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我穿回精神病院救前男友》 第1章 这个疯子还记得你吗? 被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到脸上的时候,安幼的眼前都是黑的。 额角撞在铁床边的角柜上,温热的液体当即便潺潺流了下来,尖锐的疼和迅速红肿发烫的脸,让她混混沌沌的脑袋逐渐清醒过来。 睁眼,就见虞臣疾步朝她走来。 看着那一双长腿停在眼前,安幼有气无力的扶着床脚半坐在地上,脑袋昏沉沉的,也搞不清状况,但凭多年被照顾的习惯,她抬起双臂,露出一截藕白的胳膊,委屈的朝男人伸手,口中唤道,“臣哥,我好疼呀……” 站在面前的身影猛地一顿,在安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人拎着领口粗鲁的拽了起来。 那力气大的她喉管被勒的喘不上气,剧烈的咳了两声后,质量不太好的病号服发出了清晰的撕裂声。 “臣,臣哥……”看到逼近眼前的脸,安幼本欲靠近,却在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时,被心底窜上来那无端的惊惧吓得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陷在噩梦里,因为那个和她青梅竹马,惯常将她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似的虞臣,竟会用一种带着憎恨和厌弃的目光看向她。 就像在看丢在阴暗沟渠里腐臭的垃圾。 此时安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身体竟在抗拒虞臣的接近,拽着他白衬衫袖口那一双葱白的手,指尖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像是怕极了面前这个人。 慌乱间,她抬起胳膊,开始拍打拎着自己的那双手。 虞臣揪着她衣领的手用力不小,安幼整个人都被衣服吊起来了,难受的咳了好几声。 眼看气都喘不过来的当口,男人抓着领口的手猛地卸了劲儿,她顿时随着惯性往后退了几步,踉跄着撞到了墙上,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耳朵嗡嗡响了数秒,才缓过神儿来勉强站稳脚跟。 “安幼妹妹……”虞臣很是神经质的嗤笑了一声,他那张在记忆里英俊爽朗的脸,像是被撕裂的假面消失不见。 此刻站在面前的人眼神阴郁,眼角透着狠戾的红,他压着嗓子威胁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 说完这句,虞臣像打量一只濒死的狗那样,在距安幼两步远的地方饶了一圈,而后蹲下身,捏着下巴将她的脸强行抬起来,逼迫那双虽惊慌失措,却依旧澄澈无辜的眼望着自己。 而后问,“他疯的很彻底吧?嗯?安幼,他还记不记得你?” 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安幼,缩在墙角的阴影下无措的摇头,虞臣见状轻笑了一声,粗粝的指尖用力摩挲她娇嫩的肌肤,稍一用力,指甲便陷进了肉里,带来针刺一般尖锐的疼,掌下那张小脸瞬间便有了湿意。 瘫坐在地上的安幼五官精致,身形纤细,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其实配以面上这幅楚楚可怜的表情,心再冷的男人此刻都该软化了些。 可余光瞥到旁边病床上垂着头的人,虞臣眼底的戾气却更重了。 他捏着安幼的下巴,用几乎把那副红粉皮骨碾碎的力度,将她的脸用力掰向了右边。 安幼疼的直抽气,伸手扣住他的胳膊,但她那猫抓一样的力气无异于螳臂挡车,泪眼朦胧间脸就被强行掰了过去,溢满眼眶的泪也终于受不住这堪称粗暴的对待,顺着双颊滑落下来。 借此机会她才看清,这房间除了自己和虞臣外,竟然还有一个人。 右侧铺着白床单裹着白色被罩的床上,坐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男人。 不,说男人,也许过于成熟,但若叫男孩,形容却也不是很恰当。 安幼抽噎着望向他,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这人修长的四肢,颈边过于白皙的皮肤和半掩在额前的碎发不难看出,他是个年龄不会比自己大多少的青年。 房间里刚才发生的这一番堪称激烈的肢体冲突,却连这人的半个眼神都没有吸引过来。 他垂着头,将脸掩在双膝间,死气沉沉的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个屏蔽了感知也没有什么情绪的人形物件。 因为被人掐着下巴转不过头来,所以安幼被迫泪眼朦胧的盯着他看了半晌。 或许是床上那人的反应让虞臣不满,他冷哼一声,掐在下颌的指尖加了几分力,安幼呜咽着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哭腔,突兀倒在病房里。 这一声之后,床边从始至终安静的像空气一样的人,抖了一下肩膀,过了片刻,动作迟缓的将脸从双膝间抬起。 他循声转过来的瞬间,安幼骇的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正撞在虞臣身上,而后被他顺势松开手扶上瘦销的肩,伸手揽进了怀里。 耳边传来轻笑,虞臣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连抱着她的力道都松了几分,成功让安幼挣脱后,就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抱着膝盖躲到了墙角。 “怎么跑了?”虞臣漫不经心的搓了搓指尖凝固的血,倒也没有要拦的意思,只是笑着问她,“你不是喜欢这个人喜欢的要命吗?怎么,现在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安幼咄咄不安的抬头,隐晦的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很快又把脑袋埋下。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凝固的血污几乎糊住他的眼,看不清五官,右脸颧骨连接到耳边的位置,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翻卷起的肌理暴露在空气中,却没做任何处理,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颤。 那个人额前的刘海过长了,看起来很久没洗过,发丝混着血痂黏在一起,一张遍布伤痕的脸青青紫紫,好几处伤口发白溃烂,几乎在上面找不到一片好肉。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可以确定,在自己过去十八年的记忆里,绝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悲惨可怜的人。 安幼心里害怕,于是默不吭声的垂着脑袋缩在一边,而此时病床上的人却将眼睛微微转了下,涣散的瞳孔像是终于聚了焦,迟缓的偏了下头,愣愣望着她因低头动作露出的脖颈。 第2章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小公主 一旁没听到回答的虞臣缓缓起身,望着床上的男人,嘴角咧开,森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嫉恨和些许报复的快意。 “怎么,你这疯掉的脑袋也听懂她的意思了?哈哈,当初痴恋着你不惜与父母决裂的安幼终于怕你了,多可笑……” 虞臣这边嘲讽着想打击他,说了一会儿却发现床上的人却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只是目光执拗的垂眼看着墙角的姑娘。 这家伙不管疯还是没疯,他的关注点似乎都只有安幼一个人。 发现了这一点,虞臣的刚有好转的心情又沉了下来,他面上强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出的话却难掩不甘与妒忌。 “喜欢看是吧?好,我把她继续留在这里,直到你们相看两厌为止!” 说完,他伸手扯过安幼的胳膊将人从墙角拉了出来。 面前人的表情太过阴鸷,安幼抖着身子往后缩,虞臣却暴躁的抓过她不断挣扎的双手,向前倾了下身子,温热的唇落在她的侧脸,亲昵的蹭了一下后忽然张嘴狠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安幼痛的发抖,条件反射性的抬起胳膊打了过去。 她的手很小,五指又细又软,但在羞怒和惊惧的双重压迫下,却将虞臣的脸打的偏了过去。 耳垂处后知后觉感到刺痛,安幼抽噎了一声缩手去摸,指尖传来一股濡湿的感觉。 虞臣盯着脸上的巴掌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摔门而去,安幼倚在墙边的身子抖了抖,习惯性想张口叫住他。 可脑海里闪过刚醒来时的场景,她顶着肿起的半张脸,顿时噤了声。 虞臣太不正常了,跟她认识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病房里恢复了平静,床边的人望着安幼往下滴血的侧脸瞳孔颤了颤,但却依旧保持坐着的姿势一动也没动。 只剩安幼抱着膝盖缩着身子小声抽泣。 她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疼,脑子也很乱。 既听不懂虞臣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动手打了她之后,又要凑过来亲她。 记忆里,虞臣把自己当亲妹妹疼,从来不会对她做这种出格的举动,安幼委屈的用袖子擦了擦下唇的伤口,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昨天晚上躺在铺着法兰绒毛毯的大床里闭上眼的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握着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满怀期待的畅想着明天就要开始的寄宿生活,激动地半宿睡不着觉。 刷着学校的论坛熬到凌晨,她才端起虞臣每晚都会按时放在床头的热牛奶喝了两口,迷迷糊糊闭了眼。 谁料一觉醒来,天翻地覆。 安幼就连做噩梦时都没梦到过,从小把她像个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虞臣,竟会神情狠戾的动手打她。 因为在她心里,虞臣是不会塌下的天,是完美无缺的神,是把她从充斥着孤独和贫穷的福利院里救赎出来的恩人。 安幼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被虞家从福利院领养,以名义上的妹妹,实际上是作为虞臣童养媳的身份,养在虞家十四年。 虞家是虞父炒股起的家,夫妻二人携手开了间规模不小的公司,数年经营下来资产越滚越多,如今两位已经算得上是能在江城上流社会排得上号的人物。 虞家父母是生意人,又是靠气运起家,因此对福运风水之类深信不疑,生意稳定下来后,找了算命先生看过后才开始备孕,努力几年得了虞臣这一个儿子。 谁料他刚生下来就患了查不出毛病的怪病,孱弱体虚,治了很久都没什么起色,最后虞家父母花重金请了赫赫有名的高人看过,说是虞臣命里却缺一魄,得找个八字相合的同龄女娃养在家里,才有望好转。 于是虞家父母一边治病,一边暗地里寻摸,最后拿着安幼的生辰八字将她接回了家。 其实四岁那会儿,虞臣弱症已经好转不少了,安幼来了没多长时间,他的身体便彻底痊愈了。 初中时候,虞臣的个子抽条似的长高,很快就窜到了一米七,在一圈四眼鸡学生中鹤立鸡群,他习惯于常年奔跑在篮球场上,晒了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引得无数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春心荡漾。 那时候,安幼就已经在他身上找不出年幼时半分孱弱的模样了。 虞家父母一直觉得儿子身体好转是安幼的原因,后来索性将她认作干女儿,养在了虞臣身边。 两人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虞臣也很喜欢她。 因此,这些年安幼虽寄人篱下,却过着相对优渥的生活。 虞臣很宠她,宠到什么程度呢? 安幼多年来的吃穿用度一样不缺不说,每到换季,虞臣给她买的新衣服多到几个柜子都塞不下,就是每天不重样的穿,到季度末,也还剩下一堆吊牌都没拆的裙子还在柜子里挂着。 初二有段时间她迷恋布偶娃娃,虞臣一个富家少爷,能抛了面子亲自去二手市场蹲了半个多月,硬是给她把全套的典藏布偶都集齐了,就为了在她生日时候能送出去哄她开心。 十几年来,安幼这个虞家养女,出门有上百万的豪车接送,回家有保姆佣人鞍前马后,在其它人心里,她这个小姐的地位比起虞臣来说只高不低。 后来随着年岁增长,明白了童养媳的含义后,虞臣更是把安幼捧在手心里当公主宠着。 衣食住行样样亲手置办,裙子不是高定就是大牌的限量款,几乎把人按照自己的喜好,把安幼养成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小公主。 正因如此,安幼才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虞臣性格大变,不仅动手打她,还将她丢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的破房间里甩手而去。 究竟是为什么呀?! 安幼抽泣着环顾这间病房,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低头打量了一眼身上做工粗糙的病号服。 忍着额头的锐痛,她伸手拧了下门把手。 纹丝不动,病房的门被反锁了。 于是安幼带着哭腔拍了拍门上的玻璃,断断续续的喊,“有,有人吗?放我,呜,放我出去……” 拍了半天,总算有个穿着护工衣服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安幼见了,顾不得钝痛的掌心,急促的伸手狠狠在门上拍了几下,朝他大声喊道,“放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 第3章 不然把他的脸擦干净再看一下? 她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也怕身后那个恶鬼一样面目狰狞、不声不响的怪人。 护工骂骂咧咧的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锁,进门一搡把安幼推的猛退几步,脊背撞在了床位的栏杆上,疼的她当即就弯下了腰。 “艹你个小崽子,叫什么叫,皮又痒了?” 护工说着,猛地往前跨了一大步,拽着安幼就扔在了身侧的单人病床上。 安幼半个身子腾空而起,摔的头晕眼花,宽大的衣服下摆被激烈的动作带了翻了起来,露出一小截莹白且纤细的腰。 护工被那腰间抹白皙的肌肤晃了下眼,脸上的怒色淡了些,眼神里却突然多了几分垂涎。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勾起嘴角,粗着嗓子问,“想出去?” 安幼胡乱抹了把脸,有点怕他,但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恐惧,抽噎着坐起来点了点头,“想。” “嘿嘿,好呀。”护工表情有些猥琐的笑了两声,伸手就解开了套在身上松垮垮的白色外袍。 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神晦暗的低声哄道,“小宝贝儿,来,摸一下,哥哥爽了就放你出去……” 安幼看着面前人的动作呆愣了一秒,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后,顿时小脸惨白,揪着床头的栏杆就往后退。 “艹,别怕啊,你躲什么?”男人一边淫笑一边向床前靠近,眼看就能伸手攥上那纤细白嫩的脚腕,旁边病床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护工和安幼同时抬头,另一张病床上一直像个木雕似的人,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了。 他抬起那张狰狞的脸,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靠近的男人,表情有些扭曲。 护工手上的动作一滞,惊疑不定的停在了原地。 床边那人垂着的袖子轻轻晃了一下,护工扫了眼他不知什么时候被割了道口子正滴血的手,就大惊失色的从安幼跟前退开,飞速窜到病房外锁了门。 隔着玻璃,病房里站着的人依然用那双半掩在发间的眼,阴森森的死瞪着护工,他的脸本身就沟壑纵横,旧伤上叠着新伤,丑的让人不敢多看,再加上这索命鬼一样的眼神,当即就吓得的门外的人倒退了一步。 打了个冷颤,护工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个人平常都被关在病房里出不来。 而后他冲着玻璃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满脸晦气的骂了一句,“艹,没注意,死疯子今天怎么没有绑束缚带。” 说完这句,他目露垂涎,盯缩到床头的安幼看了一会儿,直到人缩到视线的死角趴在玻璃上也看不见了,他才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真是艹了,到底哪个sb出的主意,非要把这女的跟他关一块!” 他虽眼馋房子里的安幼,却又打心底里憷那个病的不清的疯子,焦躁的在门外徘徊了几圈后,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安幼后知后觉的惊了一身冷汗,葱白的手指死死揪着被子的一角,半晌,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呜呜”的小声哭了起来。 床边的疯子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望着那小幅度耸动的肩膀,半晌,他赤着脚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 安幼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慌中,心头绷着的那根弦一松下来,未知的恐惧就如惊天的海啸席卷一切,排山倒海的袭来,她哭的专注,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直到过了十多分钟,鼻子嗡嗡的不舒服了,她才止住哭声咳嗽了几下,憋着气勉强平复了心情。 声一停,病房里便静的出奇,安幼透过窗户里照进来那微弱的光,发现自己身边慢慢投下了一片阴影。 感觉到不对劲,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 隔壁床男人那张恶鬼一样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她身后不足半米的距离,毫无征兆的撞进了安幼瞳孔深处。 她吓得心尖一颤,忍着尖叫的冲动,又惊又惧,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静静对视了半晌,在这诡异的对峙中,安幼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虞臣说的话。 你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吗? 自己分明就没见过这张脸…… 安幼心慌的回想,难道是她记错了?还是…… 她侧过头看着那人,他头发太长了,脸也很脏,其实根本就看不清五官。 安幼转过头以后他就直起了身子,而后立在床边距她一步远的距离一动不动,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本来还担心这怪人会突然暴起动手什么的,但看他眼下这幅样子,但还勉强称得上一句安全。 安幼大着胆子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人刚才其实并不是在跟自己对峙,而是望着对面的白墙,眼神根本就不聚焦,细看之下,能察觉出他的瞳孔都有些涣散。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安幼想,那不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神,这怪人应该就和刚才护工所说的一样,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既然如此,过去十八年间她被保护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接触过一个疯子,虞臣还语气笃定的说自己喜欢他? 安幼惊疑不定的看着床边的人,心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怪人的脸太脏了,眼睛也被头发遮着看不见,所以她才没有印象。 不然把他的脸擦干净再看一下? 安幼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往床边挪了一点距离,见那人没什么反应,便转身“噗通”一下跳下了床。 下去那一刻安幼听到很轻的一声响,觉得不对劲,慌忙转身,就发现刚才还站在床边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越过床栏,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距离近的几乎贴上她的身子。 安幼被突然靠近的人吓了一跳,猛的后撤了一步。 那人见状,也抬脚学着她的样子后撤了一步,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两人间的距离因为这两步拉开了,安幼心里却依旧发憷,但好在这怪人仅仅是跟着她学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于是她环视一圈,最后在窗台边的柜子顶上,发现了一包用了一半的湿巾。 安幼屏住呼吸,僵着脊背,轻手轻脚的从怪人身边走过。 他跟着转过了身,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却没往前迈一步。 见状安幼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窗台边,踮起脚尖,费力的把那包湿巾拽了下来。 第4章 江城第四精神病院302病房 在柜子顶不知放了多久,湿巾上面的几张已经干了,安幼走回病床边坐下,把剩下还有些水分的取出来,而后转过头望向站在病房中央的人。 她的声音紧张的有些干哑和胆怯,却仍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糯。 “你,你想要擦一下脸吗?” 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安幼绷着脸,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别怕,他可能就是个智商不高的傻子,丑是丑了点,但不会伤害自己。 刚才的护工应该是害怕怪人的脸,但她这会盯着看了半天,已经逐渐有些适应了,也没一开始那么难接受。 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安幼几乎竖起了浑身的汗毛,才勉强挪着脚,主动靠近了他两步。 在床边站定,她尝试着用湿巾轻轻碰了下他垂在身侧的手。 那人低下头看了一眼,没动。 他的反应给安幼吃了个定心丸,于是她又磨磨蹭蹭的伸出手,试探着在他脸上轻轻擦了一下。 依然没反应。 安幼把叠成方块的湿巾展开,避开了那人脸上的伤口,轻柔擦拭了几下他眼睛边上的血污后,赶忙缩回手。 那人被血凝在一起的眼睫毛被擦开了些,眼睛勉强眨了两下,很乖巧的站在原地。 安幼见他不反抗,又试探了几次,见没出什么状况,就放心大胆的清理起来。 不一会儿,半包湿巾就用下去了一半。 那人自始至终没什么大的反应,由着安幼凑到他跟前动手动脚,只是在安幼擦到他右侧颧骨的伤口时,微微侧了下脸。 知道他疼,安幼动作极轻的蹭过去,把人勉强收拾干净了。 清理完以后,仔细看了看,安幼意外发现怪人长的竟还挺好看的。 虽然脸上破了相,但他却有一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眼睛不大,眼尾却很长,睫毛多又密,尾端是下垂的,盖住了眼底多余的情绪。 这人的鼻子很挺,嘴唇的颜色像花瓣,形状也优美,还有微微上翘的唇珠,如果不是上面布满细小的血口,应该是很适合接吻的。 想到这里,安幼有些害臊,但不可否认,根据五官和脸部轮廓来看,这怪人好好收拾下,应该是个气质清冷的帅哥。 帅归帅,但他长的很有辨识度。 因此,安幼可以确定,她绝对、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虞臣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幼蹙眉,将用过的湿巾都扔进了床边的一个破纸盒里,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怪人被她擦完脸,在原地又站了半晌后,突然转身回到了一开始的位置,坐回床上当木桩子去了。 安幼盯着他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无意间一转,突然扫到了自己床尾右下角贴不太明显的灰色标签纸。 她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 江城第四精神病院302病房 患者姓名:安幼 年龄:22 症状:妄想症障碍 入院日期:2024年9月13日 住院时间:7个月零3天 四医院? 看到名字,安幼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地方她是知道的。 在和桥路北边,高中时候每天坐车上下学,她都能看见立在楼顶巨大的铁皮字——江城第四精神病院。 因为多看了两眼,虞臣还跟她简单的讲过一些信息。 这家医院,是江城最大的私立精神病院,里面住着的精神病患者,都是些有钱人的家属。 听说医院环境和护工水平都要高出公立医院一大截,最关键的是,送到这里的患者信息保密性很强,基本除了家属和院方,不会有外人知道。 很多家里有精神病患者,又碍于脸面不愿让外人知道的商贾富豪,都会将人送往这里照料。 安幼在震惊自己被送进这里的同时,又看着年龄那一栏浑身发抖。 明明她还有三个月才过十八岁生日,为什么这里的信息显示的却是22岁? 而且,她清楚的记得,昨天是2020年8月31日!因为江城大学的开学时间,是9月1号! 为什么,这里的入院日期,却显示的是4年后!如果按这上面的信息推算的话,今天是2025年4月16日! 五年后! 安幼满眼惊恐,盯着错位的时间,半晌说不出话。 片刻后,她扶着发麻的腿站起来,快步走到了另一张床的床尾。 却发现那里是一片空白。 安幼愣愣的和床上抬起头的人对视了半晌,才有些迷茫的开口,“这里为什么没有你的信息呢?” 那人一双漆黑如寒潭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涟漪,静静的望着前方的墙面,不开口,也不理她,像小时候那些被她摆在床上精致却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 安幼做了个深呼吸,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过了几秒后,那人将头转向她,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正对着安幼。 她强迫自己忍住疯狂想要转头移开目光的冲动,尽量语调轻柔的问,“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病房里依旧一片沉默。 安幼咬着唇换了个相对简单的问题,“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怪人蠕动了下被咬的血迹斑驳的唇,似乎想开口,可嘴巴张了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你不会说话啊?”安幼有些同情的望着他,怪人侧过头跟她对视,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里倒映出她有些苍白的小脸。 看着他干裂到崩口的嘴唇和那一张被毁的不像样子的脸,安幼顿觉可怜。 她伸手,轻轻往两边拨弄开那人遮挡视线的碎发,思考了片刻,歪着脑袋小声跟他商量,“不知道名字的话,喊你不方便,要不我暂时给你起个名字先叫着。” 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她没什么创意的说,“既然你不会说话,那就叫小默吧。” 说完,安幼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怪人一眼,伸手指着他,口中又重复了一遍,“你,小默,懂吗?” 说完,她有些忐忑的等着回应,不太确定这傻子能不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可没想到,怪人愣愣的盯着她看了半晌以后,居然轻轻点了下头。 虽然他的动作的幅度微不可见,如果不是安幼一直盯着他可能都发现不了他点头了。 但这也足以向安幼证明,怪人不是个完全傻的! 他有基本的辨别力! 有人能沟通,就有希望搞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安幼有些激动,“嗖”的从床上跳下去。 正准备再叫他一声试试,病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第5章 他的白袍下摆有血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安幼敏感的察觉小默的身子绷了起来。 他原本放松瘫在床边的手攥成了拳,转过头望着走进来的护工。 这次一共来了四个,不同于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他们穿着绣着四院院徽的白袍,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目测没一个低于1米8的。 几人表情严肃,没一句废话,拿着黑色的束缚带就朝里面走来。 安幼面露惊恐的看着他们,刚想躲到墙边去,就听耳边传来“咚”的一声。 安幼转头一看,小默跳下了床,正一脸戾气的弓着腰站在窗边,拳头捏的死紧,胳膊上爆出青筋,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满脸防备的盯着来人。 那四个正往里走的男人当即止了步,为首的那个皱了下眉,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将它握在手里对准小默。 安幼侧了下脸,透过黑色的枪管,看见了里面闪着寒光的金属针头。 麻醉木仓。 上次见到这个玩意儿,还是在虞臣心血来潮买了个巨型阿拉斯加,打算带回来当宠物,却因把她吓哭最终放弃饲养的时候。 后来为了抓住那只满院子撒欢的巨型犬,家里的保镖曾用过一次。 那么大一只犬科动物,龇牙咧嘴凶的厉害,却在被打中后不到数秒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而现在,这群人却拿着同样的东西,对准了小默这个活生生的人。 安幼只觉一股凉气顺着地板上冰冷的瓷砖,进入四肢百骸,冷的她浑身颤抖。 两方对峙间,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安幼颤巍巍的举起手,带着被惊吓后的哭腔,冲那群人说,“你,你们不用这样……” 为首的护工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举着枪的手纹丝未动。 小默喉咙里喘着粗气,整个人像一张被拉满的弓,仿佛下一秒就会绷断弓弦失控暴走。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安静的坐在床上冲自己点头。 安幼慌乱中不知所措的张开手臂拦在了小默身前。 在她想来,护工要绑住小默多半是为了治疗,如果自己能劝动小默乖乖躺着,这些人应该就不会再拿手上那些令人害怕的东西,来对付他了。 于是她顶着两边的压力,抖着嗓子说,“能,能不能把东西先放下……” 护工没动,但在她冲上来的那一刻,身后的小默眼神颤了一下,攥着的拳头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松开了。 为首那人见状,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安幼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扯了下小默的衣角,尽量稳住声音安抚他,“别怕,他们只是想要带你去治病。” 小默垂着头一言不发。 两个护工往前走了几步,他“嗖”的抬眼,恶狠狠的瞪着来人。 安幼见状,扯过他垂在袖子底下的手,晃了一下,“小默,别怕。” 对面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两个快速走过来给他绑上了束缚带。 小默想挣扎的时候,安幼就凑到他身边轻声安抚,往日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控制住的人,今天竟然意外的配合。 小默被绑着结结实实,放倒在床上推走了。 临近门口,安幼余光扫过他侧脸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伸手扯住最后一个离开的护工,有些担忧的问 ,“你们是要带走他处理身上的伤吗?” 那个人隔着厚厚的医用防护面罩看了她一眼,突然很短促的笑了一声。 安幼心里一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急急跟着走了两步,到门口时被离开的护工推了一把搡回病房,愣愣的看着那人重新将门锁上。 她忐忑的在病房里转了十多圈后,安静的走廊突然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 安幼听到这声音双腿一抖,差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喑哑,也很短促,听起来像是叫了一半就被人用手匆忙捂住了。 安幼那种心慌的感觉挥之不去,她不断在心里在告诉自己,可能是有人犯病了,这是精神病院,听到什么声音都很正常。 小默是个哑巴,从她到这里就一直没听过他出声。 他是个哑巴,他不会说话,所以刚才那声惨叫一定不是他。 不是小默。 他那么听话,那么配合,护工们也不会为难他的。 安幼一边想,一边却抑制不住的心慌,这时,走廊里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几声闷哼,又有了很大动静。 安幼疾步冲到门口,将脸贴在玻璃上努力侧着头往外看。 只见隔着两间房的位置,一个高大身影踉跄了几步,重重的摔在走廊里,身体滑出数米,撞在墙上不动了。 后面有人高声叫骂着冲上来,抬脚就往躺着的人腰侧狠狠踹了几下。 那人闷哼一声,爆满青筋的手死死抓着白袍下摆,用力一扯,将那追来的人拽倒了。 护工摔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地上的人翻身骑在了身上,扬起拳头狠狠砸了几下。 那人扯正护工衣领,再次扬起拳头的瞬间,身子却猛地一僵,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在了地上。 被压在身下的护工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把身上的人推到一边。 安幼努力别着脑袋看过去。 躺在地上那人侧过来的脸血肉模糊,右耳颧骨到眼角的位置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此刻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打空的针管。 正是在自己的帮助下,顺利被带走的小默。 隔着一扇门,安幼捂着唇,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在喉间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几个白袍护工走上前,抓起被小默挣脱了一半的束缚重新绑好,而后拎着延伸出来的绳索,像拖一条死狗那样,将人拖离了安幼的视线。 走廊原本光洁如新的地板上,延伸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懊悔和愧疚如潮水将安幼淹没,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飞溅在墙壁上的血迹,第一次产生了回到过去,将十分钟前那个愚不可及的自己活活掐死的冲动。 护工不救人,患者被殴打,被关在这里的人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哪是什么富贵病人们的疗养院,分明就是充斥着暴力的地狱。 小默那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究竟关在这里被这群畜生折磨多久了? 一个月?一年?还是已经三五年了? 安幼笼罩在宽大病号服里的身体,顺着房门无力地滑落。 不知在原地坐了多久,身后的门锁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她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急急忙忙起身让开了过道。 方才离去的护工推开门,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人推了进来。 安幼迎上去,一眼就看见了小默脖子上多出了几道黑紫的淤痕。 两个护工把病床推回原位,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安幼走上前去掀开被子,小默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几乎被鲜血浸透,底下干涸的血痂又被新鲜的血软化,黑乎乎的蹭在洁白的床单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颧骨上狰狞的伤口还明晃晃的挂着,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处理,而半个小时前才被自己擦干净的脸,不过离开病房一刻钟时间不到,又变成了一开始见到的样子。 小默垂在床边的手指甲都劈了,手指的关节上还有他刚才和护工搏斗时留下的伤。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刻蜷着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胸口的起伏也微不可见,要不是把手在鼻翼下探到了呼吸,有一瞬间安幼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的惨状,一股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愤怒,从胸腔冉冉升起,想要质问和报复的念头,疯狂充斥着安幼大脑皮层的每一个角落。 从小就心软善良,同情弱者的她在这一刻,似乎被这从未遇见过的非人待遇刺激过头了。 不知怎么想的,安幼伸手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暖水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背对着自己离开的护工砸去。 他的白袍下摆有血。 正是那个被小默拽倒在地上的人。 第6章 我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安幼的突然发难让正准备离开的护工猝不及防。 那个分量不轻还装着半壶水的暖瓶,就在安幼的注视下在他的背后炸开,而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明晃晃的内胆碎了一地。 这一下,把那护工砸的闷哼了一声,高大健壮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往前窜了几步差点跪在地上。 他的同伴闻声转头,愣了几秒顿时回过神来,看着安幼的眼神一瞬间凶恶起来。 等两人气势汹汹的返身朝她走来的时候,安幼才从自己的壮举中回过神来,那个被砸的护工脸色难看到不行,即便隔着厚厚的防护面罩,她都能从这人拧起的眉头里看到自己的死期。 病房就这么大一点儿,躲了没多长时间,安幼就被护工攥着脚腕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那人力气大的像要捏碎她的脚踝,安幼死死抱着床脚的手,被另外一个人穿着厚重牛皮靴的脚踩了一下,顿时就见了血。 整个人被抓着脚倒吊着拎起来的时候,安幼人都要吓麻了,她疯狂的尖叫着挥手,妄想挣脱束缚将自己救离险境,可她那不堪一击的挣扎被护工一只手就压了下去。 被不知从哪拿的手铐锁在床头的时候,她看着对面人手里的皮带已经吓得哭不出声了。 “艹你妈,小女表子,敢砸老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护工狠戾举起手里的皮带劈头盖脸的抽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影子让安幼怎么扭身子都躲不开,炸裂的疼从挡着头的胳膊上传来。 床上的小默昏迷不省人事,小小的病房里,护工暴戾的手段和狰狞的脸吓她肝胆俱裂,安幼全身都在抖,心里又悔又怕,但不管她怎样哭着求饶也无济于事,那无处不在的皮带还是会携着凌厉的风声打的她皮开肉绽。 安幼疼了一身冷汗,没力气躲了,只能缩在床头的柜子旁边,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臣哥,臣哥,救我……” 但直到她喊哑了嗓子,被打的奄奄一息,那个被她从小当做万能的神一样依靠的虞臣也没出现。 印象里最后护工冲着她缩起来的腹部猛踹了一脚,肚子里一股剧痛传来,安幼终于如愿以偿的昏了过去。 晨起的闹钟“叮铃铃”响起,伴随着塞在枕头底下手机嗡嗡的震动声。 安幼混沌的思绪在越来越大的闹铃声中逐渐清明,想到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疼感,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房顶天花板上悬挂着粉白色的田园风吊灯,悬顶固定在墙上的是一个浅蓝色圆盘,上面用浮雕绘制着圣诞老人和他的麋鹿,圆盘上垂下三条很细的白色锁链,末端坠着三间造型精美的粉白色小房子,房子里下方镂空,安装着暖橘色的灯。 这是安幼在私人定制的家装店里一眼就看上的飞屋吊灯,当天晚上就被店家斥巨资赶制并装到了她的卧室里。 因为很喜欢,所以已经挂在房间里三年没换了。 她神色愣怔的坐起身,淡粉色的法兰绒毛毯从身上滑落,安幼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睡得卷起裙摆的丝绒小黄鸭睡衣。 这是她的房间,转过头,床头柜上还放着昨晚喝了半杯的牛奶。 难道刚才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是一场梦吗? 安幼从袖口探出来的指尖还是颤抖的,皮带抽到身上的感觉如此惊心,自从4岁离开福利院后,她就再也没被打过了。 可怎么会在噩梦里感受到那么尖锐而真实的痛感呢? 正愣神的时候,卧室的把手轻轻转了一下,房门随即被人轻手轻脚的推开了。 “小懒猪妹妹,还在赖床呀?” 伴随着带着宠溺语气的调侃,一个身影从门后走了出来。 原本还坐在床上愣神的安幼,在看清来人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缩了一下。 在虞臣探出手想要抚摸她额头的那一刻,安幼不仅没像往常那样扑过来搂着他道一句早安,反而还没忍住抬手拨了一下他凑近的指尖。 带了些慌乱的手背与探过来的掌心相撞,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虞臣愣住了。 他弯腰撑在床边的一只手用力抓了下床单,又很快松开,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问,“不想起?还要赖床?” 安幼闻言迅速抬头看了一眼。 虞臣脸上的神色依旧温和,没有丝毫怒色。但已经快成年的男人坐在同龄的妹妹床边,单是高大的身形就已经带着不容忽略的压迫感了。 安幼哆嗦了一下,赶紧把头侧过去躺回床上,将毯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那双纤细的小腿。 她此刻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虞臣,甚至在想到那一场似梦非梦的遭遇后,心底还涌起一种难言的惧怕和反感。 因此,她说话的语气也算不上好,声音没了惯有的软糯,垂着头看都没看虞臣一眼,只是缩真身子回了句,“你先出去,我一会儿下楼。” 平整的床单被狠狠攥了一下,拧出几道皱褶。虞臣看着被窝里少女露出的后脑勺,压下心头翻腾而起的那股子躁郁。 随后强迫自己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语调温柔的叮嘱,“我在餐厅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香蕉派,还有加了糖的温牛奶,收拾好快来喝哦。” 安幼躺着没吭气,虞臣伸手替她掖了下被子,转身离开了。 听见门被拉上的声音,安幼闭着眼睛静了两秒,才慢腾腾的从床上挪下来。 房间里铺上了厚实的地毯,她赤着脚走到衣柜前,伸手取出了自己前一天晚上精心挑选的制服。 夏日风铃的白桃清酒,一件温柔的粉白色的格裙,搭配的是清本末的水手服。 本来很期待的开学日,因为一个噩梦,压抑的她也没什么激动的心情了。 安幼快速换好衣服下了楼,目不斜视的走到餐桌前坐下,拿着叉子取了一块切好的香蕉派,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早就坐在餐桌前的虞臣本来望着她已经扬起了笑容,可安幼却没跟他打招呼。 他垂下眼,目光有些阴沉的望着对面的少女,面前放着的菠萝派冒着热气,香气诱人,虞臣却一口没动。 他放下了餐具,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安幼小口吃饭。 第7章 开学第一天 安幼是个娃娃脸,一双眼睛大又圆,在平常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睁大,因此总给人一种在卖萌撒娇的错觉。 自初中起,她额前就常年留着铁打不动的齐刘海,尾稍的头发是刚刚过肩的长度,剪得很齐,这样清纯的长相和发型再搭配上少女气息十足的制服,简直让喜欢乖乖女这一类的男性没有丝毫抵抗力。 外形、声音、性格,无一不长在虞臣的癖好上,换句话说,这样的安幼,就是他多年来依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出来的。 正因如此,他才宠她宠的要命。 对面人的视线太过灼热,饶是安幼有意埋着头躲避,也实在是难以忽略。 即便不说话,虞臣的存在感也太强了。 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蛋糕后,安幼端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而后冲着对面的人说了句,“哥,你快吃呀。” 这句话的尾音有个语气词,听起来很软,像是恢复了安幼平时跟他说话时的语调。虞臣心情好了些,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菠萝派刚咬了一口,旁边就传来开门声。 他侧过头,安幼粉白的裙摆在视线里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出了门,管家爷爷站在门口,笑着问她,“小姐,大少爷还没收拾好吗?” 平时安幼就算提前出来了,肯定也是要在院子里等虞臣一起走的,但没曾想,这次安幼却将眉头皱了一下,细声回了句,“我先走吧。” 管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那您在门口稍等,我这就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安幼点了点头。 别墅下的车库里停着一溜儿造型拉风的跑车,改的相当帅气,但那都是虞臣的,平常司机送他们,一般开的都是偏商务风格的迈巴赫,纯黑,很低调。 安幼坐在后座上,检查了下包里带的报名材料。 看了两三遍,江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她都揣进去了,一样不缺。 安幼安下心来,车子驶过一个立交桥,她转头一望,打眼就看见了伫立在一栋高楼顶端的铁皮字。 江城第四精神病院 她手抖了一下,趴在窗户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牌子,一直到走过去很远,还在勾着头看。 前排的司机注意到了,减缓了车速,开口问她,“小姐,需要停车吗?” “不用!”安幼脱口而出,“嗖”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拽着背包袋子上粉红小象的长鼻子,揪了好几下,才把心里那种慌乱害怕的感觉压了下来。 司机把她送到校门口,安幼就下车了。 往招生办走的路上,她装在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嗡嗡作响。 她知道那是虞臣在一遍遍拨自己电话,她不等他就自己走了,按照虞臣的脾气,此时恐怕已经一脸阴霾,恨不得把她关在房间里收拾一顿了。 因为从小到大,安幼鲜少这样忤逆和无视他。 虽然知道因为一个过于真实的噩梦就迁怒于虞臣不对,但安幼现在看见他就是不自在,只要一跟那双眼对视,她就会想起梦里那一顿劈头盖脸的打。 把手机调成静音,安幼背着包来到了招生办。 大一的新生很多,江城大学负责的老师就在操场上设立好几个服务台。 每个服务台对应的不同专业,简单的摆了两张桌子,桌后坐着两三位学长学姐帮忙递表指路。 安幼在一堆服务台里找到了摆着计算机专业指示牌的那一个,抱着包慢腾腾的挪到了队伍末尾。 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来办理入学手续,安幼紧张的同时又觉得很新奇。 排了有五分钟,旁边队伍里的新生忽然骚动起来,她身后也有几个刚来的新生踮着脚激动的议论。 “快看快看,大二新闻系的系花来了!” “哪个哪个?让我瞅一眼。” “我艹,这学姐身材太辣了吧!” 惊叹声不绝于耳,安幼听着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离她们这个服务台数米远的位置,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裙的女生正站在新闻系服务台的遮阳伞下面,接过身边人递来的登记表弯着腰签字。 只是远远扫了一眼,安幼就被那双莹白的长腿和女生胸前若隐若现的事业线晃花了眼。 签完字,那女生直起了身子,安幼看着她即将触到遮阳伞边缘的脑袋惊了一下,目测得有1米78左右了,望着那令人羡慕的身高,她情不自禁的感叹了句,“哇,这也太高了吧!” “可不是,脖子以下全是腿。”安幼旁边队伍里,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转过头跟她搭话,“听说那个学姐叫白艺,大二的系花,兼职过一个高端品牌的车模呢!” “真厉害!”安幼咂咂嘴,低头看了眼自己可可爱爱的小裙子,莫名觉得她离大学生这个标准似乎还有一定距离。 “不跟她们那样的女神比,我们单拎出来还是不错的啦。”丸子头女生似乎看出了安幼的心思,轻笑一声,主动向她伸出手,热情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夏倪,商务英语专业的大一新生,交个朋友吧。” 安幼看着那只伸出来的手愣了一下。 她平时被虞臣管的很严,基本上除了他之外没怎么跟其他人玩过。 再加上虞臣性格张扬,行事也很高调,高中走读每天上下学,都会派专职的司机早早的来她班里拎包护送。 久而久之,同学们都知道她家境殷实,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都不需要虞臣警告,纷纷自觉与安幼着保持距离。 因此,这么多年学上下来,除了几任同桌之外,安幼几乎没有交到过朋友。 但现在上大学了,情况不一样! 想到自己可以住校,还能脱离虞臣的管控自由交友,实现自己和闺蜜一起逛街、唱K、去酒吧的愿望,她原本沉闷的心情都好转了一些,连带着看夏倪也愈发喜欢了。 这可是她在大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安幼笑眯眯的把手伸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而后软声答道,“你好,我叫安幼,计算机专业的。” “哇,你声音很好听。”夏倪一点也不认生,牵着安幼的胳膊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突然惊喜叫道,“安幼,你长得好乖呀!” 第8章 我哥和我长得不太像 夏倪的嗓门有点大,这一声把两个队伍新生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感觉到周围似有若无的打量,安幼更加不好意思了,埋着头小声回了一句,“谢谢,你也很可爱。” “哈哈,那必须的。”夏倪脸皮厚,臭美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我早上可特地早起了两个小时呢!” “啊?”安幼看着她樱粉色的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哦,早起两个小时化妆吗?那白天不会很困?” “说什么呢,开学第一天诶,不得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万一遇见我的白马王子了呢?” 夏倪美滋滋的打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红补了几下。 安幼呆呆的看着她,“我觉得花了两个小时化的妆,现在是不用补的。” “颜色深一点好看。”夏倪转头回了一句,把镜子阖上后,盯着安幼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凑近有些疑惑的问,“你是不是早上起来忘涂口红了?” “不是忘了,是没涂。”安幼老老实实的交代,“早晨起来洗了个脸就过来了,我哥平常不让的。” “不让什么?”夏倪一下没反应过来,盯着又看了两秒,才明白她的意思,“不让化妆?你哥管这么宽的吗?” 说完这句,没待安幼回话,夏倪就迅速找到了刚才对话的重点,“不是,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是素颜啊?” “对啊。”安幼对上她的目光,迟疑的摸了一下脸,“怎么了?是不是我今天脸色不太好?” 昨晚本来就兴奋的半夜没睡,一场噩梦又把她折磨的心力交瘁,早上为了躲虞臣又匆匆忙忙走了,脸色不好也是正常的。 不过没关系,她上大学是为了交朋友,又不是为了交男朋友,夏倪总不会因为她没化妆就不跟她玩了吧。 安幼正想着,夏倪的手就不知从哪儿伸到了她的脸上,指尖在皮肤上蹭了蹭,又迅速搓了一下。 安幼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也没反抗,仰着脸任由她捏扁搓圆,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夏倪,你在干什么呀?” “我的天哪。”指尖软糯的触感让夏倪没忍住又狠狠搓了两把,她惊叹道,“你没化妆皮肤竟然还能这么好!毛孔都看不见!” “也没有啦。”安幼被她摸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忍住伸手把脸上的魔抓扯了下来。 “啧啧啧,我要收回刚才的话。”夏倪一边盯着她的脸看一边兴奋的说,“不用单拎出来,我看就算把你和女神并排放一起,也有一战之力!” “什么呀……”安幼觉得她新认识的这个朋友有点无厘头,她这没什么看头的小身板,拿什么跟人家比,身高吗? 眼瞅着旁边的队伍已经排到服务台前了,她伸手揪了下夏倪的袖子,催促了一句,“快去填表。” “哦,好。”夏倪点头过去了。 安幼跟她进度差不多,很快也拿到了登记表。 拿着笔填完,两人按照指示一起去了招生办。 可等到了地方,看着摆在台子上的poss机,安幼傻眼了。 她既没有钱,也没带卡。 忙活了半天却忽略了交学费这一点,主要原因有二。 一来她平时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有虞臣在身边,就连课间小零食他都会提前买好了送过来,这么多年来,安幼早就适应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生活,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学费这一茬。 二来嘛,虞家人面上再宠她,也不可能会给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养女,特意开张卡。 夏倪看着愣在原地的人催了一句,“安幼,去交钱啊。” 电脑跟前的老师也抬起头看着她,提醒道,“同学,学费只能用现金或者银行卡交,不支持别的支付方式的。” 因为每天都会遇到几个没把钱提前转到卡里的学生,所以老师看安幼动作磨磨蹭蹭的,也没生气,只是目光了然的把刚交过去的登记表又还给了她,还贴心的嘱咐,“没事,去旁边转一下账再过来刷吧,最多五分钟就好了。” “谢谢老师。”安幼朝她点了点头,拉着夏倪离开了办公室。 “要现在转吗?”夏倪伸手拽住她,“不用出去,就在走廊里转好了直接进去吧,一会人多了还要排队。” “转不了。”安幼摸了摸鼻子,底气不足的说,“我没带钱。” “啊?”夏倪惊叫一声,“你也够糊涂的,那不行,不行你打电话叫你哥过来交吧。” “哥。”安幼接通电话放在耳边轻唤了一声。 “去哪儿了?” 虞臣的语调又快又急,“进学校了?在报到处?招生办?还是去宿舍楼了?” 安幼闻言沉默了一瞬。 昨天之前,她似乎还没有这么抗拒虞臣这种圈养式的照顾方式。 可自那个噩梦以后,她的心有些动摇了。 如今再听到他的关心,安幼就忍不住会想,虞臣究竟是真的担心她,还是只把她当成是一个私人订制的物件。 不容许关于安幼的一切,有哪怕一点点轻微的脱控和出格。 “安幼,说话!” 她的沉默明显惹得虞臣不悦了,听筒里的声音透着一丝冷冽,语气加重了几分,耐着心又问了一次,“在哪?” 定了定神,安幼答道,“招生办。” “原地站着别动,等我。” 撂下话,虞臣利落的挂了电话。 旁边的夏倪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这会儿没有学生进来,走廊里很静,因此她和虞臣的对话,被就站在她身边两步远的夏倪听得清清楚楚。 “我哥一会儿要来。”安幼眨了眨眼,冲着夏倪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先走吧。” “你跟你哥关系不太好呀?”夏倪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安幼摇头,“挺好的。” 依照虞臣对她的细致程度,评价一句挺好的都有些委屈他了。 “啊,那就没事。”夏倪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笑嘻嘻的那胳膊肘顶了她一下,“哎,你哥长怎么样?和你像不像?” “不太像。”安幼诚实的摇头,同时也如实告知她,“和我一点都不像,不过应该算帅的。” “讨厌,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夏倪佯装不好意思的伸手拍了她一下,而后快速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 安幼觉得有些好笑,“你才刚补过妆,不会这么快花的。” “毕竟帅哥要来,做你嫂子的机会不得争取一下?”夏倪一本正经的回道。 安幼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办公楼里就传来的脚步声。 第9章 我想和我妹一间宿舍 她转过头,虞臣穿了一身黑,个高腿长,逆着走廊里的光,揉了下眼的功夫就走到了面前。 “哥。” “早上怎么没等我?”虞臣多的话没说,上来就兴师问罪。 但好在语气比刚才在电话里的时候缓和多了,安幼松了口气,乖巧的回答,“太好奇了,想早点来学校看看。” “嗯。”虞臣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安幼伸手拉过站在旁边的人,向他介绍,“她叫夏倪,我刚认识的新朋友。” 虞臣不咸不淡的点了下头,一双眼扫过来,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半晌,才有些倨傲应了一句,“我是虞臣。”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把人打发了。 他这明显冷淡的态度,让原本正准备打招呼的夏倪有些尴尬。 常年在江城的富二代圈子里做领头羊,虞臣很早开始就在声色犬马的场合混迹,想搭上他的狂蜂浪蝶数不胜数,在外人面前,他惯来是眼高于顶的。 安幼路边随手拉来的一个朋友,入不得他的眼。 知道虞臣心中所想,为免尴尬,安幼主动走过去牵了夏倪的手,而后道,“哥,我想和她一起去女生宿舍。” 她刻意加重了“女生”两个字,想借此提醒虞臣,打消他跟着自己去布置宿舍的念头。 虞臣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不悦了,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他扬了下唇角,看着她回道,“这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挺好的,去吧,单子和证件给我,我去把学费交掉。” “谢谢哥哥。”安幼从包里翻出证件一股脑儿塞到虞臣手里,而后便拉着夏倪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情绪还没调整过来,不想看见他,因此溜得比兔子还快。 而身后走廊里,目送两个女生逃命似的跑出大门,虞臣脸色发白,胸口不太明显的起伏了几下。 闭上眼睛静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在睁眼的一瞬间,他抬手将一路抓着的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 走出办公楼几十米远,夏倪才回头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 抓着安幼的手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哥气场也太强了。” 安幼闻言笑着调侃她,“怎么?不当我嫂子了?” 夏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连声拒绝,“不了不了,hold不住,这种类型的帅哥,远远看看就行了。” 开玩笑,穿着PARA的潮牌高定,单是脚上那双绝版球鞋,网上已经炒到八万多一双了。 如果是正版的话,大概能抵她大学四年的生活费了。 这样的男生,要砸锅卖铁跟他谈恋爱吗? 夏倪眼神诡异的盯着安幼看了半晌,直到把她心里都看毛了,才凑过做贼似的压低嗓子问了句,“安幼,老实交代,你是哪家财阀的千金啊?” 安幼揪着自己裙摆翘起来的小边角抚平,而后淡定的回答,“哪家千金都不是,我是福利院阿姨在路边捡来的小孩。” “去去去,不说算了。”夏倪白了她一眼不再追问。 两人挽着手穿过操场的地下通道,到了江城大学的生活区。 按照刚才招生办那边给的楼号,她和夏倪不住一个区。 “你哥给你回消息了吗?”夏倪对着示意图研究了一会,找到了自己的楼号,转过头问她。 安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摇头,“没有呢。” “那……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交完费用了,老师理应也告知了楼号才对。 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页面,安幼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没按照他的安排来,虞臣不高兴了,所以不想给她发楼号和宿舍号。 “应该还没好吧。”安幼淡定的把手机重新装回包里,看着夏倪,试探性问了一句,“要不先去你宿舍看看?” “那也行。”夏倪伸手指着操场左边的那栋楼,“八号,在那边。” 安幼跟着她去了经济学的住宿楼,一路走一路打量,一脸掩饰不住的好奇。 她真的太想知道住校和呆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了。 江大是江城最好的学校,重本,师资力量雄厚,建校二十多年了,历史悠久,经济基础也不错。 宿舍楼的住宿条件相较于一般大学来说,算是比较好的。 从一楼上来有两个载客电梯,夏倪的宿舍在八楼,走廊很宽敞,一层大概二十个房间,每个都有独立卫生间和衣柜。 跟着夏倪进宿舍看了下,一个房间四张床,上下两层,顶上铺着垫子是床,下面是书桌,暖橘色,看来起来很新。 “不错嘛。”夏倪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同宿舍已经有一个新生到了,家人陪着,她妈妈正在给她铺床。 安幼在旁边看了一小会,转过头看向两手空空的夏倪,“你的行李呢?” “我没带,等会我妈给我送过来。” 说完这话没多久,她妈妈果然大包小包的带上来了,帮着收拾好,送走了家人,夏倪转而问她,“光问我,你的行李呢?” 安幼耸了下肩膀,“我也想知道。” 夏倪有些无语,“快打电话给你哥吧,一会儿还要去领军训服呢。” 安幼不太情愿的掏出手机,拨通了虞臣的电话。 那边嘟嘟响了两声,接通了,安幼还没开口,虞臣到是先问了起来,“你人呢?在哪?” 对于在两人的相处中始终无法占据主动权这件事,安幼心里有些抗拒,因此难得跟他顶了句嘴。 “你又不跟我说宿舍号,我当然没地方去。” 虞臣那边静了一秒,非但没生气,反而很快向她解释,“怪我,手机丢了,刚把卡补上,你在哪儿?没等很久吧?” 没曾想误会了他,安幼脸上的怒气一滞,有些心虚的应了句,“奥,原来是这样。” “我怎么会故意扔着你不管。”虞臣笑了一下,“在你心里哥哥就这么不负责?嗯?” “没有。”安幼抱着手机挪到走廊里,看了一眼宿舍号,“我在八号楼817,夏倪的宿舍里。” “好,在那呆着别动,我过去找你。”虞臣笑着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监控镜头下站着的安幼,眼底的柔光彻底散去了。 旁边的保安有些谄媚的凑过来,满脸堆笑的问,“虞少爷,找到您要找的人了?” “嗯。”虞臣转过头,朝跟着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轻轻放在了保安室的桌子上。 虞臣转身离开了。 坐到车里,他掏出新买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宋主任吗?您好,我是虞承望先生的儿子虞臣。”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热络,“虞少爷,您是今天办理入学手续吗?我找人接待……” “不用了。”虞臣礼貌的打断了他的话,“手续我已经办完了,但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 宋主任忙接道,“谈不上麻烦,虞少您尽管说。” “那我不就客气了。”虞臣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和我妹妹住到一起,你能安排一下吗?” 第10章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是谁? 虞臣过来接她的时候,管家开着车把行李也一并送来了。 安幼小步跟在虞臣后面默默走了一段路,眼看已经快走出生活区的操场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率先开口,“哥,我的宿舍到底在哪栋楼啊?” 虞臣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宿舍楼,“不在这,我申请了两人间。” 两人间?安幼情绪不太高“哦”了一声。 虞臣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悦,转头牵起她的手,低声哄她,“两人间不好吗?把床并在一起睡着也舒服,你想干什么都不会有人影响你,难道你想跟一群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早上洗漱排队,上个卫生间也要等着一个个来。” 刚在监控了他看了,虞家的卫生间怕是都比那宿舍的活动面积大。 “人多热闹一些。”安幼闷闷的反驳了一句。 “热闹是热闹,但更容易产生矛盾。”虞臣爱恋的抚了抚她头顶柔软的黑发,语气温柔却不容辩驳,“幼幼乖,哥也是为了你好。” 安幼乖巧的被他牵着没说话,但秀气的鼻尖却微微皱了一下。 虞臣一贯是这样,她的起居饮食都要管,初高中连早上穿什么颜色的袜子他都会委婉的提意见。 她知道,自己就算跟他说想住集体宿舍,虞臣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没几分钟,穿过两栋楼,两人和身后几个搬着行李的管家保镖,就到了目的地。 安幼抬头看了一眼大楼入口处“教职工宿舍”的牌子,又打量了一下安静的四周,心里觉得别扭。 大中午的,这楼跟前连个人影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和人声鼎沸,朝气蓬勃的学生宿舍截然不同。 “这栋楼里没有老师住的。”虞臣笑着凑到耳边跟她说了一句,“学校专门腾出来的楼。” 安幼闻言眼睛瞪圆了一点,专门腾出来?该不会这栋五层的楼里就她和虞臣两个人住吧? 那多恐怖。 安幼打了个哆嗦,再看这楼的时候眼底的抗拒就更厉害了。 旁边虞臣已经指挥管家把两人的行李往楼里搬了。 安幼看着鱼贯而入的众人,心里不满,开口抗议道,“我不……” 一句话刚开了个头,身后便传来“嗡”的一阵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 那噪音出现的突兀且刺耳,众人一时不防都打了个哆嗦,一个正往楼里搬行李的保镖手上拿的空气净化器都掉到了地上。 安幼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崭新的净化器摔在台阶上滚了下来,精致考究的外壳从顶上裂了道口子。 虞家少爷用的东西,价格自然不便宜,那保镖看着摔坏的净化器脸都白了几分。 虞臣到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过头,将视线牢牢锁在了安幼身后的某处。 她顺着虞臣的视线望过去,一辆通体漆黑的重装机车风驰电掣的朝楼前驶来,骑车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机车服,戴着同色系头盔的家伙。 不知是不是他挡风镜拉的太低遮挡了视线,那家伙眼看着面前一群人却没有半分减速的意思,在安幼惊恐的目光中瞬息就冲到了她面前。 虞臣神色一凛,飞快的伸出手把安幼拽到了自己身后。 在她惊魂未定,扶着虞臣胳膊堪堪站稳的那一秒,机车上的人拧紧刹车,经过改装摩擦力极强的后轮瞬间抓地,一个漂亮的摆尾,稳稳的停在了距虞臣刚好一步之遥的位置。 安幼悬起来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同时满腹疑惑的望向来人。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是谁呀?学校里可是私家车都不让进的,他居然把重装机车哄着油门震天响的开了进来? 那人把车停好,长腿一跨轻松的翻了下来,取下头盔,露出一张冷白色皮肤,五官精致的脸,他伸手拨了拨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眯了下,在停顿了一两秒适应阳光后,便抬脚向楼里走去。 这个身形修长,面容凌厉的机车少年,在走到两人身边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 虞臣把护在身后的安幼挡住,迎上他的目光,毫不客气的问,“有事?” 机车少年没理他,抱着自己的头盔,向他身后躲着的小姑娘看去。 安幼像个没出窝的小鸡仔,一直在后面探头探脑,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来人见状嘴角弯起,冲她笑了一下。 安幼被他那笑容恍了下眼睛,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刚才这张脸远看轮廓就很漂亮,没想到现在凑近了却更有杀伤力。 “吓到你了?小同学,对不起哦。” 机车少年声音低沉,却很有磁性,像优雅的大提琴,听起来很舒服。 说完这话,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楼里。 安幼有些羡慕的望着他高挑的身材,和那双跟她腰高度齐平的长腿,直到人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一转头,正对上虞臣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怎么?幼幼喜欢这个类型的男孩子?” 安幼摇头,瞪圆了一双眼无辜的回望,语气里带着羡慕,“他好高啊。” 虞臣笑了笑,“还行吧,应该和我差不多。” 说完,他又继续指挥管家折腾宿舍去了。 安幼在原地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男生也进了这栋楼,原来这楼不是只有她和虞臣两个人住啊。 仔细想想也是,虞家在江城虽然不容小嘘,却也远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两个人一栋楼什么的,是她想多了。 过了约莫有十分钟,管家下来恭恭敬敬跟两人说,房间收拾好了,虞臣便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 新宿舍在二楼,阳面,虞臣就住隔壁,不过楼道的走廊中间隔着一道门。 安幼探着脑袋四下打量了一番,房间的光线很好,窗帘换了她喜欢的浅粉色,里面有独立卫浴,还有书桌和电脑桌,管家带人把床并在了一起,床铺也铺好了,上面垫着她最爱的法兰绒毛毯,绒绒的毛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作为一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公主,安幼心里对不能住集体宿舍的不悦因此消散了几分。 情绪好转,她看虞臣也不那么碍眼了,于是乖巧的转头冲他说,“谢谢哥哥。” “乖。”虞臣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温声叮嘱,“我在隔壁,走廊门不锁,有事随时叫我。” “嗯。”安幼点了点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虞臣还是记忆中温柔可靠的样子,梦里那个会欺负她的哥哥是假的。 是梦,是幻想出来的,你不能因为一个噩梦就伤了哥哥的心。 安幼深吸一口气,笑容灿烂的跟他说了句,“哥哥等会吃饭叫我。” 看虞臣点头应了,她转身走进了宿舍,关了门,把自己摔进了软乎乎的床里。 第11章 能借用下你的浴室吗? “嗡嗡嗡……” 放在床边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安幼窝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摸过来打开看了下。 是一个新建的群,群主正在往里拉人。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一个个陌生的头像在群里刷屏,不是在自我介绍就是在打招呼。 过了两分钟,群名改成了“江城大学计算机系9班”。 原来是班群,安幼默默的缩回了已经按在退出群聊按键上的手,转而在群里学着其它同学的格式发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安幼,17岁,身高1米65,天秤座。】 她刚发完这句,另一个人的消息紧接着就从下方跳了出来。 【谁住教职工宿舍?报下宿舍号。】 这话发完,热闹的群里安静了半天也没人回复。 安幼盯着屏幕正犹豫,终于一条回复出现了。 【楼上是辅导员老师吗?】 安幼自小是个乖乖女,初高中当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当了6年多,一看是老师在问,赶忙回复了。 【我在,宿舍号208】 回完这句,群里又安静了。 安幼挠了挠头,趴在床上等了半天都没人回复,正准备点开上方那个一片漆黑的头像看一下朋友圈的时候,她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了。 虞臣叫她吃饭来了? 安幼看了眼时间,两点多,也该到饭点了。 今天事多,睡着时候虞臣给她发了条消息,说是去领两人的军训服了。 过了有二十分钟,他也差不多回来了。 安幼跳下床,穿上软乎乎的兔子头小拖鞋,跑去拉开门,仰起头乖巧的叫了一声,“哥哥。” 话音刚落,她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门口站的不是她哥,是个围着浴巾大刺刺露着八块腹肌,满头泡沫的帅哥。 “艹,怎么是个女的?”看见开门的是个女生,帅哥抹了一把快淌进眼睛里的泡沫水,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望着男生,安幼脸“唰”的一下红了,慌慌张张的别过头,把门关了一大半,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瓮声翁气的问他,“你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男生眼睛被不断流下来的泡沫蛰的发红,他干脆把头发往后一撸,露出一张五官精致,轮廓清晰的面容,眯着眼睛看向安幼。 “刚是你回复的?” 安幼被问的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会是群里说的那句吧? “是我。”安幼尴尬的点了下头。 搞了半天,问宿舍号的人不是什么辅导员老师,而是眼前这家伙。 “女的啊?用动漫男头做头像?” 听到他质疑自己的二次元男神,安幼顿时不愿意了,“谁规定女生不能用啦?” 站在门口的男生叹了口气,无奈的点头,“确实,但我以为你是男生,所以裹了块儿浴巾顶着一身沐浴露穿越半个走廊,来找你借浴室,小同学,能给用吗?” 他这句小同学一出,安幼顿时觉得耳熟。 忍着臊意她抬头看了一下,对方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看到这眼睛,她猛地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那个机车少年吗? 这家伙之前穿了一身黑的机车服,眼下脱了换成浴巾,皮肤白的她差点没认出来。 安幼仔细看了下,嗯,白归白,该有的肌肉还是很漂亮的。 “小同学,看够了能用下浴室吗?这楼里除了你没找见第三个活人,我洗澡洗一半管子爆了。” 门口的人大大方方的调侃她,安幼脸一红想拒绝,但看他一身泡沫在走廊里也站了好一会儿了,心里那点乐于助人的好学生思维又有点冒头。 纠结的思考了一番,安幼没关门,转身跑“蹬蹬蹬”跑回床边拿了手机,就往门外走。 到了门口,她小心翼翼的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略有些紧张的说,“你去用吧,我先出去了,你洗完帮我把门锁上。” “钥匙带了?”男生看她小裙子也没口袋,便问了一句。 安幼点了点头,“在我哥那。” “谢了小同学。”男生转身进了安幼宿舍,把门关上了。 安幼捏着手机穿过走廊的门,走到隔壁宿舍敲了下。 没人应声,她又轻轻扭了下门把手,被锁住了。 虞臣还没回来。 安幼掏出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 “哥,你衣服领完了吗?” 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很忙,但虞臣还是很快回应了,“被老师留下帮忙了,很快结束,你再等我二十分钟,带你去最爱的那家西餐厅吃甜点。” 安幼转头看了眼紧闭的宿舍门,安静的走廊里已经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思考了两秒,她就放弃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转而问虞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一个人呆在宿舍太无聊了。” “好呀。”虞臣的声音明显温柔起来,“招生办旁边的那个办公室里,就在缴费的那个房间隔壁。” “好。”安幼应了一声,抬手挂断了电话。 到了地方,虞臣正在电脑前打印表格。 安幼看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安静的在旁边的会客沙发上坐下了。 看见她来,虞臣明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还不忘抽空给她从拧开了一瓶黄桃味的酸奶递过来。 安幼捧着喝了一口,垂下眼淡淡的看了下瓶盖上的商标。 是离学校很远的一家高档甜品店的专供,每天限量100瓶,用的鲜奶,当天做当天卖,30多一瓶,她一直喜欢喝。 虞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揣兜里了。 酸奶喝完,虞臣也忙好了,出去交了表格后很快回来,司机开车到校门口,载着两人离开,高调炫酷的跑车将一众大学生的惊叹与羡慕甩在身后。 “时间赶的很紧,下午就要集合军训了。”虞臣伸手接过她喝完的酸奶瓶子放在一边,抽出湿巾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细致的擦了擦。 安幼有些不自在的缩了下指尖,但好在虞臣很快放开了。 “幼幼,不然我打个电话,你就不参加军训了吧。” 安幼垂着脑袋抠了下手,闷闷的问,“为什么呀?” 虞臣听出她的不乐意,皱了下眉,“太晒了,也很辛苦,你受不了的。” 安幼扬起小脸,瞪着一双猫眼,反问道,“还没参加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受不了?” “幼幼,听话。”虞臣凑近了哄她,“军训完大家都晒黑了,就你一个人白嫩嫩的,不好吗?” “不好。”安幼摇头。 军训虽辛苦,但也是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好机会,大家一起训练一起拉歌,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很快拉近同班同学之间的距离,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高中时候虞臣也不让她参加军训,于是她听话没去。 结果两个星期军训结束后,班里同学都互相认识了,女生们也三三两两找到了自己的闺蜜,最后连选座位时候都没人愿意主动跟她坐一起。 因为不熟。 想到这里,安幼再次摇头,看着虞臣的眼睛语气坚定的说,“哥哥,我要参加军训。” 第12章 你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虞臣目不转睛的跟她对视了几秒后,眸色变得深沉,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安幼看着他目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害怕。 他现在的表情,让她忍不住回想起噩梦里虞臣打她时候的样子。 安幼缩着脖子坐在一边,好半天,虞臣的声音才重新在车里响起。 “想去就去吧。” “嗯。”安幼点了下头,虞臣靠在座椅上望向窗外,胸膛起伏,似乎是在调整情绪。 怕他生气,安幼赶忙软声加了句,“谢谢哥哥。” 虞臣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到了餐厅,司机去停车场停车,虞臣带她进了常去的包厢,点了安幼爱吃的餐点,陪她吃过午饭后又将人送了回来。 回去的时候虞臣让司机提前走了,他把车直接开进了学校。 因为是夏天,跑车选的敞篷款,从进校门到车库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安幼垂着头,系好安全带,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虞臣一贯高调,生来就含着金汤匙长大,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两人走到宿舍楼前,安幼的手机就开始“嗡嗡” 的震了。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已经有人拍了跑车的照片 发群里了。 底下一溜儿的惊叹。 【我屮,这是哪家的少爷带着女朋友来体验生活了?】 【啧啧啧,最新款的劳斯莱斯魅影,6.6TBlack Badge,裸车590w!】 【大学就是不一样,我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富二代了!】 【副驾驶的妹子没抬头呀】 【只有我发现开车的是个大帅哥吗?】 【高富帅目测已经占两样了。】 “什么时候加的群?”旁边的声音把安幼的视线从手机上吸引回来了。 她关了屏幕抓在手上,轻声道,“前面在宿舍睡觉时候被拉进来的,应该是班群。” “嗯。”虞臣点了下头,没再追问。 两人走上二楼,看着紧闭的宿舍门,安幼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没水声了,这么长时间,那人应该已经洗完澡离开了吧? 要是人还没走让虞臣撞见了,她要怎么跟哥哥解释啊…… 安幼纠结的站在原地,身后的虞臣快步走上来伸手推了下门。 安幼心里一跳,只见宿舍门纹丝不动,虞臣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锁了?” “嗯。”安幼松了口气,“钥匙是不是在你那?” “对。”虞臣从口袋里摸出四把钥匙,其中一把取下来交到了安幼手上,另外三把挂在一起,拿其其中一个开了门,嘱咐道,“快进去吧,一会我让学生会的把军训服给你送过来。” “哦。”安幼点了点头,看样子虞臣前面过去的时候,就根本没领她的衣服。 关上门回到宿舍,她看见浴室的推拉门开着,顶上的浴霸也开了通风“呼呼”作响。 进去看了一眼,洗手台的镜子上没一点水蒸气,地上也收拾的很干净。 这男生还挺有素质。 安幼满意的点头回到了床边坐下,翻了会手机,门就被敲响了。 虞臣把她的军训服送了过来。 “进去试试,不合适的话跟我说,我再拿去换号码。” 安幼点头应了,回去把衣服取出,装衣服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这一放,她才发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撒了一把奶糖。 安幼走向床边的脚步顿了顿,掉头回来,拿起一颗研究了下。 丹麦的一个牌子,一包十多颗,一百八十多,奶香浓郁,味道很好。 不是一般大学生买的起的零食。 想到早上见的那辆重改机车,就算她这种不识货的,也知道价值不菲。 机车帅哥怕不是个富二代吧。 安幼拿了颗奶糖塞进嘴里,门外虞臣催促了一句,“幼幼,好了没?” “马上!”安幼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转身回床边套上了军训服。 浅绿色的迷彩短袖,裤子有些宽大,但好在腰不掉,试着走了几步,感觉还可以,于是她扬声回:“哥哥,不用换啦。” “好。”虞臣应声,“在宿舍休息会,把防晒霜抹好,脸上脖子上胳膊上都要涂,知道了吗?” “嗯。”安幼点头,门口的脚步声远去了。 拉上窗帘转进被子里,她打开手机看了会儿群。 往上翻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有人@她,点过去,就看到了机车帅哥的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罗威纳。 【@安安 谢谢小同学,加你了通过一下】 安幼点开联系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亮着红点。 微信名是个单字,瑾,备注栏里也只填了两个字:【裴瑾】 安幼的微信联系人里鲜少有男生,虞臣也经常会查她手机,看到不认识的男生就会毫不犹豫的删掉,不管她愿不愿意。 安幼咬着唇点了通过验证,裴瑾的聊天框弹出来,她点进朋友圈,背景是一束绽放在漆黑深夜里的白玫瑰,主人到是没屏蔽也没设置权限,但一下滑到底,也只有零星的四个动态。 两个是狗,一个是玫瑰,还有一个小视频,点开是录的江边夜景,背景音有嘈杂的发动机轰鸣声,镜头也晃得厉害,显然是主人一边骑车一边拍的,速度快的像个奔走天涯的亡命之徒。 平均两三年发一个,这样的男生在生活中还真是少见。 安幼看着他的朋友圈,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裴瑾那双清冷勾人的狐狸眼。 她脸一红,忙关了手机塞进枕头下。 过了两秒,又摸出来,抬手给他改了个备注,【辅导员老师】。 改完后,她满意的看了一眼。 这下,虞臣查手机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删除他了。 裴瑾不知道在忙什么,安幼通过验证很久也没见人主动发消息,本来还想为他放到桌上的糖说声谢谢,一看这情况,索性也不发了。 毕竟她也不会跟男孩子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合适。 到了下午集合前,虞臣过来叫了安幼一起走。 她脱下自己的小裙子,拿夹子夹好挂在了柜子里,把宽宽大大的军训服换上,跟着虞臣一起去了操场。 群里通知了集合位置,进去不久,虞臣就跟她分开了,安幼找到自己的班级,真正的辅导员老师穿了件格子衬衫,搭配了浅蓝色牛仔裤,一副程序员标配的高发际线,正站在最前面组织班里人排队。 安幼一个人也不认识,就乖乖站在了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