柠帮魏承渊披上披风,愤愤不平的道:“白日宣婬,把我男人都带坏了!” 秦明月忍不住提醒她:“这魏承渊也没娶你,怎么就成你男人了?” 小金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反正在我心里,我早嫁给他了,我不管,他就是我男人!” 秦明月实在佩服她的逻辑,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道:“你真不是穿越者?” 小金子本来有些不耐烦了,但转念一想,慧黠一笑道:“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实话。” 秦明月心中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警惕问道:“什么忙?” 小金子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帮我争宠!” 秦明月不懂,小金子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秦明月一听脸色大变:“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还以为我真跟魏承渊有什么关系!我不干,你干嘛不自己去?” “青柠知道魏承渊跟我没关系,我去没用。”小金子恨恨的说道. 但秦明月还是一脸的不愿意。 小金子没办法,咬了咬牙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穿越者,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我不仅是穿越者,我还知道怎么回到现代,你要是帮了我我就告诉你!” 第83章 始乱终弃 “真的?” 秦明月狂喜,上次她做梦,梦到父母得知自己牺牲后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尤其是父亲,她真害怕他会因为自责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所以如果真的有回去的办法,她在安顿好天宝跟丫丫之后,就想回去看看父母。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小金子一副信我准没错的模样。 秦明月估摸着她应该真的是穿越者,否则不至于知道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么沙雕的穿越台词,更不可能会改良旗袍,唱周杰伦的歌。 于是把心一横,豁出去了! …… 青柠正在春满院门口浓情蜜意的帮魏承渊系披风的带子,还生怕不知道别人不知道魏承渊是她的恩客,时不时就冲魏承渊抛个媚眼,说两句悄悄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明月突然冲到大街中央,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魏承渊的鼻子大骂道:“魏承渊,你个杀千刀的!” 魏承渊跟青柠闻声都转过头来看她,前者震惊,后者疑惑。 “魏承渊,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我吗?又背着我跑春满院找女人?你这水性杨花的男人,不守男德,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秦明月说着,从春满院门口一个扫洒的仆人手里夺过一只扫帚,作势要去打魏承渊。 水性杨花的……男人? 男德? 什么鬼? 魏承渊一脸懵逼。 “唉,你干什么?”青柠赶紧挡在魏承渊前面,秦明月一扫帚过去,直接把青柠的发饰都给打歪了。 “放肆!”长风不知从何处出现,长剑挑开秦明月手里的扫帚,一只手掐住秦明月的喉咙,把她推到角落。 秦明月被掐的直翻白眼。 虽然知道长风应该不至于真把自己掐死,但她还是很不爽。很想从空间里买个98k直接抵到长风头上,让他还敢掐自己! 但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秦明月只能忍下来,打不过长风,就冲魏承渊撒气:“魏承渊,你这个……咳咳,杀千刀的,始乱终弃!” “长风,放开她!”魏承渊赶紧下令。 长风立马松开了手,得了自由的秦明月扶着脖子拼命咳嗽。 麻蛋,这生意亏大了,差点被掐死。 魏承渊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秦明月的脖子上,见她脖子有些红肿的勒痕,有些责备地瞪了长风一眼。 可怜护主心切的长风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到了自家王爷。 “秦明月,你疯了不成?”魏承渊不知道秦明月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紧皱着眉头看着她。 想当日自己送去礼物表示感谢,误会她对自己有意思,也不知道是谁亲口说不喜欢自己,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的。 怎么,看到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受不了了? 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是口是心非? 秦明月哪里知道魏承渊的这些心思,只看到小金子一直在旁边给她打眼色,让她再加把劲,把那个青柠气走最好。 秦明月想到小金子能告诉自己回到现代的法子,于是只好舍了一张脸不准备要了,冲过去,拽着魏承渊的手臂,期期艾艾的道:“你不是说你只喜欢我一个?你不是说不会再看别的女人?” “咳……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魏承渊将拳头抵到唇角,猛咳了几声,显然被秦明月吓到。 “公子……”青柠也一脸委屈的来拉魏承渊的衣袖,魏承渊看了秦明月一眼,赶紧把衣袖从青柠手里扯了出来。 青柠愣了一下,再看看拽着魏承渊手臂的秦明月,瞳孔圆睁,不敢置信。 秦明月看着脸上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的青柠,更加得意地拽紧魏承渊的手臂,故作亲昵:“哎呀,你不记得了不要紧,男人嘛,都这样,不过下次可不许再来找她了,不然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魏承渊愣了一下,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竟鬼使神差点了点头:“好。” 等他反应过来,又忍不住暗自懊恼。 “娘!你在干嘛?” 不远处,小天宝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赵今年一手牵着天宝,一手抱着丫丫,就站在街的那头,一家三口目光灼灼盯向她。 天宝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丫丫手里则拿着一个包子在啃。 看样子是赵今年带着他们逛街,刚好走到了这里。 赵今年面无表情,目光森寒的盯着秦明月挽着魏承渊的那只手。 秦明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赶紧松开手,赵今年却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转身就走了。 秦明月想也没想,赶紧追了上去。 赵今年走得很快,秦明月一路小跑也落后了几米。 “爹,咱们等等娘吧。”小天宝拽着赵今年的手,想让他等等秦明月,听听秦明月的解释。 赵今年没说话,冷着一张脸,一点等秦明月的意思都没有。 身后,秦明月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赵今年,尴尬的搔搔头,解释道:“你们……都看见?别误会,我那是在做戏呢!我……我是为了帮别人气那个青柠!” “娘,我还看到你挽魏掌柜的手。”小天宝幽幽的说。 “我那是……我……”秦明月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之前生活的地方,挽个手,真的不算什么的,上了床的还能分手,结了婚的也能离婚呢! 小事,真的只是小事! 秦明月虽然跟赵今年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可他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而且从他这态度来看,似乎是生气了的。 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些什么,但又实在说不清楚,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今年带着两个孩子往前走掉。 然而赵今年走了两步后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秦明月道:“你若真喜欢魏掌柜,我可以给你写和离书。” 秦明月微微一愣,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亦或者什么感受都有。 “只是,魏承渊绝非池中物,你若喜欢他,怕是要受很多苦。” 赵今年说完,便不再停留。 是的,她以前就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窝囊,没有大本事,而如今,她喜欢魏承渊,也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 魏承渊有钱,而且身份绝非一般,比之自己,确实要好上许多。 赵今年目光落寞。 “爹,娘她……”天宝有些担忧地开口。 赵今年垂眸看着天宝,摸了摸他的头:“无事,以后还有我。” …… 夜里,赵今年的房间还亮着灯,秦明月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敲开了门。 进去的时候,赵今年正坐在书桌后面,写着什么。 见秦明月进来了,赵今年将最后几个字写完,放下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是和离书,你以前总是问我要,不过那时候的你没什么依靠,我要是跟你和离的话,又怕你被别人欺骗,所以一直没同意写。” “一年多没见,想不到你已经改变了这么多,而且有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我便不该再框着你了,你该是自由的。” 赵今年说着,起身,将和离书交到了秦明月手上。 第84章 和离书 秦明月微微一愣,看着面前高大俊毅的赵今年,不知为什么,明明相处得不多,但心底却止不住的难过。 那篇和离书洋洋洒洒,言词间竟是把所有罪责都归咎在了他自己身上,说他不称职,忽略了自己,不是一个完美的丈夫,两人和离错全在他。 “放心,我知道你现在就算和离了也没地方可去,你还是可以住在这里,等魏承渊决定娶你的时候,你就从这里出嫁,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保证他不敢轻视你。” 秦明月偏头,看向赵今年的眼睛,自嘲一笑,问道:“你就那么肯定魏承渊会娶我?” 魏承渊明面上是天香楼的掌柜,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其他身份,而自己只是一个被丈夫和离的弃妇,身份悬殊,任谁都觉得不般配的,赵今年如何就相信他一定会娶自己呢? 赵今年淡淡说道:“他敢负你,我就敢杀了他。” 他一身粗布麻衣,明明是再朴素不过的家常打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迸射,出来的寒意,让人如沐大雪,瞬间从头凉到了脚底。 秦明月别过了头去,不去细思其中深意,起身笑了笑道:“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在做戏,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信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和离书你收好,有了这份和离书,你就是自由的,将来有一天,或许会用得着。” 赵今年垂眸说道。 秦明月看他态度坚决,没来由心情烦躁,索性不再推辞,将和离书叠起来,收入袖中,赌气说道:“难为你想得这么长远!” 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今年看着秦明月消失的背影,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正要起身关门,忽然,体内一股真气乱窜,脸颊瞬间开始扭曲,额头上冷汗直冒,一种黑色的枝蔓横生的图腾隐隐要冲破皮肉长出表面。 赵今年竭力压制着,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疼的他闷哼一声,他却又赶紧死死咬着牙关,咬得嘴里一片腥甜。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赵今年的书桌前,他双手抱剑,冷眼旁观的看着面前毒发的赵今年。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若是现在出手,杀了你,你说义父会不会赏我?” 说话的人半张脸上被与赵今年脸上相似的图案覆盖住,整个人看起来,半面阴狠,半面善良。 赵今年竭力压制着,冷眼看向图腾男:“杀我?你也配?” 说着,大手一挥,藏在衣袖的袖刀便飞了出去,杀气四溢。 图腾男立即举剑去挡,却被袖刀震得直接从敞开的大门飞到了院中。 眼看赵今年追了出来,图腾男看了眼刚刚熄灯的秦明月的房间,一个旋身就要冲进去。但赵今年比他的身形更快,几乎是平移过去,一把掐住图腾男的脖子,将他摔在了地上。 图腾男,用剑撑着地面,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看着防备十足的赵今年,冷冷笑道:“不愧是义父看上的人,我不杀你。不过,你不是很在乎那个女人吗?我等着你沦为乱党,株连九族!” 说完一个飞身,便又彻底消失在了夜空中。 而听到响动推门出来的秦明月,只在自己门口看到一脸苍白的赵今年。 “你干什么?”秦明月冷声问道。 赵今年没有回答,刚才对付图腾男时运力过猛,如今终于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栽倒下去。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扶起来。 “赵今年,你怎么了?”秦明月拍拍他的脸,焦急的询问道。 可赵今年浑身是汗,已然昏迷不醒了。 秦明月无法,只得将他连拖带拽送回房里,烧热水,拧一块毛巾替他擦拭额头上源源不断的冷汗。 “明月,快走,快走!”昏迷的赵今年似乎陷入了某个可怕的噩梦,一把抓住秦明月替他擦汗的手,嘴里喊道。 他的手一片冰凉,捏着秦明月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隐隐有些疼。 这一幕,似曾相识。 秦明月眼睛发酸,连忙安慰道:“没事,我不走。” 可赵今年似乎依旧陷在那个噩梦里,浑身上下都汗湿了,整个个人像是泡在一件湿衣服里一般。 现在是冬天,穿这样一身湿衣服衣服睡觉人会受不了的,得换下来。 秦明月顾不得许多,只好解开赵今年衣服上的带子,再拉开他里面的衣服。 小麦色喷薄的胸肌,肩甲处竟然有一处伤口,伤口周围隐隐泛红,有化脓的趋势,而且他刚才明显经过了激烈的运动,伤口撕裂了,有鲜血浸出。 这伤口,这位置,竟然跟魏图南一模一样! 秦明月简直震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赵今年那张俊毅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竟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身形如此相似,怪不得不经意的动作跟习惯都那么像!原来不是赵今年伪装,而是一开始的魏图南才是戴了面具的! 秦明月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有震惊,有恼怒,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的手不自觉的抬起,轻轻拂过赵今年的眉眼。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面貌,赵今年。或者该称呼你,魏图南…… 次日,冬日里难得的暖阳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赵今年醒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肩甲处的伤也重新包扎过了。 而秦明月此时恰巧打了洗脸水推门进来。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她身后,她逆着光一步步朝赵今年走近,眉眼中带着他没见过的温柔恬静,拧了帕子递给他。 赵今年木木地接过帕子轻轻的洗了脸,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直到秦明月接过帕子,放进水盆里,转身就要出去。赵今年实在控制不住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声喊道:“明月……” 秦明月愣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过身。 赵今年的声音沙哑难闻:“你……不打算问问我么?” 秦明月抬头,看着外面的光,摇摇头道:“不问了,我怕我问了,你又要走!” 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他就是魏图南,她怕自己再问,他又会不告而别。 赵今年一愣。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第85章 探病 秦明月举步要走,赵今年掀了被子,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急切地追上秦明月,将她重重的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宽阔厚实,还带着点淡淡的青草香,秦明月有些沉迷。 “明月……虽然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你要相信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我……!”赵今年高出秦明月许多,秦明月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膛震动,声音闷闷的传进耳朵里。 秦明月虽然不知道自己对赵今年的感情到底该归咎于哪一种,可赵今年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信他也是可以的! “好,我什么都不问,我只相信你!”秦明月虽然没有推开赵今年,却也没有反过去拥抱他,而是平静的答应道。 “你们在干什么?!” 天宝跟丫丫牵手推开房门,正要去问秦明月今天早上吃什么,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直接的爹娘抱在了一起。 人小鬼大的天宝连忙捂住丫丫的眼睛,退回房内,嘿嘿笑道:“爹娘,我什么都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爹娘这样抱在一起,是亲密的象征,如此一来,他便真的是有爹有娘的孩子了,他跟别的孩子,便也没有区别了! 赵今年惊觉自己这个动作多少有些越矩了,于是急忙放开秦明月,尴尬道:“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秦明月也心跳得厉害,却强装镇定的说道:“不必拘泥,我没那么小气。” …… 秦明月帮了小金子,自然是要去找她询问回到现代一事的,可她刚一打开门,一个人影便顺着门缝滚了进来。 “你……开门也不说一声!”小六一袭粉衣,揉着被摔疼得屁股,指着秦明月,怒气冲冲的道。 秦明月哪里知道小六会坐在她家门口:“你来干什么?不会是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吧?” “哼,我才没有打什么坏主意呢,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娘要来了,你……快些带着丫丫躲一躲吧!” 小六说完,看了眼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丫丫,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时间可能不够了,于是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跑了。 秦明月看了看跟着丫丫出来的赵今年,再看了看消失无踪的小六,有些懵。 这小六难不成是来给自己的通风报信的? 可难不成她真要带着丫丫躲起来?这躲着也不是个事啊。 不躲的话,赵婆子又是丫丫的母亲,虽然是他们两口子当初不要丫丫的,但只要赵婆子咬死了只说是给赵今年帮忙养的,赵今年又是她的儿子,这事儿就算官府来了也管不了的。 秦明月略略思索了一下,大概有了对策,看向赵今年的眼里透着精光。 赵今年被她亮闪闪的眼神看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秦明月赶紧拉着他,与天宝丫丫一起,商议了几句。 赵今年虽然觉得骗人有些为难,但为了丫丫,还是答应了秦明月的要求。 丫丫似懂非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秦明月交代她去做的事情,她都会乖乖听话做好的。 “咚咚咚。”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院子里的门就被赵婆子拍得震天响。 秦明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赵今年,给天宝使了一个眼色,小天宝立马屁颠颠的跑去给赵婆子开门。 “怎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秦明月呢?让她出来?”院子里,赵婆子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 赵庆年,小秦氏,还有赵婆子的另外两个女儿。 “别在那儿装乌龟,秦明月,赶紧出来!”小秦氏跟在赵婆子身边帮腔。 他们还以为经过上次的试探,秦明月怕了,所以带着丫丫躲了,这会儿见敲门不应,正耀武扬威的在院子里叫嚣呢。 “娘,秦明月肯定躲在那间屋子里,我去给你把门撞开,把她给你带出来!”赵庆年指着秦明月的房间,自告奋勇的撸起袖子准备撞门。 可他铆足了劲,一撞才发现门根本没有栓。 用力过猛的赵庆年整个人扑了进去,秦明月前着丫丫就站在屋子中间,赵庆年这一扑,刚好就扑在了她的脚下。 秦明月居高临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赵庆年吃了个闷亏,尴尬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落在了床上躺着的赵今年身上。 后者脸色苍白,嘴唇青紫,面颊凹陷,似乎病了很久的样子…… 赵婆子见秦明月出来了,立马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不但使计占了我房子,还拐跑了丫丫!快把丫丫交出来,丫丫可是我的女儿,你休想带坏她!” 秦明月听得直冷笑:“使计?当初不是你使计烧了我的房子吗?怎么?想找的东西没找到?现在反过来诬赖我?” “秦明月,我们知道你伶牙俐齿,但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磨嘴皮子的,我们是来要回丫丫的,丫丫是娘的亲闺女,你休想霸占着不给!” 秦明月看了眼张牙舞爪的小秦氏,她现在如此的冲锋陷阵,想必是上一次被赵婆子收拾够了,这次想要在她面前表一表衷心了吧。 “亲闺女?当初若不是赵今年拦着,丫丫早就被你们溺死在了水盆里,现在知道是亲闺女了?” 秦明月怒而瞪着赵婆子,却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想要的话就带走吧,反正赵今年病了,我一个人也养不活!” 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让赵婆子摸不清真假。 不过……如果赵今年是真的病了,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她便可以接着探病的由头,让他交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秦明月,你休想诓骗我们,你说赵今年病了,除非你让我亲眼看看!” 秦明月嘲讽一笑,故作不解:“咦?你们不是来要丫丫的吗?怎么又改探病了?” “我……我们……赵今年是我儿子,我听说他病了,先看看他有问题吗?”赵婆子强行辩驳道。 秦明月两手一摊:“没问题是没问题,可空手探病,你们也好意思?” 赵婆子被秦明月说得老脸一红:“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他娘!” 说着便冲进了屋子里。 其他人也想跟着进去,秦明月闪身一拦:“站住!人多了也不怕过了病气?有赵庆年在,还怕我吃了他们娘俩不成?” 说着便使了一个眼色给天宝。 天宝立马上前,守在门前,将这些人全部拦在院里。 第86章 做戏 屋里。 赵婆子试探着走到床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赵今年,见他面色的确苍白,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今年?” 赵今年悠悠的睁开眼,目光无神的看了眼赵婆子,仿佛正要说话,却忽而用拳头抵着嘴唇,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娘,大哥这样子,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赵庆年将赵婆子拉到角落,凑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赵婆子也是疑窦丛生。 上次叫小秦氏来探底,听说还是个生龙活虎的,怎么这才几天,就病成这样了? 装的,八成是装的! 秦明月一进来,赵婆子便怒目瞪她:“你这小贱人,我儿子前些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赵今年是被老虎所伤,至今都没痊愈,我现在是既拖着两个娃,又要照顾这么个重伤的病人,实在是心力交瘁得很呐!” 秦明月故意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很是嫌弃的看了眼床上的赵今年跟手里牵着的丫丫,对着赵婆子说道:“你不是要接丫丫回去吗?不是想认回这个女儿吗?也不是完全不行。不过你看你儿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养了丫丫这么多年,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们一笔补偿费吧?” 赵婆子冷笑一声:“你之前还说我要认回丫丫是痴人说梦,现在却突然改了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们一定是在做戏!” 秦明月哈哈一笑:“我不那样说,不让你知道我对丫丫的重视,你会来要回她吗?我怎么问你要补偿费?不过,其实我要的也不多,养个娃三年下来,吃穿用度,十两银子不多吧?” 赵婆子一听,差点气晕过去:“十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秦明月耸耸肩:“谁让我如此看重丫丫呢!” “我呸!” 赵婆子自然是不会答应给秦明月银子的,但她目光落在了丫丫身上,于是挑拨道:“丫丫,你看看,你在她这里就只值十两银子,你个小丫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可惜小丫丫眨巴眨巴大眼睛,表示自己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赵婆子一看她那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就来气,感情自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可赵婆子没忘自己今天前来的目的,眼珠子转了转,硬生生咽下这口气,看向床上的赵今年, 言辞诚恳。 “儿啊,娘记得你身上不是有一块玉佩吗?那块玉佩成色不错,你看你如今病成这样子,你这媳妇儿又是个见钱眼开的,不如你把那玉佩拿出来,娘去给你换点钱抓药?” 秦明月一听愣住。 原来是为了一块玉佩,可什么样的玉佩值得赵婆子如此的大费周章? 赵今年咳嗽了一声说道:“那玉佩早在我掉下悬崖的时候就被河水冲走了。” “真的?”赵婆子将信将疑。 “自然是真的,否则我病成这样,早就把它拿去卖了!”赵今年说着摸出一块手帕,掩着嘴咳嗽,但手帕下却都是鲜红的血迹。 赵婆子看着那手帕,面色一僵。 秦明月幽幽补充道:“郎中说了,他这症状,多半是痨病!而且丫丫这几日一直跟赵今年同吃同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传染上。” 本来想靠近一些观察的赵婆子立马就吓得往后跳了两步。 痨病?痨病可是要传染的! 赵婆子的目光从赵今年身上转到丫丫,丫丫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想起秦明月的嘱咐,立马假装咳嗽起来! 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要不是知道内情,秦明月差点都要当真。 “娘……” 赵庆年正要说话,却被赵婆子猛地推了一把。 “赶紧走!不然就染了病气了!呸,真晦气!”赵婆子拧着赵庆年的耳朵小声说道。 这痨病鬼的屋子,还是少待为妙! “娘,你怎么出来了?”守在外面不知情况的小秦氏一见赵婆子出来了,立马迎上前去,满脸疑惑的问。 赵婆子瞪了小秦氏一眼,不想多说。 “这就走了?不是要认回丫丫吗?赶紧把人给我带走吧!”秦明月追出来,牵着丫丫到赵婆子身边。 赵婆子赶紧像是躲瘟神一样的躲远了一点。 “我……我下次再来,家里还没做好准备多养一张嘴呢,等准备好了我再来。” 赵婆子说着,一把拽过不明所以的小秦氏,灰溜溜的跑了,生怕跑慢了一步,秦明月就会把丫丫塞她手里一般。 “哼,小样,跟我斗!” 打发走了赵婆子一家人,秦明月拍拍手转身走到院子里,谁知正好碰到一身单衣的赵今年。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拉着他:“你怎么起来了?赵婆子一家还没走远呢!赶紧回去躺下。” 赵今年却是纹丝不动:“无妨,她现在躲还来不及,不会再回来了。” 秦明月想想,也是,便就随他去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迟早知道我是装的,到时候你就不怕她再回来?”赵今年看着秦明月的眼睛,温声问道。 这个其实秦明月早有打算,于是问道:“之前赵婆子烧我的房子,如今又来认回丫丫,搞半天,原来是为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到底有什么来历?在你身上吗?” 相处这么久,秦明月可从来没在赵今年身上看到过什么玉佩。 赵今年沉默了一下,这才从衣服里取出一块白玉环佩,上面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玉身通体莹透,暖光阵阵,触手生温。 秦明月的父亲便是一个文物收藏家,她打小便看过不少宝贝,可眼前这块玉,仍旧让她大开眼界。 这玩意要是放在现代,至少能拍出上亿的价格,怪不得赵婆子会觊觎! “这玉佩自我出生起便一直佩戴在身,是我娘给我的。”赵今年解释道。 秦明月却听得有些糊涂,这么好的玉是赵婆子给他的?那为什么现在赵婆子又想要回去? 赵今年没有解释,于是只道:“这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保管,你一定不要弄丢了。” 秦明月吓了一跳,急忙摆手:“这……不妥不妥,我这个人丢三落四,这玉佩如此贵重,你还是自己保管吧!” 赵今年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秦明月心里一慌,留下一句:“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晚饭别等我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赵今年看着秦明月慌慌张张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第87章 玉无缺 大街左右商铺林立,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们摩肩接踵,叫卖声络绎不绝。 秦明月一口气跑到了春满院的大门前,想到赵今年看自己的眼神,秦明月觉得心跳得飞快。 他还要把他的玉佩交给自己保管,这算什么?定情? 不不不,这不妥,她在21世纪还有牵挂,她还打算回去看看爸妈,她又不会永远留在这儿。 现在两个孩子有了赵今年的庇护,她留在这儿,就是为了寻找穿越回去的办法的。总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乱了阵脚吧? 秦明月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杂乱的思绪,这才举头看了看春满院门上的匾额。 她今天是女装,春满院为了避免纠纷,是不准姑娘们以外的女人入内的。 倒是对面茶摊的老板,瘦瘦高高的小老头,认出了秦明月,招呼她:“姑娘?喝杯茶吧?” 秦明月看着守在春满院门口那两个高大魁梧的打手,无奈之下只好又去了茶摊。 “老板,小金子姑娘最近没来你这儿喝茶吗?” 茶摊老板来给秦明月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花香袅袅,茶香浓郁。 听秦明月这样问,笑呵呵道:“自从上次姑娘在这春满院门口捉奸之后,小金子姑娘已经好几天不出春满院了,停底下的丫鬟小厮门说,似乎是病了。” 捉……捉奸? 感情上次一事,倒让自己成了这一片的名人,连茶摊老板都认得自己了。 秦明月略略有些汗颜,但一听说小金子病了,又不免有些担心起来,那么彪悍的一个丫头,怎么会说病就病了呢?莫不是青柠找她麻烦了?欺负她了? 想到此,秦明月留下几个铜板,回家换了上次小金子没收的男装,化了个妆,贴了胡子,以男儿身去了春满院。 可她在姑娘们的带领下,前脚刚踏进春满院,一个细白瓷器的茶杯就贴着她的眼角飞了过来,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砰的一声碎裂开来。 二楼,一身轻衫,风情无限的青柠姑娘依偎在一个二十左右,眉目飞扬,嚣张跋扈的男子怀里。 男子一只手搂着青柠,一只手指着楼下狼狈不堪的张管家,哈哈大笑道:“你不过就是我玉家的一条狗,也配跟我抢女人?” 张管家被这男子的几个手下压着,原本干净阔气的衣服也皱成一团,那几个手下还围着他拳打脚踢,张管家护着头,形容狼狈,但目光却像是淬了毒液的蛇蝎,死死盯着那个嚣张跋扈的男子。 “嘿,还敢瞪小爷我?要不是我爹看重你,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踢!”楼上的男子见张管家一脸的不服气,嚷嚷着要挖他的眼睛。 青柠笑着拉了拉那男子的衣袖,风情无限的劝慰道:“三郎,别气了,奴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他区区一个小管家,你犯不着伤了他,平白的惹你爹生气。” 秦明月听得心头一跳,三郎?莫非这男子就是玉家三公子玉无缺? “喂,你?看什么看?信不信小爷连你的眼珠子也一并挖出来!”楼上的玉无缺一眼就看到了差点被误伤,却没有因此逃窜,而是站在原地盯着着自己看的秦明月。 而他身边的青柠姑娘也第一时间看了过来,她似乎是认出了秦明月的,先是一惊,接着又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三郎,我好冷,要不我们还是快些回房吧,别理会不相干的人了。”青柠似乎有些害怕,一个劲儿的拉着玉无缺要回房间。 玉无缺也是宠她,当下笑着揽着她的肩,将她送回了房间。 玉无缺一走,张管家便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那些下人,指着他们一个个,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他堂堂玉府管家,这些下人那一个平日里没受过他的好处,这会儿三公子下了令,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迟早有一天,他会把这些吃里扒外的下人一个个都收拾干净! 可眼下,他却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能气愤的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青柠也是,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算是彻底见识了,他要变得更强,他要把玉无缺踩在脚下,让她好生看看,究竟谁才配得上她! 只是在经过秦明月身边的时候,微微侧了一下目。 是他?上次跟自己竞争花魁那小子?他也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秦明月先是莫名被玉无缺凶,现在又被张管家连着瞪了好几眼,瞬间觉得自己出门怕是没看黄历。 “公子,请吧,小金子在楼上。”身旁带路的姑娘颤抖着声音提醒道,刚才那一幕把她也吓得够呛,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靶心。 秦明月摊摊手,想起自己是来找小金子的,于是便跟着那姑娘的指引,去了小金子的房间。 秦明月敲了门进去,小金子拥着棉被坐在床上,脸也没洗,头也没梳,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你咋了?青柠欺负你了?”秦明月关上房门,走到小金子床前,一脸惊讶的问。 小金子幽幽的转过头,看来的是秦明月,这才来了点精神:“她倒是想,我两大耳瓜子扇不死她我!” “那你怎么这幅鬼样子?”秦明月见她大概真的没啥事,便挤到她床边坐下,关心道。 小金子见终于有人在乎自己了,一下子来了诉说的欲望,一把将被子放下来,滔滔不绝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走后,那个青柠的脸色有多难看?我踏马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她那种表情,比死了亲爹还难过,哈哈” 秦明月却笑不出来,感情这青柠难过,她也茶饭不思?不像她的风格啊。 小金子笑够了,却又正色道:“我见青柠失宠了,便想到魏承渊面前表现表现,谁知道那家伙竟然用折扇隔开我,问我,你是哪位?我踏马……我是你爹我是哪位!他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说说,我在他那儿,是多没存在感?” 第88章 四神器 秦明月知道,自己若是在此刻笑出声,多少有些不厚道。 可她实在忍不住,这小金子也太好玩儿了吧,感情她在背地里对人家情根深种,可人家压根儿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笑什么笑?不许笑!”小金子也知道自己这事儿说出来有些丢人,尤其是在看到秦明月那无情的笑声后更加肯定了:“小没良心的,你到底跟谁是朋友?” 秦明月努力掐着下巴收笑,一本正经道:“那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穿越回去的办法的。” 小金子这才想起,感情讨债的来了,她有些心虚的往被子里缩了缩,装傻充楞道:“什么穿越?我……我不知道。” 秦明月急了:“你想反悔?” 小金子瑟缩了一下,她不想对秦明月说谎,可那穿越回去的办法委实有些难以完成,于是劝道:“我不是想反悔,你干嘛呀非得回去的,这儿不好吗?” 秦明月觉得惊奇:“你不想回去?” 小金子眼神暗了暗,随即道:“不想,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孤儿院门口,长大后收养我的养父也不是人,他先是侵犯了我,后来干脆把我囚禁在暗室,成为供他发泄的奴隶,我好不容易死了,穿越到了这儿,哪怕是个妓女,我也不想回去!” 小金子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明明有泪光在闪烁,可她咬着唇,偏偏不让眼泪掉下来,固执又倔强的模样,让秦明月的心也跟着微微犯疼。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逼小金子想起这些伤心事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难。”秦明月伸手,将小金子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一定会遇到疼你如命的那个人的。” 小金子本来不想哭的,可秦明月的安慰却让她 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不动,不伤,万物皆为刍狗。 可一旦动了,便会伤其身,痛其骨,受尽这世间诸般苦楚。 小金子最是明白其中道理,于是轻轻推开秦明月的肩膀,道:“我是知道穿越回现代的办法,但这办法很难,有可能你穷尽一生都不能办到。” 秦明月目光坚定:“我不怕,我在现代还有牵挂,那个犯人我跟踪了好久,他还没被我抓捕归案。我是家中独女,我妈一直反对我考警校,是我爸爸一路支持,可我死了,最自责的就是他。”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他在我的葬礼上,疯狂扇自己耳光,我怕,我怕他做出更多伤害自己的事情出来,所以我得回去,回去看看,否则至死不安。” 秦明月拉着小金子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道。 小金子见她心意已决,知道人各有志,而自己答应她的事也不能反悔,于是便说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看到过一本书,书上记载着,想要穿越时空,需要集集齐“玄武镜”“朱雀玉”“青龙印”“白虎盘”四样神器,方能开启时空之门。” 秦明月愣了一下,皱眉问道:“那你知道这四样东西在哪里能找到吗?” 小金子叹息了一下:“这四样东西据说是关系到大康王朝的命脉,玄武镜由当今七王爷宇文渊看管,朱雀玉则在大康唯一的外姓藩王赵子敬手里。” “白虎盘本该在前太子宇文显那里,可宇文显死后,白虎盘不翼而飞,有人说是被太子太傅李为忠拿走了,也有人说是在宇文显刚出生的独子身上,具体就不得而知了,而青龙印是由当今天子亲自持有,要想拿到,难如登天。” 怪不得小金子一开始不愿意透露,守护这四样东西的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她们这种平民惹不起的大佬,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秦明月的肩膀垮了下来,她真的回不去了吗? 秦明月有些失魂落魄的出了春满院,外面天色已晚,门口掌了灯火,到处流光溢彩,可惜秦明月无心欣赏,也没注意到自她出来后身后便有两个图谋不轨的大汉鬼鬼祟祟的跟着。 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其中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对视一眼后便拿出了麻袋几步冲上前去,便想对着秦明月的脑袋就是一套。 可秦明月早就听到了动静反应过来,一个旋风踢便将其中一个人踢得飞出去几米远。 而另外一个眼见着同伴吃了亏,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就要冲将上去,谁知道斜里飞出一把小刀,直接将那人的虎口处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啊!”那人丢了匕首,捂着右手,痛得大叫。 秦明月偏头一看,一身粗布麻衣的赵今年踏月而来。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刀,在衣袖上擦拭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抵在捂着手痛苦哀嚎的那人脖子上,冷声威胁道:“不想死,就说出你的幕后指使者!” 那人被赵今年嗜血的眼神看得心惊胆战,张了张口,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是……是受……” 说着,藏在衣袖里的手暗自摸索了一下,刚准备暗中出手,撒出迷烟,一支长箭便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惊恐的张大了眼睛,望着从树上一跃而下的长风,至死都不明白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而另外一个见状,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是你?” 秦明月没想到长风也在。 他是魏承渊的手下,此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 长风一袭黑衣,面无表情,也不解释,只是看着赵今年道:“我家掌柜想见你!” 秦明月一脸懵,魏承渊跟赵今年不过是有过两次照面,为何突然想要见他? “ 不去。” 赵今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然后走到秦明月身边,伸手抹去她额间不小心溅到的血迹,温声道:“回家吧,天宝丫丫还在等你吃饭。” 秦明月一听,想到自己忘了时间,有些愧疚,低着头跟着赵今年便打算回家。 然而,一只手却从背后搭上了赵今年的肩膀:“掌柜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长风说着,手下发力,可赵今年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往上一带,长风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刺赵今年的胸口。 第89章 互明身份 长风的身手,秦明月是见识过的,更何况赵今年身上还有伤。 他这一剑,无疑是想取赵今年的命,或者,是想试出赵今年的全部本事! 秦明月想也没想,张开手便挡在了赵今年的前面。 赵今年有些震惊,同样震惊的还有长风。 长风半道收剑,险些伤到自己。 “你……你疯了吗?”长风收了剑,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破绽,隐隐露出一种名叫后怕的情绪。 刚才自己若是收剑不及,伤了她,只怕王爷一定会重罚于他的。 秦明月怒气冲冲道:“你才疯了,魏掌柜跟我丈夫无冤无仇的,何必要强人所难!” “掌柜的决定,我们只需要遵从便是,他今日若是不去,要么我杀了他,要么我死就当复命!”长风抱着剑,固执的不肯退让。 “嘿,你这倒霉孩子……!”秦明月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算了,我跟你去便是!”赵今年拉住了秦明月,妥协道。 他可不想秦明月因为担心自己的伤,再做出什么以身挡剑的事来。 “那我陪你一起!”秦明月到底不放心。 “你回去吧,天宝跟丫丫还在等你。”赵今年摸了摸秦明月的头发,劝道。 秦明月左右为难,放两个孩子在家她的确也不安心,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赵今年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秦明月抬头看向他那双微褐的眼睛,他似乎总有看穿一切的魔力。 “放什么心……我又没在担心你!”秦明月赌气说完,转身,表现得毫不留恋,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先是用魏图南的身份骗自己,后来换回身份,却依旧是一个字都不说,他的伤,他的身份,还有魏承渊找他的目的,她一概不知。 虽然自己说过要相信他,可凡事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好受! 秦明月一路走,一路愤愤不平的猜想。 等到了家,屋子里亮着灯,王大娘替她看着俩娃,丫丫窝在王大娘怀里,三个人坐在台阶上数星星呢。 “丫丫,你看,我家囡宝也在天上呢,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王大娘指着天边的星辰,对着怀里的丫丫说道。 丫丫捧着小脑袋,歪头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王大娘指的那颗星星,兴奋的喊道:“囡宝,囡宝。” 王大娘乐呵呵的,圈着丫丫,仿佛真的看到了她的小孙女一般。 这一刻的祥和,让原本有些浮躁的秦明月也安下心来,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挨着天宝坐下。 王大娘第一时间发现了秦明月,有些腼腆的站起来,搓了搓手道:“秦娘子,你回来了啊?” 秦明月也赶紧跟着站起来道谢:“王大娘,谢谢你给我看着两孩子。” 王大娘摆摆手:“我老了,人一老,总是希望热热闹闹的,看到丫丫,就像看到了我家囡宝,我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你以后有事,尽管让两孩子上我那儿玩儿去,我给你看着,保管不会出什么事情。” 秦明月也大大方方的点头道:“成,只要不吵着你就成。” “不会不会。”王大娘赶紧摆摆手,蹒跚着要走,秦明月怕天黑看不见路,便扶着她回了家。 晚饭赵今年是做好了的,都用热水煨在灶台上,秦明月一样一样的端上桌,摆好碗筷,让两个孩子赶紧吃饭。 “娘,我爹呢?”小天宝一边刨饭一边问:“他说要去找你,怎么你回来了,他却还不回来?” 秦明月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道:“你们先吃,他很快就回来了。” 小天宝也没多想,一碗饭一会儿就见了底。 秦明月觉得他最近在长身体了,丫丫也学会说更多的词语了,她现在不止会喊哥哥,还会喊天宝了。 秦明月觉得,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除了浑身是迷的赵今年。 …… 而与此同时,魏府大厅,魏承渊看着眼前这个虽然一身粗布麻衣,却难掩身上那种从容不迫的气质的男人。 他先前已经听了长风的禀报,知道他的身手,也知道他就是秦明月那个消失一年多又突然回来了的丈夫。 “赵今年是吧?” 魏承渊狭长的眸子微眯,轻轻笑了一下:“水云村人士,一年多前被老虎围困,跌落山崖,掉进河里,失忆逃生?” 赵今年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对面的魏承渊,不知道他调查自己所为何事。 “老虎能困住你?”魏承渊忽然靠近,与赵今年面面相对,意味深长的问道。 “魏掌柜何意?”赵今年从容不迫的反问。 “何意?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是什么赵今年吧?”魏承渊一针见血。 “那魏掌柜又是何人?不妨让我来猜猜?”赵今年不慌不忙的说道:“当今天子的胞弟,贤名在外的七王爷宇文渊?” 魏承渊浑身一震,但随即却又觉得寻常,微微一笑道:“看来我想的没错,你果然是安南王之子!” “郑大人手上那封密信,底下压着安南王府的印章,他日夜不寐,生怕安南王在自己的辖地出了什么事端,修书进京都。那封书信,半路被我拦了下来,我当时就在猜测,拥有这枚印章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我在春满院看到了你,当时虽然没有在意,可后来想起,你的脸跟安南王很有几分相似,包括你的剑法,你执剑时的神情,无一不像极了他。” 魏承渊说的这些,赵今年早就有所预料,在他决定用安南王的印章的时候,就猜到了可能会暴露身份。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发现自己身份的,会是当朝七王爷,宇文渊! …… 同时,赵婆子家,已经入睡的赵婆子被一阵咚咚咚的擂门声吵醒。 她翻身下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便想出去开门,但赵庆年却先她一步,嘴上喊着:“来了来了,叫魂呢这么急。”一边拿下门栓。 结果门外站着的是十几个身穿铠甲,头戴斗笠,腰佩长剑,凶神恶煞的男人。 然而带队的,却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姑娘浓眉杏眼,英武不凡,正是安南王府的弟子,骁骑营的副将军,木十八。 第90章 这分明是个废物 赵庆年被这阵仗吓得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儿,嘴里大叫着:“强盗啊,山匪啊!” 然后手脚并用的往屋子里面爬。 赵婆子出来,看见自家儿子这屁滚尿流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看了眼门口,心道,讨债的终于还是来了。 于是便赔了笑脸走出去,客客气气的道:“各位大人,里面请。” 木十八冷笑一声,道:“赵婆子,我们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八年期限已到,我家公子呢?” 赵婆子一听,心里吓得四分五裂,但贪婪却胜过了恐惧,于是一把拽起地上的赵庆年,颤颤巍巍的说道:“他……他就是你们当年交给我的那个孩子!” 木十八将赵庆年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狐疑道:“真的是他?” “我哪敢期满各位啊,只不过……只不过他当年上山打猎,摔了一跤,脑子不太好使,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赵婆子心惊胆战的说道。 而一旁不明所以的赵庆年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听到动静穿好衣服跑出来的小秦氏也是一脸懵逼,却只能缩在赵庆年身后,不敢插话。 木十八再次把赵庆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时隔八年,当初送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小少年,如今虽眉眼间有些熟悉,但已经大变了样,变得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不过,量这赵婆子也不敢欺骗自己。 木十八带着身后的十几个暗卫统统跪了下来,朗声说道:“臣木十八,恭请世子回北疆!” 北疆?北疆不是安南王的封地吗? 世……世子?难道自己是安南王的儿子? 巨大的喜悦排山倒海的袭来,赵庆年脚底一软,险些高兴得昏了过去。 赵婆子赶紧暗中掐了他一把,提醒他别这么没出息。 而一旁的小秦氏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嫁的这个软弱无能的男人,竟然是安南王的世子,这简直是捡到宝了! 她马上就是世子妃了吗?她马上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了吗?以后想吃肉就吃肉,绫罗绸缎穿不完,珍珠宝石拿来砸人玩儿? 想到此,小秦氏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她推了赵庆年一把:“你还不快去把木将军扶起来!” 赵庆年反应过来,端出架子,甩了甩衣袖,伸出双手,作势要亲自扶木十八起来。 木十八却是不肯,而是望向赵庆年,道:“臣与世子八年不见,现下世子就要回到北疆,请拿出朱雀玉,验证一下身份吧。” 朱雀玉?什么朱雀玉? 赵庆年一听,懵了,转头看向赵婆子,赵婆子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解释道:“那玉佩早在上山打猎的时候就不小心弄丢了,你看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还拿得出朱雀玉?” 木十八心生疑窦,双眼微眯,再次看向一脸迷茫的赵庆年。 赵庆年听自己母亲这么说,只当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自己想不起了而已,于是一脸赔笑的再次伸手去扶木十八。 嘴上说着:“你先起来,我娘不会说谎,我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什么世子,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般人,当初村口那个算命的就说过,我将来必定是要大富大贵的,看来他果然没骗我!” 木十八却是不信,借着赵庆年低头过来扶她的机会,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蓦然站起身,直指他的胸口。 赵庆年看着这来势汹汹的一剑,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急忙往后退,却撞到了小秦氏,夫妻俩双双跌作一团。 “你……你……你竟敢谋害本世子?”赵庆年又怕又怒,指着木十八气急败坏的问道。 而木十八居高临下的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怂包,转开视线,目光如炬的看着一旁明显心虚的赵婆子,冷声道:“我看你是不想救你大儿子了吧?敢欺骗本将军,信不信本将军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说着,手里的长剑一转,直接架在了赵婆子的脖子上。 赵婆子吓得神魂俱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扯着木十八的衣袍下摆,哭求道:“将军饶命,老妇实在不敢欺瞒,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他……他真的只是失忆了!” “死到临头还敢说谎,这分明是个废物,也敢冒充世子?失忆了难道连武功也废了?世子的武功可是王爷亲自教授,还想蒙骗本将军!” 赵婆子一听,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她与赵今年相处八年,只知道他力大无穷,却不想他居然还会武功? 失策啊,失策! 赵庆年跟小秦氏也都觉察出了不对劲,双双对看一眼,眼里都有种美梦破碎的绝望跟恐惧。 “娘,二哥,发生什么事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被吵醒的小六披了件衣裳出来,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急急忙忙的询问道。 “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他!”木十八一挥手,手下立刻押来了赵婆子的大儿子,真正的赵今年。 赵婆子多年未见大儿子,如今猛然见着,却是在这种场景下,忍不住痛哭流涕,见木十八拿剑抵上大儿子喉咙,吓了一跳,才赶紧说道:“我说,我说,真正的世子是赵今年,已经搬去了同瑶镇。” 说完,浑身脱力,瘫软在了地上。 赵今年?秦明月的丈夫?怎么会是他? 小秦氏的心却狠狠的惊了一把。 她以为自己就要妻凭夫贵了,她以为自己就要辉煌腾达了,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别人的,秦明月,凭什么你这么好命? 木十八看赵婆子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留下一句:“你最好的说的是真的,否则,我会回来把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便翻身上马,带上暗卫,策马而去。 赵今年久久没有回来,秦明月半睡半醒间很不踏实,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向来对她慈爱的爷爷打开了一个收藏间,里面赫然放着小金子说的四大神器。 爷爷拿着一块玉佩,得意的向她炫耀:“月月,你看,这是爷爷从阿斯米伽斯的拍卖行里买下来的,这可是全球稀有,独此一块。” 梦里的秦明月本想凑近一些看看,可脚底像是生了根,半步都挪动不得,而眼前的画面一转,竟然变成了赵今年拿着他的玉佩缓缓向自己走来。 梦中的赵今年温柔如水,他说:“明月,我把我的心给你,你要不要?” 秦明月一下子惊醒过来,吓得冷汗涟涟,此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91章 你想多了 “明月,开门,是我!” 门外,赵今年的声音带了些急切,传到秦明月的耳朵里。 回来了? 秦明月赶紧掀了身上的棉被,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身形高大,容颜俊毅的赵今年见了她,担忧道:“你没事吧?” 秦明月刚从梦中惊醒,这会儿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赵今年鲜少看到她这副呆呆愣愣的可爱样儿,心里一软,放和了声音说道:“我刚回来,听到你在喊什么不,不要,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所以……” 秦明月逐渐清明,知道自己是在说梦话呢,又想到刚才梦中的那一幕,现下看赵今年,多少有些尴尬,于是岔开话题,问道:“回来了?魏承渊没为难你吧?” 赵今年浑身一僵,想起刚才自己临走时,魏承渊突然从背后叫住自己,问:“对了你跟秦明月不是真正的夫妻吧?否则依照她的个性,怎么还会喜欢我?说吧,你要什么才肯与她和离?” 却原来,她连这些都告诉魏承渊了么?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魏承渊伤你了?伤在那了,给我看看!”秦明月一下子着急了,扒拉着赵今年的衣服就要去看他的伤口。 秦明月的突然靠近让赵今年的心跳陡然加快,尤其是她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细腻温热的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自己坚硬的胸膛时,他更是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奔腾起来,就连耳朵根都红了个透。 “我没事,你……别这样!”赵今年轻轻拉开与秦明月之间的距离,拉好衣襟,极不自然的说道。 秦明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那个举动,实在有些引人遐想,可……不知何时,只要与他有关,自己就会轻易乱了阵脚。 可他明明已经有了罗云珠,还生下了天宝…… 不,自己一定不是对他动了心,而是因为天宝,所以爱屋及乌了才对。 秦明月这样想着,便又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于是她大大方方的倚着门框,看着眼前明显有些慌乱的赵今年,竟然还起了几分调侃的心思:“你怎么脸红了?别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赵今年唇角僵硬的动了动,闷声道:“你……别乱想!” 赵今年说完,转身就走。 秦明月觉得无趣,古代的男人都这么不禁撩么? 赵今年走了两步,却又突然停下来,想起什么,背对着秦明月说道:“明天起,我要去天香楼,做魏承渊的贴身护卫。” 秦明月急了:“为什么?不是有长风吗?” 赵今年摇摇头,转过头来看向秦明月,目光平静而又温和:“长风有事去办,已经离开同瑶镇了,魏承渊答应每月给我五两银子作酬劳。” 秦明月愣了一下,五两银子确实挺多,不失为一个好工作。 可……不知为什么,秦明月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然而今晚他与魏承渊到底谈了些什么,他又什么都不肯说。 行,那你不说,我便也不问。 秦明月赌气的甩手回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气呼呼的坐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却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秦明月早早地起了床,推开门,却正好撞上换了一身黑色外袍的赵今年。 黑底暗花的款式,袍边滚了一圈金线,衬得他整个人身姿若松,眉眼刚毅,好看得如同天上的神祇一般。 这衣服秦明月也见长风穿过,明明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侍卫装,为什么赵今年穿上,就显得格外的贵气好看呢? 秦明月见他似乎是要出门,于是问:“这就要去当差吗?” 赵今年点点头,指着厨房说:“我做好了饭菜,在灶台上热着,你们待会儿可以直接吃。” 秦明月有些汗颜,自己这个租客,怎么好意思让房东给自己做饭呢:“好,下次我早点起。” 赵今年没有说话,大步走出了院子。 吃过饭,秦明月跟天宝丫丫一起,坐在床上数银子,上次玉老爷给的五十两还有剩的,加上赵今年打猎所得,零零总总还有四十五两之多。 天宝瞪圆了眼睛:“娘,这么些钱,都留着干嘛呀?” 秦明月想了想,揉揉他的脑袋打趣道:“给你读书,娶媳妇儿啊!” 天宝闹了个红脸,丫丫却拍拍手叫道:“天宝娶媳妇儿,天宝娶媳妇儿!” “娘,丫丫都被你教坏了!”天宝佯装生气的瞪了秦明月一眼。 秦明月笑着看两个孩子玩闹,心里却盘算着,自己要找四神器,回到现代,可也得多赚点钱,把两孩子的未来安排好。 这年代的人,信奉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一般很少让女孩子读书,可她偏不。 女孩子多读书,有助于增长见识,她就是要让丫丫跟天宝一起去知乎堂。 还有天宝以后要娶媳妇,丫丫要攒嫁妆,光是这些费用,这四十几两银子连边都挨不上。 赵今年为了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不惜去魏承渊身边当护卫,自己更不能每月指着他开支。 上次研究的洗洁精,一直想找魏承渊谈合作,可却因为种种原因耽误至今。 再加上自己又答应过他研究出来后第一时间找他合作,所以秦明月只好厚着脸皮把俩孩子送到隔壁王大娘那里,让她帮忙看一下。 王大娘本来一个人在院子里绣鞋垫子,她现在眼睛不太好使了,好几次都扎到了手,手指破了,鲜血一滴一滴的滚出指尖。 “哎呀,这得多疼啊,上次不就叮嘱你不要再绣鞋样子了吗?你眼睛不好,再绣下去,眼睛还要不要了?”秦明月冲上去,用布条小心翼翼的包裹着王大娘的手指,带了些心疼的责备道。 其实王大娘岁数并不大,只不过儿子儿媳跟囡宝死的时候,她流了不少泪,眼睛都快哭瞎了,后来又发了狠的做绣工,所以不到六十眼睛就已经不太好使了,看人总有重影。 秦明月先前在空间里偷偷给她买过两次眼药水,但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王大娘忙说:“不要紧的,我一个人在家,若是不早找些活来做,就这么静静待着的话,容易想起以前,想不得,想不得的。” 秦明月看她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晶莹的光在闪烁,那句想不得的,不知道是痛过多少次才说出来的。 “奶奶奶奶!” 丫丫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过来,抱着王大娘的腿,扬起一张稚嫩如花骨朵般的小脸,甜甜的喊。 “唉,唉。”王大娘急忙应承。 “王大娘,可能又要麻烦你,我有点事,两个孩子还请你帮我看一下。” “放心,你忙你的,天天让他俩在我这里我才高兴呢。”王大娘一听,乐呵呵的说道。 第92章 口是心非的女人 秦明月交代好了两个孩子,这才去天香楼找魏承渊。 天香楼的小二见过秦明月,一见她来了,就急急忙忙的跑去二楼禀报。 此时的魏承渊正坐在窗前,玉白的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外面某一处,面前放着一盘酸枣糕,身后站着纹丝不动的赵今年。 “你说,他们知道你做了我的护卫,会不会着急?”魏承渊拿了一块酸枣糕放进嘴里,笑得意味深长。 他身后的赵今年却面无表情,也不搭话。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楼跑堂的小二,小二战战兢兢地禀报:“掌柜的,楼下有个叫秦明月的姑娘要见你。” 魏承渊捏着酸枣糕的手顿了一下,不知何故,心情竟然格外的雀跃,慢悠悠站起来,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朗声说道:“带她上来。” 秦明月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身深紫色长袍的魏承渊,而是站在魏承渊身后,气质冷冽的赵今年。 但也只是一眼,她便急忙收回了视线。 “说吧,找我什么事?”魏承渊昂着头,故作高冷地问。 秦明月打心底里觉得,他这副死样子多少有些欠揍。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金主,所以她只好赔着笑说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我在研究一种能够快速去除厨房油污的东西吗?” 魏承渊挑眉,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于是问:“研究出来了?” “喏,就是这!”秦明月拿出一小瓶洗洁精:“走,我给你现场试验一下。” 魏承渊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心里暗暗思衬,我堂堂天香楼的掌柜,怎么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你来不来?不来我去找玉老爷了哈!”秦明月见他没有跟上来,以为他对自己的研究不感兴趣,暗戳戳地威胁道。 魏承渊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这才举步跟了上去。 身后赵今年也跟了过去,贴身护卫魏承渊安全。 厨房里,秦明月将刚收回来的一些满是油污的碗筷泡在水盆里,然后倒了一些自己研究的洗洁精进去,拿起洗碗布,轻轻擦拭盘底,不一会儿,油腻的盘子就被她洗得光亮透底。 “你看,怎么样,去污能力强吧?”秦明月举着光可鉴人的盘子在魏承渊面前晃了晃,很是得意的问。 魏承渊眼眸微动,没想到她真的说到做到了。 这样聪慧的女子,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是他不知道的? “说吧,这次的配方要卖多银子?跟上次玉老爷一样分红?”魏承渊故作小气问道。 “放心,我没那么黑心,这次的配方简单很多,而且成本也不高,我整个卖给你吧,就一百两?”秦明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开价。 “一百两,你这还不叫黑心?”魏承渊眼眉微挑,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 周扒皮! 秦明月在心底小声骂了一句,脸上却笑道:“据我所知,魏掌柜所有产业中,就数酒楼最多,占比最大,光是洗碗的工人就有好几百个吧,有了我这东西,你可以节省一半的人工费用,至于能省下多少钱,这个账就不用我替你细算吧?” 魏承渊眼眸含笑,目光落在秦明月的脸上,多了些赞赏跟钦佩。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魏承渊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秦明月手中。 秦明月拿着银票细细看了一下,确定是可以兑现的,于是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交给他,兴高采烈的说道:“多谢魏掌柜,这是配方,我还有事,告辞!” “等等。” 魏承渊急忙叫住秦明月:“咳……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事?” 秦明月偏头看他,不解道:“不为这事还能为了什么事儿?” 魏承渊有些咬牙切齿,憋红了脸问道:“你上次,上次不是……” 去春满院捉奸,这话魏承渊多少有些说不出口。 站在他身后的赵今年,眼神一黯。 秦明月不耐烦了:“你到底有没有话要说?没有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魏承渊回答,拉开厨房门就要走出去。 可下一秒她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你不是要走吗?”魏承渊略带嘲讽的问。 哼,就知道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我吃了饭再走!”秦明月假装洒脱,却一步一步躲到了赵今年身后。 赵今年浓眉一挑,下一刻厨房的门便应声而破,门外站着的是好几十个身穿黑衣,面带黑巾的持剑杀手,为首的则是图腾男。 “哟,这就来了?”魏承渊啪的一声掏出折扇敲着掌心,似乎早有所料。 “魏掌柜神机妙算,我又怎能让魏掌柜失望!”图腾男也是阴恻恻的一笑,回道。 说完,大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立马一拥而上。 赵今年拔剑相迎,无数个侍卫也破窗而入,相助于他。 此时正值中午,厨房在后院,前厅里热闹喧嚣,后厨里刀光剑影。 但这些黑衣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几个回合下来,魏承渊的人就已经死了一大半,幸好有赵今年撑着。 但图腾男似乎知道赵今年身上有伤,于是采取车轮战术,让手下集中力量攻击赵今年,想要耗光他的体力自己再出手。 秦明月见赵今年行动有滞,便知道他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当下有些担忧,拽着身旁魏承渊的手腕道:“你应该不止这些护卫吧?为什么还不把人喊出来?” 魏承渊垂眸看着秦明月着急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烦躁,淡淡道:“不是还有赵今年么。” 秦明月急了:“这些人是冲你来的,你就眼睁睁看着赵今年替你去死?他身上有伤呢!” 魏承渊眼眸微暗,移开视线,毫不在乎道:“他若连这些人都打不过,怎么配领我每月五两银子的俸钱?” 第93章 显示身手 秦明月气极,恨不得拿出五两银子砸在他的脸上,咬牙切齿的骂道:“为富不仁,自私自利!” 然而,赵今年的武功的确不错,尽管身上有伤,那些黑衣人几乎还是都被他斩杀殆尽。 图腾男目光阴鹜,趁着赵经今年与他人缠斗之时,拔出手里的长剑,直指他的胸口。 “赵今年,小心!” 秦明月大喊一声,情急之下召唤出全息屏,飞快的在上面购买了一把新型手枪,然后迅速收起,将手枪对准图腾男,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射出一颗子弹。 图腾男一眼就看到了秦明月的操作,身形在空中一个翻转,虽然避开了要害,可子弹却依然打进了他的左边胸口。 “尊座!你没事吧?”蒙面的杀手们退回去两个,扶着图腾男,低声询问道。 图腾男捂着伤口,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如刀的看着握着枪的秦明月。 他旁边的一个蒙面人想要冲上去杀了秦明月为他报仇,秦明月调转枪口,一枪爆头。 图腾南咬牙:“好厉害的暗器,咱们走!” 他自知今日无法取下魏承渊的项上人头,不甘的瞪了秦明月一眼,带着手下迅速撤退了。 而一旁,从头看到尾的魏承渊惊讶得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秦明月。 原来吴老爷并没有骗他,原来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明月却没空想太多,将手枪收好,急忙去扶赵今年,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刚才那样的大动作,赵今年胸前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胸膛,可他硬撑着,没有倒下去,脸色却很是苍白。 “魏承渊,还你!”秦明月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砸到魏承渊怀里:“不管你用什么威胁的赵今年,但以后,护卫一职,他不干了!” 魏承渊身边太危险,赵今年的伤未痊愈,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冒险。 被银子砸中胸口,闷闷一痛的魏承渊不知为何,觉得痛的似乎不止是胸口。 她在生气?就因为自己没有出手帮赵今年? “明月,别这样,我答应过的事,就应该做到。”赵今年拉住秦明月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迁怒旁人。 秦明月虽然觉得自己没错,可这到底是赵今年自己的事,他若执意要做魏承渊的护卫,那自己也是没有权利阻拦的。 眼下赵今年伤得严重,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大夫医治,秦明月按捺着怒气,扶他说道:“走,我带你去找郎中看看你这伤!” 这伤都这么久了,一直不肯愈合,一定是有什么古怪,他既要做魏承渊的护卫,那就一定须得找个郎中好生瞧瞧。 “去楼上吧,我认识一个名医,这就派人去请他过来。”魏承渊突然开口,看向秦明月,目光诚挚。 秦明月本想拒绝,可魏承渊的伤实在不能再拖,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静谧雅致的客房里,赵今年坐在床边,匆匆赶来的贺郎中跟魏承渊见过礼后,这才走到赵今年身前,小心翼翼拉下他肩头的衣服。 魏承渊看一旁的秦明月几乎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咳嗽了两声,挡在她面前道:“你去外面等!” 秦明月瞪了他一眼:“为什么?” 魏承渊气得咬牙。 虽然赵今年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非礼勿视,她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来还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但眼前这女人可不止一次顶撞他了! 秦明月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当他在发神经,一把掀开他,关切的看着贺郎中将赵今年的衣服褪下肩膀,露出胸前红艳艳,血肉模糊的伤口。 果然是撕裂了! 贺郎中仔细的将他胸前的血迹用纱布清洗干净,看到伤口的大小跟形状,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明月急了,冲过去问:“大夫,怎么了?他这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从伤口的形状上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可……”贺郎中心惊胆战的说道,随即又有些犹豫。 “说。”魏承渊眉头一皱,示意贺郎中继续说下去。 “可就算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只要无毒,这伤口也早该好了,除非……”贺郎中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除非是这位公子体内有什么内伤,或者……或者有什么东西!” 秦明月听得有些懵:“东西?什么东西?” 贺郎中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着魏承渊请罪道:“魏掌柜,在下实在无能,无论是从脉象还是伤口,都看不出这位公子的病灶在何处。” 魏承渊眯着眼,没有说话。 赵今年将衣服拢好,看向跪在地上的贺郎中,皱了皱眉,温声道:“不怪你,伤在我身上,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况是你。” 转头,又看见旁边眼眶微微泛红秦明月,沉默了一瞬,安慰道:“放心吧,这伤口虽然不能痊愈,可也不能要了我的命,没有大碍的!” 秦明月虽然勉强相信了,但还是有些心疼。 于是拽着他重新坐回床边,拉下他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在他伤口处撒下一些贺郎中放在一旁的止血药粉,缠好纱布后,再将他的衣服重新拉好。 做好这一切,她不在留恋,起身离去。 既然赵今年执意要做魏承渊的护卫,自己劝他不动,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赵今年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魏承渊看着关系微妙的两人,不知为何,心情又开始烦躁。 秦明月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正好与一队人马擦身而过。 为首的女子一身银亮色的铠甲,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英姿飒爽,正是来同瑶镇找赵今年的木十八。 他们跑得急,眼见就要撞到秦明月,幸好秦明月身手不错,原地翻转一圈,这才堪堪避了过去。 木十八骑在马上,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秦明月一眼,却并没有停下来道歉,而是继续策马狂奔。 这些人,跑这么快,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秦明月气愤的想,竟然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策马,也不怕伤及无辜! 与此同时,东市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街上的行人听了,纷纷往那边跑了过去。 “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快去看啊!!” 秦明月皱起眉。 发生什么事了? 第94章 人兽大战 秦明月随手拉了一个路人问:“东市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东市来了伙暹罗人,他们要表演戏法,还有人兽大战。”被她拉住的小哥一脸兴奋的说道,转身就要走,生怕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暹罗跟大康素来有邦交,两国多年前就已经互相通商了,可暹罗人来大康表演戏法却是一年一度的事情,多在年关才有,这次更是选在了同瑶镇,所以同瑶镇的百姓才会这么热情高涨。 父老应相贺,丰年兆已成! 秦明月一直紧绷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想着刚把洗洁精卖给魏承渊,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准备随波逐流,去看看热闹。 东市原本就有个斗兽场,四周挖铸了一层一层的阶梯,中间又有很空旷的场地,十分便于百姓们观看表演,是以前的村民为了举办一年一度的斗牛节准备的。 但后来发生了几起斗牛伤人的事件,有人被牛角顶得肠子都出来了,后来官府便出明文罢黜了这一民间节日。 原本为了斗牛所修建的斗兽场空了多年,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秦明月到的时候,斗兽场的观众席上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秦明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吴老爷跟玉老爷也都各自带着家眷来了,而且玉老爷身边还跟着一个坐着轮椅的人。 玉老爷转头,正好看见秦明月,于是笑着招招手:“秦小娘子,这边坐。” 说着,指了指轮椅男子旁边的位置。 这时吴老爷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秦明月不好杵着,索性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玉老爷看着场地上还在为开锣做准备的暹罗人,笑道:“二弟呀,我就说你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你要是不方便,可以叫三郎推你嘛,成天的呆在屋子里,不见天日的,对你的身体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 秦明月这才发现,玉家三公子玉无缺也在,轮椅男子就是由他推着的。 然而秦明月跟玉无缺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是男装打扮,且刻意化了妆,玉无缺自然是认不出秦明月的,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而已。 秦明月从玉老爷的话里猜测出坐在轮椅上的,应该就是玉家二爷玉成楼。 只见这玉成楼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暗褐色的团绣锦袍,浓眉,剑眼,高悬鼻,厚嘴唇,从面相上看,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传闻中,这位玉家二爷天生腿嫉,不利行走,性格也有些孤僻乖张,但却是个商界奇才,据说玉家现有的家业,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在背后操作玉老爷才赚下来的。 玉成楼感受到秦明月的打量,偏过头来看她一眼。 秦明月的目光与他对上,只觉得后背一凉。 此人眸色极浅,竟是一目双瞳! 古书有记,重瞳乃帝王之相,可他不过是一个地方商贾,怪不得要深居简出。 “姑娘好面熟。”玉成楼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放在腿上,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貂裘,他看着秦明月,双眸微眯。 秦明月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玉家二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化,二爷与我,应是初次见面才对。” 玉成楼拧眉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这时斗兽场上一声锣响,一个长相极其美艳的女子被人用软塌抬到了台上,女子个子很高,身材凹凸有致,慵懒妩媚的半躺着。 身上缠着一条金黄色的大蟒蛇,那蟒蛇足足有脸盆粗,细,蛇头直直立着,朝她的脸不停地吐着鲜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旁报场次的是个瘦小的老头,操着一口不太纯正的中原口音说道:“接下来要表演的是巨蟒吞人,大家好好看看美人是怎样在蛇口逃生的!” 底下的人一听这节目,一个个是又怕又激动,大家都想看看这被活莽吞下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平安无事。 斗兽场上空空如也,不相关的人都退到了一边,把场地让给了那一人一蛇。 “唉,你怎么才来呀,我特意给你留了位置,你坐。” 正巧此时,魏承渊也来了,吴老爷急忙起来给他让座。 秦明月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吴老爷不是他姨夫吗?怎么感觉他对魏承渊竟然还有着几分敬畏呢? 魏承渊似乎是听到什么消息匆匆赶来的,来的第一眼先是看向玉老爷身边的玉成楼,但也只有一眼。 秦明月正欲收回目光,却不偏不倚的撞进了一双微褐的眸子里,而那眸子的主人正是赵今年。 赵今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根本看不出身上有伤。 这男人,不要命么? 秦明月气得咬牙,忍不住想劝他,又觉得劝也没用,只得强忍着,装作看不见,继续看表演。 场地中央,异域伴奏已经把气氛烘抬了上去,蟒蛇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那妖艳女子的头。 鲜血四溅之时,底下的人也跟着嘶了一声,但心想着是戏法,八成是假的,所以也没有多害怕。 那巨蟒一口一口,将那女子整个的吞入了腹中,撑得整个腹部都显出了人形。 就在所有人都担心,是不是巨蟒真的把人吞噬了之时,巨蟒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整个身体不断的扭动,然后砰的一声爆炸开来。 无数的鲜血化成片片樱花满天飞落,而刚才被巨蟒吞噬的女子则举着一把花纸扇,随着花瓣翩翩落在了舞台上。 “哇!”底下一片惊叹声,接着便是掌声雷动。 可秦明月看得却快吐了,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可巨蟒没有吃人,却被活活炸成了粉末,那一片片落下的花瓣中间,混杂的是巨蟒的血肉啊! 秦明月控制不住的生理性干呕,然而接下来的表演还有水箱逃生,钢筋穿喉,空中飞人…… 让人瞠目结舌,大呼神奇的表演,背地里其实都带有血腥。 秦明月本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可这时场地上被人抬上来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困着三头饥肠辘辘的老虎,而几个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奴隶则被铁链烤着拖到了场地中间。 秦明月眯着眼,看到这些奴隶中,有一个身材干瘦,脸色蜡黄,却难掩清秀眉目的少年。 狗蛋儿!! 第95章 明月,过来 狗蛋儿不是去找他哥哥去了吗?怎么会落到暹罗人手里,还成了他们的奴隶?! 秦明月狠狠震惊了一把,本来想走的,却又只能按捺着重新坐了下来。 她这一起一落的,倒是引起了一旁魏承渊的注意,魏承渊的目光带了些探究的看过来,却只看到秦明月略带苍白的脸。 斗兽场里,接下来要表演的就是人兽大战的重头戏。 底下围观的人一个个看得热血沸腾,掌声雷动,他们真想看看,这些奴隶到底能不能打得过那三只老虎。 越是血腥残暴的画面,越能激起人们心底深处的胜负欲。 一共十个奴隶,其中一个还是女人,有人上台,解下了他们手上的铁镣,将他们推进了困着老虎的笼子里,然后又迅速锁上笼子,退到一边去。 饿极了的老虎依旧是山中大王,它们肌肉匀称,步伐稳健,目光如炬的盯着对面被推搡进来的猎物。 突然,一只沉不住气的老虎猛地一跳,扑向其中一个奴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断了那奴隶的脖子,惨叫声响彻整个斗兽场。 而其他老虎闻到了血腥味也都开始躁动起来。 其中一只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狗蛋儿扑了过去,狗蛋儿护着奴隶中的那个女人,就势一滚,虽然避开了老虎的攻击,可肩膀上却被虎爪拍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就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老虎们虎视眈眈,狗蛋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些瑟缩着不敢上前的奴隶们,大吼一声:“大家一起上,否则都得死!” 这一声吼,像是黑暗里的火把,照亮了这些奴隶的路。 大家都知道,今天要么活下去赢得满堂喝彩,要么葬身虎口沦为食物,没有别的可选。 当老虎再次扑上来的时候,大家很有默契的分为三人一组,一人抱住老虎的脖子,一人翻上虎背,剩下一人则攻击老虎的肚子。 而作为奴隶中的唯一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同伴孤勇奋战,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明明看上那么弱小,那么害怕,甚至浑身都在颤抖,可秦明月却发现在她那张麻木的表情下,一双锐利的眸子如冰川一般寒冷。 刚才狗蛋儿拼命护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甚至半点感激的表情也不曾有。 被激怒的老虎摆动着庞大的身躯,往旁边的笼子上重重一撞,骑在他背上的人便被撞得口吐鲜血,跌下虎背。 而抱着老虎脖子的人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青了,手一松,也跟着摔了下去。 老虎锋利的爪子拍到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下一秒就被老虎一口咬在了大动脉上,鲜血喷出去好几米远。 奴隶一半都是犯了重罪的人,他们生来就是低贱的,罪恶的,死有余辜的,所以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同情,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掌声,呐喊声,响彻了整个斗兽场。 不一会儿,整个笼子里就只剩下了狗蛋儿跟那个女人。 狗蛋儿浑身是血,有的是自己身上的,有的则是同伴们溅上去的,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从血水里爬起来的。 三只老虎被缠斗着也有些气喘吁吁,它们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狗蛋儿便护着那女人一步步退到了角落,提防它们的下一步动作。 两个人,三只虎,结果已经非常的显而易见了。 秦明月有些揪心的看着斗兽场上的一幕幕。 “上啊,上啊!” “打死这些老虎,打死它们!” 围观的人为了鼓励奴隶上前杀了老虎,纷纷掏出银子砸到笼子里,满天的铜板雨点一样的落了下来。 秦明月气愤的扫了一眼周围这些群情激奋的人,他们骨子里的冷漠简直让人心寒! 她悄悄摸到了衣袖里刚才买的新型手枪,看了眼身旁这些人。 魏承渊也就罢了,自己刚才已经在祂面前露了一手,只怕他早就对自己有所怀疑了。 可玉家二爷一看就不简单,更何况赵今年也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他,自己的这些东西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 就在秦明月犹豫的空档,那三只猛虎再次发动了进攻猛地扑向对面的狗蛋儿,狗蛋儿情急之下抬手去挡,那猛虎直接咬在了他的手腕,撕下一块肉来。 秦明月噌的一下站起来,刚要掏出手枪扣动扳机,然而原本被狗蛋儿护在身后的女人却大手一挥,三根银针飞射出去,直直刺向了那三只老虎的眼睛。 中招的老虎暴跳如雷,那女子却再次挥手,一道青芒划开了笼子上的铁锁,然后拉着狗蛋儿便往外面跑。 笼门打开,三只受了伤的猛虎跑了出来,蹿上观众席,扑倒人便开始撕咬。 “救命啊!” “快跑啊!” “老虎出来伤人啦!” 一时间,原本群情高涨的百姓纷纷四散开来,连滚带爬的开始逃命。 “明月,过来!”赵今年护着魏承渊,与其中一只老虎缠斗了起来,却不忘转过头来喊愣在一旁的秦明月。 说实在的,秦明月并不怕这些老虎,但这种有枝可依的感觉却依然让她心头一热, 于是她听话的挪过去,与魏承渊一起站到了赵今年身后。她顾虑着赵今年身上的伤,随时准备扣动衣袖里的手枪。 然而下一刻,魏承渊却抓住了她的手,看了眼一旁丝毫不减慌乱的玉家二爷玉成楼,轻轻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秦明月知道,他这是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爹,二叔,你们别怕,我来保护你们!”一旁的玉家三公子玉无缺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作势要护着玉老爷跟玉成楼。 可秦明月看他那样子,拿刀的手都在抖,分明已经害怕到了极致。 秦明月劈手夺了玉无缺的匕首,对着正扑向赵今年,与赵今年角力的老虎就是一刀,下手之果敢决绝,让被夺了匕首的玉无缺简直瞠目结舌。 秦明月解决完一只老虎,眼风一扫,一个飞身,举着匕首,对着另外一只扑向玉老爷的老虎狠狠一扎,直接将匕首尽根扎入了那只老虎的另外一只眼中。 双目被刺的老虎暴跳着扑向秦明月,一把长剑横空飞来,将那老虎拦腰斩杀。 赵今年转头看了眼秦明月,确定她没受伤,这才刷的一声收了剑。 三只老虎死了两只,剩下一只却没见了踪影。 第96章 心疼狗蛋儿 秦明月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剩下那只老虎竟然追着狗蛋儿跟那女人,还在场地中央。 老虎将狗蛋儿扑倒在地,狗蛋儿不知道在哪里捡了一把长刀挡住了老虎的利爪,但明显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而刚才打开牢笼的女子却站在一旁,垂眼冷漠的看着拼命与老虎角力的狗蛋儿,无动于衷。 秦明月看到她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骂:“笨蛋!” “救他!”秦明月揪着一旁赵今年的衣袖,开口请求道。 赵今年自然也看到了斗兽场上的狗蛋儿,虽然不清楚秦明月为什么要救一个奴隶,但当她拉着自己衣袖,目光焦急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便再没有一丝犹豫,飞身上了斗兽场,手里的长剑噗的一声扎进了猛虎的后背。 猛虎“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危机解除。 狗蛋儿翻身从地上爬起来,而他身后的那个女人望着赵今年,眸子里的冰雪破裂,像是初春的暖阳照在大地,慢慢开始万物复苏一般。 秦明月担心赵今年的伤,于是也冲到了台上,但对面女人的眼神太过奇怪,让她忘了自己的目的。 女人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都是血迹,根本看不出长相,但从神态气质推断,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 “你们杀了我的老虎,赔钱!”正在此时,主办这场戏法表演的老板走到台上,操着一口极不纯正的中原口音,怒气冲冲的说道。 秦明月发现,他就是刚才表演巨蟒吞人的那个女子,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就成了男人。 “你……!” 秦明月觉得惊奇,男人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妩媚,随即灵机一动,想起自己以前在泰国看过的人妖,当即头皮一阵发麻。 “你的老虎伤了这么多人,我们是为民除害!”赵今年是个不说话的,秦明月便挡在他身前,与那个人妖老板据理力争:“而且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官府马上就要来人了,你们若是不走,就等着蹲大牢吧!” 人妖老板愣了一下,不知为何那双异域风情的眼睛里竟然有一丝心虚,他冷哼一声,竟然真的转身走了。 秦明月愣住了。 所以,暹罗人这么好吓唬的吗? 秦明月觉得惊奇,正在她望着老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秦明月转过头一看,狗蛋儿用他那只受伤了的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支碎成两节的木簪,他手上满是血污,胸口也是,木簪泡在血水里,染成了妖异的红色。 他颤抖着手,把木簪递到秦明月面前,低低的说道:“这是我……照着卖货郎给的样式……好不容易做成的……断了呢……” 说完,“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秦明月赶紧扶着他,捡起地上的木簪揣在怀里,冲着赵今年求道:“咱们救救他吧!” 赵今年眸色暗了暗,没有拒绝。 …… 秦明月家里。 瘦骨嶙峋的狗蛋儿换了一身赵今年的衣服,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宽大的衣袍极不合身,可总比那件血衣强。 秦明月拧了热帕子替他擦手,他的手指很长,但却没有什么肉,骨节分明,鸡爪一般。 她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二叔家的小堂弟,小堂弟是二叔心心念念求来的,二叔老来得子,对小堂弟十分偏宠,那家伙从小就长得敦实,算算年纪,也已经十三四岁了。 每次自己休假回去,他总是从后面蹿到她背上,要她背,胖墩墩的一大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她总是一脸嫌弃,现在想想,胖墩墩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像狗蛋儿这样,瘦得让人心疼。 他手臂上被老虎咬了一块肉走,此时缠着厚厚的绷带,秦明月不太敢轻举妄动,于是简单的擦拭之后,就把毛巾丢进了水盆里。 守在一旁的赵今年默默将水盆拿到外面倒了。 “娘,娘!”院子里,天宝急急忙忙的跑来,身后跟着颤颤巍巍的王大娘,以及被王大娘牵着的丫丫。 天宝冲进屋里,白嫩嫩的脸蛋上全是晶莹的汉珠。 “天宝,你慢点。”王大娘在后面一叠声的喊。 “娘,今天有人找爹。”小天宝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嗯?”秦明月看了眼倒完水进来的赵今年,又问天宝:“什么人啊?” 天宝形容不出,王大娘进来,说道:“是一伙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我怕他们来者不善,没有说出实情,他们估计在镇上住下了,没准儿明儿还得来!” 秦明月闻言,忽然想起自己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伙当街纵马的人,于是问道:“为首的是不是个姑娘?” 王大娘点点头:“我眼神不好,但听声音的确是个姑娘。” “多谢你王大娘,你帮我看天宝跟丫丫,今晚就留下一起吃饭吧,待会儿好了我让丫丫去叫你。”秦明月不做多言,而是盛情邀请道。 “不用不用,我中午做的饭还有剩的,放点猪油炒一炒就能吃了。”王大娘连忙摆摆手。 “王大娘你如果再推迟,那我以后可不敢再把两孩子放你那儿了,不能总麻烦你不是。”秦明月变着法儿的留人。 王大娘一听,果然不再推辞,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好吧。” 晚饭是秦明月做的,焖了一锅土豆饭,炒了一把小青菜,还把之前赵今年没卖掉的另外一只野鸡也宰了,炖了一锅汤。 鸡汤留了一些煨在灶台上,等狗蛋儿醒了喝,剩下的一些舀出来,给王大娘和赵今年各自盛了一大碗,剩下的便只有一些肉块儿了,她把肉块分给两孩子,自己则只吃青菜。 “你自己为什么不喝鸡汤?”赵今年盯着她碗里,皱着眉问道。 秦明月端着碗背过身去:“我又不需要补身体。” 她倒也想喝,但野鸡本来就没什么重量,一只鸡宰成块也就大半碗,只够这么分了。 赵今年有些不悦,把自己面前的汤碗退到了她的面前,冷声说道:“你喝!” 秦明月有点尴尬:“我能跟你一个伤员抢食么?” “没事,娘吃我的鸡腿好了!”天宝忙把自己碗里的鸡腿递到秦明月嘴边。 第97章 她以前不是这样 秦明月看着一桌子面色各异的人,心知若是自己不意思意思,这顿饭怕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张嘴从上面撕了一块肉,咽了下去:“好了,娘吃了,剩下的该天宝吃了。” 天宝这才喜笑颜开的大快朵颐起来,而丫丫则懂事的悄悄把自己的鸡腿放到了王大娘的碗里。 秦明月瞧见了,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意思是,我家丫丫真棒!丫丫看见了,眯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夜里起了风,树影摇动,这几天天气干冷异常,恐怕大雪将至。 秦明月估摸着狗蛋儿也应该醒了,于是舀了一碗鸡汤端过去。 果然,床上的狗蛋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头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漂泊这么久,他从来都是风餐露宿,哪里有过家,哪里能睡床。 “你可算醒了。” 秦明月不自觉松了口气,坐到床边的小凳子上,将鸡汤吹凉了喂到他的嘴边。 “我自己来就好。” 狗蛋儿简直受宠若惊,一咕噜爬起来,想要自己端碗,然而一动,手臂上便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你现在伤这么重,不能乱动。”秦明月忙按下他乱动的手,责怪道。 “是你。”狗蛋儿看着面前的秦明月好一会儿,才不自在的开口。 “除了我还能有谁!”秦明月觉得,这死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于是她一边喂他喝鸡汤,一边问:“你不是去找你哥去了吗?怎么会落到暹罗人手里,还成了奴隶?” 狗蛋儿倚着床头坐直了身体,神情很是不屑的啐了一口:“我才不是奴隶,那些暹罗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他们抓一些无家可归的中原乞丐,伪装成奴隶,靠着血腥博人眼球,赚的每一分钱都不干净!” 秦明月这才明白,怪不得那戏法团的老板在听到自己说官府要来人后,那么轻易就走掉了,原来他们的确有鬼啊! “对了,博雅呢?”狗蛋儿想起什么,揪着秦明月的衣袖问道。 “博雅?”秦明月不明所以。 “就是跟我一起那个奴隶女人!” 秦明月想起来了,当时狗蛋儿晕倒,她跟赵今年将他带了回来,慌乱中也没注意到那女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不过那个博雅是你什么人?”秦明月有些好奇,在斗兽场的时候,狗蛋儿就曾多次保护那个女人,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狗蛋儿低垂着眉眼,有些失落:“当初我去了襄阳,结果襄阳闹了蝗灾,我流落街头跟野狗抢食,是她分了我半个馒头。” 虽然狗蛋儿只有寥寥数语,但秦明月几乎可以想到这些日子他吃了多少苦,或者说他这一生都在吃苦,所以哪怕别人的丁点善意,他也会铭记于心,以命相抵。 秦明月理解的同时又有些好奇:“可那女人看着不像是大康的,莫非她也是暹罗人?” 狗蛋儿摇摇头:“不是,暹罗在南边,她应该是北边来的。” “北边就一个鲜卑国,鲜卑王是个有图谋的,这些年没少攻打咱们大康,安南王一直镇守在那里,按理说鲜卑人是不会轻易越界的,她来我们大康做什么?”秦明月觉得奇怪。 狗蛋儿想了想,说:“她应该是来找人的,我很多次都看到她专门盯着那些年轻公子看,不过问她,她又不说。” 专门盯着年轻公子看? 这爱好挺别致啊,莫非她精神有什么问题?年轻的时候被男人抛弃过,要找当初的情郎算账? 秦明月暗自猜测,却又觉得越猜越不着边际,索性也就不想了。 “你这手伤了,这些天好生养着,哪都别去了。”秦明月喂完最后一口鸡汤,看着狗蛋儿那只受伤的手臂,叮嘱道。 “可我……” “给我躺好!”秦明月叉着腰,故作凶神恶煞的吼道。 狗蛋儿默了默,悄悄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死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 “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秦明月帮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收拾好碗筷便退了出去。 狗蛋儿躺在床上,看着秦明月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感受着身上棉被传来的温度,哪怕房间很小,哪怕屋子里除了一张床跟衣柜啥都没有,哪怕外面寒风呼啸,他也觉得……很暖。 秦明月洗好碗筷,走出厨房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她站在院子里,伸手接了一片在掌心,晶莹的雪花触手既化,只留下一小摊水渍,冰冰凉凉的。 秦明月瑟缩了一下,抽回手,把手拢在宽大的衣袖里。 身后,一件白色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秦明月转头去看,一身玄色衣袍的赵今年就立在她的身侧。 “天冷,多穿点。”赵今年看着远处浓墨重彩的夜空,轻声说道。 秦明月看着他俊毅的侧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魏承渊应该就是当朝七王爷吧?” “能不动声色盘下天香楼,还经营得如火如荼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更何况我早就暗中打听过了,十里香是京都有名的糕点铺,背后的老板就是当朝七王爷宇文渊!” 秦明月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 想当初,她为了不惹祸上身,从来没想过要去调查魏承渊的身份,可昨晚自从知道了赵今年要去给魏承渊当护卫,她便彻夜不寐的查了他全部的资料。 结果却是从初次见面,他所说的合作中得出来的。 原来,魏承渊早就向她表明过身份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隐姓埋名的出现在这乡野小镇,多半是为了彻查前太子一党,而那些刺杀他的人,应该都是太子党头目前太子太傅李为忠的人吧?敌在暗他在明,所以才让你当他的护卫。” 秦明月说完,坦坦荡荡的看向一旁的赵今年。 赵今年一双微褐的眼眸中有些微的惊讶,也有佩服跟赞赏。 秦明月果然聪明,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第98章 谁是赵今年 无边夜色下,片片雪花纷纷扬扬。 赵今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秦明月早就料到他还是什么都不会说,淡然一笑:“若非牵扯你,我自是不会过问,我本就是个俗人,胆小怕事,贪生怕死!” 所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赵今年微微一愣,心头大动,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告诉秦明月关于自己的全部。 告诉她自己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告诉她因为自己父亲原配的嫉妒、政权的倾轧,自己从小就要东躲西藏,甚至想告诉她,自己打一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只因为他们说他不配。 他想把这些最隐晦,最卑微的事情通通都告诉她,甚至想告诉她,自己消失的这一年时间其实是…… 可他张了张口,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告诉她有什么用呢?自己身体里的蛊还没解,太子党若是湮灭,前太子太傅李为忠随便反咬自己一口,都会是死罪。 如今的安南王妃可是当今天子的嫡亲胞妹,无论是出于对政权的巩固,还是对妹妹的维护,他都不会允许自己这个非正统所出的孽种存活于世的。 这二十几年,本就是偷来的光阴,何苦再让她也跟着自己忧心? 秦明月看着赵今年脸上复杂的神色,知道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于是故作潇洒的摊手道:“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只是你是天宝的父亲,你若有事,他肯定会伤心的。” 所以,她真的只是爱屋及乌而已…… 赵今年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声:“那你早点休息。”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明月在檐下又站了一会儿,大雪还在继续,直到她的脸都冻僵了,这才回过神来。 嗯,明天应该再去给两个小家伙买一些厚的棉衣了……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秦明月睡得晚,这会儿还赖在床上不肯起,窗外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 “娘,快来,咱们一起打雪仗!”小天宝白嫩的小脸出现在窗外,他兴奋的透过窗户对着秦明月招手。 秦明月拥着棉被坐起来,窗外,丫丫捏了一个雪团子砸在天宝的后背,天宝欢快的叫着,跑去追丫丫去了。 “起床了,懒猪!”狗蛋儿站到窗前,一脸嫌弃的说道。 秦明月看他受伤的手臂虽然用纱布吊着,可另外一只手却没闲着,捏了一个雪团本想扔秦明月的,可眼神暗了暗,又转头帮着丫丫去扔天宝去了。 秦明月只穿了一件中衣,窗户大开着,冷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她赶紧爬起来,换了厚衣服,推开门,跟他们一起打雪仗去了。 赵今年做好饭,站在院子里的屋檐下,看着闹成一团的四人,恍惚间有种热闹至极的感觉。 “好了,洗手吃饭!” 赵今年看了一会儿,走进院子里,一手拎起丫丫的衣领,将她提溜起来。 天宝没料到赵今年会出现,手里一个雪弹子本来是要扔丫丫的,结果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赵今年身上。 由于两人身高有差,这雪弹子刚好砸在赵今年某个特殊部位,虽然天宝没有用力,可雪水触及衣料,还是在上面留下了一团可疑的水渍。 看起来像是……尿了! 赵今年的脸一僵。 小天宝自知闯了大祸,怯生生的躲到了秦明月身后。 秦明月知道,虽然赵今年回来这么久了,可他是个沉默寡言的,跟天宝其实并不亲厚,于是便将天宝从自己身后拉出来,说:“不要怕,去给你爹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小天宝犹犹豫豫的走到赵今年面前,又转过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秦明月一眼。 秦明月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天宝获得鼓励,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赵今年的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说道:“爹,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小心伤及无辜,他这样正正经经的道歉,到让赵今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该怎么跟一个七岁孩子相处,其实他并不是很知道。 然而就在此时,院门却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门外站着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一身银白色铠甲的木十八。 木十八走进院子里,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流连了一圈,最后才落在了赵今年身上。 这身材,这长相,这气度,倒跟当初自己送他来之时相差无几,但……有了赵庆年的前车之鉴,木十八也不敢贸然相认,而是朗声问道:“此处何人是赵今年?” “你们找赵今年干什么?”秦明月不动声色挡在赵今年身前,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毕竟这伙人敢当街纵马,万一来者不善怎么办?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木将军说话?”木十八身后的副将刷的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指着秦明月的鼻子怒斥道。 “砰”的一声,一个大雪团子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那个副将头上。 狗蛋儿拍拍手,看着被砸懵了的副将,桀骜不驯的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凶她!” “你!”副将怒极,想要冲上去跟狗蛋儿打一架,却被木十八拦了下来。 她不急不缓的走到赵今年面前,不卑不亢的道:“你是赵今年?” “是我,又如何?”赵今年从容不迫的回答道。 “果然!”木十八料想得没错,但又有些奇怪:“公子不认识我了?” 赵今年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我为何要认得你?” “公子身上可有王爷给你的朱雀玉?”木十八不相信自己又认错了人。 听到朱雀玉,秦明月心头一跳,忍不住偏头看向赵今年。 莫非他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就是朱雀玉? 传说集齐“朱雀玉”“玄武镜”“青龙印”“白虎盘”四样神器便可以打开时空之门的朱雀玉? 可这朱雀玉不是在大康唯一的外姓藩王赵子敬手里吗?为什么赵今年会有? 莫非…… 秦明月吓了一跳,不敢再继续往深处去想。 第99章 配不上我家公子 “并无!”赵今年却不承认。 木十八闻言,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身体不自觉的晃了晃。 她不相信,自己当初不远千里护送公子来到这里,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少年跟眼前这个男子是如此的的相似,她又怎么会认错? 对了,剑呢?剑呢?公子的剑术最是了得,试一试就知道了! 她身后的副将见状,忙把自己的剑递给了木十八,木十八接过剑,对着赵今年的命门就是一刺。 赵今年却是不躲不闪,准备硬生生接下这一剑。 秦明月看得眼皮一跳,捞起一旁的扫帚就冲上去,横空拦下木十八一剑,怒道:“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就滚,留下来杀人算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还想屈打成招?” 木十八看着挺身而出的秦明月,危险的眯了眯眼:“是你……” 她想起来了,她就是自己昨天在大街上遇到了那个女子,身手不错嘛! 木十八粲然一笑:“你这么护着他,莫非他是你的情郎?” 秦明月被她一句话说得红了脸,看看身后的赵今年又看看一旁围观的三小只,气急败坏道:“你……你胡说什么!” “说说而已,恼什么?你长得这样难看,还配不上我家公子呢!”木十八双手抱胸,一脸嫌弃的道。 “我……你……”秦明月被她给气着了。 她难看?她难看? 她难看吗? “你等着吧,我打不死你我!”秦明月挥舞着扫把,作势要去打木十八。 木十八身后的副将冲将上来,秦明月刚要上前,却感觉手腕被什么人往后带了一下,接着赵今年手中的软剑出鞘,一剑挑开那副将手里的三枚飞镖。 飞镖受力改了方向,插在屋檐下的柱子上,青鸟形状的镖,闪着寒光,是赵家军独有的。 这些人果然是安南王赵子敬的手下! 秦明月看了一眼那三枚整整齐齐的镖,心中大震,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木十八欣喜若狂,走到赵今年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来:“公子,果然是你,属下木十八,请公子跟我们一起走吧!” 赵今年冷笑一声:“走?去哪里?” 当然是回北疆啊! 木十八抬头看向赵今年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赵今年垂眸,看向一脸不解的木十八,冷声道:“你以为我回得去?你走吧,我累了,哪也不去!” 木十八愣了愣,不知为何竟然红了眼眶:“王爷说,最多再等三年,三年后他一定……” “我五岁的时候他就这样说了!”赵今年冷声打断,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木十八道:“有些事,我要自己争取!” 意思是眼下绝对不会离开! 木十八自然是知道赵今年的个性的,还是小小少年的时候公子便固执得可怕,八年过去,他这脾气依旧没改,只要是他自己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眼下乱党已开始浮出水面,魏承渊迟早会有大动作,他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还不知道李为忠的下落,若是将公子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怕只怕会牵扯更多事情,到时候王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木十八思前想后,进退维谷,于是决定先留下来保护赵今年。 “公子不走,十八也不走,公子去哪儿,十八就去哪儿!” 这……这怎么还摊上个狗皮膏药了? 秦明月有些懵。 木十八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副将以及众人说道:“尔等回去复命,我留下保护公子!” “可是……” “回去,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是,末将告退!” 木十八身后的副将有些顾虑,本想说什么,却被木十八抬手打断了。 副将见木十八心意已决,行了个礼后便转身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 他跟木十八同在骁骑营为将,骁骑营的主帅王焕章是王妃娘娘的心腹,他们是借口回乡探亲才出来的,要是迟迟不归,定然会引起王妃怀疑。 至于木十八,她家中老母本就多病,再找借口多留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这次回去,王妃势必会找他们问话,届时还需小心应答,万不可露馅才行。 赵今年冷眼看了木十八一眼,对于她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不予置评,只是沉声说道:“你是去是留我管不着,但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许跟着我,否则……” 赵今年说着,目光一沉,运用内力催动,木十八手里的长剑便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这是威胁,也是警告! 警告木十八不许靠近自己! 木十八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一路护送他来此地的情景。 半路歇息的时候,少年极不合群的坐在一边,护送的侍卫虽然嘴上叫他公子,但心底多少都存了些轻视之意,他自己不肯吃喝,他们也便不管。 木十八将自己的水壶递到少年面前,还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他一半,可少年固执的背过身去,看也不看。 木十八只顾着劝眼前的少年,却忽略了身后大树上蛰伏的毒蛇,黑棕色的七步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就等趁其不备咬上一口。 少年出手极快,掐着毒蛇七寸,将它抛进水潭。 他当时的神情,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让人……望而生寒。 可是…… 木十八却看见赵今年转身,走到秦明月面前,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温声说道:“进去吃饭,菜都凉了。” 他对那个女人是那么的不同,难道他执意留下,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可是王爷谋划多年,公子将来迟早是要回到北疆,继承王位的。 不,不能让这个女人坏了王爷这么多年的苦心! 木十八是安南王府的弟子,是王爷的亲信,王爷之于她如师如父,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这么多年的经营付之东流。 这女人,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公子身边!乡野村妇而已,怎配公子尊贵身份! 桌上的菜重新热了一遍,秦明月咬着筷子头看着站在门外雪地里一动不动的木十八。 第100章 对你名声不好 虽然那个木十八很毒舌,很狂妄,可……她一个姑娘家,多少有些可怜。 秦明月拉了拉赵今年的衣袖:“要不,还是把她叫进来吧!” 赵今年面无表情:“她待够了,自然会走!” 这一刻,秦明月发现,其实赵今年也是个冷心冷情的,他的世界,被他自己给分成了两半。 他在乎的,拼了命也会守护,不在乎的,就算在他眼前毁灭他也会无动于衷。 吃过早饭,赵今年是要去天香楼给魏承渊当差的,秦明月趁他一走,偷偷藏了一个馒头,假装不经意的走到木十八面前,别别扭扭的摊开手:“呐,给你的,吃完赶紧走!” 木十八垂眼看着秦明月手里白白胖胖的馒头,很有骨气的撇开头:“你打发叫花子呢!” 嘿! 秦明月暴脾气上来,气鼓鼓的将馒头塞到她手里:“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说完转身回房收拾碗筷去了。 狗蛋儿跟在秦明月身后进了厨房。 “我来洗吧。”狗蛋儿自告奋勇的挽起袖子要去帮忙。 他觉得,寄人篱下若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问心有愧。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赵今年的,本就不合身,落了雪,天气转冷,他刚才又在雪中玩了那么久,这会儿冻得鼻尖都是红的。 秦明月也不拦,倚着灶台看他一个手洗碗,然后,果不其然,加了洗洁精的碗滑不溜丢,他一只手略显笨拙,砰的一声,摔碎了一个。 “我……我……”狗蛋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急得抓耳挠腮的。 秦明月走过去,把他拉到一边站着:“你看到了,不是我不让你做事,等你好了再过来给我做苦工,现在就给我好生歇着吧!” 狗蛋儿看着秦明月转身过去洗碗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娘,娘。” 天宝和丫丫从外面兴高采烈地过来喊秦明月再一块儿去玩雪。 秦明月刚洗了碗筷,擦擦手,看着冲进来的天宝跟丫丫说道:“走,我带你们去买几件厚点的衣服!” “好耶,有新衣服穿了。”天宝跟丫丫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秦明月催着他们出门,见狗蛋儿没有跟上来,回头望向他:“你怎么不去?” “我……也可以去吗?”狗蛋儿有些不自信。 “当然,你这衣服太大了,给你买两套合身的。”秦明月倒回去,挽着狗蛋儿没受伤的那只手,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狗蛋儿红着脸将手从秦明月手里抽出来:“人多,你别拉着我!” 秦明月觉得稀奇:“你小子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才不是!”狗蛋儿反驳道:“我是一个乞丐,你拉着我,对你名声不好。” 秦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我在你这儿是什么仙女下凡呢?我就一乡野村妇,有啥名声不名声的!” 不过,不让挽手就不让挽吧,横竖这古代规矩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狗蛋儿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走,秦明月发觉异样,转过头看他。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市井嘈杂的人声里,只听狗蛋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等以后,我当了将军,一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哈哈,行!” 虽然这话从一个小乞丐嘴里说出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但秦明月还是乐呵呵地应了,不想去打击他的自信心。 最大的成衣铺在城北,秦明月先是帮两个孩子挑了几身,又帮着狗蛋儿选了几件,吩咐掌柜的把看中的全都包了起来。 付完钱正要走,吴老爷忽然听到动静过来了。 秦明月没有想到,吴老爷竟然是这个成衣铺的老板。 “秦姑娘,阿幸醒了!” 秦明月脚下一顿:“是吗?” 吴老爷绕到秦明月面前:“阿幸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他一直想见你,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去我府上看看他?” 秦明月估摸着吴小公子的药也快吃完了,自己也发过誓要医好他的,于是点头答应道:“我得了空便去。” 吴老爷得了满意的答案并没有离开,远远地看着秦明月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回去的路上,狗蛋儿拉了拉秦明月的衣袖,问她:“你怎么跟吴老爷扯上关系的?” 秦明月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 狗蛋儿一脸不屑的劝道:“那老东西为富不仁,你少跟他来往!” 秦明月很是稀奇的看了眼狗蛋儿:“咋的,吴老爷哪里得罪你了?” 狗蛋儿用鼻子哼了哼:“当初吴家向菩萨许愿,说只要吴小公子能活过十五岁便去晋云庙为菩萨塑金身,还愿当天十分盛大,我不过是去偷吃了两个供果,结果就被吴老爷叫来下人打了个半死!” 狗蛋儿说着,啐了一口:“要不是我跑得快,腿都被他打断了,而且他明明说的给菩萨塑金身,结果只是漆了一身金粉,连菩萨都骗,活该他家要绝后!” 秦明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秘闻,恐怕也只有狗蛋儿这种混迹市井的人才知道了。 狗蛋儿说到气愤之处,又不觉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怜了那吴小公子,生在这么户人家,吴家上下,可能就他还像个人了!” 秦明月对于狗蛋儿这话深表赞同:“所以啊,我才想要医好这吴小公子,说起来,也算我欠他一条命呢!” “娘,我要这个!”跑在前面的天宝跟丫丫回来,抱着秦明月的大腿,指着一旁卖面人儿的小贩。 秦明月跟狗蛋儿也凑到了摊子前,小贩捏的面人还挺精致,秦明月让两孩子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又问狗蛋儿:“你喜欢哪一个?” 狗蛋儿看了眼摊子上的面人儿,都不太满意,于是给摊主说:“我来自己捏一个吧!” 摊主让出位置,狗蛋上前,不一会儿便捏了一个圆脸姑娘出来,递给秦明月:“呐,你看,像不像你?” 秦明月气得双眼喷火:“我脸有这么圆?” “像,真像,小公子手艺不错,不如来跟我学捏面人吧,这手艺可吃香了!”一旁的摊主见此,笑得一脸灿烂,那感觉,就好像找到了后继之人一般。 “走了走了。” 狗蛋儿吓了一跳,忙催着秦明月离开,他还要找哥哥呢,谁要跟他学捏面人儿了! 第101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滚开,臭要饭的,谁准你待在这儿的,再不滚,信不信我把你腿打断?” 天香楼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在对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拳打脚踢。 自从上次那伙暹罗人来了之后,同瑶镇又莫名多出了许多乞丐,不过这些乞丐都是真的,他们以乞讨为生,遇到不肯给赏的也不会纠缠。 像这种赖在天香楼门口不肯走的倒是少见。 “博雅?”狗蛋儿惊呼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掀开那打人的小厮,扶起地上蓬头垢面的女人。 秦明月牵着两孩子,看着对面被狗蛋儿扶着站起来的女人,的确是那天那个女奴隶。 可她得了自由不回鲜卑,赖在天香楼门口做什么?莫非她要找的人在天香楼里? “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爷我连你一块儿揍!”小厮撸起袖子冲上前去,揪着狗蛋儿的衣领就要开揍。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狗蛋儿毫不客气的一口唾沫喷在了那小厮的脸上。 “嘿,小贱种!”小厮被激怒了,一记右勾拳就往狗蛋儿脸上砸,狗蛋儿也不示弱,捏着他的拳头与他角力。 别看他干干瘦瘦,还只用了一只手,那小厮竟然不敌于他,恼得脸上青一阵的红一阵,狗蛋儿看准时机,将他的拳头按在身侧,然后快速出手,一拳打在了他的左眼处。 小厮被狗蛋儿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 “呵,这年头稀了奇了,一个小小的乞丐,也敢跟我的人动手!” 不远处,一袭紫衣的魏承渊负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贴身护卫他的赵今年。 魏承渊的声音明明是在笑,但笑容中多少有些冷意。 他走到狗蛋儿面前,上下打量了这个瘦弱的少年一番,少年站的笔直,与魏承渊的目光对上,竟然能够不卑不亢。 “你是秦明月的小跟班吧!”魏承渊记忆惊人,他记得狗蛋儿当初陪着秦明月一起来跟自己谈过合作。 “魏掌柜好记性。”狗蛋儿不咸不淡的夸了句。 魏承渊也不以为意,看向一旁牵着两孩子的秦明月,笑道:“你这小跟班三番五次顶撞我,莫非真觉得我是个大善人?” 秦明月不服气:“分明是你纵仆作恶,怎么还怪起我来了?再说了,狗蛋儿不是我的跟班儿,他是我弟弟!” 此话一出,秦明月看到狗蛋儿眼眶都红了。 魏承渊却嗤笑一声:“我只知道你有个弟弟叫秦淮岭,怎么?这个弟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明月皮笑肉不笑:“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魏掌柜得饶人处且饶人!” 魏承渊盯着秦明月的眼睛,后者不避不让,他忽然就有些生气。 明明是她先说喜欢自己的,怎么这会儿对个乞丐都比对自己好? 女人,莫非都喜欢玩儿什么欲擒故纵? 或者,她是在报复自己那天说不能娶她? 魏承渊气极反笑,想他二十多年来还从没被一个女人如此拿捏过。 “我若是不饶呢?敢跟我的人动手,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赵今年,替我废他一条手臂!” “你敢!”秦明月挺身挡在狗蛋儿面前。 魏承渊脸都绿了,转头瞪向身后的赵今年。 赵今年嘴角抽了抽,抱着剑走上前。 秦明月以为他真的要动手,急道:“魏承渊,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是犯法的!” 魏承渊见她怂了,笑道:“犯法?你是不是对咱们大康的法律有什么误解?是他动手在先,我这不过正当防卫!” 秦明月见他笑的得意,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他给耍了。 他或许就是想看自己认怂?也是,魏承渊这个人虽然狂妄自负了些,但还不至于滥杀无辜。 正巧此时,玉老爷的马车也来了,刚好停在天香楼门口。 张管家低眉顺眼的扶着玉老爷那庞大的身躯下了马车。 玉老爷一见到秦明月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么巧啊,秦小娘子也在,上次的救命之恩我可一直在寻思着如何报答。都说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吃个饭?想来魏掌柜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秦明月知道他指的是斗兽场的事,而且看他询问魏承渊这架势,应该是魏承渊请玉老爷吃饭,玉老爷想邀自己一起。 “那是自然,”魏承渊笑着应承。 但秦明月却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情,委婉拒绝:“举手之劳,玉老爷不必挂心。” 玉老爷神色微变,伸手拦住秦明月的去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秦小娘子这是不给我面子?” 玉老爷都这么说了,秦明月自然是不好再继续推辞,毕竟她想要给两个孩子存一些钱,说不定什么地方就需要玉老爷的相帮了呢。 于是她转身,塞给狗蛋儿一些银子,看了眼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说道:“你带她先去医馆看看,还有,你手上的伤也需要去处理一下,处理好了就回家,我晚点回来!” “我不要!”狗蛋儿反手将银子塞回了秦明月手里,然后转身带着博雅离开了。 秦明月在他背后连着喊了好几声,可他丝毫没有回头。 “呵,看来你一片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咯!”魏承渊凑到秦明月面前,幸灾乐祸的开口。 秦明月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身跟着玉老爷一起进了天香楼。 虽然昨夜刚下过一场大雪,可天香楼为玉老爷专设的包厢里却温暖如春。 屋子里烧着暖炉,所以窗户是开着的,有几枝梅花枝从窗户口伸了进来,秦明月摘了一枝插到餐桌上的花瓶里。 满桌子美味佳肴,有了这一点梅花枝的掩映,竟然显出了几分雅致。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玉老爷对此满意极了,忙招呼秦明月坐自己旁边。 秦明月落座后,魏承渊立即让人给玉老爷和她斟了一杯酒。 “特地让从京都运来的酒,你们尝尝。”魏承渊坐在雕花的椅子里,不动声色地说道。 第102章 你就那么爱财 秦明月对酒没什么研究,但玉老爷却是个中高手,他先是闻了一下香气,再放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赞叹道:“好酒!入口香醇,口感绵密还带有一丝丝的回甜!” 秦明月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喝了一口。 可她很少喝白酒,入口只觉得一股辛辣劲儿从喉头一直呛到了胃,难受得她差点当场去世! 魏承渊见秦明月掩着嘴,压抑着咳嗽,忙坐过去替她拍背顺气,笑道:“这可是高度醇酿,一口喝下去这么多,不呛着才怪!” 玉老爷见此,也跟着哈哈大笑。 秦明月觉得丢脸,等平复之后才问魏承渊:“你这酒叫什么名字?” “岁寒。”魏承渊回答道。 秦明月点点头,就算她不懂白酒,可这酒除却刚入口的辛辣劲儿过后,却是满口香醇,回味绵长,不可多得啊! “这酒多少钱一壶?”秦明月继续问道。 魏承渊伸出三根手指。 秦明月咂舌:“不会是三两银子一壶吧?” 魏承渊很是鄙夷的看了秦明月一眼:“你不妨大胆点猜!” 秦明月眼睛都瞪圆了:“该不会是三十两吧?” 魏承渊挑眉,意思是答对了! 秦明月喜上眉梢,又找到了一条发财路,于是谄媚的拉了拉魏承渊的衣袖:“我也会酿酒!” 魏承渊垂眼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这一双白嫩小手,心里莫名的悸动。 “而且我酿的酒,你指定没喝过!”秦明月继续卖力鼓吹。 魏承渊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故作高冷道:“哦?这世上还有我没喝过的酒?” 秦明月赶紧点头如捣蒜:“明年八月,葡萄成熟的时候,我酿一些酒,请你来尝!” 这……是在跟他约定? 魏承渊强装镇定的喝了一口岁寒,不自觉的结巴起来:“好……好啊!” “唉,秦小娘子好生偏心,有好酒只叫魏掌柜,为何不叫上我啊?”玉老爷对美酒也是毫无抵抗力。 秦明月巴不得他跟魏承渊一起,听他这样说,忙道:“行,到时候我给玉老爷你也送上一坛!” 玉老爷这才喜笑颜开。 桌上的菜色都是玉老爷喜欢的,美酒也是不可多得,再加上魏承渊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劝,玉老爷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趴在桌上不停傻笑。 秦明月也喝多了,她低估了这白酒的后劲儿,不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看人都有了重影。 “玉老爷,令弟的腿嫉真的是天生的么?”魏承渊悄悄凑到玉老爷耳边小声问道。 房间里就他们三个人,其中两个都喝多了,张管家留在了一楼吃饭,赵今年守在门外,这个时候谁也进不来。 玉老爷大着舌头道:“不……小时候没……没这么严重……” “那玉老爷可有发现二爷与往常有何不同?”魏承渊继续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不同?”玉老爷趴在桌上,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两个字一般,他想了半晌,傻笑道:“没什么……不同,二弟他……他……” “玉老爷正在包厢里跟魏掌柜密谈,没有通报,不得入内!” “爹,二叔叫我来接你回家!” 正巧此时,门外传来玉家三公子玉无缺与赵今年僵持的声音,同时也打断了玉老爷接下来要说的话。 “放肆,你是谁啊你?竟然连本公子也敢拦!啊,痛痛痛,快给爷放开!” 外面,玉无缺似乎想硬闯,不过被赵今年拦了下来。 二人正僵持不下,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玉老爷喝醉了,安排几个人送玉老爷回家!”魏承渊看都没看玉无缺,直接对着赵今年吩咐道。 玉无缺气得咬牙切齿。 “老爷!” 闻声从楼下赶上来的张管家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还没走到玉老爷身边,就直接被玉无缺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怒骂道:“你是怎么跟着我爹办事的?他喝醉了你都不知道!” 张管家屈辱的捂着脸,他也很委屈啊,刚刚明明是魏承渊说有要事要跟玉老爷单独谈的,这玉无缺不敢拿魏承渊怎么样,就把气全撒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玉老爷在天香楼小厮的搀扶下跟着玉成楼回了玉家。 魏承渊回到包厢,看到满桌子的酒坛子和趴在这些酒坛子之间睡着了的秦明月,叹息了一声。 “你送她回去吧!”魏承渊烦躁的挥挥手,示意赵今年先把秦明月送回家。 玉成楼,这个人不简单,可他到底是不是李为忠易容而成的呢?或者说,他到底跟李为忠有没有关系?再者说,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呢? 或许,抓住那个图腾男,这些便都会有答案! 赵今年看了眼喝醉了的秦明月,皱了皱眉,在与魏承渊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句:“下次不许再让她喝醉!” 魏承渊回身望向他,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这是在命令自己吗? 赵今年背着秦明月,经过魏承渊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秦明月家,两孩子正缠着一脸严肃的木十八玩游戏。 可怜木十八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既没成婚,也没带娃的经验,被两个小鬼缠得一个头两个大。 幸好这时候,赵今年和秦明月回来了。 木十八赶紧甩开两个小鬼,一路小跑到赵今年面前,欢喜的喊他:“公子!” 赵今年没想到她还没走,也不理会,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掠过,径直将背上的秦明月放回了房间。 “爹,我娘咋了?”天宝追进来,看着床上昏睡的秦明月问道。 “没事,喝醉了,不用担心,我待会去煮点醒酒汤,喝了就好了。”赵今年安抚道。 天宝忙自告奋勇的说:“爹,你留在这里照顾娘吧,我去煮,我可会煮醒酒汤了!” 说完,也不等赵今年答应,便转身拉起门边的丫丫钻进厨房去了。 “哎……赵今年!”身后,秦明月突然大喊一声。 赵今年还以为她醒了,转头看去,只见小姑娘眉头紧皱,却还是昏睡的状态。 “赵今年……我难受!”床上的秦明月只觉得胃里翻滚,难受得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的说道。 赵今年叹息了一声,两步上前,蹲下来,近距离的看着她,明知道于理不合,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贪杯了!” 第103章 勾/搭赵今年 秦明月撇撇嘴:“我得赚钱啊!” 赵今年气笑了;“你就那么爱财?” “唔……”秦明月这次没有接话,而是难受的哼了一声。 你可是安南王的公子,我得赚钱啊,不然怎么与你相配! 虽然赵今年没有明说,可木十八对她的嫌弃表现得那么明显,她又怎么会猜不到! 赵今年神色一黯,望着秦明月的脸庞,喃喃自语道:“我其实不想瞒你,可我又不想你沾染这些肮脏,隐秘,权谋,于我而言,你是天上的月亮啊……” 你该皎皎如新,你该明亮绽放。 “他们说,我娘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子,她不配生下我,所以我从出生就没见过她,后来我爹娶了九公主,他们便在背地里说我是野种,说九公主不会容下我,我被养在别院的时候只有四岁。” “别院里的人欺负我,让我冬天睡湿棉被,还在我的饭里撒草木灰,我爹因为担心九公主知道我的存在,会对我不利,总是把我送到不同的地方,我能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 “最严重的的一次,我被几个权贵家的公子欺负,他们骂我贱种,在我头上撒尿,逼我啃泥土,还喂给我毒鱼子,我一个人躺在屋里,疼得浑身是汗,那时候我就在想,干脆死了算了。” “可我不仅没死,还活了过来。我爹知晓以后,便让我习武,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那些人也不敢明面上的欺负我了,但是我也被送到了乡下,变成了别人的儿子。赵婆子让我娶你,那时候你也被你娘逼得走投无路,我以为你是愿意的,可……” “也罢,本就是我不好,我这样的人,你不喜欢也是正常,只不过,后来我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发现你变了,你不仅不像以前那样嫌弃我,反而变得十分善良,聪慧,我便……我便不想连累你了……” 赵今年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他用宽大的手掌掩着脸,神情十分的疲惫。 而他身后的床上,秦明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愣愣的望着屋顶,眼角有泪滑落。 “爹,醒酒汤好了!”天宝端着一碗醒酒汤,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赵今年年忙起身去接。 屋外,木十八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赵今年把秦明月扶起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才把醒酒汤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她。 一碗暖汤下肚,秦明月觉得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缓和了不少。 “爹,要不你今晚留下照顾娘吧。”天宝趁机请求道。 赵今年当然知道小家伙起的什么心思,可为了让他放心,他也只能应承下来。 门外的木十八听见了,脸色大惊,直接冲进来,阻止道:“不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让人说闲话的,要照顾我留下照顾好了!” 小天宝气得脸颊鼓鼓的:“这是我爹我娘,有什么闲话可说的,倒是你,你是好是坏我们都不知道,才不会让你跟我娘独处呢!” “你……!” 木十八做梦都没想到,她堂堂骁骑营的副将军,居然会被一个小孩质疑。 天宝才不理会她的气急败坏,做了个鬼脸,推着她:“你出去,出去,不要打扰我爹我娘!” 临走时,还偷笑着把门给带上了。 赵今年失笑,这孩子,人小鬼大! 夜里,又开始下雪了,赵今年替床上的秦明月掖了掖被子,站起来关好窗户,回过神却发现秦明月已经醒了。 小姑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说不上清醒还是迷糊。 赵今年过去,问她:“饿不饿?” “……” “渴不渴?” “……” 还是不说话。 赵今年靠近了一些,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正想抽回手,秦明月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赵今年怔了怔,不明所以的看向秦明月。 秦明月神情木木的,却反手勾住了赵今年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压了下来。 双唇蓦然相接,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赵今年瞪大了眼睛,连忙拉开距离,想从她那双近在咫尺、水汽氤氲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然而后者根本不给他机会,搂着他的脖子再次主动贴了上去。 赵今年觉得,她的唇很软,像是可口的梨膏,软软糯糯的,让人欲罢不能。 秦明月本来还有些迷糊,可唇上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浑身一个激灵,便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刚才……强吻了赵今年? 然而下一秒,更让她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她明显感觉到赵今年轻叹一声,然后大手捧着他的脑袋,长舌撬开她的贝齿…… 秦明月紧张得脚趾都曲了起来,一张脸红得像火烧,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一吻结束,秦明月回过神来,赶紧闭着眼睛装死。 “咳咳……” 头顶上,赵今年轻咳了一声:“盖了章了,以后我可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不认账。” 秦明月吓得魂都没了,她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孽? 她不是还要回去的吗?怎么能去勾搭赵今年?怎么能因为一个男人心生动摇? 这样想着秦明月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赵今年看着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装死的人,这是……不准备认账了? 他也不拆穿,故意叹息道:“唉,估计你明儿醒了,就不记得这回事了,也对,你本来就嫌弃我,应该对我没那份心思,算了,就当我逾越好了。” 他这语气,特卑微,特委屈! 秦明月一下子就装不下去了,急得刷的睁开眼,一把拉住他的手,连忙道:“不嫌弃!有心思!” 等她撞进那双满眼含笑的眸子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她急得想抽回手,可却被赵今年反手握住了。 他的手掌很宽很大,掌心滚烫,贴着秦明月手上细腻的皮肤,带起一阵酥麻。 “我本不想把你带进旋涡的,可……我现在有些舍不得放你离开了,你留下来陪我,可好?” 这样深的夜,万物寂静,赵今年的嗓音低醇浓厚,比秦明月白天喝的酒更加的醉人。 秦明月迷迷糊糊的想,怪不得历史上有那么多的昏君。 他这样贴着自己,低低的请求,她便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一句都是犯罪,都会于心不忍。 昏君啊,昏君! 第104章 这姑娘莫不是你媳妇儿 秦明月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却无法拒绝,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好!” 她明明只说了这么一个字,赵今年却欣喜若狂,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搂着,贴在她耳边道:“放心,就算我死,也会护你周全。” 彼时的秦明月远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有人爱她如命,她打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她相信只要自己在,一定不会让赵今年独自面对危险的。 她会努力赚钱,成为配得上他的人,至于回到现代,徐徐图之吧,到时候若是能带着赵今年一起回去就更好了! 只是……祈祷爸爸不要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了! …… 因为醉酒的原因,第二天秦明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然而她一推门就看到木十八一脸凶神恶煞的站在自己门口。 “你……你干嘛?”秦明月被她犀利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颤。 昨晚后来,赵今年已经给她说了木十八就是当年送他来同瑶镇的姑娘,好像是安南王府的弟子,骁骑营的副将军。 身份倒是过硬,可想当初,秦明月也算是吃皇粮的,你上阵杀敌,我为民除害,谁也不比谁多一分功勋嘛! 木十八看她,却是一脸的不愤:“我警告你,你别妄想勾引我家公子!” 秦明月气笑了:“咋的,我们夫妻俩的闺房之事你也要管?” 木十八说到底还是个大姑娘,哪里有秦明月这么厚脸皮,闻言,当下又羞又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孩子根本不是你生的,我家公子喜欢的也压根儿不是你!” 都说杀人诛心,木十八果然戳中了秦明月的要害。 乡野结婚早,可再早,她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也生不出天宝这么个七岁大的小娃娃,这娃是赵今年跟罗云珠所生! 虽然自己昨天已经跟赵今年互通了情谊,可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生过娃,即使这娃她还挺喜欢的,可心底到底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尤其是木十八故意提及,摆明了就是拿这事儿来膈应她来了。 秦明月生气了,早知道昨天就不给她留馒头,饿死她算了,看她还有没有这么毒舌。 “娘,修远哥哥呢?”此时,小天宝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修远哥哥,指的是狗蛋儿。 狗蛋儿曾经告诉过秦明月,自己的真名叫沈修远。 早起的天宝跟丫丫本想去狗蛋儿的房间里找他玩,可推开门却没见到人,于是便跑出来问秦明月。 秦明月有些懵,她昨天喝多了,狗蛋儿没有回家吗? 秦明月推开狗蛋儿的房门,的确没看到他的影子,而且屋子里的东西也没动过,的确是没回来过的样子。 “天宝,丫丫,你们在家不要乱跑,我去找找你们的修远哥哥。”秦明月转头叮嘱道。 天宝赶紧点点头:“放心吧娘,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会保护好丫丫的,我们中午就去王奶奶家,王奶奶教我做饭,还教丫丫绣工呢。” 还别说,丫丫虽然小,可在王大娘的教导下已经学会了如何穿针引线了。 秦明月说不出的欣慰跟感激,这些日子她太忙了,多亏了王大娘,等改天一定好好谢谢她。 秦明月估摸着狗蛋儿应该是想要留下照顾对他有过一饭之恩的博雅,又不想拖累自己,所以才没回家,这会儿大约又回了乞丐窝。 于是她便径直走到一面灰凄凄的墙角下,果然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此时的狗蛋儿又换回了一身乞丐装,手里拿着两个馒头,似乎在劝坐在墙角下,闭目养神的博雅。 昨夜落了雪,今天出了大太阳,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温温柔柔的,别提多惬意了。 “吃一点吧,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狗蛋儿拿着两个馒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博雅睁开眼,很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侧过身去,低低的骂了一句:“蠢货!” 她的脸隐藏在一片脏污里,看不清全貌,但她的眼睛很好看,眸子是少见的冰蓝色。 狗蛋却不理会她的嫌弃,把馒头硬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跑,结果跑到秦明月面前脚步就生生的顿住了。 “你,你来干什么?”狗蛋儿不自在的问。 “哟,狗蛋儿,这姑娘莫不是你媳妇儿吧?” “长得真漂亮,嫁给个乞丐就可惜了!” “哈哈哈。” 墙角下,其他乞丐闲来无事纷纷起哄。 狗蛋儿气得捏紧了拳头转身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老大!你们再敢乱嚼舌根,信不信老子打爆你们的脑袋!” 那些乞丐被他这么一凶,讪讪的住了口。 一旁的博雅转过头,看着气得不轻的狗蛋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轻不重的骂了一句:“蠢货!” 秦明月苦笑道:“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大了?” 狗蛋儿低着头,用脚碾着地上的土,闷闷的道:“我这样说,他们以后就不敢欺负你!” 秦明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用心,但还是问了一句:“跟我回去?” 狗蛋儿抬起头来看着秦明月的眼睛,虽然感动,但还是摇摇头:“不回去了,我本来就是要找我哥的,而且……” 说着,往后看了一眼墙角下一动不动的博雅:“而且我要是不在她身边,她怕是又要被人欺负。” 秦明月看他眼神温暖,不觉奇怪:“她屡次骂你,根本就不接受你的好意,你为何执意要保护她?” 狗蛋儿笑了笑:“我娘在我小时候也常常骂我笨蛋,蠢货,可她其实是疼我的!” 秦明月点点头,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但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 “行。”秦明月没有再劝,而是扔给他一个药包,里面是一些消炎药跟纱布,叮嘱道:“记得换药,我可不想要一个残废的小弟。” “好!”狗蛋儿接过药包,笑着晃了晃。 秦明月转身,又向城南走去。 城南吴家,望着这巍峨高门,秦明月想起狗蛋儿跟自己说过的话,若不是为了救治吴小公子,她是真的一步都不想再踏进去。 连菩萨都骗的人,怪不得要断子绝孙…… 可吴小公子是个好人呐。 秦明月叹息了一声,还是抬手叩响了门环。 第105章 我绝对不反抗 守门的童子见过秦明月几次,再加上吴老爷特地吩咐过,所以秦明月一来,直接被带到了东院儿。 吴小公子披了件雪白的貂裘,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赏梅花。 诺大的花树上,艳丽的红梅朵朵绽放,树下安置了两张摇摇椅,吴小公子跟吴青青各躺了一张。 两兄妹似乎在谈心,秦明月进去的正好看到他们会心一笑。 吴青青见了秦明月,急忙站起来起身来让位:“秦姑娘,你坐吧!” 秦明月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吴小公子的病好些了没。” 吴青青按着秦明月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你就坐下吧,陪我哥聊聊天,我本来还有事,先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说着,竟然真的走了。 留下一脸尴尬的秦明月,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秦姑娘不必拘束,青青就是来告诉我她要嫁人了,对方是星光村邓太公的孙子,人品相貌都是一顶一的,劝我也不要纠结过去,我爹……终究是我爹。” 秦明月自然听得出他这话里的无奈,他爹终究是他爹,权利富贵都可以选择,唯有父母,是我们永远也无法选择的。 况且,吴老爷的那些不义之举都是对外,对吴小公子,那绝对是全心全意掏心掏肺的。 秦明月不再纠结,言归正传:“你的药不能停,这次我给你又带了一些药来,几个疗程之后,肯定会活蹦乱跳的!” 秦明月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自己提前购买好的药品推到吴小公子面前。 吴小公子咳嗽了一声,问她:“还是五十两银子么?” 秦明月点头,吴小公子招来小厮,将银子给了她。 秦明月收了钱,本来想走,吴老爷却从外边匆匆忙忙赶来了:“秦姑娘留步!” 吴老爷快步走到秦明月面前:“上次我派人去京都购买的灵芝到了,这是还你的那一颗!” 吴老爷拍拍手,身后的下人便捧上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株品相极好的灵芝。 “可我上次说过了,那灵芝是我免费送给吴小公子的,没想过要你还。”秦明月疑惑的问道。 她觉得奇怪,连还愿时都舍不得给菩萨塑金身的人,这次怎么这么大方?竟然主动归还她的灵芝? 吴老爷却坦荡一笑:“无功不受禄,你既然不愿意做我家儿媳妇儿,那我肯定要把这灵芝还给你的!” 说着,下人便把盒子交到了秦明月手里。 秦明月捧着盒子,心里奇怪到了极点。 吴老爷却依旧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你特地赶来查看我儿病情,现在也时值中午,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也让老夫聊表一下谢意。” 秦明月刚想拒绝,吴小公子也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挽留道:“是呀,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我爹他……他真的已经改变了,你就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盛情难却,秦明月将信将疑,但看在吴小公子的面子上也不好再拒绝。 大不了自己多一些防备罢了,她就不信吴老爷真的能把自己怎么样! 饭菜上桌的时候,吴老爷热情的叫人给秦明月布菜:“秦姑娘,你尝尝,这是我家厨子特地为你做的红烧肉。” 秦明月看着那盘红烧肉,等吴老爷先吃了她才肯跟着吃。 吴小公子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他体弱,而且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于是大部分时间是在一旁作陪,偶尔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推到秦明月面前。 秦明月无一不是等吴老爷吃过之后自己再动筷。 “来,秦姑娘,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不计前嫌为我家阿幸看病。”吃到中途,吴老爷站起来,给秦明月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用同一个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秦明月看着他喝下去后,自己才跟着浅浅的抿了一口,表示意思意思。 昨天的事让她明白,自己不胜酒力,万万不可以再喝醉了。 吴老爷却并不在意,甚至假装不知道秦明月杯子里的酒没喝完,依旧热情地让人给她布菜。 不一会儿,秦明月便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她觉得浑身像火在烧,双眼迷蒙,空虚无助。 “你……!”秦明月刷的一声站起来,却一个腿软又跌回了凳子上。 “你竟敢对我下药!”秦明月趴在桌子上,无力的指控。 “呵,这可是子母壶,你不常在江湖,不知道也是正常!”吴老爷卸下伪装,冷笑道。 一旁的吴小公子简直震惊,扶着秦明月看向吴老爷,质问道:“爹,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及无辜吗?” “这药不会伤害她,只不过……”吴老爷说道最后暧昧一笑。 说着,便叫来几个手下,将吴小公子跟秦明月一起强行带回了东院儿的寝房里,然后啪的一声落了锁。 “爹,爹,咳咳,爹你不要这样,你快把门打开。”吴小公子用力的拍打着房门。 秦明月意识已经模糊了,只觉得很热,她甚至把眼前的吴小公子看成了赵今年,一下子扑过去,将他按在门上。 吴小公子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劝道:“秦姑娘,你清醒一点,我爹他……” 秦明月却不管他说什么,一口咬在他光洁白皙的肩膀上,用力之狠,满嘴的血腥味。 吴小公子吃痛,却强忍着没有推开她。 秦明月浑身难受,却又觉得这样发泄根本不够,松开嘴,看着吴小公子肩膀上几个深可见骨的牙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疼痛中终于保持了几分清醒。 “秦姑娘!” 吴小公子看着秦明月满是鲜血的手臂惊叫道,随即咬牙一闭眼:“算了,秦姑娘,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绝对不反抗,只是,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秦明月怒极反笑,一把推开眼前一副等着被自己糟蹋的吴小公子。 趁着这丝清明,召唤出全息屏,从中购买了一把德国产的精工电锯,握住手柄,按下开关,电锯发出强大的电流声,滋啦滋啦的,听得人心里直发寒。 吴小公子吓了一跳,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她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怪异东西,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她该不会是想用这个割下自己脑袋吧? 第106章 这女人,我要带走 秦明月没有理会吓坏了的吴小公子,直接手持电锯将门锁锯开,砰的一声踹门而出。 院子里,吴老爷正优哉游哉的坐在石桌旁,他甚至连未来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等吴小公子完事了。 可谁知道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他虎躯一震,赶紧扭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秦明月手里举着一个滋啦滋啦作响的大家伙立在门口,满目猩红,眼神阴狠的盯着自己。 “你……你要干嘛?”吴老爷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要你去死!”秦明月冷喝一声,举着电锯便朝着吴老爷扑去。 吴老爷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啊,救命啊!” 结果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左脚踢到右脚,扑通一声摔进了雪堆里。 秦明月浑身发软,可她强撑着,短短一段路,追得跌跌撞撞。 眼看着秦明月就跟个电锯杀手似的要扑上来,吴老爷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而外面的护院听到呼救声连忙冲了进来,一把扶起雪地里的吴老爷,转头却看到秦明月举着电锯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 护院们一个个吓得四散逃窜,秦明月倒也不伤及无辜,而是直接一锯子划在了想要跟着逃走的吴老爷的大腿上。 “哎哟!”锋利的锯齿割破了大腿上的皮肉,鲜血奔涌而出,吴老爷捂着大腿痛苦的哀嚎。 秦明月举着电锯想要再次下手,屋子里回过神来的吴小公子赶紧冲出来,从身后抱住秦明月,声音颤抖的劝阻道:“秦姑娘,别这样,我爹有罪,可……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秦明月中了药,被吴小公子这样抱着,一时间竟然也挣脱不开。 她现在浑身燥热难当,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血液里奔流啃噬,可她还是强撑着甩开了吴小公子,看向地上瑟瑟发抖,鬼哭狼嚎的吴老爷。 对一旁的吴小公子道:“吴老爷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意图毁我清白,逼我就范!我岂能容他!念在我欠你一命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他,但你我之间,从此两清!你生也好,死也好,我都不会再管!” 说完,强撑着往院子外面走去。 众人看她手持电锯,浑身浴血的模样,竟然没人敢拦。 “秦姑娘……”吴小公子不舍的喊了一声。 而坐在地上的吴老爷却红了眼,指挥着一旁的护院儿:“给我拦下她!今天若是谁让她走了,我一定让谁脑袋搬家!” 阿幸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她若走了,以后怕是没人能救了! 吴老爷拼死也想把秦明月留下。 那些护院一听这话,同时也联想到了吴老爷平日里的积威,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于是一个个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也不再顾忌,纷纷追了上去,将秦明月团团围在了中间。 “爹,爹,让她走吧,求你了,求你了!” 吴小公子见状,扑通一声跪在了吴老爷面前,不停地用头磕着积雪,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的份上放秦明月一把。 吴老爷因为腿伤,也只能捂着伤口跌坐在雪地里,他看着被围住的秦明月,见她灵台已经不甚清明,于是忍着剧痛站起来,也不顾儿子的求饶,单腿跳着往前走了几步,吩咐手下道:“冲上去,把她给我活捉下来!” “我看你们谁敢!”一个清冷玉质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一个一身黑衣,身长八尺的男子便从院墙上一跃而下,正是赵今年。 赵今年手持软剑落在秦明月面前,挡住那些蠢蠢欲动的护院。 “呵,赵今年,你早该死了,既然来了,就一次解决吧!”吴老爷拍拍手,更多的护院儿冲了进来。 他今天本就是有备而来,图的就是秦明月的人,不怕再多来几个送死的! 这些护院一个个都手持箭弩,将秦明月跟赵今年围在中间,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会被射成筛子。 赵今年看着这些人,冷冷一笑,手中的软剑正要出鞘,一群护卫忽然闯了过来。 “吴老爷,你好大的胆子!” 魏承渊人未至,声先到,很快就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闯了进来。 吴老爷脸色一变,眼皮几不可见的跳动了一下。 魏承渊怎么会来?莫非他不放心自己,在吴家安排了眼线的? 魏承渊看着满手是血,神情迷糊的秦明月,狠狠剜了吴老爷一眼。 “这个女人,我要带走,你可还有话说?” 吴老爷低垂着头,满口老牙几乎要咬碎。 他当然有话要说,可对方是当朝王爷,他还能说什么? 少了一个秦明月不要紧,搭上整个吴家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魏掌柜,请便!” 魏承渊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走!”魏承渊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来,带上人又立马浩浩荡荡的离开! 天知道内线来报,说秦明月在吴家遇险的时候,他有多着急,紧赶慢赶的,好在算是及时赶到了! 魏承渊的专属马车里,挤了秦明月,赵今年,魏承渊三人却丝毫不显得狭窄。 秦明月靠在赵今年的肩头,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长长的指甲嵌进掌心,想借着疼痛来压制住身体里的空虚和异样。 “明月,别这样,松手!”赵今年掰开她的掌心,可掌心里已经一片血迹斑斑的指甲印。 赵今年心头一痛,吴寿全真该死! 魏承渊撩开车帘,催促外面驾车的护卫:“再快点!” 驾车的护卫被他吼得心头一跳,手里的长鞭啪的一声甩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痛,撒开四蹄更加狂奔起来。 “去天香楼,我找了贺郎中过来!”魏承渊说道。 赵今年手指搭在秦明月的脉搏上,皱了皱眉,摇头道:“不,去春满院!” 贺郎中医术固然高超,可秦明月中的乃是天香楼给姑娘用的春药,若说能解,恐怕也只有天香楼的老鸨能解! 魏承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气得差点倒回去把吴老爷给碎尸万段了! 该死! 到了春满院门口,魏承渊先跳下车,撅着个屁股在那儿玩蚂蚁的小金子听到声音一回头,见来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欢喜的扑了过去:“魏掌柜,你可算来了!” 魏承渊皱了皱眉,这姑娘谁啊,怎么每次见自己都这么热情如火? 下一刻,赵今年也抱着秦明月下来了。 小金子看着面色潮红的秦明月,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儿,忙问:“她……她怎么了?” 第107章 一枝春 “找个干净的房间,把你们老鸨找来!”赵今年没有解释,抱着秦明月径直进了天香楼。 魏承渊也跟了上去,回头不忘威胁小金子:“叫你们老鸨速来,晚一分钟信不信我把你们这天香楼都给拆了!” 小金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魏承渊那阴狠的神情也知道这事儿小不了,于是赶紧一路小跑着去找老鸨去了。 老鸨来得倒也快,赵今年刚把人放床上躺好她就来了。 “呀,她这中的是一枝春啊!”老鸨靠近秦明月的床边,看了一眼,惊叫道。 “解药呢?”赵今年目光如冰的看向老鸨。 “这……这玩意儿哪里有解药啊!”老鸨被赵今年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一下,接着便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当初她为了让院子里的姑娘们能更好的伺候客人,特地请了十几位郎中共同配置的此药,这药于身体无害,而且只要男女交合,药效自解,哪里会想到还要配置解药嘛! 可她此话一出,赵今年跟魏承渊两道目光看过来,像是要把她凌迟了一般,吓得她赶紧改口:“这虽然没有解药,但……但其实只要你们谁与她……那啥后,自然就解了!” 老鸨越说越小声,脑袋缩得像只鹌鹑,生怕赵今年和魏承渊会跳起来打她一顿。 “这药你可给过吴老爷?”赵今年冷着脸追问道。 “没……没有!”老鸨赶紧摇头。 “滚!滚出去!”床上的秦明月神志早已模糊,甚至认不出屋子里的人谁是谁,但有了刚才在吴家错把吴小公子看成赵今年的经历,她哪怕看到赵今年就在自己的床边,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她趁着尚有一丝理智残存,抓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的砸向屋子里的人,想要把他们都赶走。 “明月,你冷静一点。”赵今年抓住秦明月的肩膀,试图让她安定下来。 老鸨是过来人,女孩子这个时候最是容易失态,她能强撑到此也是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于是讨好地看了一眼魏承渊,示意他出去。 魏承渊却不肯,凭什么他出去?要出去也该赵今年出去才对吧! “行,你不走,那就等着她再多刺自己几刀吧!”旁边的小金子弄清楚了怎么回事,不轻不重的威胁道。 魏承渊忍了忍,忍得眼睛都红了,终究还是跟着老鸨退了出去。 的确,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娶秦明月的,而赵今年才是她的丈夫。 况且,自己对秦明月不过是……是一时新奇罢了! 魏承渊这样想着,踉跄着出了门,反手将门带上,但不知怎么,心里猛然一痛,痛的他鲜血淋漓,狠狠捂住心口,恨不能将心直接挖出来才好。 青柠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魏承渊痛苦地捂着心口的模样。 “公子。”青柠飞奔过来,将地上的魏承渊扶起来,陪他一起站在门外。 而晚了一步出来的小金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魏承渊被青柠捷足先登。 屋子里,秦明月连最后一丝清明也失去了,她搂着赵今年的脖子,火热的脸颊紧贴在他的颈窝。 她脸颊的皮肤细腻光滑,软软的贴着他,他顿时便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明月的唇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往上,此刻她的眼里,只觉得眼前这个强壮健硕的男人十分好看,眼睛也好看,嘴巴也好看,于是她含着他的薄唇,反复轻咬着,像是在吃果冻一般。 赵今年忽然发现不对劲,捧着秦明月的脸,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好吃的果冻忽然不见了,秦明月难耐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不满的哼了哼。 赵今年却捧着她的脸不肯放,问她:“我是谁?” “我施瓦辛格!”秦明月呵呵一笑,白嫩的手指揩油一般的摸上赵今年的脸。 除了她的施瓦辛格,谁还会有这么好的身材呢? 果然,赵今年倒吸一口凉气,捉住秦明月在自己脸上做乱的手放在身侧,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施瓦辛格是谁?” 秦明月不耐烦了,挣开赵今年的手就要去扒他的衣服,赵今年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处。 秦明月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委顿在了床上。 赵今年将她扶着躺好,盖上棉被,然后拿着剑,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魏承渊听见动静转过头来,一脸惊讶的看着赵今年,这……这么快的吗? 赵今年也不解释,只是留下一句:“看着她,不要让人靠近,我去拿解药!” 然后一个纵身飞到了楼下,魏承渊回过神来,推门进去,看着床上躺着的秦明月,心里竟然隐隐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吴幸身体弱,吴寿全给明月下这种烈性春药,不可能不备解药。 既然老鸨这儿没有,那就去吴家取! 外边,夜色四合,可去城南吴家的路,赵今年却每一步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一身黑衣行走于天地间,前面是茫茫的夜色,头顶是皎皎的月光。 他想放一把火,他要让吴家看个清楚,秦明月到底是不是他们能够沾染的人! 与此同时,吴家,吴老爷的腿伤刚刚包扎好,整个人无力的靠着床头,而他的夫人则坐在一旁低低地啜泣。 “都怪你,本来阿幸的病都快被秦明月治好了,等阿幸好了,随便娶个女子娶妻生子不好吗?为什么就非秦明月不可?她可是成过亲的人了!” 吴老爷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但还是很不屑的看了吴夫人一眼,拿鼻孔哼了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他看中的,可不是秦明月是个女人,而是秦明月的哪些手段。 想他吴家早些年也是出过大官的,而他吴寿全也向来不是个甘心偏居一隅的人,否则也不会接下暗中协助朝廷追查乱党的事情,还不是想在陛下面前立个功,将来有机会擢升去京都发展。 可乱党是那么好肃清的么? 谁不知道前太子太傅李为忠拿走了白虎盘,白虎盘意味着什么?当年创国之处,圣祖皇帝就把大康的气运一分为四,得白虎盘者可号令江湖所有死士。 白虎盘现,神鬼听令! 眼下,有秦明月这么个厉害的,若能收归吴家所用,那么吴家光耀门楣便可指日而待了! 第108章 触他逆鳞者,必除之 “砰”的一声,一个黑影将吴老爷卧室的大门给重重的砸开了。 吴老爷闻声转头一看,砸到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家负责守门的奴才。 吴老爷眼皮一跳,下一刻,果然看见长身玉立的赵今年持剑而入! 吴夫人骇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求你不要杀他,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赵今年冷笑一声,身形快速一闪,人已经到了吴老爷的床前,手里的长剑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解药呢?” “什么解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老爷虽然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但面上还是强行维持着镇定,手也悄悄伸到枕头底下,想要摸到藏在那里的石灰粉,好来个攻其不备。 “刷”的一声,赵今年手里的长剑已经刺破了吴老爷脖子上的肌肤,切口虽然不深,但已经有鲜血流出。 “啊!饶命……饶命!”吴老爷不敢再有小动作,,故意大声哀嚎,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 然而内间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那些护院却跟死了一样,没人进来。 吴老爷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恐,吴夫人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身边,哭着劝道:“老爷,你就把解药给她吧,求你了!” 可吴老爷心里清楚,现下已经不是交出解药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赵今年笑容如冰:“你不是最喜欢用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伎俩吗?那你猜猜,你的那些护院此刻都被我下了什么药?” 吴老爷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惨白的唇哆嗦了一下,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那些无声无息倒下的护院,不敢置信的道:“镇魂?你怎么会有镇魂?” 镇魂是江湖上非常少见的迷烟,无色无味,据说当年安南王还只是将军的时候,为了对付鲜卑十万毒士,特地研究了这么个法子。 镇魂一出,鲜卑那十万身上携带病毒的死士甚至连北疆的关口都没过就全军覆没了! 只是……这镇魂虽然厉害,但练制的时候有好几味药材都极其难寻,是以很少有人能够做出来。 赵今年如何会有? 莫非…… 吴老爷几乎不敢相信,强忍着内心的恐惧跟腿上的疼痛,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今年笑意更冷:“我是能取你性命的人,你若再不乖乖交出解药,你的夫人,你那宝贝儿子,一个都别想活!” 赵今年说着,目光沉沉的看了一旁的吴夫人一眼,这一眼看得吴夫人心里直发颤。 “我知道,我知道解药在哪!”吴夫人害怕到了极点,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怕吴老爷不救自己,更怕他一意孤行害了她的阿幸。 于是站起来,自告奋勇的走到床后,按下墙壁上的一块稍微有些凸起的墙壁,然后墙壁上便弹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小盒子,她拿出来递到赵今年面前。 吴老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女人呐女人,总归是胆小怕事! 可眼下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他还能说什么? 赵今年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面躺着一粒黑色小药丸,他闻了闻气味,的确像是他要的解药,可他还是不放心,生怕吴夫人耍什么花样,于是掰下一小块递到她面前:“你先吃!” 吴夫人拿在手里,垂眼仰头一口将那药吞了下去。 赵今年确定她没什么异样之后,才把剩下的解药收好,转头看着床上痛得几欲昏迷的吴老爷,威胁道:“如果你再敢打秦明月的主意,下次我要的,可就不是一只手臂这么简单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背对着屋里的吴老爷,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啪的一声,取出一个火折子,往后一抛。 明亮的火光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咚的一声落在屋里的地板上,也不知道引燃了什么,轰的一下,整个房间便笼罩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身后,吴夫人惊慌失措的喊:“来人啊,着火啦!” 赵今年却管也不管,径直走出了吴家大门。 他这一生,从小到大,实在谈不上有多欢喜,也从不觉得,活着需要多么的良善,可他不愿与人为恶,不代表他不会为恶,触他逆鳞者,必除之! 春满院里,青柠打了热水候在一旁,魏承渊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替床上躺着的秦明月擦拭额头上源源不断渗出来的冷汗。 昏迷中的秦明月眉头紧皱,脸红得像火烧,额头上,脖子上全都是汗水。 “这个赵今年,怎么还不回来!” 魏承渊擦完后,将手中的帕子重重的砸进水盆里,溅起的水花落了端着水盆的青柠一脸。 “来了来了!” 守在门口的小金子一见赵今年回来了,急忙推开门,欣喜的喊道。 赵今年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坐到秦明月的床头,将拿回来的药丸用温水送秦明月吞下。 不一会儿,秦明月紧皱的眉头便开始慢慢舒展开来。 所有人都放下心来,只有一旁的青柠目光复杂的盯着长舒了一口气的魏承渊看。 主子这是,动了心么……? 到底是青楼,住的都是姑娘们,赵今年一个大男人不好多待,于是秦明月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青柠主动请缨要照顾秦明月,魏承渊也同意了。 等秦明月睡熟后,青柠便退出房间连带着关上了房门,小金子却在门口守着她! 明艳的少女双手抱胸,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青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讨好魏承渊吗?” 青柠看着眼前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小金子,冷冷一笑:“不装痴了?” “装什么装,老娘那叫真性情,你懂个屁!”小金子很是嫌弃的道。 青柠根本不在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小金子不让,青柠利用巧劲,直接把她给挤到了一边,然后摆着她的杨柳腰款款走了。 被欺负了的小金子嗷呜一声,钻进秦明月的房间去找安慰去了。 奈何屋子里的秦明月是睡着的,小金子便扒拉着她的眼皮,把她叫醒:“喂,别睡了,都睡一下午了!” 秦明月烦死了,一巴掌拍在小金子的脸上。 第109章 老娘还就喜欢男色 平白挨了巴掌的小金子懵了,接着便把手伸到秦明月的腋下,挠她痒痒:“你丫故意的吧,啊,是不是故意的!” 秦明月哈哈笑着瑟缩成了一团,她还真是故意的,其实她在吃下解药后不久就醒了,只是觉得中了个这么下三滥的毒,有些丢脸,便不肯睁开眼罢了。 这会儿人都走了,小金子一来闹,她就装不下去了,两个小姑娘在被窝里滚成一团。 等闹够了,两人顶着鸡窝头躺在床上,像两个小疯子一样,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记不记得你对赵今年做了什么?”小金子忽然想到什么,问秦明月。 “不……不记得了。”秦明月嘴上否认,脸却红了个通透。 “信你我就是猪!”小金子一看她那副不打自招的劲儿就知道有鬼。 秦明月垂着眼,不敢说话,因为她什么都记得,记得她亲了赵今年,还亲得特带劲儿。 “不过刚才我看赵今年脸色并不好看,你小心着点儿!”小金子提醒道。 秦明月闻言,吓了一跳,脸色不好看?莫非他不乐意被自己…… 小金子却没想那么多:“赵今年也就罢了,我咋觉得魏承渊对你也有些不一样呢?你老实说,是不是背着姐妹儿勾引姐妹儿的男人了?” “啊呸!” 秦明月急了,怎么能把她跟魏承渊那种人扯在一起呢:“我要勾引他我还不如去勾引他身边的长风!” 与此同时,远在京都办事的长风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秦明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纠正一下小金子的三观,不能总让三观跟着五官跑吧! “魏承渊这个人好看归好看,就跟罂粟一样,是有毒的,你别执迷不悟了,睁开眼看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小哥哥还不好找么?” 小金子白了她一眼:“还说我,那你呢?你对赵今年又是什么?你不是说你想回去现代么?” “我……” 秦明月结巴了:“我这不是被男色所惑嘛,我迟早还是会回去的,你别学我,男色误国,男人就是祸水!” 小金子嗤笑一声:“老娘就喜欢男色!” 秦明月绝倒,也对,她自己都被赵今年迷得五迷三道的,又怎么劝得动小金子呢?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赵今年就来敲秦明月房间的门。 秦明月穿好衣服拉开门,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赵今年。 赵今年被她看得,脸上的寒意都消融了几分,但还是板着脸道:“走,回家了!” 昨日情急也就罢了,可这春满院毕竟是烟花之地,秦明月一个良家女子,被人看到出入这种场合,难免会惹来闲话。 所以赵今年天还没亮便过来接她了。 秦明月也知道这一点,欢喜的挽着赵今年的手臂准备离开。 “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赵今年不自在的抽回手。 秦明月愣了一下:“被谁看到不好?” 他们不是名义上的夫妻吗?被人看到不好?被谁?罗云珠吗? 好家伙,才说要让自己陪他呢,这就想撇清关系了? 赵今年走在前面,秦明月跟在他身后,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怪异,望着他伟岸的背影,明明如此高大的男人,竟然给她一种天地间只此一人的孤寂感。 出了春满院,天色才忽明忽暗的亮了起来,长长的青石板大街上,秦明月走在赵今年身后,两个人各有心事。 大街上,罗云珠帮着何屠夫正在摆猪肉摊,忽然远远地看见了赵今年和秦明月,立马欢喜的招呼:“今年!” 赵今年脚步一顿,看着街边对着自己招手的罗云珠,愣了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你?你也来镇上了?” 罗云珠绕开猪肉摊,走到赵今年面前,压下一丝心虚,道:“乡下生意不好做,何屠夫想着来镇上碰碰运气!” 然后看了眼赵今年身后的秦明月,拧眉道:“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谁欺负你了?” 秦明月哼了哼,没有说话。 罗云珠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小怪的指着秦明月道:“你该不会是又虐待我的小天宝了吧?” 说着,也不等秦明月回答,自顾自的呼天抢地:“啊,我可怜的天宝啊,没个亲娘在身边,就是孤苦伶仃!” “闭嘴,吵死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天宝了!”秦明月被她一惊一乍的声音吵得头疼,怒道。 说着,又看了眼一直沉着脸的赵今年,怪不得说怕人看见了不好呢,原来早知道罗云珠在这儿等着了! 赵今年见秦明月目光有异,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说话,秦明月却扭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明月家,木十八见秦明月一夜未归,但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便知道准没好事! “哟,这是在谁那儿受了气?”木十八双手抱胸,故意在秦明月面前晃悠。 秦明月觉得这木十八的欠揍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魏承渊,十分惹人讨厌。 于是冷冷的撩了木十八一眼:“滚不滚?不滚就来打一架!” 木十八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场答应道:“好啊!” 这可是秦明月自己找的,可不是她堂堂一个将军故意打一个乡野村姑! 院子里,木十八双手抱胸,很是傲慢的看着秦明月:“未免叫人说我欺负你,我赤手空拳,你随便挑一样武器吧!” 秦明月阴阴一笑:“哦?选什么都可以?” “当然!”木十八相当自信! “嘿嘿嘿!”秦明月贱笑着从身后拿出自己在吴家购买的电锯,按下开关,阴笑着冲向木十八。 “你你你……你耍诈!” 木十八脸色大惊,一边躲着这滋啦滋啦的大家伙,一边指控秦明月:“你这算什么武器?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怎么就不是武器了,你自己孤陋寡闻,才疏学浅,少见多怪罢了。我这武器叫电锯,我锯不死你我!”秦明月举着电锯与木十八连着过了好几招! 正巧此时,随后到家的赵今年一进门就看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第110章 胡闹 电锯本就有摧腐拉朽之势,她们一个追,一个躲,反倒是院子里赵今年用来练功设置的那些木桩倒了霉,一时间,木屑满天飞。 俩孩子听到动静也穿好衣服跑了出来,孩子不懂事,只觉得好玩儿,拍手叫到:“娘亲加油!” “你们在干什么?”赵今年满目疑惑。 谁能告诉他这两个人又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 “公子!” 木十八见赵今年回来了,一脸欣喜,连忙跑到他身边,本想告状,但又觉得丢人,只好乖乖垂手立在他面前,一脸愤懑地瞪着秦明月。 秦明月也关了电锯,叉腰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被自己追得狼狈不堪的木十八,心里前所未有的痛快。 赵今年走到她面前,小心捻去她头上的碎木屑,责怪道:“胡闹!” …… 吴家。 幸好救火及时,否则吴夫人跟吴老爷都得死在火里了。 受了腿伤的吴老爷又经历了火场惊魂,一下子病倒了,郎中换了好几个,方子也换了好几副,可病情就是不见好转。 眼看着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再过了两天就是年了,吴老爷许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屏退了所有人,唯独把吴小公子吴幸留在了房里。 “阿幸,爹对不住你,可咱们吴家的希望只能落在你身上了,振兴我吴家,让我吴家子嗣延绵不跌,你能不能做到?”行将就木的吴老爷死死拉住吴幸的手,不甘心的想要一个保证。 吴幸眼眸通红地跪在床前,迟迟没有答话。 他恨,恨他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家里,恨吴老爷为什么要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那样对待秦明月,千方百计地要害人! 但是…… 吴老爷这一生,纵然作恶多端,被外人千夫所指,但唯一的善却都给了吴幸,作为他的儿子,吴幸没办法说他半句不是。 “阿幸,答应爹!答应爹,好不好?”吴老爷浑浊的眼珠里满是大限将至的不甘,以及不能看着阿幸健康成人的遗憾。 “爹!”吴幸哭得双眼通红:“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他是吴老爷惟一的儿子,吴老爷的所有念想,也不过是他能健康,振兴吴家而已。 吴老爷抓着吴幸的手颓然一松,驾鹤西归了。 “爹,爹!”吴幸哀哀恸哭。 …… 吴老爷出殡的日子,就选在大年三十。 同瑶镇的雪已经三尺厚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着大家都忙着过年的关系,街上人烟罕至,都忙着跟家人团聚。 赵今年今天得了假,在家准备年夜饭,这么个欢喜的日子,自然少不了美酒相伴,可家里没酒了,秦明月便自告奋勇的拎了个酒坛子上街打酒去。 大街上,吴老爷正好出灵,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披麻戴孝,唢呐清响,扶棺的不是别人,正是高高瘦瘦的吴小公子吴幸,以及吴幸身后的魏承渊。 秦明月的脚步一顿,吴幸正好经过她的身边,可他只是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秦明月心里一凉,手中的酒坛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在雪地里滚了两圈,落到魏承渊的脚边。 魏承渊捡起来,将酒坛子交还给秦明月,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过年好。”便快速退开,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满天的纸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秦明月的心却一落再落。 吴老爷死了?是因为自己锯在他腿上的那一刀吗? 秦明月回到家的时候,木十八正在布置碗筷,自从两人上次打了一架之后,反倒各自都有些冰释前嫌了。 “你买的酒呢?”木十八接过秦明月手里的酒坛子使劲摇了摇,结果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脸疑惑的问道。 “哦,我忘了!”秦明月神情有些呆滞。 “你呀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木十八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然后自己拿着酒坛子去打酒去了。 赵今年做好了菜端进来,看见秦明月坐在桌子旁发呆,问她:“你怎么了?” 秦明月抬起头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吴老爷死了,今天出殡。” 赵今年早有所料,点点头,抬手轻轻揉了揉秦明月的发顶:“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早就该死了,跟你没关系!” 秦明月仔细想想,觉得赵今年说的很有道理,自己锯他那一刀,绝对要不了他的命,一定 是他自己坏事做多了,罪有应得罢了! 这样想着,秦明月又欢喜了起来,跑进厨房帮着赵今年做菜。 晚上大家一起围着餐桌,举杯共道:“新年好!” 过年的习俗便是守岁,大家聚在一起,一直守到子夜,这样方可向神灵祈求保佑,岁岁平安。 可小孩子是熬不住的丫丫跟天宝早早地就睡下了,木十八这种见惯了马革裹尸的人更加不会相信什么神明保佑,于是吃了年夜饭便也早早的回了客栈。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秦明月跟赵今年还在守着。 “你信神明?”秦明月抬头看向赵今年。 赵今年摇摇头:“不信!” “那你还守什么?”秦明月觉得奇怪。 “那你守什么?”赵今年不答反问。 秦明月忽然就不说话了,她守岁,是想向神明祈求她远在现代的亲人们平平安安的。 “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你信不信?”秦明月掩住心中难过,扯出一个笑看向赵今年。 赵今年一愣。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觉得震撼。 秦明月只见他背脊一僵,猛然伸手握住自己的手腕。 “你……要回去吗?”赵今年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秦明月摇摇头:“现在还回不去。” 她说的是现在还回不去,而不是不回去。 赵今年的心微微一紧,想起那次她中了药,迷迷糊糊亲吻自己的时候说到的一个名字,于是问:“你想回去,是因为施瓦辛格?” …… 秦明月额头三道黑线滚滚而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你不让我拉你手,不还是担心罗云珠看见!” …… 这次换赵今年一脸黑线。 怎么又扯到了罗云珠? “你先告诉我,施瓦辛格是谁?暹罗人?鲜卑人?还是北狄胡人?” 名字这么难记,不管哪里人,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人! 得得得…… 她的错! 秦明月不想在这儿跟一个古人解释谁叫施瓦辛格,站起来就想离开。 赵今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第111章 我嫌你脏 秦明月吓了一跳,刚想站起来,却被赵今年按着不让动,他的大手轻轻刮了一下秦明月的鼻子:“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敢在亲他的时候想着别的人,还敢反过来误会他,反了天了还! 身下是他结实修长的腿,秦明月如坐针毡,生怕自己狼性大发将他扑倒就地正法,于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召唤出全息屏,花一个铜板,从里面买了一张施瓦辛格的明星照递给赵今年:“喏,就是他!” 照片上的施瓦辛格赤裸着上半身,胸肌勃发,肌肉结实,浑身充满了力量! “你居然还有他不穿衣服的画像?”赵今年的声音危险极了。 秦明月嗷呜一嗓子,自作孽不可活。 “他是明星,不止我有他画像,我们那儿很多女孩子都有!” 肌肉可是施瓦辛格的特色,穿上衣服的照片哪里看得到,她为了更加直接的向赵今年展示施瓦辛格的特色,竟然忘了这是古代,这照片可以称得上是……不知羞耻了! 闻言,赵今年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是……青楼里的小倌儿?” “我X!”秦明月脱口而出一句国骂,这特么,怎么就解释不清了呢! “还敢骂我!”赵今年伸手,捏着秦明月脸上的肉,作势要拧。 “不敢不敢。”秦明月赶紧认怂,把赵今年的手捉下来捏在自己的掌心里把玩。 他的手掌十分宽大,指节修长匀称,掌纹清晰纵横。 “施瓦辛格是个……演戏的,身材很棒,我喜欢他,是喜欢他身上展现出来的那种力量,这种喜欢就跟我喜欢梅花,喜欢美酒一个样,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懂。” 懂,她已经说得这样清楚明白了,他又怎么会不懂。 她愿意这样细致的跟自己解释,是不是说,其实她也是在乎自己的感受的呢? 赵今年心头滚烫,抱着秦明月的手臂不自觉的又收紧了一些。 “明月……” 他唤她,声音紧绷。 秦明月抬头,撞进他那双温柔如水的微褐眼眸。 赵今年眸子滚烫,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到秦明月光洁的脸蛋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她的眼睛很大,明亮又清澈,她的鼻子很挺,像一座秀气的小山,她的嘴唇很软,像是可口的梨膏。 想到此,赵今年困难的吞咽了一下,他们的头抵在一处,呼吸间的热气喷在秦明月的脸上,带了点酒气的香醇,带起秦明月浑身的酥麻。 秦明月有些惶恐,赵今年这个样子,该不会是…… 然而,她还来不及多想,赵今年低头,火热的唇便贴了上来。 这一次,他吻得缓慢而又小心翼翼…… 门外夜空中,“砰”的一声,爆竹声响,烟花炸开,形成无数道绚丽的光圈。 一年将尽夜,谁是未归人? …… 西城,魏承渊家。 往年都有长风陪着魏承渊守岁,可今年长风因为京都之事抽不开身,魏承渊又刚刚送葬了吴老爷,这会儿整个宅子里冷清得很。 自他答应替皇兄肃清乱党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五个年头没有跟家人一起过年了。 他一个人立在檐下,看着万家灯火,不知皇兄可好,母后身体可康健,朝中那些顽固老臣是不是还时常找他们麻烦。 “喂,怎么大过年的还一脸忧愁?”对面房顶上,一个红衣小姑娘笑嘻嘻的问,正是从春满院跑出来的小金子。 魏承渊皱眉,这姑娘怎么哪儿哪都有她? “唉唉唉,别动手别动手!” 小金子看出魏承渊袖中微动的手,忙认输的从房顶上滚了下来,一个翻身稳稳当当的站在了魏承渊面前。 “魏掌柜,别动手,我是来给你送酒的,大过年的怎么少得了屠苏呢!”小金子从身后拿出一坛屠苏酒递到魏承渊面前,眉眼弯弯的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魏承渊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眼角余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小金子!”小金子脆生生的回答道。 魏承渊冷笑一声,毫无预料的俯身,捏住小金子的下巴,满眼嘲讽道:“你喜欢我?” 小金子木然的点点头,魏承渊乍然靠近,她的心跳都漏了几拍,哪里还能思考其他! 谁知魏承渊闻言,刷的一下站直了身体,收回手,掏出一方手帕,嫌恶的擦了擦手,冷漠道:“就你?也配!” 说完,将擦手的手帕丢垃圾一般,迎头丢在了小金子脸上。 小金子一颗心像是泡在了雪水里一般,冷得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平日里鲜活的少女,这一刻,所有的骄傲都被击了个粉碎那些屈辱的前世,不堪的过往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青楼里的女人,脱光了躺在床上我都嫌弃你脏,以后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 魏承渊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小金子微微一愣,手里的屠苏咚的一声落在地上,浓烈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她不想哭的,不就是想睡一个男人没睡到吗?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落下。 她伸手去抹,却怎么也抹不干净,于是只好狼狈的背过身去,屈辱的跑了。 而紧赶慢赶,总算赶了回来的长风刚一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场景,不解的问:“公子何苦这样说?” 在他的印象中,魏承渊虽然无情,但却不是一个不顾小姑娘自尊的人。 魏承渊目光微沉:“我又不喜欢她,何苦给她虚无的念想。” 爱和不爱,一直被他分得很清楚,对于自己不爱的,他是半点机会都不会给对方留。 长风轻叹一声,情啊爱的他也不懂,可总觉得,王爷这么对一个喜欢自己小姑娘,多少过于残忍了些。 小金子出了魏府,一路狂奔,却在转过一条街,踢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甩在了坚硬的石板街上。 “啧啧,堂堂擢星堂副堂主,怎么如此狼狈?”巷子头,角落里,一个蓬头垢面,眸色冰蓝的女人冷笑一声问道。 趴在地上的小金子止住了哭泣,脸色一变。 第112章 蛋黄派 擢星堂乃是天下最大的暗卫组织,直接听命于白虎盘盘主,专门为盘主培养死士,九州三十六城都有分堂。 这虽不是什么秘闻,但小金子身为擢星堂副堂主,一向将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眼前这个乞丐婆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乞婆子并未张口,但声音听在她耳朵里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周围一丝异样也没有,甚至连街边的几条流浪狗都没叫。 此人使用的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传音术。 “你是什么人?” 小金子心中微凛,目光阴沉的盯着角落里的女人。 “安定城下六大镇中,童瑶镇排在最末,金副堂主可别告诉我,你来此是为了游山玩水!”角落里的女人垂着头,动也不动,看上去就像死了了一般。 小金子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就站那儿!”声音再次响起。 小金子脚步一顿,确定了角落里的女人是醒着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魏承渊得死,对一个死人动情,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那声音阴冷,仿佛来自地狱。 小金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此人对自己的了解如此清楚,又是个女的,莫非她是擢星堂右使博雅? 擢星堂堂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所有任务都是通过左右二使下达,而两位使者中,唯有这位博雅是个极具外域风情的女子。 虽然那女子隐在角落里,看不清楚长相,可无论是从身形还是音色上来说都是上佳。 一念及此,小金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敬道:“博雅使者恕罪!” 见小金子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博雅也不隐瞒,呵呵笑了两声:“我只是来提醒你,趁你还没酿成大错前,早日悔悟吧!” 说完,一阵风吹过,吹起漫天大雪迷了小金子的眼睛,等她再睁开时,角落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女乞丐。 次日清晨,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天气总算放了晴。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大年初一本该是互相拜年的时候,可惜赵今年跟秦明月都没什么亲人可走,也就乐得待在家里清闲。 秦明月送走要去给魏承渊当护卫的赵今年,转身就钻进了厨房。 之前的酸枣糕的收入都十分可观,眼下又是新年,走亲送礼的多,要是自己能做出别的什么糕点,借着年节,定然也能赚不少钱。 “娘亲!” 天宝从外面跑进来,耳朵冻得通红,小声说道:“娘,我肚子饿了。” 秦明月回过神,抬手将手边的馒头递给天宝:“要是饿的极了,那边还有菜——” 话音刚落,她猛然顿住,对了,还可以做有陷的馒头! 现代社会里最出名的“有馅馒头”就是蛋黄派了。 蛋黄派的做法简单,只需要煮熟的蛋黄,面粉,白糖,没有黄油便用猪油替代,做好后倒进模型里固定冷却就行。 又简单又好吃,做一些出来,肯定好卖 秦明月将自己关在厨房中捣鼓了一下午。 直到木十八敲了敲厨房的门:“你在里面捣鼓什么呢?都一下午了,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话音刚落,厨房的门就被打开,一个软软糯糯的糕点塞进了她的口中。 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吐出来,但是被秦明月一把捂住了嘴:“尝一尝,没有毒。” 木十八哪里肯听,却又被她威胁:“若是吐出来,我就让赵今年把你赶出去!。” 木十八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咬了下去,没想到刚咬下去,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后退一步,将咬了一口的蛋黄派拿出来:“甜的!” 秦明月笑眯眯道:“好吃吗?” 她可是做了两次,第三次才做出来这么好的效果。 木十八点点头,三两口塞进口中,还想再要一个,秦明月却偏过身去,笑眯眯的指了指身后说道:“好吃的话就把那些也吃了吧。” 毕竟不能浪费呀! 木十八往她身后看去,只见厨房里,灶台上,七零八落的放着一些残次品。 这是刚刚秦明月做失败的,要么烤焦了,要么没有味道,要么甜度超标。 “交给你了。”秦明月轻声笑道,然后带着已经做好的蛋黄派出了膳房招呼天宝和丫丫一道过来吃。 这次蛋黄派做的十分成功,天宝和丫丫都嚷着好吃,一盘蛋黄派,不一会儿就被他们吃了个干干净净。 秦明月回到膳房,看桌子上还剩下的一些面浆,又按照之前做蛋卷的方式撒上芝麻做了些蛋卷出来。 木十八正带着天宝在院子里蹲马步,看着盘子上的蛋卷,刚咽了口口水,就立马扭过脸去,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 “做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指着这些致富?我劝你省省吧,你赚再多钱,也配不上我家公子!”木十八一脸不屑的嘲讽道。。 倒是天宝和丫丫洗好手之后捏了一个放进嘴里。 蛋卷加了芝麻,又刚出锅晾凉,十分酥脆,香气四溢,木十八忍不住频频偷看。 秦明月偏就不给她吃! 傍晚赵今年回来,天宝献宝似的,往手他上塞了蛋黄派和蛋卷:“娘亲做的!” 赵今年颇为欣赏的看着秦明月,低头咬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看向秦明月,夸道:“好吃!” 秦明月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笑道:“眼下正是新年,我推出的这两款糕点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喜欢,但我答应过魏承渊,我做出来的东西要优先提供给天香楼,眼下就等他开价了。” 第113章 你不是我亲生的 魏承渊二十有四,却并未娶妻,长风这次回来,带给他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京都户部尚书林大人,有意求皇上给自家嫡长女赐婚,而被林家大小姐看上的,正是七王爷魏承渊。 虽然皇兄顾忌着与自己的手足之情,并未第一时间答应,可,怕也拖不了多久,更何况母后对林家大小姐也是十分满意,有意帮着林尚书促成此事。 他是王爷,娶妻也是早晚的事,若换作以往,答应也就答应了,可现在…… 魏承渊一个人站在二楼的包厢里,透过窗户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当初自己第一次见秦明月的时候。 那时也是这么情景,隔着热闹的人群,那姑娘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一眼万年。 正想着,小二忽然敲门来报:“掌柜的,秦明月求见。” 魏承渊想起赐婚一事,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烦躁,想也没想直接说:“不见!” 小二有些为难:“可秦姑娘她说……” “不见!”魏承渊加重了语气,小二不敢再多言,连忙退了下去。 似乎只有不见她,那种左右为难,被情感支配的无力感才会稍稍淡去一些。 被拒绝了的秦明月先是觉得微微诧异,但随即又释怀于心,毕竟魏承渊本就不只是什么酒楼掌柜,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种小生意看不上眼也正常! 于是第二日,秦明月在厨房里待了整整一天,做了一些蛋黄派放着,又借了隔壁家的小推车,拉到热闹的集市叫卖。 秦明月的摊子上用布绣了个招牌,上面写着“秦记糕点”。 有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似乎认识她,笑着凑过来说道:“哎呦,你是秦娘子吧?上次我孩子厌食,就是买了你的酸枣糕吃了好起来的,秦记,我记得你的牌子,这次又卖的什么啊?” 秦明月见状连忙用油纸包上一个递过去:“这是我最近刚做出来的糕点,名为蛋黄派,你可以吃吃看。” 大娘点点头,也不客气,抬手接了过来尝了一口,随即眼前一亮:“嘿,真好吃。” 秦明月笑道:“这里面的夹心是蛋黄,每一个都是新鲜的,所以我给它取名叫蛋黄派,十文钱一个,你是我的第一个顾客,若是大姐喜欢,买四个还可以送你一个。” “那太好了!” 大姐立马买了四个,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过来询问价格。 十文钱虽不便宜,但好在赶上新年,走亲送礼都需要,而且小孩子也喜欢,所以尚未到午时,她带过去的蛋黄派已经卖完了。 收拾完摊子回家,秦明月却发现自己小院的门口围了一堆人,还隐约有女人哭嚎的声音。 她微微蹙眉,快步走上前去,周围看戏的人见状连忙给她让开。 秦杨氏正坐在院子中间撒泼打滚,哀嚎着要见秦明月。 木十八不知去了哪里,王大娘牵着两个孩子远远地站在一旁,见秦明月回来了忙迎上前去,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顾忌着秦杨氏在场,没有说出口。 秦杨氏见她回来了,忙呼天抢地的哭喊道:“明月呀,我可是你亲娘,你……你说什么也得管管我!” “我现在没钱,连饭都吃不上了,病了好久也没法儿看郎中,你……你得给我赡养费!” 她坐在地上,全方位无死角的哭诉自己现在有多可怜。 秦明月蹙眉,尚未说话,就听到身后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无一不是在说秦明月不孝的。 秦明月还没弄清原委,就无端遭受指责,微微沉了脸。 王大娘看不下去了,悄悄扯着秦明月的衣袖到一边。 小声嘀咕道:“我前些日子去天方村给李家娘子绣嫁衣时听说,你那个弟弟赌瘾犯了,把家里值钱的都拿出去换了银子,可到头来输了个精光不说,还倒欠了一屁股债。” “鸿运赌坊的钱老爷说了,三日之内,你弟若是还不上这钱,就要剁他几根手指,你娘多半也是为了这事儿来找你要钱!” 原来如此。 秦明月看了眼还在那撒泼打滚儿向周围邻居控诉自己不孝的秦杨氏,心中冷意更甚。 上次她明明答应过自己,老死不相往来,可一遇到事,还是会来攀扯自己,不过是知道自己狠不下而已! 可这次,她偏不! “我听说你去大街上卖糕点了,赚不少钱吧,把钱给我看病,就当是我借你的,我从小含辛茹苦的抚养你长大,如今生了病,问你借点钱看郎中都不成么?日后你弟弟做了大生意,我指定让他还你!” 秦杨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知内情的听了还真以为秦明月是个不孝且无情的人。 秦明月冷笑一声:“做大生意?你指的是去鸿运赌坊赌钱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求我不就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说什么你病了,难不成你忘了上次亲口承诺,让我给你五十两银子后,就跟我再无关系的么?” 后者的身子一僵,眼睛瞪得滚圆,立即否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横竖没人听到,她抵死不认便成! “好好好,既然你说话不算话,那我也没必要守礼了。趁早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说我不孝也好,无情也罢,我都不会管你家这摊子烂事儿!” 说罢,秦明月就转身绕开她牵着天宝他们回屋。 刚走了两步,衣摆就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秦明月转身去看,只见秦杨氏连滚带爬的冲上来,一手拽着自己的衣摆,一边扑通一声直直的给自己跪了下去:“明月!明月啊,求求你救救你弟弟罢!今日,我当着所有乡亲发誓,只要救了你弟弟这一次,就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秦明月抿抿唇,心里升起一股冷意:“不行,我不信你!” 秦明月说完,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衣摆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转身欲走。 “我不是你亲娘,我养了你,你合该回报我!” 身后,没有办法的秦杨氏大喊一声,这一声如同平地起的惊雷,秦明月生生顿了脚步,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杨氏,眯着眼,危险的问:“你说什么?” “你不是我女儿,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对你那样的好,后来却突然改了性子?”秦杨氏虽然是跪着的,但是她抬头看着秦明月的眼睛,眼里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当初想要一个女儿,四处求医,好不容易才怀上,可生下来的却是个死胎,我差点血崩,我那死鬼丈夫怕我承受不了,便从路边抱养了一个弃婴说是我生的。” “后来我知道真相,对你的态度才有了转变,可我不死心,还是想要再生一个自己的女儿,所以明明身体不允许,还是怀上了第三个。” “只是没想到生下来又是一个男婴,可不管他是男是女,他都是我亲生的,我对他多些疼爱不是应该的吗?” “倒是你,你我本无血缘关系,我养大了你便已经是恩情,你难道不该回报我吗?” 秦杨氏一字一句,句句都是理所当然。 秦明月心头大震,原来,自己只是个弃婴么?原来她一直怨怪的秦杨氏,于她而言,甚至可以算得上恩人么? 第114章 小心脑袋搬家 “只要你答应帮你弟还债,我们之间的恩情就一笔勾销!” 秦杨氏见秦明月有所动容,忙补充说道。 秦明月凄然一笑,问道:“需要多少钱?” 需要多少钱我才不再欠你?需要多少钱才算报答了你这么多年的抚养之恩? “五……五百两!”秦杨氏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完还偷偷看了一下秦明月的脸色。 “行。” 秦明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不过我没这么多钱,你带我去找钱老爷吧,他要手,砍我的就是!” 说罢,秦明月瞥了呆愣的秦杨氏一眼,催促道:“带路吧。” 反应过来的秦杨氏忙不迭点点头,爬起来走在了最前面。 “娘亲!”天宝和丫丫怯怯的走上前拽住她。 秦明月垂眸轻轻摸了摸天宝的脑袋:“莫担心,你们就在家等你爹,我去去就回。” 鸿运赌坊开在城西,算是同瑶镇规模最大的,老板姓钱,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胡子老头儿。 秦明月在秦杨氏的带领下来到赌坊楼下,赌坊的门口白天里都有人把守着,不少人风光无限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 “呦!小娘子找谁啊?”一个打手注意到了对面的秦明月,笑眯眯地打量了她一番,猥琐的道:“莫不是来找你家男人的吧?哈哈,这男人在兴头上的时候,你可是叫不回去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打手也跟着哄然大笑起来。 秦杨氏有些害怕的往她身后缩了缩,秦明月见她实在靠不住事,便开口道:“秦淮岭是在你们这里吧?” 挡在她面前的人脸色一变,“来还钱的?带了钱的话就随我进来吧!” 秦杨氏见状害怕,想要偷偷离开,却被秦明月一把抓住了胳膊:“跟我进去!” “小娘子,要是想走现在还来得及。”男人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不过明天你们还得再来一趟给那小子收尸。” 话音刚落,秦杨氏就被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赌坊的人见惯了这场面,当即冷冷一笑,也不说话。 秦明月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过去伸出手将秦杨氏从地上直接拽了起来:“若是还想救你儿子,就乖乖配合我,不然你赶明儿就抱着破席再来一趟吧!” 说罢便跟着那带路的打手进了赌坊大门。 赌坊里,人声鼎沸,鱼龙混杂。 二楼的看台上,一个干瘦的男人左右负在身后,右手玩着两颗核桃,笑眯眯的看着楼下爆满的生意。 他便是鸿运赌坊的钱老爷。 秦明月跟小秦氏被直接带到了他的身后。 带路的打手恭恭敬敬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钱老爷才转过身,古怪的看了秦明月一眼,声音尖细的问:“来赎秦淮岭的?” “嗯。”秦明月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银子呢?”钱老爷上下打量了秦明月一番,不觉得她是能拿出五百两银子的人。 果然,秦明月直接了当的说:“银子没有!” 钱老爷面色不变,手里的核桃捏得咕咕作响,见惯风雨的他不怒反笑:“所以,你准备拿什么来赎人?” 钱老爷这话说得阴气沉沉,秦杨氏这辈子都没有遇到几次这样的场景,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余光瞥到不远处有两个男人将打得一身血的秦淮岭拉上来,又想哭嚎着扑上去瞧儿子,又不敢。 “我手里有城东玉家,玉老爷手里肥皂的分红契约。”秦明月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开口说道。 钱老爷一听,“呦”了一声:“小娘子上道啊……” “可我不能直接给你!”秦明月不给他欢喜的时间。 钱老爷沉了脸色:“小娘子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若是想要这分红契约,还得跟我赌一局,若赢了,契约给你,若输了,秦淮岭跟你们的账也得一笔勾销!”秦明月看着钱老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钱老爷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确定要跟我赌?” 想他浸婬赌场多年,可是从无败绩的,这丫头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竟然敢来挑战自己,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钱老爷不敢?”秦明月反问。 “哈哈哈。”钱老爷闻言大笑起来:“赌,不过未免说我钱老爷欺负你一个小女娃,赌什么你定!输了可不许赖账!” 秦明月笑道:“成,那咱们速战速决,赌点数,一局定输赢,很简单,三颗骰子,加起来的点数,谁猜对了算谁赢!” “小娘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钱老爷现在反悔我可不认!” 秦明月跟钱老爷异口同声的说道。 钱老爷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娘子有胆识,我就同你赌一把!” 接着便有人摆好了赌桌。 钱老爷的手下要来摇骰盅,秦明月挥手制止,指了指一旁的秦杨氏:“让她来!” 被点名的秦杨氏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接过骰筒,使劲摇晃,然后又抖抖索索的放在了桌面上。 钱老爷侧耳听了一下,在骰筒落地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点数。 秦明月示意钱老爷先猜,钱老爷也不客气,笑道:“三二四,九点!” 秦明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半晌,抬头道:“三二三,八点!” 钱老爷信心满满的示意秦杨氏揭开骰盅,谁知道里面的点数真的是三二三,八点! 怎么可能?钱老爷简直不敢置信,愤怒的瞪着对面的秦明月:“不可能,我明明听到的是三二六,九点!” 秦明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笑道:“骰子落地的时候的确是三二四,九点,可钱老爷忽略了摇骰盅的是秦杨氏,她因为害怕,手抖,骰子落地的时候带动着骰盅晃了一下,原本的四点,变成了三点,所以,你输了!” 后者脸上的表情变了变,随即笑道:“我是输了,不过小娘子,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说话是可以不作数的,你又能奈我何?” 说罢,钱老爷脸上表情一厉,对周围的人招了招手,周围一众打手们立刻朝着她这边逼近。 “把分红契约给本老爷拿回来!”钱老爷冷冷笑道。 “都别动!” 秦明月想都没想,当即掏出自己上次从系统购买的手枪抵在了钱老爷的额头上:“别动,动一下小心你脑袋搬家!” 第115章 做妾做通房 这时,一个不信邪的打手冲了上来,秦明月转动手腕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子弹射穿了那人的大腿,然后又迅速把枪抵回了钱老爷的太阳穴。 被子弹打中的那人捂着鲜血淋淋的大腿痛苦的哀嚎。 钱老爷脸色一寒,算是见识到了手枪的威力,立马招呼身后那些打手不要轻举妄动。 “小娘子,有话好说,人你带走,带走就是!” 钱老爷说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了秦淮岭。 秦淮岭一得到自由,忙连滚带爬的扑进了秦杨氏的怀里,冲着秦明月喊:“还有欠条,还有欠条!” 钱老爷立即叫人将欠条送上。 秦明月接过欠条收进怀中,威胁道:“我要你保证,以后同瑶镇大小赌场,都不许接待秦淮岭!” “这……我怎么保证……好好好,我保证,我保证!” 钱老爷本来不想答应,但是秦明月黑洞洞的枪口就抵在他太阳穴,一个不对,很有可能就血溅当场,他只好改口同意了。 秦明月得到了钱老爷的保证,让秦杨氏带着秦淮岭先走,等确定她们已经离开后这才放开了钱老爷。 得了自由的钱老爷看着对面孤高的少女,倒是真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惜才之情,于是也不准手下为难她,笑道:“小娘子好胆魄,在下佩服!”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秦明月好不谦虚,拱拱手收下了这份赞赏,然后转身离开。 “唉,小娘子!”钱老爷从身后叫住了她:“小娘子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赌坊做护院?十两银子一个月!” 秦明月冷笑一声:“你该庆幸生在这个时代,若换了我们那儿,你这样的赌坊,开一个我抓一个,开两个我抓一双,让我来给你当护院,为虎作伥,我可不干!”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先前给秦明月带路的那个打手望着秦明月的背影,凑到钱老爷身边问:“爷,就这么让她走了?” 钱老爷却只是阴森森得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秦明月刚走出赌坊大门就与匆匆赶来的赵今年打了个照面。 “明月,你没事吧?”赵今年拉着秦明月的手,把她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番。 秦明月摇摇头:“没事呀,一点事儿没有!” 赵今年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才犹犹豫豫的问道:“你……真的是你娘抱养的?” 秦明月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如若不然,她也没必要编一个这样的谎话来。” 赵今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刚毅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刚才他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慌慌张张的秦杨氏跟秦淮岭,他顾忌着她是自己岳母的身份没有说什么,但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留下一句:“下次若你再敢来找秦明月帮你做事,我就把你这宝贝儿子打断腿丢乞丐窝去,横竖都是不顶事的东西!” 当时秦淮岭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秦杨氏拉着秦淮岭跑得更快了,估计以后见了秦明月都会绕着走! 回到家天都黑了,木十八做了饭菜,守着两个孩子一起等在院子里。 “娘,你可算回来了!”天宝眼尖,看见秦明月跟赵今年一同出现在院门口,立马撒了欢的冲上去,一把扑进秦明月怀里。 秦明月一手搂着天宝,一手抱着丫丫,一家四口一同回到了院子里。 木十八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秦明月,不咸不淡的道:“没用的东西,一个乡野妇人而已,也能威胁你!” “那是我娘!”秦明月没好气的反驳。 “切,又没血缘关系,充其量是个养母而已!”木十八冷冷说道。 秦明月知道,木十八这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却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于是也不生气。 走进大厅,看到一桌子的饭菜,再转头去看外面立着的木十八,越发觉得这姑娘外冷内热,心又软了下来。 …… 自那日秦明月来见自己,被自己拒之门外之后,魏承渊已经大半个月没看到过秦明月的踪影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她会不会是生自己的气了? 一想到此,他便有些坐立难安,一旁的长风见了,问:“公子有心事?” 魏承渊啪的一声收了折扇,问:“你说,一个女人喜欢你,但是你又不能娶她,该怎么办?” 长风愣了一下:“那得看我喜不喜欢这个女人了!” 魏承渊想了想:“喜欢……吧!” 长风直言道:“既然喜欢就大胆一些,不能娶她,还不能让她做个妾么?自古以来,好男儿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她身份再低微,做个通房总是够格的吧!” 这般直男的言论,魏承渊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说得对!” 魏承渊刷的一声打开折扇,走出天香楼,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 秦明月最近做了许多别样的糕点去集市上售卖,无一例外的都卖得很好,好几家糕点铺都找秦明月做供应,秦明月忙得晕头转向的。 魏承渊找来的时候,秦明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和面,脸上头上都沾上了白乎乎的面粉。 魏承渊透过洞开的厨房大门,看到里面忙碌的秦明月,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女人产生好感。 秦明月把和好的面粉放进锅里蒸,这才得了空出来,迎头就撞在了守在厨房门口的魏承渊身上。 “是你?你来了怎么不进去?”秦明月奇怪道。 魏承渊站直了身体,一脸嫌弃的道:“君子远庖厨!” “呵!”秦明月向来看不惯他这副自视清高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你还跑来我这儿干嘛?” “我……明晚玉老爷家请了人唱堂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个简单的邀请,被魏承渊说得磕磕巴巴。 秦明月不觉有异,点点头:“去啊,他家定了我的糕点,我明日肯定要亲自送过去的!” 魏承渊闻言,危险的眯了眯眼:“糕点?什么糕点?” 第116章 出事了 秦明月转身进了厨房,拿出一个卖剩下的蛋黄派塞到魏承渊嘴里。 “喏,这个。” 魏承渊咬了一口,立刻双眼放光,但转念一想,脸又寒了下来:“你不是答应过我研究出来的东西第一时间提供给我天香楼吗?” 秦明月一边忙碌一边随口说道:“我找过你呀,你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 “我……”魏承渊一时语塞:“那你就不能多来找我几次吗?” 秦明月听他这话似乎有些生气,还有委屈,一时间不知道是何原因:“你自己不见我,我都没生气,你咋还好意思生气的?” “谁让你不生气的?我不见你,你合该生我的气才对!” 这是什么歪理? 秦明月越发觉得魏承渊是来找茬的:“你脑子有毛病吧!” 魏承渊高高兴兴的来,憋了一肚子气甩袖离开! 秦明月才不管他如何,只是更加专心的做自己的糕点。 她打算好了,目前订单这么多,她得开个小作坊,把镇子上那些没有工作女人们都招揽过来,学习制作糕点,一来能给她们个手艺,二来能让她们也赚点钱养家糊口。 秦明月的这个想法自然也得到了赵今年的支持,只不过木十八却不同意。 晚饭间,木十八听了秦明月的这个打算,当场跳起来道:“不行,你让公子陪你在这儿开个什么小作坊,你知不知道公子他以后是要跟我回北疆的!” “够了!” 木十八话没说完,就被赵今年打断了,赵今年看着对面的木十八,眸色冰凉:“我让你留下,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若你执迷不悟,现在就滚回北疆!” “公子!” 想她木十八堂堂骁骑营副将军,何时受过这种指责,哪怕对方是她最敬重的公子,她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当下刷的一声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去追呀,她一个姑娘家……”秦明月急了,忙推着赵今年去追木十八。 赵今年古怪的看了秦明月一眼,却纹丝未动。 秦明月别无他法,只好自己起身去追。 可木十八出身行伍,脚程极快,秦明月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明月想着她身手极好,整个同瑶镇也难逢敌手,于是就没过多担心。 木十八负气出来,走了许久,转过一条小巷,看见角落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谁?” 木十八警惕的摸出腰间的匕首,那人影在空中一个翻飞,从影子上依稀看得出是个女子。 “是你?”木十八在看清那人正脸后放松了警惕! 然而下一刻,这位堂堂骁骑营的副将军就被人抬手一刀抹了脖子! 木十八瞪大了眼睛,悄无声息的委顿在地,那个人影显出身形,弯腰,往她手里塞了一只面人。 次日,清晨,暖黄的太阳从小巷升起,卖肉的何屠夫是第一个经过小巷的人。 一个一米八几,又高又胖的壮汉,在看到木十八尸体的时候也吓得一个跄踉,连滚带爬的去报官去了。 秦明月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被官府的人叫去认尸,白布揭开的时候,她看到了木十八的死状,脖子被什么割断了,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秦明月捂住嘴不可置信,昨日里还鲜活灵跳的姑娘,今天竟是一具死尸了。 因为死的是安南王的人,武功又极高,魏承渊心中疑虑,便来看看究竟,身后还跟着作为护卫的赵今年。 赵今年看了眼地上的木十八,皱了皱眉,转到秦明月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官府会查清楚的。” “不,我昨晚应该多找一找她的,如果我多找一下,说不定她就不会死!”秦明月自责而又崩溃的说。 一旁的魏承渊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拎着秦明月的衣领,将她从赵今年怀里扯了出来,冷声道:“从她的状上看,她甚至没能跟凶手正面对上,你追上她,也不外乎多个死人罢了!” 对方武功极高,且神龙见首不见尾,同瑶镇何时来了这么个人物,他却不知道! “报,大人,这是在死者身上找出来的东西!”衙役将一个面人跟一枚令牌呈到了郑大人面前。 郑大人低头一看,脸色突变,令牌是安南王骁骑营的,死者乃骁骑营副将军木十八木大人! 魏承渊别有深意的看着赵今年说道:“郑大人这次可不好交代了。” 郑大人心里也在打鼓,安南王府的人在自己的地界出了事,若是被问责,只怕自己的乌纱帽都难保了! 一思及此,郑大人只求赶紧找出真凶,于是目光落到了那面人身上。 面人捏的是个圆圆脸的姑娘。 秦明月看了一眼,心头一惊,这是狗蛋儿送给自己,怎么会在木十八手里。 郑大人见秦明月面色有异,忙问:“你认识这东西?” “这是我的!”这玩意只要找同瑶镇捏面人的一问就知道,秦明月没必要隐瞒。 郑大人面色一凛:“你的?可这是在死者手中发现的,说不定跟凶手有关,若是你的,还请你跟我们大牢走一趟!” 说着,大手一挥,叫来衙役,扭了秦明月的胳膊就要押送大牢。 “慢着!”赵今年赶紧拦在秦明月面前:“她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有不在场的证明,还请郑大人不要冤枉好人!” 郑大人冷冷一笑:“她是你妻子,你当然会帮她说话,可你以为本官会相信?” “我也可以证明!” 魏承渊走过去,一只手搭在秦明月的肩上:“她昨晚跟我二人同在一处!” 郑大人闻言,简直震碎三观,只听说过二女共侍一夫的,没听说过两男共娶一妻的,而且这其中一个男的还是天香楼的魏掌柜! 秦明月瞪了魏承渊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要说假话。 可她既然有不在场证明,郑大人便没有理由抓她,于是只是带走了尸首回衙门调查去了。 等人都散了,秦明月才气冲冲的问:“你为何要说谎?” 魏承渊耸耸肩:“我只不过相信你不会杀人罢了。” 第117章 我那不过是逢场作戏 赵今年也深深的看了魏承渊一眼,却并未做感谢,毕竟他刚才那样说,从另一方面来看,其实是坏了秦明月名声的。 刚才在场的人那么多,眼下只怕街头巷尾都在传秦明月跟天香楼魏掌柜的绯闻了。 秦明月倒不怕这些,清者自清,但她还是担心的看了赵今年一眼。 后者面色如常,不悲不喜,就仿佛死的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一般。 可他微微跳动的眼皮,却出卖了他此刻真实的心情。他一定也在后悔吧,后悔昨晚不该说重话,那姑娘当初千里相送的情谊,多少还是存在的。 魏承渊准了赵今年的假,回到家里,赵今年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天宝跟丫丫在房间里闹腾,他们还不知道木十八的事,秦明月进去,哄他们去隔壁王大娘家玩一会儿。 等整个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秦明月才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环住赵今年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轻声道:“你不必自责,她既然选择留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赵今年不说话,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桂花树,心中一片冷寂。 以木十八的武功,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她其实是很难的,要么凶手武功极高,要么凶手是她认识的人,她不设防,要么,这两者兼备! 所以,凶手到底会是谁呢? 秦明月本来想多陪赵今年一下的,但晚上玉老爷家有堂会,自己还要赶过去送糕点。 秦明月去的时候还是下午,可玉家门口的灯笼已经挂了起来,里面隐隐约约的听得到戏子们排练时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看门的是虎子爹,他见了秦明月很是心虚,生怕秦明月会在玉老爷面前揭穿他这么多年来偷盗玉家财物之事。 然而秦明月只当自己不认识他,进了门,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后厨,帮着厨娘布置糕点。 等一切都布置妥当,秦明月领了钱便打算立刻回家,谁知刚到门口就碰到魏承渊下轿。 “走,随我一起进去听堂会。”魏承渊抓着秦明月的衣袖,将她强行又带了回去。 “你干什么?我回去还有事呢,听什么堂会听堂会!”秦明月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毫不留情的拒绝。 “你难道不想知道木十八死于谁手?”魏承渊问道。 秦明月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敢在同瑶镇堂而皇之杀人的,你不会以为只是个普通百姓吧,今日,玉家邀请来听堂会的,可都是同瑶镇有头有脸的。”魏承渊似笑非笑的说道。 正巧此时,张管家受了玉老爷的令,端了一屉刚出锅的馒头来分给门外守着的那些乞丐。 馒头刚一放下就被那些乞丐一拥而上的全部抢走了,狗蛋儿跟博雅也在那些乞丐之中。 “别抢别抢,我们玉家哪一年唱堂会少了你们这些乞丐的吃食了,等着吧,待会儿老爷们吃剩下,都是你们的!”张管家背着手,鄙夷的说道。 秦明月想了想,觉得魏承渊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跑到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两手空空的博雅和狗蛋儿手里。 狗蛋儿诧异抬头,见是秦明月,欢欢喜喜的拆开纸包,发现里面是几个她现做的蛋黄派,咧嘴笑道:“谢谢!” 秦明月怕他是舍不得吃,拿了一个塞他嘴里:“等着,我待会儿出来给你带烤鸡!” 意思是,咱不吃别人吃剩下的! 狗蛋儿笑眯眯的点点头,秦明月这才放心的跟着魏承渊进了玉家。 玉家的堂会在后院儿唱,魏承渊身份尊贵被安排在了前排,秦明月也跟着沾了光,戏台上唱的是一出《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秦明月于戏曲那真是一窍不通,目光在满堂宾客中游移,看谁都觉得像是凶手。 “专心点!”魏承渊悄悄捏了一下秦明月的手心,含笑提醒道。 秦明月吓了一跳,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这男人不是古代人吗?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知道?轻浮,猛浪,不知羞!哼! “大哥,我就说我不来了,我这腿……”一旁的玉成楼被玉无缺推着也来到了后院。 玉老爷却笑得一脸褶子:“热闹热闹嘛,你以为大哥我每年办这堂会是为了什么?你打小双腿有嫉,这么多年,是我这当哥哥的没有照顾好你……” “大哥,不怪你!”玉成楼递给玉老爷一方手帕。 这两人俨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倒是一旁推着玉成楼的玉家三公子看见了魏承渊身边的秦明月,双眼一亮,调侃道:“哟,这就出双入对了呀,看来外界传言都是真的嘛!” “传言?什么传言?”玉老爷不明所以的问。 “传言说天香楼的魏掌柜跟一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玉无缺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秦明月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魏承眼神一厉,正欲拍案而起,秦明月却借着起身的姿势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原以为三公子是有志之士,却原来只是个混迹市井,道听途说的长舌之人!” “你!”玉无缺被秦明月一顿嘲讽,当下勃然大怒:“哼,好女不侍二夫,你一个水性杨花的妇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好女不侍二夫么?那三公子的心头好青柠姑娘先前可是伺候过张管家的,你不也没嫌弃?还眼珠子似的宝贝着,上次跟李员外家小公子争风吃醋,打得人尽皆知的不也是你吗?”秦明月牙尖嘴利的回答道。 无端端被点名的张管家,额头上冷汗潺潺。 玉无缺气得脸都青了:“我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一个青楼贱妓,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秦明月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是吗?那可真是难为三公子了,委屈自己陪一个青楼贱妓逢场作戏,那你岂不是比青楼贱妓更贱!” 第118章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秦明月,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玉无缺被彻底惹恼了,拍拍手叫来一群家丁,冷笑着看着秦明月:“一个乡野村妇而已,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秦明月也笑,笑得比他更冷,目光阴鹜的盯着他:“三公子好大的口气,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胡闹!”玉老爷一拍桌子,呵斥玉无缺道。 玉无缺倔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认输:“来人啊,给我把这女人打出去!” 一声令下,家丁们冲将上来,秦明月从怀里摸出一把回旋镖扔了出去,回旋镖在空中转了一个圆圈,险些割到玉成楼的眼睛。 玉成楼虽腿脚不便,只微微往后侧了侧身,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秦明月收回回旋镖,正欲出手,魏承渊却站了起来:“既然玉家不欢迎,那我跟她一起走!” 说着,冷哼一声,牵着秦明月就走,秦明月心中憋着气,临走时还抓了一只烤鸡带走! “魏掌柜,秦姑娘!”玉老爷连着叫了好几声,可惜没人停留。 出了玉家大门,秦明月便毫不留情的甩开了魏承渊的手,气鼓鼓的道:“凶手没找到,反倒憋了一肚子气,那个玉无缺真是气死我了,气得我心肝脾肺肾都疼!” 说着,眼角余光瞥到了跟一群乞丐一起坐在玉家门口等待施舍的狗蛋儿,招手道:“狗蛋儿,过来!” 狗蛋儿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走到秦明月面前,秦明月把临走时顺手带出来的烤鸡塞他手里:“给!” 给完之后自己肚子却咕噜叫了一声,于是又忙拉住他:“慢着!” 将他拿回来后,又把他手里的烤鸡撕下来一半,塞进自己嘴里。 于是,一只烤鸡,一人一半,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魏承渊在一旁,一脸嫌弃的看着吃得满嘴是油的秦明月,悄悄递给她一方手帕,提醒她:“擦擦!” 秦明月接过来擦了手后又丢给了魏承渊,魏承渊看着雪白手帕上的五根右手指陷入了深思。 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荡不羁,莫不是察觉出来了自己对她的情谊,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知难而退? 想到这,魏承渊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神也微微暗淡了下来。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田间地里,皆是慢着春耕的人。 秦明月的秦记糕点作坊上了正轨,有十来个妇女在里面工作,订单的量一直有增无减,甚至有隔壁镇的都来她这里预定糕点。 当然也有从她这儿学到技术的妇女,想要跳出去自己开个糕点铺的。 秦明月也不拦,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凭本事罢了。 然而秦记的招牌已经打出去了,秦记糕点的风头依旧在同瑶镇一时无两。 秦明月得了空,没忘记把杂交水稻带到古代种植,解决古代百姓温饱这事儿,于是便亲自去田间地头走了一遭。 见农民们已经开始翻地,于是花了一些银子从空间里买了一些杂交水稻的种子,去田间卖力推销。 “我这稻种选用的事高产抗病的优质良种,产量非常之高,亩产能达到一千公斤以上!” 百姓们无动于衷,兀自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倒是同在地头忙活的赵龙听了,放下犁头,主动过来问:“这稻种真有这么高的产量?” 而原本跟秦明月一个村的姜婶子,桂枝等人也蜂拥上来,纷纷询问:“秦娘子,真的假的?要是达不到那么高的产量怎么办?” 秦明月拍着胸脯保证:“我家就住在同瑶镇,要是秋收达不到那么高的产量的话,你们可以来找我退种子钱!”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掏出银子买她的种子。 姜婶子不放心道:“秦娘子,我们这些庄稼人都指着一季收成过活,我们相信你,你可不能欺骗我们啊!” 秦明月拉着姜婶子的手,保证道:“放心,我卖稻种,一是为了赚点钱,二也是为了提高咱们庄稼人的收成,否则我现在开的糕点坊也能养活一家人,我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众人一听,想想也是,而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都前来购买了。 秦明月还在田间给他们宣传了一些防止稻子虫害灾害的知识这才收工回家。 晚上,秦明月算了一笔账,这些日子卖糕点跟卖稻种赚的钱,加起来也快五百多两了,加上之前的一些存款,竟也算得上一个小富婆了。 秦明月合计着,知乎堂最近在招生,不妨带天宝去看看,早些送进学校,多学点知识也是好的! 于是跟赵今年商议过后,问过天宝意见,第二天便带着他欢欢喜喜的去报名去了。 知乎堂的张先生倒是个不计前嫌的,见秦明月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小的那个双眼大大的,十分灵动,于是便问:“这丫头也要上学吗?” 秦明月心头一喜忙问:“她才三岁多,也可以吗?” 张先生笑了一下:“孩子越小学的越快,不过她是个小丫头,一般人家是不会让丫头念书的!” 秦明月忙说:“只要先生肯收,就让她跟天宝一起来学堂吧!” 张先生惊了一下:“两个孩子都上知乎堂,学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秦明月忙把准备好的银票掏出来递给张先生:“还请先生多教教两个孩子!” 张先生见秦明月是真心想给这个小丫头一起报名的,当下对她的认知有了一些转变,赞叹道:“你倒是开明!” 说罢,便把丫丫跟天宝的名字都登记了上去。 知乎堂是个封闭式的学堂,凡是送进知乎堂的学子,只有每月月底两天时间休沐。 丫丫这样的小,秦明月很是不放心,拉着天宝的手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丫丫,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娘!” 天宝也是第一次离开秦明月,看着秦明月的背影,眼泪汪汪的喊了一声。 本来要走的秦明月被这一声喊得心都化了,有转过头来拉着他的手叮嘱道:“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明事理,长见识,做有用的人!” “嗯,我知道了。”天宝点点头,拉着秦明月弯下腰,小声道:“娘,我会想你的!” 秦明月心头一动,将天宝跟丫丫都搂进了怀里笑道:“乖孩子,等月底我就来接你们!” 第119章 她只喜欢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把孩子送进了学堂,秦明月回到家,看着空落落的院子,没有来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愈发空落落的。 木十八死了,可凶手至今没找到,她倒成了最大嫌疑人,不过因为有人证,过了几次堂便不了了之了。 安南王府也没派人来过问,一切诡异得像是这世上本就没这个人一样,只有秦明月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秦娘子在家吗?” 正在秦明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在喊。 秦明月站起来,走到门口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是水云村小栓子她娘。 栓子娘一手牵着小栓子,一手挎着一个大篮子,正在门外探头探脑。 “呀!栓子娘,小栓子,快进来!”秦明月欢喜的让进二人。 几个月没见,小栓子长高了许多,脸上贴了点肉,看上去唇红齿白的。 “秦娘子,我这次来镇上也是来给我家小栓子报名的,真羡慕你呀,就住在镇上,对孩子也算有个照应。” 栓子娘羡慕的说着,又把篮子里的菜拿了些出来递给秦明月:“我这次顺道给你带点菜过来,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缺这点,但,我拿的出手的也就这些了!” 秦明月也不推辞:“嫂子哪里话,我在镇上没有地,菜都靠买,你送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栓子娘见秦明月不嫌弃,这才放心的拉着秦明月的手坐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 “虎子娘你知道吧?”栓子娘神秘兮兮的说:“她也来镇上了。” 秦明月当然知道,可她来镇上不也是稀松平常的么。 “听说前些日子玉老爷家唱堂会,虎子爹想借机偷拿玉家的东西,结果被玉家三公子抓了个现行,家里出了内贼,玉家怎么可能姑息,听说虎子爹被打了个半死,虎子娘这会儿赶来,估计是来向玉家给自家男人求条生路的!” 栓子娘这才道出原委。 秦明月却并不觉得稀奇。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到了,遇见鬼是迟早的! 栓子娘坐了一会儿便走了,临走时秦明月给她捡了一些自己做的糕点,让小栓子带着学堂去吃。 小栓子十分有礼貌的给秦明月道了谢,这才跟着栓子娘离开了。 秦明月送走了栓子母子,刚要关门,就看到虎子娘领着被揍得满脸淤青的虎子爹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秦明月,你个小贱人,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向玉家告的密?” 虎子娘挽着衣袖,冲上来,抬手挡住秦明月关门的动作,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质问。 “胡说什么?我才没那闲功夫呢!”没做过的事,秦明月自然是不会认的。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男人在玉家干了这么多年都没露出马脚,你就去了玉家一次他就被抓现行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告的密?小贱人,你那么喜欢告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虎子娘说着就要上手去抓秦明月的脸,她家男人也冲上来,一对二的,吃定了秦明月打不过他们。 “你动她一下试试!”从外边回来的赵今年抱着剑,站在他们身后,冷冷的开口。 虎子娘上手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见赵今年,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赵今年人高马大,手里还有剑,自家男人受了伤,肯定不是对手,硬碰硬的话肯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可到底心有不甘,虎子娘便开始在赵今年面前造谣:“哼,赵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在的这一年多,这女人可没少给你戴绿帽子!那赵龙赵虎兄弟,可都被她迷得团团转!” “你呀,就是被她现在的表像迷惑了,你忘了她以前什么样子了吗?人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现在不过是哄着你,对你有所图谋罢了!你还真以为她有多喜欢你呀?她喜欢的向来只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她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置评,我要是你,就先想想你男人以后该如何谋生,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那个东家还敢用他!” 赵今年冷笑一声,直接戳到了他们一家的痛处。 虎子娘见赵今年不上钩,骂了几句荤话,不甘心的扯着自家男人回家去了。 像虎子娘这样的,秦明月都懒得出手,这种人就是十足的利欲熏心,能得不能失,能进不能出的,只有他占别人便宜,别人休想从他那取得一丝好处的,对于这样的人,不理睬便是最好的应对。 赶走虎子娘夫妻两人,赵今年就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低着头擦剑,秦明月好奇问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赵今年似乎在想什么,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偏头看向秦明月道:“木十八死了,安南王府不可能不追责的。” 秦明月没想到赵今年在想的是这个,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改了口,问道:“那为何问责的书信还没传到同瑶镇?” 赵今年沉思了一下,说:“怕只怕,已经传到了京都。” 安南王府问责的书信没有传到同瑶镇,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传去了京都,直接递交给了皇帝,向皇帝施压。 郑大人的乌纱帽怕是戴不了几天了,除非他能在罢官的圣旨下来之前,找出真凶,否则…… 而与此同时,同瑶镇的府衙内,郑大人也是坐立难安。 一旁的师爷是个五十岁左右,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已经辅佐过三任县太爷了,名叫徐仲良,他儿子徐安定也在县衙当差,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个捕头了。 “大人是在忧心安南王府问责一事?”徐仲良走到郑大人身后,小心询问道。 郑大人摇摇头,他当知县这些年,对同瑶镇百姓来说,充其量只能算是无功无过,他也知道自己平庸,但若不是出了木十八一案,他只需要再稳稳当当的混个几年,届时便可以告老还乡了。 可眼下出了这么一摊子事,别说告老还乡了,若是不能找出真凶,怕只怕声名被毁不说,还会被罢官流放! 眼下唯一的嫌疑人只有秦明月一个,可她又有不在场的证据,除非有人能够证明魏承渊说谎,便可以给她定罪! 第120章 换了青天 “大人,春满院的小金子姑娘求见!”徐安定进入大堂,恭敬的禀报道。 郑大人拧眉,一个青楼女子求见自己所为何事? “小金子姑娘说,她能帮大人解决心头之困!” “让她进来!”郑大人闻言,双眼一亮,忙道。 而此刻,毫不知情的秦明月正在自家作坊,教新来的糕点师制作糕点,一对官兵冲将进来,领头的正是一脸正直的徐安定。 “谁是秦明月?”徐安定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 这男人只有十八岁,但长得十分硬气,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刚正不阿的气质。 “我是,怎么了?”秦明月洗了手,取下围裙,走到徐安定面前问道。 谁知道徐安定只是垂着眼看了秦明月一眼,直接招呼手底下的衙役:“大人请你过堂,把人给我带走!” 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穿着官服的郑大人正襟危坐,一旁的师爷徐仲良垂手而立,衙役分列两边。 郑大人惊堂木一拍,喊道:“升堂!” 衙役们齐声共喝:“威武!” 秦明月被压着跪在了大堂中央,而突然收到消息的魏承渊跟赵今年也匆匆的赶了过来。 赵今年来得有些急,正是料峭春寒的季节,额头上竟起了一层薄汗。 “大人,不是已经审过了吗?为何还要过堂?” 郑大人惊堂木一拍,斜眼看了一旁的魏承渊一眼,冷声道:“因为本官怀疑你们之中,有人说谎!” 魏承渊多么聪明的人,当即便知道郑大人怀疑的是自己。 “大人,怀疑是要有证据,你说我们之中有人说谎,可有人证?” 郑大人冷哼一声:“带人证!” 此话一出,小金子便在几个衙役的带领下缓步走上了公堂。 秦明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作证。 “堂下何人?”郑大人例行公事的问。 “小女子金叶子,乃是春满院的姑娘,木十八死的当晚,我曾亲眼看到魏掌柜出入春满院,与春满院头牌青柠共度一夜!” 小金子就跪在秦明月的身旁,却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秦明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你怎么确定是共度一整夜?”郑大人问道。 “我因为爱慕魏掌柜,所以一直守在他们房门口。”小金子回答。 而一旁的魏承渊已经铁青了脸色,下意识的看了秦明月一眼。 事发当晚,他的确跟青柠在一起,但那是青柠找他有事商量,且两人共度一夜也是青柠提出的,说是怕半途离开,春满院的其他姑娘会说闲话。 可他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小金子看在了眼里。 郑大人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魏掌柜,你可还有话说?你说你跟秦明月在一起,有她不在场的证明,可事实表明,你的每句话都在说谎,为的就是给秦明月打掩护!” “大人,民女冤枉啊,我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我为何要杀一个对我没有威胁的人?”秦明月喊冤。 “有你邻居口供,证明曾听到你家传来你与木十八的打斗声,你们二人同喜欢赵今年,你杀她难道不是情杀?”郑大人反问。 秦明月气笑了:“大人这是凭一己推断,非要给民女定罪了?” “放肆,人证物证俱在,休得抵赖!来人啊,让她签字画押,关进大牢,七日后,问斩!”郑大人一声令下,草草结案。 “明月,明月!”赵今年眼睁睁看着秦明月被带走,但奈何自己一介平民,这又是在公堂之上,不能作何。 一旁的魏承渊同样是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暴露身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而秦明月的目光至始至终的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低垂着头的小金子,只可惜后者无动于衷,就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肮脏发霉的监狱里,秦明月盘腿坐在草堆上,望着头顶小窗透进来的天光,心头反倒无比的冷静。 怪不得自己的面人会出现在木十八手里,看来是有人非要嫁祸自己啊。 自己在同瑶镇得罪了些什么人呢?得罪的人中,谁又有杀死木十八的本事呢? 而小金子又为什么会跳出来作证?难道有人威胁她? 想来想去,却不得其果。 大街上,狗蛋儿第一时间得知了秦明月入狱的消息,正在乞讨的他丢下身后的博雅,头也不回的跑到了秦明月家。 而此刻,秦明月家里,赵今年却在大宴宾客,被他宴请的,竟然是一些胡人! “大兄弟,我早说过了,这同瑶镇若是你做县令,我们半只脚也不会踏入!” 赵今年正在给那个大胡子胡人倒酒,见狗蛋儿闯了进来,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继续倒酒。 “那丫头七日后就要被问斩,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陪这些胡人喝酒,怎么说她也给你养了这么久的儿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狗蛋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赵今年的衣领,捏紧了拳头一记右勾拳打在他的脸上。 赵今年身后的那些胡人立马站起身,摸出腰间的弯月刀。 赵今年抬手制止了他们,掰开狗蛋儿手指,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各位兄弟不必担心。” 狗蛋儿忍无可忍,转身跑了。 夜里,一声狼嚎,一大群胡人冲进了镇子里,他们打砸抢劫,制造混乱,却不杀人,甚至还有的冲到了府衙,将郑大人脱得只剩一件中衣,绑起来,穿上女人的衣服游街。 次日,胡人散去,师爷第一时间找到了受辱的郑大人,忍着心底的奇怪,让人拿来披风,将郑大人从头裹到脚,带回了县衙。 然而,赵今年连夜将此事写了檄文,借魏承渊王爷的身份,暗中送到了安定城郡守吴广义手中。 此文洋洋洒洒几千字,控诉了郑大人在位时的懒政,不作为,任由胡人为非作歹等罪名,文笔之斐然,陈情之真挚,控诉之怨切,让人望之心惊。 第121章 别勾我 安定城郡守吴广义快马加鞭来了同瑶镇,郑大人出了府衙大门迎接,却被刚下马车的郡守吴广义当胸一脚踹了个人仰马翻! 吴广义毫不客气,高坐明堂之上,将罢官的圣旨跟赵今年亲笔所写的檄文重重砸在了大堂之下的郑大人怀里。 郑大人打开一看,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吴广义也不理他,而是召来师爷,问道:“赵今年是谁?” 不一会儿,赵今年便被带到了大堂之上:“草民赵今年,拜见郡守大人!” 赵今年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礼。 吴广义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眉目硬朗,气质从容的男子,联想到他之前写的那篇檄文,很是赞赏的点点头,问他:“你可愿做同瑶镇知县?” 赵今年没有功名在身,吴广义却这样问,很显然是打算破格举荐他。 “草民志向浅薄,无心仕途!”赵今年朗声拒绝道。 吴广义拧眉奇道:“天下寒门无不希望自己能出将入相,你倒是不同,不知道是真的志向浅薄还是看不上区区一个知县之位?” “大人想多了,草民才疏学浅,若说这同瑶镇的知县,恐怕徐师爷比我更有资格,他本身就有功名,且已经辅佐了三任知县大人,无论是学识还是经验,都比草民更能胜任!” 被举荐的徐仲良赶紧站出来,跪地俯首道:“小人惶恐!” 吴广义看了眼匍匐在地的徐仲良,心中思量了一番,觉得确实是个可选之才,于是点了点头。 任职的文书很快便下来了,短短几天时间,整个同瑶镇便换了青天。 秦明月的罪状跟证词甚至还没来得及送出安定城就被魏承渊的人半路截了回来。 徐仲良上任当天,赵今年亲自接秦明月出狱,秦明月看着眼前一身新衣,丰神俊朗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却也知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 徐仲良为了感谢赵今年的举荐之恩,特地在府衙设了晚宴招待他们夫妻二人,赵今年喝了一些酒,徐仲良留他们在府衙过夜,却只安排了一间房。 夜里,秦明月抱着枕头,看着已经上床躺下的赵今年,咬咬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上来吧!”赵今年躺得纹丝不动,轻声说道。 “呵呵,我……还不困。”秦明月尴尬的说。 “你怕我?”赵今年闭着眼睛,忍着笑,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倒也不是。”秦明月为难的道:“我怕我自己!” 我相信你的自制力,但我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狼性大发的把你给扑到了! 赵今年唇角微扯,长臂一伸,拽着秦明月的手,用力一拉,秦明月毫无防备,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赵今年身上。 四目相接,一个满是笑意,一个震惊慌乱。 “你不想知道那些胡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制造混乱么?”赵今年大手捧着秦明月光滑细嫩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道。 秦明月微微一愣,傻傻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救过他们的首领一命!我本不愿跟胡人有所牵扯,只不过……” 只不过,为了救你,我也就顾不得许多! 秦明月愣了一下,虽然赵今年的话没说完,可她这么聪明又岂会不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当下心头一颤,羞怯地倚到赵今年怀里。 赵今年翻身将她压在床上,问她:“你笑什么?” 秦明月搂着赵今年的脖子:“笑你傻呗,我本以为你是个冷心冷情的,却不想你竟然这么喜欢我!” “嗯?”赵今年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秦明月索性也不解释,勾着他的脖子,压下他的唇,轻轻的吻了上去。 赵今年心头一惊,唇上温热的触感传来,他的心也跟着飘飘然起来。 一吻完毕,赵今年情难自己的推开秦明月,忍得额头都是汗,却故作疏远道:“明月,别勾我。” 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候,自己还不能确保能给她一个美好未来, 秦明月笑得满床打滚儿,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她这是捡到宝了吗? …… 如今的同瑶镇,徐仲良坐庄,赵今年成了徐仲良的恩人。 玉家堂会的时候,玉无缺与秦明月发生过争执,玉老爷认为,生意人和气生财,更何况自己跟秦明月还有合作。 于是在天香楼设宴,逼着自己这个小儿子亲自给秦明月道个歉,将此事化于无形。 玉老爷给张管家下了死命令,若是请不来人,就让他收拾铺盖卷滚蛋。 彼时,秦明月正在自己的小作坊忙碌着,如今她的糕点坊又扩大了一些规模,她还特地从空间里购买了一台真空机,可以将做出来的糕点抽真空,更方便保存,去卖到更远的地方。 “秦娘子,我家老爷说了,请你务必要去。” “不去,没看见我手里的活还没忙完么?”秦明月专心致志的揉着面粉,头也不回的说。 谁知道张管家竟然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秦娘子啊,你必须得去,你要是不去,我这个管家可就当不下去了!” 秦明月瞥了他一眼:“你当不当玉家管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忘了你当初因为青柠的事派人来用麻袋套我的事了?” “我那不是……也没套着嘛!”一提起这,张管家就觉得憋屈。 秦明月哼了一声:“那我也不去!” 张管家把心一横:“你要是不去,我就随时随地的跟着你,反正只要能保住我这差事,就是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秦明月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谁知道他竟然来真的,自己去厨房,他便跟到厨房,自己去和面,他也去和面,甚至连去茅房他都跟着。 秦明月忍无可忍,一把扯下肩膀上搭着的抹布拍在案板上:“成,我去,去还不行吗?” 张管家闻言,忙狗腿的在前面带路。 第122章 要找的是赵今年 天香楼的包厢里,魏承渊也在,玉老爷这次设宴,既是想要玉无缺跟秦明月和解,也是想要向魏承渊赔礼道歉。 可显然,玉无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坐在玉老爷的旁边,一脸的老大不情愿。 “秦娘子,快请坐快请坐!”秦明月一进来,玉老爷立马眼尖的指着魏承渊身边的位置让她落座。 秦明月坐下后,玉老爷又让张管家给她倒了酒,笑道:“上次我家堂会,小儿无礼冲撞了二位,今日特地让他来给二位赔罪。” 说着,在桌子底下踹了玉无缺一脚,玉无缺只好不情不愿的端起酒杯:“上次的事,是我出言不逊,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玉无缺说得不情不愿,态度也极其敷衍,但谁在乎呢,一个纨绔二世祖,若不是玉老爷出面,只怕魏承渊连见他都懒得一见! 大家各怀心事的喝了酒,玉老爷哈哈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生意人,和气生财,更何况我最近打算把我玉家生意都开到京都去,届时免不了需要各位相帮的地方!” 玉老爷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魏承渊抬眼问道:“玉家要去京都做生意?是所有人都要去吗?” “哦不,就我跟我二弟以及一些家眷一同前去,小儿无缺还是要留在同瑶镇看守这边的生意的,这也是我今日设宴的目的,以后还请魏掌柜看在我玉某人的面子上,对小儿多加照顾!” 玉老爷忙笑眯眯的解释道。 玉家要去京都做生意,秦明月心念一动,京都那么大的市场,若是能把自己的秦记糕点坊也开到京都去,那肯定也会赚个盆满钵满的! 而一旁的魏承渊想的却是,难不成玉家二爷玉成楼发现了什么端倪,知道自己怀疑他了,所以才想要避开自己? 这一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宴会散了之后,魏承渊主动提出要送秦明月回家。 然而刚出天香楼的大门就遇到了一直守在门口的狗蛋。 狗蛋最近又瘦了,大大的眼睛眼眶凹陷,小身板像根竹竿,也不知道这样瘦弱的他当初是怎么有力气打赵今年那一拳的。 “你帮我跟赵今年说一声对不起。”狗蛋儿看着秦明月的眼睛,固执的说道。 “嗯?”秦明月不明所以。 狗蛋儿也不解释:“反正……你替我告诉他一声就行了!” 说完,转身要走,秦明月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看看你,瘦成这样?最近都没吃上饭吗?” “我才没有!”狗蛋儿别扭的甩开秦明月的手。 秦明月却不管,硬拉着他不肯放,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魏承渊:“你不用送我了,我要带他去吃好吃的!” 说完也不等魏承渊回答,拉着狗蛋找了家路边摊,点了好些吃食,狗蛋儿吃,她便在一旁撑着脑袋看。 少年饿极了,吃起来狼吞虎咽的,秦明月觉得心疼,问他:“你最近都干嘛去了?我还以为我一出狱就能见到你,你怎么才回来?” 狗蛋儿不说话,但吞咽的动作却明显的僵了一下。 他想说他以为秦明月要被问斩,赵今年袖手旁观,所以便自己去了趟黑市,想要花钱买命,可结果人家嫌他钱少,他便选了换命这么一条法子。 所谓换命,就是把自己出卖给黑市的老大,帮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而补偿是,黑市老大会帮自己完成心愿。 可想了想,自己什么也没做成,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了,那个博雅呢?怎么不见她?”秦明月又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 狗蛋儿微微一愣,想了想说:“她在找儿子,同瑶镇找不到,说是要去京都。” “找儿子?”秦明月觉得惊奇,早知道她是来找人的,但还以为是来找情郎的,原来是找儿子么? “嗯。”狗蛋儿一边吃饭一边点头:“听她说,她儿子刚出生就被人抱走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儿子长什么样子。” “那怎么找?就没有信物什么的吗?”秦明月觉得,这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人,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长相,从何找起啊! “有,当初她的情郎送给她一块玉佩,她把那玉佩戴在了那孩子身上!”狗蛋解释道。 玉佩? 秦明月闻言,恍遭雷击,忽然想起赵今年给她朱雀玉的时候说过的话,他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他们说,我娘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子,她不配生下我,所以我从出生就没见过她。” 会不会,博雅要找的儿子其实就是赵今年? 这样一想,秦明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把一旁的狗蛋儿吓了一跳,愣愣的问:“你怎么了?” 秦明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点过激了,于是拍拍狗蛋儿的肩膀说:“你吃着,钱我付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明月低着头,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家赶。 此时已经入了夜,头顶半轮残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秦明月刚要走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提着一盏暖黄的灯笼立在屋檐下,正是赵今年。 他是在等自己回家吗? 赵今年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明月,快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件白色披风披在了她的肩头,小心翼翼的系好带子,说道:“起风了,小心着凉。” 秦明月鼻头一酸,看着赵今年微褐的眸子,哽咽道:“我好像,知道你娘是谁了!” 赵今年闻言,神色微微一变。 大厅里,秦明月把自己从狗蛋儿那听来的关于博雅的事情说了一遍,赵今年听得仔细:“如此说来,极有可能!” “我小的时候隐约听人在背后提到过,说我娘是异域女子,地位低下,而你说的这个博雅正好是鲜卑人,鲜卑距离北疆如此之近,很有可能她就是我的娘亲!” 沉稳如赵今年这样的,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丝的激动。 秦明月知道,他打心底其实是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母亲的。 于是她站起来,主动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找她吧? 第123章 离开同瑶镇 赵今年心头一阵触动,想了想,犹豫道:“可我们若是离开了,天宝跟丫丫怎么办?他们这么小,不适合颠沛流离。” 秦明月想了想说道:“他们现在还小,的确应该以学业为重,我想好了,栓子娘是个不错的人,她家小栓子也在镇上念书,上次还专门带了些菜来,想必是想托我照顾一下小栓子,不过没说出口罢了。” “不如把咱们现在的房子先让她住着,糕点房坊也让她代为经管,这样她一来能够照顾她家小栓子,二来也能在镇上有个谋生的手艺。” “前提是让她替我们顺带的照顾一下天宝跟丫丫,横竖每个月也只有两天时间,咱们一年为期,一年之内若是找不到博雅,就回来,不能撇下两孩子太久!” 赵今年觉得,秦明月这想法算是最周全的了,但这事儿说到底还得先跟两孩子以及栓子娘商量商量,再做决断。 秦明月先是去知乎堂找了两个孩子,她本来以为孩子们听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会哭闹不止,谁知道天宝却异常冷静,他拉着丫丫,看着秦明月的眼睛,眼神清澈无一丝不满。 “娘,你跟爹爹去吧,不过一定要记得回来啊,不然我会难过的,丫丫也会!” 秦明月含泪点点头:“放心吧,一年之内,找到人就回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娘也会想你们。” 秦明月摸了摸天宝跟丫丫的脸蛋儿,天宝现在读了书,更加明白了一些事理,小家伙怕她不舍,笑得如三月的暖阳。 秦明月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可她一走,小天宝的笑容就彻底垮了下来。 一旁的丫丫拉了拉它衣袖,小声问:“哥哥怎么了? 天宝忧心忡忡的说:“我是担心娘跟爹爹,京都千里万里,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 …… 秦明月又去找了栓子娘,栓子娘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当即千恩万谢的答应了,当场保证一定会对天宝跟丫丫如同亲生的一般。 秦明月把栓子娘接到了镇子上,教了她一些做糕点的手艺,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前,秦明月打算去春满园再见小金子一面,可小金子不肯出来,秦明月在春满院楼下从天黑等到了天亮。 清晨微凉的露珠凝结在了她的发丝上,她最后再朝小金子的房间望了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秦明月收拾好包袱,依依不舍的走出门。 赵今年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两匹马儿,马儿毛色鲜亮,四肢矫健,一看就是良驹。 秦明月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的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便翻身上马,眼下,她只想帮助赵今年找到自己的母亲。 马儿一路疾驰,到了镇子口的牌坊下,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突然闯了出来,拦在两人前面。 “驭!” 秦明月及时勒住马缰,定睛一看,阳光下,瘦弱苍白的少年不是狗蛋儿又会是谁。 少年红着眼睛,固执的昂着头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明月,张口问道:“你要走是不是?” 秦明月看了眼一旁的赵今年,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少年丝毫不意外,那天她走的那么急,他早就有所预料了:“带上我吧,我也想去京都,我还要去找我哥,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会要饭,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一般,又从牌坊后面牵出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 马儿哒哒哒的走出来,耸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模样。 秦明月与赵今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对着狗蛋儿点点头说:“行!” 既然都是为了找人,结伴而行也未尝不可,更何况狗蛋儿从小混迹市井,消息远比他们二人灵通,带上他百利无害。 然而,与此同时,玉府西跨院,本该已经去了京都的玉成楼却好整以暇的坐在西跨院的密室里。 张管家行色匆匆的进了东跨院,四处都找不到二爷玉成楼所在何处,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怎么脚下忽然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整个人便一脚踏空顺着一个暗道滚了进去。 而这一滚,便直直的滚到了密室里,玉成楼的脚边。 玉成楼双腿有嫉,双目微闭的坐在轮椅上,轻飘飘的看了眼滚到自己脚边的张管家,阴恻恻的问:“我让你监视的人呢?” 张管家顾不得摔疼了的身体,一咕噜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在了玉成楼的面前,诚惶诚恐的禀报道:“魏掌柜那边毫无异动,倒是……倒是跟魏掌柜纠缠不清的那个女人秦明月跟她丈夫赵今年一大早便出了小镇!” 玉成楼大手一伸,原本跪在地上的张管家便蓦地腾空而起,脖子送到了玉成楼手中,玉成楼一个收紧,他便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了。 “这就是你的诚意?你恨玉无缺抢了你的女人还把你当一条狗,所以才投靠我,可你的诚意就只是这样?”玉成楼的声音极其不满。 张管家吓得瑟瑟发抖:“不……不止,据我所知,赵今年很有可能就是安南王的私生子,木十八来此多半也是为了这件事!” 玉成楼闻言,松开了掐着张管家脖子的手,笑着看向他:“看来你也不是蠢得不可救药嘛!” 张管家见玉成楼神色有些缓和,赶紧补充献计道:“其实要除去魏承渊也简单,魏承渊身边侍卫众多,可赵今年却是单枪匹马一人,而且他现在已经出了同瑶镇,只要杀了他,嫁祸给魏承渊,那安南王会不反?” 玉成楼略略思索了一下,当下命令道:“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段慕,你协助他!” 说着拍了拍手,角落里,一个半张脸都长着枝蔓横生的图案的男人站了出来,他便是段慕。 张管家乍一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 不过让他惊讶倒不是他的长相,而是此人就是当初在春满院刺杀魏承渊的人! 第124章 光亲额头怎么够 此时正值初春,多的是嫩绿惹眼的景色,秦明月三人三马,一路狂奔,不几日便已经途经襄阳到了邺城。 邺城靠北,风沙很大,常常几十里路都看不到人烟。 好不容易在荒漠里看到了一张酒幌,后边是个两层楼的客栈,赵今年先是翻身下马,跟客栈的小二交流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来,看着骑在马上的秦明月跟狗蛋儿说道:“这里离镇子很近,不如咱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晚再去镇上打听一下消息,看有没有人见过博雅跟你哥哥!” 秦明月这个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姑娘,自然没吃过这种黄沙的苦,此刻听到可以休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狗蛋儿是无所谓休不休息,住不住客栈的,反正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早就习惯了,可他转头看了看秦明月那一脸的菜色,也跟着点了点头。 赵今年来扶秦明月下马,秦明月早就累得手软脚软了,索性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赵今年打横将秦明月抱了下来,一路抱到二楼客房的床上,这才略带歉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带着歉意的说:“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不怎么会骑马,还让你跟着我遭这么多罪!” 秦明月看着他愧疚的神色,一时间哪还管得了累不累,张开手搂住赵今年的脖子,笑嘻嘻的道:“是吗?那光亲额头怎么够?” 赵今年看着她闭着眼,撅着嘴,一副等自己亲她的模样,又好笑又心疼,正要低下头跟秦明月亲昵一番,门却被狗蛋儿从外面推开了。 “喂,臭丫头,鸡蛋饼吃不吃!” “咳咳!” 秦明月赶紧松开搂着赵今年脖子的手,而赵今年也赶紧转过身,尴尬的以拳掩口,轻轻咳嗽。 毫不知情的狗蛋儿一手拿着一个鸡蛋饼走到了秦明月床边,正要邀功,却被秦明月凶狠的眼神吓得一个趔趄。 “鸡蛋饼,吃……吃吗?” “吃!” 秦明月一把抢了过来,撕碎了一口一口吞了下去。 狗蛋儿觉得头皮一阵发紧,就仿佛秦明月吃的不是鸡蛋饼,而是自己的肉一般。 所以,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个臭丫头了吗? “你俩别光吃饼啊,我让小二准备了饭菜,一会儿就送上来了。”赵今年看这两人吃饼都快吃饱了,急忙劝说道。 秦明月闻言,一把揪过赵今年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问:“你哪里来的钱?” “喏!”赵今年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魏掌柜给我的工钱!” 秦明月一想起魏承渊那一脸高傲,如同一只孔雀一般的模样,实在很难想像他居然会真的给赵今年发工钱。 “魏掌柜其实不错,那马也是他送给我们的。”赵今年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实话实说。 秦明月哼了一声,对于魏承渊的所作所为不为所动。 而此刻,留在同瑶镇的魏承渊看着天香楼热闹的生意,却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长风跟在他身边,见他心情不好,开口问道:“公子是在为秦姑娘而忧心?” 魏承渊剜了长风一眼:“她那么能干,哪里还需要我为她忧心!” 长风一听,不对呀,这话酸溜溜的,多少带了些私人恩怨的,于是又问:“那公子为何闷闷不乐?” 魏承渊一提起这就来气,啪的一声展开折扇:“那丫头临走时甚至去春满院找了小金子,还被人拒之门外一整夜,却不肯来跟我告个别,她一定是存心气我来的吧!” 长风一听,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儿啊! “公子过几天不也要起身去京都了吗?到时候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哼!” 魏承渊冷哼一声,“啪”的收了折扇:“再见面,你看我还理她不理!” 长风:emmm……坐等公子打脸! 风沙地带,昼夜温差很大,客栈的棉被有些薄,秦明月蜷缩在被子里,抖抖索索的大半夜都睡不着,索性翻身起床,拿了盏灯就要去隔壁找赵今年。 谁知道刚推门,便与从隔壁出来的赵今年撞上了。 而赵今年手里,还抱了一床被子。 两人相视一笑。 赵今年去秦明月的房间替她铺好棉被,秦明月便拥着棉被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眉目深邃,面若冠玉的男人。 这男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门外一闪而过。 “谁!” 秦明月大喊一声,赵今年连忙转身,可门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博雅,我看到博雅了!”狗蛋也从隔壁跑了过来,他甚至连鞋都没穿,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入,大声说道。 赵今年闻言,浑身一僵,忙问:“你确定?” “确定,博雅的眸色很特别,而且我跟她相处那么久,不会认错人的!”狗蛋儿一脸肯定的说道。 这样说来,秦明月也想起自己当初在斗兽场见到的博雅,她的眸色是罕见的淡蓝色,于是忙对着赵今年点点头。 赵今年不再犹豫,立马起身追了出去。 秦明月赶紧穿上外衣与狗蛋儿一起跟了出去,可是客栈外面就是茫茫沙漠,风沙很快就掩盖住了赵今年的脚印,秦明月与狗蛋儿四目相对,顿时觉得情况有些糟糕。 …… 赵今年追随那抹人影到了悬崖边上,那人影却一头钻进满脸图腾的段慕怀中,而段慕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跟他穿着类似的顶级杀手。 是他! 赵今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段慕怀里的女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是博雅。 “哈哈,我的红线,你可真厉害!”段慕是亲了一口怀中那个名叫红线的女子以示奖励,然后才笑着看向一旁身姿若松的赵今年:“怎么样,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今年冷冷一笑:“又是你?阴魂不散!” 说着刷的一声拔出长剑,段慕大手一挥,他身后的杀手们也都纷纷拔剑相迎。 赵今年一把长剑,刷刷几下,剑招如雨点一样密不透风,又裹挟着凌厉的招式,在那些杀手的肩上,腿上,腹部,不同地方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 第125章 引狼入室 段慕见自己的手下皆败下阵来,于是推开怀里的小美人,从怀里摸出一只方形鎏金的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有一只脑满肠肥的蛊虫,蛊虫发出吱的一声。 赵今年便感觉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蛊虫又叫了一声,赵今年的脸便开始抽搐,一种枝蔓横生的植物仿佛要冲破皮肉,破皮而出,赵今年努力压制,可那种痛就好比一棵大树在身体里迅速膨胀,枝叶穿插到了血管里,随时都有可能爆裂而亡。 “赵今年,你很快就会变成跟我一样的傀儡了!” 段慕说着,拿着盒子一步一步逼近赵今年。 只有把这只母蛊放入赵今年的身体,这鸳鸯蛊才算彻底完成! 赵今年拖着长剑,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长剑在坚硬的石头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而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在死亡与变成傀儡供人驱使之间,赵今年毅然的选择了后者,双眼一闭,纵身跳入了悬崖。 只是,明月,对不起…… …… 好不容易循着蛛丝马迹赶来的秦明月,只看到悬崖上那一道深深的划痕。 “赵今年……会不会掉下悬崖了?” 秦明月看着下面万丈深好的悬崖,忍着没哭,偏头问身旁的狗蛋儿。 “不,不会的,不会的!”狗蛋摇摇头一把抱住了秦明月,可他太瘦小,根本无法为她抵挡任何风沙。 秦明月怔怔的,明知道不能多想,却控制不住的多想。 “哈哈哈,现在才来,不觉得晚了点吗?”本来走了的段慕又折返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大笑着嘲讽。 “你的情郎,在活着成为傀儡,与丢下你独自死亡之间,选择了后者,他选择了丢下你呢!” 段慕神情癫狂,半边脸上的青黑色花朵竟然透出一丝妖冶的红光。 就在刚才,赵今年做了一个当初与他截然相反的选择! 他不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人把自由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么? “你胡说,你这个恶魔,你胡说!” 秦明月疯了一般,从怀里掏出手枪,顶在了段慕的头上。 段慕丝毫不惧,反手将秦明月的双手扣在身后,掐住她的脖子,冷冷威胁道:“你以为,你真的杀得了我?” 说着夺过她手中的枪,抵在她脑袋上,砰的一声扣动扳机。 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教过一个人如何扣动扳机…… 秦明月紧闭着双眼,本以为就这样去陪赵今年了,可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诧异的睁开眼,却看见狗蛋儿一脸愧疚的跪在自己面前。 “哥,你答应我不杀她的,你说话要算话,我已经帮你引来了赵今年,你……你不能食言!” 他叫他“哥”? 所以段慕是狗蛋儿的亲哥哥?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哥哥? 所以从他回同瑶镇的那一刻,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 段慕松开秦明月,任由她像破布娃娃一样跌坐在地上,转身就要离开。 狗蛋儿跪着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哭着问道:“哥,你不是说,只要完成任务,你就能够得到自由的么?你跟我走吧!” “哈哈哈!” 段慕仰头大笑,笑得满脸是泪:“蠢蛋,我的自由,早在多年前就被我自己亲手放弃了,我放弃了我的自由,我这辈子都得任人驱使你明白么!” 段慕狠了狠心,一脚踹在了狗蛋儿的心口,把他踹得飞出去。 狗蛋儿撞到一棵大树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后,段慕早不见了人影。 狗蛋儿咬了咬牙,跌跌撞撞的走到秦明月面前。 秦明月呆呆的坐着,他就从后面张开双臂紧紧环抱着她的肩膀。 “滚!”秦明月面无表情,冷声命令道。 “不!”狗蛋儿不肯走。 “滚啊!”秦明月扯开狗蛋环抱着自己的双臂,转过身啪的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少年本就消瘦的脸庞立马鼓起五根清晰的手指印,秦明月撇开视线,抬手开始使劲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 不一会儿,半边脸都浮肿起来,嘴角渗出血迹,原来是自己引狼入室,是自己识人不清,才害了赵今年一条命! “臭丫头,别这样,我错了,你打我吧!” 狗蛋儿拼尽全力才按住了秦明月,滚烫的泪水无声的滑落。 “你滚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再让我看到你,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狗蛋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秦明月,知道她此刻可能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可他能怎么办? 娘说,要他一定要找到哥哥,他找到了,可哥哥的命却掌控在别人手里。 他要帮他,他得帮他啊! 赵今年,赵今年一个乡野粗人,本就配不上秦明月,没了他,还有魏承渊,他也一定会对她好,给她幸福的! 所以,死一个赵今年,根本不会有什么! 可是……可是看到此刻的秦明月如此难受,他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如果能重新选择,如果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大错既已酿成,怕只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了! “你要是不滚,我就立刻从这儿跳下去!”秦明月说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身侧的万丈深渊说道。 狗蛋儿一脸恐慌的看着悬崖边上的秦明月。 少女一袭白裙,迎着夜风烈烈如素,巴掌大的脸上泪痕还未干,却有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要,不要,我走,我走!” 狗蛋儿的声音都在抖,他害怕秦明月真的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安抚好她的情绪便不敢多留,转身离开了。 秦明月跌坐在悬崖边上,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