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农女:捡个王爷来种田》 第1章 垫脚石 深冬,大牛村口的那片湖已经结了冰,脸色苍白的楚唯在湖面上起起伏伏。 “救..救我.......” 楚唯看着不远处的男女,带了几分祈求。 “文轩哥,你快走吧。”站在湖边的姑娘满脸着急。 “秀秀,那这楚唯.....” “放心,交给我好了,只希望文轩哥别辜负了我........” 看着远去的男人,楚秀秀收了羞涩,看着湖里的楚唯,眼中都是狠辣:“你个丑八怪,都已经有男人了,还敢盯着我的文轩哥,看我不弄死你!” 楚秀秀找了个树枝,用力朝着楚唯戳了好几下,直看到人沉下水,才扔了树枝。 “楚唯,你也别怪我,文轩哥才十七岁就中了秀才,以后必能做官,死你一个妹妹,能成全我官夫人的梦,你也算死得其所。” 楚秀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脸冷漠。 楚唯被冰冷的湖水冻醒,咬着牙用力爬上了岸。 看着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楚唯愣住了,作为新一代的中医圣手,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出国做个医学演讲,倒霉的碰到了飞机失事。 随即,大脑一阵剧痛,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啊,诈尸了........” 楚秀秀有些害怕,又怕被人发现,赶忙捂住了嘴,她眼神躲闪,色厉内荏:“楚唯,是你自己追安哥哥跌倒的,跟我可没关系,你别找我算账.......” 这是大伯家的小闺女,自己也叫她一声堂姐,可她竟然用自己的命来博前程,好狠的心! “楚秀秀,你竟然草菅人命,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堂妹,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楚唯眼神冰冷,声音也带着肃杀之意,这楚秀秀知道原主不会水,故意设计那个安文轩推原主溺水,然后站出来扫尾,呵,可真是好手段啊! “你,你别过来!当年要不是我们家收留了你爹这个弃婴,他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你作为他的女儿,就应该成全我!” “你...你别过来,你说你,长得丑,小时候又被烧坏了脑子,要不是你爹命好捡回来一个俊后生,还有哪个会要你!” 秀秀看着朝自己不断靠近的楚唯,有些害怕,她感觉这傻子有些不一样了,活像是要掐死自己。 有了这念头,秀秀畏惧地咽了咽口水,想着安文轩给自己的许诺,心下狠了几分。 “楚唯,你已经成婚,还追着文轩哥哥不放,把我们楚家的脸都丢光了,按规矩,你得浸猪笼!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我可听到了,你和安文轩私通,到底谁更不要脸?” 被戳中了心事,楚秀秀理智全失。 “你个丑八怪,不好好在家伺候相公,非要出来勾搭男人,活该!” “你...你就该死,要不是你纠缠,文轩哥早就娶我进门了,都怪你!” 楚秀秀双眼通红,看着楚唯,如同仇人一般。 “是吗?” 楚唯眼神狠厉,直接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楚秀秀的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安文轩不娶你,是你自己没本事!” 风一吹,楚唯浑身冷的哆嗦,心里更替原主愤怒,又给了楚秀秀一巴掌:“想当官夫人?我就绝了你的念想,我看谁会要一个婚前失贞的浪荡女!” “楚唯,你竟然骂我,我跟你拼了!” 楚秀秀从地上抓了个大石头就往楚唯身上扔。 楚唯见此,赶忙偏了偏身子,尖锐的石头从她的额头蹭了过去。 楚唯摸了一把,指尖都是血,眼神带了狠厉:“故意杀人,你是想吃牢饭?也是,都敢杀人,哪里怕坐牢,就是可惜了,以后你只能和安文轩在大牢里做一对野鸳鸯!呵。” 楚秀秀一想到后半生都要坐牢,有些慌张,不住后退。 许是理智回笼,楚秀秀有些害怕:“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说话难听,我才动的手.....” “我可不管,我要你坐牢!” 眼看楚唯软硬不吃,楚秀秀起了杀心:弄死这贱丫头,就没人知道她和文轩哥的事了。 想着,楚秀秀咬着牙,用力朝着楚唯脑袋砸了过去。 楚唯早有戒心,直接踢中了楚秀秀的膝盖。 楚秀秀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力道失了平衡,生生砸到地上的石头上,破了皮子。 “就这力气,还想杀我,你哪里来的本事?” 楚秀秀羞恼至极:这丑八怪,瘦瘦小小,哪里来的力气。 “小唯,小唯,你爹出事了,快回家看看吧。” 楚唯正准备带着楚秀秀去见官,就见住自家隔壁的刘大娘小跑过来了。 “刘大娘,我爹怎么了?” “你爹在田里晕过去了,我家小子正好路过,就给背了回来,你快回去看看吧。” 刘大娘一心想着找楚唯回去,也没注意到楚秀秀的异样。 楚唯心惊,这原主母亲早逝,就这么一个爹,对原主还宠爱备至,可千万不能出事。 许是有原主的残魂在,楚唯的眼睛已经落了泪。 她用湿冷的袖子擦了一下,直接撸掉了楚秀秀手上的两个银镯子:“哼,今日就放你一次。” 楚秀秀心里松了口气,还没等站稳,就听到楚唯压低了声音说:“再有下次,我就让你悄无声息死掉,别怀疑,我有这个本事。” 楚秀秀想着刚才楚唯对自己动的手脚,通体发寒。 “刘大娘,快走吧。” 看着自家院子,楚唯惊了。说是院子,其实也不过是篱笆围起来的一块小空地而已.小茅屋除去堂屋外,一共有两间房,东边的这间稍大一点的是楚唯的。 进了另一间小屋,看着床上瘦干的男人,楚唯咽喉发痛。 “咳咳...咳咳....小唯,你回来了,放心吧,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没事的,你这衣服怎么湿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跟爹说,爹找他们算账!别愣着,你快去换衣服,不然要冻坏了。” 楚唯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原主虽然没娘,但有一个视她如命的父亲,真好。 “爹,我没事,我给你看看。” 楚唯强硬地拉了楚幼承的手,给他号起了脉。 楚幼承看着闺女一脸认真,莫名有些畏惧。 “天杀的,楚唯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老娘今天非要活剥了你的皮!” 院子一阵吵嚷,楚唯紧皱眉头,有些不耐烦。 第2章 上门算账 楚幼承听着动静,火气瞬间上头,撑着炕要起身,被楚唯给按住了。 “爹,你这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了,得好好补补,不然,怕是熬不过明年。” 楚唯以为自己号错脉了,毕竟楚幼承也不过才四十岁,放在现在,还处于中年鼎盛,可脉象却枯竭如同八十岁老翁。 看着楚幼承头上生出的白发,瘦干如柴的胳膊,楚唯有些心酸,原主痴傻,但性子不坏,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若不是自己过来,楚幼承怕是这次就挺不过去了吧。 楚幼承察觉到楚唯的目光,赶紧拉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胳膊:“放心吧,爹撑得住,爹还等着抱孙孙呢。” “楚幼承,你个老不死的,我知道你在屋里,别给我装聋,楚唯那个贱丫头纠缠我儿子,你还帮着打掩护,你们父女可真够精明的,乡亲们,都给我评评理啊!” 听见门外的人骂楚唯,楚幼承怒气横生,咳嗽声不断。 “咳咳...咳,小唯,扶爹出去,这刘氏太欺负人了,不就仗着有个秀才儿子,敢这么骂你,爹要让她好看!” 眼看着楚幼承硬撑着要起身,楚唯把人送回了炕上:“爹,你安心待着,我出去把他们撵走。” 看着闺女出去,楚幼承吸了两口冷气,低头掀开衣服一看,刚才楚唯按着的地方,颜色深了不少。 难不成那道士说的是真的?楚幼承眼中多了几分激动,脑海里想着当年楚唯出生那天,上门求水的道士给楚唯的批语——此女幼有一劫,痴傻若去,必会一生富贵! 楚唯出去,有些不放心,特意拿着旁边的破锁把门给锁了。 安文轩的亲娘还真不愧是大牛村有名的泼妇,就这么会儿功夫,招来了不少的乡亲。 “这楚家丫头脑子真不聪明,这都已经成亲了,还追着安家小子,不怪人家骂她。” “可不是因为这,我在家就听到隔壁安家吵闹了,说是那安家小子要去镇上读书,结果碰到了楚丫头纠缠,一下子就给吓病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真的?安小子可是刘氏心尖,这楚老三想平事,得出大血了。” 刘氏见楚唯这个傻子出来,底气更足了:“楚唯,我告诉你,我儿文轩就是死也不会娶你的,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哦?我知道,那有如何?” 这么一噎,刘氏心里嗤笑,这臭丫头学精明了,竟然会撒谎了,但那有如何,等这次事情过去,还不是巴巴追在自家儿子后面。 旁边的安虎--安文轩的爹有些着急,推了刘氏一把,用眼神扫了扫角落的猪圈,刘氏才想起正事。 “丑丫头,我儿子被你吓病了,这马上就要府试了,说不得要耽误我儿中举,看在我们两家实在亲戚,我也不难为你,就二十两银子好了。” 刘氏挺着腰杆,心里还有些埋怨:二十两银子,便宜这臭丫头了。 安虎也跟着应和:“大夫说文轩这病得要不少费钱的药材治,楚丫头,表舅知道你家不富裕,就用猪抵债吧。” 说着,安虎直奔猪圈,把楚唯家唯一值钱的猪给拉了出来。 楚唯眼神冰冷,原主脑子不清楚,也知道,这头猪是他们家的命根子,这两口子可真贪心。 刘氏眼神火辣,她可眼馋这头猪好久了,没想到楚唯那傻丫头竟然上赶着送给自己,真是老天开眼啊! 安虎拉着猪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些迟疑,这楚唯也太傻了,二百多斤的猪就这么让自己给牵走了? 刘氏见安虎不动,打了下他胳膊:“当家的,还不快点。” 楚唯心里微冷,只听着这群凑热闹的乡亲嚼舌根,一言不发,心里暗暗盘算着,安文轩这秀才的身份值多少钱。 听说安文轩是这大牛村唯一的秀才,那就要五十两?不行,五十两好像不够,楚幼承的身体虚弱,得用不少名贵药材,还是要一百两好了。 “住手!” 一穿着深蓝粗布长袍的白面书生刚进门,就碰到了牵猪出门的安虎,直接呵斥。 周遭安静了片刻,随即又开始哄闹。 “好家伙,云和这小子回来,安家两口子怕是不能如愿了。” “谁知道呢,这事可是楚家理亏。” 楚唯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原主的童养夫云和:模样不错,就是老了点,大原主四岁,老牛吃嫩草。 云和扫了一眼楚唯,对上她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这丫头怎么怪怪的。 云和手上动作飞快,直接上前要夺安虎手里的绳子。 安虎体格不小,很是粗壮,云和瘦弱得很,根本不是对手。 饶是如此,云和也死死抓着绳子中间,不肯松手。 “你们若是再这般蛮横,我就去请了里正来住持公道了!” “这可不是我们抢,是你媳妇赔给我们文轩补身子的。” 云和闻言,有些失望地扫了楚唯一眼,随即冷淡出声:“你们也知楚唯失智,竟然哄骗一个智力如同三岁孩童的人,我倒是不知道,安秀才的父母就是这样品行有失的人!” 安虎脸色一变,用眼神求助刘氏。 刘氏翻了个白眼,直接上前,挠向了云和的脸:“你一个上门女婿,敢跟我们这么说话,楚丫头再傻,也是你们家的一家之主,你竟然这么说她,我这个当表婶的,就替楚丫头好好管管你。” 楚唯听了,有些惊讶,这到底是秀才的母亲,直接用长辈的身份压云和。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关于太多朝廷的事情,但楚唯也大致猜到,这里对于读书人的名声也很看重。 不过一眨眼,云和的脸上已经多了两道血痕。 安虎和刘氏也有了默契,直接推开云和就往出走。 楚幼承出不来,只能透过缝隙往外看,见云和破了相,气的直接拍门板:“咳咳...咳...丫头,你开门,爹要去帮帮云和。” 触及老爹担心的眼神,楚唯心软了,这热闹要再看下去,老爹的身子怕是吃不消。 “住手,谁说我同意你们牵猪了?” 倒在地上的云和顾不得手上的血渍,直直看向了楚唯。 楚唯头疼,这人设怕是要崩了。 “云和,你起来,你是我相公,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亲戚都能指责你的。” 说着,楚唯用力拽着云和站了起来,顺便从墙角抓了拦门的木棒在手。 “乡亲们可都看见了,是他们安家欺负人,生抢我家的猪,我才动的手,我这是在打贼!” 话落,楚唯直接捏着木棒照着安虎的右胳膊就砸了下去,刚才他就是用右手推得云和。 “啊!好疼........” 楚唯前世可是天生神力,不知为何,也随着来了这边,这一棍子,楚唯也不过用了三成力,没想到,安虎竟然这么受不住。 安虎:老子的胳膊都断了,你说没用力? 云和也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有些心疼安虎。 “你个不孝的东西,这可是你表叔,你竟然也敢动手,不然你连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打死算了。” 楚唯看着门口出现的老太太,眼神冰冷,看着旁边的秀秀,微微扯唇一笑,看来还没长记性啊! 安虎像是找到了靠山,转了转眼球,直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了老太太的大腿:“姑姑,你可算是来了,你要为外甥做主啊!” 第3章 撑腰 安氏见外甥这般,心疼地道:“虎子,起来,姑姑一定替你做主。” 云和默默站到了楚唯身边。 楚唯扫了云和一眼,心中冷笑,这小子不是要装虚弱吗,挨了欺负,连呼吸都没粗几分,骗谁呢!刚才她看得清楚,云和倒地,分明就是他故意的,他下盘很稳,不像无力之人。 “小四,你爹呢,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安氏看了一眼楚唯,眼神中带着鄙夷,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楚家孙子辈有四个孩子,按岁数排,楚唯正好排在第四。 楚幼承拍了拍门板,催着楚唯把门打开。 楚唯眉头紧皱,有些不情愿,但顾忌这朝代的孝道,还是主动开了锁。 “爹,你别跟他们生气,凡事有我在呢。” 楚幼承脸色没有好多少,直接走到了安氏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娘,您怎么过来了?” “哼,老三,我早就说了,小四一个姑娘家,你教不好,你不听话非要自己养,你看看,她好好一个小姑娘,都养成什么样子了,成了婚还追着文轩跑,就算不为自己名声,也替文轩想想啊,文轩这都已经是秀才老爷了,要是被小四污了名声,谁担得起,亏得文轩叫你一声叔,你担得起吗?” 楚唯知道这老太太不喜欢她们一家,但没想到,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爹没脸! 楚秀秀看着楚唯,带了几分得意:臭丫头,敢抢我的手镯,我就让你们吃苦头。 楚唯无视楚秀秀挑衅的眼神,装出气愤:“祖母,您娘家侄子来我家抢东西,您都不多问,就说我爹教养我错了,孙女今天厚着脸皮问一句,是因为我爹不是您亲生的,您才这么偏心吗?” 安氏有些挂不住脸,这么多年,自己苛待养子的事情生怕传出去,毁了她名声,谁知道,这小贱蹄子上来就扎她痛处。 安氏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喊:“小四丫头,你追着文轩的事情,乡里乡亲都知道,我作为祖母说你一句,你就这样,我这老婆子的脸皮哪里放啊,老天爷,你可真是瞎眼了,我楚家难得做一次善事,你们就送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欺负我,没天理了!” 楚幼承的脸上沾了点安氏的唾沫,悄悄后退两步,直接拉了楚唯的胳膊:“丫头,你怎么说话的,我知道你被安家的人气坏了,但这是你祖母,她怎么能不向着你,快,给你祖母赔罪。” 楚幼承带了几分讨好,冲安氏笑:“娘,丫头不懂事,您别跟她见识,回头我好好说说她,地上凉,您快起来吧。” 安氏听了,心里舒服了点。 楚唯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老爹就是个愚孝的老实人,难怪老太太能从他手里扒拉走东西。 眼看着楚幼承脸色难看,楚唯只能暂时低头:“祖母,是孙女太生气,才口不择言,您可千万别见怪。” 安氏心里舒坦一点:小丫头,再横不也得认错。 “丫头啊,不是祖母说你,这.......” “这次的事情,就应该怪安家的舅舅,一点小事,还大惊小怪,说实话,孙女也是想着安文轩要考试,不愿意让他有了污点,谁知道,这安家舅舅非要讹我们。” 安虎听了,有些心虚,看了看安氏,没有言语,不过他媳妇刘氏就有些咽不下气了。 “你少扯谎了,分明就是你不知廉耻吓到了我家文轩,你还倒打一耙,你可真不知羞,你要是我家姑娘,我早就让你上吊去了,要我说,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 安氏瞪了一眼骂的痛快的侄媳妇,气恼的厉害:虎子这媳妇,真不会说话,回头得跟虎子好好说道说道。 安虎看了眼安氏的脸色,赶紧拉住了刘氏:“你这婆娘,说话就说话,骂小四干嘛,一点长辈样子,丫头,你舅妈就是心疼儿子,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我可没生气,我就是替祖母心寒,祖母念在舅舅没了双亲,处处照拂,没想到,她老人家的侄媳妇还指着骂,不值啊!” 被楚唯这么一说,安氏心里更难受,跟吃了粪一样恶心:“虎子家的,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刘氏不服气,可对上安氏喷火的眼神,一个激灵,瞬间回了神,当年楚唯还在姑姑跟前养了两年,自己这么说楚唯没教养,可不就是在打姑姑的脸,刘氏暗恼:楚唯这小贱蹄子这是给自己挖坑了! 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谁料,安文轩露面了,他的长袍穿的凌乱,但在一众短打衣裳的乡亲跟前,还是很显眼的。 “姑婆,你也在啊,爹,娘,我都跟你们说了,这事情不怨四妹妹,是我自己没注意到四妹妹在我身后,这才吓到的,快跟我回去吧。” 安文轩满脸苍白,长眼睛的看了都知道,这孩子吓得不轻,这么一说,更显得他善良懂事了。 就连之前恼了刘氏的安氏也退了几分火气:“文轩啊,身子不舒服,就在家里歇着,何苦跑这一趟。” 安文轩一脸哭笑:“姑婆,让您见笑了,是我爹娘失礼,您莫怪,我这就给四妹妹赔礼。” 安氏满脸心疼,直接把安文轩拉到了自己跟前:“没事没事,都是四丫头不懂事,那头猪,我老婆子做主,就赔给你们家,要是不够药钱,你跟姑婆说,姑婆给你拿。” 楚唯眼神冰冷,只觉无比嘲讽,亲亲的孙女穿着湿衣服打冷颤不管,满心满眼都是那中了秀才的侄孙,不错,真是不错呢! “天冷,别冻病了。” 楚唯看着身上突然多了的外套,心里的冰冷少了几分。 云和刚就看到楚唯冻得身子发抖,刚趁着大家不注意,回去把自己仅有的外套拿了出来,心里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去年买了件换洗的厚棉衣,不然怕是楚唯只能冻着了。 “快着,虎子,赶紧牵了猪家去,文轩这手都凉的厉害,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当父母的。” 第4章 露马脚 安文轩心里松了口气,恨不得立刻就走,他装作无意扫了两眼楚唯,很是心虚。 楚唯唇角微勾,拦住了安文轩。 “你...你别过来。” 虽然知道楚唯没死,但安文轩还是没胆子直视对方。 “安文轩,杀人偿命,地下那么冷,我要你陪我.......” 楚唯故意哑着嗓子吓安文轩。 安文轩心态确实不行,咬牙硬撑着:“四妹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你杀了我,还要抢我家猪,安文轩,你个畜生,我要你给我偿命.......” 安文轩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我没有,楚唯,你别胡说,我没有杀你。” 大家还在看着,安文轩这么一咋呼,引起了注意。 安氏偏心的没眼,拉了安文轩到身后:“四丫头,我知道你不愿意,可这也是你闯的祸,你别欺负文轩老实。” 那护犊子的模样也是没谁了,楚幼承赶紧过来赔礼:“娘,我看着楚唯,绝不让她再惹祸,您放心吧。” “这个月的养老钱.......” “我后天就给您送过去,一文都不会短了。” 安氏妆模作样夸了两句,说楚幼承孝顺,这事才算结束。 等大伙都散了之后,楚幼承撑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眼中含泪:“丫头,爹知道你喜欢文轩,可你祖母看重文轩,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爹不能忤逆,就当是爹对不起你吧。” 废了半天劲,最后还让安家把猪牵走了,楚唯确实不痛快,可到底楚幼承是原主的爹,她还能怎样呢。 云和帮着把楚幼承送到了卧室,就出去收拾院子了。 “命啊,都是命啊......” 听着楚幼承不停咳嗽,楚唯有些不放心。 “爹,我去给您抓药,您也不能一直这么咳着,会坏了身子的。” 楚幼承苦笑:“丫头,别了,家里就还剩二百文钱,还是留着给你奶奶吧,他们也过得不容易,别给爹糟践钱了。” 云和进门,正好听到这一句,作为女婿,他不好多说,默默从荷包里拿出了五十文:“爹,这是我今天在镇上抄书挣的。” “别了,云和,你还得念书,这钱拿着自己花吧,是爹没本事,家里没粮食,原还想着卖了猪,让你拿钱去还了先生.......” 楚唯坐在角落,消化着原主的记忆,安氏收养了楚幼承,可从不肯在他身上多花一文钱,楚幼承成婚没几天,就被安氏找借口赶了出来,就连现在住的茅草屋,都是村里没人要的房子,里正看楚幼承可怜才分给他的。 看着两人发愁钱的事儿,楚唯拿出了手镯:“爹,这是秀秀赔给我的,应该值点钱吧?” 楚幼承很是激动:“丫头,你把它拿来,让爹看看。” “孩儿她娘啊,我对不住你,没照顾好孩子,还把你嫁妆都弄丢了,是我没本事。” 楚幼承黑黝裂皮的粗手摩挲着两个手镯,像是看心上人一般。 “爹,怎么回事,这怎么是娘的嫁妆?” 楚幼承眼中含泪,眉目间都是化不开的忧伤:“这是你娘的东西,你娘她生了你之后,身子虚弱,熬了没两个月就走了,你祖母说要抱你过去养着,我舍不得,没同意,但爹是个大老粗,家里的事儿也管不好,就让你祖母暂时保管你娘的嫁妆,等着你成婚给你。” 楚唯记忆里,她大婚的时候,连一桌像样的酒席都没有,怎么会有嫁妆,心里纳闷,她嘴上就问了。 楚幼承有些心虚:“你祖母那时候正好病了,请了不少大夫,家里实在没钱,我就让她拿你娘的嫁妆贴了药钱.......”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楚唯耳力好,怕是都听不清楚。 “这是我娘给我的,您就这么给出去了?” “闺女,当时不是着急嘛,你祖母也说了,以后有钱了,再给你置办一份。” 对于母亲的嫁妆,楚唯确实不太清楚,那时候自己太小了,原主的便宜娘说过,她也不定能记得。但有一点,她娘嫁妆不少,这村里哪家大姑娘结婚也没讲究过嫁妆,更别说能送雕刻这么细致的银镯子了。 不行,这是原主,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便宜别人。眼下,还是楚幼承的病要紧。 “你在家看着爹,我出去一趟。” 楚唯嘱咐了云和,换了身干衣裳,就出门了。 刚她就看过了,家里厨房一点米面都没了,要是不出去找点吃的,今晚大家都要饿肚皮了。 靠着原主的记忆,楚唯去了大牛山脚,冬天山里冷,野菜都被附近村里给挖完了,楚唯只能往里走了走,上坡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崴,滑到了背阴的小坡后面。 衣裳还被刮破了,她从枯枝上拽衣服,按了下土堆,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这包着土的小东西,竟然是红薯。 楚唯也顾不上衣裳,赶紧拿手刨土,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挖了半篮子。 再挖下去,土里就没有了。 楚唯还挺满足,至少够晚上吃了。 下山的时候,楚唯特意绕了小路,怕被大家看见后都去山上挖,不巧,安文轩家就在小路旁边。 楚唯从安家门前经过,听到里面在杀猪,心里难受,这是她家的猪啊。 安文轩急急出门,不知要干什么。 “楚唯,你....你是来送红薯的吗?你拿回去吧,我不会要的,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我们不可能。” 楚唯忍不住笑了,活了两世,头一次见安文轩这么不要脸的:“你想的可真美,安文轩,既然碰到了,那我就不藏着了,我知道是你推我下的水。” 安文轩脸色大变,准备反驳。 “你也别不承认,你走的着急,那边的芦苇地里还有你的脚印呢,你说,我要是去衙门告你杀人,你会坐多少年牢?” 安文轩心虚不已,看了眼院子,见没人注意这边,拉了楚唯去了角落:“说吧,你想怎样?” “你想怎么,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缺钱得很,听说朝廷每月还给秀才老爷发粮食,就是不知道,安秀才觉得自己的功名值多少钱了。” 第5章 人设崩了 安文轩心里慌乱,强装镇定,但说话结巴:“楚唯,我警告你,你...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姑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楚唯眼神中带着玩味,一步步靠近安文轩,右手直接掐住了安文轩的胳膊。 安文轩看着被楚唯捏着的胳膊,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冷气。 楚唯不会中了邪吧,力气怎么这么大。、 安文轩也没多想,只当之前对楚唯的了解不充分:“你先放开,我胳膊快断了。” 安家父母听到门口有动静,朝这边挪动。 眼瞅着他们就要过来,安文轩糊弄了两句,让楚唯走远一点。 之前也就是鬼迷心窍,清醒的时候,安文轩可不敢随便冲楚唯动手,不然以原主的行事作风,都够死好几次了。 安文轩把荷包里的碎银子都倒了出来:“我就这点银子了,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没了。” 楚唯没说话,只是用眼神扫了扫安文轩的鞋子,还有怀里。 安文轩被看的无地自容,双颊通红,咬着牙,把怀里藏着的一百文前拿了出来:“这是姑婆给我的压岁钱,我真没了。” “安文轩,你骗谁呢,这鞋穿的不舒服吧,不如我替你脱了他。” 安文轩着急后退,拦住了楚唯:“楚唯,你能不能讲点妇德,男女授受不亲。” 安文轩是真的怕了,楚唯没皮没脸,但他不行,要真让谁看到楚唯跟他拉拉扯扯,他仕途肯定无望。 “那这钱?” “给,我给你还不行?” 安文轩忍痛从鞋子下面拿出来一张三两的银票,安文轩也是个讲究的,害怕银票沾上鞋子的味道,还特意用纸包了一层。 楚唯摸着这泛黄的银票,好奇的紧,这朝代的银票可真磕掺,竟然用这么粗糙的纸,想着家里不富裕,楚唯盘算着,找个机会看能不能用造纸术发一笔横财。 安家也不是很富余,但还好,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两口子也舍得给安文轩花钱,这不,随便搜刮一下,竟然有十两银子,这可顶得上寻常人家两年的嚼用了。 安文轩气的紧握着拳头,要不是打不过楚唯,怕是就要动手了,见楚唯还不走,忍了忍,低声怒吼:“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我家那头猪的钱,你总得给我吧,还有我爹的药钱,我这身子在寒冬的冰湖里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以后子嗣艰难。” “你到底想要多少。” 安文轩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楚唯。 楚唯盘算着,到处都是花用,一百两?不行,有点少了,五百两?安文轩家看着也不富裕,应该没有那么多,算了二百两吧。 安文轩听楚唯要二百两银子,吓得眼睛都瞪圆了,他讥讽道:“楚唯,你这是在讹钱,我没这么多钱,你要是想告我,去衙门好了。” 楚唯看着安文轩决绝转身的样子,愣住了,二百两很多吗?就这还是看在他家不富裕的情况上给的友情价啊。 楚老爷子要是在跟前,肯定笑哭了,安氏抠搜了一辈子,手里都没有五十两的银子,更何况安家呢! 怎么办,不然退一步? “那什么,这样吧,看在我们实在亲戚的份上,我便宜你十两。” 安文轩脚步不停。 “一百五十两,可以打欠条。” 楚唯狠了狠心,给了个最低价。 安文轩这傻子应该是被坏了,听楚唯要一百五十两,二话不说,直接从袖子里掏出纸就要写欠条。 楚唯满头黑线,看着蹲在地上打欠条的男人,陷入了自我怀疑,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安文轩是个黑心包子,这就是个二傻子。 不管怎么样,弄到钱了,烦心的事儿,明天再说。 楚唯回家之后,就看到厨房的烟囱在冒着黑烟,楚唯进去,就看到云和蹲在地上,咳嗽不停。 云和听到动静,抬眼看到了楚唯怀里的红薯,愣住了:“你从哪里挖到的?” 这年头,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山上能吃的,基本都被挖光了,云和以为楚唯是偷摸去找安文轩道歉了,没想到,她竟然去挖了红薯。 “就在山上,我前几天不是上山玩了嘛,刚好碰到,我以为家里还有吃的,就没挖,快点煮了,我饿了。” 楚唯模仿着原主轻蔑的语气,指挥者云和,赶忙出了厨房。 云和眼中闪过思考,沉默片刻,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暗处走出穿着黑衣的男人,很是恭敬地说:“少爷,我来吧。” “不用,我亲自来。” 以往,哪怕是为了掩盖身份,云和也没有亲自动过手,这次,他莫名想亲自做饭给楚唯吃,他肯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念头。 追风见主子这般,眼神中都是心疼:“少爷,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不该是您做的。” 云和眼神狠厉,沉声说:“追风,闭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不然,你就走吧。” 追风张了张嘴,最后又藏回了屋顶。 楚幼承见楚唯进门,撑着身子就要起来:“丫头,爹这就去隔壁借点粮食回来,你奶奶那边,你也别担心,一切都有爹在.......” 楚唯生气又无奈,就是因为楚幼承每次退让,才让老宅那边的人一直欺负,楚唯暗自盘算,之前原主痴傻也就不说了,自己无论如何,要板正楚幼承的毛病。 “爹,我去后山挖了红薯回来,云和已经在做饭了,您就躺着吧,对了,药呢?” 楚唯扫了眼屋子,没见到有药包,眉头紧皱,生怕楚幼承为了省钱不拿药。 楚幼承讪讪一笑:“丫头,爹没事,不用喝药。” 刚说完,楚幼承就开始剧烈咳嗽。 楚唯郁闷不已,楚幼承身体已经透支,再这样咳下去,怕是会得肺炎,到那时候,就真要老命了。 “爹,我去请大夫。” “别别别,家里没钱了,要是花钱给我买药,那你奶奶那边的养老钱,就没了。” 果然如此,楚唯苦口婆心劝说:“爹,大不了,下个月再把钱补上,您的病还是要赶紧看的。”(19) 第6章 谋生计 楚幼承立刻反驳:“不行,别的事,爹都能答应你,这事情,绝对不行,爹虽然不是你奶奶亲生的,但养活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楚唯心里的火蹭蹭的冒了上来,以前工作的时候,听同事说家长里短的狗血大戏,她都不信真有这种人,但楚幼承还真给自己上了一课。 楚唯盘算着,得好好给老爹洗洗脑。 楚幼承眼神中带着惊疑,不是他多想,楚唯以前虽说不喜欢安氏,也不会在他跟前多嘴,难不成,丫头被鬼上身了?不行,得找个神婆子来给楚唯看看。 察觉到楚幼承打量的眼神,楚唯心惊,都怪她,心里着急,崩了人设。 楚唯忍着坐到了楚幼承身边,眼神中带着孺慕和委屈:“爹,不是我不孝顺奶奶,老宅那边还有大伯在,怎么也不会让奶奶受苦,倒是您,要是不调养好身体,难道还要让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楚幼承听了,心中动容,很是羞愧,丫头是心疼自己,他怎么能想着丫头是中邪呢,可真不该! 楚唯知道楚幼承孝顺,索性换了角度劝他,果不其然,楚幼承犹豫之后,拍了板:“行,这个月的钱,先不给你奶,咱们下个月再补上。” 正巧,云和敲门进来了,面色如常,像是没听到父女两说话一般。 “爹,楚唯,吃饭了。” 楚唯看着云和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两只破了口的黑瓷碗,忍不住抽了眼角。 相公的手真好看,想摸。 楚唯的眼神火辣,看的云和恨不得立刻把手收回去。 云和废了不少功夫才烧起火,但控制不好火候,就是这几只红薯,都还是他挑了没蒸烂的。 楚唯接过云和递给她的红薯,直接扒了外面的一层皮,一口咬了下去,除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那阵吃过红薯充饥,后来念书得的奖学金都够她生活。 这一口下去,都是童年的回忆。 云和看着楚唯放在桌上的红薯皮,眼神都是思考,以前的楚唯可不会剥皮,难道,楚唯是别人冒充的?那她是谁派来的? 红薯这东西,尝个新鲜还行,但吃的多了,就腻了。 吃了个七分饱,楚唯就收了手,原主的饭量不小,基本家里的吃食,楚幼承都会先紧着她吃,但现在的楚唯可不会不懂事。 楚幼承见楚唯停手,催着她再吃两个,楚唯摇头说她不想吃了。 楚幼承这才拿起最后一根红薯。 北风呼啸,有几丝透过门缝吹了进来,楚唯眼神苍凉,都是穷闹的。 趁着吃饱的功夫,楚唯循着记忆,去院子里抱柴火,天上已经开始飘雪了,看着仅有的几根细柴,楚唯眉头紧皱,这么点,怎么够过夜, 楚唯先捡了一盆端去了楚幼承的屋子,楚幼承身体虚,不能受寒,楚幼承看到,赶忙推脱说他用不上。 楚唯只低头点火,借着火石,在楚幼承的指导下,点了几次,才起了火星。 “爹,你先睡吧,云和在外面劈柴,剩下的,我们够用。” 正在厨房洗碗的云和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开始烧水。 奔波多年,云和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脏,这不,已经烧了盆水在泡脚了,想着楚幼承咳嗽,云和犹豫着,给楚幼承也接了盆热水。 感受着脚上传来的温暖,楚幼承眼眶湿润:“云和,是爹对不住你,楚唯这丫头不懂事,平时让你受委屈了,来,这手镯你先拿着,回头当了,添两件新衣。” 楚幼承递上的,赫然就是楚唯娘亲的嫁妆。 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闺女,楚幼承的心早就被人情冷淡给磨硬了,可云和端水让他泡脚的时候,楚幼承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不过感动没多久,楚幼承就心里暗自后悔,就是给,也该给闺女,万怡云和这臭小子拿着钱在外面胡来可怎么办。 云和倒是懂事,来端洗脚水的时候,直接把镯子塞给了楚幼承。 再出门,云和仔细打量,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在白雪中握着斧头用力劈着柴火。 明明再寻常不过,云和的心却开始了不寻常地跳动,云和赶忙打住心思,收拾了回房,借着油灯,云和捏着有些秃的毛笔,写着什么,还没写几笔,手就抓着笔杆子不动了。 楚唯把小柴与大柴分开,需要劈的单独捡出来。 等她把柴火劈完了,雪还没停,院子里又暗又冷。突然想到什么,她找到火盆,走到自己那屋跟前,轻轻叩了叩房门。 “要不要烤火啊?”?她轻声问。 屋子里没有反应。 她又唤了一声,依旧没反应。 楚唯见门没锁,轻轻推开,探头一瞧,看见昏黄的油灯下,那道单薄清瘦的身影已经伏在破旧的桌子上睡着了。 手里还拿着一本要抄写的书。?那书明显泛黄,封皮也破旧不堪,只勉强用油皮纸糊着。 楚唯这才反应过来,乡下的读书人是很辛苦的,更别说是云和这种,长期被楚家与原主压榨,连个私塾都没钱上,想要长些学问,就全靠自己努力了。 楚唯本想把书拿走,又怕人会醒,犹豫之后,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棉衣披在他身上。 云和一觉醒来已是半夜。 他前几日想着事情,彻夜难眠,也没想过会趴在桌上睡着了。 看到身上多了一件棉衣,云和眉心紧蹙,眼底掠过警惕。 蹙眉看向手里的书,忽听得劈啪一声脆响传来,他扭头,就见地上不知何时竟放了一个燃着的火盆。 冷冰冰的屋子,瞬间被火光照亮,暖气环身。 许是白天折腾几趟,把这副小身板儿累得够呛,虽有些冷,楚唯仍是很快睡着了。 云和偏头看去,隔着矮桌,楚唯紧紧裹着被子,沉沉睡着,屋里只剩下楚唯的呼吸声。 火盆的焰火来回跳动,云和的心也是如此。 本想起身出去走走,又怕吵醒了楚唯,最后,云和和被躺在带着暖气的炕上,眼睛直直盯着屋顶。 等再醒来,看到旁边早已空了的床铺,云和眼神中带着失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起身开门,就看到楚唯在院里扫雪,云和想着昨晚的梦,难掩担忧。 第7章 大牛镇 天色大亮,楚唯终于扫完了雪,气喘吁吁在,楚唯有些嫌弃,这身子比之前年轻,但虚弱的厉害,以后得好好补补。 昨晚的红薯还剩了一点,楚唯招呼两人吃了,就盘算着要去趟镇上,买点米面回来,家里一粒米都没有了,就是老鼠,都没有。 临出门之前,楚唯不放心,把最后两个拳头大的红薯放到了掉漆的碗柜里,嘱咐了一声,就背着篓子跟云和去了镇上。 云和在镇上一家书院上学,休沐两日,来回一趟就得花半天功夫,云和念书不错,听楚幼承说,云和的先生主动留他在家里住,方便云和生活,不过为了不落人口实,云和每次休沐都会在家里住一晚,帮着干点活。 楚唯看着云和穿着的衣袍下面都已经破了洞,冷风从洞中过,云和冻得脸都发白了。 天越来越冷了,得买几身过冬的棉衣。 吃了早饭两人就出发了,路上碰到几个碎嘴的大婶,楚唯也没主动上去搭话。 一个半时辰之后,两人总算走到了大牛镇门口,外面不少穿着短打棉衣、挑着担子的小贩走动,楚唯很是新奇,东瞧瞧西看看。 云和一路上也在观察楚唯,不像是被人假扮,那之前呆傻,难不成是装出来的?云和不敢细想,越想越心惊。 进了镇子,楚唯就打发走了云和,两人的夫妻关系也没那么好,还是自己走安全,免得露马脚。 云和看着楚唯娇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心里说不上的难受,以往,他巴不得和楚唯离得远些,现在倒是不适应了。 若是楚唯在这里,就能发现,云和竟然朝着镇上西边宅子的方向过去了。 古有东富西贵的说法,大牛镇也不例外,闹市也都在西边。 楚唯听着小贩的招呼声,只是淡淡看去,手里银子有限,她也不能随便挥霍。 楚唯找了个买菜的大娘打听了一下,去了最实惠的那家米店,进门,小厮也没嫌弃楚唯身上穿的破旧,一脸笑容:“客官,您要点什么?” “大米怎么卖?” “一百三十文一斗。” 看了眼旁边不大的木斗,楚唯头疼了,转头又问了白面的价格。 一口气买了五两银子的米面,不是楚唯不会省钱,实在是家里人身子虚的厉害,只能吃精细的口粮。 小厮见楚唯出手大方,表现更是殷勤。 临出门之前,楚唯瞥到角落里干枯的一把红辣椒,问它多少钱。 小厮看了眼,笑着说:“半月前来了个送粮食的胡商,掌柜的见这东西红艳艳的的,很喜庆,就要了过来。” 楚唯黑了脸,这东西竟然还能被当成装饰品! 小厮见楚唯有兴趣,很是大方:“大妹子,你要是看上了,那我就做主送你了,这东西不耐水,还容易落灰,不好打扫,掌柜的还准备拿去扔了。” 楚唯不动神色地把辣椒收入了筐子,给了小厮两个铜板当小费,这天寒地冻的,他跟着忙活,也不容易。 小厮收了打赏,心里更肯定楚唯不是一般人。 出了门,楚唯又挑拣着买了点耐吃的白菜和土豆,筐子就塞满了东西。 正准备回村的时候,大街上突然奔出来一匹马,通体黑色,很是桀骜。 驾马的人满脸胡子,脸上全是着急:“马疯了,快让开,前面的,快点让开!” 楚唯正好站在路中间,还没反应过来,马就离自己只有几寸远了。 “不要命了?” 楚唯的胳膊一痛,被人拉到了旁边。 楚唯抬头,就看到云和满脸怒容呵斥着她。 那骑马的大汉也拉住了马头,回头见楚唯没事,松了口气,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云和有些眼熟,想再看一眼,那里已经没人了。 大汉摇头,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那人,肯定是眼花了。 云和其实就站在旁边的木柱后面,装作无意,扫了一眼,看那大汉离开,才放松了身体。 “你不是回书院了吗?” 楚唯看着云和,眼神中带了怀疑。 云和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你头一次来镇上,我不放心,你走路注意一点,别傻愣愣往上撞。” “哦,我知道了,既然来了,那就一起逛逛吧。” 手里还有三两银子,楚唯本准备买了棉衣送去给云和,他来了,倒也省的自己跑这一趟了。 不远处,就有一家成衣铺子,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一般的老百姓,还有几个包了做的帕子来卖的。 掌柜的叫红娘,是镇上女红数一数二的裁缝,见楚唯带着云和进门,笑着迎了上来:“二位想买点什么,咱们店里有四季的成衣,还有不少好料子,就是扯上二尺回家做里衣,也是好的。” 楚唯让红娘给拿几件做好的棉衣出来,怕红娘拿的衣服买不起,楚唯特意说了句,便宜一点的。 红娘看了眼云和那俊俏的脸,脸瞬间羞红了。 楚唯挑了两身灰色的棉长袍,又给自己和老爹都买了两身短打棉衣,合计价格三两多。 云和见红娘要钱,犹豫要不要替她付钱,就见楚唯轻起红唇:“红娘姐,我们兄妹身上钱也没剩多少了,你看,能不能便宜点,哥,你跟红娘姐姐好好说说。” 云和愣了,楚唯已经拉着他胳膊往前拽了拽。 红娘脸刷的就红了,大方中还带了点扭捏:“大妹子,这衣服里的棉花又轻又保暖,三两二十文已经是良心价了,不行这样,姐给你搭几尺棉布,回家做亵衣传,绝对舒服。” 楚唯咬着牙凑到云和跟前,让他报二两九百文的价格。 云和见楚唯还在瞪自己,咳嗽了两声,温文尔雅:“红娘姐,小生知您心善,不然咱们都各退一步?” 红娘哪受得住这刺激,脑子瞬间白了,只有嘴还在动:“公子您说多少,要是合适,衣服都拿走好了。” “二两九百文。” “好。” 红娘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打嘴,少赚了几百文。 楚唯可不管那些,拿了棉衣和送的棉布就出去了。 第8章 惊险劫 云和羞愧至极,这么多年,他头一次被人逼着用美男计,追风还在暗处看着,云和恨不得原地去世。 最后,云和被楚唯看着,捏着手里的棉袍回了书院。 采购了够半个月吃的口粮,楚唯心情也很不错,甚至大方地花了两文钱做了村里每天来往的牛车回村。 大牛村在最里面,但牛车上坐的,多是其他村子的妇人,等到大牛村的时候,只剩下楚唯一个了。 赶牛的吴大叔见楚唯拿不少东西,赶着牛车去了楚唯家门口,帮着卸了东西才走。 等回家卸牛车吃饭的时候,看到了车板缝里多出来的两文钱,吴大叔叹了口气,收了起来。 吴大娘见钱多了两文,追着问老吴:“这多出来的钱是?” 吴大叔盘腿坐在油灯跟前,抽着旱烟,声音有些嘶哑:“是楚唯那丫头给的,我见就剩她了,帮了把手,这孩子偷偷给我塞的。” 吴大娘听了,眼眶湿润:“这丫头是个重情义的,你也是,楚唯家日子也不容易,你真好意思收。” “那我还回去?” “算了算了,我以后多照顾照顾她家。” 说着,吴大娘赶紧把钱藏了起来,生怕吴大叔把钱抢回去。 云和听门外有动静,赶紧出门,就见楚唯提着背篓进来了,楚家日子过得苦,已经很多年没有买过这么多东西了。突然看到,吓了一跳。 云和等楚唯把东西拿回来,赶紧关了大门,压低了声音问:“丫头,你不会做啥亏心事了吧?” “没,爹,这是安家赔给我的,我好歹落了水,4怕我落下病根,给我的药钱。” 进了厨房,楚唯看到碗柜里的红薯还在,心跟针扎般疼。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楚唯惦记着楚幼承没吃饭,手上收拾的动作快了几分,让楚幼承试了试棉衣,大小也都合适。 楚幼承要脱了放起来,被楚唯拉住了:“爹,您那棉衣都破的漏风了,就穿这个吧,你要舍不得,另一个留着过年穿。” 楚幼承摸着身上的棉衣,感觉像做梦,这是闺女花钱给他买的衣服,真好。 楚唯有了昨天的经验,手脚利索地烧起了楚幼承屋子的火盆,嘱咐他别出门走动,才去了厨房。 说是厨房,就是用几个木板拼凑出来的小屋子,寒风透过缝隙,吹得楚唯头皮发麻。 忍着冷,楚唯点起了火,想着前世的记忆,做了个疙瘩汤。 准备找油炒个菜,才发现,家里一点油都没有了。 没别的都还好,没油水可不行,也怪她大意,出门前忘了看厨房还短缺什么了。 楚唯舀了两碗米面去了隔壁找刘大娘。 刘大娘坐在屋里纳鞋底,见楚唯端着米面来了,脸上带了着急:“你这孩子,怎么还拿了东西来,你们家也不富裕,快些拿回去。” 刘大娘满头白发,腿脚还有些不利索,听说是年轻时候干重活落下的病根,楚唯心里满满的感动,记忆力,刘大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嫌弃过原主,甚至在原主不开心的时候,还会开解一二,说得夸张点,是刘大娘让原主感受到了温暖。 “大娘,放心,家里还有,您就拿着吧,这些年,您也帮衬了我们家不少,要真不拿,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楚唯这么说,刘大娘只好让步,楚唯跟着刘大娘去了厨房,问刘大娘要了些油。 刘大娘大方舀了满满一大碗,楚唯端着碗要回家,就听到隔壁有动静了。 听声音,像是安氏,楚唯心里咯噔,坏了,老太太来了,老爹肯定要吃亏。 果不其然,楚唯进门之后,就看到她上午买给楚幼承的棉衣已经在安氏手里了,秀秀还从楚唯屋子里翻出来了她的两件棉衣。 “奶奶,您看,这儿还有。” 声音不小,楚唯听到之后,直接眼刀甩了过去。 秀秀找到靠山,丝毫不怕:“四妹妹,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奶奶还担心你们一家没吃的,特意过来给你们送粮食,没想到,你们偷偷吃精米精面,还买了新棉衣,都没想着她老人家。” 秀秀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激起安氏心里的不平衡,果不其然,安氏的眼神变得狠厉。 “老三,我知道,你是怪我这个当娘的对你不好,当年你执意要娶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回家,我也不说什么,现在,你竟然........算了,儿大不由娘。” 一时间的起哄,招来了邻居。 冬日严寒,加上下雪,村里的人除了有法子外出挣钱的,都窝在家里,谁家有个八卦,都恨不得听上一耳朵。 楚幼承也慌了,他没想着不孝顺爹娘,这棉衣,也是他主动拿出来给安氏的,怎么变成自己不孝顺了。 刘大娘帮着楚幼承说了一嘴,就被安氏骂的快要气晕。 楚唯送了刘大娘回家,顺便托刘大娘儿子刘大叫了里正来,本来她还不准备这么着急找安氏的事儿,没想到,他们已经耐不住主动上门了。 做好了部署,楚唯才回去,刚进门,就看到楚幼承的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安氏还要抬手再打。 “住手。” 楚唯声音带着寒气,走路也生了几分威严。 楚幼承低垂着头,眼中都是愧疚和自责。 楚唯都不想多看,拉开了楚幼承。 “丫头,是爹的错,你别拦着。” 楚唯气的快要吐血,硬生生忍着:“爹,你哪里有错?当年您成亲的时候,奶奶就说了,两家断了亲,这些年,您月月给老宅送钱,田里的活也都是您在干,您要真有错,那大伯和二伯更是不孝顺了。说句难听的,按我爹的标准,这大牛村就没几个孝顺的!” “丫头,别说了,你爷爷奶奶养爹不容易,这些是爹该做的。” 安氏气的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小畜生,竟然说她儿子不孝顺!看老娘不撕烂她的嘴! 安氏心里存了气,脚步也利索,上去抬起巴掌就要打楚唯。 第9章 惊疑 到底安氏的巴掌没落到楚唯的脸上,里正把人给拦住了。 “老楚家的,你这是做什么!” 里正牛旺兴常年把持着村里的大权,积威多年,身上自带着一派气度。 安氏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脸上臊得慌:“里正,您也不怕把我吓出个好歹。” 牛旺兴没理她,扫了两眼楚唯,心里有了盘算,这楚家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机灵,这事儿要是不处理好,怕是大牛村男人的名声就都没了,不说别人,安文轩这小子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不能把他毁了去。 牛旺兴盯着安氏,心里有了决断,直接拉了脸:“老楚家的,这些年幼承这孩子对你多孝顺,我们都看在眼里,你非要寒了孩子的心?” 安氏怕里正,但更爱钱,想到楚幼承以后不给钱,立马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太欺负人了,我一把屎一把尿养他娶妻生子,临了,连口精面都不给我这老婆子,老天爷啊,您快开开眼吧!” 天上突然一道惊雷,虽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也吓得大家够呛。村里人最封建迷信,已经有几个碎嘴的婆娘说是安氏欺负楚幼承太狠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安氏心慌的厉害,哆哆嗦嗦抓着棉衣就要溜走,但楚唯怎么可能看着她把家里唯一过冬的衣服拿走,捏了下大腿,疼的眼泪汪汪;“奶奶,孙女求您了,您把我的棉衣拿去也行,就把我爹的留下吧。” 楚幼承心里只顾着孝顺,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赶忙摆手:“娘,您身子不好,都拿去穿吧,今年天冷,别冻着了。” 不说还好,一说,安氏的脸更烫了,心里暗暗怒骂:老三这个不识眼色的,谁不知道他病了,这是关心我,还是拿话点我呢? 安氏心怀疑虑,忍痛把棉衣还给了他,心里安慰:罢了,还有米面,回去能吃好几天了。 生怕楚唯这丫头上手抢,安氏把罐子搂的紧紧的。 里正到底估计安氏的泼,见她有了退步,松了口气,笑着问楚唯:“楚丫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怎么说也是你奶奶。” 楚唯眨巴着眼睛,带了几分无辜:“牛叔,断亲是什么意思啊?要是犯事了,还会受牵连吗?” 牛旺兴一时脑子没转过来,顺着楚唯的话就说了:“断亲自然就是断了关系,若一家犯了大罪,断了亲的另一家也不会受牵连,就是朝廷,也是认的。” “是这样啊,牛叔,我听我爹说,当初我奶奶就说了要断亲,就连手续,都是您给办的,是不是?” 牛旺兴算是听出来意思了,有些不敢相信:“丫头,说是这么说,但到底你爹孝顺,也没断了来往,有些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 楚唯心中冷笑,看来牛旺兴是不准备替她撑腰了,可惜,不可能:“牛叔,我是有些委屈我爹受欺负,但也不敢让他这般,可奶奶这隔三差五就来要钱,难不成,断亲的时候,也写在了断亲书里?” 安氏眼神闪烁,心里发虚,当时,楚幼承为了那个死去的儿媳妇,可是直接给了三十两养老钱的,这事儿,只有他们和里正知道,这丫头,是想把事情闹大?这么多年,楚幼承给的少,但日积月累,也有个十几两了,不行,不能由着她! 安氏打断了楚唯的话:“你这丫头什么意思,难不成断了亲,你爹都不能孝敬我了?” “奶奶,孝敬是孝敬,但明抢就没意思了,我们一家吃糠咽菜,老宅吃肉可从来不叫我们,安家赔了我们猪钱,好不容易买了点米面,您还要拿家里去,这不是在要我们命吗?” 楚幼承见安氏脸色不对,伸手拉了拉楚唯的袖子,让楚唯别再说了,可楚唯怎么会答应,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不断干净,以后还怎么过。 “爹啊,可怜我死去的娘,拼了命要下了我,就撒手走了,要是她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呆傻了。” 楚幼承听了,脑海里浮现出亡妻秀气的脸,低头看着两人的骨血哭个不停,心里揪的难受,当年若不是因为安氏不肯给钱,楚唯何至于烧成个傻子,楚幼承心里存了愧疚,被楚唯这么一勾,心里对安氏也多了几分埋怨。 安氏本以为小儿子会帮忙,谁知道,到底不是亲生的! 看热闹额婆娘们已经开始碎嘴说起楚唯的娘亲了,里正也多了顾忌,知道楚唯闹这一通,要是不如意,怕是要遭。 “丫头,你说吧,你想怎么办。” 楚唯摸了眼泪,故作坚强:“我就是想着,既然断了,那就断个干净,我们父女这么多年活的辛苦,村里的长辈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就大着胆子替我爹做个主,我们家以后不给老宅种地,不拿他们粮食了,但老宅也别想让我爹再干活了。” 安氏寻思着,楚幼承现在身子骨都坏了,也不一定能干多久,万一回头病倒在地里,那他们还得出药钱,倒也划算。 “行,这两个月的粮食,我们也不给了。” 安氏一锤子敲定。 里正心生同情,楚唯这丫头到底年轻,都是庄户人家,没了地,他们靠什么吃饭。 但安氏已经同意,里正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就请奶奶放下从我家拿的东西,我们不拿你们的,您也别惦记我们,日子好赖,都是过出来了,大伯和二伯有本事,以后您吃香喝辣,我们也绝对不上门。” 安氏本来舍不得,可顺着楚唯的话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依依不舍放下了东西,众目睽睽,她不好耍赖。 秀秀见安氏松了手,也紧跟着扔了棉衣。 楚幼承看的心疼,上去把衣服捞起来,拍了拍土。 什么也没捞到,安氏也不乐意待着,抬脚就要走人,不过楚唯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奶奶,我娘当年的嫁妆,您看,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有几个婆娘都惊呆了:“啥,楚家老婆子还拿了老三媳妇的嫁妆?可真够黑心的。” 第10章 对证 安氏慌了,楚幼承这张破嘴,怎么什么都跟他姑娘说,安氏紧了紧手,按下了慌乱的情绪:“什么嫁妆,你少胡说,我可没拿。” “奶奶,您真的没拿吗?” 楚唯一边说,一边靠近安氏,眼神中带着审视。 安氏与之对视了两秒,立马移开了目光,心里带着慌乱。 “你娘当年就是个过路的,哪里有嫁妆,要不是我好心给了她几碗干粮,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 楚幼承心痛如刀割,他知道,自家老娘不待见妻子,但也没想到,她竟然当众污蔑亡妻。 不等楚唯回怼,楚幼承就反驳了:“娘,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当年倩倩嫁给我,是带了嫁妆的,您不能看她没了,就这么乱说。” 秀秀看不下眼了,一向孝顺的三叔怎么这般跟奶奶说话:“三叔,三婶没嫁妆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您不能为了一点钱,就这么忤逆奶奶啊!” 小贱丫头,想拿你老娘的东西,想都不要想。 安氏挺直了腰板,庆幸自己当年机智,哄骗老三媳妇说财大招眼,让她别说她带嫁妆的事儿,现下,死无对证,看他们还怎么说。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可楚唯家的人没有要散的意思,一直等着热闹,有几个好心的,甚至还带了火把过来。 冬天的柴火可不便宜,他们也舍得! 微风吹起,楚唯有些冷了,身上的棉衣穿了好几年,只剩下薄薄一层棉花,她拿了新买的棉衣直接裹在身上,也没忘记给楚幼承穿上。 楚唯的棉衣是红娘特意做的大红色的,楚唯那瘦小的身子骨穿着,还富余。 楚唯的皮肤黄蜡,可五官却精致的很,眉眼和楚幼承相像,但鼻子和嘴巴,更多随了那个叫倩倩的娘了。 牛旺兴岁数不小了,跺了跺脚,暖和了一点,说话带了几分不耐烦:“你们两家要这么扯皮,就自己处理吧。” 说着,牛旺兴就要走,心里烦闷,都要吃饭了,闹这么一出,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口热乎饭。 安氏见里正走,心里高兴坏了,打着马虎,也跟着回了老宅。 进门之后,安氏就闻到堂屋的饭香,点了一盏油灯放在高处的柜子上,照亮了屋子,看着矮桌上的残羹剩饭,安氏的好心情立马跌到了低谷:“老大家的,你是想饿死老娘不成?吃饭都不给我留?” 还端着碗的刘氏被面糊糊呛住了,赶紧放下碗,笑着起身:“娘,您别气,我见您不回来,就把您的那份放锅里热着了,我这就去给您端。” 刘氏尖嘴猴腮,长了一双利眼,见婆婆和秀秀手里都没拿东西,心里多了不痛快,趁着端饭的空隙,简单问了秀秀两句。 知道了结果,刘氏拿了空碗,把老太太的伙食匀出来一半。 看着只剩半碗的面糊糊,秀秀吓得脸都白了:“娘,您这是干什么,奶奶本来就不待见您,您这不是找骂吗?” 刘氏白了秀秀一眼:“你奶奶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刚才你爷和你爹在跟前,大雨和小雨都没吃多少,我得给他们留着。” 看着刘氏的背影,秀秀眼神中带了怨恨,大雨和小雨是秀秀的同胞哥哥,都是一个爹娘生的,这两人被楚家的老两口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疼,大哥也就算了,在镇上当跑腿,一个月也能挣不少钱,小雨凭什么?不过就比自己大一岁,整日里招猫逗狗,无所不做,他吃那么饱有什么用? 秀秀正想着,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臭丫头,刚娘说给我留了饭,哪儿呢?” 眼前身形臃肿,一双眼睛都被肉挤得看不见的男孩,就是自己的二哥小雨,已经十四的年岁,成日里什么也不做,就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玩闹,偏老娘护着,奶奶也偏心。 小雨见秀秀不说话,直接就是一脚,朝着秀秀的肚子就踹了下去,那是一点都没有把秀秀当亲妹妹看待。 秀秀挨了不少次,早已经学会了避开,指着碗柜不耐烦地说:“在里面,吃了把碗洗了,别让奶奶知道。” “臭丫头,胆子不小,敢让你二哥洗碗,信不信我告诉娘,让娘揍你。” 秀秀一噎,心里悲凉,她知道,楚小雨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想着什么,秀秀若有似无说了一句:“楚唯那丫头现在厉害得很,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银子,还买了不少米面,都是一家人,她都不知道分我们一点。” 说完,秀秀快步出了厨房,等去了堂屋,桌上的盘子连菜汤都没剩下,更别说吃的了。 刘氏见秀秀进来,催着她赶紧收拾桌子,完全没意识到女儿还没吃饭。 楚小雨惦记着楚唯手里的钱,端着碗一口气喝完了就扔下碗出门去了。 楚唯惦记着老爹没吃午饭,也没拦着安氏走人,又去了一趟隔壁大娘家里端了油进来,就着一小罐盐巴和两根干辣椒,炒了个大白菜。 楚唯舍得用油,菜叶子在油灯下,油光闪闪,惹得楚唯忍不住咽口水,再三确定能吃之后,楚幼承才动筷子。 喝着精面做的汤,楚幼承都感觉不真实了,就是这白菜,咳咳,有些咸了。 楚唯见楚幼承看自己,拿筷子尝了尝白菜,盐放多了。 正准备下意识吐掉,楚唯喝了两口汤,给顺下去了,家里不富裕,不能浪费粮食。 哪怕白菜咸了,父女两也给吃完了。 楚幼承不好意思,吃了饭,主动起身收拾了碗筷,平常他胃口也不大,今天怎么吃这么多,厨房的大锅里一点面汤都没剩下。 楚幼承又去角落劈柴了,背对着大门,加上声音嘈杂,没注意到有个胖乎乎的身影摸进了堂屋。 闻着空气中的油香,楚小雨咽了咽口水,看来秀秀那死丫头没骗他,楚唯真发财了! 对了,钱,钱藏在哪儿了? 第11章 免费劳力 楚小雨在堂屋一顿乱翻,什么也没找到,都是一些破旧的家具,楚小雨心中恼怒,对着跟前断了脚的桌子就踹了过去。 木桌应声倒地,可怜的小桌子就这样碎成了木渣。 楚唯正好停下来休息,听到堂屋的动静,斧子都没来得及放下,直接提着进了屋。 楚小雨见楚唯手里的斧子在夜光下泛着寒光,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直咽口水:“臭丫头,把你们家的钱给小爷交出来,要是不给,我就揍死你!” 楚小雨身形壮硕,这在穷山村里,是少见的富态,楚唯眯了眯眼睛,回忆起楚小雨是原主的三堂哥,但小的时候,没少欺负她。 正好,还愁没人树威,送上门的机会。 “你是谁,敢偷东西,信不信我把你送到衙门坐牢!” 楚小雨一听坐牢,瞳孔畏惧地收缩,有一个跟他玩的还不错的朋友因为偷了几十两的东西,被失主直接扭送到大牢,现在还没出来,听去看过他的朋友说,里面有好多拳头大的老鼠,不行,我不能坐牢! 楚小雨紧握拳头,表现出凶狠:“臭丫头,别不识好歹,我是替奶奶过来拿钱的,敢背着奶奶藏钱,想被饿死吧!” 不提安氏还好,一提起她,楚唯心里就窝着火,我不能打长辈,但和堂哥切磋手脚,应该没事吧。 楚唯把大门关上,对着楚小雨就是一顿胖揍。 堂屋里惨叫连绵不断,可惜,楚幼承在忙活着洗碗,没注意听。 等堂屋大门打开,楚小雨已经鼻青脸肿,鼻子下还挂着两条没干的血迹:“楚唯,你敢打我,我非要让我娘来撕了你!” “好啊,你敢叫人试试。” 楚唯捏着拳头,活动了一下手腕,虽然没学过什么防身术,但这力气大,就是省事,一拳头下去,凭他是谁,都得哭。 看着楚唯不停靠近,楚小雨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声音已经发颤:“你,你别过来,杀人犯法!” 楚小雨脑子里都是楚唯要灭口的想法。 楚唯把楚小雨逼到了墙角,冷声问:“谁让你来偷我钱的?” 楚小雨眼神闪烁,假装没听到。 楚唯一拳打在了楚小雨软绵的肚子上,痛的楚小雨五官抽搐在了一起:“别打了,我说,我说,是秀秀跟我说,你家有钱,堂妹,你看咱们也是一家人,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吃好的,堂哥晚上没吃饱,你家还有饭没,给我吃点呗。” 楚唯直接气笑了,楚小雨这死皮赖脸的德行,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有个地方的饭管饱吃,你去不去?” “真的,有这好地方,你快告诉我在哪里,我这就去。” “大牢啊!” 楚唯挠了下发痒的耳朵,很是轻松地回答。 “别别别,我这不是啥也没拿嘛,你就放过我吧。” 楚唯不清楚这边律法怎么规定,也没准备带楚小雨去见官,不过吓唬一顿还是有必要的。 在楚唯的威逼利诱下,楚小雨拿着斧子,吃力地砍着柴火,心里都是怨念:臭丫头,家里穷,还砍这么多树回来,怪不得挣不到钱,笨的要死! 楚唯坐在不远处,盯着他,见他手上动作慢了,就催两句。 正忙活着,门口有了动静,楚唯转头看去,竟然是云和,借着微弱的光,楚唯看到了云和身上穿着早上给他买的棉袍,别说,还挺像样子的。 楚幼承洗了碗出来,看到云和回来,很是激动,忙活着要给云和做饭。 “爹,不用,我在学院吃过了。” 庄稼人对于读书人的尊重刻在骨子里,这不,楚幼承满心满眼都是云和,拉着云和直接进了堂屋,嘘寒问暖,堪比对待亲儿子,就连院子里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楚小雨心里苦涩,本来看到三叔出来,还准备哭诉两句,谁知道,人家根本没看到自己,算了,为了不挨打,还是干吧,臭丫头那凉飕飕的眼神已经飘过来了! 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把今天的柴火砍完了。 楚唯看了看远处堆放散乱的柴火,眼神中带着嫌弃,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弱智,就连柴火都码不齐! 楚小雨心里火气蹭蹭地就窜了上来,在家的时候,谁敢让他干这么重的活,自己辛苦这么久,臭丫头还敢嫌弃他,不想活了吧! 不过,在亲眼看着楚唯一手掰断了手腕粗的木头之后,楚小雨就怂了。 乖乖摆齐了柴火,才灰溜溜地回家。 进了家,楚小雨也不顾楚秀秀是不是睡了,直接进去就给了她一脚。 穿着亵衣的楚秀秀见楚小雨突然闯进来,愣了一下,就被肚子上传来的痛刺醒了:“二哥,你疯了,我们可是亲兄妹!” “少他娘跟我说这话,楚秀秀,你出息了啊,连你二哥都敢算计,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娘,让她把你卖给隔壁村的瘸子!” 楚秀秀心里委屈,但不敢顶嘴,二哥混账惯了,这种荒唐事也做得出来。 楚秀秀眼中含泪,满脸委屈:“二哥,你有什么不顺心的,直说就是。” 楚小雨想着楚唯那怪力,蹲在地上,眼神中带了阴翳:“我问你,楚唯家真的有钱?给老子说实话,不然我把你脸打歪!” 楚秀秀眼神闪烁,随后坚定:“有,全村人都知道,楚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还买了不少白面回来,二哥,你不是去楚唯家里了吗?有没有白面馒头,分妹妹一个吧。” 楚小雨狐疑看着楚秀秀,见她眼神不似作假,这才起身离开。 楚秀秀枯坐在冰凉的地上,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盯着楚小雨的背影:早晚弄死楚小雨这个废物! 村里人晚上为了省煤油,基本很早就睡了,楚家老宅也不例外。 楚小雨进屋,看到大哥侧睡在里面,甩掉鞋子,直接睡在了外面,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回面子。 另一边,楚家也没有休息,云和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看看楚唯,可楚幼承却拉着他说个不停,最后,还是楚唯催着楚幼承睡觉,云和这才脱身。 进门后,云和就感觉浑身被暖意环绕,看着屋子中间烧的正旺的火盆,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楚唯心里也紧张的厉害,这是她头一次跟云和清醒地待在一屋,也不知道,会不会露馅。 第12章 猛虎出山 云和若知道楚唯的想法,肯定嗤笑着告诉她,她早就露馅了。 云和从包袱里拿了最近在看的书出来,坐在破旧的木桌后面专心翻书,云和则借着油灯,开始收拾屋子。 原主神志不清,哪里会收拾屋子,云和基本都在书院住着,哪怕偶尔回来收拾一次,也不过是表面,更是顾及不到细节。 楚唯打开柜子翻弄原主的衣服,为怕吵到云和,动作放轻了不少,可越是如此,越会出错,一会儿不是踢到柜子,就是碰到炕上的小卓。 楚唯侧眼看到云和没有往这边看,这才松了口气,开始专心收拾起来。 可云和也不过是在做样子,心乱如麻,哪里看得进去书,从开始到现在,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云和盯着楚唯忙碌的背影,眼神复杂,不由得好奇,为何会觉得楚唯变好看了,这么容易牵动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昨日的梦。 云和眼睛酸痛,索性直接闭住,脑海里开始回想昨晚的梦,梦里,云和也是带着楚唯去了镇上,不同的是,他在书院上课的时候,楚唯在镇子西边的闹事被那匹马给撞了,当场血流而亡。驾马的人为了赔偿楚幼承,特意寻人来了大牛村,顺藤摸瓜发现了自己! 云和不敢往下细想。 为了验证自己的梦,云和亲自去了西边,在楚唯买粮食的时候,就跟着了,有好几次,楚唯回头的时候,云和都差点被发现,一直到了梦中那匹马出现,看着楚唯弱小的身子站在疯马面前,楚唯的心都被揪起来了,还好,他没错过。 云和正分神,楚唯咳嗽了两声,叫醒了他。 “那什么,天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说完后,楚唯已经合衣躺进了被子。 云和放好书,跟着上了床,看到新拿出来的棉被,云和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次日,附近邻居家养的公鸡叫了两声,楚唯就睁眼了,看到旁边已经空了,楚唯松了口气,昨天晚上,她担心云和对她做什么,一直等到半夜才睡着,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等楚唯进厨房,就看到云和在切菜,楚幼承在锅前忙活着。 楚幼承催着楚唯赶紧洗漱,端了刚做好的饭去了堂屋。 看着面前的稠粥,楚唯眼神中的光亮少了几分,算了,家里什么都没,凑合吃吧,楚唯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院里的经济不富裕,所以很少吃肉,楚唯也因此,对肉产生了难以理解的渴望,基本有钱之后,顿顿都要吃肉。 如今,算是忆苦思甜了。 楚幼承见楚唯吃饭动作慢,小声安慰:“丫头,爹一会儿就去山上转转,要是能抓到野鸡,就回来给你炖肉吃。” 楚唯笑着点头,心里却没多期待,冬日的山上猎物少的可怜,野鸡这东西虽然常见,但都有灵性,哪里是那么好抓的,更别说腿脚都不利索的楚幼承了。 吃了饭,天才大亮,为了不耽误云和上课,楚唯给了他十文钱,让他去村口搭牛车去镇上,快些也不受累。 云和捏着楚唯硬塞给自己的十文钱,踏上了上学的路。 楚唯和楚幼承在家里也没闲着,楚唯重新收回了一下屋里,楚幼承跟着帮了把手。 一个时辰后,楚幼承欲言又止。 “爹,怎么了?” “丫头,你在家里看着,爹去山上溜达一圈儿。” 楚幼承心里总是发愁的,楚唯虽然买了米面,可也没多少,吃完了,家里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楚幼承心里恐慌,盘算着去山上找找出路。 楚唯也痛快,直接起身拿了楚幼承给她用柳条编的小篮子,跨在了胳膊上:“爹,我也想去。” 楚幼承不愿意,山上有老虎,凶险的很,楚唯一个姑娘家,还是在家里呆着稳妥。 不过楚幼承经不住楚唯的撒娇,最后还是带上了她。 上次上山,天色昏暗,楚唯着急回家,倒是没怎么注意看,这次再出门,才发现大牛村的地理位置很不错。 村子外面有湖水,村里早年开凿出了一条石道,引了山里的泉水下来,楚唯家就住在村中间,离大牛山也近。 楚幼承为怕楚唯招惹安文轩,带着她绕路走了另一边,一路碰到好几个熟识,楚幼承都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 楚唯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记下这些人的面貌,楚幼承性子善良,人又勤快,打招呼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曾经出去干活的时候认识的。 走了会儿,到了大牛山底,楚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楚幼承也只是呼吸重了一点,他看着闺女,很是忐忑:“丫头,上山太累了,要不你还是家去吧,爹午饭前就回来。” 楚唯摇头不肯,咬牙跟着楚幼承上了山。 前面的地下光秃一片,连根绿草都没剩下,可在往后,楚幼承心里慌得厉害,又不忍心一无所获,心里安慰着:就多走几步,应该没事。 楚唯倒是没有察觉到楚幼承的纠结,只顾着跟在后面,这和上次走的路不一样。 很快,两人就到了后山,前面已经没有路,到处都是枯黄的长草。 楚幼承很是失望,这次算是白来了:“丫头,走吧,后面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快些下山吧,回头爹找人问问,看镇上哪里有要人的,爹去镇上挣点钱。” 楚唯还没说话,远处的树林里就传出浑厚的虎啸,楚唯脸色大变,不会这么倒霉吧。 楚幼承也吓得慌了神,拉着楚唯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就被老虎给拦住了。 楚唯冷静看着一米多高老虎靠近,心里盘算着怎么逃生,父女两被逼退到了后山的林子里,眼看着没了退路,楚唯咬牙举起了楚幼承,把他放到了跟前的大树枝上。 第13章 大刘氏 等楚幼承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已经离老虎只有几步之遥,楚幼承心痛如割,生怕下一秒就看到老虎撕碎了楚唯。 别说楚幼承紧张的厉害,就是楚唯的心也都卡在嗓子眼,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样! 老虎看了两眼楚唯,眼神中带了嫌弃,前腿微屈,做出要攻击的模样:这两人可真瘦,算了,能吃个半饱也行。 突然,树林深处传来阵阵虎啸,老虎眼神中带着迟疑,盯着楚唯看了一会,毫不犹豫转头奔入了深林。 楚唯看着老虎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楚唯松了口气,忍住要坐下的冲动,咬牙把楚幼承从树枝上弄了下来。 楚幼承的衣服都被树枝刮破了,但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楚唯身上,根本顾不上心疼新衣服。 “丫头,你胆子太大了,那可是老虎,下次碰到赶紧跑,别管爹,爹就是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 说到后面,楚幼承的声音弱了很多,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都是他没用,才让闺女豁出命保全他。 倩倩,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往后无忧吧。 楚唯不知道老虎为什么突然回去,但总归这次命好,还是得赶紧离开这里。 太阳高照,快到午饭时候了,楚唯和楚幼承两人还在后山里打转,这里全都是杂草,两人来时的痕迹都被掩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离开。 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楚唯听到右边有流水的声音:“爹,往右走。” 楚幼承在大牛山脚下生活多年,但也没来过几次后山,早就已经没了主心骨,见楚唯指了方向,没有任何犹豫,跟上了楚唯的脚步。 走了半刻钟,楚唯拨开杂草,看到了水缸粗的泉水从后山源源不断地往下流。 楚唯顺着水流的方向走了一阵子,碰到了约莫几米的积水潭,旁边不远处有个破旧的木屋,不过许久没人住了,屋顶的茅草被冷风吹走了不少。 楚幼承眼中都是惊喜,捧了两口泉水润了润嗓子:“唯儿,这泉水好喝,你尝尝。” 楚唯到底没有楚幼承那么随意,从篮子里拿出了早上顺手烙出来的白面饼子:“爹,走了这么久,就在这歇歇吧。” 为了减轻重量,楚唯只带了一张饼,饼子放了一上午,早就变得冷硬,楚唯给自己撕了一小半,生嚼下肚。 趁着楚幼承还在吃,楚唯站起了身子:“爹,你先吃,我去方便一下。” 为怕楚幼承不同意自己乱走,楚唯编了谎话。 她先去看了看木屋,里面只有一些废弃的家具,再没有别的,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楚唯只能把目光放在后面的林子里。 木屋后面有一片林子,不知道是屋主特意种下的,还是原就有的,楚唯进了树林,阳光被树叶遮盖,周身凉了不少,还好前些日子落的薄学没多少,都已经化了干净,楚唯顺着走进去看了看,没有什么好发现。 楚唯很是失望,虽然没看过穿越的小说,但经常听同事说,女主穿越过来,会有金手指,所以楚唯才想来山林碰碰运气,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楚唯往回走的路上,听到干树枝清脆的断裂声,好奇看过去,竟然看到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在左后方的大树旁边,楚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哪里是兔子,分明是一盘可口的兔肉啊! 楚唯的眼神太过火辣,就连兔子都意识到了危机,在楚唯魔爪到的前一秒,迅速跳走了。 扑了个空,还差点吃了一嘴土,楚唯气的不行,发誓一定要追到这只兔子,可她那小细胳膊哪里能比得上兔子,弄得浑身狼狈,最后还让兔子跑远了。 楚唯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土,左右看了两眼,没有发现兔子,楚幼承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楚唯只能放弃,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看到前面杂草里长着一株什么东西,叶子已经枯黄,楚唯看的眼熟,好奇心促使下,她凑近看了两眼。 叶片上清晰的脉络让楚唯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就连鼻翼的呼吸都重了许多。 我的天,发财了发财了!我楚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能在这地方发现人参! 楚唯顾不上回应楚幼承,一双白嫩的小手立刻开始扒拉人参叶子旁边的土,很快,就把叶子下面的根部露出来了。 楚唯前世是学中医的,对于人参,自是了解的很,看到差不多有两只手掌那么长的人参,楚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卖多少钱了。 这里的人参不同于前世,能够人工培育,尤其是这足有四五百年的,应该价值不菲,这下子,楚唯的病不用再发愁了。 楚幼承的脚步越来越近,楚唯赶紧清理赶紧人参,用杂草裹了藏在篮子里面。 “唯儿,天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家去吧。” “嗯,爹,我这就来。” 楚唯提着藏了人参的小篮子,脚步轻快,丝毫没有翻山越岭的疲惫。 楚幼承见楚唯不对劲,几次想张嘴,都把话咽回去了:算了,丫头难得出来玩一次,我还是别扫兴了。 下山的时候,楚幼承带着楚唯去了原主生母的坟墓前祭拜,楚唯看着小土包前面立的木牌,有些看不下眼:“爹,等我有钱了,把娘的墓好好修缮一下吧。” 楚幼承听了,会心一笑:“嗯,爹知道唯儿最有孝心了,走吧,快些回家。” 楚唯跟着走远,心里空空,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木牌上只有倩倩二字,刻的也不规整,应该是楚幼承做的墓碑。 楚唯心想:这位娘亲的名字可真好听。 等楚唯和楚幼承彻底走远,墓碑前才刮起一阵小风,吹散了周边的杂草。 就快到家的时候,竟然碰到了老宅的刘氏。 楚幼承顾忌着颜面,上前主动打了声招呼:“大嫂。” 刘氏看了眼后面的楚唯,眼泪“刷”的落了下来:“三弟,你心里有气,只管跟我们做大人的撒,何必揪着孩子不放呢!” 第14章 楚家长威严 楚幼承愕然,满脸的迷茫,显然不知道刘氏在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生小雨的时候难产,这孩子,就跟我命根子一样,你父女两二话不说,哄骗了我儿子去你家劈柴烧火,还........” 刘氏这一哭,旁边路过的人都好奇看了过来,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比如安文轩的亲娘:“哟,嫂子,咋了,是不是楚老三欺负你了?” 刘氏对安家的这位还是有点嫌弃的,别看两个人都姓刘,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楚秀秀的母亲姑且成为大刘氏吧。 刘氏的父母都是外地人,当年逃难出来的,正好隔壁村子多数都是刘姓人家,刘氏一家人厚着脸皮非说祖宗也会这边的,就此扎根下来,可惜,刘氏的命不好,父母在她嫁人后没多久就都去世了,只剩下刘氏一个人,受了委屈,身后连个可以撑腰的娘家人都没有。 大刘氏也是因此,才有的优越感,可现在,为了对付楚唯父女,也是摒弃前嫌,拉着刘氏好一顿哭,说她儿子怎么怎么受欺负。 楚幼承感受到村民打量的眼神,内心羞愤,身子更是气的直发抖:“大嫂,你怎么能胡说呢,要真说起来,楚小雨欺负我家楚唯才可能吧。” 楚幼承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打心里不信大刘氏的话,以为是安氏特意派来败坏楚唯名声的,不得不说,楚幼承的心眼也长了一点。 楚唯对于楚幼承护犊子的行为很满意,也没有要强出头的意思,索性躲在楚幼承的身后做小可怜。 村里有几个平日里和大刘氏关系不错的,现在也看不下去了:“大刘氏啊,你好歹也是做伯母的,小孩子打闹,还是算了吧。” “就是就是,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算是彻底敲定了事实,大刘氏在污蔑楚唯! 大刘氏气的不行,眼泪都流干了,转头要回去找楚小雨来对峙,不过被楚唯叫住了:“大伯母,昨天的事儿,还没说完呢,正好,我跟你一起去趟老宅吧。” 楚幼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丫头不会又要去跟她奶奶要嫁妆吧?坏了坏了! 楚幼承脸色大变,也追去了楚家老宅。 路上,楚唯趁着大刘氏不注意,赶紧从篮子里把人参拿了出来,偷偷藏进了衣服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村里这么多人,楚唯可不敢拿钱试探人性。 楚小雨怕被人看到脸上的伤,起了个大早,趁着大刘氏做饭的时候,躲在厨房吃了两碗野菜糊糊就走了,楚大雨忙着干活挣钱,昨日是回来送钱才在家里住了一夜,眼下也不在家。 只剩下楚秀秀在陪着安氏说话,说是说话,不过是帮安氏干活,楚秀秀知道,自己一个丫头片子,想要有点地位,就得多讨好安氏,这不,安氏盘腿坐在炕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着秀秀手里的布片找茬:“秀秀啊,你这水草绣的不行啊,针法太乱了,拆了重绣。” 楚秀秀眼中都是厌恶,自己的绣工可是专门跟外租家的表姐学的,虽说没有在镇上做绣娘的表姐强,但也没差到哪里去,这老太太时不时就要挑毛病,显得她在这方面多懂行。 楚秀秀心里这般想,面上却看不出生意的模样,还灿灿一笑:“奶奶,还得是您,我这绣了好半天,总看着这里别扭,又找不出毛病。” 安氏被这么一夸,心里飘飘然,觉得自己真有去教绣娘的水平。 楚老爷子坐在另一边的炕上抽着旱烟,心里寻思着什么,根本不看旁边。 就在这时候,外面吵吵嚷嚷,楚老爷子的思绪都被打乱了,心里烦躁,催着安氏赶紧出去看看。 安氏心里不情愿,也没有挪窝,直接让秀秀去看。 秀秀看到跟着娘进门的楚唯,有些闹不清这是什么意思了。 大刘氏看到秀秀,没说话,转头去了楚小雨的屋子,打开门,屋里早就空了,哪里还有人。 大刘氏头一次有些埋怨楚小雨,都已经伤成那样了,还乱跑,真是惯坏了。 安氏见秀秀迟迟没动静,在楚老爷子的催促下,不得已下了炕,看到院子里不少看热闹的人往屋里张望,很是恼火,直接喊了大刘氏出来:“老大家的,你又在外面惹祸了?” 安氏拉着一张脸,活像是大刘氏欠了她多少钱一般。 大刘氏扯了扯嘴角:“没有,娘,早上媳妇做饭的时候,看到小雨这孩子脸上带着伤,好奇多问了两句,这孩子说是楚唯丫头给打的,我路上正好碰见老三,就多嘴劝他多管管楚唯,谁知道,老三不信,楚唯这孩子直接就跟上我了。” 短短几句话,说得很是无辜,一些后跟过来的村民听了,也在心里小声议论楚唯是小题大做。 楚唯眼神冰冷,盯着安氏不言语,活像是跟她无关一般。 楚幼承也追上来了,先糯糯叫了安氏一声娘,才拉了拉楚唯的胳膊,想把人带回去,不过楚唯没有如他心意。 楚幼承看去,楚唯竟然哭红了眼睛:“爹,刚才你还在娘坟头跟前说会好好对我的,怎么,我连要回娘亲的嫁妆,都不行了吗?” “嫁妆?什么嫁妆,昨天不是说那倩倩来的时候没有带嫁妆吗?” “谁知道呢,且看着吧。” 安氏心慌,这死丫头,不是都已经过去了,怎么死抓着不放呢! “老三,快把楚唯带回去,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楚老头子拿着旱烟杆出来了,眼神中都是不满和责问。 楚幼承触及到爹的目光,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楚家最有威严的,就是这位楚老爷子楚大祥了。 楚大祥对于楚幼承的反应很满意,把目光放在了楚唯身上,隐隐含着警告,可惜,楚唯不是原主,对于楚大祥并没有畏惧,甚至还与之对视了几秒。 楚大祥见楚唯这般坦然,心里不满,觉得没面子,索性移开了目光 第15章 软糯老爹 “天冷,大家伙还是赶紧家去吧,没什么事儿,就是小孩子玩闹。” 正主都发话了,就算是想看热闹,也得顾楚大祥两分颜面。 院子里人都散了,楚大祥才拉着脸,目光沉沉看着楚唯:“丫头,你娘没有嫁妆,大家都知道,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楚大祥的话已经很有威胁了,他转头看了眼楚幼承:“老三,我知道,你娘平日里对你苛待了一些,但好歹我们也救了你一条命,把孩子管好,别让人戳我们老两口心窝子,就算是你报恩了。” 这话说的很是煽情,楚幼承很是动容,隐隐后悔,自己就不该任由楚唯来作乱的。 楚唯挑着眉头,饶有兴趣看着楚大祥:这楚老爷子手段倒是厉害。 打一杆子给个甜枣,就是楚幼承知道内幕,也会为了维护楚家老两口的颜面选择闭嘴,可惜,遇到的是她,注定要让老爷子失望了。 “爷爷,你说这话我就不认了,您真以为我年纪小,就能随便糊弄吗?我娘当年嫁给我爹,可带了不少嫁妆,您也别急着说不知道,当年我还小,我爹又粗心,索性,我娘就委托了隔壁的刘大娘给我留了一封信。” 楚大祥听了,眼神中带着震惊还有怀疑,他们当年敢明目张胆吞下儿媳妇的嫁妆,就是打定了楚幼承孝顺听话的性子,那个倩倩竟然还留了后手? 楚大祥装作听不懂,表情没有变化:“楚唯,你娘给你留信是好事,这就不用跟我们说了,你奶奶心眼小,这些年苦了你们父女,你大婚的时候,爷爷正好身子不好,也没赶上你婚礼,老婆子,给我拿二百文,就当是我们老两口给四丫头两口子的添妆了。” 安氏一听,肉疼地厉害,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如同斗鸡般,写满了不情愿,不过到底在楚大祥的余威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敢明着忤逆老头子,咬着牙从兜儿里掏出来大雨早上给她留的铜钱。 “喏,二百文,死..四丫头,赶紧收好,别弄丢了。” 楚幼承着急了,赶紧从楚唯手里抢回铜钱,递还给了安氏:“娘,这可使不得,这个月的钱我都没给,哪里有让你们添钱的道理啊。” 安氏要伸手拿钱,被楚大祥给推开了:这死老婆子,真是掂不清楚,两百文和老三媳妇的嫁妆,哪个更重都不明白。 安氏从小长在乡野间,眼皮子本来就浅,这些年,要不是有楚大祥在后面提点,她才想不到那么多。 楚幼承捏着铜钱,心里发慌,后悔自己当初多嘴跟楚唯说她娘嫁妆的事情。 楚唯不甘心就这样让楚老爷子糊弄过去,索性直接放了大招:“爷爷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娘信上说了,当年为了防着嫁妆不对,她成婚前,特意花了钱去衙门做了登记。” 楚唯没有说谎,倩倩的遗书,确实是刘大娘代为保存的,当年刘大娘家过得不如意,倩倩怀着身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索性偷偷塞给了刘大娘一两银子作为保管费,让她藏着自己的遗书。 若不是上次去刘大娘家里借油,楚唯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想到刘大娘担忧的眼神,楚唯无奈叹气,这才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啊,万幸,刘大娘脑子清醒,当年没有直接塞给还是傻子的原主,不然这嫁妆怕是真要不回来了。 楚大祥心里一紧,想到老三媳妇那双精明的眼睛,楚大祥也没有太过意外她的手段。 安氏直接不情愿了:“四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你死去的老娘威胁我们?我告诉你,她已经进了我楚家的门,她的嫁妆也是我们家的,凭什么随便让你们拿走,想要,可以,从老娘身上踏过去!” 安氏骨子里的泼妇本性算是彻底盖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现在院子里就他们一家,安氏撕破脸,倒也不会传出去。 楚大祥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婆娘,眼神中带着厌恶,但还是尽力遮掩,面上带了几分苦涩:“丫头,看来,你是跟我们生分了,罢了,既然这样,老婆子,你去把老三媳妇给你的匣子拿出来吧,我们就是穷死,也不能让人说我们楚家吃媳妇嫁妆!” 安氏不甘心,被楚大祥再三催促,才不甘心起身回去拿东西。 楚幼承站在院子里,很是局促,内心全是负罪感,就在楚幼承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楚唯伸手拉过了楚幼承的大手。 摩挲着楚幼承手上厚厚的老茧,楚唯心里的芥蒂也在一点点消失,虽然她承诺要代替原主照顾好她的家人,但总也有疏离感在,可现在,她心里却能真实感受到楚幼承的心情,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 楚唯恍然,有些不甘心,心脏在扑通跳动。 楚幼承感受到女儿小手的温暖,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了声,这么多年来,他不停告诉自己,为了孩子,也要努力活下去,哪怕被安氏指着鼻子骂,楚幼承也能坚强忍着,但他受不住女儿的安慰。 楚大祥看了两眼,只当做没有看见,扫了眼还在不远处站着的大刘氏,眼神中带了不满:“老大家的,天也不早了,快些做饭,你家男人就快回来了。” 大刘氏察觉到公公的不满,赶紧点头,拉着楚秀秀进了厨房,公公为人精明,大刘氏最害怕地,就是独自面对公公。 安氏磨蹭半天,终于抱了个紫红的匣子走了出来,脸都快要拉到了地上。 楚唯看着安氏眼神中的不舍,对于这份嫁妆,多了几分好奇。 “给,都在这里了,算是老娘欠你们的了!” 安氏不情愿地把匣子塞到了楚唯的怀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楚唯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匣子,看到里面仅有的几件首饰,心一下跌到了谷底:“我娘当初陪嫁了至少三百两的嫁妆,就只剩这么一点?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第16章 精明大伯 楚唯气氛愤至极,直接把匣子摊开,让剩下三人都能看到。 饶是楚大祥也没想到,老婆子竟然胆子这么大! 木盒子是原来倩倩的陪嫁,安氏看盒子不错,就没舍得扔,可里面贵重的首饰,却所剩无几,只有几根包了银的铜簪子扔在里面凑数。 安氏见楚唯不高兴,脸立刻拉了下来,老实说,就是这点东西,安氏都舍不得给她:“就这些东西,别的没有。” 楚幼承也被养母这举动弄得心寒了,他是孝顺,但不是真傻,婚前,倩倩为了不让自己心里有疙瘩,特意给他看过两眼,当时盒子里的首饰满满的,要不是怕打眼,倩倩还准备再置办一点,不过被他劝住了。 楚大祥气的都快要吐血了,神对手敌不过猪队友啊!这老婆子真是糊涂坏了! “安氏,把东西都拿出来!” 这是楚大祥头一次当着小辈的面这么下她脸子。 安氏支支吾吾:“我可没动,都在这里了.......” 要是声音没这么小,楚唯说不定就信了。 楚大祥拖了布鞋就朝安氏的身上扔了过去。 躲在屋里的大刘氏一直盯着外面的动静,早在安氏拿出那木盒子,大刘氏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她悄悄从屋后翻墙溜了出去,把在地里忙活的楚大牛叫了回来。 “爹,娘咋了,你这么打她?” 安氏听见大儿子说话,瞬间多了几分底气,坐在地上,抓着楚大牛的手不松开,扯着嗓子喊:“没天理了,我给他们老楚家生了两个大儿子,临了临了,竟让老头子给打了,婆婆,你睁开眼看看吧,媳妇委屈啊!” 这大嗓门,听的楚唯浑身鸡皮疙瘩:“奶奶,我娘的嫁妆,您还是早些给我的好,我上次去镇子上,听说书的讲,城里有个婆婆磋磨有钱儿媳妇,私吞了人家的嫁妆,儿媳妇气不过,直接告上了衙门,您才后来怎么着?” 安氏听了,惶惶不安,顺着问:“怎么了?” “后来啊,城里的大人判婆婆还了嫁妆,好像还打了她二十大板,那老太太被打的浑身是血,听说,后来去医馆看了,大夫说,治不好了。” 楚唯满脸唏嘘,像是真的在说那贪财的老太太。 可安氏总觉得,楚唯这是在念叨自己,想着前些年带了官刀来村里收粮食的衙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站了起来,脸上还带了几分讪笑:“丫头啊,奶奶也不糊弄你,咱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二伯是个不争气,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奶奶一时没看住,你二伯就把嫁妆偷着拿去当了。” 楚大祥配合着诘问:“胡闹,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竟然让那个不成器的知道了!” 楚唯听着老两口的话,脑子里瞬间有了记忆,记忆中,二伯是个穿着周正,尖嘴猴腮的男人,一双眼睛总是眯着,透着几分算计,和安氏倒是有三分像。 前几年,好像二伯欠了一屁股赌债,偷偷跑了,赌场的人还追到了家里,要不是大牛村的百姓还算是团结,怕是楚家老宅都要让一锅端了,这么一想,楚唯很是庆幸,亲娘脑子清醒,早早和楚家分开了,不然怕是要受连累。 楚唯面上表现得很是为难:“可我都已经成婚,我娘的嫁妆,总要给我的,难不成爷爷、奶奶想一直欠着吗?你们也知道,云和在镇上念书,这束脩贵的很,都已经欠了几十两学费了,爷爷、奶奶,你们就行行好,凑了银子还我吧。” 楚幼承心里难受,想到女婿那副斯文模样,硬了心肠,头一次对着养育自己多年的夫妻说出了要钱的话。 楚大牛可不情愿了:“四丫头,你这是什么话,老话说,父母在,不分家,当年你娘执意要带着你爹单过,你奶不情愿也点了头,现在这嫁妆你也着急要回去,怎么,你就这么急着分家?” 分家,自古都是大事,尤其是上面还有长辈在,更是不能说出口,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顺,正是如此,这些年,楚幼承哪怕受了老宅的委屈,也不敢说要算账。 楚唯看着大伯,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楚大牛长得威武,一看就长了不少腱子肉,可那脸和胳膊却白白嫩嫩,浓眉大眼却透着精明。 楚唯记得,原主曾经在这个大伯手里吃过好几次亏,所以后来,哪怕被楚小雨欺负了,也不轻易来找大伯告状,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撞上枪口! “大伯,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三房就是搬出去了,哪里是分家,真要分家的话,家里还有几亩好地,总也是要分我们一两亩的吧?” 楚大祥听了,眼神闪动,对楚唯这么不识好歹,他心里不痛快,可老大这个傻的,竟然主动上了楚唯的套,给嫁妆就已经是极限,再给老三地,那家里这么多口子,怎么吃饭。 楚大牛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脸色难看,死死盯着楚唯,却不再插嘴。 “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正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爷爷,今天孙女也不难为您二老,我娘的首饰还是赶紧收拾好,要是真丢了找不到,那就用钱抵好了,孙女也是愿意的。” 楚唯给了楚家老两口五天时间筹钱,到时候给不出东西,还没有钱,那楚唯真的就要去衙门找人了。 踏出楚家老宅的大门,两扇几人高的木门就被从里面用力关上,楚唯不回头也知道,这是楚大牛干的,没关系,钱到位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楚幼承还是不放心,忍不住扫了楚唯两眼:“丫头,你爷爷、奶奶也不容易,你娘的嫁妆,要真拿不出来,就算了吧?” 楚唯挑了眉头,眼中都是委屈:“爹,你这是什么话,娘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带着她的嫁妆嫁人,这是娘的遗言,我作为女儿,自然是要遵循的,您可不能再说这话,娘在天上听到,可是要心疼的。” 第17章 夜遇讨债 楚幼承抬头看了眼天,瞬间吓得缩了脖子,好像倩倩真的在盯着他一般。 楚唯忍不住笑了,有时候看,这个老爹还是挺有意思的。 到家之后,楚唯帮着楚幼承做好了饭,想着什么,舀出来一碗精米,提着放了米的篮子摸着黑,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一家正在吃饭,一家人围在堂屋吃饭,牛旺兴见楚唯进门,给两边的小辈使了个眼色,堂屋瞬间空了。 牛旺兴的妻子前两年撒手人寰,家里就剩下三个大儿子,不过老太太是个能干的,临走前,张罗着,让三个儿子都娶了媳妇。 牛旺兴的大儿媳朱氏没有走,主动上来和楚唯打招呼:“楚家妹子,这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 楚唯笑着扯了扯嘴角,前世,她最讨厌的,就是应酬,可为了嫁妆,还是得硬着头皮笑:“嫂子,别忙活了,昨天安家赔了我家猪钱,这不,正好家里没粮食了,就去镇上买了点,听说三嫂子还在坐月子,家里没啥值钱的,这点米,拿来熬粥喝,养身子最好了。” 朱氏是个老实敦厚的,听楚唯这么说,推辞不开,只好接了过去,满满一碗精米,朱氏忍不住咽了口水,她也是庄户长大,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几次这精细的口粮,她看了眼公公,见公公微微点头,这才接过去。 朱氏端了米去厨房找碗,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碗红糖水。 楚唯挑眉,笑容多了几分真诚,红糖可是稀罕东西,也就是牛旺兴家的三儿媳在坐月子,家里才准备了一些,这朱氏是个实诚的,瞧这碗里的红糖颜色深的,可见没有少放。 牛旺兴沉默着抽了两口旱烟,等着楚唯先说话。 “牛叔,我知道您最是公正,我今天过来,也是厚脸皮想请您帮个忙。” “丫头,有什么能帮的,你说就是了,叔能帮的,尽量帮你。” 牛旺兴生怕楚唯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也没把话说得太满。 楚唯收敛了几分笑容,装出发愁的样子:“叔,您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爹这上次病倒的时候,我不放心,专门找了村东头的大夫给看了看,大夫说我爹这是年轻时候累着了,身子虚了,得靠好药养着,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个不好.......” 楚幼承和牛旺兴也算是同龄人,听楚唯这么一说,多了几分怜悯:“我听张大夫说了,苦了孩子你了。” 楚唯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眼眶都磨红了。 牛旺兴和朱氏却脑补出幼女委屈落泪的画面。 “咱们都是庄稼人,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大钱,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这相公,都是我爹用救命之恩换来的,我心里清楚,云和入赘给我,心里肯定委屈,我也不敢让他心里有负担,正巧我娘托人给我留了遗书,说留了三四百两嫁妆给我,我就寻思着,这些嫁妆当了,应该能养好我爹的身子,谁知道.......” 后面的话,楚唯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牛旺兴和朱氏都知道结局如何,安氏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平日里买个东西都能费半天功夫跟人磨价儿,更何况是几百两的银钱。 牛旺兴吃惊的厉害,这楚家老两口倒是能藏的! “我就是委屈,我爹每日起早贪黑侍弄庄稼,最后得不到好也就算了,老宅的人还时不时上门打秋风,牛叔,我也不为难您为我做主,就求您看在我们父女孤苦无依的份上,说两句公道话。” “这是自然,丫头你放心吧,牛叔心里清楚,我不会让一些人昧着良心坏了村里的名声。” 楚唯瞬间展露笑颜,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起身走了。 那天真的模样,就是见惯了人心险恶的朱氏,也动摇了。 把楚唯送走之后,朱氏回了堂屋,看到公公抽着旱烟深思,忍不住多了句嘴:“爹,要我说,这事儿到了您跟前,您只管公正断就是,若是偏颇,免不了背后被人戳脊梁骨。” 牛旺兴假装咳嗽,来平复内心的火热,说实话,他做了一辈子的里正,也没见过一百两银子,他实在心动,可听楚唯要给楚幼承治病,心热下去了不少。 张老头和他关系不错,前些日子也透过底,楚幼承这身子,没个三五百两,是真治不好的,想到这儿,牛旺兴心里五味杂陈,又是羡慕楚幼承有这么好的闺女,又厌恶楚家老宅那些人赶尽杀绝。 一时间,牛旺兴倒是没听到朱氏的话,无奈,朱氏只能再重复一遍。 牛旺兴点头:“放心,这事儿我知道咋办。” 到家,楚唯掀开篮子,里面放了六个红鸡蛋,应当是朱氏拿米的时候放的,是个会做人的。 楚幼承见楚唯进门,赶忙起身:“丫头,大晚上去哪儿了,爹差点出去找你。” “就去了趟里正家里,爹,我都饿了,赶紧吃饭吧。” 楚唯眼看楚幼承要长篇大论,赶紧转移话题。 楚幼承的手艺还行,楚唯忍不住点头,至少比自己那差点糊锅的手艺要好上不少。 草草吃了饭,楚唯洗了碗筷,趁着洗漱的功夫,偷偷给人参洒了点水,让它保持水分。 窝在单薄的棉被里,楚唯看着手边的人参,眼中都是星光,她有办法培育人参,但需要尝试,可家里现在的情况,容不下她失败。 唉,算了,还是明天把它卖了吧。 楚唯把人参放在炕上小桌靠墙的抽屉里,才安心睡去。 父女两睡的安心,可老宅却不安宁,甚至可以说是糟心了。 大刘氏埋怨丈夫没用,楚大祥发愁该怎么应对性子大变的楚唯。 知道月上梢头,老宅才开始吃饭。 远在异地的楚二牛也背着个小包袱,抹黑回了大牛村,不过刚进村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楚二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其中一张脸,突起的恼火也瞬间消失,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二爷,您怎么在这儿?” 被楚二牛叫二爷的男人,是个光头,鼻子庞还有一颗黑痣,哪怕是厚重的棉衣,也藏不住他浑身的肌肉。 “楚二牛,你小子可算回来了,说吧,那六百两的赌债,什么时候还?” 第18章 拿侄女抵债 楚二牛心里发苦,忍不住埋怨自己,真是倒霉,竟然碰到讨债的二爷,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啊! 传闻,二爷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要不是身手好,为人讲义气,赌场的老板也不会花大价钱保下他。 楚二牛后背发凉,还要陪着笑脸:“二爷,别动手,别动手,咱们都是实在朋友,您也知道的,我楚二牛欠债,绝对还钱。”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这个,二爷就是一肚子火,楚二牛看着胆小,没想到竟然真的逃跑,他带着人来村里抓人抵债,谁知道,竟然被这帮庄稼汉给打出来了。 老板知道后,很是不满,罚他在门口看了一个多月的大门,才算结束。 二爷是个狠人,咽不下这口气,隔三差五就在大牛村村口蹲着,就是为了抓这孙子。 楚二牛感觉脖子上多了只大手,掐的他喘不过气:“二...二爷,您听我说,欠的钱,我一定还,不然,您就剁了我这只手。” 二爷听了,将信将疑,松开了楚二牛,眼神迟疑:“你说真的?我可打听过,你们家可不富裕,拿什么来抵债。” 旁边的小跟班小声说:“二爷,您忘了,楚家有几亩田还算不错应该值个十多两银子,您看......” 赌场要不上钱,就会拿些值钱的东西抵债,这次也不例外。 楚二牛想到老爹那张脸,心里一哆嗦,赶紧求饶:“二爷,您别着急,我家肯定能还上,我还有个侄女,模样俊俏,今年才十三,要是我还不上,我就把她送给您。” “一个乡野丫头,就想抵六百两,楚二牛,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啊,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二爷想到,县城里有几个爷,就喜欢这种岁数小的,要真是脸俏条儿亮,也未必卖不上加钱。 二爷心里有了成算,放楚二牛回村了,不过临走前,让他签字画押签了抵债的同意书。 楚二牛一边往村里走,一边心疼被咬破的手指,心里暗暗抱怨二爷粗鲁,对于卖了亲侄女这事儿,楚二牛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他记得,老三家好像生了个姑娘,反正也不是亲兄弟,卖了就卖了。 等楚二牛回到楚家,就看到堂屋还亮着光,内心忐忑,想要悄悄回屋睡觉,被出来上茅房的安氏撞了个正着。 楚二牛还以为是楚大祥,正准备脚底抹油,抬头一看,是亲娘,当下就委屈了:“娘,儿子好想你,你这些日子吃的好不好,睡的舒不舒服?” 安氏见楚二牛穿的衣服沾着黑点,心里有再多的火气,也是发不出的,当初生楚二牛的时候难产,差点一尸两命,还好活过来了,出门还捡了银子,安氏一直觉得,楚二牛是自己的福星,从小就惯着,没想到,最后惯出个二流子。 楚大祥耳朵不错,听到门口有动静,就走了出来,见安氏正搂着楚二牛嘘寒问暖,脸就黑成了锅底。 “你个孽障,竟然还敢回来,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对于这个不成器的,楚大祥是真的生气,前些日子赌场进村要债,算是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光了,现在出去,还有人问起这事儿。 楚二牛见楚大祥找了棍子来打自己,吓得赶紧往安氏身后躲。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惊的左邻右舍都醒了,楚大祥顾忌面子,拉着楚二牛进屋,冷冷盯着他:“这是去哪儿了?” 楚二牛赶紧卸下包袱,从里面往出掏东西:“爹,我知道您爱抽旱烟,这不,特意进汉州城里给您花大价钱买的,您尝尝,肯定好。” “娘,这是给您带的擦脸膏,城里的老太太都用这个,涂上之后,保证您脸蛋更好看了。” 楚二牛惯会做人,就连楚秀秀都有一份礼物,当然,只是城里路边摊上花两文钱买的。 楚二牛见老爹的脸色好转不少,心里松了口气,万幸刚才没有让二爷把这些带走,不过身上仅剩的几两盘缠都被搜刮走了。 楚大祥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偷了你三弟妹的嫁妆?” 楚二牛眼神闪烁,不敢看老爹:“哪有,三弟妹的嫁妆,不都在您二老手里吗?” 说起这事儿,安氏心里也窝了火,对楚二牛更是没了好脸色:“二牛,你少装傻,那些东西,娘就只给你看过,要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家里进贼了不成?” 大刘氏听了这话,心里不屑,这婆婆平日里连大门都不出去,就是有贼,也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啊! 楚大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秀秀倒是机灵,假装困了,脚底抹油溜走了,不过出了大门,就悄悄躲到了角落,竖着耳朵偷偷听着屋里说话。 “老二,你要是不说实话,以后我就不管你了。” 楚二牛拿了多少首饰,安氏心里都清楚,但楚唯要嫁妆的事儿,总也得让他知道。 楚二牛纳闷,以往自己也会偷拿一两只首饰,也从来没见爹娘这么郑重过,因为好奇,多嘴问了两句。 大刘氏埋怨安氏偏心,就顺嘴把事情说了,心里暗暗带了期待,想要看小叔的笑话。 楚二牛听了,显然不敢相信:“爹、娘,你们才是一家之主,她一个丫头片子,说要您二老就给?未免有些太惯着她了!要我说,这东西坚决不能给。” “哼,你说的好听,要是不给,信不信,明天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挨板子,楚二牛,东西是你拿的,要是想不出主意,我就把你交出去,到时候是坐牢还是打板子,你自己受着吧。” 楚二牛仔细盯着老爹看了两眼,知道他没有吓唬自己,心里也有点发慌,吓得脑门上出了不少冷汗,想到什么,他又定了定心。 时候不早了,楚大牛和大刘氏见大家都不说话,索性起身回屋睡觉,楚秀秀早在两口子出来前,躲进了自己的小屋。 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楚秀秀冷的睡不着,寻思着小叔会怎么办。 第19章 不是软包子 一时烦躁,索性又坐了起来,见堂屋灯没灭,又溜了过去。 “老二,你跟娘说实话,你准备怎么办?” 楚二牛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爹,娘,孩儿不孝。” 楚二牛哭着说了自己被二爷逼着还钱的事情,当然,添油加醋说了他被逼着签了卖侄女的契约。 楚秀秀在外面听完,眼中都是震惊,她知道二叔游手好闲,但没料到,他竟然如此狠心,楚家就她和楚唯两个姑娘,依照楚唯那性子,必然是不会跟楚二牛走的,那就只剩下自己了。 楚秀秀脑子乱糟糟的,浑浑噩噩回了屋子,以至于后面楚二牛说了要拿楚唯抵债的事情,她直接错过。 楚二牛见老头子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催促:“爹,老三又不是您亲生的,楚唯那丫头大了,心眼又多,还不如直接把她卖掉,解决了我的麻烦,也没人再找您要钱,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楚大祥沉默许久,最后还是默许让楚二牛去下手。 择日不如撞日,楚二牛卖侄女的事儿听着本就不光彩,更别说,楚唯已经嫁了人,这不,大半夜,楚二牛怀里揣着楚大祥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迷药,抹黑去了楚唯的家里。 白天忙活那么久,加上3的身子虚,这不,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睡着了,别说大门口有动静,就是有人站在他跟前说话,他都不一定会醒。 楚唯倒是好一点,心里盘算着人参的事情,她也没睡的多沉,听到隔壁家的狗不停叫唤,楚唯眉头紧皱,莫名心慌,狗通人性,若是没生人经过,绝对不会叫唤。 心里多了警惕,楚唯也不敢放松,悄悄起身,从床铺下面拿出她特意藏的药粉,这是那天挖红薯回来路上,她顺手摘的痒痒草,回来用清水洗干净,趁着晚上火盆烧着,烤干了,碾成粉末,若是沾上,不过就是浑身发痒,熬过一个时辰,就没事了。 楚唯把痒痒粉撒在了进门的地方,顺手找了张废纸,藏了一些在袖子里,防着不备之需。 “吱呀,”楚二牛费了些功夫,才打开楚唯家大门,从里面栓上门,他循着记忆,摸去了楚唯的屋子。 楚唯因为幼时的经历,缺乏安全感,习惯了晚上锁门睡觉,哪怕到了这边,也是一样,楚二牛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匕首,顺着门缝,一点点往上挑,木栓不长,很快就被弄开,楚二牛奸诈一笑,捏着迷药就进了屋子。 藏在门后的楚唯见他进来,直接把痒痒粉撒在了楚二牛的身上,抄起门后放的撑窗户的木棍就朝着楚二牛下了手。 这一棍子下去,都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楚二牛哪里吃过这种苦,当下就受不住了:“四丫头,别打别打,我是你二伯!” 另一边,住在“先生”家的云和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都是冷汗,眼神还有几分涣散,但他顾不上这些,催着外屋的追风进来。 追风习武多年,警惕性极高,云和叫第一声的时候,就已经睁眼了。 “主子,您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追风,去大牛村,保护好楚唯,速去!” 云和很少这般疾言厉色。 可追风却纹丝不动:“主子,属下不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那些人还在镇上,万一发现您........” 触及到云和凌厉的目光,追风不敢继续说了。 “若是不听,那你现在就走吧,你心里从来没有我这个主子,我这里容不下你!” 云和听到关门声,才松了口气,实在是刚才的噩梦太过惊险,他梦到楚唯被楚二牛被偷偷卖了,虽不知真假,但有追风在跟前看着,还是放心一些。 追风连夜翻墙出了镇子,感受着东风的寒冽,心里带着委屈,主子把一个农家女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要,这可不是好消息。 等追风到了楚家门口,看到屋里亮起的灯,身子一滞,差点从落脚的树枝上摔下去。 他飞上楚唯的屋顶,身子贴在茅草上,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楚二牛看到楚唯手里的棍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四丫头,你下手也太狠了,我可是你二伯啊!” 楚唯眼里并没有半分愧疚,甚至带着冷意。 楚二牛感受到楚唯眼神中的杀意,把兴师问罪的话都咽了回去,这小丫头果然不好惹,想着手里的药粉,楚二牛眼神闪烁,随即变得狠辣,故意说话转移楚唯的注意力。 “楚唯啊,你娘嫁妆的事情,我都听你奶奶说了,作为二伯,我得说两句,你这次做的........” 说着,楚二牛迅速起身,手里的药粉直接撒了出去。 可惜,楚唯早就在楚二牛身上闻到了迷药的味儿,和他保持了距离。 楚二牛等着看楚唯晕倒,但等了好久,见对方什么事儿都没有,想着安氏说楚唯落水之后就性子大变,脑子不由得往鬼神方面多想了一点。 “二伯,好玩吗?现在该我了。” 楚唯掂了掂手里的棍子,估摸着够结实,就冲着楚二牛一顿毒打。 为了防着楚二牛惨叫引来邻居,楚唯“好心”拿了烂掉的抹布塞到了楚二牛的嘴里。 已经骨折的楚二牛行动迟缓,除了挨打,没有别的办法。 追风趴在房顶,听着屋里的支支吾吾的惨叫,心里为云和点了根蜡烛。 主子对楚唯貌似已经动心,要是楚唯真成了未来的主母,主子那瘦弱的身子怕是撑不住,夫纲不振啊! 追风胡思乱想的功夫,楚唯已经麻利地把楚二牛提起来,扔到了楚家老宅的附近。 清晨,公鸡打鸣,楚小雨晃晃悠悠从小路上往家走,突然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正准备下意识踢两脚的时候,被楚二牛拉住了。 “小雨,快,快扶二叔回去。” 说完,楚二牛就晕过去了。 临闭眼前,心里还在咒骂楚唯:死丫头,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老子一定要把你卖到最下贱的窑子去! 楚小雨被这么一叫,吓得浑身激灵,酒醒了大半。 第20章 三百两人参 楚小雨借着亮光,勉强看清了楚二牛的脸:“二叔,你这是怎么了?” 可他手上没劲儿,废了好大功夫,才把楚二牛给挪回家里。 安氏听说楚二牛被毒打了,刺激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老宅乱成了一锅粥,楚唯早上起来,坐在牛车上,就听到爱说闲话的大娘把老宅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妇人旁敲侧击,想问问楚唯里面内情,但楚唯只装作不知道。 到了大牛镇,楚唯就先一步下了牛车,理由有现成的,她去找读书的2,倒也没有引起大家怀疑。 楚唯走进没人的巷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裹在了头上,顺便点了几颗黑痣在脸上,确保没人看出来,她才重新提着篮子出去。 走了没几步,楚唯就看到了一家药铺,生意不错,来往的客人也都穿的不错,楚唯寻思着,就提着篮子往里面走,刚进大门,就被看门的小厮给拦住了:“哎哎哎,怎么回事,你有钱来看病?” 小厮打量着楚唯,眼神中都是鄙夷,显然认定楚唯没钱,不准备接待。 药铺的掌柜站在柜台前打算盘,听到门口的动静,头都没抬,催着小厮赶紧把人打发了。 楚唯眉头紧皱,也不准备进去了。 出了药铺,楚唯拉着个路人打听:“大婶,镇上哪里有药铺,我给我相公抓点药。” “乡下来的?” 楚唯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妇人看在眼里,好心多嘴了两句:“丫头,你可别去这家药铺买,他们家的药贵的厉害,前面右转有一家药铺,药材好,价格也便宜,我们得了病都去他们家。” 按着妇人说的,楚唯到了另一家药铺门口,抬头看了眼门上的牌匾——济世堂。 楚唯进门,就看到前面排了几个穿的一般的百姓,药铺不大,但收拾的干净,门内还放了十几张椅子供排队的人休息。 店里出了看诊的大夫,就只有一个药童站在药柜跟前忙活着抓药。 “大夫,我家里没钱,能不能赊账,我家男人挣到钱,我肯定给钱。” 木桌跟前坐着个打扮朴素的妇人,身上的棉衣还打着补丁,怀里抱着个三岁的娃娃,满脸窘迫。 大夫听了,也没生气:“药钱不重要,让我先看看孩子。” 老大夫摸了脉,眉头紧皱,满脸可惜:“这位夫人,孩子病的太厉害了,我医术有限,你还是带去县城看看吧。” 药童听到这话,眼神惊讶,抬头朝大夫这边看了两眼。 妇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哭了起来:“大丫啊,都是娘不好,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大丫已经能听懂人话,孩子是个懂事的,小脸惨白,还分心安慰妇人:“娘,没事,你....你要保重。” 说着,大丫就要咽气。 妇人慌乱,剩下看病的人怕沾染晦气,都给吓跑了。 大夫也着急,只能干看着。 楚唯盯着大丫看了很久,基本能确定这孩子得了哮喘,这年头医术不发达,还研究不出针灸哮喘的法子,楚唯犹豫着要不要救人。 大丫死死抓着夫人的手,就要闭眼,楚唯心一狠,走了过去。 “大姐,我有法子救她,你把孩子给我。” 妇人将信将疑地把大丫放到了楚唯的怀里。 楚唯动作果断,直接翻身,让大丫趴在了木桌上,胸腔被挤压,大丫呼吸顺畅了一些,脸色好看不少:“谢谢...姐...姐姐。” “没事,一会儿姐姐要给你扎针,有点疼,你忍着点。” “大丫不怕!” 楚唯准备跟大夫要针,大夫已经让药童拿过来了:“这位姑娘,这是老朽用的,要是不顺手,我这就去给您重新准备。” 大夫在楚唯刚才露一手之后,心里已经信服楚唯能治好大丫,态度恭谨至极。 楚唯接过银针,跟大夫道谢之后,就捏着针,对着大丫呼吸道的几个大穴扎了下去。 孩子在大堂,不方便脱衣服,楚唯也没强制要求,只让解开外面棉衣,就捻着银针扎下去了。 九根银针扎进去,大丫没了动静。 妇人吓得脸色惨白:“大夫,大丫这是?” “大姐放心,孩子只是睡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不过大丫这病还没治好,以后切记不要带大丫去灰尘多的地方。” 夫人眼中闪着泪花:“大夫,谢谢你,谢谢你,大丫这孩子懂事,趁我不在家,偷偷帮我扫地,估计就是那时候发了病.......” 大夫旁观,看向楚唯的眼神带了审视。 大丫醒了后,被妇人带走了。 大夫看着坐在对面的楚唯,温和一笑:“这位姑娘,是来看病吗?” 楚唯摇头:“我是来卖东西的,你们这里收药材吗?” “收的。” 药童听了,很不乐意,索性店铺也没客人,他直接站到了大夫身边,拉了拉他胳膊:“师公,咱们店要没钱了。” 大夫笑容一僵,随后恢复如常:“姑娘放心,老朽还有一些私产,只要药材质量上乘,小店绝对给的比市场价高。” 听了这话,楚唯心放回了肚子,这家药铺名声不错,应该有钱。 楚唯从篮子里拿出裹着草的人参递给了老大夫,让他掌眼。 老大夫在看到人参之后,就已经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姑娘,这人参少说四百年有余,价值不菲,你也是懂医的,真要出手吗?” 楚唯点头,脸上带了两分忧愁:“这人参是我无意遇到,正逢家中遭遇变故,想换点银子傍身,大夫,您开个价吧。” 老大夫摸着胡须,豪爽开口:“三百两,若是这东西再长几年,有五百年的年份,价儿会更高一些。” 老大夫生怕楚唯嫌弃价格低,不肯卖给他,特意含蓄说了低价的原因。 楚唯抿了抿唇,看着人参,答应了,来之前,她也打听了,这年份的人参,最多二百七十两,济世堂愿意凑个整,很仁义了。 老大夫怕楚唯反悔,赶紧起身,亲自去拿钱,走之前,特意嘱咐药童给楚唯上了茶水。 第21章 穷酸村姑 中间有病人家属来药铺抓药,通过对话,楚唯知道了大夫名字叫陈季安,这个药童是他的孙子陈福林。 等病人走了,陈季安才不情愿地泡了壶茶水送上来。 看着杯子里起伏的茶叶,楚唯有些吃惊,低垂着头,睫毛盖住了眼神中的惊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入口醇厚,带着几丝苦涩,但后味含着清香,是难得的好茶。 穿过李几天,楚唯也没闲着,在村里偶尔听妇人嚼舌根,也大致清楚了这朝代,除了国号在历史上找不到,别的,都和古代没什么两样,阶级分明,且吃穿用物,也有严格的规制。 如同手上这杯花茶,制作工艺比不得前世的精细,但比之寻常富商家里,肯定要好上不少。 等陈季安进来,看到楚唯喝的茶水,眼角直抽抽,朝着陈福林甩了冷刀子过去,陈福林赶紧找了借口,脚底抹油溜走了。 楚唯看着这爷孙的眉眼官司,心情好了不少:“陈大夫,您这茶水,味道不错。” 陈季安恨不得吐楚唯一口老血:这可是千金难得的贡茶,肯定好喝了! “丫头,这是三百两银票,你数数。” 楚唯摸着泛黄的纸张上透着浓厚的墨汁味,忍不住皱了眉头,勉强认出来上面的数字,眉眼才舒缓下来:“陈大夫厚道。” 陈季安已经坐下,开始猛灌茶水,有种要喝回本的架势。 感觉到楚唯的目光,陈季安含在嗓子里的茶水差点没咽下去,老脸一红,后悔自己失礼。 楚唯让陈季安给换了五十两的碎银子,装好钱就起身要走。 陈季安赶忙出声:“姑娘留步,姑娘医术高明,竟然能治好咳气症,不知姑娘师从何处?” 楚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陈季安说的咳气症是哮喘病,不动神色扫了陈季安两眼,见他眼神清明,不像是有邪念,楚唯才稍稍放松:“家师喜好山野,没什么名气。” 陈季安眼神带着火热,山野,这大牛镇可不也是穷乡僻壤,那名医应该在这边,不行,他得抓住机会,和高手讨教一二。 可惜,楚唯接下来的话,让陈季安心生遗憾。 “前几年,家师听闻异域传闻,留书离去,至今未归。” “真是可惜了,罢了,是老朽没缘分吧,就是这治疗咳气症的针灸之法,不知姑娘可否教老朽一二,老朽愿奉上二百两束脩以示诚意。” 陈季安朝着楚唯郑重作揖,楚唯让开了身子,没接对方这一礼。 “陈大夫客气了,不过雕虫小技,九针抑气的法子,也只是能够缓解,若要根治,还要加上药物,陈大夫悬壶济世,针灸之法,我愿意免费教您。” 陈季安狂喜,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楚唯的胳膊:“姑娘说的是真的?真能够彻底治疗咳气症?” “当然,这是家师研究数年才得出的法子,若是陈大夫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跟您做笔买卖。” 头一次正面见识了这年代医术的匮乏,楚唯忍不住软了心肠,能靠医术多救几条命,也算是全了老天送自己来这里的造化了。 眼看快到晌午,两人谈好了价格,陈季安亲自把楚唯送了出去。 楚唯紧了紧篮子,对接下来的日子,多了几分期盼。 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换回了原来的装扮,这才去了杂货铺子,接待她的,还是上次的小哥,一见楚唯来,就赶紧凑了上来。 “姑娘,这次要点什么?” “有油吗?” 上次借了刘大娘一碗油也快用光了,这次得买了还大娘。 买了些调料,楚唯又去了成衣铺子,上次生意,楚唯和老板娘也算成了熟识,这次一听楚唯要买棉被,脸上的笑,更是遮不住了。 眼看着天冷了,各家早就做好了棉被,铺子里还剩几床做工不错的被褥卖不出去,掌柜的发愁的很,以为要亏本,就赶上楚唯来了。 “大妹子,咱们也算是老相识,这样,姐姐也不坑你,四两银子一床,这四床你要是都要,这几双棉鞋我白送你。” 红娘心里也没带多少期望,四两银子顶得上农户一家几口半年的嚼用了,楚唯穿的一般,家里肯定没多少银钱。 楚唯低头看了眼脚上快要破洞的布鞋,缩了缩脚,突然有点愣了,算了,买吧。 摸了棉鞋,棉花塞了不少,很厚实,楚唯也痛快掏了钱,上次是兜里没钱才厚着脸皮和老板娘砍价,这次有了,她也大方。 红娘看着手里足足十六两的碎银子,愣了,这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傻小姐,四两一床的被子,竟然说买就买了! 送走楚唯的时候,红娘还有点舍不得,店里又来人了,她放好钱,转头去招呼对方了。 楚唯手里抱着一床被子,站在成衣铺子门口,有些茫然,对了,她好像没问云和在哪边住。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楚幼承跟她说过一嘴,好像是吟风书院。 楚唯看到斜对面有家书铺,抱着被子进门,想和小厮打听一嘴。 谁知道,这小厮的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见楚唯进来,满脸不耐:“我们这里是书铺,赶紧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恰巧这时候,里面走出来几个穿着长袍的书生,领头的那个,还是楚唯的老相识。 “楚唯?你怎么来了?” 安文轩神情紧张,瞥了眼旁边的同窗,捏着手里的书,快走了几步,要拉楚唯往出走。 不过被楚唯给躲开了,安文轩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不就是一百两银子,至于逼的这么紧吗?” 安文轩以为楚唯是故意跟来这里要钱的,心虚之下,还带了恼怒。 安文轩右边的书生穿着打扮很不一般,看到安文轩和姑娘说话,微微皱了眉头,装作无意,上来搭住了安文轩的肩膀:“文轩,这位是?” 安文轩心慌片刻,紧了紧手,微微一笑:“没有,就是问路的。” “大福,你怎么做事的,这村姑打扮穷酸,能买的起书?” 第22章 嫂子来了 小厮有些生气,小声嘟囔:“大少,小的拦了,这人厚脸皮不肯走,您别生气,小的这就撵走。” 王成简看到楚唯手里捧着的新被褥,眼神带了玩味:“安兄,这小村姑不简单啊,跟着我们过来也就算了,竟然还给你送被子,看到没,竟然是新的。” 王成简直接伸手把被子拽了出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丑八怪,小爷告诉你,安文轩是我未来的妹婿,敢打他的主意,信不信小爷活撕了你!” 楚唯看了眼安文轩,安文轩脸色发烫,心里不痛快,但又不敢反对,要不是王家大小姐看上他,就王成简这眼高于顶的性子,哪里会跟他来往。 “大少?” 楚唯眼神带了玩味,原主是个村姑,也只在村里追着安文轩,倒不知道安文轩在镇上竟然交了这种有钱朋友。 安文轩心慌,想着这些日子的筹谋,生怕楚唯回村乱说,赶忙站出来解释:“王兄,不过就是问路,不必大动干戈。” 王成简听安文轩这么解释,也闭了嘴,没再多说,不过看着楚唯的眼神却冰冷至极。 楚唯可不怕,现代在她手里治过病的大佬,比他戾气还重的都有,这点威压,不过皮毛。 “我就是过来问个路,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安文轩,你这有钱朋友不少啊,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帮你把钱还了吧。” 看到地上干净的被子被踩的全是脚印,楚唯心里怒火就烧了起来:“哦,对了,这被子八两银子一床,这位大少爷既然敢踩,那麻烦把银子结一下。” “什么,八两银子?你是穷疯了吧!” 王成简可不是败家子,纯粹就是看这些追在安文轩屁股后面的小姑娘不顺眼,所以故意搓搓她的锐气,往常这么做,小姑娘直接哭着跑掉了,这次竟然遇到了楚唯这么淡定的,心里烦躁,忍不住想,这两人不会私下里有什么关系吧。 楚唯双手环胸,眼神带了鄙夷:“开了书铺,竟然连八两银子都没,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哦,对了,这书铺叫六味书斋,啧啧啧,书斋不会要破产了吧?” “那我可得告诉大家伙,小心某些铺子卖假货,故意骗钱!” 楚唯故意说得大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铺子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书生,今天正好休沐,大家结伴在街上闲逛。 王成简脸色阴沉,叫大福去关门,但有好事的,在门口起哄:“王大少,书斋真的卖假书?要是这样,那我们可不敢在这里买书了。” 卖假货这种事,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被人厌恶,尤其是这朝代的读书人,更看重这些。 王成简瞥到了,刚才说话的那人,在书院里和他不对付,竟然这时候下绊子,真是可恶,这小村姑,更讨厌! “十两银子,赔你这床破被子,赶紧滚!” 王成简直接把十两银子扔在了楚唯身上,不过被楚唯躲开了:“故意伤人,身为读书人,应该知道什么罪名吧。” 王成简被这么一噎,一口气直接堵在了嗓子眼,忌惮着外面书生乱说,王成简咬着牙叫大福捡了起来。 楚唯这才接过去,不喜欢王成简这个人,跟银子可没仇! 收了被子钱,楚唯转头看安文轩,好像在说,你的债什么时候还。 “安文轩,都这样了,还钱吧。” 安文轩捏着拳头,恨不得当场死在这里,他考了秀才之后,书院的同窗都要给他三分脸面,偏楚唯什么都不顾忌! “我没钱,你就是今天把我逼死,我也还不上。” 王成简被楚唯气成这样,心里正是气不顺的时候,听说安文轩真的欠了钱,脑子一抽,直接冲楚唯说:“安兄欠你多少钱,你直说,我替他还。” “一百三十九两八百文。” 王成简以为不过就是十几两,他一月的月钱也有二十两,怎么也还上了,没想到竟然一百多两。 王成简看了眼安文轩,见他满脸羞愤,怒火倒是少了几分,他手里没这么多,但书斋有,权衡利弊之后,他让大福去账房支了银子。 收了钱,楚唯心情好了不少,转头出门,看到角落瘦弱的书生,十分大方给了他一两银子,问了去吟风书院的路就走了。 后面的书生见此,一阵唏嘘,对得了银钱的书生,羡慕嫉妒恨。 楚唯出门绕了一圈,等书斋门口的人都散了,这才重新回了成衣铺子,红娘见楚唯来了,眼睛都在放光:“小娘子,你这本事不小啊,四两银子的被子,一转头,你就挣了六两,真有你的!不过那王成简他爹是县里的富商,听说和知府还有点关系,你这次算是得罪他了,以后出门小心点吧。” 楚唯点了点头,放在了心上,把准备带回家里的被子拿了一床出来,抱着去了吟风书院。 巧的是,她刚到门口,就碰到了之前收了一两银子的书生:“小哥,你是吟风书院的学生吗?” 书生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娘,我叫章波,你叫我名字就好。” “章兄弟,你认识云和吗?麻烦帮我叫一下他。” “云兄?你是云兄什么人?” 一听云和的名字,章波收了笑脸,上下打量着楚唯,在判断对方是好是坏。 “我是云和的妻子,我来给他送东西。” 这章波看着挺老实,但事关钱财,她也不敢轻易交给对方。 “是嫂子啊,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叫云兄出来。” 吟风书院有宿舍,章波正好和云和分在了一间房,不过云和同学很少留宿书院,他和书院的同窗都交情不深,唯有看到他才会主动打招呼,所以,在章波的心里,他和云和已经是极好的兄弟了。 进了宿舍,果然看到在屋里看书的云和,章波笑着过去:“云兄,嫂子来了,在门口等你,快些过去吧。” “嫂子?” 云和愣了,第一想法竟然是楚唯来看他了,可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这几年,楚唯从没有来看过他,她能记得自己在哪家书院读书都不错了。 第23章 病重 脑子这么想,但身体却是诚实的,不过片刻功夫,云和已经到了书院门口,看到楚唯瘦弱的双手抱着一床圆鼓鼓的棉被站在对面角落,云和感觉心里什么东西碎了。 云和神情不变,脚下步子却快了一些:“你怎么来了,天冷,有没有冻着?” 楚唯听着云和温润的声音,感觉耳朵都快怀孕了,咳嗽了两声,把被子递给了云和:“你在书院读书,也不知道先生有没有给你准备厚被子,家里这些年不富裕,没顾上问你,我来镇上卖了点野货,挣了钱,给你买了床棉被,回去铺上,别着凉了。” 交代完,楚唯毫不犹豫转身走了,只剩下云和抱着被子在原地发呆。 章波拿了落在宿舍的衣服出来,就看到云和愣在那里,看着来往的同窗对着楚唯指指点点,好心上去叫了对方一声。 云和和章波打了招呼,就抱着棉被去了宿舍。 “追风。” 追风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主子。” “你回去看到了什么?” 追风看了眼棉被,也没敢隐瞒,把自己听到的,如实说了一遍。 云和摸着手里的棉被,动作轻柔,像是抚摸爱人一般,眼神柔和:“嗯,知道了,你就待在镇上。” 云和不知道楚唯为何一身神力,但他也有秘密,所以主动收手,不去探查,早晚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追风见云和抱着棉被,试探着问:“主子,要不要把棉被扔了?” 以往但凡主子的东西被楚唯碰过,他都会让自己扔掉,追风以为这次也不例外,但云和只给了他一个冷眼,就让他走了。 楚唯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回去的路上,脸红的厉害,红娘见到,还忍不住调侃她。 楚唯只笑了笑,也没反驳。 回去的路上,楚唯也没有委屈自己,直接给了两文钱坐了村里的牛车。 不巧的是,安文轩的亲娘刘氏也坐在上面,看到楚唯背着这么多东西,眼里都是嫉妒和狠毒,今天儿子休沐,她专门拿了猪肉来镇上看儿子,谁知道,儿子没见到,倒是听说这小贱蹄子跟儿子要钱的事儿。 刘氏气的不行,恨不得当场去挠花了楚唯的脸,等见到安文轩,知道了内情,她也不敢贸然上去招惹楚唯了,她的脸不值钱,但儿子还要当官,可不能让这贱丫头搅和了。 不招惹,但不代表不能让别人去,刘氏看到坐在自己右边的大胖媳妇,转了转眼球,瞬间有了主意,小声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 “罗叔,你这也太偏心了,我坐车,你就跟我要四文钱,楚唯带着这么多东西,你才收她两文钱。” 坐在车上的,都是岁数不小的老太太,车费也是家里人从牙缝里抠出来,见有人有特权,心里自然不平衡,都跟着起哄,到后来,竟然威胁罗叔,不让楚唯多出钱,她们就下车。 前面赶车的罗叔头疼,都说妇人家的事儿多,平时他也不搭理,这钱家媳妇还揪着不放了。 “钱家的,楚唯这丫头上次已经付过钱了,再说了,楚唯长得瘦,加上棉被,也占不了两个人的座儿,你让叔咋要钱,就别闹了。” 偏钱家媳妇不肯,对着楚唯就是冷嘲热讽:“这有些人脸皮可真厚,几两银子的被子都买了,罗叔两个大钱的车费还不肯出,真是抠门!” 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看向了楚唯。 楚唯早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也没有太过惊讶,先补了车费,才笑着转头看向说话的妇人。 楚唯记得,这是村东头孙木匠的二姑娘,抠门又懒,名声都臭了,十里八乡没人愿意娶她,就一直被养在家里,云和被她爹救回来的时候,孙氏还上门抢过人,不过孙木匠是个厚道人,把姑娘拉回去了,也是因此,平日里这孙氏见到自己,总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 云和看了眼旁边的刘氏,对这大婶的手段,有了新的认知,安文轩能傍上富家小姐,刘氏给他的聪明脑子也是功不可没。 “我记得钱大哥前两天才伤了腿,孙姐姐,你这大包小包的,难不成是有钱治腿了?” 孙氏听楚唯说到她家那口子,脸瞬间就黑了,眼里都是厌恶:“管好自己事儿,少打听别的!” 罗叔怕出乱子,赶牛的速度快了些,到了村口,等人都走的差不多,才拦住了楚唯:“丫头,上次就多收了钱,这两个大子儿,你还是收着吧,他们要问起来,我就说你给了。” 罗叔死活不肯收钱,没办法,楚唯只能从篮子里端了装有的瓷壶出来,杂货铺的小厮是个有心的,怕油沾了灰,特意在壶口上放了个小碗盖着,现下有了大用途。 楚唯倒了满满一碗油放在了车板上:“罗叔,正好,今天油便宜,我就多买了点,你也拿些回去让婶子炒菜,卖货的说这是新油,吃着香。” 黄灿灿的油在白瓷碗里晃动,罗叔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端了回去。 正巧罗家闺女带着相公回家省亲,见炒菜放了不少油水,罗丫头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女婿也不含蓄,临走前还给罗叔多留了点钱。 回家之后,楚唯就听到楚幼承在屋里不停咳嗽,楚唯眉头紧皱,推门进屋。 楚幼承吓了一跳,赶紧把擦嘴的帕子往炕上藏。 楚唯拦住了楚幼承,一把抓过了帕子,看到上面的点点血迹,楚唯警铃大震,怎么会这样,楚幼承的病比她想象的要恶化的更快。 “爹。” 楚幼承受不住姑娘心疼的目光,说话有些发虚:“没事,就是老毛病,咳出来就好了,去镇上累了吧,爹给你热饭。” 说着,楚幼承就转身去了厨房。 楚唯感觉手背微凉,低头一看,竟然是眼泪,楚唯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她没办法控制。 第24章 翻屋 还好这次在济世堂抓了药回来。 楚唯和陈大夫说好了,她来做药丸,卖出去之后,利润五五分,为了不让旁人猜出药丸,楚唯要药材的时候,没用的也都抓了一些。 她趁着这功夫,从济世堂准备的背篓里把药材都拿了出来,拿了楚幼承书桌上没用过的纸铺开,黄连一钱,白芷五钱.... 分好之后,一一打包装了起来,看着桌上泛黄的草纸包起来的草药,楚唯神情恍惚,感觉自己还在现代。 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的才重要。 楚唯在厨房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家里有砂锅,草草吃了饭之后,只能用大铁锅凑合熬药。 “爹,喝药了。” 看着那碗发黑的药汁,楚幼承下意识后退,见楚唯盯着自己,有些讪讪:“药还烫,放桌上,爹等凉了喝。” 楚唯带着怀疑,记忆中,老爹很是排斥喝药,她得盯着才行。 无奈,楚幼承只能端起碗,憋了口气,给自己灌了下去。 看到一点汤药都不剩,楚唯满意点头。 往年冬日,楚幼承每天吃了饭,都会去田里转两圈,拔一拔荒草,现在地都被老宅收回去之后,也没事做,这不,已经在院子里闲地转圈了。 给隔壁刘大娘送油回来,就看到老爹无所事事,楚唯想着自己从杂货铺里拿回来的辣椒,有了主意,她虽然知道辣椒的种法,但到底不是专业种地的,免不了会出错,有楚幼承帮衬着,应该会顺利许多,要是气候合适,过年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吃上辣椒。 想到各种辣椒做的菜肴,楚唯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怪她嘴馋,这地方的调味料,就只有粗盐,杂质不少,价格还贵,吃了这么几天粗茶淡饭,她的嘴都快受不住了。 说干就干,楚唯把辣椒拿给了楚幼承. 楚幼承看到干瘪的小辣椒,眼中都是怀疑:“丫头,这什么东西?” “爹,这叫辣椒,里面这些东西,就是它的种子,卖给我的老板说,结出来的东西,特别好吃,您帮我把它种一下吧?” 楚幼承也是头一次见这东西,好奇的很,问了楚唯很多,然后就找了废弃的木盆开始从院子里挖土。 没办法,这天冷的厉害,要是把辣椒种子洒在院子里,说不定就冻死了。 楚幼承有事可做,楚唯也放心。 不过没安逸多久,老宅的人就找上门了。 出了还在养伤的9,一家老小都来了。 领头的安氏见楚幼承在院子里,气都不打一处来:“老三,四丫头呢?” 楚幼承回头看到这么大阵仗,吓得铁锹都差点掉了。 “娘,您怎么来了?” “少说这些,把你闺女给我叫出来,太不像话了,二牛可是她二伯,她也下得去手,再不管教,就要反了天了!” 楚大牛已经进屋去找人了。 坐在屋里想事情的楚唯突然被楚大牛抓了领子拉到了院子,正对着冷风,冻得一哆嗦,回了神。 “怎么了?” 安氏口水四溅:“四丫头,你还好意思问,你二伯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他胳膊都被你打折了,赔钱,没二百两,我就把你送到衙门去!” “二伯被打伤了?怎么回事?” 楚唯眼神都是无辜,反问安氏。 安氏准备说那晚的事情,被楚大祥给拉住了,到底是他们不光彩在先。 “丫头,听说你发财了,安家小子还了你一百多两银子?这样,爷爷跟你打个商量,你二伯伤了胳膊,大夫开了药,得花不少钱,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这样,爷爷先借你一百两,等你二伯好了,我就让他打工还你。” 楚大祥神色和蔼,声音柔和,很是好说话的样子。 可惜,楚唯可是人间清醒,就楚二牛的性子,哪怕伤好了,也不可能老实,老头子这是要空手套白羊啊。 楚唯呲牙笑了:“爷爷,我也想借二伯钱,但我把钱都花了,我爹这几天一直咳嗽,我担心,这不,去镇上找安家大哥催他还了钱,就去药铺抓了二百两的药,药铺的好心,肯让我赊账,我这边还短几十两补不上,我娘的嫁妆,您看能不能先抵钱给我?” 楚唯反将了楚大祥一军。 楚幼承听了,忍不住吸了冷气,抓着楚唯的手还在哆嗦:“丫头,那药值二百两银子?” 楚唯点头,脸上带着为难:“爹,你放心,别说二百两,就是一千两,我也要给你治!放心,我娘还有嫁妆,大不了,我就把嫁妆卖了换钱!” 楚幼承只觉眼前头晕的厉害,但死咬着不让自己倒下,半天才找回声音:“丫头,爹的病,不行就别治了。” 楚唯装出不情愿的样子:“爹,这是什么话,我药钱都给了,人家药铺的大夫说,你这病,就得靠好药养着,要是停了药,前面的汤药就白喝了。” 楚幼承也被吓到了想,心疼二百两银子,又后怕自己真活不了多久。 “爹,娘,你们也听丫头说了,不是不想借钱给二哥,实在是家里没钱了。” 大刘氏才不信呢,给楚大牛使了个眼色,就让他进屋去翻了。 楚幼承身子虚,跑不快,楚唯担心自己前脚走,楚幼承后脚就被老宅的人欺负,索性也站在跟前没动。 一炷香之后,楚大牛灰头土脸地出来了:“爹,娘,真没钱。” 楚大牛黑着脸走了过来,忍不住瞪了大刘氏一眼,出的什么馊主意,那屋子破还脏,到处都是蜘蛛网,挖墙脚挖的手都黑了。 楚唯带了惶恐,瑟瑟发抖:“大伯,你怎么翻我家屋子!” 楚幼承心里也带了气,这些年,自己给他们当牛做马,他们竟然这么不给面子:“爹,娘,你们气冲冲来,就是要钱?还让大哥去翻箱倒柜,是打心底里没把我当儿子吗?” 楚唯听了,吓了一跳,她可是知道自己白面包子老爹对老宅的人多忍让,现在说这话,是终于决定不忍了吗? “丫头,别怕,爹在呢!” 第25章 和离 楚幼承误以为楚唯是在害怕,心跟被针扎的一样疼,他拍了拍楚唯,示意她安心。 楚唯家里的动静不小,隔壁刘大娘听到动静就出来了,看到老宅的人都在,她催着要上地的大儿子去找里正过来。 楚家人不少,刘大娘担心楚唯吃亏,就在门口看着。 老宅的人心思都在她身上,也没注意门口,倒是楚唯看到刘大娘的动作,心里一暖,对她多了几分感激。 楚唯回来路上就盘算着怎么把自己花钱买药的事儿说出去,老宅的人就主动上门给了机会,村里的人都穷惯了,他们父女二人处于弱势,大家才会多些同情,一旦他们家有了钱,大家的心态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有个别看不顺眼的,唆使老宅跟他们闹腾,也是糟心事,索性一次性解决,让大家知道她家没钱好了。 后来的村民在刘大娘刻意宣传下,也算是知道前因后果。 “老天爷啊,这四丫头是真舍得,几百两的药说给楚老三喝就给了,这闺女养的,比儿子都孝顺!” 感慨的都是一些老人,倒是年轻一些的,嗤之以鼻,心里嘲笑楚唯是个没脑子的,一百多两银子,在村里置办上十多亩地,日子肯定过的风生水起,后辈也能沾沾光。 “这楚四从小就傻,还以为落了水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没脑子,我要是她,肯定花钱供她相公念书,到时候考个功名回来,那可就是官夫人,哪里用在地里刨食!” 孙氏也过来凑热闹了,不过脸上多了些青紫,眼神阴翳:“楚小四可不傻,人家惦记着当官夫人,才巴巴追着安家小子跑的,要不然,就云和那一个大子没有的穷小子,能被催着去镇上念书?他们家的人,可精明着呢!” 这算是在故意诋毁了,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怎么信孙氏的话,倒是楚秀秀,站的靠门口,正巧听到了孙氏的话,心里有了疙瘩,紧紧捏着衣角,她知道楚唯的傻都是装出来,要真是这样,那她可得帮二叔一把。 里正来的时候,楚家门口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村民见里正来了,赶紧让开了一条路。 看到破口大骂的安氏,里正黑着脸走了进去。 这楚家老宅的人,真是一天都不省心! “楚老三都分出来了,你们还在闹什么?” 安氏心疼二儿子,有苦说不出,楚大祥怕老婆子说错话,先一步出声:“牛大哥,没什么事儿,我那不成器的二牛胳膊摔坏了,家里没钱,寻思着过来找老三借点银子,谁知道,小四这丫头是个主意大的,拿着钱全都给他爹买药了。” “楚丫头孝顺,是好心,没钱就另想法子,在老三家闹腾,这算哪回事,赶紧散了吧” 有里正在这儿,老宅的人也不敢闹事,万一把里正惹火了,随便找个由头把他们一家撵出村就不好了。 回去的路上,安氏骂骂咧咧,还是不信楚唯把钱全花了,问楚大牛屋里怎么回事。 楚大牛有些不耐烦:“娘,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屋里啥都没有,就只有两床新棉被,多了点油,我总不能把那些拿走吧,大家伙都看着呢!” 楚大牛其实也想搜刮,但害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没敢伸手,他可不比安氏,下面两个儿子都没娶媳妇,他得顾忌这张老脸。 回了屋,安氏就听到楚二牛杀猪的叫声,腿脚利索进了二儿子的屋子。 门开着,屋里站着几个壮汉,为首的,正是那天的二爷。 “二爷,您再宽限我两天,我一定还钱!” 二爷用指尖刮了下匕首的刀锋,用力插在了楚二牛跟前的桌子上:“楚二牛,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已经宽限你这么久了,不过就是让你卖个侄女,用得着这么费劲?” 安氏和二爷对视一眼,吓得直接腿软,她看着匕首插在儿子跟前一寸的地方,都快被吓死了。 “哟,这老太太是你老娘?” 楚大祥见安氏没声儿,带着儿子过来,就看到二爷的手下把二牛按在桌子上。 楚大祥也害怕,但没露怯:“这位好汉,你这是?” “老头儿,你是他亲爹?” “我是。” “是就好说了,这是你儿子亲手写的卖身契,他还不上赌债,拿他侄女抵债,你要是有钱,赶紧拿出来,不然我就把你孙女带走了。” 楚大祥哪里还有钱,半天没吭气。 屋外的楚秀秀听了一耳朵,吓得脸色惨白,连衣服都没收拾,拔腿跑出了家门。 楚小雨从外面回来,正好和楚秀秀撞了个满怀,屁股着地,疼得他嚎了起来。 楚二牛反应过来,赶紧喊:“二爷,赶紧让人去抓,小心我侄女跑了。” 秀秀可没楚唯的神力,这不,跑了没两步,就被赌场的人给抓回来了,二爷看到秀秀那张小家碧玉的脸,眼神瞬间亮了:“你这侄女不错,但卖不出价钱,你得再加二十两,不然,就断你一条腿好了!” 日落黄昏,楚家老宅传出一阵惨叫,随后,一群人带着楚秀秀离开了大牛村。 楚大牛心里不痛快,想着被带走的女儿,对着楚大祥也没好脸色。 楚小雨性子直,饭桌上,一直抱怨:“爷爷,奶奶,你们怎么能让他们把秀秀带走呢!我还等把秀秀嫁人给我攒娶媳妇的钱呢,我不管,你们得赔我个媳妇。” 大刘氏低垂着头,沉默不言,秀秀被带走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这一家人有多自私,想起秀秀临走前说的话,她承认,自己害怕了,怕自己没有价值,成为下一个秀秀。 洗了碗,大刘氏出了趟门,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看着躺在炕上睡的正香的楚大牛,她狠了很心,偷偷给楚大牛沾了印泥按在了两张纸上。 第二天,公鸡刚打了鸣,楚大牛就醒了,媳妇没在屋里,楚大牛去茅房放了水,准备再睡会儿,发现不对劲,在屋里找了一圈儿,这才发现,大刘氏走了! 第26章 父女上门 老宅瞬间跟炸了锅一样,安氏才从昏迷中清醒,就听到这消息,没撑住,直接倒下,村东头的老张头也被请了过来。 老张头医术一般,平日里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基本也能治好,安氏的病来得急,楚大祥没法子,只得让楚小雨去请了老张头来。 老张头看到安氏躺在火炕上,伸手把脉,刚摸上脉搏,就被安氏胳膊上传来的冰凉感刺激的一哆嗦,看了眼坐在旁边一直抽旱烟不说话的楚大祥,心里微微叹息,认命地搭了脉。 片刻后,老张头脸色难看地看向了楚大祥:“楚老哥,老嫂子这病,不好说,要是有五百年的人参,说不定能吊住命,你看这方子我还开不开?” 楚大牛听了话,眼神沉沉,媳妇刚走,他也没心情管老娘。 楚大祥犹豫的很:“张老弟,我也不怕丢人,家里真没闲钱抓药,你看,能不能给我家老婆子扎两针,大牛,跟你张叔拿五个大钱,别让人家白跑一趟。” 楚大牛站在原地半天没动弹:“爹,家里钱全被刘氏那婆娘卷走了,我现在一个大钱都没有。” 正巧进门的楚大雨听了话,有些埋怨老爹不会做人,赶紧从包袱里拿了十个大钱塞到了老张头手里:“张爷爷,我奶奶这病,还要您多费点心。” 老张头看了眼楚大雨,脸色好看不少:“大雨是个有孝心的,但这扎针,不顶用,最多只能让你奶醒一柱香的时间交代后事,你们也抓点紧。” “行行行,谢谢张爷爷。” 趁着老张头扎针的功夫,楚大雨去烧了壶热水,冷锅冷灶的,楚大雨大早赶路回来,也没吃口东西,翻箱倒柜找吃食,就看到躲在碗柜后面的8抓着两个杂面窝头哼哧哼哧地啃。 “小雨?” 楚小雨见大哥回来,眼泪瞬间溢了出来:“哥,娘和爹和离了,家里都没人做饭,我可饿坏了,你赶紧带我去镇上吃点好的吧。” 楚大雨脑子机灵,从小又会看人眼色,一次偷跑去镇上的时候,救了崴着脚的酒楼掌柜,借着这份恩情,谋了个在酒楼跑腿的活计。 楚大雨从小就知道奶和娘偏心弟弟,对这个弟弟也就是表面亲热,楚大雨心里冷笑,脸上挂着笑:“你看你,饿也不能吃凉窝头啊,来,哥给你热热,奶快不行了,你赶紧去叫三叔和四妹妹过来。” 楚小雨不疑有他,放下窝头就出门去了,他虽然混账,但对疼他的亲奶,还是有点感情的。 楚小雨害怕进门挨打,直接站在楚唯家门口扯着嗓子往里面喊:“三叔,快出来!” 楚幼承刚睁眼,就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看到楚小雨冷的在原地跺脚,想着昨天的事儿,脸色也没好看多少:“小雨,这是咋了?” “三叔,奶快不行了,老张头在给奶扎针,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说完,楚小雨拔腿就跑,心里还惦记着两个窝头呢。 可惜,窝头早就被饿的不行的楚大雨给填到了肚子里。 楚幼承愣了一下,赶紧穿好棉衣叫上楚唯一起去了老宅,安氏对他刻薄,但总归养了这么多年,楚幼承对安氏心存感激,楚唯倒是没感觉,跟在后面,忍不住打瞌睡。 新买的棉被用料厚实,盖着舒服的很,这不,天都大亮了,她都舍不得起床。 北面吹来一阵冷风,冻得楚幼承一激灵,脑子清醒了不少,刚才爹好像说老太太不行了? 刚进老宅,就听到里面的吵闹声,楚唯看到老张头怒气冲冲地背着药箱出来,路过楚唯身边的时候,眼神复杂:“你们父女两多长个心眼,可别被这家子精明的给骗了。” 楚唯点头道谢,想着上次老张头还给爹抓了几副草药,虽然没啥用,但一直没给钱,也不好意思。 老张头摸着楚唯给的十个大钱,忍不住多了两句嘴。 原来,老张头给安氏扎针后,安氏醒了,非说自己没病,让老张头把十个大钱吐出来。 老张头不愿意,安氏就抢了老张头的银针,威胁要掰断,这几根银针可是老张头的宝贝,算是传家宝了,当下就不乐意,把钱给了对方,收拾了东西就往出跑。 楚唯进门之后,看到安氏盘腿坐在凉炕上数落着楚大牛:“不就是媳妇跑了,跟老娘没了一样,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自己媳妇都看不住,还有什么本事!” 楚大雨两兄弟窝在厨房烤火,听到门口动静也过来了。 楚大雨进门看到站在楚幼承身后的楚唯,多看了两眼,和楚幼承打了招呼:“三叔。” 站在门口的楚幼承让了让身子,讪讪一笑:“大雨也回来了,进来吧。” 楚大祥一脸不耐烦:“老婆子,有什么要交代的赶紧说。” 老宅的钱多数都在安氏手里握着,楚大祥看到楚唯,就想到了三儿媳的嫁妆,心烦的厉害,催着老婆子赶紧交代清楚。 安氏狠狠瞪了楚大祥一眼,张牙舞爪:“怎么,这就等不及要娶新媳妇了?呸,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安氏一口气上不来,头晕目眩,直接倒在了炕上,楚大祥以为安氏在跟他耍赖,过去推了推安氏,见对方没反应,心下大惊,用食指探了下安氏的鼻孔,吓得直接收回了手。 “老婆子,你咋就走了!” 楚大祥嘴里说的不舍,但脚悄悄往后挪了两步。 亲娘去世刺激到了楚大牛,起身就要冲着楚幼承动手:“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娘要是不去你们家,说不定就没事,我媳妇也不可能走........” 楚大牛这是在把所有罪过都强按到楚幼承头上,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到楚幼承身上,楚唯上去伸手直接接住了楚大雨的大拳。 十几岁小姑娘的手,和楚大牛的拳头比起来,就像是黄豆和芝麻的区别,可楚唯却生生接住了:“大伯,你可不能什么都怪在我爹头上,他身子骨弱,你这一拳头下去,我爹可吃不消,您还是留神着点吧。” 楚唯一边说,一边暗自用力,像铁手一样,死死抓着对方的拳头往下拉。 第27章 连夜逃离 “啊,疼,死丫头,快松手!” 楚大牛疼的直叫唤。 楚唯松了手,楚大牛感觉自己胳膊都废掉了,耷拉着快要脱臼的胳膊,退了两步,但眼神中的敌视没有丝毫削减。 “老大,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没脑子!老三,你别跟老大计较,他就是心里不舒服,脾气冲了点。” 楚大祥都这么说了,楚幼承就是心里不满,也不得不给楚大祥这个面子。 安氏过世,按理说,应该有家里出丧葬费,但楚大祥说家里的钱全都被用来替楚二牛还债了,楚大牛手里也一直没有银钱,眼下,就指着楚幼承一家出钱了。 楚幼承很是犹豫,他没什么本事,也挣不来钱,更不想给楚唯添麻烦,所以支支吾吾没有答应。 倒是楚唯没什么想法,虽然安氏对原主也没多慈爱,但死者为大,她应下了帮安氏买棺材这些出钱的事,多的,就没有了。 楚大祥乐意之至,不痛不痒地夸了几句楚唯孝顺之类的话。 次日,楚唯花了一天功夫置办齐了东西送到老宅,当天傍晚,老宅的人就匆匆把安氏下葬,就连安文轩一家都没有通知。 到了第三天,楚唯去老宅帮忙,大门挂了锁,她问了老宅旁边的邻居,也是巧了,老宅东边的那户人家,竟然是孙氏家。 楚唯敲开门,看到露头的孙氏,有些惊讶。 孙氏见楚唯,遮了遮脸上的伤疤,说话带了几分不痛快:“哟,我还当是谁呢,臭丫头,你来干什么?” 楚唯皱了眉头,对孙氏很是不喜,但西边那户人家大门也锁了,只能问她了:“你知道我爷爷他们去哪儿了吗?” 孙氏探头看了一眼,见隔壁门紧关,想到昨晚的动静,忍不住讥讽:“哼,你们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大半夜噼里啪啦,还以为干什么呢,原来是收拾东西跑了,你别进来昂,晦气!” 说着,孙氏就关了大门。 楚唯不信,从旁边翻墙进了老宅,几间土坯房的门大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到处都是被挖起来的土坑,像是被人洗劫了一样。 楚唯瞬间恍悟,老爷子够精明的! 另一边,老宅的一群人早已经走出了大牛镇,跟在最后面的7不住叫疼,楚大祥也没放慢脚步,眼神狠厉:“二牛,你要是跟不上,回头去吃牢饭,我们可不管你。” 楚二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快走了几步:“爹,咱们都走了一晌午了,楚唯那丫头肯定追不上来,就歇歇吧,我这伤还没好呢!” 一直没说话的楚大牛抹了一把脸上的黄土,不耐烦地说:“少废话,要不是你非要偷老三媳妇的嫁妆,我们至于走?我家大雨在镇上好好的差事,现在也不敢回去了,二牛,你要识相一点,就给我乖乖走,要不然,我现在就让大雨把你扔下。” 楚大雨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对于二叔也很是不喜,这一路,二叔偷懒,大半的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可把他累坏了。 楚大祥对楚大牛和善不少,现在全指着老大一家了。 没了老宅一家在村里蹦跶,楚唯倒是松了口气,至少敢放心楚幼承一个人在家了。 当天楚唯回家就把老宅人都走了的事情跟楚幼承说了,楚幼承感慨了两句,也没多问,专心照看那些辣椒苗苗。 楚唯想着买砂锅煎药的事情,盘算着得再去一趟镇上,为了省事,楚唯熬了几个晚上,终于把药丸做好了。 楚幼承见楚唯到晌午都不醒,担心她出什么事儿,进了楚唯的屋子。 自从楚唯成亲之后,楚幼承就不怎么过来了,怕让楚唯小两口尴尬。 楚幼承刚敲了两下门,楚唯就睁眼了,之前楚二牛半夜摸进来的事儿让楚唯很是警惕,睡觉也不敢太沉。 “谁?” “丫头,是爹,你咋还不起呢?” 楚唯利索穿了衣服起身去开门,看到楚幼承手里还端着一碗疙瘩汤,心里暖暖的:“昨晚忙活了点东西,睡的晚了些,爹,外面冷,快进来。” 楚唯顺手接过瓷碗。 楚幼承进门看到2写字的桌子上放着几十颗黑乎乎的药丸,吓了一跳:“丫头,你咋喜欢玩泥丸了?可别在书桌上搁啊,2那孩子爱干净,小心他回来跟你生气。” 楚唯愣了,她好像从来不知道2有洁癖。 楚幼承已经动手要去收拾“泥丸”了,楚唯赶紧拉住了楚幼承:“爹,那不是泥巴,是我做的药丸,能卖钱的。” “啥,药丸?丫头,你啥时候学的医术,家里是穷,但你不能出去骗人啊!” 楚唯想着以后也不能一直避着楚幼承,索性编了个借口:“我小的时候在村口玩,救了个差点掉湖里的老头儿,他想报答我,又没钱,就教了我点医术,您忘了,那段日子我天天出门。” 楚幼承神情恍惚,隐约记得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高兴的不得了,可没高兴多久,又垂头丧气。 楚唯还以为楚幼承遇到什么事儿了,担心的不得了,都没心情吃饭:“爹,你怎么了?” 楚幼承抬头看着楚唯,眼里都是泪花:“孩子,爹对不住你,你娘当年给你留了那么多嫁妆,要是爹没心软自己留着,你也不用这么苦,爹的药,不行还是停了吧,家里还有几包药没动过,你带去镇上问问,看能不能退钱,你和云和都不小了,成亲也这么长时候了,该打算着要个孩子了。” 楚唯黑了脸,还以为楚幼承是被谁欺负了,没成想,是催孕的,她还小,身子又虚,要真怀上孩子,生的时候,也得要半条命,未免楚幼承胡思乱想,楚唯赶紧止住了他的话:“爹,您别寻思了,我还小,云和也在念书,回头要是他出息了,我总不能拖家带口的跟他去京城吧。” 第28章 大出血 “也是,云和脑子聪明,我瞧着,比安文轩读书都厉害,你可别再对安家那小子犯傻了,人家眼睛长在天上,可看不上你,听见没有?” 楚幼承一脸认真,生怕楚唯哪根筋不对了,又去贴安文轩. 楚唯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 说话间,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有人吗?” 楚唯出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淡蓝长袍的小子满脸着急地往院子里张望。 对方看到楚唯出来,惊讶一刹,却没有进来:“楚大夫,我可找到你了。” 来的是陈大夫的大孙子陈福林,难不成济世堂出事了?上次走之前,为了方便,楚唯跟陈季安交代了自己的住处。 楚唯迎了陈福林进门,看到他身后还跟着马车,车夫站在前面牵着马。 “怎么了?要是不着急,进来说吧。” 陈福林急的都火上房了,哪里还有心思做:“我的姑奶奶啊,您快跟我去一趟吧,我祖....爷爷遇到麻烦了,您快些去帮着看一眼,求求您了。” 见陈福林表情不似作假,楚唯也没敢耽搁,进门跟楚幼承说了一声:“爹,我去趟镇上,可能今晚回不来,您晚上要记得关好门窗。” “啊?”楚幼承看到站在院子的陈福林,见楚唯在收拾桌子上的药丸,也没敢多问,直说让楚唯放心。 楚唯提着楚幼承给她编制的竹篮出了门。 陈福林好奇看了两眼,篮子里也不知道放了什么,圆鼓鼓的,上面还专门铺了棉布,生怕被人看到一样。 到了马车跟前,小厮刚要弯腰放脚凳,楚唯就已经踩着车辕上去了,坐下后见陈福林迟迟没进来,催了两声。 “少爷,小的这就把脚凳放下来。” 陈福林很是尴尬,咳嗽两声,瞪了小厮一眼,让他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这小厮可真没眼力劲,人家一个姑娘都不用脚凳,让我用,传出去,他不要面子的吗? 楚唯坐在里面打量这朝代的马车,和罗叔的牛车比起来,倒是上档次一点,车篷里三边都打通做了凳子,坐六七个人没问题,就是可能有点挤。 主人家也会享受,寒冬腊月的,马车里晒不到太阳,最是阴冷,所以中间留空的地方搁了个烤火的铜盆,大概每日都有人收拾,只要铜盆边缘沾着灰烬,盆里搁着灰黑色的木炭,想来是陈福林着急来寻她,没顾上点火。 “快些走。” 陈福林上车的时候,特意嘱咐了车夫。 马车从楚唯家门口发动,楚唯就感觉到了颠簸。 车架外面裹着的油布来回颤着,两边小窗上挂着的帘子也随着风飘开了。 村里的路都是小路,有不少石子。 楚唯看了眼外面,这才到了村口,她就已经恶心地受不住了,加上马车里密闭又黝黑,楚唯只觉胃里翻涌。 路上,楚唯问了陈福林:“出什么事儿了?” 陈福林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 “我爷爷不让乱说,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进了镇子,楚唯看到两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对,这不是去济世堂的路。 楚唯紧了紧抓着篮子的手,等马车停了,陈福林先一步跳了出去:“楚.....” 陈福林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叫楚唯了。 “我叫楚唯,你叫我名字就成。” 陈福林忙摆手:“那可不行,我爷爷听到,非要揍我,我还是叫您楚大夫吧。” 楚唯下了车马,抬头看了眼宅子上挂着的牌匾——陈府。 这么会儿功夫,巷子里只走过两个穿着像下人的老妈妈。 陈府大门紧闭,陈福林上去喊了一声,小厮才开了半扇门,等迎了楚唯他们进去之后,又把门给关上了。 楚唯看到门房小厮这么紧张,忍不住好奇了,陈季安难不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这是套两进的小院,进来也没有几个下人,一圈厢房前面做了抄手回廊,院子中间还种了几颗石榴树,不过这大冷天,也都只剩下几根树枝光秃秃的。 陈福林领着楚唯从右边的石拱门进了二院,绕进去,楚唯就看到陈季安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陈季安见楚唯过来,大喜:“楚姑娘,您可来了,老朽得求您帮个忙。” “陈大夫但说无妨,若是能帮,我自会尽力。” 陈季安悄悄指了指正屋,小声说:“我的老友途径此地,遭遇劫匪,受了伤,我不好医治,这才让孩子去请你来,只要你能救好我老友,诊金,你随便开。” 陈季安见楚唯眼神纯良,想到上次楚唯出手救人,陈季安叹了口气,小声补了一句:“老朽也救不了。” 楚唯好奇看向了正屋,门口站了两个穿着黑衣的大汉,腰间还挎着刀,眉眼都是凶煞,不像是善茬。 楚唯本能地不想管这事儿,正准备推了,屋里就传来一老妇的惨叫,紧接着,大门打开,出来个三十出头的嬷嬷一脸着急:“陈大夫,不好了,我家老夫人出血了,求您赶紧救救我家主子!” 陈季安听了这话,眉头紧蹙,苦了脸:“立夏嬷嬷,你家老夫人伤到要害,老朽医术不精,实在束手无策。” 立夏大怒:“那怎么可以,陈大夫,我家老夫人要有个不测,我们可承担不起后果.......” 立夏眼神已经带上了威胁,陈季安小心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指着楚唯说:“立夏嬷嬷息怒,我这小友医术精湛,让她进去看看,说不得能救老夫人。” 立夏将信将疑地看了两眼楚唯,实在是她年纪太轻,立夏不太相信。 陈季安再三保证,加上屋里的惨叫声愈来愈弱,立夏只能领着楚唯进去了。 楚唯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血腥味,床边还站了个嬷嬷,拿了白布给床上的老太太擦血。 “主子,您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楚唯偏了下身子,正好和床上的老太太对视,对方满头银发,脸也因为失血变得惨白,但精神头还不错,见到楚唯,甚至冲她笑了笑。 第29章 药丸 楚唯竟从这笑容里感觉到了温暖,不自觉想要亲近对方。 另一边,在小院午睡的楚唯突然从榻上惊醒,身子下盖着的,正是上次楚唯专门送过来的棉被。 追风也被云和的动静吓到了,从外间掀帘进来:“主子,您不舒服?” 云和摇头,擦掉额头的冷汗,摆手让追风出去,又重新躺回到了榻上,抓着手心的棉被,才感觉身子暖和一点,盯着漆黑的屋顶,云和愣了片刻,随即扯唇惨笑。 她怎么会来,云和,你只是个普通人,别白日做梦了! 陈府后院,立夏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眉头紧皱,眼神带着深深的担忧。 站在里面的嬷嬷叫春分,见楚唯上来就要拔老夫人肚子上的箭矢,死死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楚唯捏着箭矢,因为紧张,手上全都是汗,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老夫人,要活命,你这箭必须要拔出来,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楚唯密切关注着老太太的神情,手下一点点掰着箭矢,手心被断箭的木刺都划出了血。 老夫人扯唇笑了:“没事,大夫,你拔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受得住。” 楚唯鼻头一酸,忍不住想要流泪,但大夫的职业素养让她生生憋了回去,把露在外面的断箭都弄断,就花费了半个时辰。 断箭不好弄,力道必须要精准控制,一个用力过猛,病人就会大出血。 尤其老太太这箭扎的太深了,一不小心就会戳到肺。 太阳西下,屋里已经暗了不少,楚唯让立夏把屋子点满了灯,找陈季安要了几把小巧一点的刀,对着灯芯就开始烤制消毒。 准备好之后,楚唯朝着老太太受伤的地方就切了下去,鲜血溅了楚唯一脸,她不敢闭眼,生怕出现失误。 立夏见鲜血喷涌,差点尖叫,被春分死死捂住了嘴,两个人哆哆嗦嗦站在楚唯旁边打下手。 一直到月上梢头,楚唯才停了手,老夫人已经疼晕过去。 “好了,劳烦两位照看好老夫人,若是出现发热的情况,一定要赶紧告诉我。” 楚唯看着老太太昏睡的模样,心也揪住了,手术后几个小时患者最容易发烧,现代还好说,几针退烧的药下去,就没事了,这朝代,想要退烧,只能用汤药,也不能立刻见效,希望她吉人天相吧。 楚唯简单洗了洗,就出了正屋,看到还在院子里等着的陈季安,楚唯上去打招呼:“陈大夫。” “楚姑娘,我那老友可还好?” “还算顺利,只要今晚不发热,就没事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对了,姑娘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做了饭,就在灶上热着,我让人端上来。” 陈季安领着楚唯去了旁边偏厅,饭菜上来了,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楚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菜色一般,和现代的没法比,但至少比在村里吃的好上许多,至少有油水,还有味道。 楚唯站了一下午,体力消耗极大,吃了三碗米饭,才停了筷子。 陈季安坐在旁边,见楚唯吃得香,忍不住也用了一碗米饭。 陈季安担心屋里的人出事,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碗米饭下肚,七上八下的心才安稳了不少。 “楚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没有你,我那老友怕是命就悬了。” “都是造化。” 楚唯也没有托大,吃了饭,一带刀侍卫就过来了,像是怕楚唯跑了。 楚唯本来也没准备走人,吃饱喝足,又去了正屋。 立夏见到楚唯,态度多了几分恭敬:“楚大夫,您来了,老夫人没发热。” “嗯。” 得知春分被立夏催着去吃饭了,楚唯点头说她留下看护,让立夏也赶紧去用些饭,都忙活了一下午,立夏年岁也不小了,要不是靠着信念撑着,早就倒下了。 立夏犹豫片刻,见春分进来换她,这才离开。 旭日东升,不知道哪家养了公鸡,叫了好几身。 老太太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靠在床角柱子上睡觉的楚唯,老太太愣了一下,想起昨天的事情,收起了眼神中的锋利,看着阳光透着窗户照进来,眼神带了哀伤:孩子,你在哪儿啊,祖母想你了,你快回来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老太太就累得不行,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可眼角却忍不住落了泪。 楚唯醒来,就看到老人家在哭,楚唯抿了抿唇,犹豫半天,才说了句:“放心,有我在,没事。” 老夫人吓了一跳,见楚唯看自己,心里暖流划过,忍不住说话:“我倒不是担心这把老骨头,就是惦记我那离家出走的大孙子。” 老夫人看着楚唯,陷入了回忆:“那臭小子,是个倔强的,这些年,硬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离家的时候,比你还要小一岁,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 楚唯没有家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沉默不语。 还好,立夏端了早饭进来,这才打破沉默。 吃了清粥,老夫人状态好了不少:“立夏,给这位大夫拿一千两酬金。” 楚唯摆手:“老夫人言重了,一百两就可以。” 楚唯昨天就看出来这老太太不一般,但也没有想狮子大开口,一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而且她现在也有了别的营生。 最后立夏磨不过楚唯,只给出去一百两银子。 这老夫人非富即贵,后面的事情,就用不到她了,临走前,楚唯口述了不少注意事项,顺便给了立夏两个养神的药方,这才走人。 到了门口准备走的时候,陈福林提着楚唯的篮子出来了:“楚大夫,您的篮子还没拿呢!” 经过昨天的事情,陈季安对楚唯的医术有了新的认知,对她也多是敬重。 楚唯这才想起来:“这是我做出来的药丸,劳烦带我去找一趟陈大夫。” 陈大夫看着桌上的药丸,眼神火热,呼吸声都重了许多:“楚姑娘,这真的能治咳气症?” 第30章 抢了生意 “能治,但只在病发的时候有用,不能完全治好咳气症。” 楚唯也没说瞎话,就是在医术更加发达的现代,哮喘病也只能通过各种手段预防和缓解,彻底根治,是不可能的。 “已经很厉害了。” 陈季安捧着一颗药丸,发自内心夸赞。 楚唯是个良心的商人,专门拿了一颗药丸出来实验,让陈季安亲眼见识了药丸的神奇。 陈季安欣喜若狂,像是看宝贝一样看着这篮子药丸:“小唯啊,咱们打个商量,下次能不能用匣子啥的装药丸,这篮子,着实有些寒酸。” 陈福林站在旁边,看着篮子,眼角直抽抽。 楚唯倒是没什么感觉,用匣子倒也没问题,楚唯走的时候,顺手从陈福林那里薅了好几个匣子。 大白天,坐着马车回村里,楚唯又成了村里的话题人物。 不过楚唯与这些人少有来往,也没多在意。 倒是安文轩听说之后,心里难受的厉害。 之前王成简倒是替他还了钱,可那之后,安文轩明显感觉到王大少对他比之前冷淡了不少,要不是因为王大小姐还喜欢他,怕是自己就要和王家失之交臂了! 这么一想,安文轩捏紧了手里的书,斗志昂扬,这次他必要在乡试上大放光彩,他要让楚唯那个傻子为侮辱他付出代价! 另一边,王成简在替安文轩还了钱之后,没过几天就回了县城,他心里存了疙瘩,必须要找他爹讨教讨教。 大牛镇离它的属城——奉天城不远不近,若是步走,得往北走一天才能到,若是有马车,倒是快上一些。 王成简回了家,就听下面的小厮说他爹又纳了个姨娘,身世不好,以前是个村姑。 王成简听了,嗤之以鼻,也没放在心上,他爹生性风流,家里姨娘没有十个,也有五个,这新来的十姨娘不知道能得宠多久。 王老爷正在新来的姨娘肚子上寻欢,就听见王成简在门外喊他,心里恼怒,只能草草了事,裹了两件衣服出了屋子。 徒留下十姨娘躺在床上流泪,若是安文轩在,一定能认出来,这位十姨娘,就是消失不见的楚秀秀! 门外伺候的丫鬟见老爷走了,赶忙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姨娘,这是夫人赐下来的绝子汤。” 楚秀秀擦了泪水,一脸冷淡:“放那儿吧。” “可,可夫人让奴婢看着您喝了。” “那就拿来吧。” 王老爷领着王成简进了书房:“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吟风书院念书吗?” 王成简撇着嘴,坐在了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满脸不耐烦:“爹,安文轩真能当官?” 王老爷皱了眉头,有些不喜:“为什么这么问。” “您老让我多跟他走动,但您可知道,那小子穷酸的很,竟然被个村姑当街追着要债,要是您不是特别看中他,还是换个女婿吧。” 王老爷端起小厮刚上的茶水,吸了两口,清了清嗓子,眯起了眼睛,遮盖了眼中的精明:“臭小子,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安文轩是不成器,但别忘了,他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十七岁的秀才,就是整个奉天城都找不到几个,若不是安家穷苦,能轮到我们和他结交?” 王成简被亲爹这么一看,缩了缩脖子,心有不甘:“不就是会读书,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家这么有钱,干嘛还非要做官呢!” “士农工商,就连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都比我们高贵,若是不攀附官员,你以为,王家的生意能红火多久,别忘了,就是你老爹我,也是把亲妹子送给知府大人做妾才在这奉天城站稳脚跟。” 王成简想到小时候见过几次做知府姨娘的姑姑,眼神带了敬畏,作为商贾,要不是姑姑受宠亲自和知府大人开了口,他和爹这辈子都不定能进知府的宅子。 想通之后,王成简压下了对安文轩的不满,他是脾气暴躁,但不是傻。 和老爹说了会儿话,王成简去见了亲娘,王夫人见儿子左不过那几句催他上进的话。 王成简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王家就他一个儿子,家里的姨娘被娘管的死死的,就是有孩子,也不过是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危险,真是瞎操心了。 这次王成简回大牛镇,车上还多了个姑娘,看着妹子那思春的模样,王成简到底没戳穿安文轩的真面目。 眼看着距离乡试还有半月,安文轩突然病倒了,这可把安家的人给急坏了,刘氏隔三差五就去镇上看儿子,日子一天天过去,安文轩的伤寒没好不说,还有加重的趋势,如此,就是王成简想让安文轩去考试,也只能歇了念头。 安文轩气的不行,但只能等三年后了。 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了,王成简忙的焦头烂额,整日脸色阴沉,看着站在下首的掌柜低垂着头,一个没忍住,直接把手里的账簿扔到了地上:“你个废物,回春堂的名声,都要被你毁了!我问你,你是怎么管事的,连一个小小的济世堂都斗不过!” 回春堂的掌柜身子忍不住哆嗦,心里发苦:“少东家息怒,是济世堂太狡猾了,竟然推了能治疗咳气症的药丸出来,咱们铺子的客人好些都冲着这名头去了他们家.......” “治疗咳气症?此事当真?” 咳气症不住点头:“小的对天发誓,真没有说假话,也是邪了门了,这济世堂的陈季安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方子,好几个咳气症发病的人吃了那药丸都好了,小的私下里找人偷偷盯着,到现在也没找到背后是谁做的药丸。” “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好好盯着,迟早就线索。” 楚唯第二次上门送药丸的时候背了背篓,外人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楚唯站在济世堂门口就发现有人在盯着了,可惜,她每次送药丸的时候,都会带上陈季安准备的药材走,外人看见,也只是以为她去买药。 眼看就要过年了,楚唯多做了一些药丸,准备这次去卖完就等年后了 第31章 被打 楚唯刚进济世堂,就差点被人给撞倒,还好陈福林过来挡了一下,把客人迎进去之后,这才有功夫跟楚唯说话:“楚大夫,送药?” 陈福林看到楚唯的背篓,特意压低声音问。 楚唯点头:“快过年了,这次送完,年前就不来了。” 陈福林点头,想着大牛村离镇上不近,好心提醒了两句:“这一来一回也辛苦,怎么不买辆马车呢,这样也方便一些。” 楚唯笑笑没说话,买马车吗?她也想过,但太打眼了,要是真买回去,说不定就有小偷要来光顾了,家里就她和楚幼承两个人,不太安全,想到罗叔的牛车,楚唯有些心动,买头牛倒是不错,回去跟爹商量一下。 很多事情楚唯自己就能做主,但还是会主动跟楚幼承商量,在楚唯看来,楚幼承是家里的一员,有参与的权利,在楚唯的观念里,还是存了平等民主的习惯。 若是云和听到,必然会黑脸,既然民主,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可怜的云和年底前就要下场参加童试,到现在也没得闲回家。 要不是楚唯之前送了棉被去,云和都怀疑他们忘了自己这个人了。 药铺的人不少,多数都是抓药的,这不,家里的下人在药柜那儿抓药,手忙脚乱,把草药给打翻了,陈福林心疼的厉害,把楚唯领去了后堂,就出去忙活了。 隐隐还能听到陈福林唠叨的声音。 楚唯想着陈福林那白嫩的包子脸露出心疼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陈季安在后堂喝茶,见楚唯过来,激动的不行,想要帮着楚唯把背篓摘下来,不过被楚唯拦住了。 “背篓沉,我自己来就行了。” 等背篓放好,陈季安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装药丸的盒子,嘴里念叨着:“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让人去村里催你了,药丸卖的不错,小唯,也是奇了,我以为这安乐丸(治疗咳气症的药丸名字,还是小唯给起的呢!)十两银子一颗没人买,谁知道,竟然上架三天就给卖断货了,这几天县城过来的富户天天派人上门催药。” 楚唯看到陈季安嘴唇上起的火泡,就知道陈季安这几天不好过,楚唯笑着调侃:“陈大夫必然也是财源滚滚,这些货,应该能顶一阵子。” “嗯,对了,这是要给你的分红,我差点忘了。” 陈季安从袖子里拿了几张银票出来,顺手把茶桌上的账本也递给了楚唯:“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除去成本和各种杂费一两,五五分账,你上次做了三十二颗安乐丸,净赚二百八十八两,对半分,这是一百四十五两,我凑了个整,你给点点。” 楚唯对陈季安还是放心的,不然也不会和他合作。 放好银票和十五两的碎银子,楚唯把门口有人盯梢的事情说了一下,提醒陈季安小心一点。 陈季安眉头紧皱,也没敢马虎:“回春堂这是急眼了,哼,真敢来我济世堂闹事,我必要让他们好看!” 陈季安貌似和回春堂有什么矛盾,陈季安没说,楚唯也没多嘴问。 楚唯无意地问到受伤的老太太,陈季安说人已经走了,身体也还挺得住。 楚唯松了口气,又不免想着,老太太有没有找到孙子呢! 被楚唯惦记的老太太,此刻躺在铺了软枕的马车上,半眯着眼,前往京城的路上。 马车外有人靠近,立夏掀帘下车,片刻后,捏着封信满脸怒容地坐了回来:“太...老夫人,家里来信了,您看看。” 老太太一目十行看完,脸阴沉至极:“我才出来多久,就忍不住闹腾了,吩咐下去,快些回去!” 捏着陈季安给的分红,楚唯心情很好,背这是她靠自己挣到的钱! 出了药铺没多久,楚唯就碰到了安文轩,安文轩身边还跟着个穿着粉色绸缎衣裙的小姑娘。 楚唯好奇,多看了两眼,那姑娘一张瓜子脸,睫毛扑扇,衬的那双大眼睛更加水灵,这姑娘怕是富家小姐,这不,脸上还带了面巾,不过没什么用。 小姑娘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穿的也是绸缎,不过要次等一点,却也盖不住身上的傲气,满眼轻蔑地看着来往的百姓,好似她们身份多高贵一般。 楚唯没准备和安文轩打招呼,从安文轩身边经过,正准备走人的时候,被安文轩叫住了。 “楚唯,你相公被人打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出来逛?” 说这话的时候,安文轩已经尽量克制了,但还是难掩自己的好心情,因为发烧,错过了乡试,安文轩心里难受的紧,若不是还有王家大小姐王成春的青睐,安文轩恐怕很难挺过去了。 看了眼身侧的美人,安文轩挺直了腰杆,多了几分底气。 “轩哥哥,这位是?” “哦,她叫楚唯,和我同村的,小时候烧了脑子,不必放在心上。” 楚唯将信将疑,云和不像是个会受委屈的,心里这么想,但楚唯已经朝着吟风书院那边过去了。 她不知道,王成春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 楚唯去书院的路上,正好碰上了慌忙跑出来的章波:“章波,我相公受伤了?” 章波见到楚唯,赶紧用袖子擦了眼泪,眼睛红的厉害:“嫂子,对不住,都是我,要不是为了我,云兄也不可能受伤......呜..” 见章波说不清楚,楚唯催着章波带路进了书院。 吟风书院管理森严,加上有大儒在这边教书,书院的学生不少,但还算人性化,楚唯说了身份,就被放进去了。 章波领着楚唯一路进了后院的宿舍区,吟风书院后面有座小山,还算是清净,院长觉得不错,就把后面这边空出来,专门盖了宿舍。 章波和云和宿舍在最东边,屋里摆设简单,两边靠墙放了单人床,除了放东西的柜子,就只中间放了两张并起来的长书桌。 云和坐在右边的桌子前,捂着右手手腕,脸色惨白。 第32章 要挣大钱 “云兄!” 章波进门叫了一声。 云和以为是他给自己请了大夫回来,抬头看去,瞬间愣了:“你怎么来了?” 楚唯看云和右手手腕以奇怪的形状吊着,心里担忧,一个健步上去,抓住了云和的手腕,仔细查看。 还好,只是伤到筋,没伤到骨头。 楚唯自己都没发现,确认云和没事后,她明显轻松不少。 章波见楚唯那架势像是大夫,站在旁边没敢拦着:“嫂子,云兄这手?” “没事,就是伤到筋了,右手一个月内不能用力,不然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楚唯看着云和,尽量让自己保持冷漠,原主和云和的关系一般,她可不能崩人设。 章波听了,当下就忍不住惊呼:“这可怎么办,云兄,都是我,要不是我家的事牵连到你,你也不会受伤,你放心,你的药钱我全包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章波从自己的褥子下面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搁在桌子上。 云和把银子推了回去:“不用,你收着吧,就是伤了手腕,养养就好了。” 章波苦着脸,已经快哭了:“那不行,你还有半个月就要下场参加童生考试了,这时候受伤,又会耽搁你一年了。” 楚唯想起来,貌似云和好像今年要参加童生考试,这情况,怕是去不了了,楚唯小心看了两眼云和的表情,见他眼神平淡,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来了也有几天了,楚唯知道,这朝代,考试对读书人来说多重要,安文轩虽然品行不好,在村里,也有几分话语权,要不然,就刘氏那泼皮无赖又喜欢占人便宜的性子,早就让人撵出村子了。 楚唯让章波帮着请了假,带着云和去了济世堂,让陈季安给看过,抓了几副草药。 趁着陈季安在后面帮云和看伤的时候,陈福林凑到了楚唯跟前,小声问:“楚大夫,这书生是你弟弟?” 从进门,楚唯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云和,所以陈福林才有这一问。 楚唯微微一笑:“不是,是我丈夫。” “啊?你这么早就成亲了?” 楚唯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 陈季安这时候也和云和一前一后从屏风后面出来了。 “切记,伤口这几天不能沾水,汤药要按时喝,别落了。” “小生谨记,多谢陈大夫了。” 楚唯顺手抓了柜台的药包,放了二两诊金就带云和出门了。 云和看到楚唯背着半人高的竹篓,上面用布盖得严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一股若隐若现的药草味儿还是飘进了云和的鼻子。 云和抿了抿唇,伸手去碰。 指尖还没碰到篓子,就被楚唯给拉开了:“这竹篓重,我自己来就行。” 等到了大牛镇口,看到在外面等着的罗叔,楚唯大喜:“罗叔。” “小唯,云和这是咋了?” 云和的手腕被纱布裹着,陈季安怕云和胳膊被人碰到,索性多费了点布,给云和的右手吊在了胸口。 “哦,没事,就是不小心伤了。” 快到年关,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出来买年货了,这不,没一会儿功夫,罗叔的牛车就已经坐满了人。 要不是楚唯来的早,占了车头的位置,怕是也要跟那些人一起挤了。 罗叔的牛车为了多拉点人,只在牛头上套了绳子,后面加了个木板车,冬日的冷风吹来,冻的人脸颊发疼。 楚唯倒是还好,这段日子的锻炼,已经让她顶得住这边的严寒了,倒是云和,身子骨弱,马车颠簸,这不,才坐了一会儿功夫,脸色就难看的不像样。 追风藏在旁边的树林里,看到主子这般,心疼的厉害,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主子哪里受得住这种折腾,想着,追风心里忍不住埋怨起了楚唯。 楚唯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想着什么,掀开篓子上的粗布,从里面拿了件棉衣出来,套到了云和身上:“天冷,裹着点,别冻着胳膊。” 楚唯和云和坐在一起,这一幕羡煞旁人,倒是同村的小媳妇眼红,忍不住碎嘴和其他村搭车的人说了楚唯的风流事。 听完后,大家纷纷收回羡慕的目光,开始说东家长西家短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下午了,楚唯刚开门,在家里的楚幼承就听到动静出来了,见云和跟在后面,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云和回来了!” 看到云和胳膊之后,楚幼承立马收了笑容:“云和,是不是书院的人欺负你了?跟爹说,我去找他算账,太欺负人了!你进书院是夫子的决定,他们为难你做什么!” 云和浅笑,摆了摆手解释:“爹,没有,就是不小心伤到了,养养就好了。” 楚唯在旁边看着,莫名酸了,要不是知道这两人是岳父和女婿,她都要以为是亲父子了。 进了堂屋,楚幼承就坐不住了:“云和,你先做着,爹给你做个蛋羹,这伤到筋骨,得好好补补,有什么要做的,你让楚唯帮你就好了。” 跨出门槛的时候,楚幼承对着楚唯挤眉弄眼。 楚唯只当看不到。 放了背篓,就开始寻思下一年的计划了。 卖人参的钱,楚唯一直没动,上次老夫人给的一百两诊金也没花,安文轩给的钱还剩下一百两整,剩下的零头,她都拿出来做日常花用了,加上这次卖药的钱,竟然足足有五百两。 楚唯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搁在现代,手里也有五十万了,算是个不小的地主了,隔壁村有个土财主,家当也不过才不到一千两。 楚唯对于现状很满意,接下来,就要致力于提升自己了,尤其是这朝代的文字,还有风俗等等,都得学一学,要不然去学堂?楚唯看了眼云和,摇了摇头。 不行,这地方女子念书,太扎眼了,尤其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农女,真要去念书,怕是会被人当妖怪抓了。 唉,还是挣钱吧,只要有钱,请个先生回家教书也不错。 楚唯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第33章 有预谋 过了没多会儿功夫,楚幼承就端了两个碗进门了:“蛋羹来了,忙活这么久,都饿了吧。” 空气中飘着鸡蛋的香味,楚幼承做饭的手艺很不错,楚唯承认比她要好上不少。 不说还好,楚幼承这么一念叨,楚唯才想起来,自己中午好像没顾得上吃饭。 去镇上卖药的时候,就已经快晌午了,楚唯本打算在镇上找地方吃点,谁知道,就听说了云和出事的消息。 对了,云和出事,怎么在外面逛街的安文轩会知道。 楚唯怀疑是安文轩私下动的手,但没有证据,也不好上门质问。 吃了蛋羹,楚唯被楚幼承叫了过去。 楚幼承神神秘秘地催着楚唯赶紧去他屋子。 到了旁边楚幼承的卧室,就感觉到暖气袭来。 在火盆旁边放着一圈瓷盆,里面栽种的,正是之前楚唯给楚幼承的辣椒,破瓷盆里稀疏地种着几苗辣椒,绿油油的一点,看着还挺新奇。 楚幼承看到楚唯盯着辣椒,很是骄傲:“为了种这东西,可废了不少柴火,我这屋子的火,整整烧一天都不敢灭,这不,总算是出苗了,闺女,看这个。” 楚幼承端了长得最快的一盆出来邀功。 这一盆的辣椒已经有三十厘米高了,偏偏绿叶下面,挂着几个拇指大小的绿辣椒。 楚唯看着这小辣椒,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各种辣椒做的菜了,麻婆豆腐、水煮头片、尖椒炒肉........楚唯忍不住咽了口水,可算是要改善一下伙食了! 等出了楚幼承的屋子,就碰到从厨房出来的云和,楚唯见他往自己卧室走,准备过去拦一下,突然想到,他们两个成婚了,自己没理由拦着,只能看着他进去。 为了避免尴尬,楚唯一直没进屋,前些天砍回来的柴火也不剩多少了,得再去趟山上才行。 想着,楚唯就背着竹篓出门了,顺着大路上了山,捡了不少枯枝,背着篓子下山的时候,楚唯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受了惊吓,楚唯害怕的厉害,索性找了个平地坐下休息。 楚唯为了避风,特意找了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坐下之后,若不用心去看,根本看不到草里的楚唯。 歇了一炷香,天色渐暗,楚唯不敢耽误,背着篓子就要下山,谁知道,有人走过来了,眼看就快到楚唯跟前,那两人停了下来。 “行了,安大秀才,这荒山野岭的,没人偷听,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那个书生的手没有几个月,绝对养不好,剩下的二十两,你什么时候给我?” 安文轩四处张望,确保没人,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了对方,眼中透着精光:“我们说好了,要让他成残废,养好算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把他弄废了,再来找我要剩下的十两银子。” 楚唯好奇,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安文轩对面的男人五官普通,鼻子上长了颗黄豆大小的黑痣衬的他猥琐了不少,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一般,但没补丁,站在那儿还不停抖腿。 楚唯记下了对方的面貌,就缩下去不动弹了。 黑痣男验过银票之后,笑着塞到了袖子里:“安秀才别动怒,不就是个穷书生,哪里值得您这么放在心上。” 安文轩轻蔑一笑,紧了紧拳头:“要不是楚唯落我面子,我也不会寻他绊子,怪就怪,他是楚唯的男人!行了,你这几天小心一点,吟风书院这几天在让人找你。” 赵老三搓了搓手指:“哎哟,安秀才,您也知道,这吟风书院的面子不小,真要让他们找到我了,那我.......” “少废话,要是你敢供出我,府城王家不会放过你的!” 赵老三显然也知道安文轩和王家的关系,赶紧缩了手,带着讨好的笑:“小的一定办妥,还请安秀才在王大少跟前多美言两句。” “自然好说。” 安文轩先走,等他没了影子,赵老三冲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哼,等哪天爷被王大小姐看上......” 赵老三也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楚唯等了许久,太阳都被山遮了一半,她才放心站起来,抓着手里的砍刀,心不在焉地下了山。 等回到家,堂屋已经点上了油灯。 楚唯放了背篓和柴刀,进了屋子。 云和在堂屋摆碗筷。 楚唯本已经压下去的念头又起来了,云和怎么说也是自己相公,被安文轩算计,这仇不报,就太委屈了! 吃了晚饭,楚唯心里存了事情,早早上床睡了,云和收拾完进屋,就看到楚唯已经睡着,云和开了被子,没找到新棉被,皱了眉头,显然有些不快,看了会儿书,最后还是翻了旧棉被出来盖上了。 次日清早,楚唯看了眼还在睡着的云和,轻手轻脚起了床,刚开门出去。 躺在床上的云和就睁开了眼睛,没有半分睡意,他早就醒了,不过心里一直在期待着什么,直到门关上,他心里好一阵失落。 楚唯拿了个家里剩的干饼子,和楚幼承说去山上砍柴,就背着篓子出门了。 等到了大牛山脚下,楚唯转头从旁边的小路去了镇上,那个黑痣男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楚唯着急回家,路上也没敢耽搁,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镇子口。 时间还好,镇子口有不少人在排队进镇子,有几个头脑机灵的,就在门口做起了早点的生意,这会儿正是上客的时候,到处都坐了人。 也是巧了,昨天那个黑痣男正坐在最靠边的摊子吃着馄饨。 雾气笼罩,黑痣男身边还坐了两个人。 楚唯顿了脚步,假意吃饭,坐在了黑痣男隔壁一桌,悄悄等着。 没等到旁边有动静,倒是馄饨,已经利索被端了上来。 这家馄饨要价高,五文钱一碗,大海碗里放的馄饨满满,上面点缀着一层葱花,楚唯咽了咽口水,见黑痣男还在吃。 嗯,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揍他! 搁在楚唯背篓里的那张白面饼子已经被楚唯抛在脑后。 第34章 对线 一大碗馄饨下肚,楚唯满意地擦了擦嘴角,味道不错,皮薄馅儿多,老板人也实诚,这五文钱,楚唯花的很情愿,本准备再买两碗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但想到自己出来的借口,打消了念头,算了,下次带他们来吃好了。 后面的黑痣男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就连钱都没给老板。 卖馄饨的是老两口,老婆婆只管做饭,收拾桌子和收钱都由老爷爷在干,见黑痣男要走,老头子赶紧追了上去。 “赵三爷,这钱,您还没给呢。” 赵三冷哼着拍了拍老头干瘪的脸:“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赵三吃饭还用给钱?要不是爷不想进镇子,还至于在这儿吃你一碗破馄饨?” 赵三旁边两个瘦精瘦精的男人也跟着应和。 老婆婆听到动静,赶紧擦了手过来拉了老头子一把。 赵三对老婆婆的识相很满意,扔了两个铜钱:“爷赏你的!” 说完,赵三就转头走了。 等他走远,老婆婆才数落起老头:“老头子,你不要命了?”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这等恶人,早晚遭报应!” 老头子也知道要不来钱,自认倒霉,楚唯掏钱的手顿了一下,放了一两银子在桌上上。 等老头子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的银子。 楚唯已经走远,老头子追了几步,见人已经没影儿,这才收了银子,不住地感慨,还是好人多啊! 楚唯尾随着赵三顺着大路往南走了几百米。 赵三的两个朋友貌似和他不住一起,各自离去,赵三晃了晃宿醉之后还迷糊的脑袋,指着右边笑声说:“对,该走这边。” 楚唯看着赵三顺着旁边的土路溜达下去,嘴唇勾起:自己送上门,那就不客气了! 赵三迷糊,走路都歪歪扭扭,根本没发现,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枯树林。 冬季来临,树叶凋零,饶是如此,树枝遮掩,若不靠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赵三前脚进了树林,楚唯后脚就跟上了。 赵三感觉脖子突然发凉,紧了紧衣服,脑子里还在回味着昨晚伺候他的小红那曼妙的身姿,因为激动,赵三没注意,被脚跟前的石头给绊倒了。 “哎哟!” 脸着地,赵三的右半边脸被地上的碎石摩擦,直接破了皮。 “真是倒霉!” 赵三扶着要起身,被楚唯又重新压倒:“赵三?” “谁呀,敢这么叫爷,不要命了?” “你说我把你交给吟风书院,能领几个钱?” 赵三半醉半醒,因为做了亏心事,一听对方说吟风书院,就慌了神,寒风凛冽,赵三的心都吓得凉了半截,他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冷汗,说话结巴。 “吟风书...书.书院?找我干什么?我就是个小老百姓....” 赵三顺着挪了挪身子,看清楚后面站的人,松了口气,看了眼周围,想到什么,眼神恶劣,带了几分火热:“小姑娘,你家爹娘没告诉你,不要和男人单独待在一起吗?” 许是昨晚小红的吹捧,让赵三现在胆子越发大了,他看到楚唯那双肉肉的小黑手,皱了眉头,没有小红的手好看,算了,白来的,凑合吧! 赵三费劲站了起来,眼中都是坏笑,手也朝着楚唯的身上抓去。 楚唯察觉到赵三的意图,眼神冷冽:找死! 楚唯也没手软,抓住赵三的胳膊,直接向后用力,不过眨眼间,赵三就倒在了地上。 “疼疼疼,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放小的一马。” 赵三疼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里暗骂自己倒霉,碰到个母夜叉。 楚唯心有不齿,也没放手,往上拉了下赵三的胳膊。 赵三更是疼的直叫唤。 “会写字吗?” “会会会。” “把安文轩指使你害吟风书院书生的事情写下来,签字画押!” 楚唯松了手,从背篓里拿出出门前特意拿了云和放在家里的笔墨和纸。 赵三看了眼楚唯,右胳膊还隐隐在疼,但就这么就范,他实在不甘心,尤其这蓄意谋害读书人,最少也得吃两年牢饭。 才放出来没几个月,赵三真不想回去。 假意那纸笔写认罪书,实际上,那双小眼睛一直盯着后面的动静。 可惜,楚唯很是警惕,一直盯着他,没找到机会,赵三无奈,只能老实写认罪书。 刚写完交给楚唯,赵三就听到旁白的大路上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救命啊!杀人了!” 赵三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拼了命的嘶吼。 如他所想,这杀猪般的惨叫,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 楚唯抬头看去,一头老黄牛站在那里,后面坐着的,赫然就是他们村里的罗叔! 楚唯不想暴露自己,看了眼已经朝着那边跑去的赵三,犹豫两秒,收了认罪书,收拾了东西,匆匆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赵三不敢回头,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命就没了。 眼看着到了罗叔跟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罗叔以为是落难的百姓遭了土匪,闻到赵三身上的脂粉味,下意识皱了眉头。 今天镇上有集会,年关将近,各村的老少娘们也都闲下来,这不,为了能在集市上多逛一会儿,大早就坐着罗叔的牛车来赶集了。 赵三见这么多人在,也是长了胆子,转头看了眼,见那女人没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老头,我要坐车。” 赵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这群人进镇子,至少安全一点。 罗叔听了,有些为难,看了眼身后板车上的人,缩了缩脖子:“小伙子,这里离镇上没多远了,不然,你还是多走两步吧。” 赵三一听这话,心里火气蹭蹭地烧了起来,被个小丫头欺负也就算了,这老头也敢欺负自己,活腻了是吧! “少废话,赶紧把他们撵下去,给小爷让地方,不然,有你好看的!” 车上坐着的小媳妇们都不乐意了,大家是花了钱了,凭什么要下车。 赵三可是够蛮横的,二话不说,就要把车头坐着的大婶拉下去。 第35章 赵三的算计 “你个小瘪三,老娘这么大岁数了,你也敢欺负,生孩子没屁眼的混子!” 刘氏眼神犀利,盯着赵三,嘴里也不闲,双手叉腰,那架势,要屠尽天下的凶煞,就是赵三,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好家伙,这娘们的嘴,是租来的吧,说话这么急,还恶毒! 赵三也是个浑的,还特别好面子,这么多人看着,他怎么也不愿意输给刘氏。 “你够了,我看你一把年纪了,不想让你难看,蹬鼻子上脸了是吗?小心我弄死你!看到没,爷可是道儿上混的!” 说着,赵三直接撸起了胳膊,露出来上面纹的白虎。 刘氏看那老虎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心里一噎,有些怀疑赵三不是好人,但都到了这份儿上,她也不敢露怯,看向了和她顺路来的人。 可惜,车上的人害怕被牵连,刘氏看过来的时候,一个个就已经移开了目光,摆明了和他们无关的样子。 刘氏气的要命,这些人刚才路上嘴甜的,一口一个婶子叫的,到关键用的时候,没一个出来帮忙的! 刘氏也是怕的厉害,为了面子,从板车上把自家的篮子拿下来,仰着头,一脸不屑的样子:“哼,一个破座儿,还要跟我争,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真是好没规矩!” “算了,老娘坐了一路,颠的都快吐了,今天就让你一次,老罗,他的车钱,你可得收!” 眼睁睁看着赵三把两个大子递给老罗,刘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步子,跟在牛车后面。 到了镇子口,赵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进去了。 被抓住,也总比被那恶婆娘弄死强。 赵三还在心里脑补,殊不知,楚唯早就已经回家了。 艳阳高照,云和起床之后,就没见楚唯,看书也看不进去,索性,坐在院子里,盯着门口的方向。 看到楚唯小小的身子背着那么大一筐柴火,云和心跳的厉害,不自觉起身过去帮着卸了背篓。 楚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白纸,递到了云和跟前。 “我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捡到了一张字,上面还有4的名字,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楚唯内心很是无奈,她倒是认字,但那是简体,这边的繁体字,好多她也不认识,倒是原主,之前死皮赖脸跟着云和学会了4的名字。 云和捏着白纸,看了两眼,眼神玩味,摩挲着白纸上的纹路,心里暖流划过。 这个小傻子,背地里帮自己出气,还露了马脚。 云和的东西都归置的很好,早上看书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丢了一套文房四宝,不动神色套了楚幼承的话,推测出被楚唯拿走了。 现在这认罪书所用的,也是自己常用的纸张,这怎能让他不动容! 云和掩饰好情绪,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愤怒:“太过分了,4竟然做这种事!” 刘氏很聪明,认罪书从头到尾都没有写自己名字,就连最后的签名处,也只是用墨汁按了个手印,就是为了防着楚唯拿去交给官府。 云和问楚唯从哪里捡的。 楚唯随口说了昨天偷听的地方。 云和见楚唯神情坦然,心里奇怪也没多问。 楚唯知道这认罪书没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找赵三。 “楚唯,这事情,你不用多管,我来处理就好。” 楚唯对此表示怀疑,她知道云和没有表面上这般虚弱,可现在他这个胳膊,能打得过赵三? 算了,孩子大了,总要给个机会的。 楚唯对待云和,心态更像是养孩子,毕竟现代的她,已经有三十好几,就云和这稚嫩的脸,楚唯实在没办法把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思考。 烈日当空,本该是个好日子,但楚唯进门没多久,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花,一直到傍晚,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尺厚的雪。 楚幼承坐在门内,两只手靠近火盆,眼睛却落在门外,眉头紧皱,带了忧愁:“这雪下的不小,要是再不停,怕是要坏事。” 楚唯端碗的动作顿了顿:“爹,吃饭了。” 心里存了忧愁,楚幼承的心思都在外面的雪,吃了半碗疙瘩汤就放下了碗。 “地里的麦苗才长起来,可别冻坏了。” 楚幼承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楚唯和云和都听见了,两人对视一眼。 楚唯错开目光,继续低头吃饭,心里也多了思量。 这边的种植技术落后,粮食产量也不高,一亩地有个二百多斤,已经是高产,据刘大娘说,大牛村前几年的时候,才遭了蝗虫过境。 缓了几年,大牛村各家也才勉强能吃个饱饭,现在这大雪纷飞,就有可能翻了年,粮食就要告急了,要不要存粮,是个问题。 有雪照映,屋里倒是比往常亮一些,收拾了碗筷,楚唯也没着急回屋,把想买粮食的想法说了,等着听楚幼承的意见。 楚幼承端着碗,把药喝完,才清了嗓子说:“这粮食得买,咱们家没地,虽说就三口人,可一天三顿,也要不少,丫头,你明天早点起床,去镇上粮铺看看,白面要是涨价了,咱们就吃杂面,总也能活下去。” 楚唯没否认,古人的聪明也是不可小觑的,这场大雪过后,怕是粮食会大幅度涨价,明天粮食就是贵一点,也要多买一点。 要不,让罗叔帮着专门拉一趟好了。 楚唯寻思着,这法子可行,趁着明天天黑,把粮食带回来,也不会被村里人看到。 真要雪灾,村里的人粮食吃没了,自家那就是他们眼里的一块儿肥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楚唯还是知道的。 趁着还不算晚,楚唯寻思着去找罗叔说一声,舀了一碗白面,包了一块儿上次买回来的白糖,就提着去了村头罗叔家里。 罗家和楚家离得也不远,几盏茶的功夫,楚唯就顺着记忆到了罗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妇人在哭。 “老罗啊,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娘两怎么办啊!” 院子里还围着几家人,旁边放了不少筐子。 第36章 冒险手术 楚唯扫了一眼,里面装了不少东西,应该是赶集买回来的东西。 “唉,老罗也是够老实的,要不是安家的,也不会翻车。” “谁说不是呢,刘婶子还不是吃准了罗叔好说话,死皮赖脸非要人家带上她.....” 楚唯从大家七嘴八舌中,拼凑出了事情。 原来,今天下雪了,罗叔就准备早点回家,大家都得了信儿,早早坐满了车。 回村的路上,碰到了被粮铺伙计扔在半路的刘氏,刘氏见罗叔老实,死皮赖脸,非要坐车,车上没位置,刘氏就把罗叔给挤下去了。 刘氏买的粮食不少,车轮路上突然滑了,一下子朝着罗叔那边翻了,压到了罗叔的腿。 坐车的人担心罗叔出事,眼看快到村里了,索性就让几个汉子把人抬了回来。 刘氏这个惹祸精,等罗叔被抬走,脚底抹油溜走了。 有看不下去的上去拉刘氏,谁知道,刘氏竟然说:“这事儿跟我可没关系,那雪天路滑,老罗牵牛还走那么快,出了事能怪谁。” 楚唯听了,眼神冰冷,这安家的母子可真是亲生的,心黑的厉害。 眼看着这些乡亲没有进去帮忙的意思,楚唯提着篮子朝着堂屋走了过去。 有人认出了楚唯,也没放在心上。 楚唯进了堂屋,听到右边厢房的人在说话,转头看过去,入目的就是被放在床上的罗叔。 楚唯进门,扫了眼罗叔的右腿。 张大夫看了眼楚唯,摇了摇头:“罗家的,你当家的这腿,怕是救不回来了,骨头断了,除非你现在去府城找大夫,不然,没戏。” 罗婶听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溢了出来:“张叔,求你想想法子,这大雪天,我就是把当家的拉到府城,那也快冻死了,他那腿也禁不住折腾啊!” 张大夫摸着胡须,眉头紧皱,很是发愁。 见张大夫不再说话,罗婶眼中最后的一点光也消失不见。 “老天爷啊!” 看着瘫坐到地上的罗婶,张大夫心里也不好受,心一软,从药箱里拿了两包药出来:“罗家的,你相公的断腿,我没法儿治,但让他少疼一点,还是能的,这两包药,你拿去熬了给他喝,能少受点罪。” 楚唯离得不远,能闻到药包散发出来的味道,这是千金方的简易版本,有少许的麻痹作用。 张大夫还有几把刷子,楚唯和陈大夫认识这么久,也没听他说过什么麻沸散之类的止疼药。 罗婶接过药包,紧紧捏着,亲自送了张大夫出去,顺便挥散了看热闹的人。 楚唯看到罗婶再次返回来,主动打了声招呼:“罗婶。” 罗婶和楚唯也不太熟,只是听自家老头子念叨过两次,但罗婶对楚唯很有好感,勉强扯出来笑脸:“小唯呀,你看婶子家乱糟糟的,要是没要紧事,不然过几天你再来?” 楚唯递上了篮子:“我没啥事儿,我爹说您和罗叔以前挺照顾我家,这不,让我给您拿点白面,您收下吧。” 罗婶心情复杂,老罗出事到现在,也一个多时辰了,往日里那些交好的人家,也只有寥寥几户送了钱粮来。 剩下的,就是罗家的族人,也都避之不及,生怕他们上门借钱。 人情冷暖,罗叔也算是尝了一边,罗叔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躺在床上的罗婶在张大夫给他诊脉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咬牙忍受着断骨的剧痛,双眼猩红地看着罗婶替他各种求人,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楚唯也是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罗婶心里也怕,他的腿伤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要是不能,那以后赶牛车的活儿怕是就不能继续了,家里没了别的营生,大儿子还在外面当兵,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楚唯多少也能感觉到罗婶的忧愁,见屋子也没别的人,狠了狠心:“罗叔,我有法子能治你的腿,不过只有五成的把握,你若是愿意,我帮你治。” “啥,丫头,真的能治?你别骗婶子。” 楚唯点头:“但是没有趁手的工具,我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治好.......” “治不好也就这样了,丫头,我愿意,你就放手治吧。” 若是往常,罗婶也不会这么坚决,但他们已经没了别的法子,还不如让罗婶试一试呢。 罗婶也是这个意思。 楚唯让罗婶把家里收拾一下,给右厢房多点几盏灯,她拿着空篮子回去从济世堂给的药材里面挑选了一些用得上的塞到篮子里,和楚幼承说了一声就去了罗家。 罗婶干活麻利,家里穷,没什么家具,但胜在干净,房顶上就连一个蜘蛛网都没有。 “丫头,这么多油灯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借。” 罗婶身边的空地,都被搁上了油灯,少数也有二十多盏。 楚唯看了眼,确认亮度足够,就没让罗婶再弄。 “罗婶,你把这些拿去熬了,十碗水熬成一碗,就端来给罗叔服下,大火也行。” 楚唯盘算了一下,要是小火慢煎,怕是得到半夜,罗婶挺不到那时候。 罗叔点头,一脸认真,招呼了小儿子阿文在跟前给楚唯打下手,就去熬药了。 这空挡,楚唯也没闲着,和罗婶说了些有的没的闲话,尽量稳定罗婶的心情。 这边的条件不够,术后感染的风险很大,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患者求生的信念。 楚唯在现代做手术,就见证了不少患者靠着求生的信念活下来的奇迹。 “罗叔,你大儿子是啥时候走的?” 罗叔听了,愣了一下,眼神飘忽,好似在回忆:“那臭小子,当年走的时候,你还没出声。” 楚唯在心里算了一下,这罗叔的儿子最少也有二十五六了,岁数确实不小了。 要不是罗叔和楚幼承是一辈儿的,楚唯都差点以为他跟楚老爷子是一辈儿的。 “我和他娘成婚早,老大儿子十三岁的时候,边关告急,家家户户都要出兵丁,那臭小子怕我出事,背着我和他娘偷偷报了名.......” 罗叔声音哽咽,对大儿子的思念如潮水般上涌。 第37章 小夫妻出门 楚唯见罗叔的求生意志多了不少,心里松了口气。 “药来了。” 楚唯让罗婶给罗叔喂了药,就让他们都出去了。 等房间只剩下自己之后,楚唯才从篮子里把开刀的东西拿出来,上次救治了那位老妇人。 陈大夫出于感激,后来让人帮着定做了一套更精致的手术刀送给了楚唯。 楚唯怕被人看到怀疑自己,所以一直都藏在家里没有拿出来过,若不是罗叔之前对他们一家还算不错,楚唯也不会冒险做这次手术。 罗叔喝了药没多会儿,就感觉不到腿疼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隐约看到灯下手术刀折射出的幽光。 完了完了,楚唯这丫头竟然拿刀了,她要干什么? 不等罗叔想清楚,意识就陷入了黑暗。 楚唯确认罗叔昏睡过去,这才开始动作。 楚唯看到里面断掉的骨头,把前两天自己随手做出来的钢钉打入了两段骨头,确保骨头不会错位,楚唯才开始缝合伤口。 罗叔的岁数不算太大,后期好好养着,骨头最多半年就能长好。 忙完之后,楚唯虚弱地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听到外面公鸡打鸣,才发现,竟然在这里待了一夜。 看来还是得找两个帮手才行,楚唯是中医博士,但后来因为一些疑难杂症,找机会去了国外进修西医,像是罗叔的手术,若是有趁手的攻击和助手,也只用三四个小时就可以完成。 楚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身上的疲乏才减少了不少,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意识到罗婶可能带着孩子在堂屋等着,硬撑着站了起来。 楚唯收拾了手术刀,掀开了帘子,就感觉到了冷意。 罗婶紧紧搂着小儿子坐在堂屋,还好跟前有个火盆,不然,楚唯都难以想象这母子两个怎么扛过来的。 罗婶见楚唯露面,眼神闪着光,充满了期待:“四丫头,这是好了?” 楚唯点头:“我把罗叔的断骨接起来了,接下来这几个月,不要让罗叔.......” 楚唯耐心交代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 没办法,村里人不懂医理,若是不交代好,说不得就会出岔子。 罗婶点头应是,很是郑重。 “罗叔喝了汤药,还会睡几个时辰,等罗叔醒了,婶子你给他喂点稀粥就可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 “婶子送你,小唯啊,真是太谢谢你了。” 楚唯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两碎银子。 “丫头,婶子家里没多少钱,这些你先收着,等回头挣了钱,婶子再给你。” 罗婶是个典型的农妇,没什么见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大牛镇,昨天张大夫说镇上的大夫都不一定能治好罗叔,她就知道得花不少银子。 罗婶心慌的厉害,索性把家里藏的钱全都拿了出来。 “婶子,太多了,用不了一两,您给我一百个大子就行。” 罗家小儿子怯生生上前叫了楚唯一声姐姐:“姐姐,谢谢你救了我爹,我以后一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孩子眼神清明,虽然才几岁的年纪,但身上的衣服干净的很,村里同龄的半大小子,哪个不是身上脏兮兮的。 楚唯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姐救人也收了钱,我们两清了,姐姐知道你是个乖孩子,这个给你。” 楚唯这次来得着急,身上没什么好东西,拿了两颗自己随手做的糖药丸给他。 “谢谢姐姐。” 罗婶看了,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不客气,丫头,这一两银子,你说什么都得收下,不然婶子可不好再收你东西了。” 最后,楚唯退了一步,要了五百个大子,催着罗婶收了剩下的钱。 看着楚唯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罗婶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念书,报答这姐姐的恩情。” 罗家小子捏着糖果坚定地点头:“嗯。” 楚唯并不知道后面的母子两念叨了什么,等回到家,就看到楚幼承披着棉衣和云和坐在堂屋说话,桌上还摆了本书。 “爹。” 楚唯多看了两眼,书皮上写着千字文三个字。 在学字啊,不错。 楚幼承见楚唯回来,心思也从书上挪开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一晚上没回来。” 楚唯坐下给楚幼承和自己倒了两杯热水才说道。 “罗叔腿伤了,我看挺严重的,帮着看了两眼。” “你罗叔的腿咋样了?” “算是接上了,不过得好好养着,以后那条腿,也不能用力了。” 楚幼承听了,很是唏嘘,有了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哀伤。 喝了水,楚唯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不少。 “爹,这雪还不停,我今天就去镇上买粮食。” 楚幼承听了,坚决不肯:“你一个姑娘家,雪天路滑,出了事怎么办。” 但家里上次买的粮食也快吃完了,总要去镇上采购的。 云和寻思着,主动出声:“爹,不然我和楚唯去镇上,我这手不碍事。” 楚幼承沉默很久,才点了头:“那你们当心些,年底了,扒手也多,可别遭了偷儿。” 楚幼承再三交代,做了早饭,等两人吃了,就催着他们动身了。 雪还在飘,楚唯背着篓子走在前面,云和紧随其后。 天冷,路上也没几个人,免了和人打招呼,楚唯很是轻松,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到了镇子口,楚唯就看到前面站了两个穿着官府的衙役。 “怎么还要收钱呢?” “年底了,衙门怕出乱子,加上衙门不富裕,就会派衙役在这边守着,保证了太平,也能多收一些税钱,出镇子倒是不用再另花钱。” 云和耐心解释,楚唯点了点头,知道是过路费,倒也没多反感,到了她和云和的时候,楚唯递了四个大钱,被衙役退回了两个。 “只用交你的就行了。” 楚唯捏着钱进了镇子,有些疑惑。 “读书人免过路费。” 楚唯点了点头,读书人在这里可真吃香,有了这个意识,楚唯对云和读书的事情就上了点心: 第38章 “你要是想参加考试,我可以给你扎针,让你考试的时候,感觉不到疼。” 云和没有答应,眼神幽深,看着楚唯,声音低沉:“你希望我去考试?” 被云和这么盯着,楚唯不太自在:“没,就是听说秀才能免赋税,家里没地了,明年交税,怕是得三两,要是能省的话.......” 楚唯越说越小声,尴尬至极。 “那什么,你要是不想考试,也没什么。” 楚唯话音刚落,安文轩就从旁边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王成简。 “哟,小村姑,又碰到你了,这是?” 安文轩已经接了话:“楚唯的赘婿。” “赘婿啊,怪不得,就她这丑八怪,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才不愿意娶她呢。” “哥,你别这么说。” 王成春跟在王成简身后,出声阻拦,可那双眼睛恨不得粘在云和的身上。 王成春紧紧捏着帕子,心如小鹿乱撞,她本以为安文轩长的已经够俊了,这村姑的相公竟是更胜一筹。 王成春的眼神有些火热,楚唯心里很不舒服,直接站出来挡住了她的目光:“王大小姐,听说王家家教不错,盯着别人相公看不太合适吧。” 王成春被楚唯隐晦点明,羞愧地低了头,不敢再看云和。 安文轩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不舒服,对云和也多了敌意。 这两口子怕是自己的克星吧!不行,不能让云和得到王成春的青眼。 安文轩咳嗽两声,故作风流地扇了两下扇子:“云兄,听说先生替你报了这次的童生试?” “可惜了,你这手都伤了,怕是又要等一年了,若是你不嫌弃,我手里还有一些之前我参加童生试前,先生给我准备的试题,你可以参考参考。” 王成春心里的悸动在听了安文轩的话之后平复了不少,心里略带失望,还以为是个才子,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连童生考试都没通过。 王成简也配合地笑了两声:“行了吧,安兄,就他这种穷酸书生,读一辈子书,也不定能过考试,给他试题参考,真是浪费。” 云和倒是没什么想法,比这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不过楚唯就不情愿了,我的相公学习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哟,王大少爷这话说的,不知道现在官拜几品啊?” 王成简脸色僵硬,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还以为王大少爷多高贵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没功名的书生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我相公,常言士农工商,我们好歹是正经的农户,你一个不被允许参加科举的商户子哪来的优越感?” 王成简气的要跳脚,指着楚唯,双眼冒火,恨不得撕了她:“真是牙尖嘴利,就你们这种穷酸,这辈子都只能在穷山沟里刨食!” 安文轩见此,赶忙冲王成春表忠心:“成春小姐,你且放心,小生来日考取功名,也一定不会忘记王家的恩情。” 王成春羞涩点头,表示听到了。 这欲语还休的模样,很让安文轩喜欢,恨不得马上就将王成春娶回去。 云和见楚唯替自己怒怼王成简,藏在身后的左手紧紧地捏着。 “王大少且等着,待来日小生高中,必为家妻求来诰命!” “诰命?你可别逗我了........” “楚唯,我们走。” 云和用没受伤的左手拉住了楚唯,朝着王成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走远之后,云和才意识到自己主动拉了楚唯的手,赶忙松开,下意识看了眼楚唯。 楚唯看着云和的侧颜,眼睛扑扇:“你真的要给我求诰命吗?” 楚唯心里还挺激动的,谁还没有个做官太太的梦呢! 云和本想说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可看云和的眼中都是渴望,不忍让她失望,违心地点头:“放心,我早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 楚唯的眉眼带了欢喜,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开心,我的便宜相公要让我做官夫人! 楚唯和云和倒是开心的很,另一边,王成简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 回春堂的小厮来寻了王成简:“大少爷,老爷来了,让您赶紧回去呢。” “什么?我爹来了?” 王成简拉了安文轩和他一起去了回春堂。 到了后堂的会客厅,王成简就看到王老爷手边的账本,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糟糕。 “爹,您怎么来了?” 王成春带着女儿家的娇俏快走了两步,冲王老爷行了礼就站到他身边。 看到宝贝女儿,王成春才舒展眉头:“爹来谈笔生意,倒是你,出来也有几天了,这次跟爹一起回去吧,你娘还在家里念叨呢。” 王老爷的子嗣单薄,只有王成简和王成春两个孩子,对于王夫人给自己侍妾灌避子汤的事情知道,但也没多在乎,膝下有子就好。 安文轩见王成春这般受宠,对王成春更是重视了两分,整了整衣袖才上前拱手弯腰:“王老爷。” “文轩啊,不用多礼,来,坐。” 王老爷催了丫鬟上茶,和他谈了两句。 王老爷有意考量安文轩的学问,听了对方作答,还算满意。 虽然比不上世家子弟的见识,但也算是吟风书院的上乘学生。 安文轩看到王老爷点头,腰板挺得更直了。 “贤侄啊,成春这丫头明年就十五了,老夫有意为她择一良婿。” 说到这里,王老爷故意端起了茶杯。 安文轩听了,心中火热,哪里有心思品茶,只能跟着妆模作样端了茶盏。 王成春知道,她爹这是要说婚事,她很是娇羞,带了丫鬟告了罪就出了大厅。 王成简对两个人扯皮也没兴趣,找了借口就溜了。 “妹妹,你要跟爹回去吗?” 王成简追上王成春问起了正事。 王成春眉头紧蹙:“哥,你也知道,爹有意撮合我和文轩,现在回去的话,怕是......” 王成简表情烦躁:“不是我让你回去,是娘前天给我来信了,爹的十姨娘可能有了,娘让你回去帮她。” “什么?十姨娘有身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39章 抢不到药 “就前几天,娘给十姨娘立规矩,结果十姨娘晕了,大夫来诊出她可能怀了身孕。” 王成春眼神透着不满,埋怨母亲做事不利索。 “那我这次跟爹回去。” 楚唯进了粮铺,还是之前接待她的活计。 “这位夫人,您这次要点什么?” “我买点粮食,白面现在什么价儿?” “白面?哎哟,您来的不巧了,早上刚涨了价,现在得五百文一斗。” “这么贵?” 旁边准备买点白面的农户听了,忍不住惊呼。 小厮也没觉得反感,仍保持着笑脸:“大婶,这天寒地冻的,粮食不好运,过几天,白面价儿指不定更贵,玉米面便宜点,您要是不要紧吃,玉米面也是一样的。” 云和闻言,眉头紧皱,往常白面也不过才三百文一斗,价格上涨的这么厉害,可不是好现象啊。 楚唯也觉得白面有点贵,但家里还等着吃,左右手里还有几百两,还是让小厮给准备了五石的白面。 云和劝了两句,楚唯又买了不少玉米面之类的。 楚唯要的粮食多,店里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掌柜的亲自接待了楚唯:“白面三百文一斗,五石一共一千五百文,精米四百文一斗,十五石共计六千文......总共下来共计十五两七百文,您是常客,这七百文,我给您免了。” “那就多谢掌柜的了,不知可否先把粮食暂存在这里?” 楚唯递上了整十五两的碎银子。 “夫人放心放在小店就是了。” 掌柜的数了钱,让活计把粮食搬到了柜子后面,亲自送了楚唯出门。 路过六味书斋的时候,楚唯想到之前云和抄书的事情,脚步顿了下:“云...云和,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书?” 书铺的小厮就守在门口,看着云和他们的眼神带了鄙夷。 云和摇头:“不了,我要去趟书院,这几日我就在家里温书。” 云和说自己去书院就好。 楚唯没答应,他的胳膊还伤着,不能用力。 云和带着楚唯一路回了宿舍,有几个书生路过,还小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楚唯隐约听到安文轩,猜测应该是安文轩在书院搬弄是非了,左右这几天也不来,就没理会。 收拾了书要走的时候,楚唯突然想起来,云和的束脩还没有给先生,拉住了云和的袖子。 “你要回家温书,今天跟先生说一声?” 云和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书院先生住的也不远,云和在前面领路。 路上,楚唯心情忐忑,这朝代,女子的地位不高,尤其读书人,最是看不起妇人,楚唯担心一会儿见到云和的先生,对方生气了对云和不好。 云和察觉到楚唯的情绪变化,眼神温柔似水:“先生待人温和,一会儿见了礼后,我来说话便是。” 楚唯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云和的先生周齐在大牛镇还算出名,听说是举人,背井离乡数年,如今年纪大了,没了想做官的心思,索性回了家乡当起了教书先生。 入门就见到周齐的书童在扫雪。 “吴西,先生在吗?” 吴西抬头,扫了眼云和身后的楚唯,恭敬弯腰:“主人在,容吴西进去禀报一声。” 吴西进门片刻,就走了出来。 “云公子,您请。” 楚唯跟着云和一起进了屋子。 周齐正坐在窗边抚琴,虽不知是什么曲子,楚唯却觉得很好听,节奏轻快,可见弹琴之人心情也不错。 “周先生。” “周齐啊,听说你伤了手,那这次的考试?” “先生放心,学生必会去参加,这是学生内人楚唯。” 楚唯感觉到周齐打量的目光,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如云和所说,周齐带人确实温和,简单问了两句楚唯家里的情况之后,就转头和云和说起了考试的事情。 两人聊得专注,楚唯听不懂,但也大致明白,云和很得周齐先生的看重,古代的师生关系好像很重要,这样的话,也不错。 楚唯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替云和的交际操起了心。 两人说得投入,楚唯就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灌两杯茶水,倒也还算惬意,一直到了晌午。 拗不过周齐的挽留,小夫妻在先生这里吃了午饭,才起身。 周齐知道云和家里的日子不算好过,让吴西切了一斤学书院给他提前发的节礼,这才送两人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周齐感慨道:“云和的夫人不错。” 到了书院门口,要转弯的时候,对面突然冲出来个人。 云和吓了一跳,本能拉了楚唯一把。 楚唯倒是没什么事,倒是对面的人,被撞到在地。 “对不住,对不住,我有点急事,没事吧?” 章波扶地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道歉。 “章波?” 听到熟悉的声音,章波抬头看去,见是云和,忍不住红了眼:“云兄,你这手?” “没事。” 云和一脸平淡,仿若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尽管如此,章波还是不停地道歉。 云和有些听不下去,转移了话题。 “你这是?” 章波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我娘的病加重了,我听说济世堂新出的安乐丸能治,但安乐丸早就卖光了,我准备带我娘去府城看大夫了。” “安乐丸?” 云和可是知道的,章波的母亲得了气咳症,药石无医,只能静心休养。 “对,就是安乐丸,我亲眼看到有个发病的人吃了安乐丸之后稳定了病情,我东拼西凑攒了十两银子,结果药丸已经卖光了。” 楚唯听着,觉得不对劲,自己明明教了陈大夫针灸的法子,怎么不给章波的娘亲用呢? 楚唯担心自己看走了眼,决定亲自去看看章波的母亲。 楚唯提出上门做客,章波也没多想,只当嫂子按照礼节上门拜访罢了。 章波是镇上的人,但也只是普通农户罢了。 章波的家在镇子的南边,倒是没有多远。 随着章波来回走,终于在巷子里找到了章波的家。 只是章波家门口吵吵闹闹,不太安宁。 章波看到熟悉的脸,脸都吓白了。 “娘!” 第40章 母的病 章家的左邻右舍都围在跟前,说着闲话,却没人出来帮忙。 楚唯看到这一幕,想到了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村里那些人对她们父女的指指点点。 偏这些人还没有自觉。 “要我说话,章家这样,那就是活该,真是可惜了,章家大哥倒是能干,顶不住家里有个病秧子啊。” “可不是嘛,章家的媳妇可真不省心,刚嫁过来,她公婆就先后没了,没几年,又有了这病,可怜见的,要不是为了她治病,那章家小子也不会迷了心智借高利贷。” 楚唯听明白来龙去脉,快步进了院子。 一个柔弱妇人瘫坐在院子里,眼中都是泪水:“我求求你们了,再宽限我们一些日子吧。” “起开,我们已经宽限一个月了,你们还拿不出钱,我们只能收了这房子了。” 说着,男人指挥着手下:“你们几个,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动作利索一点。” 那些打手听了命令就要进屋,章波看了,如同发疯的狮子,跑到了堂屋门口:“你们不许动我家东西,不就是欠了你二十两,我还就是了!” “二十两?别说笑了,当初你爹借钱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按期还不上钱,每天一两银子的利息,老三,算算,多少钱。” “大哥,一共欠我们白银五十六两。” 章母也吓到了:“什么,你们这是在抢钱啊!” 领头的被章母缠的有些不耐烦,直接一脚把她踢开:“少废话,我们的钱也是那么好借的?不怕告诉你,要是我兄弟搜出来的东西不值五十六两,这院子,我们也要了。” 章母被男人一踹,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欺...欺人太甚,这院子,我死也不可能卖给你们,休想!” 章家确实不富裕,那些要债的搜刮半天,也不过才搜出来几斤玉米面。 “大哥,就这些了。” 要账的看了,骂骂咧咧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儿:“这院子倒是不错,就是房子破了点,倒也能卖的上价儿,房契和地契都给我交出来!” 章波死死捏着拳头,拦在了章母前面:“有什么,你冲我来,不许对我娘不敬!” “哟,还是个孝子呢,那感情不错,房契交出来,爷心情好了,说不定,还能再多给你们几两银子。” 章波气的不行,但他不过一个瘦弱书生,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这不,拳头才刚挥出去,就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捏住了。 “啊,疼!” 要是再这样,章波的手必然要废掉,楚唯上去直接掐住了男人的胳膊,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松开了手。 要账的吃了亏,对楚唯很是警惕:“你是什么人?小丫头,欠债还欠,天经地义,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这群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楚唯让云和去关了章家的大门,从袖子里拿出二十两银票扔到了男人怀里:“不就是欠你二十两,还你,章家的字据你得还我!” “二十两?打发要饭的呢,我说五十六两就五十六两,少一文钱都不行,不然........” 还不等男人说完,他的胳膊就被楚唯转到了身后。 “给不给。” 男人嘴硬了没多久,还是服了软,从怀里掏出来章波父亲立下的字据。 楚唯让章波看了眼,确定是章父写的字据,这才松了男人的手。 男人忌惮地扫了楚唯一眼,带了手下的兄弟离开了。 章母捂着嘴唇不停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儿子,这是?” 章波赶紧介绍:“娘,这是云和,我跟您说过的同窗,这位是云和的妻子楚唯。” “外面冷,先扶大娘进屋吧。” 这么会儿功夫,楚唯也大致看出来章母得了什么病了。 章家的小院不大,院中放了一套石桌,左右都盖了两间厢房,正屋盖的也气派,足以能看出章家的家境殷实。 进屋简单寒暄几句,章母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楚唯从章母的嘴里得知,原来,章母的爷爷曾经在大户人家当差,后来上了岁数,颇受主人看重,被放了奴籍,得了点安家费,这才在大牛镇扎根,可惜,后来为了给章母看病,章家的积蓄全都花掉了。 章父在外给人走镖,一趟下来,也能挣一两银子,但这和章母吃药的花费比起来,杯水车薪,无奈之下,章父只能借了高利贷。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要不是惦记着章波,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章母眼神中都是绝望,这些年,因为银钱,她也认清了所谓的亲戚,一个个对他们,避之不及,生怕她开口借钱。 楚唯不知道怎么安慰章母,从袖子里拿了五两银子出来:“婶子,这几两银子,你先收着,章叔还在外地走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钱回来,您也总要花用的。”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楚唯啊,婶子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已经帮我们还了二十两了,再拿这钱,婶子可没法儿做人了。” 楚唯说了最近粮食涨价的事儿,章母这才犹豫收了起来。 说话的这么会儿功夫,章波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了。 “娘,嫂子,云兄喝水。” 云和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小可怜总算是被章波注意到了。 云和谢过,并没有碰茶杯。 楚唯扫了眼,知道是云和的洁癖又犯了,也没多管。 “婶子,我见您一直咳嗽,不然让我给您把个脉吧?” “楚唯,你是大夫?” “也不算,就跟游医学了几年,略通皮毛。” 章母眼中都是欣赏,主动伸了胳膊:“那你给婶子看看,这么多年,婶子也吃了不少汤药,可身子就是不见好,要不是当年成亲早,怕是连个孩子都没。” 楚唯摸着章母的脉搏,忍不住皱了眉头,这章母的病,还真有点棘手。 脉象紊乱,身子内里也虚了不少,若是想要治,得费些功夫了。 章波提醒吊胆地站在旁边,见楚唯收了手,忍不住问:“嫂子,我娘的病能治吗?” 第41章 十姨娘 章母的病也还算好治,最重要的就是要用上名贵药材来调理。 可看章家现在的情况,楚唯没有说实话,只说只需要他针灸几次就好。不过暗自在心里盘算着,等下次再来的时候,顺便把章母的药也全都带来,能给他们省一点是一点。而且最重要的是,看样子,云和和这位章波关系也不错,既如此,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楚唯约定了下次来章家的时间之后,就带着云和离开了。天已经不早了,他得赶紧去量铺,把粮食的事情办好。 等楚唯一行人到了粮铺的时候,之前接待他的伙计就赶忙过来了,小声告诉楚唯说,正好他有一个相处的兄弟在附近歇脚,要是楚唯不嫌弃的话,他可以让他的小兄弟帮着把粮食运回他家里。。 楚唯自是不会拒绝了,这还省了他的功夫呢! 商量一番之后,楚唯和云和坐上了马车,一道回了村里。 此时天已经全黑,村里的人为了省灯油,早早入睡。仅有的几户,也都没心思往门口看,这倒是省了楚唯不少事儿。 一大早楚唯小俩口出门之后,楚幼承就心里忐忑不安着,担心两个人在外面遇到些什么。毕竟罗家的事就在眼跟前,别两个孩子在外面遇到点什么,那可真就坏了事儿可。 忍耐到天黑,楚幼承就忍不住多想。就在他快忍不住想要出村去寻两人的时候,总算是听到了门口传来动静。 看到小厮再往下卸粮食,也赶忙上来要帮忙,不过被楚唯给拉开了。 小厮和车夫也是能干的,一人扛着一袋粮食就往院子里走。云和想搭把手也,被楚唯给拉住了,说他可以。 这不,当着两人的面儿,楚唯直接一手提起一个粗布麻袋就进了屋子。 没多会的功夫,就全都给搬完了。 小厮看着楚唯这利索的身手,忍不住惊叹一声:“好功夫!” 楚唯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只是力气大一些,倒也没有别地本事罢了。两位小哥辛苦了,这五百文拿去吃茶用吧。” 往常这村落里,运东西也不过只有两百文的车费罢了。这次,楚唯竟然一口气给了五百文,俩人笑得不见眼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等出了大牛村,车夫还有些不敢相信。低头看了眼,确定没少数一分钱,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楚唯不好过了,被数落了一通,埋怨他他乱花钱。 楚唯只是笑笑,没说话。 倒是云和在旁边帮着说合道:“眼看着天越来越冷啦,楚唯也是为着过冬着想啊。要是大雪封了路,咱们且不好去镇上再买粮食。等明年我考下功名了,咱们家里买上几亩良田好了。到时候都记在我的名下,这样还能省一笔负税。” 楚唯听到这,话忍不住惊讶的看向了云和。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云和很排斥考试。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多心了。 倒是楚幼承,已经开始幻想其云和中举之后的场景了,忍不住絮叨了几句。 不过还好,他是在拉着云和唠叨。 楚唯简单吃了个晚饭就回屋睡觉去了,倒是云和被楚幼承拉着说到了大半夜。 没办法,庄户人家少有读书人来往,别看安文轩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秀才,可也这是十里八村唯一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捧得那么高。 楚幼承一心想替自家闺女找一个好夫婿,当初也是看中了云和有读书的潜质,才把人给带回家。要不然地话,说这些干什么呢? 都已经过去了,楚幼承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嘲笑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第三次和楚唯同床睡觉了,云和看着隔了一个桌子的楚唯,心里有些激动。睁着眼睛看着房顶,一直到了第二天凌晨,听着外面公鸡打鸣。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起床,拿着书出了门。 坐在小院儿里,看着天上飘的雪花,云和突然有一点爱上这里了。 虽然粗茶淡饭,但好在心思宁静。 就在这时候,云和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鸟叫声。他偏头看过去,就见追风正坐在树杈间,眉眼带了几分几色。 云和知道这是追风有什么重要事要找自己,看了一眼左右厢房,见楚唯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到了角落,确保没人看到自己,这才招呼了追风过来:“怎么啦?” 追风微微弯腰:“主子,楚家的人还在镇子上。您看,要不要我下手?” “楚家的人?” 云和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追风提醒他说是老宅的那几个,云和这才回神。 “他们怎么回来了?难道是有钱了吗?” 追风面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眼云和,小声禀报:“主子,属下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楚秀秀嫁给了王家老爷做第十房姨娘,这楚家老宅的人,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就回来了。” “那他们应该去找楚秀秀啊,怎么会来镇上呢?” 云和有些摸不清头脑,倒是追风替他解了惑。 原来楚家老宅的那一群人,趁着夜色逃离大牛村之后,没走多远,楚家的二儿子就发了热。 家里哪有钱给他治病呢?就这样匆匆的在路上找了个荒郊野岭,把楚家老二的尸骨埋在了那里。 本准备再继续逃命,但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了王家的第十房姨太太的事儿。 正巧,附近有个寺庙在发放救济粮。楚家老头儿过去领粮食的时候匆匆一瞥,看到了被丫鬟儿扶着的楚秀秀,激动不已。还以为是眼花了,随后跟了上去。 可怜楚秀秀刚怀了身孕,还要奔波劳碌。 后面跟随的小丫鬟儿忍不住埋怨了:“姨娘,我觉得这就是夫人诚心的!你可一定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别让夫人得逞了。” 楚秀秀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她紧紧的抓着丫鬟的胳膊不敢松手,看着脚下已经被雪埋了的台阶,心慌不已,忍不住多想了点。 夫人大老远让她来这边为胎儿求平安,难不成真的是在寺庙埋了人手吗? 第42章 老宅人返乡 不应该啊,这眼看都要走了,他们要是再不动手,怕是就会来不及了吧? 还不等楚秀秀多想,突然,背后有个老头说话了,竟然是在喊她的名字。 楚秀秀偏头一看,竟看到了被王家小厮拦住的楚老爷子。 楚秀秀看到他,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毕竟是楚家大家长,这么多年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威风,也是深深的刻在了楚秀秀的脑海里。看到楚老爷子,下意识就有些害怕。 但随即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忍不住挺直了腰。 她现在他可是王家十姨太,就算是楚老爷子他们来了又能怎样? 楚老爷子有些着急:“秀秀,真的是你啊!你快过来,快过来跟他们说说。我是你祖父,怎么能拦着我呢?!” 楚秀秀拉着丫鬟,下意识就想逃离这里。 她无法忘记那一夜,为了二叔的赌债,楚家老俩口逼着她跟着人贩子走的事情。 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有怨言的。 谁还不是活生生的人呢? 楚秀秀越想脸色越难看,不过,想着现在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夫人,犹豫之间,她还是朝着楚老爷子那边走了过去。 没办法,她没有娘家人在身边帮衬,着如何能和夫人打擂台? 尤其是她肚子里现在已经怀上了孩子,必须得为这个孩子做着想啊! “你们让开!” 楚老爷子见楚秀秀还认自己,忍不住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有些心虚,但现在这属实是没有办法的。老二已经病死了,只剩下老大,也一天天只知道喝酒,剩下的盘缠更是没有几文。若是不在再想不出别的活路,那他们这爷孙四个,怕是就要活生生饿死了。 尤其是现在突然下了大雪,冰天雪地的,怕是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在路上。 一想到这个结果,楚老爷子咬紧了牙关。面子算什么?等以后有了钱,他再找回来就是了! 楚秀秀轻挪步子走到了楚老爷子跟前,眼神中都是惊讶,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心疼。 “祖父,您这是怎么了!被人打劫了不成?” 楚老爷子听到这话,脸色僵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才意识到,刚才在领救济粮时和一些过来争抢的乞丐打了一架,倒是弄得有些不太体面。 楚老爷子假装咳嗽两声,带了几分苦涩:“秀秀啊,你是不知道爷爷有多难。你父亲病了,你二哥也病了。你要是现在方便的话,跟我去瞧瞧他们吧。” 楚秀秀听了这话,心里冷哼:“病了又如何?要是老天有眼,就该让他们这些罪人病死算了!” 心里这般想,但嘴上却没有这么说。 楚秀秀带着恰如其分的担忧和关怀,从袖子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到了楚老爷子的手里。 “祖父,不是孙女不讲情分。实在是孙女现在给人做妾,怕是不太方便回家。这十两银子,是我攒了好些日子才攒够的,你且先拿去给父亲和二哥看病,别苦了他们。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怕是夫人不会饶了我。” 说着,楚秀秀就扶着丫鬟的手下了寺庙。 摸着手机里的十两银子,楚老爷子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转向了另一边的小路。 没办法,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一个两个都不想走这么远的路过来领粮食,只能让他一个糟老头子过来厚着脸皮和和尚讨价还价。 楚老爷子到底是年迈了,身子骨也没有那么利索。这不,花了半个时辰的工夫才走到山脚下。 山脚下正好有一个凉亭,现下天气严寒,倒是没有多少人坐在这里赏雪了,也方便了楚家一行人歇息。除了四处漏风,倒也还算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楚老爷子看到躺在那里的小孙子,忍不住心疼,快走了几步,把好不容易求来的白粥放到了石桌上。 “大雨,你不是饿了吗?快些吃吧。还有大牛,你也过来吃点饭,别老抓着个葫芦,酒再好也不能补身子!” 楚大牛像是没听到一般,坐在角落里死死的抓着手里的葫芦,忍不住又给狠狠地灌了一口。 楚老爷子看这情况,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愤恨大儿媳的薄情寡义。 这些年来,楚家对她不薄,她竟然说走就走。看看大儿子,在她走了之后颓废成什么样子! 但这些,楚老爷子也不便在儿子跟前说起。尤其两个孙子还都是大儿媳所生,更是不能讲出这话,以免爷孙离心。 楚大雨称着,爹和弟弟都没心思吃饭,赶忙快快的吃了一碗,觉得肚子舒服不少,这才缓了声音,和楚老爷子说起了闲话。 “爷爷,这天寒地冻的,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 楚老爷子满面愁容,看着外面的大雪,陷入了沉思。 直到楚大雨又重复了一遍,楚老爷子才回过神来。 看了眼剩下两个不成器的儿孙,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遇见楚秀秀这个事情告诉给楚大雨。 冰天雪地里,爷孙俩站在角落小声嘀咕。 楚大雨听说楚秀秀嫁给了有钱的人家,眼神闪烁,透着几分精明。不过,面上却装出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甚至还带了担忧。 “爷爷,你说的可是真的?小妹她,真的被赌场的那些人卖给有钱人家做妾室了?真是太过分了!都怪我,是我没本事。我要是能管得住我弟弟,或者是多挣一些钱回来,也不至于让妹妹被卖掉。” 一听这话,楚老爷子就不愿意了。 虽然楚秀秀也是他楚家的血脉,可到底没有大孙子来得重要一些。 他打断了楚大雨的话,忍不住呵斥:“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秀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若是没有被赌场的那些人带走,她哪里来的这福气?我今天见她穿金戴银,日子过的怕是比我们要舒坦多了。这样,我决定去探探口风,你说这事靠不靠谱?” 楚大雨然是双手双脚赞同了,在外面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他都已经过够了。 第43章 被赶出来 虽然之前在镇上做跑堂整天也累得不行,可至少那时候有口水喝,有口饭吃。 现在呢?他每天都得照顾着弟弟,还得顾看着别让父亲出事,真是要崩溃了。 楚大雨看到楚老爷子眼神中的渴望,所幸也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既如此的话,那我们自是要过去的。妹妹给人做妾,妾是本就低人一头,若是在没有娘家人撑腰,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经过楚大雨这有意无意的点拨,楚大祥恍悟,对啊,自己怎么说,也是楚秀秀的娘家祖父,就是给人做了妾侍,孝顺自己也是应该的。 楚大祥从袖子里把自己藏的最后一点烟丝拿了出来,搓成细条,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味儿,没办法,身上的钱早就被花光了,上个镇子,楚小雨饿的厉害,偷吃包子被老板抓住,为了不让小孙子被打死,他只能把烟杆当给了包子铺老板,这才免得一顿毒打。 ....... 楚秀秀下了马车,看到熟悉的红漆大门,忍不住紧了紧手指,还好,安全回来了,这次,她倒是要看看,王夫人还有什么借口找自己麻烦。 “十姨娘,您回来了!” 门房的小厮也是个人精,知道楚秀秀最近正得宠,也不吝啬,偷偷透露王老爷回府的消息。 另一边,正院,王夫人看着王成春,上下打量:“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个穷酸秀才,等考了举人,你再示好也来得及,非要去拿穷乡僻壤,平白失了你大小姐的身份!” 王成春听闻,有些无奈,娘亲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做事总带着点小家子气,也许,姑姑不喜欢她,也是因为这吧。 但到底是自己亲娘,王成春可不能看着王夫人往沟里走:“娘,锦上添花有什么意思,雪中送炭,他安文轩才能念着我们王府的恩情,不说这个了,倒是您,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有让人给那些姨娘灌避子汤吗?这十姨娘还怀上了,真是我爹的?” 一说起这个,王夫人那盖了几层厚的白粉就遮不住了,黑如锅底:“那个小贱蹄子,仗着老爷喜欢她,竟然偷偷把我赐下的汤药倒掉了,娘也是一个没看住,让小贱人得了机会,你且放心,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留不住!” 王夫人眼神毒辣,衬的本就刻薄的面相更是凶残三分。 王成春听了来龙去脉,低头喝着茶水,眸子里的阴狠却怎么也遮不住。 “不用娘动手,我已经布置下去了,您等着看好戏就行,倒是我爹那边,您也上点心,眼看着我就要出嫁,难免我爹有了旁的心思,您得警醒着点才好。” “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爹当初可答应娘了,王家只能是你哥的,他要是敢诓骗我,我舍了这条老命,也要撕了他!” 王夫人很是激动,头上婴儿拳头大的牡丹花金簪都被抖的要掉下似的。 “爹向来有谋略,想要更换王家门庭,可只我一个女儿,自然是不够的......” 楚秀秀知道王老爷回来,也还是乖乖先去了正院请安。 刚进院门,就被王夫人身边的丫鬟给打发了,楚秀秀勾了勾嘴角,哼,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婆子,还妄想跟她斗,休想! 楚秀秀当初可是能为了做个秀才娘子,亲手推堂妹跳湖的人,哪里能没些城府。 楚秀秀转头去了王老爷的书院,刚走到一半,就见门房的小厮着急过来了。 “十姨娘,出大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楚秀秀紧皱眉头,对小厮有些不满,王家内外都由王老爷两口子管着,如今倒找到她一个姨娘头上,不对劲。 等楚秀秀到了正厅的时候,忍不住呼吸一窒,看着坐在王老爷下首的楚大祥,楚秀秀忍不住心中怒骂,真是蠢货,一时都等不了吗? 楚大祥见到楚秀秀,欢喜起身:“秀秀啊,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楚大祥当着王老爷的面,又上演了一处认亲的苦情戏,王夫人仰首挺胸,坐在上首,看着十姨娘的笑话。 “哟,十妹妹来了,本也不用惊动你的,只是这到底是你娘家人,还是出来见一面妥当,免得旁人说我王家没有规矩。” 楚大祥是个典型窝里横,见到王夫人这样端着架子的贵妇人,还有点发憷,尴尬一笑,顺着说:“秀秀这丫头没什么规矩,以后还要夫人多加指点。” 楚小雨别扭地坐在官帽椅上,眉眼都是不忿:“爷爷,说完了没有,我快要疼死了,能不能赶紧给我找个大夫?” 楚大祥面上很是为难:“小雨啊,不是爷爷不给你找大夫,实在是咱们没钱。” 王老爷坐在这里听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他正和幕僚商量正经事呢,听小厮禀报,这才放下手里的事儿过来。 还以为十姨娘的娘家人有什么寒门贵子,谁知道,不过一群穷酸汉子,浪费时间。 王老爷不满直接表现在脸上,挥手让贴身小厮从账房支了二十两银子给楚大祥,就把人给打发了。 出了王府,看着紧闭的大门,楚大祥眼神都是不甘,这个王老爷有什么可豪横的,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竟然撵他出来,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他得乖乖叫自己一声祖父。 想罢,楚大祥带着几个不成器的找了个便宜的客栈落脚,顺便和楚大雨分析情况,他也算看清楚了,家里只有楚大雨还算继承了自己的聪明,剩下的,都是废物。 楚大祥和楚大雨商议到了深夜,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房门被拍响。 是楚大牛在叫门。 “怎么了?” “爹,你快去看看,小雨一直说他疼。” 这一路上,楚小雨可没少叫唤,楚大祥以为这次也是楚小雨在作妖,没理会,催着楚大牛回去睡觉。 结果,次日,楚大牛酒醒之后,叫楚小雨起床,对方半天都没有回应,楚大雨不耐烦,拍了拍楚小雨的脸,这一碰,吓得楚大雨直接叫了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 第44章 不准住 楚大祥和楚大雨就住在隔壁,没办法,手里的钱没多少,楚大祥不敢随便霍霍,两人一间,也将就着住了。 听到楚大牛的喊叫声,楚大祥和楚大雨对视一眼,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往隔壁跑。 楚大牛的声音不小,楼下的小厮也听到了,几个住店的,因为这一嗓子,直接跑掉了。 他赶紧通知掌柜的上楼。 等客栈的人到了,就看到躺在创桑的楚小雨,脸色难看至极,这年头,谁敢住死过人的客栈。 掌柜的就差和楚大祥拼命了,但楚大祥硬着头皮不认账,还反过来指责客栈的伙食不干净,毒死了他孙子。 还是楚大雨机灵,打发人去了王家,王老爷虽然不待见楚秀秀的家人,但好歹也算是亲戚,指了个管事过来帮着处理了楚小雨的后事。 客栈的人知道楚大祥背后有王家撑腰,只能自认倒霉,王家在府城名气不小,大家都知道现在的王老爷亲姐给知府当了小妾,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哪敢找人。 索性客栈也没人来,直接把楚小雨的灵堂设在了这里。 楚小雨没成年,更没有媳妇,乡下对这种童子男没讲究,就是当天埋了也挑不出个一二三,就在楚大祥准备让王家的人出钱找地方安葬了楚小雨的时候,被楚大雨拉住了。 “爷爷,这可是个好机会,咱们就趁机说要带小雨会老家,王老爷出手那么大方,怎么也会给咱们一点安家费,还有秀秀那边。” 楚大祥照着楚大雨的法子,从两边一共要了五百两,王老爷再大方,也不是散财童子,只给了楚大祥一百两,剩下四百两,都是楚大祥从楚秀秀手里抠出来的。 楚秀秀本也没有那么多钱,但刚巧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怕府医是夫人的人,对她的肚子动手脚,所以求到了王老爷跟前,王老爷念着她怀着自己的骨肉,格外大方,直接给了五百两银票。 楚大祥上门厚着脸皮要钱,软磨硬泡,才拿走楚秀秀四百两银票,就这,还是楚大祥再三保证不会再来打扰楚秀秀安宁才给的。 当然,不会再来,显然不现实,楚家老宅的人活着的也没几个,要是不靠楚秀秀,还能靠谁呢! 等楚大祥走了,楚秀秀眼神都是阴狠:“但愿爷爷他们能知道知足,不然......” 楚秀秀被精心保养、涂了花寇的指甲直接掐断了桌上的牡丹花。 楚大祥正洋洋得意自己的聪明,根本没意识到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了。 有钱傍身,楚大祥给楚大牛和楚大雨置办了一身气派的行头,雇了几个劳力抬着楚小雨的棺材回了大牛镇。 本准备敲锣打鼓回村的,结果被大雪给堵在了镇子上。 ........ 夜里,雪越下越大,众人熟睡的时候,楚唯家的厨房塌了。 本就是茅草屋,靠着几根木头才勉强撑着,楚唯白日里怕雪压塌房屋,特意上去扫了好几次雪,谁知道,屋子还是塌了。 这么大的动静,云和自然睡不着,楚唯白天出了不少力,倒是睡的沉一些,还是云和晃了晃,她才睁眼。 云和看着楚唯那带着惺忪的睡眼,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兔子的眼睛,单纯又无辜,云和不敢乱想,催着楚唯出门。 “好像是哪里塌了,你快些起来。” 厨房塌了,楚唯和楚幼承的卧室也不太安全,还是隔壁的刘大娘好心收留,他们才勉强没挨冻。 刘大娘看着坐在客厅的三人,眼中都是心疼,给他们煮了几碗红糖水来。 “大冷天,趁热喝,幼承啊,你们总在这茅屋住着也不是个事儿,明天,我找里正说说,让你们先住在老宅。” 云和想到追风的禀报,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出声,他只需要做好农女的赘婿就好了。 楚唯是不愿意的,就楚秀秀对原主做的那些事,楚唯生怕原主怨念太深,半夜飘出来骂她,这可不好。 倒是楚幼承接了话:“婶子,我们这一房,已经被分出来了,还是别的,回头大哥他们万一回来,也不是个事儿。” 刘大娘两个儿子,刘强二十二,刘安,十九,都老大不小了,可惜,刘大爷去世的早,家里也没什么积蓄,算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破落户,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兄弟两,就这样一直单着。 刘家的炕是刘大爷活着的时候亲手垒的,一张炕足能睡五六个人,倒也不用担心住不下的问题。 就这样,勉强凑合到了天亮。 楚家房子塌了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个时辰,大牛村的老少爷们都来围观了。 里正自然也没有落后,毕竟是在自己治下出的事儿,他总要出面,才说得过去。 里正收了楚唯送的白面,自然吃人嘴短,当下就提议让他们住进楚家老宅,正商量的时候,一个男人尖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里正,你这不好吧,我们就是出了趟远门,您就让楚老三占了我们房子?” 说话的人,正是从镇上匆匆赶回来的楚大牛。 “大牛,你这是?” 楚大牛也是个爱面子的,大早上出门前,就穿上了特意置办的行头,深蓝色的绸缎袍子,头上还用便宜的玉石束起了头发。 还有些壮实的身子在这一身打扮下,倒是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在。 人群里开始骚动。 “这是楚大牛?这怕是在哪儿发财了吧?” “可不,我媳妇的堂哥在府城做工,听说那儿有钱老爷就这样穿!” 楚大牛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脸上的笑容更盛,腰板也越发挺拔了。 里正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嘴唇紧绷成一条线,表露出他的不满:“大牛,你这话就不对了,幼承家房子倒了,左右你们家屋子多,让他们住些日子,等他们房子修好了,再搬回来就是了。” 楚大牛见识了王老爷的富贵,对里正也少了敬畏:“您可别这么说,当初说好了分家,老三可是在我娘跟前发过誓的,说这辈子不回老宅住。” 第45章 起房子 “再说了,万一他们一家死赖着不走,到时候我们可没法子!” 话里话外,暗示了楚唯一家爱占人便宜的意思。 里正恨不得一棍子把楚大牛打死! “大牛,怎么说,你们也是兄弟,你爹还活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做事别太绝。” 里正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谁知道,楚大牛这个愣头青,铁了心跟他唱反调。 “别,里正,我爹也是这个意思,爹,你说是吧?” 楚大祥感受到乡亲们的目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也就是庄稼人被晒的黢黑,才看不出他的尴尬。 “幼承啊,不是爹不愿意帮你们,是当初说好了,要是我让你们住,对老大一家不公平。” 楚大祥末了解释了两句,村里的乡亲都是明眼人,听出楚大祥的意思了,就是死也不让他们住呗。 楚唯本来也没指着住进老宅,对此也没有太失望,不过楚幼承倒是难受了,自己不去归不去,但养父把他们往出推,这更是一点情分都没了。 人群骚动,有几个心眼正的小声嘀咕,说楚家老宅的人做事不地道。 楚家老宅的人看似赢了,但输了邻里街坊的心。 就在这时候,安文轩露面了:“里正,恕小子直言,楚家老宅这样做,也属于常理.......” 安文轩都说话了,里正心里有怒气也只能忍着,谁让他还指着安文轩替大牛村争光呢。 楚唯当天晚上去了老宅要嫁妆钱,楚大祥倒是痛快,原价赔偿,给了楚唯三百两,算是了事。 房子塌了,楚唯和楚幼承商量了一下,还是翻新重盖好了。 既然要盖房子,那找人就成了首要的问题,原主之前痴痴傻傻,记忆也仅限于自己的日常生活,楚唯不得不自己出去交涉。 还不等楚唯动作,里正家的大儿媳朱氏就上门了。 “刘大娘。” 刘大娘趁着太阳不错,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听到动静,抬头看去,恍了神。 “牛家的,咋了,有事?” 说着,刘大娘心思回转,他们家可没出事儿,这朱氏来是做什么? 里正的婆娘去的早,家里有朱氏管着,村里婆娘之间出了什么矛盾,也都是朱氏出来调解,刘大娘对朱氏印象不错,年纪轻轻,懂事礼,有几分手段,村里再刁钻的婆娘也不想轻易对上对方。 毕竟朱氏的亲爹,可是在府城衙门当差呢,那就占了半个官字,他们老百姓可不敢硬来。 “听说楚唯一家子在您家里住,我知道您家里日子也不好过,这不,我公爹嘱咐我给您送二十斤玉米面。” 这可不是里正说的,而是朱氏自己做的决定,二十斤玉米面,顶得上半大小子两个多月的口粮了,就是富裕的人家,也不敢这么送东西。 刘大娘赶忙帮着把粮食袋子卸在了院子里,眉眼都是笑,但嘴上却拒绝:“这怎么使得,我老婆子没什么本事,但家里多添三张嘴,也能匀出来。” 刘大娘看了眼门口,压低了声音告诉朱氏:“楚唯那丫头怕麻烦我,还给我塞了一两银子,我那两个儿子这几天忙着找活,家里的柴也都是楚唯那丫头劈的。” 朱氏顺着看向了角落堆放整齐的柴火堆,眼神带了惊讶,她倒是听村里长舌的妇人说楚唯力气不小,但这可不止有点力气那么简单,楚唯绝对不像是大家嘴里说的那样——又懒又馋还痴傻。 两人说话声音也不小,在屋里睡午觉的楚唯也醒了,目光有些呆滞,出门被冷风吹了一下,抖了抖身子,算是清醒了。 “牛家嫂子,您怎么来了?” “害,叫什么牛家嫂子,叫我玲玲姐就好,也显得亲近。” “玲玲姐。” 楚唯从善如流,能和村里的“第一夫人”打好交道的机会,难得的很。 “这就对了。” 朱氏的脸上多了几分真诚,交代了玉米面,就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楚唯特意装了从茅草屋里挪出来的十颗鸡蛋给朱氏带上了。 朱氏笑的更是不见鼻子不见眼,心里忍不住对楚家老宅一群人多了几分不满,不过就是借住一段时间,那些人心眼还这么小! 瞧瞧,人家刘大娘多聪明。 要不是碍于情面,朱氏都想邀请楚唯他们去自家住了,刘大娘家里过得清苦,她是知道的,楚唯搬过来才几天,刘大娘的脸都比之前红润了不少,这肯定是吃得好。 朱氏还在打量刘大娘,楚唯已经说起了正事。 “玲玲姐,我想托你帮我打听打听这附近村里有没有盖房子的好手。” “怎么,你要翻新房子?” 朱氏震住了,这才几天,楚家就已经要盖新房子了,难不成天上掉馅饼了? “嗯,前几天去镇上,碰到个脚崴了的老太太,我背她到了镇上,老太太感激我,给我留了一百两银子,本想留着给我爹买药的,但这房子,总也要盖起来,工钱好说,该什么价儿,我多出五个大子,管中午一顿饭。” 刘大娘怕朱氏以为楚唯财大气粗,帮着说和两句:“这价钱倒也合适,旁人家里起房子,也不过一人十个大子儿,管上工的两顿饭。” 朱氏心里有些发酸,她来往府城也有好几趟了,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朱氏寻思着,眼看快大年了,大家也都窝在家里闲着,要是能有这好事,自家出面拉线,楚唯肯定不会短了自家好处,公爹在村里还能增添几分威望,百利无一害。 想清楚了,朱氏也痛快应下了。 “我倒是知道几个,回头我让公爹帮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做工。” 朱氏心里有了计较,打定主意,一定要和楚唯交好,这才提了鸡蛋离开。 等朱氏走了,刘大娘忍不住教育楚唯:“丫头啊,大娘知道你挣了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十个鸡蛋,这可值不少钱呢!意思意思,给朱氏五个就好了......” 楚唯眉眼舒展,虽然耳朵受罪,但心里舒服,至少刘大娘是真心为了她好。 第46章 挑祸 朱氏回家之后,就看到坐在堂屋抽烟的里正,想着刚才答应楚唯的事儿,朱氏和里正通了个气儿。 “爹,楚唯准备盖房子,想让您帮着给找几个好手。” “盖房子,她哪里来的钱?” 朱氏把楚唯的话说了一遍。 里正才平复心情。 “到底是年轻,好不容易弄到点钱,就盘算着盖房子,你也没帮着劝两句?怎么也得置办两亩地才行啊。” 楚唯给里正送了东西,里正不自觉就偏向了楚唯,说了两句真心话。 朱氏保持着微笑,没因为里正的话恼怒:“话是这么说,但到底他们家云和还在念书,以后说不定能读出个功名来,倒是眼下,您看该怎么办?” 里正准备抽烟,看到朱氏坐在不远,估计着她,到底没继续抽:“这是好事儿,自然先紧着咱们村里的人来,要是他们不识趣,再让外村的过来干活也行。” “可咱们村里没大师傅帮人起过房子,要不还是请了镇上的人来?” 里正摇头:“镇上的大师傅没几个,府城有大户人家修院子,他们半月前就走了,估计回不来,楚唯那边也着急,我再想想办法,要是老罗没出事的话,倒也好说....” “罗叔?” 朱氏前几天赶集的时候,坐过老罗的车,对他感知还算不错,但也不知道老罗还有起房子的手艺。 “老罗他爹当年可是咱们这里起房子有名的好把式,老罗肯定也跟着学了不少,到底是咱们大牛村太穷了,从罗家老人没了之后,到现在都没人重新盖房,老罗又是个顾家的,这才靠着家里攒的老本买了头老黄牛做起了拉车的买卖。” 里正对朱氏这个儿媳很重视,毕竟是长媳,他的大儿子什么德行,里正也清楚,忠厚老实,但又不够圆滑,朱氏的出身不错,娘家在府城有关系,自己又是个拎得清的,自己以后没了,下面两房还指着她照看。 里正也是尽其所能,把村里的事情都一一交代了,让朱氏也能多知道一些。 朱氏眉头紧皱,有些替楚唯发愁,眼看天越来越冷,要是现在不忙活起来,也不知道楚唯他们在刘家要住到什么时候去了。 眼看到午饭时候了,朱氏也没敢多坐,起身提着篮子去了厨房。 牛家二儿媳,孙木匠的大闺女,正蹲在灶台前生火,看到朱氏提了鸡蛋进来,忍不住心头反酸,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哟,大嫂,这年头一个鸡蛋都得三个大钱,您还买这些,不是我说,我家那口子在外面挣钱不容易,您管家,也该省着点花啊!” 孙氏的不满,全都来源于在家里没有存在感,公爹到底是个粗人,对家里的事儿也不细问,老大被当成公爹接班人看,身份贵重,倒也算了,关键老三呢,就因为他媳妇坐月子,就赖在家里? 可怜她家的那口子,已经在镇上打零工干了一个多月了,照这样下去,啥时候她肚子才能有动静。 孙氏无意摸了下肚子,眼神带了愤恨,她嫁过来也有几年了,可肚子到现在都没个动静,照这样下去,谁还能看得起自己! 孙氏到底没有多少功力,心里嫉妒,脸上也藏不住,朱氏一眼就看清楚了,不过她也没和孙氏掰扯,到底是管家的,自有气度在。 “鸡蛋不是买的,我刚去给楚唯家送了二十斤玉米面,这不,那丫头硬塞了十个鸡蛋给我当回礼,原本我也不准备要的,但咱们家里到底三个媳妇,鸡蛋也养身子,我就厚着脸皮提回来了。” 说话间,老三家的也进了厨房,没有孙氏的咄咄逼人,看到朱氏要做饭,赶紧抢着干。 这一幕,刺痛了孙氏的眼睛,她死咬着嘴唇,跑了出去。 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孙氏就回了娘家。 孙母见大姑娘脸色不对,脸色肃然,拉着人问个不停。 孙氏被磨的烦了,才说了实情。 孙母听了,气的恨不得拿鸡毛掸子揍她:“你这丫头,心眼怎么这么小,娘怎么跟你说的,朱氏精明,又得你公爹看重,你顺着她,自然不会吃亏,你现在这样,以后还怎么和妯娌处。” 孙氏在牛家尴尬成那样都没哭,亲娘也不向着她,让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孙母心疼姑娘,但更害怕她和牛家人离了心,缓了两口气,才开口解释:“你只看到了朱氏背着你给楚唯送粮食了,你怎么不想想,朱氏那精明的性子,是个会吃亏的?这里面肯定有你不知道的,再说了,朱氏做事也算厚道,你逢年过节回娘家的东西,不都是她给安排的?是少了你了?还是偏心了你弟妹了。” 孙氏被孙母说的脸色通红,心里到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可也不能把我相公当牛的使唤啊,他在镇上给人做活一天才能挣几个钱,二十斤玉米面啊,那可不是一口......” 话没说完,孙家的小闺女,也就是嫁到了钱家的那位进屋了,顺着孙氏的话继续说:“就是,姐,你可别听娘的,这也不计较,那也不计较,等以后你公爹没了,家里啥也没有,你和我姐夫分出来之后吃啥喝啥,你就该争一争,都是里正的儿子,凭啥老大就是接班人,要我说,姐夫本事也不差,你就合该劝姐夫争一争,要是入了你公爹的眼,你以后怎么也是个里正夫人,比朱氏还要风光!” 被钱家的一说,孙氏觉得自己又行了,眼看出来时候不短了,孙氏估摸家里也做好饭了,赶紧起身跟孙母说了声,就回了家。 孙母看着大姑娘走远,一巴掌打在了小女儿的胳膊上:“少说句话能死?你这不是劝你大姐作妖吗?你要再说这话,你就回家去!” 小孙氏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心里不以为然,觉得老娘太过老实了。 要不是她家那口子太混账,她何至于躲到娘家来。 快傍晚的时候,朱氏趁着不忙,跟楚唯说了罗叔的事儿。 第47章 开工了 楚唯寻思着,罗叔的身子应该好点了,到时候让他指点着,别干重活就成。 楚唯谢过了朱氏,亲自去了一趟罗叔家,顺便包了半个月的草药。 “婶子。” 在院里扫雪的罗婶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楚唯来了,很是高兴,连活也不干了:“小唯来了,快,屋里坐。” 罗婶把人请到了堂屋,去了厨房倒水。 罗叔正坐在小桌跟前,拉着小儿子看书呢。 “看,这是大梁,房子稳不稳,就看大梁选的.......” 楚唯打量了两眼罗叔,脸色惨白,但精神头不错,手上的右腿还缠着纱布,直直地搭在旁边的小木凳上。 罗叔见到楚唯,像是见到恩人,推开孩子,激动地要站起来迎接楚唯:“这大冷天怎么过来了?” “罗叔,我有点事儿找您,顺便给您送下药。” “啥事儿,你直说,只要叔能办到的,绝对给你办。” 楚唯咧嘴笑了,眼神带着暖意:“我家房子塌了,我想翻了重新起,听人说您会起房子,想找您搭把手。” “这没问题。” 正说着,罗叔的腿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直吸冷气,他扯了扯嘴角:“就是我这腿.....丫头,你别嫌弃就行,你放心,叔不要工钱。” 老罗是个实诚人,不愿意占楚唯便宜。 “那不行,工钱还是得给的,您放心,也不用您上手,只管在旁边嘱咐着大家伙儿就行。” 罗婶在外面听了一耳朵,高兴的很,生怕当家的拒绝,赶紧端着热水进了屋。 “来,丫头,喝水。” 罗婶看着楚唯,眉眼都是笑,忍不住羡慕楚幼承的好命,她要是有这么个懂事的姑娘,半夜都会笑醒。 楚唯正好说得口渴,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把自己之前画好的设计图递到了老罗跟前:“罗叔,您看看,能不能照着这样式的做。” 设计图是楚唯拿了楚幼承没用过的草纸,捡了炭画出来的,简洁明了,老罗这种懂起房子的人看两眼就明白。 “大侄女,你这图是哪里弄来的?这样盖,妙啊!” 楚唯是仿照上一世南方徽式小院画的,里面加入了北方的火炕元素,能保证人住的舒服,还美观大方。 老罗的眼睛都盯在图纸上了,一直到了天完全黑下来,才意犹未尽:“这样式新奇,我没做的,但你放心,我好好研究研究,只要地方够,就差不多。” 楚唯点头表示感谢。 楚唯也做了功课,她和楚幼承测量了茅草屋的尺寸,才花的图纸,倒也不会有误差。 说干就干,没两天,楚唯就找够了人手,村里听说楚唯管一顿饭,高兴坏了,一个个都抢着来干活,楚唯剔除了几个人品不好的,就全都留下了。 上工第一天中午,楚唯帮着刘大娘择了半个时辰的菜,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她一个年轻的都吃不住,更别说刘大娘了,哪怕中间云和也放下书过来帮了两下,还是让大家都累得够呛。 下午,趁着得空,楚唯去牛家找了朱氏。 “玲玲姐。” 朱氏正被自家小子缠的心烦,见楚唯来了,赶紧招呼人进门。 “小唯,咋了,是上工的人捣乱了?” 朱氏知道楚唯家今天动工,替她高兴,但也没上赶着去裹乱。 “没有,大家都挺好的,干活也卖力,我想问问你,这几天有空吗?我想找几个婶子或者姐姐帮我做饭。” 朱氏讶然,要知道,大家起房子,恨不得把裤腰带勒紧了,能省一分是一分,这小丫头倒是大方的很,转了个心思,明白了怎么回事。 别人家亲戚妯娌多,给十几个上工的汉子做饭也转的开,倒是楚唯,他们家就她一个姑娘,加上个刘大娘,哪里忙活的开,老宅那边,害,那群亲戚,还不如不找呢! 朱氏知道楚唯想让自己去帮忙,还提出一天给十个大字的工钱,自然是求之不得,就做做饭,哪里有这么轻省的活计。 朱氏帮着楚唯找了村里几个手脚利索、性子好的媳妇,算是定下来了。 楚唯见过大家,也都满意,准备回家的时候,碰到了从外面进来的孙氏。 孙氏可听外面碎嘴的婆子说了,楚唯要雇人做饭,这种好事儿,她可得沾一分,这不,见到楚唯,脸上带着笑,嘴也甜:“小唯妹妹啊,听说你要雇人做饭?嫂子正好在家里没事,要不我也去给你帮忙?” 朱氏扫了眼楚唯,生怕她觉得自家故意占她便宜,赶紧解释:“老二家的,我和小唯说好了,这几天去帮忙,你就留在家里吧,老三家的还在做月子,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呢!” 这算是清楚地跟楚唯表示不会带着全家去蹭楚唯的好处了。 楚唯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临走的时候,想起出门之前,她顺手抓了几个上次置办年货买的糖果,翻出来塞到了朱氏大儿子的手里,乐得小子冲着楚唯直笑。 孙氏的小心眼病又犯了,觉得朱氏故意在排挤她,委屈的厉害,钻进自家那屋哭去了。 朱氏看到了,也没理会,心里对孙氏越发不满,这老二家的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回头得跟老二说两嘴。 至此,事情算是办的差不多了,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楚大牛歪歪扭扭从远处过来,手里还抓这个酒瓶子。 楚唯下意识避让,但谁知道,楚大牛竟然挡住了她的路:“楚唯,你个贱丫头,当年老子就该亲手掐死你的!都是你,要不是,我媳妇不会不要我........” 楚大牛有几分精明,但也只是小聪明,靠着老爹老娘,下面指望着楚幼承当牛做马,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但自从碰上楚唯,不是被要债,就是家里穷了,还有小儿子,也死在了路上。 没错,楚大牛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楚唯,因为楚唯不肯乖乖听话,所以导致他闺女被卖,本来媳妇孩子热炕头,变成了没人要的穷汉子! 楚唯不欲和楚大牛多纠缠,礼貌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 第48章 捡个弟弟 楚大牛却蹬鼻子上脸,双眼猩红,看着楚唯的目光淬了毒,就像是仇人一般! “我要掐死你!” 说着,楚大牛就要上手,可惜楚大牛喝醉了,脑子不大灵活,趁着他呆滞的功夫,楚唯已经闪开了。 楚大牛在后面穷追不舍,还是从楚家下工回家的汉子们看到了,上去把人拉住,这事才算完。 就在过年前十天,童生考试开始了。 考试前两天大早,云和背着楚唯给他收拾的包袱出了门,楚唯在后面站着,看着楚唯孤零零的身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家里的老房子才刚拆完,这两天忙着打地基,还有每天结算工钱,都要有人看着,楚幼承和楚唯商量着他管事,让楚唯陪着云和去陪考,被云和拒绝了。 云和的原话是:“不过去府城考个试,先生也只是让我下场去适应适应情况,还是家里的房子要紧一些,若是让楚唯陪着我,我难免心里有压力。” 楚幼承这才打消了念头。 因为今天云和要出远门,楚幼承担心了一晚上没睡着,大早上天刚亮他就起了床,亲自做了早饭。 刘大娘也被惊动了,也说了些吉利话,看到楚唯回来,忍不住打趣:“瞧瞧,到底是才成亲没多久的,云和去考个试,楚唯都放心不下。” 两世加起来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楚唯红了脸,转头去了厨房洗碗。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云和考试这天,楚唯心里放不下,做事也没心思。 刘大娘看着楚唯把烂菜叶留下,择好的菜扔地上,心疼的很,拍了拍楚唯的肩膀:“楚唯啊,到底是个孩子,不够稳重,既然惦记云和,那不如去山上的寺庙拜拜?” “寺庙?” 楚唯来了这么久,可没听说大牛村附近有寺庙。 “就山上,坡上有几个大槐树,旁边的小土屋,原来是个寺庙,里面供着文曲星,就是咱们村子好些年没人念书,那庙就破落了,不过没事儿,心诚则灵,你且去吧,左不过就两个时辰的事儿,这儿我帮你看着,不会出事的。” 楚唯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装了几根香去了山上。 顺着刘大娘的提示,楚唯找到了文曲星庙,说是庙,也不过就是一间大一点的屋子,也不知多少年了,外面围墙上的红漆都已经掉的快看不出来了,大门也塌了。 楚唯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里面供奉的神像,足有两米多高,穿着一身官府,头上带着鎏金的官帽,除了掉漆,也还算像样子。 楚唯进去拿了打火石点了香,心里默念了几声保佑云和考试顺利。 上好香,楚唯也没多停留,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佛像后面传来几身弱不可闻的咳嗽声。 楚唯是大夫,对咳嗽声自然敏感,找了个木棒握在手里,慢慢移步到了神像后面,竟然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是个少年,身上穿的月牙白衣裳已经沾满了灰尘,脸色惨白,嘴角还沾着血,看样子虚弱的厉害。 少年的眼神都是警惕,手里握着宝剑,咬着牙要站起来,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起来,无奈,只能靠着神像坐着。 “你是什么人?” 语气带着杀意,仿若楚唯回答的不好,他就要对楚唯动手一般。 楚唯晃了晃左手提的篮子:“很明显,我来上香,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楚唯就转身往门口走,显然对少年没什么兴趣。 眼看着楚唯的身影就要消失,少年没忍住,还是出声拦住了对方。 “不准对别人说我在这里,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楚唯顿了脚步,转头看着不过才八岁的男孩,到底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就你这样子,怕是离死不远了,还有精力杀我?” “你都不问我是谁?” 少年感受到楚唯是真的对他没兴趣,心里涌上股不舒服的感觉,有些别扭质问。 “我管你是谁,不知道吗?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楚唯的目标很清晰,该吃吃该喝喝,带着全家奔小康,至于这什么落魄少年,根据她前世听人说小说剧情的经验,应该是个麻烦,还是别沾手的好。 少年打量了一番楚唯的打扮,当即恍悟:“你是山下的村姑吧,碰到小爷,倒是你命好,只要你带我回去,给我找个大夫看病,我就给你二两银子,怎么样,答不答应,二两银子可够普通农户两月的吃用了。” 少年也是无奈,身上的伤口虽然结了疤,但一动就疼,要不跟这个村姑走,怕是会死在这里。 “不怎么样,我缺钱,但更不想惹麻烦。” 听到“麻烦”二字,少年的剑握紧了几分:“你真不知道我身份?” “这话说的,你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弟弟,我凭什么要知道你,行了,没事我走了。” “五两,最多五两,我就住两晚,看了病就走,绝对不给你惹麻烦。” 楚唯打定主意要走,少年真急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骗人的大灰狼。 楚唯算了算,一两银子一千文,五两银子,这就是五千文,一天的工钱就得出二两银子,这五两可够两天的工钱了。住的话,云和的床铺空出来了,倒是也行,吃饭,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倒是也行。 看病这事儿,自己就可以,到时候还能再多要一笔诊金,不错,划算。 想好了,楚唯转身看向少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哎呀,什么钱不钱的,咱们遇见就是缘分,姐姐看你长得俊俏,实在不忍心把你丢在这破庙过夜,小弟弟,方不方便走,不方便的话,姐姐搀你。” 少年见楚唯变脸如此之快,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看在楚唯的眼里,是少年嫌贵反悔了。 楚唯为了能让他痛快掏钱,说话声音都软和了不少:“小弟弟,五两银子可不多,看你样子,应该也不愿意暴露,姐姐口风紧,绝对不会随便说出去,你放心就是。” 第49章 大伯搞事情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少年心里更慌了,难道他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少年跟着楚唯下了山,不,准确说,是楚唯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溜着下山的。 少年: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受过如此侮辱。 但之后的日子,他发现,这不过是一句笑话。 快到家门口了,楚唯停了脚步,看着少年,眉眼和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翼。” “云?” 这个姓氏可不常见,楚唯下意识想到了云和,他也姓云,真是巧了。 “行,我家这几天在起房子,你.......” 云翼愣了,脸上带了薄怒:“什么,你骗我,你连住的地方都没,你竟然骗我五两银子,骗子,还钱!” 云翼忍不住心疼,那可是自己最后的五两银子了。 “嗯?” 开玩笑,收到手里的钱,还想让她交出来,绝对不可能。 楚唯眼神多了几分警告,还带着冷意。 云翼下意思缩了缩脖子,好可怕,我怎么感觉她要杀了我呢! 楚唯只是面上唬人,心里暗暗琢磨着该怎么让他收回这句话,硬来?不行,这个岁数的小孩儿叛逆,顺着他吧。 做好心里建设,楚唯对云翼可谓是态度良好,吓得云翼以为对方要杀人抛尸,赶紧改口:“那什么,漂亮姐姐,我错了,是我不懂事,你别怪我,钱我不要了,你快带我回家吧。” “嗯,这还差不多。” 本来楚唯准备午饭前就到家的,可有了云翼,她只能等下午大家忙活的时候过去。 到了刘大娘家门口,楚唯让云翼躲到了墙角,自己进去探了探,没人在院子里,这才提着云翼一路小跑进了刘大娘儿子的卧室。 “这两天你就先住在这边。” 云翼打量了房间,除了一张桌子,就只剩下砖砌的火炕了,上面铺着的褥子都缝了好几个补丁。 嗯,村姑家穷! 有了固有印象,云翼作为一个懂事的小孩,自然不会挑剔了。 楚唯本以为云翼会炸毛,但他没有,这让坑钱的楚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云翼身上的衣服也脏的不像样子,她想着云和最是爱干净,她不能让云翼睡脏了云和的被子。 楚唯翻箱倒柜找出来一身自己小时候的衣服给云翼。 好脾气的云翼看到一身女装,当下就不愿意了:“我可是男儿身,我不穿!” “嗯?” 云翼现在最怕楚唯的这种语气,坚持没两秒,没骨气地改了口。 “我穿我穿。” 云翼拿着补丁衣裳,心里泪流满面,哥啊,你在哪儿,你一定要为弟弟报仇啊! 楚唯打了热水,让云翼洗了干净,换上她的衣裳。 “好了。” 云翼穿好之后,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楚唯进门看到云翼,愣愣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好看! 云翼年纪小,又生的好样貌,唇红齿白,比自己前世还好看,真想当儿子一样养着! 云翼感受到楚唯火辣的目光,有些不自在:“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来,我给你梳两个小辫子。” 云翼柔顺的头发在楚唯的手里,变成了两根土里土气的麻花辫,也就是没有镜子,要不然,云翼绝对原地爆炸。 这才刚换好衣服,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楚唯皱眉,有些不痛快,让云翼躲在屋子,自己出去看了情况。 “大伯?” 领头的,正是自己那个整天醉汹汹的大伯,后面还跟着两个穿着官袍的衙役。 楚大牛见到楚唯,激动得很,手微微颤抖地指着楚唯:“大人,就是她,我亲眼看到她往家里藏了个少年!” 衙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楚唯,见她不过就是普通村姑,也没多放在心上,不过还是按着规矩走了遍流程。 “你捡了个人回来?” 楚唯心里咯噔,暗道糟糕,这也太快了,前脚才进门,后脚麻烦就来了,心里这么想,但楚唯面上还带着笑。 “大人,搞错了,没有,是我家小姑子,哪里有少年,您可别听我大伯说的。” “把人带出来让我看看。” 衙役很是坚持,楚唯没办法,只能回屋去叫人,心里喘喘不安。 “哎,您屋里喝口水,我这就叫小丫头出来,大娘,您给两位大人倒碗糖水。” 在厨房忙活的刘大娘听到楚唯叫自己,赶紧擦了擦刚洗了碗的手,出来接待衙役。 楚唯进了旁边屋子,看到云翼站在门后,绷直了身子,吓了一跳:“你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云翼脸色难看地摇头,他倒是忘了,这边的知府周致是他二哥的狗腿子,下手还真是够狠,竟然拿着他的画像出来抓人。 楚唯见云翼一直不说话,心里喘喘不安,捏了捏袖子,想到了什么,赶紧把藏在里面的药粉拿出来。 “他们有你的画像,我看了,和你很像,你一会儿别说话,你就装哑巴。” 说着,楚唯捻了一撮药粉,就往云翼的脸上涂。 云翼抗拒地往后躲了躲:“你干什么?” “这是我做的药粉,涂在脸上就会起红疹,这么一点,最多只让你脸上多些红。” 云翼见楚唯眼神真诚不似作假,这才由着对方在脸上胡来。 楚唯对自己的药粉效果很满意,翻出个自己的纱巾戴在了云翼的脸上。 楚唯心里庆幸,当年原主喜欢安文轩,为了跟风,闹着让楚幼承从镇上买了个纱巾回来,可惜,原主戴了一次,就被村里人笑话了半个多月,原主知道安文轩不喜欢之后,果断压了箱底,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 楚唯领着云翼去了堂屋,楚大牛见到云翼,两眼放光:“大人,你看,我没说错吧,楚唯偷偷藏了要犯,您可不能轻饶啊!” 刘大娘见到楚唯身后真的跟了孩子,吓坏了,一个劲地给楚唯使眼色,但楚唯只能当看不见。 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由右边的领头问话:“她是哪里人?” “啊啊啊。” 云翼还没到变声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雌雄莫辨。 第50章 云家人 “大人,这是我家相公的妹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才流落到我们村。” “瞎说,云和明明就是个孤儿,哪里来的妹妹!” 楚大牛坐不住了,他分明在山脚下看到楚唯带着少年,怎么一转头就变成姑娘了,肯定是楚唯在捣鬼。 从回来到现在也有几天了,楚大牛眼睁睁看着楚唯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而自家冷冷清清,除了半大的小子,就是糟老头子,一点都没有家的感觉,他心里恨死了楚唯,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楚大牛眼神透着精光,只要要死了楚唯窝藏要犯,到时候,他们家的房子和钱,那可都是他的! 楚唯扫到楚大牛的异样,眼神透着冷意,猜出了楚大牛的想法,一改之前的圆滑,委屈地抹了抹眼睛:“大伯,你可不能乱说啊,我就是个本分的村妇,哪里有胆子私藏要犯。” 楚大牛正要回嘴,楚唯就堵住了他的话:“就算大伯看我们一家不顺眼,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云和这妹妹胆子小,好不容易乞讨找到了我们这儿,我作为嫂子,收留她这也是本分。” 两个衙役也从楚唯的话里听出意思了,合着楚大牛叫他们过来,是想公报私仇,两人有些不耐烦。 “楚大牛,虚报要犯行踪,可是要吃板子的,你确定这是我们要找的人?” 楚大牛急了:“大人,就是他,我看的清楚,楚唯带着他从山上下来的,您要是不信,揭了这小哑巴的围巾就是!” 云翼已经确保不会暴露自己,可也知道楚大牛不是什么好人,为了给他点教训,装作紧张的模样,死死抓着脸上的围巾。 这让楚大牛更坚信他的判断了:“大人,看,他心虚了,他就是逃犯,您快带他走!” 待在厨房收拾完碗筷的朱氏见刘大娘还没回来,去了正屋,正巧听到了楚大牛的话,忍不住冷了脸。 “哥,你可别信他的话,他就是和楚唯有私仇,想趁机报复小唯!” 领头的衙役见到朱氏,也愣住了:“小妹,你怎么在这儿。” 朱氏简单说自己给楚唯帮忙的事儿,就转到了正经事上。 衙门在附近抓要犯的事情,朱氏知道,但村里的情况她也大致了解,早就告诉兄长实情了,所以衙役们也没着重搜查大牛村。 要不是楚大牛特意去找了他们,朱衙役也不愿意带人过来白费力气。 楚大牛还在叫嚷,可有朱氏在跟前,哪有人信他。 朱氏心里对楚大牛越发不满了,她公爹可是这村里的里正,真要传出去要犯在村里,公爹被知府撸了里正都是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氏还是有大局观的。 楚唯怕朱氏疑心,也简单解释了两句。 听说云翼是一路乞讨找到这里的,朱氏对云翼多了几分心疼。 “看这孩子瘦的,一看路上就没少吃苦,妹妹啊,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你家。” 云翼眼神闪烁,装出了两分感动。 朱氏对云翼的态度更好了,没办法,朱氏是个颜控,光看云翼露在外面的眼睛,就打心底里觉得云翼是个漂亮的。 楚唯转了转眼球,趁着朱氏在这里,有她大哥的关系,也顺嘴说了句过户的事情,朱衙役见小妹和楚唯玩的不错,也痛快答应了,只要不是要犯,不过一个户籍罢了。 楚大牛见他们说说笑笑,衬的自己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心有不甘,脑袋一热,直接过去拉了云翼的围巾。 围巾掉落,云翼那张布满红疹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大家看到,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云翼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眼眶溢出了泪水,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围巾重新戴在脸上。 楚大牛也被吓了一跳,总觉得不对,又想不到。 还不等楚大牛辩解,朱衙役已经不耐烦,带着兄弟走了,顺便还把楚大牛这个糟心的也给拉上了。 晚上的时候,楚唯就听人说,楚大牛挨了板子。 月上柳梢头,楚唯看着稀里糊涂被当成姑娘的云翼坐在炕边,听着刘大娘说话,忍不住黑了脸,这晚上怎么睡啊,云翼可是个男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云翼根本没有动弹的意思,楚唯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药材,出了屋子。 打开大门,看到外面蓬头垢面的云和,楚唯愣了,下意识问了句:“路上被抢劫了吗?” 云和有些尴尬,低垂着头,看到身上皱巴巴还有点酸臭的衣服,也皱眉嫌弃了起来。 “没有,一切平安。倒是家里,没出事吧?” 云和急匆匆回来,是因为昨晚做梦梦到楚唯救了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被上面发现,偷偷灭了口,楚唯不放心,考完就直接做了往返府城和镇上的马车回来了。 “没事啊,快进来吧。” 云和听到没事,松了口气,这两日的疲乏涌了上来,差点倒在院子里。 楚唯給云和热了晚上的剩饭,趁他吃着的功夫,烧了桶热水,让云和好好洗了个澡。 等洗漱完,云和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楚唯坐在堂屋,看着又白净了的云和,眨了眨眼睛,带了几分期待:“这次考的怎么样?” “应该能进前三。” 这是云和的保守估计,他没有打听过这边判卷官员的喜好,可能会被主观分拉下一点,但最差也不会跌出前三就是了。 见云和说得肯定,楚唯也放心了:“那就好,对了,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还不等楚唯说云翼,他就过来了,看到坐在楚唯旁边的云和,云翼愣住了,随即发了疯一样冲向了云和,死死抓着云和的胳膊,红了眼眶。 云和也吓了一跳,尽管云翼脸上都是红疹,他也认出来对方。 “你怎么来了?” 云和猜测自己身份是不是被发现了,往门口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才松了口气。 “哥,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和母...娘呢!” 楚唯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正准备介绍,云和已经抿唇推开了云翼,眉眼都是冷淡:“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哥。” 第51章 皇家辛秘 “你不要我了吗?” 好家伙,楚唯也听明白了,合着自己真捡了云和的妹妹,不,弟弟回来? 楚唯盯着云和好半天,想让对方给个说法。 但可惜,云和让她失望了:“这是我远方弟弟,我们....也不是很熟,你要是嫌他吃饭费钱,那就让他走吧。” 云翼听了,臭着脸,找了个凳子坐下,一副死赖着不走的样子。 “五两。” 楚唯听了,如临大敌,这是云翼在暗示她,不能让他留下,云翼就要让她赔五两银子。 在云翼犀利的眼神下,楚唯踱步到了云和跟前,用力搓了搓右手的食指和拇指。 “那什么,这孩子一路乞讨过来,也挺不容易的,不然咱们就留下他?” 楚唯很是无奈,她也不想的,但她刚作弊帮云翼躲过了官府的追查,回头小崽子不高兴,把她供出去,那他们一家就完蛋了,最重要的,这云和作为云翼的血亲,估计判刑也不会轻了。 楚唯很委屈,她诰命夫人的美梦好像要破灭了。 楚唯越想越伤心,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说了实情。 听到楚唯说下午官差来家里,还是追查云翼的,云和脸色阴沉至极,沉默半天,只留下一句。 “过几天我帮你去上户籍。” 云和估摸着,过几天,他的考试成绩就下来了。 按照惯例,这几天判卷的官员会加班加点把成绩统计出来,让参考的学生都过个好年。 今年也不例外。 过年的前三天,考试成绩公布了,衙门早早贴了告示,但大牛村离府城比较远,云和和楚唯商量之后,决定年后去看成绩。 楚唯莫名相信云和一定能考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 过年前一天,楚家的房子也没有盖好,无奈,楚唯一家只能暂时在刘大娘家里继续住着。 楚唯因此很是愧疚,大年前一晚上吃过饭后,塞了二两银子给刘大娘。 刘大娘推脱不过,只能收了钱。 刘大娘的相公姓张,没念过什么书,给两个儿子直接起名叫张大和张二,简单又好记。 这不,实诚的两兄弟见老娘收了钱,一个劲儿跟楚唯道谢。 楚唯摆了摆手:“没事,咱们邻居这么多年,一直承蒙你们照顾,不过一点心意罢了。” 外面鞭炮声不断,刘大娘也应景买了点回来,现下想起来,撵着这群年轻人出去放炮。 楚唯看着云翼兴致冲冲地在张大的教导下点火,忍不住多了点好奇。 云翼这模样,可不像是贪玩,更像是以前没碰过这东西,楚唯也不是傻子,刚见面时,云翼手里的那把剑看上价值不菲,也就是怕暴露,这才让云翼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云和察觉到楚唯在审视云翼,暗道糟糕,赶紧解释:“我弟弟小的时候身子弱,家里人怕他出事,就让他拜了师傅学武,那个老师傅比较严格,不准他玩耍,所以这才.......” “哦?” 楚唯看着云和,似笑非笑。 就在云和快受不住这目光,准备交代实情的时候,楚唯才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很快就夜深了,大家也都玩累了,索性回了屋子睡觉。 云和看着云翼跟在楚唯后面往旁边那屋子走,皱了皱眉头,终是没说什么。 大家都以为云翼是个哑巴小姑娘,所以自然而然地跟楚唯睡在了一个屋子,不过楚唯早就知道实情,也不可能让云翼占了便宜,直接让她住在了墙角的床铺,中间还隔着个小桌子。 刘大娘起初以为是楚唯不待见这个小姑子,提心吊胆观察了几日,见楚唯没有这个意思,也就没多嘴劝。 躺在还有温度的火炕上,云翼盯着屋顶,眼睛闪烁着光亮,真好,又能和哥哥住在一起了。 这边倒是安静了,但皇宫却乱了套,除夕本应该宴请大臣官眷进宫,但后宫早早传了话,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取消了今年的宴会。 下面官员喘喘不安,到处打听宫里的消息。 至于话题人物皇后娘娘,此刻正坐在太后的宫中,眉眼冷淡地听着皇上和太后说话。 太后也是气急了,挥退了宫人,对着皇帝一顿训斥:“胡闹,皇帝,自古嫡庶分明,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云鹤的!” 皇帝头疼,到底是自己的生母,他也只能委婉劝说。 “母后,朕自然知道,云鹤是我的嫡长子,我哪会不看重,但那孩子前些年一走了之,到现在没个消息回来,前朝大臣多次上书让朕重新立储,朕实在为难。” “哼,我鹤儿比起他那几个弟弟,出类拔萃,凭什么就因为他出去游玩,要被废掉太子之位,这件事我不答应,若是有哪个大臣再闹,哀家亲自去问问他,到底想扶谁上位!” 太后冷着脸,浑身上下透着皇家威严和尊贵。 皇帝见此,知道谈不下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下首的皇后,起身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等人走了,太后才松了神情:“婉之,小五那边怎么回事?” 婉之是皇后娘娘的闺名。 皇后赵婉之出自大灵朝唯一的超品王爷——远宁王府。 作为京城顶顶尊贵的闺秀,她被先帝赐婚给了唯一的儿子宫卫洛,当今的卫康帝。 本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惜,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对曾经帮过自己的岳家起了疑心,尤其远宁王府掌管百万雄兵,深得民心。 为了不让岳家有机会颠覆自己的皇权,卫康帝二年,以谋反叛乱的名义,将当时在西北战败的远宁王府一家下了大狱,不过半月,就草草定罪问斩。 赵皇后作为出嫁女,本也受了牵连。 那些个想要把女儿塞进宫的世家日日跪求皇帝废后。 但赵皇后那时候已经怀了九个月身孕。 卫康帝终究不忍心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下手,这才免了皇后的罪责,但此后,皇帝也没对赵皇后多好,若不是太子宫云鹤自幼养在太后膝下,深得太后喜爱,赵皇后和住冷宫也没有区别。 听太后提起小儿子,赵皇后眉眼都是悲痛:“小五留了信,说是去找他大哥了,可母后.......” 第52章 落榜有疑 “小五才八岁,他孤身一人出宫,我怕他出事。” 太后眉头紧蹙,虽然她最疼大孙子,但其他几个,她也还算关心,本想让赵皇后派人出宫去找,但想到她背后娘家的事儿,还是改了口。 “你且安心,小五机灵,不会出事的,我回头就让人出宫秘密寻人,你也警惕一些,柔妃她们的心都养大了,若是你再不立起来,等云鹤回来,这宫里怕是没有他的立身之处了。” 赵皇后眼神闪烁,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冲着太后行礼之后,由服侍的宫人搀着离开。 立夏进殿,看到太后抚着胸口,心头一紧,赶紧快走两步过去询问。 “太后,您可是不舒服?是不是伤口疼?” 太后摇头:“伤口无碍,都是这些闹心的给气的,皇帝大了,心思深重,连我这个当娘的都猜不透,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让柔妃那群人蹦跶,可怜我云鹤,爹不疼娘不爱的,要我说,这孩子走了也好,省的面对那些个鬼心眼的!” 立夏站在旁边乖觉听着,不敢接话,太后骂的,那都是主子,她再得宠,也就是个伺候的宫人罢了。 索性太后也没非逼着立夏应和自己,转头说起了小五的事儿。 “小五那边,你传话下去,派人去找,对了,必须让那几个皇子的娘家派人去,若是不应,你就说是哀家穿的令。” 立夏眉头紧皱,有些不解:“太后娘娘,这五皇子失踪的消息还没传出来,若是贸然这样,怕是会让其他皇子存了别的心思。” “哼,他们敢,小五平安回来也就罢了,若是没有,让他们掂量掂量,他们的外家有几个脑子够砍!” 说着,太后重重放下了刚端起的茶水,精致的瓷器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 立夏垂着头下去传话了。 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 立夏心中感慨。 大牛村也没有那么平静,这不,大年初一,楚唯一家正吃着饭,安文轩就上门了。 安文轩为了显出他的清隽,这不,大冷天,还穿着薄布长袍。 “云和兄,知道你参加了童试,我特意脱了王兄帮你看成绩,来,云兄榜上成绩如何,说给云兄听听。” 楚唯撇了撇嘴,什么王兄,不就是那个王成简嘛。 跟在安文轩身后的王家小厮是个机灵的,知道安文轩是故意带自己上门羞辱云和的,说话也没客气,隐隐带着挑衅。 “安秀才,小的没别的本事,就是记性好,榜单上的名字,小的早就背的滚瓜乱熟,可根本就没有姓云的考生,安秀才,您这就为难我了。” “啥,云和没考中?” 朱氏进门的时候,正巧听到了小厮的话,忍不住反问,云和认真念书,这事儿云和也看在眼里,她可听公爹说过,安文轩那时候念书也没有云和用功呢! 安文轩见朱氏进来,心里打起了算盘,自己靠着秀才的功名,里正都会敬他三分,可自从之前失手推楚唯进湖,,加上他爹娘做事张扬,里正已经对他不满意了,这只老狐狸,怕明面上得罪他,竟然让朱氏来亲近楚唯,釜底抽薪,但也要看云和有没有资格! 现在,他就要绝了云和的后路,让大牛村的人都知道,不是谁都能走科举这条路的,他倒是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和楚唯一家来往。 安文轩想到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撺掇着村里人把楚唯他们一家撵走,心里就痛快的不行,还有那一百多两银子,她楚唯也得吐出来! 安文轩带人往这边来,路上碰到几个眼尖的,也偷偷跟了上来,这不,朱氏一喊,大家都听到了。 纷纷议论起来,有那没有被楚唯选中做活的,就开始小声嘲讽起来,其中最起劲的,自然要数小孙氏。 一边磕瓜子,一边扬着眉头:“啧啧,楚唯这算盘可打错了,安文轩没追上,就连云和也没考中,以后怕是也得跟咱们一样,在地里刨食吃了。” 小损失的嗓门不小,楚唯自然听到了,但念在小孙氏只说了几句酸话,倒也没放在心上,倒是云和,不是说一定会中吗?怎么都没有上榜。 楚唯总感觉不对劲,但有些说不上来,忍不住多想,这年头考试机制不完全,若是有人故意针对云和,或者换了他的名字,也极有可能。 楚唯也只是怀疑,但云和已经确定,这次考试有人舞弊,若是之前,他也不在意,但他已经答应楚唯科考了,就不能言而无信。 没事就一直躲在屋里的7自然也听了个清楚,眼睛微眯,透着寒光:周致,你敢坑我皇兄,等着吧,小爷早晚让你好看! 另一边,府城酒楼,穿着便装的周致正和王老爷说着话:“听说你要把成春许配给那个安什么来着?” “安文轩。” “对,就是他。” “姐夫,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您也知道,我们家到底是经商的,成简不成器,也就能拨拨算盘,倒是成春那孩子,是个机灵的,我不忍心她后半辈子还在商户蹉跎,这不,成简和安文轩也算是认识,听说这孩子读书不错,人品也好,我就琢磨着,撮合一下他们。” 周致对于王成春还是有印象的,小姑娘的容貌出挑,唇红齿白,说是府城第一美人也不为过,但放到京城那种美女如云的地方,到底显得有些寡淡,周致歇了让王成春去京城联姻的念头。 转头说起了别的事情:“这次考试,那个叫王成晖的,文采也不错,你何不考虑一下他呢?” 王老爷听到这名字,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姐夫已经知道了? 王老爷额头冷汗直流,嘴哆嗦了两下,最后还是咬着牙说了实话:“姐夫,这事儿是我一时糊涂,求您原谅我一次。” “什么事?” 周致吓了一跳,他就随口一问,人怎么就给跪下了。 “您也知道,我家夫人小肚鸡肠,导致我膝下现在也只有两个孩子,成晖那孩子.........” 第53章 私生子顶名 周致忍不住皱眉,王老爷这个小舅子,虽然只是个商人,但脑子机灵,私下里没少给他“孝敬”,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给对方脸面。 “怎么了?” 王老爷满脸愧疚:“姐夫,实不相瞒,王成晖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子,我也是前几天无意中碰到才知道的,那孩子跟着他娘吃了不少苦头,这几年为了考个功名,身子都给熬坏了,我心疼孩子,就.......” 周致听完之后,心惊肉跳,眉头紧蹙,眼中带了几分不满:“胡闹,科举之事,事关重大,要是有心人查下来,一个舞弊的罪名跑不了,你怎么这么糊涂!” 王老爷带了几分委屈,也顺着安抚周致:“姐夫,您且放心,就是个童生考试,这次冒名顶替的,还是安文轩同村的一个书生,安文轩再三保证,那穷书生家里没本事,还是个赘婿,绝对没有胆子闹事。” 周致听闻,脸色才好转一些:“行了,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尾巴记得收拾干净,别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王老爷赶忙点头,见此事翻篇,才敢起身,想着这几日府城到处都是衙役,忍不住试探:“姐夫,您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为您分忧。” 周致眼神透着算计,声音带着寒气:“有位贵人出来了,还正巧落在了咱们这地界儿,你要是真有心,就让下面人给我找人。” 说着,周致从袖子里拿了一副五皇子的画像出来。 王老爷也是个人精,见周致这般重视,耐着性子,硬是旁敲侧击打听出这人身份尊贵,王老爷瞬间有了别的心思。 他们王家能对安文轩一个小小秀才那般重视,还不是因为上面没人,若是能找回这贵人,绝对大功一件! 酒宴毕,王老爷安排下人扶着周致回府,看着人走远,他捏着桌上的字画,转头去了自家店铺。 王老爷想的不错,但可惜,楚唯一行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忍下委屈,这不,大年初三刚过,楚唯就收拾了包袱带着云和出门了。 云翼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片刻,咬着牙跟了上去。 “等等我,我也要去!” 还好,大早上没什么人,云翼声音也不高,不然他的身份绝对会引起怀疑。 不等楚唯拒绝,云和就直接发话了:“胡闹,你这身份去府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云翼不过八岁孩童,被大哥这么训斥,眼眶通红,要不是碍着男孩子的自尊,早就流泪了。 楚唯很是心疼,谁能拒绝一个抓着衣角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小正太呢,楚唯伸手揉了揉云翼柔软的长发,小心看了云和一眼:“不然,我们把他带上吧?他的路引也办下来了,只要不搜身,肯定没问题的。” 云翼赶忙点头表示赞同。 二比一,最后云和还是同意带上了云翼,出村前,云和怕云翼细皮嫩肉,受不住长途跋涉,提前叮嘱他。 “雪天路滑,要是没车,我们也许要走着去府城,你若是受不了这苦,就在家等我们吧。” 到底有血缘关系,云和对这个弟弟感情复杂。 “我可以,绝对不会给哥和嫂子添麻烦的!” “那行吧。” 一行三人走着去了大牛镇,没办反,罗叔的腿伤了,没了去镇上的牛车,到镇口的时候,碰到上次那家馄饨,楚唯犹豫之后,领着两人去了馄饨摊。 云和想劝楚唯买两个包子充饥就好,她手里应该没多少钱,但还没张口,馄饨摊的老爷子就已经招手了:“小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那语气,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一般,楚唯摸了下发髻,掩饰自己的尴尬,偏老爷子没看出来,还笑着和云和他们打招呼:“这是你哥哥?长得可真俊俏。” “不,是我相公。” 楚家没有女人,刘大娘也老了,所以梳头发的事儿,也就落在了楚唯的身上,她怕露馅,一直都仿照着原主的发髻来,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很是可爱,但她忘了,原主痴傻,她梳的头发也可能不合规矩。 小老儿整日迎来送往地,早就练就了嘴皮子,这不,脸上没有半点尴尬,继续搭着话儿。 “要进镇子走亲戚?在小老儿这里坐坐吧,这队还得排一会儿呢。” 楚唯有些后悔过来吃馄饨,心里唾弃自己贪吃。 但当馄饨上来的时候,楚唯还是没出息地咽了口水。 没办法,美食当前,当然是肚子要紧。 上次楚唯给了不少钱,做馄饨的老婆婆也记得,专门给三人的馄饨比别人多不少。 不是人间疾苦的云翼五皇子看到那满满一大海碗的馄饨,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小声问云和。 “哥,这边小贩都这么热情?他们能不能挣到钱啊?” 云和没理会他,看着桌上的馄饨,忍不住转头看向了楚唯:“你之前来过?” “哦,这个啊,前几天来镇上买年货,就在这边吃了碗,老板可能看我长得好看给的多点,快吃啊,一会儿凉了。” 说着,楚唯已经舀了一个馄饨到嘴边了。 云和见楚唯不想多说,索性也就没多问。 他们运气不错,才吃完就碰到镇上一家镖局正好押镖北上,正好经过府城,云和上去和对方说了几句,对方就同意带上他们几个了,不过得交车费,楚唯和云和一人十个大子,云翼小一些,镖头是要了七个大钱。 楚唯盘算着也合适,就交钱上车了。 终归是压货的车,没有车篷挡风,开始几个人还能忍着,但速度快了之后,那寒风刮在脸上,像尖刀一般,楚唯想着,临走之前,楚幼承好像给她塞了几个他亲手做的毛围脖。 楚唯翻了翻,在包袱底找了出来,一条黑的,两条白的。 楚唯刚说让两人拿去戴上,云和就抢先把黑色的围在了脖子上,只剩下白色两条,云翼撅了撅嘴:“我是男孩子,我不要白色的。” 话音刚落,前面驾车的镖师就转头冲着云翼笑了:“大妹子,您妹妹长得可真漂亮!” 第54章 初进府城 “就是可惜了,不能说话。” 云翼绷不住黑了脸,第二十七次想打楚唯,为什么要让他扮演哑巴! 楚唯感觉到云翼情绪不对劲,也不敢接话,干干笑了两声。 最后,怕冷的云翼还是乖乖戴上了白围脖。 看云翼好奇地摸着围脖,楚唯突然想到前世的一句话——男人穿女装只有零和无数次。 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围脖上柔软的白毛顺着风扫在楚唯的脸上,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有一说一,楚幼承的手艺是真不错,前几天张大两兄弟进山打猎,正好抓了几只肥兔子,正赶上楚唯管上工的午饭,就市场价买了过来,肉都被吃了,但三张兔皮子,楚幼承也不会弄。 张大他们帮着炮制之后提议说卖去镇上,被楚幼承拒绝了,窝在屋里,跟着刘大娘学着女红,熬了几天,做好了这几条围脖,本来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但云翼突然来了,没办法,只能先紧着他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镖局的车停在了府城门口不远处的车行。 镖局不进城,绕城而过,这不,镖头在车停之后就过来了。 “云兄弟,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儿,咱们后会有期。” 云和朝着镖头拱手作揖,点了点头:“多谢镖头大哥,您此次一定平安顺利。” “到底是读书人,说话都好听,那我就承兄弟吉言了!” 云和带着两人排在了进城的队伍里。 “你怎么说服他捎上我们的?” 楚唯也反应过来了,这大过年的,就是镖局也要放年假,这时候押镖,绝对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就这么让他们这群人上车,怎么看都奇怪。 “我告诉镖头,我是进城读书的,拿了吟风书院的身份帖给他看过,他就同意了。” 楚唯忍不住撅了嘴,读书人还真是吃香啊,要是自己能附身男儿该多好啊,就凭她多年苦读,怎么不考个状元回来! 可惜,没有如果,等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楚唯一行了。 门口的衙役手拿画像,对着三人比了比,看着不像,就摆手让他们交钱过去了。 府城比大牛镇更繁华,这进城钱也多了不少,不管男女老少,每人统统十个大字,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可以免除,但他们家云和还没有。 楚唯越来越意识到了这朝代的阶级分明,楚唯心思沉沉,跟在云和身边,紧紧抓着包袱看着前路。 倒是云翼,看到各种摊贩叫卖,还有来来往往的姑娘妇人说笑,欢喜的很。 楚唯本准备自己去找客栈先住下,但走到一般,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成亲,虽说是招了女婿上门,但总归不好抛头露面,楚唯停了脚步,看到云和惊讶的眼神,干笑了两声。 “都是之前一个人忙活习惯了,忘了相公在,那住店的事儿,就劳烦相公了。” 搁在以往,楚唯可叫不出这词儿,但云和那玩味审视的眼神,让她觉得,只要不露馅儿,叫两声也没什么,至少不会死人! 云和也知道分寸,在衙门附近挑了间不算是太贵的客栈,落了脚。 两人是夫妻,理应住在一起,又给云翼要了一间房。 客栈在巷子里,不怎么好,掌柜的噼里啪啦打了几下算盘,殷勤一笑:“客官,上等房一间一天一百文,您要了两间,两百文,小店经营不易,需收取押金一两银子。” “一两?” 楚唯惊住了。 “对,夫人有所不知,若是您不想远走,小店供应一日三餐,也要收费,要押金,也是为着您付钱方便。” 楚唯不知道,但见云和微微点头,就知道掌柜的没有坑她,只好从兜儿里拿了一两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上楼的时候,楚唯忍不住抱怨:“这府城的物价还真贵,你要是考上秀才,是不是要来府城求学?” 云和顿了脚步,随后点头:“考中秀才,可以获得府城官学的入学名额,但若是娘子不愿意,那为夫在书院继续念书也是可以的。” 楚唯想到安文轩好像也是在书院念书,也没觉得奇怪,倒是小厮已经皱了眉头,眼中带了惋惜。 “这位客官,您可别这么想,咱们府城的官学,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您可听说过当朝大儒白飞,那可是连皇上都敬重的人,就在官学当山长,瞧着您学问就做的不错,要是能得到白山长的青眼,您这辈子高中也就板上钉钉了!” 云和低垂着眸子,遮去了眼中的冷淡。 倒是楚唯好奇,多问了小厮两句:“白山长这么厉害,怎么在这里做山长?” “这您就不知道了,白山长淡泊名利,志不在官场,先帝去了之后,他老人家就执意要辞官,咱们皇上爱才如命,怎么可能舍得,这不,双方各退一步,皇上授了白大儒山长九品小官,山长不提辞官的话,也就是咱们这地界是白山长的故土,不然咋可能占到这么大的便宜。” 楚唯大致也明白了,又打听了一点府城的事儿,给了小厮十个大子儿当赏钱。 进了屋子,楚唯扫了眼,摆设不多,但胜在收拾的干净,还是朝阳的房子,不错,这钱花的值。 “那什么,你要是想来官学读书,就来,咱们家也能供得起。” 楚唯怕云和以为自己的钱来路不正,赶紧又解释了一句。 “你放心,就是我做了点小生意,还挺稳定,能挣点钱。” 说是楚唯和云和一间房,但云和不放心云翼一个人住,现在满城都在找他,万一露馅就不好了,所以,云和和云翼去了隔壁。 关上门之后,云翼不停地朝着云和看去,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云和感觉云翼已经看了自己好几眼了。 云和索性放下刚找出来解闷的书,转头问旁边坐着的云翼:“有事吗?” “哥?你不会真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吧?父.....爹和娘都很想你,你跟我回去吧?” 云翼心里更想说的是,他堂堂太子,怎么就委屈自己给村姑当上门女婿呢,不过他不敢,这话说出来,云翼敢肯定,大哥一定会赶走他! 第55章 狗眼看人低的小厮 云和还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沉了下去,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我最后再说一遍,这里没有宫云鹤,只有云和,你若是还认我,就别多劝,不然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京。” 声音不大,但却让云翼害怕地锁了脖子,服软认错:“我知道了,哥,我不会暴露你的。” 现在就兄弟两人在屋里,云和问了云翼过来的事情,听云翼说他是偷偷跟着祖母出来的,当下就不淡定了。 楚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滚烫下肚,他才冷静下来:“祖母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云翼挠了挠头,也是一脸困惑:“这我就不知道了,自从你走了之后,祖母就很不开心,经常和爹吵架,前些天有人给祖母递了话,说在府城附近碰到过你,祖母着急,怕你不会跟下面人回去,这才亲自过来接你。” 云和捏着茶杯的手已经颤抖,原来那一夜做的梦是真的! 云和定了定心神,匆忙去了隔壁。 正在屋里补觉的楚唯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小厮过来送热水,开门,就见到云和神色严峻地站在外面。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云和紧握拳头,克制内心的激动,声音带了些颤抖:“你之前是不是救了个老太太?” “嗯,怎么了?” “她....她的身体如何?” 楚唯一头雾水,但也如实说了:“那老夫人算是命好,遇到了我,已经脱离危险,没什么大碍了,听说是出来找孙子的,倒霉见的,路上遇到了土匪,腹部中了刀。........” 慢着,出来找孙子,难不成,是云和?不对不对,云和要真是富家子弟,当初怎么可能会差点饿死在路上,应该不是真的....... 倒是云和,听说老太太中刀,脑中的那根筋瞬间绷断,祖母为了找他受伤了! 云和没等楚唯说完,匆忙回了隔壁。 云翼见云和眼眶红了,心下一惊,赶紧起身站好认错:“哥,我错了,前天趁着玩闹,偷偷踢了隔壁村二蛋一脚,但那是他先骂我是哑巴的.......” 从小生活在云和恐怖阴影之下的云翼,此刻已经把最近做的错事全都交代了一遍,但半天没听到云和说话,他忍不住抬头瞥了一眼,见云和正盯着自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就感觉头皮发麻。 “哥,你别吓我,咋了?” “没什么,云翼啊,你也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家了。” “我不,我在这里才刚交到朋友,要是我走了,隔壁村的二蛋怎么办,哥,我不走,这里挺好的,我是你亲弟弟,我要和你一起啃窝窝头!” 那正义凛然的样子,要不是云和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行,绝对就被骗了。 “你偷溜出来,母后会担心的,偷偷对你下手的人,是老二那边的,还是老三那边的?” 至于老四,他不担心,老四生母就是个卑微的宫女,当年还是胎儿的时候,就被人偷偷下了剧毒,太医早早诊断,说他活不过十一岁,好像老四翻了年,就十一了。 云和可没精力去心疼老四那个倒霉孩子,他现在只顾得上自己。 云翼没了刚才活跃的劲儿,眉眼带着落寞。 “二哥和三哥都派了人来,大哥,不然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吧,这周致是二哥娘家的狗腿子,要是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就完了。” “无碍,我如今只是大牛村的云和,就是周致站在我面前,他也不敢认我。” 云翼叹了口气:“行吧,这几年,柔妃的势头越来越猛了,我怕爹真的听了周家人的话,立了二哥做太子,到时候,怕是后宫就没有我们母子三人的容身之处了。” 云和摇了摇头:“不会,父皇还没有老糊涂到这个地步,若是柔妃真的一家独大,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步上远宁王府的后尘!” 云翼想起听来的消息,瞳孔微缩:“哥,你是不是因为父皇对外祖一家下手,才不回去的?” “你觉得呢?云翼,你不用管那么多,保护好母后,好好读书就是了,只要父皇没有彻底废掉我之前,你们就是安全的,不过以后偷溜出宫这种事,还是别做了,祖....太后身边高手如云,也遭了算计,更何况你个小孩儿呢!” 云翼瞬间惊了:“祖母遭刺杀了?是周家人?他们未免也太狠了吧?” “可能是周家,也可能是王家,别忘了容妃也是四妃之一,背后的王家更是顶尖世家,老三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怎么敢跟老二叫板这么多年。” 云翼也不是三岁孩童,被云和一点拨,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你是说,三哥故意让人刺杀祖母,为的就是嫁祸二哥?三哥手段还真够狠辣.” “若是祖母没了,父皇说不定会顺应朝臣的请求,立了呼声最高的二哥当太子,若是失手,祖母第一个怀疑的,也肯定是二哥,不行,哥,我不能陪你了,我得回去,母后在后宫无权无势,还不得父皇喜爱,若是我不在身边,她的日子必然更不好过.......” 云翼后背发凉,想明白之后,更是坚定了要回宫。 到了晚饭,本准备随便吃点,但云翼已经和云和商量好明日回宫,所以,云翼硬是插科打诨,求了楚唯带他去了府城最好的酒楼百味楼吃饭。 百味楼的饭菜最便宜的,一道菜也要二两银子,算是府城顶顶奢侈的酒楼了,不过味道也是极好的,做的一手好菜,吃过的都说好。 楚唯算了一下,手里银钱富余,他们三个人,顶多也就吃个二十两顶天了,这还是小正太头一次这么正经跟她求着什么,楚唯当然难以拒绝。 云和忍不住摇头,还好云翼就要走了,要不然,就楚唯对他百事百依的态度,怕是他的地位就要排在云翼之后了。 云翼可不知道云和心里怎么想打,他跟楚唯这个大嫂还算投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就是比京城那家世家贵女也差不了哪里,唯一可惜的就是大嫂身份不高,唉,可惜了。 云翼在心里微微叹息,等进了百味楼,闻到空气中饭菜的香气,立刻打消了念头,大嫂有钱请他吃饭,是世间顶顶好的! 百味楼的老板也是花了大手笔的,买了府城的黄金地段,阔气盖了占地将近一亩的三层小楼,阔气的厉害。 楚唯看着楼内雕梁画栋,很是满意地点头。 这酒楼是专门接待富贵的,大厅的散座不多,但都被占满了。 跑堂的小厮见到楚唯一行人进来,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还是迎了过去。 楚唯见此,有些失望,酒楼不错,但小厮人品不行。 第56章 遇到顶替的正主 “三位客官,不好意思,大堂已经没位置了,您还是换别家吧?” 说着,就要撵三个人出去,云翼可是五皇子,虽然皇上不喜欢皇后,但对他这个小儿子还是很疼爱的,在京城吃饭,哪家酒楼敢撵他出去,吃了狗胆了! 云翼没有动弹的意思,楚唯也不准备再去别处了:“那还有包间吗?” “包间?有的,不过最便宜的包间也要消费十两银子才能进,你们有钱?” 小厮在这百味楼也做了几年跑堂,府城大大小小的有钱人,他基本都认识,这楚唯一看就没钱,打肿脸充胖子! 楚唯没废话,直接扔了十两银子在柜台上:“掌柜的,这十两银子先存着,剩下的,等我们吃完饭再结。” 还在算账的掌柜看着十两银锭子,当下抬头笑了:“好好好,客官二楼请!” 小厮缩了缩了脖子,不敢再说闲话,脸上挂起了笑:“几位这边请。” 楚唯肚子有些不舒服,让云翼他们先点菜,自己去了酒楼后面的茅厕。 刚进后院,就感觉到后面有人靠近,楚唯赶忙让开身子。 后过来的两个男人穿着丝绸的长袍,价值不菲,不过喝了不少酒,醉汹汹的,就连走路都歪歪扭扭。 若是刚才楚唯没有让开,这两人怕是会生生撞上来。 “王兄,恭喜啊,你竟然成了咱们府的案首,来日必能平步青云啊!” “案首?什么意思?” 问话的这人一脸茫然。 “就是童试的第一名啊,你怕是喝醉了吧?你到底怎么考上的,你也跟兄弟透露一二啊!” 王成晖笑眯眯地凑到对方耳边,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都是我有个好爹,我考试前碰到个老头儿,找到我,说是我亲爹,我看他穿的挺富贵,就是我想通过考试,若是他能办到,我就认他!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真的让我考了第一名........” 王成晖的声音不高,但语气里的得意怎么也压不住,他就觉得这是他的运道! 隐在黑暗中的楚唯动了动耳朵,眯起了眼睛,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眼神里透出的冷光。 原来真是舞弊! 楚唯匆匆解了手就守在男厕附近,直到王成晖两人出来,她才动作。 眼看着两人进了她们隔壁包间,楚唯愣了片刻,才回了自己那间。 百味楼上菜的速度不慢,楚唯刚坐下没多久,菜就端上来了。 这些天吃着农家小菜,云翼已经快受不了了,这不,闻着盘子里飘出来的香味,云翼直接拿起筷子就朝着自己最近的那块红烧鲤鱼过去了,可惜,筷子还没碰到那块鱼肉,就被云和抢先了一步,云翼瞪大了眼睛,想和云和理论。 就见,云和已经把那块肉放进了楚唯的碗里,眉眼温和:“尝尝这鲤鱼,应该不错。” 楚唯惊了一把,他们两人也就是塑料夫妻,云和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还有点瘆得慌。 但云和可没觉得,从楚唯说要供他来官学念书的时候,云和就打定主意,要对楚唯好了。 云翼那火辣的目光在楚唯和云和之间来回切换,忍不住庆幸,还好,还好没有得罪嫂子。 唉,男人啊,一点都不坚定,这么快就被收割了心。 云翼小小年纪,偏头看向了右边的窗户,正好半开的窗户透着微风进来,一轮曦月已经挂在了天空,云翼的心情跟这夜景一样委屈,哼,他也会有心爱之人的! 到底已经放在碗里,楚唯也没驳了云和的面子,夹起来尝了尝,味道不错,也就比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手艺差一点。 但这个朝代,资源如此匮乏的时候,能做出这种味道,楚唯觉得已经可以打满分了。 晚饭接近尾声,楚唯起身去开门,就听到隔壁喧闹声,楚唯探头看去,正是之前的王成晖,由人搀着,正和掌柜的对峙,气势汹汹。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跟我要钱!” 掌柜的微微弯腰:“这位客官,百味楼不赊账,您这一百二十六的饭钱还是赶紧结了吧。” 跟着王成晖来的人,基本都是过来蹭饭的,家世也都一般,哪里情愿,这不,当下有人不愿意了。 “王成晖,你是在说大话吧?什么王家少爷,我看就是你胡编的!” “我不管,是你说请客我才来的,我可没钱付账。” 屋内吵吵嚷嚷,近十个人,竟没一人站出来说话。 王成晖被大家起哄之后,心里恼火,头脑发热,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掌柜的脸上:“娘的,我可是你们王家的二少爷,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告诉我爹,让他把你卖了!” 掌柜的在酒楼做事多年,也见过不少富贵人家,根本不惧,甚至因为这一巴掌,隐隐带了恼怒:“王成晖是吧?别以为你姓王,就是我们王家的少爷,我还告诉你了,我们王家只有一个少爷,识相的,就把钱交了,不然,你们别想走出酒楼!” 楚唯还准备看会儿热闹,但云和已经把她拉走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云和见楚唯站在隔壁门口不走,生怕她进去伸张正义,这才拉人离开。 楚唯只当云和是觉得有辱斯文,这才收了心思下楼结账。 月光皎洁,三人走在街上,楚唯忍不住问了一句:“云和,要是有人真的顶替你,你怎么办?” 云和皱眉,不是很愉快,但想到现在的处境,默了两秒,带了几分委屈:“若真如此,那就要依仗娘子替相公讨回公道了!” 说是这么说,但云和已经心里盘算好了,他让追风去查,若真舞弊,就让他半夜去吓唬周致。 追风脑子不太好使,但身手还行,知府衙门的人应该抓不住他! 可怜的追风,此刻正蹲守在不远处的大树上,暗暗保护着几人。 ........ 次日一早,楚唯刚出房间,就听到大堂在议论了。 “你听说了没,王家大夫人闹着要和王老爷分家产。” “真的假的?这王老爷不是还没死吗?”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昨晚童试案首王成晖去了百味楼吃饭,结果没钱结账........” 第57章 对方是王家外室子 “读书人还能干出这种事儿?他不怕丢脸?” “这你就年轻了,听说王成晖是王老爷的外室子,就比王大少爷小了两岁,亲娘没了,这不就和王老爷碰住了。” “百味楼是王家的产业不假,但别忘了,这是人家王夫人的嫁妆,并入了王家这才又红火了。” “啧啧啧,这可真够气人的,王夫人也太惨了,听说她不是挺有手段的嘛,那王老爷都纳了十房姨太太了,也没见生出个蛋来.......” 楚唯也大致听明白了,她今天不能去找王成晖算账,她可没忘,王大少对她出言嘲讽,她才不在这时候上去帮忙呢,就让他们闹着吧。 坐到了墙角,离吃瓜群众远了一些,云翼才眨巴了两下眼睛:“嫂子,不然我们去看热闹吧?” 楚唯两眼放光,猛地点头,扫到云和没什么表情的脸,嘴里说着:“这不太好吧,看别人笑话.......” 云翼无语了,亏他以为嫂子是个爽快人,这一边拒绝一边答应,是个什么意思。 云和本不想掺和,但见楚唯实在想去,揉了揉眉眼,带了几分无奈:“初次来府城,见识见识,也无妨。” 就这样,迅速吃了早饭的三人踏上了吃瓜之路,等他们过去王家大门口的时候,正赶上最热闹的一幕,但前面看热闹的人太多,他们挤不进去。 云和的个子不低,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有一米八多了,他垫垫脚,就能轻易看到内圈的热闹,可怜了楚唯和云翼,两个小矮子,淹没在了人群里面。 着急的楚唯看到角落有块约一米长,半米高的石块,咬了咬牙,直接过去搬到了王家大门口正对的后面。 “小翼,快来快来。” 最后,三个小朋友一起站在了石块上吃瓜。 只看见王府大门口,王夫人穿着身深紫的衣裙站在门槛后面。 楚唯眯了眼睛,看清了王夫人的脸,王夫人长着一张瓜子脸,涂了深红口脂的樱桃小嘴,细长的柳叶眉,倒是美人胚子,哪怕眼角已经有了几条皱纹,也隐隐可见她年轻时候的美貌、 王成春的脸一下就浮现在了脑海,楚唯恍悟,难怪人家长得不错,这都是基因啊! 正想着,王夫人就说话,一下吸引了楚唯的注意力。 王夫人看着跪在门口,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掌柜,心里的火就快压不住了,府城谁不知道,百味楼的掌柜是自己心腹,他个小野种竟然敢伤她的人,这是打她脸吗? 倒是王成晖,脸上也挂了彩,但比起掌柜的要好很多,整了整长衫,对王夫人很不屑:“我爹呢?我要见他!” “你爹?我可不记得我家老爷除了我的简儿,还有别的儿子,你怕不是胡说吧?” 王夫人右手摸着佛珠,由着身后的丫鬟搀扶着,浑身上下都透着浸淫多年富贵的威严在,这不,一说话,王成晖的心里就有些害怕了。 倒也不怪王成晖这么心慌,虽然王老爷说自己是他儿子,但他娘到底没个名分,如今人也不在了,若是王老爷后悔改了口,那他可就..... 王成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王家少爷的身份不稳,正准备认怂,手不自觉摸到了袖子里的东西,咬了咬牙,挺直了腰板,他现在可是有功名的秀才,为什么怕一个无知妇孺。 王夫人有些不耐烦,要不是这个蠢货把老百姓都惊动过来了,她也不至于出来和他对峙:“不过一百多两银子的饭钱,就让公子失了读书人的气节,可真让人不耻!” “你...你休要胡言,我...我....我可是秀才,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 王夫人听了,更是直接笑了出来,谁不知道,他们王家的姑奶奶给周知府做侍妾,他还真说得出来:“那轻便,你跟着他去,就把酒楼的单据给知府看个清楚,吃饭付账,理所应当,若是他赖着不给,那本夫人倒是要质疑这位公子的德行是否有亏了!” 王夫人指了百味楼的掌柜和王成晖一起去,就转身回了王府。 “这不会是个假货吧?人家王夫人可不认识他,他怎么可能是王少爷呢?” 王成晖气的不行,脸色涨得通红,他真的是王老爷的儿子啊,为什么没人信他,盛怒之下,王成晖带着掌柜的去了衙门。 吃瓜的人也跟着他走了。 王夫人回府和王成春说了这事儿,还忍不住讥讽:“这年头什么瞎猫烂狗都想和我王家沾点关系,哼!” 王成春低垂着头,眼中都是思索:“娘,依我看,这事儿还是等爹爹回来再说吧?对方既然敢上门,也可能是真的......听说我哥才两岁的时候,您打发了在我爹跟前侍奉的丫鬟,可能.......” “绝不可能,你爹不会这么对我!” 王夫人强势,但对王老爷的爱确不作假,她不愿意相信王老爷真的如此薄情。 ———————— 周致那边得知王成晖的事情,忍不住皱眉,毕竟是王老爷过了明路的,他也不愿意为难王成晖,借口衙门还在休假,让下面的人把他们打发了,摩挲着手中王老爷送来给他把玩的翡翠扳指,他难得开口让自己贴身小厮带着王成晖一行人走了一趟王府。 王成晖就这样借着周致的风,住进了王府。 气的王夫人直接摔了一套名贵瓷器才算了事。 没看到热闹的楚唯有些兴致缺缺,她听说了王家和知府的关系,心情更是低沉,对方权势滔天,自己怎么给相公讨清白啊。 傍晚回去之后,楚唯心里不痛快,连晚饭都没有吃,云和正巧出门,云翼担心,亲自端了饭菜去楚唯的房间。 “嫂子,不吃饭怎么能行呢,今晚做的南瓜粥还不错,你尝尝吧?” 楚唯见是云翼,松了口气,想到官府的通缉,楚唯端了盘子放在桌上,一脸严肃地问他。 “王成晖,你老实告诉我,你们家是不是被抄家了?罪臣之后?” “没有啊,怎么了?” “我得到消息,你哥确实被人顶包了,就是今天的那个王成晖,你也看到了,他们家关系挺厉害的,我担心,这事情报到知府那边,他不会管........” 第58章 这位爷怎么来了 云翼忍不住皱了眉头,他和云和已经说好了今天就走,现在云和受了委屈,若是他再一走,就周致那个黑心的,绝对会悄悄对大哥下黑手,不行,他得留在这里给大哥撑腰! 云和下午回来,见云翼还在房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好今天走的吗?天都快黑了,你赶紧收拾东西早些启程。” “哥,我决定了,我给你撑完腰再走!” “胡闹,这奉天城都是周致的爪牙,他能让人拿着画像去抓你,就说明是老二私下授意了!” 云翼听闻,脸上忍不住的失落,他只是想为哥哥做点事。 云和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缓了缓,尽量表现得平和一些:“不是我非要撵你走,你是五皇子不假,但一无官职在身,二无亲信在旁护佑,就算是为我强出头,周致也能用你不能参政才堵住你的嘴,周致是只老狐狸,不然就凭他一个周家没落旁系能做到一方大员?” 云翼有些不甘心:“那我也不能看着他这么欺负你,他周致算什么,就是二哥.......” 云翼心头哽咽,不忍继续说下去,说实话,这几日和大哥相处,看着他那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在乡野搬砖劳作,他就忍不住想绑他回去...... 云翼岁数还小,脸上藏不住心事,云和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耐着性子劝他:“五弟,天家富贵,都是万骨枯荣,若是我能选,我宁愿我是个乡野村夫,好了,快些收拾东西吧。” 楚唯过来准备敲门,刚一用力,门就推开了,正好听到云和让云翼收拾东西,忍不住皱眉看向了云翼,见他表情不对劲,心里一咯噔,快走两步拦住了他:“云和,你这是不准备讨公道了?” 楚唯以为云翼已经和云和说了顶替的事儿,心里不是滋味,对云和委曲求全的行为有些不忍。 云和愣了:“没有啊。” 他可是放了话的,这次考试必得功名。 “那为什么还让云翼收拾东西。” 云翼看了看云和,眼球提溜乱转:“嫂子,你给我作主啊,我哥要赶我走......”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楚唯,好似在说,她怎么忍心他走。 果不其然,楚唯已经伸手去抓云翼的头发了:“他现在出去也不安全,就让他跟着我们吧。” 云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那就听你的吧。” 云和心想,他就是个上门女婿,不能违背夫纲! 云翼很开心,直接把包袱藏到了旁边的柜子里:“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替我哥主持公道吧?” 另一边,太后寝宫,皇后被叫来陪侍:“你这几日就在我宫里歇着,那柔妃这是打量着我鹤儿不在了,变着法儿的欺负你了!” 前两日,柔妃借着太后回宫的名头,求了皇上设宫宴,按理说,作为后宫之主,这本该是皇后的事儿,偏柔妃把持着凤印,根本不过问皇后。 筹备宴会期间,柔妃暗暗让人给下面的世家官眷都透了信儿,说她要给儿子挑选正妃了,这不,一个个的,心里有了主意,更是趁着这两天,进宫拜见柔妃,这可真是把皇后的脸放在地上踩了,甚至一些宫人竟然胆大地偷偷议论起皇上要废后的流言。 太后气急,直接让人接了皇后过来,也算是给了她两份体面。 坐在下面的皇后面无表情,低垂着头看着地板,一言不发。 对此,太后也是气的无奈,只能让她去偏殿住。 “立夏,小五去哪儿了?” “回太后娘娘,下面人来报,五皇子去了奉天城那边。” “那孩子,罢了,你让人给陈季安季安传信,多加注意,这令牌你也一同送去,免得下面人不长眼睛!” 说着,太后直接把身上的令牌递给了立夏。 立夏见此,瞳孔紧缩:“太后,这太贵重了,万一路上出了差池.......” 不怪立夏这么谨慎,实在是太后拿出的令牌不一般,此乃皇家唯一的调兵令牌,凡是大灵兵将,见此令牌,若不听令,如同违背军令,虽只能调动五千兵马,可也让两个皇子眼馋不行。 此乃太后的护身符,之前哪怕遇刺,太后都没动用,可见太后多珍重。 “我一把老骨头,出点事没什么,但小五可是皇帝唯二的嫡子,他若出事,江山怕是有变数,多派两个谨慎的跟着,找到五皇子,就让陈季安把令牌给他,五千兵马,足够护他进京了。” 立夏见太后决意已定,匆匆下去传话。 八百里加急,楚唯进府城那日,陈季安就收到了太后的信儿。 很是为难,但皇命难违,只能收拾行李连夜去了府城。 陈季安医术不错,先帝在世,他在太医院当院首,但历经远宁王府灭门一事,对当今陛下寒了心,索性告老还相,独子学了他的本事,子承父业进京侍奉皇上,他只留了大孙子在身边。 坐在陈季安对面的陈福林被马车颠的,都快把隔夜饭吐出来了:“爷爷,五皇子不一定在府城,您急着来也没用啊。” “你懂什么,周致那厮是二皇子党羽,万一他先一步遇上五皇子,那五皇子小命休矣!” 说着,陈季安催着车夫快些赶路。 次日府城大门一开,陈季安就匆匆进去了。 赶巧的是,陈季安也住进了楚唯所在的客栈,且正好和出来吃饭的楚唯碰了个正着。 陈季安看到楚唯身边的云和,下意识就要下跪。 云和赶忙咳嗽,示意他别乱说话。 楚唯见陈季安脸色凝重,忍不住偏头看向了云和,带了疑惑,她可不是傻子,陈季安显然对云和带着惧怕。 云和怕楚唯怀疑,赶紧快走两步,冲着陈季安弯了弯腰:“陈季安大夫,竟然遇到您了,可正巧。” 第59章 陈太医去撑腰 陈季安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也不敢冒死曝出这位爷的身份,附和的点头:“是啊是啊。” “楚唯,这是陈季安大夫,医术高超,之前我带爹去镇上看病,正好遇上陈季安大夫,陈季安大夫免费帮着看了诊。” 是吗?楚唯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既然遇到就是缘分,楚唯,我刚点了早饭,不如一起吧。” 人家爷孙两个,自己这边三个人蹭饭,楚唯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小厮端了盘红烧排骨出来,还是没有原则地坐下了。 饭间,陈季安心慌的厉害,时不时瞅两眼云和,确定他没有生气,准备松口气,谁知道竟然瞥到了和小孙子坐在一起的云翼摘了口罩,吓得嘴都哆嗦了。 “你你你你你.....” 云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摘了围巾嘛,这老头儿太不淡定了。 楚唯误以为是云翼脸上的红疹让陈季安害怕了,赶紧解释:“陈大夫,云翼脸上的红疹不会传染,没事。” 没事个屁,陈季安吓得都要爆粗口了,楚唯是哪里来的妖孽,让太子当她的上门女婿也就算了,连五皇子都被嚯嚯成这样了,老天爷啊,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回奉天的,这里太可怕了! 楚唯只当陈季安没怎么吃饭是被云翼的脸吓到了,也没多放在心上。 陈福林就更不会了,他不过就是从四品的太医之子,可没那么大的牌面进宫面圣,更别说见过楚唯和云翼了,连夜奔波,陈福林胃口不错,直接要了两碗白粥。 吃完,陈福林擦了嘴,有些委屈地跟楚唯抱怨:“楚大夫,您看看我爷爷,一大把年纪了,做事还是那么冲动,不过就是来府城找个故人,着急忙慌的,非要昨夜赶路,要不是我年轻顶得住,怕是半条命都要搁在路上了。” 陈福林敬重楚唯,对她也多有亲近,就像是面对亲厚的长辈一般。 云和见陈福林说话这么随意,且楚唯没有反感,心里别扭了,这两人关系不错?不怪云和多想,陈福林和楚唯岁数没差多少,而且陈福林这小子虽然被陈季安养的胖了点,但唇红齿白,也算是不错的样貌了。 楚唯看向陈福林,见他头发凌乱,可见路上辛苦,忍不住劝了两句:“陈大夫,故人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前些日子给你把脉,你的气象游虚,要固本养元啊!” 陈季安的脸蹭的就红了,谢谢,大可不必这么说。 对着几个小年轻,被比孙子还小的丫头说他虚,陈季安的老脸怎么也搁不下,有了小脾气,直接起身拉住了还准备吃个烧饼的陈福林去了房间。 楚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我没说什么啊,陈大夫怎么气成这样....” 云和憋着笑端起了白粥,云翼直接笑喷了。 米粥喷到了旁边陈福林坐的位置,云和嫌弃地撇了眼他,云翼赶紧求饶:“哥,嫂子,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开玩笑,再不走,他哥能活剥了他! 见到云翼,陈季安的心也定下来了。 傍晚,刚睡醒的陈季安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刚起床,就看到云和坐在桌前喝茶,吓得一哆嗦,连鞋都没顾上穿,赶忙要下跪行礼:“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陈太医客气,不必多礼,你只当我是楚唯的夫君就可以。” 云和转身虚扶了陈季安一把。 陈季安顺着起身,心里委屈,话是这么说,但他可没这个胆子:“不知道太...云公子有何事呢?” “我有事相求,是这样的......” 这是云和思来想去的结果,他倒是可以让追风刺杀周致,一了百了,但他的案子也总要找人接手,但陈季安就不同了,这位好歹是太医院曾经的院首,怎么也有几分脸面,若是让他去找周致,避免了暴露自己。 晚上,连晚饭都没吃,可怜的陈季安就被云和催着出来办事了,感受着,寒风,陈季安像是才回过神来,他真的好委屈,想哭! 陈福林看到爷爷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多嘴:“爷爷,赶紧去找知府吧,早点把五皇子送走早点完事。” 没错,云和和陈季安做了交易,他帮云和平反,陈季安带走云翼,太后那边还在等着陈季安的信儿呢。 陈季安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客栈门口,等上车之后,陈季安心酸地嘱咐:“福林啊,你记住,这皇家人都是心黑的,以后还是绕着他们走吧。” 陈福林愣了:“可爷爷,我以后是要传承父亲衣钵进宫当太医的。” 陈季安一噎,这才回过神来,唉,他们陈家一脉单传,算了,还是盼着云和能有些良心,对他的小孙孙好点吧。 周致正在府中陪着夫人吃饭,就听小厮来报。 周致忍不住皱眉,再没了吃饭的欲望。 周夫人也有眼色,催着周致去见客。 去往正厅的路上,周致忐忑极了,陈家是保皇党,突然上门,难不成是知道他抓五皇子的事儿了? 等见到陈季安,周致堆起了笑脸,拱手和对方见礼:“陈太医,您怎么来了?” 陈季安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脸上带着悲愤和不好意思:“周大人,实不相瞒,这件事简直太过分了,老朽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 “何事?” 周致心里咯噔一声,这老狐狸真是来问罪的? “周大人有所不知,老朽蜗居大牛镇,偶遇一大夫医术高明,我当她是至交好友,谁知道,小友说她丈夫才华横溢,却在童试上连个功名都没有。” “老朽不信,特特考量了一番,那书生确有真才实学,老朽就困惑了,这等文采,说是案首也不为过,难不成这府城的考试有舞弊的嫌疑?” 周致吓得手中的茶盏都没端稳在,重重摔在了桌上:“陈大人,这可不能乱说啊!” “唉,周大人为官清廉,每日公务繁忙,老朽自然不信您舞弊啊,但架不住下面人有旁的心思,你看这事儿?” “陈大人放心,本官一定核查清楚,绝不会让有才之人蒙受冤屈!” “呵呵,既如此,那就劳烦周大人了,老朽这几日暂在府城歇脚,等有了结果,一定登门道谢。” 等陈季安一走,周致忍不住怒气,直接把茶盏扫在了地上,眼神透着阴翳,对王老爷也越发不满了:“蠢货!” 第60章 撂挑子不干了 新年刚过,安文轩的父母就催着安文轩进府城给王老爷一家拜年。 提着父母特意准备的一篮子东西,安文轩沉着脸出了家门。 这些年了,他爹娘一点长进都没有,看看,这送的都是什么,两颗大白菜,还有半斤猪肉。 对安文轩抠门的父母来说,送这些给王家,也是咬着牙给的了,若是在村里送礼,这些算是厚重了,可对于府城王家,打赏下人的,都比这多。 走在路上,碰到里正从楚家那边过来,安文轩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把东西塞到了他手里:“这些年承蒙牛叔关照小子了,这些是我娘特意准备的年礼,您且拿回去吃吧。” 里正吓了一跳,安文轩的父母抠门,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谁敢拿他家东西,不想要名声了? 里正想着,后退了一步,直接把篮子推了回去:“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不用这么客气,这肉你拿回去吃吧,不是还要准备下一次的乡试呢?” 提到考试,安文轩的脸色很不好看,人算不如天算,因为这次失误,王家大少对他明显冷淡了很多,想着,安文轩紧了紧手,把东西收了回来。 “府城的官学早两年给小子发了帖子,让我去府城念书,但小子不舍离家太远,一直没去,这次错过考试,小子明年准备去官学碰碰运气!” 然而事实上,安文轩早在当年考下秀才的功名,官学就给了他入学请帖,但安文轩自卑又害怕,在这小小的大牛镇,他是头一份少年秀才,但进了官学,那就不尽然了,为了维持自己超然的地位,安文轩没有说过,这次也是被云和气到了,怕里正心偏到云和那边,所以特意说出来炫耀。 嘴上谦虚,但安文轩那腰板直直地挺着,半点没有不好意思。 “啥,要去官学?” 追着公爹出来的朱氏听了,一脸震惊,不敢相信,朱氏是土生土长的府城人,最是知道官学多厉害了。 里正见儿媳妇这般,忍不住好奇多问了两句:“朱氏,官学是?” “爹,你不知道,官学就是朝廷设立的学堂,咱们奉天城的官学有大儒教学,可比隔壁几个府的要厉害很多,前些年不少进士都是从官学出来的。” 帮忙出来的大牛村妇孺听了,也小声开始嘀咕起来。 有那精明的,已经凑到了安文轩跟前套近乎。 “文轩啊,婶子打小看你长大,就知道你以后一定出息,婶子没啥送你的,给你两个白面馒头吧。” 楚唯为人大方,念着大家都是穷苦出身,也不忍这些小媳妇担心家里,索性就说了,要是中午有剩下的边角料,都可以带回家。 因为这事儿,村里没几个不说楚唯好的,可现在,他们竟然拿着从楚唯家里得来的东西送给安文轩,不可为讽刺。 小孙氏路过,也没落下:“哟,一个个现在想着巴结人家了?之前不是还帮着楚唯膈应人家文轩呢?文轩,我跟你说,这些人就是见你有了好,想上来沾光,你可别信他们。” 这话一说,大家伙儿心慌了,都知道楚唯和安文轩之间的那点破事,平日私下干活,他们可没少笑话安文轩因为发烧误了考试,现在倒是怕的厉害。 安文轩脸上还带着笑,但眼神透着一丝轻蔑,对于村里人,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自己来日高中,他们就会乖乖匍匐在自己脚下求他,一如现在这样卑微。 安文轩虚虚推了推他们递过来的吃食,眉头微皱,似乎带着为难:“各位婶子,嫂子,君子无功不受禄,大家把东西都拿回去吧,往日种种都已经过去,小子不会记仇,大家且放心,小子还要出门拜访师长,就不在此耽搁了。” 说着,安文轩提了自家的篮子走了,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朱氏听到大家商量着要推了楚唯家的活计,心里有些后悔,刚才她多什么嘴。 当天下午,原本还在干活的汉子们都被自家婆娘给叫了回去。 月上梢头,也没人再来,楚幼承慌了,但又没法子,人家不愿意来,他总不能挨家去请吧。 想着,张大就进门了:“幼承哥,你咋在院儿里,快进屋,外面多冷啊。” 楚幼承都快急哭了:“下午干活的不知道咋了,说家里有事儿,都不来了,张大,你说这可咋办啊,眼看房子就快盖好了。” 进屋之后,张大端着瓷碗灌了一大碗茶水,才哑了声说。 “幼承哥,我也不瞒您.....” 还不等张大说话,张二就一脸愤怒进屋,粗着嗓子说。 “他们不会再来了,我去请了两家,他们说...说怕安文轩记恨他们,不敢再来上工,连上午的工钱也都不要了。” 楚幼承是性子软,不是傻,哪里还猜不出来:“安家小子不过就是个秀才,有啥得意的,他们上赶着巴结,回头我姑爷云和要是也考了秀才,看他们咋说!” 想着安文轩初一上门说云和落榜的事儿,楚幼承终归底气不足,蔫蔫儿的闭了嘴。 张大寻思着也不是回事儿,准备再去找几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来。 罗叔倒是没走,但没人干活,他也就闲下来了,一直就在堂屋坐着,现下听了楚幼承的话,也有些气不过:“幼承,你放心,你家这房子,肯定能盖好,我就不信了,离了他们就不行了!” 刘大娘也在这时候端了几碗糖水进来:“老三啊,我都听说了,来,喝点糖水,这些日子忙活的紧,现在能歇口气,挺好的。” 楚幼承抿着嘴唇,强忍着咽喉的酸涩,扯了个笑脸:“嗯,婶子,我没放在心上,就是担心楚唯那丫头,都已经出去好几天,也没个动静。” 被楚幼承惦记的楚唯此刻正站在客栈的大堂里,听着衙役报喜呢。 “云和秀才,恭喜了,这是这个月的粮食,您收好了。” “大牛镇大牛村云和,才思敏捷,文笔斐然,乃此次童生考试案首,望周知!” 第61章 别来往了 说着,衙役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云和转头把粮食给了楚唯,顺便还有那张衙门给的喜报。 这是规矩,以往年底考试结束张榜名次,年后开始按着顺序各家各户报喜。 因为周致特意嘱咐,所以衙役们也没敢马虎,亲自送了喜报过来,还有两人已经去了大牛村报喜。 王家那边也有衙役上门报喜,但却差点把王老爷气的背过气去。 安文轩搭上了顺风车,总算是在这天赶到了府城,收拾打扮一番,就去了王府。 正巧碰上衙役上门报喜,王府的门房不认识安文轩,直接忽略他,带着衙役进门了。 王成晖倒是住进了王府,但日子也没多好过,王夫人心眼小的很,知道他是案首,更是把他当成了儿子继承家业的绊脚石。 要不是王老爷回来的及时,他差点就饿死在外院了。也是这一下,让王成晖彻底明白了,自己唯一的依仗就是他的功名。 这不,一大早就已经收拾妥当站在了大厅,见到衙役进来,笑的都快要看不见眼睛了。 报喜的衙役进门就见到一个傻子冲着他咧嘴,吓得他差点一脚踹上去。 “恭喜贵府的王成晖童试通过,第五十六名,这是喜报,接好了。” “啥?” 王成晖的脸都已经拉下来了,眼中都是震惊,到底是读过几年书的,还是认字的,他不信衙役的话,直接看了喜报,上面却似写了他的名字,后面紧跟着五十八这个数字。 “这不可能,我是第一名!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若是开始有这个成绩,他也不至于这么崩溃,但都已经见到张榜的名次,享受了旁人的夸赞,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就如同从云顶跌落! 衙役见王成晖死抓着自己,心里哆嗦,害怕这人得了疯病,吓得连赏银都不惦记了,拔腿就往外面跑。 王老爷姗姗来迟,唇角带笑地进门,看到王成晖瘫坐在地上,束好的头发也掉下来不少,心里不喜,瞥到旁边半米长的喜报,再也笑不出来了。 王成晖见王老爷露面,立刻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爹,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可是第一名,怎么变成五十多了,您帮我去问问知府姑父,是不是他们弄错了。” 王老爷甩开王成晖的手,匆忙出门去了周府,见到安文轩等在门口,让小厮请了他进府。 安文轩对王府的不满在王老爷出来“亲自迎接”他的时候,就全都没了。 他正要上去打招呼,谁知道,王老爷已经错身而过,安文轩的笑瞬间就僵住了,之前练习数次的行礼也变成了笑话。 另一边,周致见了王老爷,直接劈头盖脸一顿骂。 王老爷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那书生背后有人撑腰,就连周致也不敢轻易招惹。 “蠢货,要不是你那个儿子,本官差点丢了官帽,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让下面人把王成晖塞到了三甲行列,不显眼,也能得个功名。” 王老爷勉强顺了气儿,刚才着急过来,一路上都不停歇,可把他累坏了。 “姐夫,是我办事不周,这是一点心意,您先收着。” 周致心里恼了王老爷,不准备要的,但瞥到银票的厚度,最后还是改了主意,嗯,王家还算得力。 没办法,周致就是周家一个偏远旁支,若不是他争气,靠着科举考了个进士,到现在也还要仰人鼻息。 周家嫡系后期虽然扶持了他,但到底能给的银钱不多,周致只能自己想办法,到了奉天城当知府,这不,就碰到了王老爷,两人也算是互惠互利。 “王成晖的事儿,你小心一些,别让他惹眼,到底沾了商人的边儿,若是回头有多事的告到我这边,本官难做。” 王老爷心惊,周致这是暗示他别和王成晖走的太近。 可现在那孩子还住在府里,万一..... 不行,他得赶紧回去撵他出去。 王老爷陪着周致说了几句,就赶紧回了王府。 进门之后,问了小厮,王老爷直奔大厅,就看到王夫人高坐在上首,王成简站在旁边,大有要问罪的架势。 王老爷见王成晖还瘫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喜报,嘴里喃喃道。 “不可能,我是第一名,我是第一名!” 王老爷催着小厮把他拉下去,整了整袍子,坐在了王夫人旁边。 “老爷可算是回来了,文轩这孩子真是懂事,上门来给我们拜年,难为他大老远来了。” 王老爷见安文轩端坐在下手,眉眼温和,一颦一簇,颇有温润公子的气质,但想着,之前是他说那案首没背景...... 王老爷再傻,也知道这是安文轩在借刀杀人,哼,倒是好手段,要不是周致处理妥当,怕是王家都会受牵连,想得明白,王老爷对安文轩很是不喜,再没有之前的温和了。 “安秀才上门,蓬荜生辉,不过我们两家非亲非故,小女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还是少来往的好。” 安文轩听了,顾不上规矩,直接抬头看向了王老爷,眉眼都是震惊,他这次来,也是想趁着机会提一嘴成亲的事儿,谁知道,他竟然生生堵死了这条路。 见王老爷眉眼都是怒气,安文轩一下明白了什么,他之前出主意让王成晖顶替对方,可现在王成晖只得了五十多名,难不成?不对,不可能,云和一个穷要饭的,怎么可能才念了半年就考中秀才。 要知道,当年他熬夜苦读,也是学了四年多才考中的..... 安文轩不甘心! “好了,送客,对了,安公子,之前我儿借了你一百多两银子,劳烦早些还钱,毕竟,您是秀才,若是欠债不还,有伤您的名声!” 安文轩眉眼带了一丝阴翳,恨不得当场掐死王老爷,这是在把他往死路逼了! 瞥见小厮进门,安文轩强压着心里火气,朝对方行了一礼,告退出门。 王夫人眼见女婿要没了,很是着急,认定是王老爷故意打压她的儿女,故此,私下里,还是催着王成简去找了安文轩解释。 第62章 秀恩爱 眼看快出城门了,还不见王家来人,安文轩心慌了,这是真不准备让他当女婿了! “楚唯?” 安文轩见到楚唯和云和两个人肩并肩走在楚大祥街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脸色铁青,要不是这个云和不肯给那个私生子名次,他现在还被王家敬茶呢! 尤其想到王老爷讽刺他泥腿子的话,安文轩火冒三丈,什么理智,都已经被他抛到了一边。 “云和,我揍死你!” 背对着安文轩的两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云和正好对上安文轩的拳头。 白皙的皮肤瞬间多了个红印,可安文轩还红着眼,发了疯一般要继续冲着楚唯下手。 “安文轩,你敢打我相公!” 楚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云和挨揍,就不想权衡利弊,本能出手。 安文轩就是个瘦弱的秀才,哪里比得上经常做重活的楚唯,更何况楚唯天神神力,这不,楚唯一圈打在他肚子上。 安文轩“嗖”地飞出了半米,要不是后面来人挡住了她,安文轩的衣服都会被地上的碎石磨烂,不过现在也没好多少! “楚唯,你放肆,你竟然对我动手,我可是秀才!” “秀才怎么了?秀才不是人?” 楚唯手叉腰挡在云和跟前,看着安文轩的眼神充满了讥讽。 逛街的老百姓听到动静,也都凑过来看热闹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有那看得清,现场解说。 “害,那快吐血的上来就打人家相公,小媳妇看不过去,就给了他一拳头,那打人的就直接倒地上了。” “怎么可能,你就吹牛吧,到底年轻,照老朽看,这绝对是那书生在装,也是个傻的,人家夫妻两个,还非要上去招惹,现在才想起来装痛找面子,笑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安文轩直接黑了脸,他可不是装的,他是真的,这傻子吃了什么药了,竟然力气这么楚大祥。 王成简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见安文轩倒在地上,对面还站着之前羞辱过他的泥腿子,二话不说,直接站在了安文轩这一边。 “哟,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专门跑府城来躲了,哼,小村姑,小爷告诉你,就你那废物丈夫,就是请了楚大祥儒,也不定能学出个门路,还是早点回去种地吧!” 王成简这么自信,是因为安文轩告诉他,那个村夫伤了胳膊,根本不能参加考试,都没去考试,哪里来的功名,笑话! “承蒙这位同窗关心了,先前在下确实伤了手腕,但内子学过医术,恰好对症,云某才得以继续参考,内子为云某读书,日夜辛劳,云某恨不能代之。” “先下府城众人都在,云某请各位做个见证,云某此生平步青云,绝不抛弃内子,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云和心里不知道多开心,昨天晚上云翼知道要跟着陈老头离开,好一顿撒泼打滚,连带的楚唯对他也有了不满。 为了哄好楚唯,他特意起了个楚大祥早带楚唯出来逛街,没想到,碰到了神助攻。 楚唯半天才听明白那些文绉绉的话,心里如小鹿乱撞,尤其是云和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都是深情,压得她差点没喘上气来。 天哪,这古代小孩儿可真早熟,瞧瞧这话说的,可真肉麻,我这个老阿姨都快受不住了。 有那未嫁的小姑娘听了,看着楚唯的目光都是羡慕,有几个嫉妒的,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烂了! 王成简气的快要吐血了,这夫妻两有毛病吧,他是在骂他们,听不出来吗?竟然当众秀恩爱,没皮没脸! 安文轩也恶心的厉害,他断定云和是因为楚唯有钱才跟她在一起的,毕竟楚唯和美一点关系不沾。 偶尔有几个说楚唯丑的,也被众人议论声压下去了,不过楚唯还是听见了,可以笑话她穷,不能说她丑! 楚唯委屈了,为了不让自己引起注意,她做的美容药膏每日只用米粒楚大祥小,但也效果挺好,之前原主脸上不少雀斑,这半月下来,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今天回去,她就要用黄豆楚大祥小,她要变美变好看! 总有那得了红眼病的,这不,安文轩已经阴阳怪气搭腔了:“云兄,你还真会说话,纵然你有二心又怎样,别忘了,你可是赘婿,若是楚唯不放手,你就是想和离都难!” 安文轩不知道是在嘲讽云和,还是在安慰自己,反正他心里舒服多了。 楚唯被提醒,这也想起来了,这朝代的赘婿想要和离,必须经过妻子的同意,更是不能休妻,不然会被人骂白眼狼。 云和紧紧抿着嘴角,之前他确实在意,但若是楚唯一直这样,赘婿也挺好! “噗!” 这下安文轩是真的被气吐血了,王成简也顾不上和楚唯较真,赶紧架着安文轩往医馆走。 “文轩,你可得挺住,就是要死,也得等我妹嫌弃你了再没......” 楚唯听了,差点没笑死。 安文轩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临闭眼前,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让王成简多读点书,知道怎么说话! 有了这场闹剧,楚唯也没心思继续逛街了,回到客栈,正好碰到云翼跟着陈季安离开,心下发酸。 “等等,这是我做的药粉,你都收好,路上防身,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尽量别跟人动手,知不知道?” 楚唯把包袱里的药粉全都一股脑地塞到了云翼怀里。 说实话,她真挺喜欢云翼的,娇贵但不造作,家里忙的时候,他还主动帮忙。 云翼已经红了眼眶,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声。 眼看就快要中午了,陈季安一催再催,才带着陈季安上路。 没伤感多久,楚唯就碰到了王成晖,这小子被王老爷撵了出来,听说案首在这边客栈,王成晖二话不说,就花钱找了几个混混来寻事儿。 “小白脸,你敢抢我功名,我弄死你!都给我上!” 王成晖到底没经事,就是个人傻钱多的,雇来的混混也都是二流子,为首的刚上去,就被楚唯一脚踹出了客栈。 剩下的一看打不过,一溜儿烟全都跑了,没了依仗,王成晖也吓得软了腿,哆嗦地追了上去。 第63章 道德绑架 楚唯看着王成晖的背影,心里有了盘算。 是夜,楚唯穿了身暗色衣服,带了个围巾,就悄悄出了屋子。 楚唯前脚刚走,云和就醒了,他没起身,只是嘱咐窗外的追风跟着保护。 楚唯不会轻功,靠的也就一身蛮力,趁着小厮打盹,悄默默开了后门溜了出去。 按着晚饭前她从小乞丐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去了王成晖暂时落脚的地方。 终究是自己的亲儿子,王老爷也不舍得他受苦,拨了个偏僻的二进小院给他,楚唯寻了个低矮的墙头,踩着砖头试了好几次才翻进去。 楚唯坐在墙头上,看着下面,头晕的厉害,但想着受了委屈的云和,还是咬着牙跳了下去。 还好,下面是松软的草地,只是震的楚唯两脚发麻,倒也没别的问题。 追风在后面看着,暗暗记下,准备回去说给主子听。 王成晖白天受了气,心里不痛快,让伺候的小厮给他买了两坛子酒,请了个乐妓,就窝到了后院不出来了。 弹了一下午琵琶,姑娘也累了,趁着王成晖晕乎的功夫,骗了王成晖的钱,偷溜走了。 眼下,后院就只有正屋亮着,楚唯侧身到角落,在纸窗上戳了个洞,看到王成晖正趴在桌子上打呼噜,森森一笑,直接开了正门进去。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楚唯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倒是省事。 楚唯先去了小厮的住处,拿出准备好的迷香,迷晕了对方,这才又回了后面。 楚唯拿出从客栈后院顺手拿的麻袋,套在王成晖脑袋上,提起旁边门栓就朝着王成晖身上去了。 一棍棍下去,王成晖疼的吱哇乱叫,可惜,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清楚唯的脸,他赶忙喊小厮名字,没人进来,他还又挨了几棍子。 打痛快了,楚唯才收了麻袋离开。 次日,王成晖状告王夫人意图谋害他的消息在府城传开了。 楚唯神清气爽,吃了早饭就雇了车回了楚大祥牛村。 日落西山,楚唯到了村口,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楚唯就让车夫停在了村口,结了钱,和云和步走回家。 还没进门,楚唯就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旁边也没人上工。 等楚唯进去,就看到村里一半人都在。 “幼承哥,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你雇外面人都不让我们挣钱,这就不地道了。” “就是,我们一家就指着当家的那点工钱呢,您就行行好,让我们继续干吧。” 被围在中间的楚幼承脸色通红,两眼都是怒气:“是你们当初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干了,现在我找别人来干活,有什么错?不能因为我们一个村里,就欺负我楚幼承老实,你们回去吧!” 楚大祥孙氏急了,她可好不容易才求了楚大祥嫂让她家男人来上工,这要是不干了,她家那口子不又得去镇上了。 “楚叔,您也别怪楚大祥家这么做,安家那小子是秀才,人家念书厉害,以后指不定当官,我们就是一群庄稼人,就因为给您干活,让他记恨上了,那多不值当啊!” “可不是,楚老三,你女婿都是秀才了,你好歹也有个秀才岳丈的派头,不然对云秀才的名声也不好吧!” 若是说自己,楚幼承也就人了,但关乎女婿名声,楚幼承犹豫了,脸上带了犹豫。 一群人吵吵嚷嚷,楚唯也算听明白了,这是想讨好安文轩闹着罢工,结果知道她家云和也考上了,这又要回头服软。 可真是够厉害的! “爹,我回来了!” 楚唯眼看楚幼承就要松口了,赶紧出声。 前面人听到动静,赶忙让开了一条路,让楚唯进去。 “楚丫头,你也说说你爹,别那么死脑筋,楚大祥家都是一个村的,怎么也比外面人强啊。” 楚大祥也在里面,拿着新买的银烟杆,拉着脸抽烟。 “老三,我以前怎么教你的,你现在帮衬着乡亲们,楚大祥家伙儿以后才能帮衬你,我知道,我这个养父说话你不会听,但做人啊,得知道感恩。” 这话一说,楚幼承的脸更是红里透着黑,他恨不得坐地上哭,若不是他仗着长辈的身份压他,他也不至于这么为难。 旁边的众人见楚大祥帮着他们,好话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吐。 甚至有人说:“唉,当初就不应该闹着分家,瞧人楚叔,就是明事理,老三,你爹都说话了,你多少听点。” 楚唯眼神冷冽,扫了眼众人,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 “各位叔叔婶婶,听你们这意思,不像是来找活儿的,倒像是逼着我爹给你们发钱的!” “你们也知道,我爷早就放话,我们三房分出来,以后都不插手,你们求他老人家,爷爷肯定也是抹不开面子才过来帮着说情,现在又反过头来说我们家里的是非,这就不好了吧。” 楚大祥心里冷哼,暗道,这小丫头,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该死,眼看事情就要成了! 楚大祥可不是吃饱撑的非要来寻云和的不自在,是那几家许了钱的,从府城回来的那几日,他们家倒是过得不错,可半楚大祥小子吃穷老子,更别说家里三个都是汉子,那点钱,更是顶不住花费。 楚大祥不得已,才想了这办法。 楚大祥突然分了神,要不再去找找秀秀?听说那丫头孩子过了三个月了,他作为曾外祖父,上门看看,理所应当吧。 楚唯扫了一眼,见他没接话,直接质问刚才嚷的最凶的几个,这几个人,刚开始上工的时候,干活也出力。 但没几天,就开始各种偷懒,她本来就想辞了他们,碍着楚大祥家都是同村,这才没说什么,没想到,他们竟然趁着她不在家,欺负她爹!叔能忍,婶不能忍了! “各位,我才回来,上工的事儿,过两天再说,要是还有想来干活的,就先散了吧,回头等我信儿。” 才从娘家回来的朱氏听说他们来楚唯家里闹事,连家都没回,就让丈夫赶着从罗家借来的牛车过来了。 ·也在车上,跟着去亲家家里喝了两杯,正是酒劲儿上来的时候,还躺在车上呼呼楚大祥睡。 第64章 不用闹事人 朱氏见公公这样,气的不行,先一步下了车,心里对安文轩的好感更是降到了冰点。 “怎么回事?” 朱氏进门,看到人群,拉着脸喊了声。 这些年,朱氏帮着公公在村里也做了不少事情,大家伙也多少给朱氏一点面子。 “牛家的,你劝劝楚唯丫头,好歹大家都一个村子的,挣钱的好事儿,不先紧着咱们村自己人,让外村的来插手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 众人见朱氏来了,纷纷吐槽,朱氏也算是听明白了,扫了眼楚唯,见她脸色不好看,心里咯噔一声。 朱氏勉强扯了个笑脸;“妹子,你是什么个意思?” 楚唯听朱氏询问,心里舒坦,村里也不都是白眼狼,朱氏还算是明理。 “玲玲姐,不是我不给大家伙儿面子,我和我相公才从府城回来,也不大清楚,我劝着大家伙儿先回去,谁知道......” 云和见人群里那几个还不依不饶地闹腾,心里多少也带了厌恶,一样米养着百样人。 “各位乡亲,我娘子也说了,若是还有想继续来上工的,今日先回家,若是纯粹来找我楚家事儿的,我云和一定奉陪到底!” 穿着一身深蓝色棉袍的云和冲着大家拱了拱手,面白如雪,温润如玉,站在拘谨的小院里,也不显卑微。 本就是存了凑热闹心思过来的一些人听了这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楚家。 剩下的,寥寥无几,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小孙氏,也是稀奇了,她夫家钱家没一个人过来,她还来凑热闹。 楚唯看向小孙氏的目光带了几分寒凉,似是要下一秒就冲着她下手一样。 小孙氏嗑瓜子的手一顿,和楚唯对视一眼,心里胆怯,下意识退了一步,等站定,她才回过神来,不就是个小傻子,怕她作甚! 小孙氏故作无畏地扬了扬头:“看我干嘛?还不准我串个门儿?” 还不带说什么,有个小孩儿慌张跑了进来:“婶子,奶奶让我叫你回去。” 小孙氏看到小侄子过来,愣了一刻,随后推开了小孩儿,看了眼众人,就往出走,嘴里还嘟囔着:“我不回去!” 说着,小孙氏拔腿就往娘家跑,生怕钱家的人追上去。 钱家小孙子见人走了,也没敢多留,追了上去。 眨眼间,屋里就剩下安家两口子和楚大祥了。 楚唯是晚辈,不好说楚大祥的不是。 但朱氏作为村里的“第一夫人”,哪怕辈分矮了,但威严还是有的。 “楚大爷,您都一把年纪了,该是享乐的年纪,怎么还出来掺和小辈的事儿,中午我公公还跟我爹夸您老人家心宽,早早就放了儿子自力更生。” 楚大祥被朱氏这么明褒暗贬的话臊的不行,对楚唯更是多了埋怨,要不是这个孙女不听话,非要鼓捣着她爹不孝顺,他也不至于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牛家的,不是我非要管这事儿,孩子都大了,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和孩子离了心,这不,老三一家做的不地道,村里人这才去找了我。” 楚大祥也是个精明的,含蓄指责楚幼承一家做事不妥当,半点不提他过来掺和的事儿。 朱氏也不接话,就笑着看他。 直把楚大祥看的臊的厉害,无奈,楚大祥灰溜溜地走了。 没外人在,三房这几个小畜生可不会给他好脸色。 安家父母倒是不怕朱氏的冷嘲热讽,不就是里正的儿媳,他们家儿子还是秀才呢! 安母插着腰,脸上带着不忿:“老三啊,咱们也算是实在亲戚,你不能因为之前一头猪,就跟我们生分了吧,我姑母当年在世的时候,对你可跟亲儿子没两样......” “安家婶子,我从府城回来的时候,听王家大少爷说王老爷好像不愿意把姑娘嫁给安文轩了...” 楚唯不动声色地说了王家退婚的事儿。 安母听了,吓了一跳,声音尖锐,刺破天空。 “啥?怎么回事,我儿子可是秀才,他王家哪里来的胆子!” 安母极其势力,不然也不可能因为三瓜两枣去讨好楚家老太太,但涉及到她的宝贝儿子,钱也不好使! 安父还算是冷静,倒不是他不疼儿子,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楚丫头,你咋知道的?” 楚唯含糊地说:“我和相公准备出城回来,就看到安文轩和王成简缠在一起,扯皮,听意思,好像是王家有个农户的私生子,也考中了秀才,估计王老爷应该是觉得儿子比女婿更可靠一些。” 楚唯说的半真半假,就算是安母去打听,也能知道这些事儿。 安母脸色剧变,顾不上眼前几十文的活计了,拉着安父就往出跑。 “当家的,这可不行,咱们得赶紧的,轩儿那孩子实诚,万一那王家的不要脸,看咱儿子一个人,欺负他怎么办?” “可晚上没车啊?” 安母的目光放在了门口的牛车上,二话不说,直接催着安父出去把里正抬下去。 “你们干什么?” 朱氏也被安母这不要脸的劲儿惊到了。 等她出去,那两口子已经赶着牛车走远了。 朱氏气的不行,但又没办法,只能让丈夫先把公公背回去。 “没事,玲玲姐,东西我给你拎回去。”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让我家那口子多走一趟就是了,倒是你这边,这房子盖的都差不多了.....” “玲玲姐,你也看到了,我想与村里人交好,但他们不买账,既然这样,那我不如雇人来,轻省也不会出乱子。” 朱氏见楚唯一脸坚定,劝她再想想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朱氏把目光放到了云和身上,忍不住笑了:“妹子啊,你是个有福气的,你家云和也出息,瞧瞧,这才多久,就给你挣回了一个秀才夫人。” 楚唯笑了,漂亮话谁不爱听。 这朱氏可真是个机灵人。 没过多会儿,朱氏的相公来接了她回去。 楚唯亲自送两人到大门口,看着他们走了,这才转身回屋。 第65章 辣椒炒兔肉 堂屋,楚幼承坐在主位,心里慌得厉害,时不时用眼睛扫一眼楚唯。 云和坐在左边,抿唇不言,他看着楚唯的脸色阴沉,默了默,主动开口。 “楚唯,这上工的人,不如我去镇上找找吧?” 楚幼承怯懦地张了嘴。 “丫头,你怪爹吧,是爹没办好差事......” 按着工期,若是这群人没有闹事的话,最快三天,房子就竣工了。 楚唯很是无奈,楚幼承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品行不错,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性子软,平时她在旁边帮衬也还算平安,但自己这一走,就出事儿了。 “爹,我没有怪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若是处理不好,就去找里正他们,我出门前叮嘱您的,您都给忘了。” “这也就是村里的人还没坏到根儿上,要是他们心里存了坏心思,您让我以后依靠谁去呢?” 说着,楚唯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手背上,冰冰凉凉。 楚幼承已经慌了,伸手想帮闺女擦了眼泪,但刚伸出去,又快速缩了回去,闺女是大孩子了,不能这样。 楚幼承低垂着头,很是颓废,怎么办,他好没用,让闺女掉眼泪。 楚唯见楚幼承这样,吓得一跳,她就是想刺激一下楚幼承,没想到,刺激过度了。 楚唯抿了抿嘴唇,看向了云和,云和叹了口气,这父女两可真是够别扭的。 云和倒了杯热水,递到了楚幼承跟前。 “爹,在外面站了好久了,您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楚幼承捧着杯子,仍由杯子的温度外延。 “云和,我.......” 楚幼承说话已经有了哭腔。 云和赶紧堵住了楚幼承的话。 “爹,楚唯就是着急了,您别放在心上,楚唯也是担心您,今日那些人借着祖父的名头过来,明着是想让您看在同村的情面上同意他们回来干活。” “实际上,就是在逼着您点头,我们要没赶得回来,您顺了他们意,往后他们只会觉得您好欺负,上工更会懈怠。” “不...不会吧?” 楚幼承缩了缩脖子,眼里带了惧怕,他只当大家伙儿就是因为丢了活儿生气了,没想到..... 云和点头,眼里带了心疼,就楚幼承这软包子性子,还好楚唯清醒了,不然这父女往后的日子,可是要难过了。 “您心里清楚,财帛动人心,您要是不低头,他们就会传闲话,说您顶撞祖父,不孝顺!” 楚幼承吓得手里的杯子都差点掉地上:“我没有不孝顺,我没有。” 楚幼承急的厉害,放下杯子,直接伸手拉住了云和的袖子。 楚幼承上午干活手上沾了点灰,闹腾了一番,倒是忘了洗手,黝黑带着裂口的手就这样抓住了云和的衣服。 在干净的袍子袖口留下了几条黑印。 楚唯扫了之后,瞳孔微缩,搁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怎么办,怎么办?我相公有洁癖,我亲爹还拿黑手摸人家袖子,相公不会打了爹吧? 真要打了,我该帮谁呢? 楚唯突然想起了前世的致命问题——婆婆和媳妇掉进水里,老公应该救谁? 楚唯胡思乱想的功夫,云和已经耐着性子哄好了楚幼承. 等楚唯醒过神来,就看见楚幼承端了一碗兔肉进门。 “爹,这是给我的吗?” 楚唯看着瓷碗里堆着的兔肉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爆炒辣兔肉,闻着味道就香的不行。 楚唯起身要接,被楚幼承躲过去了,楚幼承讪讪笑了一下。 “丫头,这是爹给云和舀的,你要吃的话,锅里还有,爹再去给你盛。”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看着楚幼承把碗端到了云和的跟前,心里发酸,明明自己才是亲闺女! 楚唯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赵大和赵二两人蹲在墙角看着锅里的兔肉流口水。 兄弟两见楚唯进来,赶紧起身,装作要出去干活。 不过被楚唯叫住了:“赵大哥,赵二哥,我家今天停工,你们歇歇,来,尝尝兔肉。” 说着,楚唯就手舀了两碗肉出来。 “不了,妹子,这是你们花钱买的,我们就不吃了,不然村里人又该说闲话了!” “咋了,别人说酸话,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吃不到,你们就端着吧,这些年,我们家也没少受二位哥哥照顾,我楚唯更不是白眼狼,不过就是一点兔肉。” “我爹被村里人排斥的那几天,也是你们赵家不嫌弃,收留我们一家三口,这些恩情,我都记在心里。” 赵大性子内敛,听楚唯说这话,腼腆一笑,没有动作。 倒是赵二,机灵知道变通,嘴巴也会说话,这不,他已经率先端起了碗。 “好妹妹,你可不知道,楚叔早上做出来的时候,那香味飘得,半个村子都能闻到,我口水都快咽下一缸了。” 赵大见弟弟已经开始吃了,也没矫情,跟着尝了一口。 “好烫好烫!小唯,这舌头怎么跟着火了一样?” 楚唯笑了。 “赵大哥,这东西是辣椒,吃完就会这样,给,喝口水缓缓。” 楚唯从旁边温水的铁锅里舀了一碗给赵大。 喝了两口,赵大才缓过来,他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眼里都是新奇。 “妹子,这东西真的能吃?我就吃了一口,这浑身上下瞬间暖和了不少,兔肉也吃着比只加盐的要好吃不少,还有嚼劲!” “是啊是啊。” 这么会儿功夫,赵二已经半碗下肚了,现在辣的直用手做扇,朝着嘴巴扇风。 “这可太好吃了,我都停不下来了。” 楚唯眉眼都是笑,临走的时候,她特意去看了眼辣椒,见长得差不多了,就教着楚幼承做了辣椒炒兔肉,着急走,倒是没上手做。 没想到,老爹竟然这么有做饭的天赋,就这么说了一嘴,他竟然给做出来了。 赵家两兄弟在厨房吃东西,动静也不小,在屋里缝衣服的刘大娘听了,过来探看。 见两人端着碗兔肉吃的投入,一巴掌拍在了赵大的背上。 第66章 丢牛 “你们两个臭小子,竟然偷吃,这可是你们楚叔专门给小唯两口子做的!” “刘大娘,您别打他们,是我让吃的,我爹做了一大锅,本就是给大家伙儿吃的........” 刘大娘这才停了手,用力抽了下鼻子,眼里泛着光。 “这是兔肉?整的咋这么香?” “就是用了我爹种出来的辣椒炒的,我给您舀一碗,您也尝尝。” 堂屋,两家六口人坐的齐全。 云和端着茶杯,站了起来,恭敬地冲着云和弯了下腰。 “云和能有今日,全赖岳父当日出手相救,这一杯,小子敬您。” 楚幼承吓了一跳,赶紧捧着茶杯站了起来,说话有些飘。 “没..没事,都是一家人,说那干啥。” 云和已经一饮而尽。 楚幼承拘谨地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 刘大娘倒是看得开,眯着眼笑了。 “老三,女婿敬你,应该的,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楚唯懂事,云和也考上了秀才,你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别说楚幼承,就是赵大兄弟,也紧张的厉害。 往常云和没功名,大家也就是觉得云和长得好看,身上有种读书人的气质,倒是没感觉他多厉害。 可云和有了秀才的名头,兄弟两再神经大条,也能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这不,长了一身腱子肉的两兄弟,屁股看看沾了板凳一个脚,就连吃肉,也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生怕显得自己过于粗鲁。 随后,云和挨个给刘大娘和赵家两兄弟都敬了茶水。 刘大娘更是笑的不见眼了。 ....... 另一边,奉天城。 安母和安父两人匆忙牵着牛进了城,天也已经黑了。 看着比大牛镇宽了一倍的街道,夫妻两愣了。 光顾着来城里,倒是忘了问儿子在哪儿落脚。 精明的安母使了一个大钱问到了王家的地址,就坐回到了牛车上,催着安父赶紧去。 安父抽了牛一鞭子,等它跑起来,才看向安母,眼里带了犹豫。 安父虽然也滑头,总归是窝里横,出了大牛村,胆子就小的厉害。 现下更是慌得不行。 安母瞪了他一眼,满眼嫌弃。 “我说孩子他爹,咱们儿子都被人欺负了,你还犹豫什么,就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这么欺负儿子吧!我还等着明年抱孙子呢,你快些赶牛。” 在安母的刺激下,安父一鼓作气,催着牛到了王家大门口。 安母下车,看到红漆的大门足有两丈宽,就吓得停住了脚。 安父扫了眼左右放置的一人高的石狮子,眼里的挣扎更厉害了。 “孩儿他娘,咱们还是赶紧去找文轩吧,这王家.....” 看上去不好惹。 话还没说完,安母已经上去叫门了。 门房的小厮听了动静,开门一看,见安母穿的破烂,眼里带了不屑。 “快走快走,去别处要饭去!” 安母气的跳脚,叉腰指着小厮鼻子就开骂了。 “狗眼看人低,老娘哪里像是要饭的,快给我开门,我要见你们当家的!” 安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常年在王家当门房的小厮从没见过这么不讲规矩的,说话更冲了。 “口气不小,真当我们老爷是谁想见就见的,赶紧走!” “再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说着,小厮叫了另一个伴儿出来。 能当家仆,小厮的身板最是硬实,哪里是安母能扛得住的。 见进去没希望,安母不甘心了,盘算在王府门口哭闹。 这时候,都是要回家的,王家是富商,自然在最繁华的地段买的宅子,过路的人也不算少。 就在安母瘫坐在地上准备嚎哭的时候,安父上来了,看了眼来往的行人,小声催着安母起来。 安父的脸烫的厉害,只感觉那群人的目光像是要活活把他戳出个洞来一样。 “你是她男人?赶紧把她带走,再胡闹,我们就要把她送去衙门挨板子了!” “是是是,不好意思,我们找错人了,您大人大量。” 说着,安父拉着安母下了台阶。 等牛车走远,安母才一脸不满推搡了一下安父. “你刚才拉我干什么,不要儿子了?” 安父气的白了一眼。 “你个蠢婆娘,没看到刚才那门房就要打你了?王家和儿子退婚的事儿不一定是真的,你现在上去霍霍,万一楚唯那丫头骗了我们呢?” 安母听了,细一琢磨,明白了过来,脸色“唰”地白了起来。 “楚唯这贱丫头倒是够狠的,她是想借着我们的手毁了儿子的亲事,不行,我可不能让她得意,走,咱们去找儿子!” “去哪儿找啊?” 安父对安母这说一出做一出的性子,也是无奈。 天完全黑了,两人还是没找到安文轩,最后无奈,咬牙找了个便宜的客栈过夜。 次日一早,安家两口子醒了就准备走了,谁知道,安父到了门口,吓了一跳。 “孩儿他娘,不好了,不好了!” 安母交了钱,正肉疼地厉害,听到安父喊她,心里更是烦躁。 “怎么了?” “牛...牛丢了!” 安父指着客栈门口的柱子,脸色难看的厉害。 “啥,牛咋还能丢了呢!” 安母也心慌了,这可是老罗家的命根子,这次也是死皮赖脸才借出来了,要是真给丢了,罗家那口子能生撕了自己。 安父气的厉害,又后悔的不行。 原来,昨夜两人到了客栈门口,安母进去问了价儿,小二见两人牵了牛,就说: “住店一间五百文,带牲口的话,可以牵到后院,我们管喂草料,不过一夜得二十文。” 抠搜的安母哪能愿意,直接让安父把牛绑在了门口的柱子上,省了这二十文钱。 大堂的小厮听了两口子叫唤,心里痛快的很,不过也没主动出去搭理他们。 安父哆哆嗦嗦地抖了嘴唇。 “孩儿他娘,这可咋整?咱们是不得赔老罗家的牛啊,那么大一头,得值二十两吧?” 安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赔钱赔钱,你有钱?牛丢了,还不赶紧去衙门报案,回头老罗家要,就让他们找衙门去!” 第67章 回村 说着,安母已经先一步走了。 安父赶紧跟上。 两人到了衙门口,碰巧遇上了个衙役进门,安母赶紧上去拉住了人。 “大人,我们牛丢了,是不是得立案?” “牛丢了?倒是大事,案子能立,不过得二两银子的立案费。钱交来,留个地址,回家等着就是了。” “啥?二两银子?我们丢了东西,还得交钱,这是哪门子规矩?” 安母常去镇上找安文轩,对立案的事儿,也听安文轩说过两嘴。 她从没听过立案费,心里打定主意,这衙役是故意坑她,二话不说,直接敲了门口的大鼓。 师爷听了动静,出来看了眼,训斥了旁边衙役办事不利,催着安母两口子进去登记,就让走了。 等出了衙门之后,安母心里空空的。 “他爹,这没交钱,你说我心里咱就这么不踏实。” 安母的感觉是对的,这几日,奉天城出了个贼,好几家都丢了东西,衙门查都忙活不过来,安家丢了一头牛,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两口子没走多远,碰上了要回家的安文轩,也算是巧了。 安母见到安文轩,激动得很,上去一把搂住了安文轩. 安母是农妇,力气也不小,这一下上去,差点没把安文轩拍的吐血。 “娘,你们咋来了?” 安文轩腹部还是难受,在医馆卧病养了几天,算是好了不少,想着爹娘还在家里等着,这不,让大夫开了药,就直接走了。 “还不是楚唯那个死丫头,都是她,要不然,我们也不能把老罗家的牛丢了?” “老罗家的牛?” 安文轩有些听不懂。 安父上前,老实讲了来龙去脉。 安文轩脸已经黑了,尤其是听说安母不准备还牛钱,更是头疼。 “娘,这牛总归是你们借出来的,钱还是要给的,不然回头村里人怎么想我,传出去,对我名声也不好。” 安文轩说话有条不紊。 可安母听着,就是在逼着她给钱,安母委屈不依。 “文轩,你也知道,家里没钱,爹娘没本事,你那姑婆也没了,加上你念书的花费,家里就还剩一两银子了。” “一两银子?” 安文轩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楚家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可给了他娘不少好东西,估摸也有个三五十两。 这些年他念书的花费,家里也没出多少,大头都是他想法子从王家弄来的,所以,安文轩正吓到了。 安父怕儿子嫌弃他们,赶紧帮着安母说话: “家里的地收成不好,你身子不好,要吃细粮,这回回光买粮食,就要好几两.......” 安文轩气的厉害,有些后悔楚唯怎么没把他打死呢!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说着,安文轩催着两人去了王家车行。 安文轩借着王大少的名头,租了辆马车。 坐在车里,安母新奇地厉害,东瞅瞅细看看,丢牛的事情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看,到底是咱儿子,就是有本事,一个大子儿不花,白坐马车,厉害了!” 安母对着安文轩一顿夸,安文轩心情舒畅,话也难免多了两句。 “娘,楚唯专门去家里说了我被退亲的事儿?” “那可不是,这不你那天说不让村里人去楚家干活吗,结果衙役进村,说了云和考上秀才,弄得那群人后悔了,就去了老楚家......” 安文轩皱眉:“你们也想去楚家干活儿?” 若真是这样,安文轩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爹娘去丢人。 安母听了,眉眼带着不屑: “就他们家给的那几个子儿,还不够你爹吃喝的呢,我们就是过去看看热闹。” “楚老三翅膀硬了,非要分家,现在闹得村里人不痛快,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安父听了,也忍不住笑话道。 安父打小就看楚幼承不顺眼,就是自己姑姑一时心善捡回来的小乞丐,还想当他兄弟,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安文轩听了,忍不住抿唇。 他知道,爹娘一直都看不起楚唯一家,就是自己,也看不起,不过现在,他对楚唯和云和两人,更多的是忌惮,若是不能一击弄死,他会选择蛰伏。 “这话,咱们自家说了听一听就行了,别让外人听到。” 安母点头,对,她儿子的名声要紧。 “对了,文轩,你和王家小姐的婚事,真的黄了?” 想着王家大门的气派,安母心里发痒,这么富贵的人家,王成春还是独女,那必然有不少陪嫁,到时候,她可就是千金小姐的婆婆了。 这么一想,安母对那素未谋面的王小姐,多了不少好感。 “娘,这事有些复杂,您别出去说给别人听。” 王老爷当众拒绝他的话,安文轩怎么也说不口,想着王成简说的事情,他转了转眼球,眼里都是光。 “娘,再过几日,我就要去府城的官学念书了。” “官学?你不是不想去吗?” 安文轩讪讪一笑,之前他确实不想去,毕竟,官学里人才济济,到了那里,他还怎么一枝独秀,不过现在,他改了主意。 就连云和那个穷酸的,也敢去官学,他又怕什么,就是去了,他也要让云和知道,自己是他这辈子仰视的存在! “之前,家里条件不好,在镇上,家里有个事情,我还能看顾上,王家大少爷欣赏儿子才华,所以特意和儿子说,愿意出资让儿子去官学念书。” “真的?” 安文轩点头。 王成简确实答应出钱包了他这几年的学费,但这是补偿,也是让他再等几年,别着急成亲。 到底王家因为私生子,王家老爷和夫人离了心,这不,王夫人阳奉阴违。 想着,安文轩忍不住眼里都是嘲讽,早晚有一天,他要让王家那群只有铜臭味的人知道,他安文轩,是他们高攀不上的存在! 安母一双倒吊的三角眼里都是惊喜。 安父也激动地拍了手。 “好好好,文轩就是出息,等回去,我就去给你爷爷奶奶烧纸,让他们保佑你高中状元!” 第68章 房子落成 到了大牛村,安文轩一行人下了车,塞了五个大钱给车夫,才回了家。 等出了大牛村,车夫才对着旁边的路上吐了口唾沫。 “穷酸货,小姐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他了!” ........ 楚唯重新从村里找了几个老实本分的汉子和媳妇做活,也多了三五个外村的。 大家做事实诚,这不,才半月之后,房子就盖好了。 房子是按着楚唯的设计做的。 原来的茅草屋占地不小,但材料费钱,之前住的人,也没有用心弄,倒是浪费了不少地方。 罗叔的腿脚好了不少,楚唯给的工钱也不少,加上安文轩家里赔的牛钱。 罗婶花钱找孙木匠专门做了个轮椅。 这不,罗叔让媳妇推着进了刘大娘家。 “楚唯,完工了,你过去看看,合不合适,有不喜欢的,现在改还来得及。” 楚唯点头,叫上了云和和楚幼承一起。 看着门口足有五人款的黑漆木门,楚幼承总感觉像是在做梦,忍不住伸手去摸。 “闺女,这真是咱们家吗?” “对,爹,漆还没干,等回头晾干了,您再摸。” 楚唯一脸笑容,踏进了大门。 她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 院子的布局是楚唯设计的,前后两进院子。 家里一共三口人,楚唯绕着转了一圈儿,很是满意地点头。 罗叔也没闲着,陪着在旁边说话: “这院子不小,隔开了,正正好,要是以后小唯和云和有了孩子,孩子成家,后院就用上了。” 楚幼承听了,眼眶忍不住红了: “可不是,这以后,孙子孙女出生了,也有地方住!” 楚唯听了,忍不住抽了抽眼角,瞥了眼旁白的云和,心里腹诽: 以后指不定男人是不是他呢,哪里来的孩子。这古人想的可真多。 云和本在看屋子,察觉到楚唯看自己,想到罗叔的话,忍不住纠结了: 楚唯想跟我生孩子?可她那身子骨能行吗? 云和想到楚唯那瘦小的身板怀着个孩子,就下意识摇了头。 不行,楚唯身子太弱了,不着急生孩子。 两人之间就这样产生了美丽的误会。 前院正堂连着个两间房,楚唯让楚幼承选了一边。另一边用来做书房。 东厢房两间,留作她和云和的卧室。 西厢紧凑一些,分了三间,一间用来当柴房,中间的用来当厨房,另一侧,当浴室用。 想着浴桶,楚唯好奇,进了浴室,看到小两米的浴缸放在中间,周遭做了流水的池子,眼里都是满意。 天知道,这些日子,不能洗澡,楚唯有多难受。 房子阴干需要个三五日的功夫。 楚唯一家就在刘大娘家里多住了几日。 到了入住的日子,楚唯一家起了个大早,赵家两兄弟也没赖床,帮着一起搬东西。 本来楚唯他们就没带多少东西,除了云和的书桌和读书用的,也就是一箱子衣服和几床被子,哦,对了,还有两大木箱的药材。 济世堂的药丸卖的快,陈大夫怕楚唯做的少,特意给送了不少。 楚唯也没有辜负陈大夫的期盼。 趁着盖房子期间,她做了五百颗药丸放在箱子里阴干。 看着木箱被抬出来,楚唯盘算着,等这几日闲了,找个空挡去趟镇上,把药丸给陈大夫送过去。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安置妥当。 楚唯亲自下场指导,楚幼承掌勺,开始做搬迁宴。 楚唯一家在村里,也没有几家交好的,前几天,楚唯和楚幼承一合计,索性直接在家里摆上一桌,只邀请亲近的几家来就是了。 楚幼承看着放在案板上的猪皮,眼里都是质疑: “丫头,这东西真能吃?” 不怪楚幼承怀疑,实在是,这年头,哪怕是饿着,大家也不肯吃猪皮,这东西上面全都是猪毛,还特别难洗。 楚幼承点头:“爹,那个老师傅说了,这东西做好了,特别香!” 楚幼承总感觉不靠谱,但还是心疼闺女,照着说得做了。 铁锅里水烧开之后,楚幼承开始煮猪皮,等皮子软了,夹出来,用镊子一根根拔毛。 楚唯心疼老爹,叫了云和一起来帮忙。 天知道,在树上放风的追风看了,下巴都要惊掉了。 忙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猪皮上的毛都弄干净了。 楚唯给切成了细条,然后放进锅里,就着水开始熬煮。 “好了,熬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接着,楚唯又教了楚幼承几道辣椒做的菜。 上次的兔肉吃了之后,楚幼承对自己的厨艺瞬间有了自信,一有功夫,就让楚唯教他做菜。 一个时辰之后,置办出了一桌子菜,凉菜、热菜、荤菜、素菜全都有。 就是镇上大户人家办席面,都没这么讲究。 趁着这功夫,楚唯和云和出门放了一挂鞭炮。 村里乡亲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楚唯顺势发了一篮子糖果。 小孙氏挤在人群里,被人踩了脚,发出猪叫声。 大家伙儿正闹得上头,瞬间盖住了她的声音。 就这样,小孙氏没抓到糖,还反被挤得把头发都弄乱了。 她恶狠狠看了眼被围在中间的楚唯,气的离开了。 另一边,大牛村口,王成春阴沉着脸,气的厉害。 王成简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脸上带了几分不服气: “妹妹,哥也是没办法,你现在这破村子待几天,你放心,哥一定尽快接你回去。” 王成春只觉得两眼发黑。 倒也不怪王成春这么生气,实在是王成简太猪脑子了。 王夫人怕王成晖成了王成简的威胁,趁着王成晖被搁在别院的时候,偷偷吩咐人把王成晖弄死。 谁知道,正巧王成简被人刺激,说他不如庶子,气的王成简直接去了别院,想找王成晖比试一番。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王成晖死了。 王成晖的小厮恰好在王成简进门那功夫去叫了王老爷来。 王成简一时慌张逃跑,把贴身玉佩落在现场了。 那玉佩,是王成春满月的时候,王夫人专门找了一块好玉给两人雕的,一模一样的玉佩。 第69章 上门 王成简回了府,才意识到玉佩丢了,干脆溜进了王成春的院子,拿了她的。 王成春抓他正着,问了个清楚。 得知前因后果,王成春差点没当场打死王成简. 到底是亲身骨头,王老爷心痛,回府质问。 王成春只能低头承认。 王老爷盘算着让女儿联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也没让王成春好过,斥责她离开。 王成春可不是一般人,从王成简那儿知道安文轩会去官学念书,就盘算着,来刷刷好感,到时候,安文轩亲自上门劝说,王老爷也就让她回去了。 王成简感觉到王成春眼神犀利,虽然心慌,但还是鼓足了胆子问: “你确定安文轩说话爹会听?上次他去,爹不还让他走呢?” 王成春眼里泛着寒光,冷哼一声: “自然,爹那个能考秀才的私生子已经死了,若是再不抓住安文轩这个寒门秀才,咱们家这辈子都没法儿改换门庭!” “哦。” 王成简似懂非懂,他经商的头脑,也是王老爷硬教出来的,除此之外,更是胸无点墨。 王成春越想越头疼,埋怨王夫人怎么给她生了个这么蠢的哥哥! “行了,你先回去,我和小翠去就是了。” “哦哦。” 等王成春和她的贴身丫鬟下去,王成简就吩咐车夫掉头了。 王成春穿着双月牙白的绣花鞋,走在黄土遍地的路上,有些恶心。 偏小翠还看不出王成春的不悦,嘴里嘟囔: “小姐,您也太心软了,竟然替大少爷顶锅,要奴婢说,就是老爷知道是少爷做的,又能如何,大少爷总归是老爷唯一的儿子,也下不了什么重手。” “闭嘴!” 王成春眼神凌厉,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小翠吓了一跳,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说别的。 若不是这乡野之地,她连小翠都不想带,蠢货一个。 问了安文轩家的地址,王成春就带着人往那边走,路上,听到有鞭炮声,王成春顺着看过去,就见1正在发喜糖。 王成春忍不住多看了1两眼,眼里带着新奇。 上次见1的时候,王成春记得她还是个黑黝黑黝的乡下丫头,这才过了多久,眉眼已经张开,脸也白了不少。 唇红齿白,隐约已经有了几分美人的眉骨。 若是再过几年,绝对是个绝色美人。 王成春看的心里不舒服,一个乡下丫头,就是以后再美,还能越过她去? “走。” 1扫了眼刚才王成春站的地方,眼里都是困惑,刚才她明明感觉那边有人看她,人呢? ....... “有人吗?” 小翠敲了几回,才有人出来。 开门的是安母,她见王成春穿的贵气,眼里闪过精光。 “哟,姑娘是?” “这位是伯母吧,成春见过伯母,初次见面,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王成春给0使了个眼色。 0递上了王成春专门在来的路上买的镯子。 安母可是个爱占便宜的主儿,接过盒子,也不避讳,直接打开,看着里面泛着淡绿光的玉镯,眼里都是喜悦。 “这镯子好看!看着就不便宜,来,姑娘快进。” 安母恨不得把王成春捧在手心里。 王成春装出羞涩的模样: “多谢伯母,成春恰好在镇上落脚,听说文轩哥哥好久没去书院,特意来看看。” “成春是吧?你这姑娘,打眼一看,就是个好的。” 安母直接把镯子套到了手上,拉着王成春的手就不肯松开。 安文轩听到了院门口的动静,出来看到他娘正拉着王家大小姐说话,心里咯噔一声。 紧了紧手里的书卷,装出一副儒雅的模样,快走了两步,脸上都是担忧: “成春姑娘,你怎得来寒舍了?可是家里出事?亦或是.....” 王成春冲着安文轩点了下头,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就是担心文轩哥哥,所以求了家母,上门拜访。” 安文轩高兴地不行,差点没压住。 “多谢成春姑娘关系,王兄没有陪着你吗?” “哥哥忙着店铺清点的事情,一时间顾不上成春,让文轩哥哥见笑了。” 两人文绉绉地说着话,安母就插进来了,看着安文轩的眼神有些不满: “大冷天的,让人家姑娘进去说话,一点眼色都没有。” 安文轩讪讪一笑,让开了身子。 若是没有王成春的得体衬托,安文轩也不觉得自家母亲粗鄙,眼下,竟是一点都看不下眼。 回头还是得好好教教母亲规矩才是。 安母说了两句,就被王成春打发走了,堂屋就剩下安文轩和王成春两人。 安文轩觉得丢脸,家里简陋成这样。 王成春扫了眼安文轩,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笑着开口: “听我大哥说,文轩哥过几日就要去官学念书了,成春在此先恭喜文轩哥哥了。” “不..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成春你,这才刚过年,你怎么出来了?” 说完,安文轩后悔的不行,他这话怎么听都是撵人离开。 还不等安文轩解释,王成春已经红了眼眶,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 “文轩哥哥,可是恼了成春了?” “成春知道,文轩哥上门说亲的时候,遭了我爹爹冷眼。” “文轩哥有所不知,我王家商贾之家,在奉天根基不深,父亲也是小心经营,爹爹知我心悦文轩哥哥,本欲成全,但恐文轩哥哥科举之路止步不前。” 说到这里,王成春适当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 “若成春嫁过来,就要陪着文轩哥哥事农桑,爹爹心疼,才会这般,还请文轩哥哥海涵。” 就王成春的娇羞,已经把安文轩的心都抓在手里了,哪里还能说个不,脸上一点没有那日的愤怒,双眼都是认真: “成春放心,我安文轩也非愚人,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一定会考中举人,到时候,我会风光娶你进门,你且信我!” 王成春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用手掩面,带着娇羞。 一直到日头西落,王成简才派了马车来接人回去。 坐在车上,王成春一脸嫌弃,用手帕擦着手,那白皙的指尖都勒红了,还不肯松手。 第70章 打王成春主意 次日一早,安母就去了大牛村口。 对着几个坐着说闲话的老太太就是一顿炫耀: “楚唯那鬼丫头,净会胡说,人家王家小姐可喜欢我们安文轩了。” “出手也大方,哎呀,我怎么把成春送我的镯子给带出来了,这可不便宜呢,听说值钱的很!” 小孙氏正好经过,看到那玉镯子,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 “婶子,你这镯子可真好看,让我戴一下?” 说着,小孙氏就伸手去摸。 “啪”! 她的手还没碰到,就被安母给打开了。 “大侄女,可不是婶子我小气,这玉镯子娇气,你这成日里干活,手上有劲儿,万一给碰碎了,也不好办。” 小孙氏摸着被打红的手,眼里多了委屈,还隐隐带着嫉妒。 哼,得意什么,不就是攀上高枝了!安文轩要是考不中,看王家小姐还要不要他! 想着,小孙氏气冲冲地走了。 倒是安母顺势坐到了她的位置,跟人炫耀起了儿子。 王成春进村的时候,正好看到安母,忍不住皱了眉头,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伯母,您这是?” 安母脸僵了一下,随后扯起了笑脸: “我这没事儿,跟大家伙儿聊聊天,你是来找文轩的吧,他在家里温书,你直接去就是了。” “好,那就不打扰伯母了。” 说着,王成春一人去了安家。 没办法,她的丫鬟昨夜突然发了病,没法儿跟着,只能她一个人来了。 王成春低头看着路,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安文轩去找她爹说情。 8虽然给她准备了最好的房间,可再怎么,也比她府城的闺房差了很多,尤其是那被褥,只是普通的棉布做的。 王成春想想就来气,她从小到大,用的都是上好的锦缎被面儿,丝滑顺手,不知道比棉布好多少倍。 她光顾着低头看路,倒是没注意到,前面有双眼睛突然盯上了她! 楚大雨尾随王成春去了安家,等人关上门,这才遗憾地回家。 “臭小子,让你去买酒,怎么现在才回来!” 楚大牛迷瞪着双眼,嘴里打着酒隔儿,说话带着火药味儿! 楚大雨很是头疼,直接把酒罐塞到了楚大牛的手里: “爹,酒喝多了伤身,你还是少喝些吧,爷爷就快回来了,别让他又说您。” “用你多嘴,赶紧滚!” 楚大雨气的不信,转头出了楚大牛的屋子。 听着里面喝酒的动静,眼里都是厌恶。 楚大雨很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路上没有直接弄死楚大牛! 整日里饮酒也就算了,花钱如流水。 这不,前几日被衙役带走狠狠收拾了一番,没法儿出门,就在家使唤楚大雨. 楚大雨顾念着父子感情,劝他少喝点,结果楚大牛是一顿臭骂。 楚大雨心凉了,索性也就不管,只买酒的时候,会偷偷藏点钱罢了。 楚大祥是个精明的,从楚秀秀手里要的银钱,全都攥在手里,就连楚大牛的酒钱,也都每日只给三百文。 没法儿,楚大雨只能自己想办法从醉鬼父亲身上抠,他整日饮酒,脑子昏昏沉沉,根本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钱的酒水,也算是方便了楚大雨. 楚大雨脑子混乱,索性就地坐在了堂屋门槛上,盯着远处的院门发愣。 今日在村里遇到的那个姑娘,明媚皓齿,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美人了! 楚大雨认的她身上穿的料子,那可是五两银子一批的锦缎。 这是有钱人! 楚大雨心里立马做出了这个判断。 但想着那姑娘一路直接进了安家,又灰心了。 他的样貌不差,可到底不会读书,难道,他真的只能配村里的丫头吗? 想着以后可能娶个黑黝的姑娘当媳妇,楚大雨打心底里拒绝。 楚大雨着急了,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有钱人家的姑娘,最是看重名节,要是他偷偷和对方成了事,就是为着她的名声,也只能嫁给自己了! 楚大雨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楚大雨匆忙起身,趁着楚大祥出去串门还没回来,偷偷溜进了楚大祥的屋子。 他记得,楚大祥回来的路上,买了不少迷药来着。 这迷药,是回村的路上顺手买的,那时候,楚大牛一直闹腾要喝酒,但他们着急带小雨回来,所以,楚大祥心一狠,直接去买了十两银子的迷药。 靠着在酒里下药,这才让楚大牛乖乖跟着回了村子。 终于,楚大雨在楚大祥屋子炕角的褥子下面找到了一小包黄色的药粉,赶紧藏到袖子里。 “吱呀”。 大门被从外面打开,楚大雨赶忙出去,正好和楚大祥打了个照面。 楚大祥眼神里多了警惕: “大雨,你去我屋里作甚?” “哦,爷,没事,就是想着好久没打扫屋子了,想过去帮您收拾一下。” 楚大祥显然不信,这孙子滑头的厉害,几次三番想从他手里骗钱,都没得逞,这次,怕是偷翻了他东西! 心里这般想,楚大祥脸上却带着感动: “大雨啊,你这孩子,就是孝顺,来,这是一百个大钱,你拿去花吧!” 楚大祥大方得很,他这次出去,听说了好消息,正是激动的时候。 楚大雨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接了钱。 他怀疑是楚大祥在试探他,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身上没钱,太难受了,他得变有钱! 在这个念头下,楚大雨成功溜出了老宅。 “咚咚咚。” “文轩在家吗?” 楚大雨站在安家门口,手里提着刚从村里买来的米酒,脸上扯着笑。 安文轩开门,看到楚大雨,愣了一下: “表哥?你这是?” “这不好久没来了,过来看看。” 说着,楚大雨就从安文轩身侧进门了。 自从楚老太太没了之后,两家关系就很紧张了。 楚大祥知道,安家顺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暗里,逼着安家还钱。 安家不愿意,自然和楚家老宅的人生分了不少。 眼下楚大雨的到来,也是让安文轩吃了一惊。 “文轩,表叔呢?” “我爹去田里看庄稼了。” 第71章 三叔上场 楚大雨听了,心里冷笑,安文轩骗人都不会说话,他爹懒得厉害,全村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会主动去上地,明显有鬼! 想着之前那个进了安家的姑娘,楚大雨心里就痒的跟猫爪似的。 偏面上装的正经,还带了几分遗憾: “那倒是可惜了,这不,小雨没了,今年我们就没走动,我寻思着,这大年已经过了,也就没那么多避讳,这才提了好酒来看表叔。” “都是小事。” “哎呀,天还挺冷,我进去坐坐?” 安文轩尴尬的不行,想着屋里的王成春,当下就要拒绝。 谁知道,楚大雨已经抬脚往堂屋过去了。 安文轩赶紧去追,但为时已晚。 楚大雨进门,看到王成春坐在桌前,心里大喜,面上带着惊讶和尴尬: “哎呀,文轩,不知道你有客人在,倒是失礼了。” 安文轩面上维持着笑容: “没事,表哥,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点吧。” 楚大雨扫了眼桌上的吃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你这席面看着不错,既然你说了,那我就吃点。” 楚大雨说话的功夫,已经拿着桌上干净的碗筷开始动作了。 王成春都没反应过来。 安文轩收到王成春好奇的目光,讪讪一笑: “这是我表哥,楚大雨,你别见怪。” 王成春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怎么也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 这位的亲妹妹可还在府里给她娘添乱呢! 这种丢人的事儿,王成春到底没说出来。 “来来来,咱们难得遇到,喝一个。” 楚大雨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就拿起了带来的酒水,给他们两个都倒了一碗。 王成春顾忌着男女有别,只沾了一口,安文轩倒是痛快,全给喝了。 楚大雨看了,眼里闪着精光,心里默默数着。 1...2..... “咚!” 安文轩先受不住,倒在了桌子上。 王成春喝的少,但是身子骨弱,也没撑多久。 “你,你在酒里下....” 楚大雨起身探了探王成春的鼻息,确保人昏睡过去,直接把人抗着进了安文轩的屋子。 傍晚,楚唯从山上回来,正好路过安家,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好奇之下,停在了原地。 云和见此,很是无奈。 安家的邻居听了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 云和这才默许了楚唯留下,人多眼杂,就是安文轩看到他们,也说不出不是来。 楚唯混到了人群里面,听着前面的情报组织传消息,算是听了个差不多。 她踮起脚尖,看到了站在安家院子里的楚大雨,差点没忍住吹口哨。 她这个大堂哥,可真有本事,竟然连王家大小姐的主意都敢打。 安母已经气得坐在地上骂娘了。 “楚大雨,你个天杀的,我未来儿媳妇的主意你都敢打,你早晚被雷劈!” 楚大雨抱着衣服,眼里都是委屈: “婶子,你不能说这话,我就是来串门,谁知道,你儿子竟然在酒里面下药.....” 说到这儿,楚大雨就垂头小声抽泣: “我还没娶媳妇呢,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来这一趟的。” 安母气的眼睛都红了,偏安父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还没回来。 楚唯忍不住捂着嘴,小声跟云和讨论: “这王家小姐到底会嫁给谁呢?” 云和皱眉,看向安家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好了,回家去吧,爹还在等着呢!” 过了年,天气渐暖,楚唯在家里闲不住,趁着这功夫,带着云和去了山上,正巧遇到了刚冒头的野菜,就顺手采了回来。 这野菜吃的就是那个新鲜,热闹不错,但吃的更要紧。 想着,楚唯就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了。 云和背着篓子,跟在后面,有些无奈地摇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楚唯对吃的,看的那么重要。 “爹,我们回来了。” 楚幼承出了堂屋,看着两人进门,忍不住小声埋怨楚唯: “你这丫头,说了山上还冷,你偏要带着云和上去,要是受了寒,那可要受罪了。” 楚幼承一顿唠叨,楚唯赶紧给云和使了个眼色。 云和提着篓子上去吸引楚幼承的注意力: “爹,我们在山上摘了不少野菜,您看看,是不是都能吃。” “野菜?真的?今年这野菜倒是出来的早了些,我看看。” 说着,楚幼承就低头在篓子里翻腾。 楚唯也趁着这功夫,去了后院的药方。 上一批的药丸送走之后,陈大夫知道楚唯家里在盖房子,特意预支了楚唯三十两银子出来。 楚唯就顺手找了木匠打了一套药柜,足有两米长。 这几日,楚唯就专心在大牛山上搜寻药材,有合适的,就直接采回来了。 楚唯把小篮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几株远志来。 这东西,还是云和发现的。 远志,根茎细长,枝头长着紫色的小花,在初春出苗前活着秋后,地上的 根茎枯萎之后,是采摘的最好时间。 楚唯用清水把挖出来的远志根部洗干净,挑了粗的根茎出来,用木棒敲打,等它软了之后,小心抽出了木心 楚唯看着整齐摆放在筛子上的木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把它们放在了窗前,等着明日太阳出来,拿出去好好晾晒。 楚唯忙活完去了前院,和来传话的大孙氏碰了个正着。 大孙氏可没心思理她,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楚三叔,出事儿了,您快去看看吧。” 楚幼承掀开帘子出来,看到里正家的二儿媳过来,愣了一下: “出啥事儿了?” “楚大叔的儿子在安家做了混账事儿,安家人已经把人送到了祠堂,您可快些去,我还得去通知叔公们。” “好好好。” 楚唯和云和对视一眼,猜到了后续。 楚幼承已经换了件体面的衣服出来。 “小唯,你和云和在家里待着,爹一会儿就回来。” “爹,我也想去。” 楚幼承难得没有惯着她: “天冷了,你就别出门了,再说了,你也进不去,在外面站着,还不如搁家里等着呢,放心吧,爹不会心软的。” 第72章 渣男 楚幼承以为,楚唯执意要跟着,是怕自己遇到老宅的人,再犯了糊涂。 楚唯不依,拉了云和当说客,没办法,楚幼承只能带上。 等他们到了祠堂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也是后面的看到楚幼承,特意让开了一条路,他们这才进去。 楚唯到了祠堂门口,本不准备往里走了。 谁知道,云和已经拉住楚唯了她的手。 “进来吧。” 云和当然知道祠堂不准女人入内,但楚唯不是别人,那是他的妻,一个小小的村里祠堂,她楚唯进得。 里正和村里的族老见此,也没拦着。 没办法,谁让人家相公是秀才呢。 楚唯进门之后,就看到王成春坐在一旁,头发凌乱,一看就是遭了事儿。 楚大雨跪坐在祠堂前的空地上,身上捆着麻绳。 “老三,你们一家来的正好。” 里正见楚幼承进来,松了口气,说到底,这是楚家的事儿,也就是事情闹到了他跟前,他不能不表态。 楚大雨扫了一眼跟着进来的楚唯,心里有些慌乱。 做之前,他倒是没想过事发了会怎样。 可真当跪在了地上,楚大雨脑子立刻清醒了,他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王成春下手! 说得难听一点,王成春就是没了名节,以后照样能嫁给安文轩,顶多也就是名声不好听,王家有那份财力供养。 可他呢?他就是个乡野小子,王家稍微一使坏,就能弄死他! 楚大雨想清楚,就惶恐的不行,见到云和进来,眼睛一下亮了! 对,他可有个当秀才的妹夫,王家不能随便对他动手。 “云和,好妹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楚大雨眼里都是期盼。 云和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要替他分辨的意思。 楚大雨收到云和的目光,心下微凉,他真是吓糊涂了,竟然想着让云和帮他说话。 以前他娘可没少撺掇着奶奶一起欺负三叔一房。 现在两家,早就撕破脸了。 楚大雨眼里的光慢慢消失,死死地盯着地面,等着最后的宣判。 楚大祥也匆忙赶来,他听村里人报信的时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原地去世了! “大雨,你怎么这么糊涂!” 安母也来了精神,脸上愤愤不平: “姑父,大雨也太不像话了,他...他明知道我儿子和成春快要说亲了,还做这事情,把我家文轩置于何地!” 安文轩站在安母的身后,脸黑的不像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大雨竟然算计到他身上了。 安文轩看了眼还在抽泣的王成春,心里无奈,微微叹息,可惜了。 王成春醒了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对了,本准备要走,谁知道,楚大雨这丧良心的,竟然还要强来。 王成春怎么忍得了,索性直接喊了出来,惊了大家,这才脱了身。 “妹妹!” 王成简也在这时候赶来了。 他进门看到楚大雨被捆着,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是一拳: “你个乡巴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敢对我妹妹下手,我弄死你!” 眼看着王成简要再下手,楚大祥赶紧站出来阻拦。 里正也慌忙叫人拦住王成简。 要是再闹出人命来,他这里正也不用再做了。 “咳咳,好了,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作里正,就说两句,这事情,是楚大雨做得不对,王小姐要是不甘心,想把楚大雨扭送官府,我们也不拦着。” 楚大雨急了,赶忙出声求助楚大祥: “爷爷,救救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可一定要救我啊!我是您唯一的孙子,要是我进了大牢,以后就没人给您养老送终了!” 楚大祥一脸颓败,眼里都是绝望,偏又没办反: “王小姐,这件事,你看我们能不能私下了,大雨还是个孩子,就是让他砍头,也改不了事实,要是王小姐愿意的话,我做主,让大雨娶你过门!” “呸,你个死老头倒是想得挺美的,也不看看你那穷孙子配不配!” 王成简一脸愤然,虽然有时候王成春瞧不上他,但到底是亲妹妹,王成简怎么也没法儿忍心送她入火坑。 倒是王成春,眼中含泪,直直地看向了安文轩: “文轩哥,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这话一说。 大家伙儿就把目光放在了安文轩身上,人家也勉强算是当事人之一。 安文轩很是拘谨,王成春这眼中含泪的模样确实让他心疼,可到底是已经和楚大雨有了首尾的,她在漂亮,自己也不能要啊! “王小姐,文轩不才,辜负你的期望了。这事,是我对不住你!” 王成春听了,脸色惨白,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椅子后背上。 楚唯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心疼王成春了。 可真惨,典型的爱而不得,安文轩也是够无情,王家那么有钱,竟然也狠得下心拒绝。 王成春心寒至极,看着安文轩的眼神,也少了往日的柔情。 “安秀才可想好了,我不过上门做客,就遭了这等无妄之灾,若是你们两家就这样让我含冤,那我王成春就是告上衙门,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安文轩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往日和王成简走得近,也知道王家不少事情,这王成春的姑父可是奉天城的知府,若是她求了知府给他使绊子,那可...... 安文轩不敢再想下去,忍不住后悔了,终究是他心急了,不过失了名声的女人,自己就是耐着性子多哄两句,也并非不可。 “成春,这事情,是我对你不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你的。” 楚大雨也慌忙点头: “对对对,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弥补。” 楚大祥看着孙子这不成器的样子,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一脚,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非要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王成春用帕子擦干了眼泪,直直看向了里正: “里正,我敬您是长辈,也不强逼他们,这事,我给他们两家一夜的时间考虑, 第73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若是拿不出让我满意的结果,我就不得不冒犯了。” 里正嘴角紧绷,就连眉头,都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这是自然,多谢王小姐体谅。” 王成春到底衣冠不整,由王成简搀扶着,上了马车,回了镇上暂时落脚。 祠堂外的人,也只是远远看着,没几个能听到里面说话的。 等王成春一走,大家伙儿也就都散了。 马车上,王成简看这王成春,眼里闪过心疼: “妹妹,你这是要强逼安文轩娶你吗?” 王成春眼里都是寒光: “哥,我可没有强按牛饮水的本事,今日你妹妹我失节已经成了事实,若是不赶紧趁着这功夫,多换些好处,就太亏了。” 王成简听了,满眼震惊,他妹刚才不是还哭得凄惨,这会儿竟然已经缓过来了。 王成简只觉得这个妹妹城府太深了,深得他已经害怕了! 王成春可没工夫看他,心凉的厉害,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替自己做打算。 她没了清白,这下子,王家算是彻底回不去了。 ....... 楚幼承坐在祠堂,一直到大家都散了,还没反应过来,还是回去路上,被一阵冷风迎面吹到,才醒了神。 他眼神都是惶恐: “小唯,你说大雨他怎么敢的啊!” 楚唯走在最前面,光顾着脚下的路,倒是没听清楚幼承说话。 陪着楚幼承在后面慢走的云和,眼里闪着厉色,说话带着寒气: “爹,财帛动人心,王家财力雄厚,就连安文轩这个秀才都动心,更何况大堂哥呢!” 还有一点,云和没说出来。 那就是王成春太掉以轻心了,以为这大牛村是安家的天下,殊不知,没了王家人的庇护,她就是一只掉入狼窝的小白羊! ...... 等到次日清晨,王夫人和楚秀秀到了大牛镇。 楚秀秀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肚子越发大了,身子挪动也不方便,若不是楚大雨托了人务必让她回来,楚秀秀还真不愿意出府。 王夫人的马车在楚秀秀前面,昨天接到信儿之后,她就动身了,正巧和楚秀秀碰了个正着,但王夫人不远看到楚秀秀,难得大方了一次,让楚秀秀单独坐了马车。 王夫人在前面王家的客栈下了车,倒是难为楚秀秀了,还得继续忍受马车的颠簸。 等楚秀秀到家听了楚大雨的事情,吓得差点原地窒息。 此刻的楚秀秀被王老爷娇养着,身上带了几分矜贵的气派,为了衬出自己的日子过的不错,楚秀秀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一头的金簪和流苏。 现下,随着她一颦一动,首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掩盖她的怒容。 楚秀秀看着楚大雨,满眼的不赞同: “哥,你实在糊涂!若是庶出的小姐也就算了,那王成春可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你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就是我,也没办法帮你!” 楚大雨早就清楚这一点,这不,已经坐到了楚秀秀身边,眼里带着几分祈求: “妹妹,大哥以前对你也不错,你就看在咱们是亲兄妹的份儿上,帮哥哥一次吧。” “哥知道,王老爷很宠爱你,尤其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说不定就是个儿子,看在你和未出生的外甥份儿上,王家也不能对我下死手吧?” 天知道,昨天晚上,因为怕王家的人买杀手对他下手,楚大雨吓得一夜没睡觉。 楚秀秀眉眼憔悴,一夜没睡,连夜匆忙赶路过来,就是为了处理楚大雨的烂摊子,楚秀秀真的心累了,她忍不住想到了楚唯。 进村的时候,听说楚唯家里盖了新院子,云和也考上了秀才。 当初被自己轻视的那对夫妻,恍惚间,已经成了自己羡慕的存在。 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锦罗绸缎,可那又怎样,也不过是个妾啊,还是商人的侍妾。 楚秀秀的脸难看的厉害,一股恶心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楚大雨见此,吓了一跳,眼里都是担忧: “妹妹,你没事吧?你别吓哥啊,你要是出事了,就真没人救我了!” 楚秀秀那股恶心的感觉下去之后,脸色才好看一点,但心凉的厉害。 兄妹之情,可真是可笑了! “那大哥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算是问点子上了。” 楚大雨眉眼带着得意: “我琢磨了一下,若是我赔礼道歉,王家也不稀罕,甚至王夫人生气之下,直接雇人行凶,那与其伏低做小,” “不如让我娶了王成春,等我成了王家女婿,他们王家,也不敢随便杀我了!”、 还不等楚秀秀说话,楚大祥已经赞同地点头了: “不错,是个好主意,大雨你今年也已经十八了,按着咱们乡下的风俗,早就应该相看起来了,但你娘走了,你奶也没了,就把你亲事耽误下来了。” “我还发愁给你相看个什么样的,孙媳妇要是王家小姐,倒也不错,虽然是商人户籍,但家里富余,到时候陪嫁肯定不少,也算是勉强合适。” 楚秀秀气的眼前发黑,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自信,觉得王成春配农家子合适。 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楚秀秀摸着肚子,深呼吸,尽量稳住心情。 这才咬牙切齿: “若是哥哥再想这种不切实际的,那以后就不用再托人找我了!” 说着,楚秀秀就要起身离开。 楚大雨怎么可能让她走呢,当下就把人拦住了: “妹妹,你看你说得,哥也是为了你好,这王家小姐,清高的厉害,哥哥我哪里看的上,” “这不是想着妹妹你在王家做妾侍,在王夫人手里讨生活辛苦,所以这才故意设局框了对方,” “你想啊,只要王成春嫁给我,王夫人敢给你脸色看,我就磋磨王成春,王夫人不为你,也要为了她的亲闺女打算吧?” 楚秀秀听了楚大雨的歪理,突然觉得有些道理,这样,也就算是把王夫人拿捏住了。 楚秀秀想着前几日打听到的消息,眼里闪着算计。 第74章 牛家是非 前些天王成春走之后,她也没闲着,打听到王府不少事情,这王夫人可不是什么精明货色! 都是因为有王成春在后面替她出谋划策,这才稳坐王家主母的位置,不然,就凭那个人老珠黄的老妖婆哪里是她的对手。 想着以后被人尊称一声王夫人,楚秀秀心里就火热的厉害。 “哥,既然你已经坏了王成春的名声,那妹妹我就是再费劲,也要让你风风光光把王家小姐娶回来!” 楚秀秀知道王夫人在哪里,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丫鬟坐车又去了镇上。 ....... 楚秀秀急匆匆坐车走,看到不远处走着的楚唯,心里嫉妒,也没耽搁。 倒是楚唯,敏锐察觉到有人盯着她。 楚唯偏头看过去,见只有一辆马车,倒也没多看。 “怎么了?” 云和见楚唯看过去,顺嘴问了一句。 楚唯摇头: “没事,眼花了,对了,再过半月,就没什么事了,你要不收拾收拾去官学?” 到底楚唯不是原主,也对云和没什么越矩想法,所以,主动问了一句。 云和眼里闪过一丝灰暗,随即藏好: “官学半月休沐一次,若是我此次一去,至少有大半年不能回来。” 说着,云和悄悄打量着楚唯,见楚唯都没表现出伤心,云和心里发凉: “所以,我想着,让岳父和你跟我一起去。” 楚唯眼里多了几丝思虑,她原来的盘算是要跟着云和一起去的。 可偏楚幼承不想去给他们拖后腿,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下来了。 楚唯放心不下楚幼承一个人在家,犹豫着,也没应下。 “先去镇上吧,我去送了药丸,顺便再给你买两只毛笔。” 云和心里暖暖,他这次跟着去镇上,也是因为家里留下来的毛笔坏了,不得不去镇上买。 谁知道,楚唯竟然察觉到了。 看来,楚唯心里也有他。 有了这个认知,云和心情愉悦。 两口子才刚走到村口,就遇到了里正家的二儿子牛二柱。 他正牵着一头牛往村里走,见到云和过来,很是拘谨。 “云和,楚唯。” 楚唯点头回应。 牛二柱的媳妇大孙氏虽然心里有算计,但他人还不错。 楚唯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牛二柱才回来那几日,正巧赶上了家里房子收尾。 牛二柱天天一大早就过去帮忙,结算工钱的时候,牛二柱还一直推脱,说是他爹让来帮忙的,不能要钱。 对于这么一个老实木讷的庄稼汉子,楚唯很有好感,主动接了话: “二柱哥,你这牛是哪里买回来的?可真壮实。” 牛二柱笑着挠了挠头: “从隔壁村子买的,有户人家要搬走,这大黄牛带不走,就想着卖掉。” 楚唯点头,见大黄牛身上一点污泥都没有,可见那户人家对这牛也不错。 朱氏见二叔子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就出来瞅一眼。 “楚唯,这大早的,你去镇上?” 楚唯点头,微微偏了下身子,笑着说 “我这几天抽空从山上采了点草药,听说能换钱,我寻思拿去镇上卖掉。” 朱氏倒也没有好奇,楚唯家里得了笔银子,但楚幼承和云和都是病秧子,加上才盖了房子,手里钱估计也不多了。 朱氏扫了眼大黄牛,赶紧拦住了要走的楚唯和云和: “小唯,等等,我让二柱套了板车,送你们去镇上,正巧我也要去一趟,也省的你们走了。” 虽然走去镇上也废不了多少功夫,但到底得走两个时辰,能坐车去,楚唯自然也不会拒绝。 跟着朱氏一起去了牛家。 路上,朱氏那嘴也没闲着: “罗叔这腿伤了,牛又被安家给弄丢了,咱们村子离镇上又远,我就寻思着,买头牛回来。” 楚唯对于种庄稼的事儿,也算有点常识。 眼看着天越来越暖和,田里的土冻了一个冬天,已经板住了。 若是不把土翻松了,没法儿撒种。 村里这两日已经少有人走动,勤快的人家,都已经扛着锄头去地里翻土了。 “玲玲姐,这牛买的正是时候,过几日,让牛套了篱笆去翻田,用不了两天就完事儿了。” 朱氏点头: “是咧,要不然,我可舍不得买这么一大头牛呢。” 牛二柱摸了摸鼻子,有些困惑,那卖家不是还便宜了半两银子,怎么嫂子还说贵了。 楚唯可没信朱氏的话,两人也接触了一些时日。 她对朱氏也有些了解,别看年轻,很是精明。 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管着一家子的吃喝,尤其下面还有两个妯娌。 若是换了别人家里,就是公公发话,这兄弟几个也不一定会服气。 倒是朱氏这里,楚唯见牛二柱对朱氏眼里都是敬重,可见朱氏的能耐了。 等到了牛家。 朱氏刚进院子,就朝着屋里喊了声: “爹,二柱把牛买回了,您出来看看。” 在屋里坐着的里正当下就出门来了。 老大去了他舅家,老三在镇上干活,家里只剩下自己和二儿子了。 可偏生自己腿疼的毛病又犯了,没得办法,只能让二柱去买牛。 里正对牛二柱清楚的很,知道他木讷不会说话,本准备让朱氏跟着一起。 那二儿媳非要闹着去。 里正对大孙氏很不放心,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上蹿下跳。 她还时不时往娘家扒拉东西,要是让她跟着。 天知道,买牛的三十两银子还能剩下多少,说不得,还会把事儿搅黄了。 这不,里正听牛二柱回来,激动地厉害。 见大黄牛皮毛滑顺,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 还好,没亏本。 想着,里正对牛二柱多了几分赞赏。 二儿子还是重用的。 在屋里偷懒的大孙氏听了动静,也赶紧走了出来。 见楚唯过来了,笑容僵了一下,戚戚地打了声招呼,随后就去了牛二柱那边。 “相公,你可真厉害,这买大黄牛花了多少银子?” 大孙氏有心想向朱氏显摆他们二房的办事能力。 牛二柱见媳妇阴阳怪气,心里发毛,但也没说谎: 第75章 楚唯有安乐丸 “花了三十两。” “什么?走之前我不是告诉你,跟对方讲讲价吗?” 大孙氏的脸色不好了,跟里正说了一声,就拉着牛二柱要回屋去。 朱氏扫了眼,赶忙说: “二弟妹,有什么,等回来再说吧,我去趟镇上,把家里攒的鸡蛋卖了。” “二柱,去套车,你大哥不在家,还得麻烦你走一趟。” 牛二柱赶忙点头: “好,大嫂,我这就去。” 板车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少人家都有,牛家算是大牛村数一数二的富庶,自然也有。 牛二柱走的时候,看向朱氏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激。 大孙氏要跟着,被朱氏支走了。 牛二柱赶忙拔腿跑走了。 里正把这眉眼官司也看了个清楚,心里对二儿媳越发不满了。 以前这孙氏端庄贤淑,虽说有点小家子气,但到底不胡来。 这几日,越来越没个规矩了,要是再这样下去,那他得重新给二儿子寻门亲事了! 大孙氏可不知道,她正蹲在鸡窝跟前抱怨。 果然,这大嫂跟她妹妹说得一模一样,就知道独揽大权,都是妯娌,外人还在呢,就支使她干活! 大孙氏越想越委屈,直接扔了喂食的盆儿,拔腿去了娘家找妹妹出主意了。 套车还得一会儿,朱氏还要去找老三媳妇,她给老三收拾了东西,正巧这次去镇上,就一并带上。 “小唯,进屋坐,外面冷,别冻着。” 里正也回神了,请了两人进屋,云和已经考中秀才了,这往后,指不定有什么大出息。 想着,里正和云和开始说考试的事儿: “云和,你和咱们大牛村有缘分啊!” 云和扫了眼旁边坐着的楚唯,眼神柔和,不自然点了点头。 想起那年他倒在大牛村外的时候,云和就觉得恍然。 那时候,他心灰意冷,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踪迹,没少吃苦头。 就在他以为会死在这小村子的时候,被楚幼承给救了回来。 云和是感激的,若是没有跟着他回来,哪里有楚唯,还有这安稳的乡野生活。 “云和?” 里正见云和不回话,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担心,以为他哪句话说错了。 云和回神之后,朝着里正微微一笑: “牛叔,对不住,我刚走神了,您说什么?” 里正听了,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我说,你这刚考中秀才,准备什么时候考举人啊?” 楚唯在旁边听着,端起朱氏特意从厨房给她弄的糖水润了润嗓子。 楚唯这些日子,从陈大夫那里也知道不少大灵朝的事情。 大灵朝建国时间六十多年,现在的皇帝,是第二任,雄心勃勃。 但国家形势的问题,现在更崇文,恢复了前朝的科举制度。 像是举人往上的考试,规定为三年一届,像童生考试,倒是一年就会办一次。 为的,就是能更高效地选拔出有才的人为朝廷效力。 “官学给我发了入学通知,我准备入学读三年,沉淀自己,三年后参加举人考试。” “好好好啊!” 里正激动的不行,多少年了,他们大牛村都没有出过一村两秀才同考的喜事了! 要是他们都能考中举人,里正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到时候,就是去了奉天城,见了知府老爷,他也脸上有光。 “爹,牛车套好了。” 里正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牛二柱进来了。 朱氏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四个人坐着牛车去镇上了。 到了镇子口,因为要交过路钱,牛二柱直接把牛车停在了外面。 “你们进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朱氏也去过几次老三干活的地方,所以没让牛二柱陪着一起。 楚唯则是和云和一起去了济世堂。 快到济世堂跟前的时候,楚秀秀迎面走了过来。 楚秀秀脸色铁青。 身后的丫鬟见楚姨娘不对劲,吓得厉害,赶紧安抚: “姨娘,您莫要动气,大夫说了,对孩子不好。” 楚秀秀这才咬着牙咽下了心里的恶气。 “哟,我当时谁呢,这不是堂妹吗?” “楚唯啊,虽然你们三房分出去了,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 楚唯不准备搭理对方,谁知,楚秀秀蹬鼻子上脸,仗着她怀了孩子,直接拦了去路。 “妹妹,我们好歹也是一家的,见面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你这秀才娘子做的可不称职了,你说是吧,妹夫?” 楚秀秀看向了云和,眼里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感情。 以前楚秀秀一心想嫁给安文轩,也没多注意安文轩,现下,倒是对云和有些心动了。 都是秀才,安文轩的模样顶多也就算是清秀,和俊俏还是差了不少的。 倒是云和,眉眼分明,五官柔和,但隐隐带着几分刚毅。 楚秀秀想起王老爷那张大肥脸,心里更是不舒坦了。 凭什么,都是乡野丫头,她楚唯就能舒坦地当着秀才娘子,自己只能给人做妾侍。 云和感觉到楚秀秀的心思,眼神透着厌恶,身上散发着冷气。 楚唯怕云和正面对上楚秀秀,被有心人传出去,毁了他的名声,直接横在了两个人中间: “堂姐说这话,可真不怕臊得慌,还是姑娘的时候,你为了嫁给安文轩,没少对我下黑手。” “现在被卖给人当了侍妾,竟然舔着脸让我敬你,你也不看看,你到底配不配!” 说着,楚唯向前一步,凑到了楚秀秀的耳边,小声说: “楚秀秀,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人命呢!楚姨娘!” 楚唯的声音极小,也就只有楚秀秀能听的到。 楚秀秀心里恐惧,想到了她那时候差点溺死楚唯的事情,身子忍不住向后倒。 还是丫鬟眼明手快,赶紧拉住了,这才没让人摔倒。 趁着这功夫,楚唯已经离开了。 楚秀秀在楚唯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药香味。 “你闻到了没有?” 楚秀秀看向丫鬟,出声询问。 丫鬟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姨娘,有什么味儿吗?” 楚秀秀有些恍惚,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王老爷花重金从病人手里买回来的药丸, 第76章 碰瓷儿的 说是济世堂的镇店之宝。 味道倒是和楚唯身上的有点相似。 楚秀秀年轻貌美,加上有一些小聪明,王老爷对她多了点好感。 那几日,回春堂的生意被济世堂抢走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对楚秀秀抱怨了几句。 楚秀秀一心想讨好王老爷,也认真记下了那药丸。 楚秀秀否认了这个怀疑,可能是她魔怔了。 楚唯就是个野丫头,怎么会有药味儿。 想通了之后,-催着丫鬟赶紧带着她去找王夫人,还是大哥的事情更要紧。 另一边,云和已经知道了楚唯和陈大夫之间的瓜葛,所以楚唯也没有刻意隐瞒,带着他去了济世堂。 可两人刚到济世堂在的那条街,就进不去了。 前面不少穿的不错的人在排队。 楚唯皱眉,见前面有两人在说话,就凑过去听了两耳朵。 “王大哥,你来的可真早。” “唉,这不也是没办法,上次我家老爷就嘱咐我过来了。” “谁知道,济世堂的药丸,刚上架就卖空了,这不,这次我家主子听说今天还有,昨天一大早就催着我出门了。” “坐了一天的马车,累得我是腰酸背痛,偏还不敢歇着,这次再不把安乐丸买回去,怕是我这小命都快没了。” “都一样,都一样,要是王大哥买的到,到时候可一定得匀我几个,让我回去交差。” “没问题,咱们两家老爷关系那么好,就是分你一半,也没什么。” 楚唯忍不住黑了脸,合着她这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云和也听了个大概,扫了眼楚唯: “要不,我们回头再过来?” “也行。” 说着,楚唯就转身要走,被人给叫住了。 陈季安昨日才回到镇上,听说今天安乐丸又要开售了,紧赶慢赶过来镇场子,谁知道,竟然看到了楚唯来。 陈季安心里开心,但扫了眼她旁边的云和,赶忙敛了笑容。 “二位都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前面有几个熟脸认得陈季安,吆喝着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眼看着楚唯和云和进了药堂,陈季安这才朝着外面诸位拱了拱手: “感谢大家关照我济世堂,天寒地冻,今日药丸提前半个时辰开售,也省的大家伙儿在外面受冻了。” “这感情好,那就有劳陈大夫了。” 前面不少都是亲自过来排队的,穿着绫罗绸缎,外头罩着斗篷,手里捧着暖手的汤婆子。 饶是如此,这些人也冻得够呛。 众人纷纷夸赞陈大夫仁义。 楚唯在后面看了个清楚,对于陈季安的厉害,更是多了认识。 本以为陈季安就是个醉心医学的老大夫,没想到,在为人处世方面,也能如此圆滑。 楚唯对陈季安的身份,更是多了好奇。 据她猜测,这等懂得变通的老头儿,大概也就是伺候皇上的太医院才有。 楚唯不敢细想,赶紧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进了内堂。 陈福林见到楚唯,两眼只放光,刚才的愁眉不展瞬间没了: “楚大夫,您可算是来了,要不然,我还得去趟村里找您过来。” “怎么了?” 听着陈福林的话,楚唯以为又有什么得了重病不治的病人了。 陈福林笑着搓了搓手,眼睛一直往她背上的篓子里瞥: “这不是盼着您的安乐丸嘛。” 陈季安进来,就看到孙子一脸谄媚地冲着楚唯笑。 陈季安眉头不由得蹙在了一起,心里琢磨着: 他这孙子,医术不精,若是能跟在楚唯身边学习点皮毛,这辈子,也够他受用了。 陈季安想跟楚唯说这事儿,旁边的云和就扫了过来。 吓得陈季安汗毛直立,赶紧转了话题: “今日来买药的,倒是比以往更多一些了。” 陈福林听陈季安说起这事儿,苦着脸说: “可不是嘛,谁让这整个大灵朝就只有咱们这一家卖安乐丸呢。” “外面有不少都是离得远些的,还有就是那些奉天城的远亲托了关系来买的,祖父,您真的不考虑再多开几家药铺吗?我们实在忙不过来。” 陈福林看着自己短短两个月,就瘦了两圈的身板,心酸的厉害。 以前家里的药铺不赚钱,为了能多挣点钱,他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眼下生意好了,他这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陈福林这么一说,陈季安心动了,谁会嫌自己银子多呢! 可他就是个治病的大夫,这经商的事儿。 陈季安也说不准,万一到时候赔了,就是给儿子找麻烦了。 楚唯也望向了陈季安,被陈福林这么一提醒,楚唯也反应过来了。 这大灵朝的地界不少,人也多,像是这种咳气症,上到老人,下到孩童,必然有不少。 若只在大牛镇上卖药,偏远不说,还扎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偏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有了动静。 “陈季安,你个老不死的,给老娘出来!” 一约莫四十左右的农妇双手叉腰,站在济世堂的门口。 原来还挤得水泄不通的地方,瞬间空出了一片,大家看着这农妇,眼里都带着打量。 农妇见他们看着自己,心里更是得意,身上的气势也更加足了: “大家伙儿,你们都给我评评理,我儿子前几日感染了风寒,我带人来找陈大夫看病,他给抓了几副药,要了我们五两银子啊!” “都不说钱了,关键是这老匹夫医术不精,我给儿子喂了从这儿买的药回去之后,他就一直口吐白沫!” 农妇身后站了几个壮汉,中间的空地上放了一架担子,裹了厚厚的几层粗布,上面躺了个二十左右的汉子,眉眼平平,脸上还长满了麻子。 此时,这汉子的身子还在抽搐,嘴角流出来不少白沫,双眼呆滞无神。 寻常人一看,就觉得这人命不久矣。 陈季安听了动静,也走了出来,看着前面的农妇,眉头紧皱。 偏说话,还带着斯文: “这位夫人,老夫见你面生,你怕是记错了吧。” “呸,你个老不死的,前几天才收了我们五两银子,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一看就没少挣黑心钱。” 第77章 陈大夫亲手写的药方 陈季安是斯文人,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更不要说,后来进宫当了太医,得了皇帝的亲眼,担任太医院首。 说句不好听的,虽然官职不高,但整个京城,就是权贵,也不敢随便这么跟他说话。 这人都吃五谷杂粮,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病,求到陈季安跟前,所以,大家伙儿私下里都想卖陈季安几个人情,更别说得罪了。 也就是脑子不机灵的,才会做出这等蠢事。 偏农妇不这么觉得,她脸上的嚣张少了一点,但眉眼都是怒气,看着就像是被气得不轻: “看看,我儿子躺在地上,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赖账不承认,真是没天理了!” 来排队买安乐丸的众人开始动摇了。 “这济世堂不会真的毒死人了吧?” “那安乐丸会不会也是假的?” “说不定,万一是济世堂的人为了挣钱,花钱找人当托儿,故意骗我们的呢!” 来买药的,不是家里有这种病人,就是要送礼,个个都不敢马虎。 楚唯为了避免被有心人看到,就没有跟着陈季安出去,但也在大堂里听了个正着。 她无意看到农妇不经意露出了的笑,心里倒是清楚不少了。 楚唯很气,她就是想靠着手艺在这地方挣点小钱钱,竟然也有人看不顺眼,这真是太过分了。 挡她钱财,罪无可恕! 想着,楚唯叫了陈福林过去,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担心陈季安的陈福林瞬间笑了。 看着楚唯的眼神,全都是崇拜和佩服。 这楚大夫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想出这主意。 “行了,赶紧去办吧。” 楚唯估摸着,在外面的陈季安也快撑不住了,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陈季安被气的不行,可打嘴仗,又说不过农妇,只能干瞪眼。 “大娘,我会看病,不然我帮你儿子看看吧?” 说着,楚唯装作真要看病的样子,朝着地上的男人走近了几步。 农妇看了,立马急眼,赶紧拦在了楚唯跟前,眉眼带着几分没有来得及掩饰的惊恐: “你怎么回事,你都有相公了,还故意接近我儿子,不知廉耻!” 被农妇一引导,大家伙儿看着楚唯的眼神,也或多或少带了点不赞同。 楚唯眼里的笑意淹没,带着冰冷: “那我倒是好奇了,难不成这地上躺着的,是大婶的继子不成?” “胡说,这可是我亲儿子!” 农妇立马炸毛,反驳说道。 “真要是亲儿子,出了事情,不应该先紧着救儿子吗?” “我看大婶一点都不着急,还专门抬着儿子来济世堂门口闹事儿,这可就.....” 后面的话,楚唯没有点名,但众人也都不傻,琢磨出味儿了。 “这农妇难不成想讹钱不成?” “有可能,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可没多好,还是粗麻做的。” 说这话的,都是在富贵人家没吃过苦的小厮。 想也是,买药这种重要事儿,谁家老爷也不可能轻易交给个没关系没背景的小厮。 这里面不少都是家里老子娘在主子跟前有脸面的。 在他们看来,这身上的衣服,料子就是再差,也是锦缎,像是粗麻,更是少见的厉害。 听了这种话,楚唯愣了片刻,想通了其中关节,有些好笑。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她本意就是想说农妇用心不良,谁知道,大家伙儿都去看她衣服了。 其实农妇穿的也不算差,要知道,不少村里人,就是粗麻的衣服,也有好几个补丁,像是她身上没个补丁的,那都是村里能吃饱饭的富裕人家了。 农妇心里咯噔一声,放在腰上的手,也下意识收了起来。 这小婆娘从哪儿出来的,倒是精明。 农妇想着那人承诺事情办好之后,给她二十两银子,鼓了鼓劲儿,和楚唯对上了: “你少说这话,我们就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年都落不下几个子儿。” “要不是你们济世堂一口气要了我们五两银子的药钱。” “我至于让人抬着儿子一大早来找你们算账吗?” “我不管,赔钱!我要带我儿子去回春堂去看病,那儿的大夫,可没有毒死过人的!” “再说了,我可是有证据的,大家都看看,这可是陈季安亲手开的药方,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说着,农妇从袖子里拿出来自己最后的底牌,朝着众人展示了一圈儿。 就连陈季安,也看到了。 陈季安盯着药方,眼里都是惊讶,这是他写的药方没错,可这是治疗妇人气血不足的,怎么成了风寒的呢! 陈季安再傻,也知道自己怕是被同行算计了,可看着周遭乌泱泱一片,有些犹豫了。 陈季安掏了掏袖子,准备给农妇十两银子了事,被楚唯给拦住了。 “陈大夫,你想好了,要是这次给了,那以后这种事可就停不了了。” 陈季安对上楚唯似笑非笑的眼睛,浑身一激灵,吓了一身冷汗。 对,对方明摆着算计他,要是妥协了,那背后人就觉得他好欺负,继而连三找人闹事,他这药堂怕是开不下去了! 想明白的陈季安立马拿出了手,准备继续和农妇周旋。 他就不信了,他好歹也是在后宫看了几年宫妃斗的,还能治不了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妇!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后面的人群里钻出来两个穿的破烂的小孩儿。 怕被对方脏了衣服,大家都离得远了一些,倒是让小孩儿们钻了空子。 楚唯看着这两人脸上黑黢黢的,忍不住笑了,好戏上场了! 这两个,明显就是街边要饭的乞丐,他们也不看楚唯,直接朝着地上躺着的人就冲了过去。 “大叔,你醒醒啊,上次还是你给了我们两个馒头,才让我们活下来的,怎么突然死了?” 地上躺着的男人听了声音,悄悄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见两个小乞丐竟然抓着他的衣服,心里烦躁的不行。 这可是他才新做的衣服,竟然让这群脏乞丐给摸了。 他娘呢?也不拦着点。 第78章 露馅了 农妇倒是想过去,但被楚唯给抓住了: “大婶,看看,这世间,还是好人多。” 正说话的功夫,那躺在地上的男人终究忍不住,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你们两个穷酸乞丐离我远点,浑身酸臭味!” 说着,壮汉用力推了一把两个小孩儿。 众人哗然,忍不住小声议论: “不是说这人快死了吗?怎么又跳起来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在装病。” 壮汉拍了拍刚才被乞丐摸脏的袖子,满脸的嫌弃。 农妇着急的厉害,见儿子不听话,自己站起来,恨不得立马打死他。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壮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故意激他! “娘。” 七尺的壮汉,看着农妇,眼里带了怯懦。 农妇气的厉害,偏又说不出什么,挣扎着要走。 但楚唯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不,农妇闹腾了几次,也没挣脱开楚唯的束缚。 农妇见势不妙,脸上带着激动,还有后悔: “儿子啊,你可吓死娘呢,娘还以为你.....” 收到暗示,壮汉也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感动: “娘啊,儿也以为快不行了,是陈大夫的药有用,救了儿子一命啊!” 说着,壮汉就要朝着陈季安跪下去。 陈季安就那样施施然看着。 壮汉半弯的膝盖蹲在了空中,很是尴尬。 不对啊,说好的彬彬有礼呢? 陈大夫,你不应该现在扶我起来吗? 陈季安却连动都没动一下,就那样笑着看对方。 壮汉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单膝跪地。 “咯噔”一声,膝盖和地面接触,发出重重的声响。 楚唯听着,都觉得疼。 壮汉强忍着痛,硬扯出来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感谢陈季安. “陈大夫,我娘也是担心我,冒犯了您,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这汉子是个实诚的,说不得,就是突然被吓到了。” “可说了,他娘也是真心为他好啊,真羡慕有这样的好娘亲。” 众人倒是没多想里面的弯弯绕绕,纷纷为壮汉说情。 陈季安摸了一把胡须,看向了楚唯: “你看,要不要放他一次?” 楚唯扫了眼陈季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心里吐槽,这陈季安可真是个老狐狸。 明明不想原谅,非要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这得看陈大夫了,这两人贸贸然就来毁您的名声,若是您就此放过,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陈季安被噎了这么一下,讪讪笑了。 心里暗暗后悔,他怎么突然给楚唯下套,能跟那位小狐狸待在一起,哪里是一般人。 想了个清楚,陈季安转头看向了农妇和壮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神色严肃: “两位,若你们真是来我济世堂看的病,老夫也就不说什么了。” “偏你们是故意来坏我济世堂名声,那就不能怨老夫心胸狭窄了!” 农妇脸色大变,坏了,还是被戳穿了! 农妇想着那贵人许的银子,白了壮汉一眼。 随即,像是变脸一样,直接瘫坐在地上,开始哭嚎: “老天爷啊,我就是一时担心儿子,失了理智,谁知道,这老大夫竟然抓着不放,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孩儿他爹,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济世堂,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就说了两句,竟然造谣,说我们是故意来找茬的!” “各位都评评理,谁会拿自家孩子性命来造谣!” 这一句接着一句,让众人同情。 到底世人都心疼弱者。 但楚唯可不吃这一套,催着陈季安赶紧解决了麻烦,她还有别的事情呢! 陈季安摸了摸鼻子,掩好那一丝尴尬,冲着农妇冷哼一声: “你说老夫污蔑你,好,那老夫就让你明白明白。” “那张药方确实是我所写,但在场有明白药理的人,就应该知道,这红枣一类,都是滋养妇人的!” “当时来看病的,是一位年前生产了的妇人,因为怀孕产子,身子虚弱,时常头晕,这才来找我看诊。” “天哪,陈大夫这是什么意思,那农妇真的是讹人的?” “那是自然,难不成,这壮汉还能补气血不成?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怕是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这还要补,那我顿顿都得喝红糖水了。” 陈季安不满地摔了下袖子: “我陈季安所言,若是有假,天打雷劈!” 农妇脸色惨白,突然想起来,背后人说过,这药方不能给陈季安看。 坏了,是她漏了馅儿。 楚唯在农妇坐地撒泼的时候,就厌恶地松了手,这下,倒是方便了农妇。 她利落起身,直接拉着壮汉儿子,就灰溜溜地从人群里挤出去了。 陈季安也没就此放过,朗声朝着周遭拱了拱手: “实不相瞒,因为小店出了安乐丸此等神药,倒是让不少同行给惦记上了,这才闹了笑话,大家见谅。” “耽搁这么久,陈大夫,安乐丸什么时候开卖啊?” “现在就开始!” 这五个字,比给他们发钱,还让人激动。 众人也没心思想刚才的闹剧,一心等着买药的事情。 楚唯进了屋子,跟陈福林交代好了药丸的数量。 陈季安提前给了一部分银两,亲自送了两人出门。 家里的家具不多,尤其锅碗瓢盆,更是少的可怜。 楚唯领着云和去了杂货铺。 另一边,农妇领着壮汉还没走出城,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见到这人,农妇吓得不住后缩: “张管家,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没想到,那济世堂的大夫,竟然这么厉害,这是您之前给的五两银子,我们也不要了,您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就.....” 张管家摸了下自己新长出来的两根胡须,眼里带着凉薄: “哼,王大娘,当时可是你跟我说,一定办成这事儿,现在说这话,倒是让我难办!” 话音刚落,周遭出现了几个穿着劲装的打手,直接把他们母子两给围起来了。 壮汉是个色厉内荏的,这不,眼看对方架势不小,吓得已经缩到了农妇背后。 第79章 被毒打的张管家 “娘,你快想想办法啊!” 农妇气的差点吐血,她能有什么办法! 农妇冲着张管家,谄媚笑着: “张管家,我们也没说是你指使,就放我们一马吧!” “这可不行,要是回头你跟谁说漏嘴了,对我们回春堂的名声不好。” “我也是给人卖命的,要是不把你弄回去,我没法儿跟主子交代!” 农妇气的厉害,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乖乖跟他们走了。 路上扫到从旁边巷子经过的楚唯,农妇转了转眼球,直接拉着儿子,就朝着那边跑去。 “救命啊,杀人了!” 楚唯下意识看过去,见刚才闹事的农妇身后有人在追她,就瞬间冷了眼神。 农妇生怕楚唯见死不救,赶紧扯着嗓子喊: “这位姑娘,救救我们吧,我们是无辜的,是他们指使我们去济世堂闹事的!” 楚唯不想救他们,但事关济世堂,她还是转了主意。 那背后下手的人,来头必然不小,若是能弄出来,杀一儆百! 到时候,济世堂开了分店,若是有同行嫉妒,想冲着济世堂下手,就要掂量掂量了! 一瞬间,楚唯就想明白了利弊,抬脚朝着那边就要过去。 云和眼里都是不赞同,直接伸手拉住了楚唯的胳膊: “你就是一弱女子,如何能跟他们抗衡,我在这里拦着他们,你快些去叫人来。” 云和本意是想支走楚唯,这样就能让追风出来收拾他们, 谁知道,楚唯根本不领情,还低头看了他胳膊一眼,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我没事,倒是你,一会儿找地方避一避!” 说完,楚唯像是炮弹一般,直接朝着那群打手冲了过去。 说是打手,不过就是王家的护院。 因为王成简要来这边做生意,为了他的安全,王老爷之前特意指了几个身手不错的跟着他。 王成简倒是没什么危险,这群人也多是被他用来打压同行了。 因为陈季安背景不小,加上之前周知府那里点了王老爷,所以,王成简不敢直接来硬的,这才想了这么个损招出来。 张管家是才从府城那边过来的,倒是没见过楚唯,也就没当回事。 见楚唯挡在了农妇前面,恼恨的厉害,直接催着护院下手: “死伤不论,必须把那农妇给我抓回去!” 显然,这位张管家,也是做惯了恶事的,说话的口气,嚣张至极。 为首的两个护院,为了能争功,二话不说,快走了两步,一拳头就朝着楚唯的脸上过去了。 打人不打脸! 这两人还专门往脸上打,对于楚唯这种爱漂亮的小姑娘,这简直就是在践踏她的底线。 这不,两人拳头都没挨到楚唯的脸,就直接被楚唯给用手挡住了。 护院眼里都是震惊。 这两人的身手,也算是可以,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竟然能接住! 不等他们多想,楚唯手上已经发力。 “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子,更是显得凄惨。 后面的几个护院,见到这情况,一时间停了下来,踌躇着,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农妇见楚唯身手确实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她刚才也是病急乱投医。 张管家见这一幕,脸色难看的厉害。 他是王夫人的心腹,这次是专门派他出来历练,方便接任这大牛镇回春堂的生意,要是这事情办不好,他还有什么脸面去管药堂。 想着,他脸色阴沉,低声怒吼: “一群饭桶,连个村妇都打不过!要是再解决不了,我就禀报夫人,把你们都卖了!” 护院们听了,脸色大变。 他们进王府,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若是主子不高兴,卖到人牙子那里算是亲的,更有甚者,直接打断腿扔到街上。 想到这一层,护院们吓得浑身一激灵,咬着牙,朝着不好惹的楚唯出手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这话,前提是两人实力相当,这几个家丁,也就那几下的身手,对上天生大力的楚唯,那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这不,五六个大汉,都已经躺在地上,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捂着胳膊、腿的,脸色难看。 楚唯朝着张管家走过去,吓得他腿都软了: “你,你别过来,杀人犯法,要是我死了,我家夫人一定会去报官的!” 楚唯笑了,但眼神却冷的让人窒息: “说吧,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不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到底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张管家说话,倒是很硬气。 可惜,楚唯一拳头下去,张管家直接改了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管家已经交代了个清楚。 楚唯看向了旁边的云和,微微皱眉: “他说的,你都写下来了吗?” 云和点头,把纸交给了楚唯: “都写好了,只需要他签字画押就好。” 张管家捂着已经肿了的左脸,连连催促: “你拿来,我签,我签!” 那动作利索的,生怕晚一步。 张管家心里苦涩至极,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唯真的说动手就动手,脸上虽然只肿了一边,但身上,怕是有好几处青紫。 张管家内心泪流满面,偏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 生怕他哪句话说的不对,楚唯对他动手。 “签好了,这位村..不,是美丽大方高贵的妇人,有没有印泥?” 楚唯摇头,这东西,她哪儿会随身携带,就是纸和笔,都是云和特意从前面一个算卦摊子上借来的。 楚唯盯着张管家的大拇指看了两眼,随后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抓着它,逼着张管家咬破指头。 等血渗出来,用力按在认罪书上,算是齐活儿。 楚唯满意地看着这份认罪书,眼里都是欣赏: “已经完事儿,是不是要交给衙门?” 云和点头,心里盘算着,这周致怕是不会理这种小事,但见楚唯一脸兴奋,云和也不好多说,罢了,到时候让陈季安出面就是了。 这老头儿,还有几分脸面在。 在济世堂帮忙算账的陈季安突然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脖子,有些纳闷。 第80章 反噬 他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打喷嚏了。 张管家被楚唯扭送到了济世堂。 楚唯很清楚,自己就是个普通村妇,和衙门打交道的事情,还是交给陈季安好了。 另一边,楚秀秀去王家客栈,找到了在上等房住着的王夫人。 王夫人听丫鬟说楚秀秀过来了,下意识皱了眉头。 对于楚秀秀,她很是不喜欢,这些日子,靠着她独肚子里的那块肉,可没少勾着老爷去她房里。 “告诉她,她如今是双身子,小心养着,我有些头疼,就不见她了。” 王夫人知道老爷对她不似从前那般敬重,对楚秀秀,也多了警惕。 回头万一那贱人栽赃到她身上,就不好了。 可丫鬟才出去,不过片刻,就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夫人,十姨娘说,她一定要见到您,不然就不走。” 王夫人听了,眉眼都是怒气: “咱们这十姨娘可真够厉害的,让她进来,我倒是想听听,她有什么要紧事儿,非要见我!” 楚秀秀被请进来之后,朝着王夫人直接就跪了下去: “夫人,大小姐的事情,是我大哥做的不对,但事情已经出了,我也训斥了他。” 王夫人冷眼看着,那冷冷的眼刀,恨不得当场活剐了楚秀秀才好。 这楚家一群人,没皮没脸,竟然有胆子祸害她闺女。 王夫人想到刚才见到的王成春,心里就抽抽地疼,她如花似玉的闺女,竟然活生生瘦成了那样! 王夫人正准备说什么,门就开了。 她有些不悦,刚才已经吩咐了,若是没事,不要来扰她清静,这是做什么! 王夫人正要张嘴训斥,就见脸色惨白的王成春已经进了屋子: “十姨娘,你这话倒是说得轻巧,你进我王家门时候也不短了,该知道,我王成春和安文轩的婚约还没有解除,现下说这话,可真是居心不良。” 楚秀秀眼神阴翳,这小蹄子怎么过来了! 她嘴上讨饶: “大小姐,我大哥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他现下是家里的独苗苗,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您,妾真是恨不能以死谢罪。” 这是楚秀秀头一次心甘情愿地叫自己妾的称呼。 以往,她仗着王老爷的宠爱,从来不肯如此称呼自己。 王成春坐在王夫人身边,眼里带着轻蔑: “说得轻巧,咱们都是聪明人,我就不绕弯子了,说吧,你准备用什么来还你大哥性命!” 楚秀秀脸色惨白,见王成春没说玩笑,当下心凉至极,真让她给猜中了,这小贱蹄子竟然打算朝她大哥下黑手。 不行,大哥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了。 有了决断,楚秀秀从地上起身,刚才的娇弱怯懦全都消失不见,隐隐带着几分傲气: “这可就难为我了,大小姐自幼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能让你看得上眼的。” “十姨娘过谦了,你肚子里的这块肉,我瞧着,就挺不错的,用它换吧!” 王成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淡淡地说着。 楚秀秀一听,当即就捂住了肚子,眼里带着忌惮: “大小姐,我肚子里的孩子,虽说是庶出,但到底是您的手足姐妹,还请原谅则个,我不能同意。” “哦,那我就只能杀了楚大雨泄愤了。” 说着,王成春直接起身,冷着脸朝外面走去,丝毫看不出之前的落魄。 楚秀秀看着王成春的一只脚都快踏出去了,心里着急,转了转眼球,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出声: “大小姐,虽然我不能牺牲孩子,但我有一样,您一定看得上眼。” “说说吧。” 王成春也不是真的想走,不过是吓唬一下楚秀秀。 没想到,楚秀秀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倒是让她有点失望了。 “我知道安乐丸是谁做的。” 王成春听了,当下挑眉,有些惊讶,楚秀秀竟然还藏着这么个秘密。 要知道,安乐丸可不仅仅是一枚药丸,若是用得好,再加上些许钱财,就是敲开京城望族的大门,也是有希望的。 王成春的目光在楚秀秀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旋即移开了目光。 罢了,弄死这孩子,也不急在一时。 “若是消息属实,我可以放楚家一次。” 楚秀秀松了口气,想着自己闻到的药香味,二话不说,就把楚唯给卖了。 “是楚唯,我偷看到她给济世堂送药丸了。” 王成春眉头一蹙,显然不太相信。 这楚唯就是个村妇,哪里有那等本事,莫不是这楚秀秀故意诓骗她的! 王成春眼神“唰”地就冷了: “来人!” 屋外立马应声进来了三四个粗使婆子。 这是王成春回来之后就专门找来的。 没办反,吃了一次亏,她总要学聪明一些。 “大小姐。” “嗯,抓着她,把她肚子里的东西给我打落!” 这些婆子,是王成简手底下的,常年在外,对于王家的事情也不清楚。 这不,王成春才一发话,就有人上去抓住了楚秀秀的胳膊。 另一个经验老道的,直接朝着楚秀秀的肚子上就是两拳。 “啊!” 楚秀秀痛的尖叫出声。 但在场的,没几个是心慈手软之辈。 一炷香之后,楚秀秀惨白着脸,低头看着血迹渗出衣裙,她咬着牙抬头看向了王成春: “王成春,你可真冷血,自己的手足都杀,若是我告诉老爷,你必然完了!” 王成春眼神阴冷: “不过就是我爹的一个玩物,你不会真以为,你很重要吧?” 王成春下令婆子,给楚秀秀喂了毒药。 因为楚大雨的算计,让王成春彻底变成了手段阴狠的人。 王夫人在旁边看着楚秀秀毒发身亡,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看着王成春,眼神都是惊恐。 不知道为什么,她女儿变得越发可怕了。 没错,就是可怕。 王成春被刺激的厉害,心里扭曲,对于让她来这边的人,都产生了怨恨。 王成春倒是对王夫人没怎么样,但也让人守住了她的门口。 入夜,有下人穿着一袭黑衣,进了王成春的房间。 “大小姐,楚家三口,全都被灭了。” 第81章 误会 “很好,尾巴扫干净,官府的人若是找到我这里,我不会保你的!” “自然,您放心,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王成春点头,扔给他一锭十两的银子,挥手让他退下了。 那小厮长得贼眉鼠眼,得了上前,更是笑的奸诈。 王成春心生反感。 楚大雨死了,可安文轩还活着呢! 王成春冷笑一声,随即看向了窗外。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周遭几颗星辰闪烁,很是美丽。 王成春却无心欣赏,她琢磨着,要怎样让安文轩付出代价。 他不是想考功名吗?那就掐灭这个希望好了。 王成春拿起旁边的剪子,对着窗户边放的一盆君子兰,已经下了手。 突然之间,大牛村来了几个壮汉,直接朝着安文轩家去了。 安文轩因为昨日的事情,心里惶惶不安,见到对方,下意识想到了王成春。 “谁是安文轩?” 为首的男人恶狠狠地冲着安母问。 安母被吓得腿都软了,可想着儿子,硬是咬牙撑着: “你们是什么人?” “哼,老子是要债的,你是他老娘吧?” “你在也是一样,你儿子欠我们三百两,要是有,赶紧把钱还上,不然,我们......” 后面的话没说的,但安母也能猜到。 之前楚家老二,那不就是因为要债的,活生生被打断了腿。 安母心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她转头看向了安文轩: “儿子,你借高利贷做什么,不会是沾染了什么恶习吧?” 安文轩摇头,眼里带着思索: “我没有借过钱。” “哼,你就是安文轩啊!瞧着斯斯文文,竟然是个怂包。” 说着,领头男人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借据,让两人看了眼,才收回去: “瞧好了,这可是你亲手签字画押的。” 安文轩看到那纸上的签名,想到什么,脸色难看。 这确实是他签字,但那是给王成简的! 当时他拜访王家,被王老爷冷嘲热讽。 他出来之后,王成简就随其后,当下答应给他三百两银子。 但言语里,是让他暂时隐忍。 安文轩也是读书人,虽说有自己的盘算,但到底心里不痛快。 索性直接给王成简写了个借条,言明自己非是白要对方的银子。 其实,这几年,他和王成简做同窗,也从王成简那里捞到了不少东西。 那次,也只是为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倒是没想到,王家竟然连他也给怨恨上了。 “你要还不上,我们只能按照规矩。” “把你老子娘全都卖到人牙子那儿,” 安母听了,脸色发灰,看着儿子死死盯着借据,就是不说话。 当下也就明白了,这怕真是安文轩借的钱。 安父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下子,没忍住,直接冲着安文轩的脑袋就是一下。 从小到大,以为自己这个儿子读书厉害。 所以,安父是连大声跟儿子说话,都不敢。 现下,也是一时着了急。 “哦,对了,还有你,听说你是个秀才。” 身后一个机灵点的,小声提醒: “大哥,好像买卖秀才,是犯法的!” 壮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怒骂: “我不知道犯法?” 安文轩的脸已经肿起来一片,但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尽量斯文冲着对方拱手作揖: “这位兄台,你也知道我有功名在身,肯定不可能卖身还债,不如这样,再宽限几日,我一定全额奉还。” 安文轩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只要他事后去找王成春说两句软话,让她收了这借据,自然就没事了。 可领头的却不依着。 他来之前,那老板都发了话了,今天务必把银子要下来,不让他就得赔对方两倍了。 无奈下,他催着小弟进去翻找,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老大,我找到了二两银子,您看!” “老大老道,这幅画看着挺值钱的。” 安文轩紧紧握着拳头,想要上去和这群强盗理论。 但看到对方那么多人,还是硬咬着牙忍了下来。 那副画,可是自己花了好些功夫,才从王成简手里弄来的,是前朝的名画,价值足有千两。 就这么被那个混混随意抓在手里。 安文轩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让安文轩更气人的还在后面,领头的扫了一眼,直接揽入怀里,嘴里还不住嘟囔着: “可真够穷酸的,一个秀才,家里才搜出来这么一点儿了,老三,你去,这安文轩不是秀才吗?把他的书也都搬走!” “是,大哥。” “大哥,您真聪明,秀才看的书,肯定不便宜!” 楚唯听到动静,也和云和过来看热闹了,见放高利贷的搬了一堆书出来。 楚唯兴致缺缺,倒是云和,看到那领头的壮汉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掉了一本没有皮子的薄书,直接弯腰捡了起来。 “书掉了。” 楚唯喊了一声。 壮汉扫了眼,见不厚,估摸着也卖不了多少银子,就大手一挥: “送你了!” 云和垂头看着里面的内容,眼里都是震惊,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本以为,这书早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安文轩本事这么厉害,竟然搜罗到了下版本。 若是安文轩醒着,肯定会告诉云和,这书可不是他专门弄得,是当初往回搬的时候,书铺的小厮随手送的罢了。 等壮汉走了,安文轩才悠悠醒过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楚唯,吓了一跳,眉头紧皱,眼里带着厌恶: “楚唯,你都已经成亲了,竟然还离我这么近,不知羞耻。” 楚唯翻了个白眼,见安文轩醒了,二话不说,直接把扎在他身上的银针全都拔掉: “好了,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 安母不放心,想让楚唯再帮忙看看。 楚唯不理会,直接就走出了安家。 说实在的,她也不想帮忙,但安母听说她会医术,非要拉着她给出手。 楚唯认真看了之后,确定对方就是单纯被气晕的,也不准备出手。 但里正突然来了,这安母两口子,索性求到了里正跟前。 里正念着一个村子的,就让她出手救救安文轩,这才有了安文轩醒来时候的那一幕。 第82章 安秀才疯了 “儿子啊,你可算是醒了。” 安母忍不住红了眼眶。 以往他们仗着儿子是秀才,做事也没有比那几个放高利贷的好多少。 眼下,竟是自食恶果了! 安文轩听着刘氏的哀嚎,只觉得头疼欲裂,心里烦躁异常,强压着不耐问道: “娘,怎么了?” 不等刘氏答话,安父已经气得骂了起来: “你个孽障,我供你在外读书,你竟然背地里欠那么多钱,来要债的已经放话了,明日要是再拿不出三百两银子,他们就要把我们卖了!” 安文轩被安父指着鼻子一顿骂,立刻想起了晕倒前的事情,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楚唯走到安家门外,就看到牛里正紧皱着眉头,一口接着一口抽着旱烟。 想着里正应该想知道情况,楚唯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 “小唯,文轩怎么样了?” 牛里正看到楚唯,赶忙收起了烟杆,安文轩好歹是村里唯二的读书人,如今出了事,里正也是放心不下的。 “怒火攻心,没什么事,已经醒了。” “好好好,小唯,今儿真是多亏你了。” 送走了楚唯,里正在门口没站多久,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吵闹声,隐隐还夹杂着安文轩的怒吼,他扫了眼安家,眼里都是失望,这孩子是废了。 深吸一口旱烟,里正踏着夜色回了家。 前脚刚到家,后脚就有人来了。 “不好了,里正,楚家的人死了!” 朱氏正给公爹倒水,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到了楚唯一家,手里的水壶没抓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里正冷着脸看向来人,眼里都是冷峻。 杀千刀的,这是没完了吗? 来报信的人是小孙氏,她惨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地说: “我上茅房,听到隔壁大雨喊了一声,顺着墙头瞧了一眼,谁知道...谁知道看到了大雨躺在院子里......” 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小孙氏的瞳孔骤然紧缩,眼里都是惊恐! 大牛村多少年没出过命案了,这楚家老宅的人突然死了,牛旺兴再不愿意,也要亲自走上一趟。 小孙氏一路狂奔,嘴里还不停尖叫,早就惊的村里人都凑来了。 “吱呀。” 牛旺兴推开楚家老宅的两扇木门,就看到院子里一滩血,楚大雨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快,去通知楚唯他们家的人过来。” 虽然两家断了亲,可好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能说断就断,而且,现在,楚家也就这一房能替楚大祥他们做主了。 唉,真是造孽。 楚唯得知此事,倒是没多惊讶,老宅的人坏事做尽,遭了报应,也是正常,但是,作为名义上的子孙,楚唯主动出钱,张罗着帮老宅的三口人收敛了尸身。 至于报案,这是自然,可惜,连着几天,府衙都没查出真凶,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安文轩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老宅的事情,竟然直接吓疯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王成春,一定是王成春那个贱人干的......” 看着安文轩整日疯疯癫癫,安家父母心痛又无奈,一时没了办法。 大牛镇上,正在客栈品茶的王成春听着来人的禀报,眼里透着寒意: “安文轩真的疯了?” “是。” 这是王成春花了大价钱从黑市买回来的杀手,浑身透着戾气。 “倒是便宜他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没过几日,王家的事情就传到了大牛村里。 楚幼承兴冲冲地回了家: “小唯,人呢?” 见她爹这么风风火火,楚幼承就头疼的厉害,自从楚家老宅的人都没了之后,她爹像是放飞自我了一般,活生生从木讷老实的庄稼汉子,变成了八卦的老头。 “您又听到了什么?” “就前些日子来的那个王成春,你知道吧?他们家的人竟然也都死了,说是遭了土匪。” 楚唯端着药材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了楚幼承,示意他继续说。 楚幼承神秘地说: “你猜,谁活下来了?” “王成春?” 楚幼承瞬间睁大了眼睛,眼里都是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我....” 楚唯正准备说什么,脑子里突然有了个念头,她转头,紧紧盯着楚幼承,眼神里都是审视。 楚幼承被楚唯这么一看,心虚不已。 完了,不会被看出来了吧?不可能,我装的这么像...... 楚幼承强壮淡定,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已经习惯性地搓了起来。 这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楚唯的眼睛,她冷着脸,拉着楚幼承进了厨房,直接一把菜刀横在了楚幼承的脖子上: “你是谁?你不是我爹!” 楚唯眼神冷冽,语气如寒冰般冻人。 楚幼承看着已经要碰到肉的刀刃,脸色大变: “别别别,别杀我!” “说!” 菜刀又逼近了一分,楚幼承苦着脸,连声求饶: “我说,我说!” ....... 一个时辰之后,昏暗的厨房里,楚唯满脸复杂地看着楚幼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楚家老宅的人去的那个晚上,楚幼承悄悄去了她娘的坟头,说了半夜的话。 谁知道,回来的路上,一不留神,脑袋磕了石头,直接咽了气。 楚幼承还在絮叨: “你说你爹也是真够倒霉的,坏人都死了,好好过日子多香,非要.....唉。” 楚幼承还准备再说两句,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警惕地盯着楚唯: “那什么,你爹的死可和我没关系,你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 说着,楚幼承就往后退。 楚唯看着楚幼承一双眼睛滴流乱转,就知道,他怕是想溜。 楚唯也没拦着,捏着菜刀,坐在小木凳上,声音平淡地说: “你前几日一直往外面走,就是想知道我爹的事情吧?” 楚幼承看着楚唯这般冷静,心里愧疚,又有点打鼓: “这不能怪我,你爹走了也就走了,可他一点记忆都没给我留下,我只能找村口的老大娘们打听了.....” “你不知道,我...” “坐吧,你现在出去,也没地方可去。” 楚唯自己就是占了别人的身子来的,对这种事情,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第83章 老纨绔 “说说吧,你之前是什么身份?” 楚唯打量着楚幼承,眼里都是好奇,这般跳脱,可见他的生前没有原主过得那么苦呢! “我?” 楚幼承眼里突然闪烁着泪光,不等泪花成珠,就被他强行憋回去了,再抬头,赫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小爷我可是王爷,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 “王爷?” 楚唯打量着楚幼承,眼里带了怀疑。 这可激怒了楚幼承,他好好的王爷变成个庄稼汉,本就委屈的不行,偏楚唯还怀疑,这可不能忍! 楚幼承气的哼了一声: “忘了,你个小村姑一直都窝在这穷山沟沟里,也没出去过,怎么知道王爷是什么呢!” 楚幼承说着说着,心情又变好了。 那番话,活像是安慰他自己一般。 楚幼承一脸地高深莫测,下意识摸了摸胡子,半天没摸到,他低头一看,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忘了,原主没胡子。 “知道皇上吗?除了皇上,最大的官儿,就是超一品的亲王。” “超一品?” 楚唯眼神闪烁,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原著民,对于超一品什么的,从没亲眼见到过,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当然,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楚唯眼里闪过一丝兴趣: “那你是超一品吗?” 她虽然不知道这里的官职怎么划分,但亲王的女儿,应该会有个郡主的封号吧? 楚唯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穿着诰命服,被人尊称郡主的场景,心下大动,对楚幼承多了几分善意。 能有个当亲王的爹,好像也不错。 “咳咳咳,本王...”想着现在的身份,楚幼承别扭地改了口。 “我自然不是,你想什么呢,超一品的亲王,那都是对社稷有大功的能臣才能被授予的,大灵,也就是那么几个。” “大灵?” “对啊,你不会不知道咱们朝廷的国号吧?” 楚幼承活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楚唯。 楚唯有些不自然,解释道: “这里是山沟沟!” “哦,忘了忘了,唉,一晃眼,几十年已经过去了,可真快啊。” 楚幼承唏嘘不已,无意扫到了铁锅旁的杂和面馒头,更是心痛地想保住自己。 想他定安王,什么时候吃过这苦头! “那你是哪年过来的王爷?” 楚唯自来了之后,就一直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可惜,这里的消息匮乏,知道最多的,也不过是他们处在奉天城的地界。 就这,还是上次跟着云和出门考试才了解到的。 楚幼承摇头,满脸失望: “我是定安王,我在村里打听了好多人,都不知道,丫头,你相公不是读书人嘛,他是不是知道的多些?” 楚幼承也迫切想知道定安王府的事情,可惜,为了不让女婿怀疑自己,他硬是憋了好几天没敢开口问。 “他应该也不知道,算了,不想这些了。” 说着,楚唯就要起身,眼角扫到楚幼承翘起的二郎腿,她不禁黑了脸,这是透了老底,面子上都不装了? 楚幼承见楚唯半天没说话,一抬头,就看到楚唯盯着自己的二郎腿,赶忙放下,尴尬解释了两句: “那什么,习惯了。” 楚唯感觉自己被忽悠了,紧了紧手里的菜刀。 楚幼承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赶忙起身: “丫头,我现在可是你爹,你不是弑父啊!” “你别骗我,王爷金尊玉贵,怎么会如你这般,坐立都没有姿态。” 楚幼承挠了挠头,老脸都窘红了: “王爷也不都是那样,我就是个纨绔。” 搁以前,他定安王就是站在京都大街上,都敢骄傲地说自己是纨绔,可对着原身的闺女,他一点底气都没有。 楚唯微微叹气,只觉得郡主梦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还是靠自己吧! “闺女?丫头?” 楚幼承见楚唯背对着自己,试探地叫了两声。 “嗯?” “那什么,云和不是要去府城念书吗?不然把我也带上吧?” 楚唯眉头微挑: “干什么?” 楚幼承脸上瞬间带了哀愁: “女婿一走,你作为妻子,必然要陪着去的,你们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到时候,这家里,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凄惨一人......” 楚幼承说着说着,活像是真成了孤寡老人一般,夕阳的斜晖映在他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落寞。 楚唯最是见不得人这般,抿了抿唇,终是做了决定: “带你一起去,不过你也要去念书。” 楚唯也想开了,这便宜老爹好歹之前是个王爷,要是念书科举,那必然也是一条出路,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自己真能成了官家小姐。 楚唯越想越觉得靠谱。 “啊?念书?” 楚幼承面容僵硬,不敢置信。 “嗯,念书,别忘了,云和是赘婿,以后若是考中,那就是官,到时候,我不过就是个农女,怎么配得上他,终会被休弃,到时候,我该投靠谁?” 楚唯说着,就把目光放在了楚幼承身上。 楚幼承对上楚唯清澈又无助的眼神,脑子一热,嘴就不听使唤了: “丫头,你放心,爹一定做更大的官,替你撑腰!” “好。” 说干就干,楚唯直接拉着楚幼承去了隔壁找在温书的云和。 “云和,我爹说他也想读书,你教教他吧。” 楚幼承跟在楚唯身后,面上带着拘谨,看着云和,不由得思绪飘飞。 前世,他也是念过书的,不过是跟着远宁王府的赵王爷。 作为一众皇子里最小的,楚幼承自出生就深得皇宠,可他一心只想当个逍遥王爷,和兄弟们同在尚书房念书的时候,就偷懒....... “爹?” 楚唯见楚幼承站在那里半天不应声,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这才将人唤醒。 “嗯?怎么了?” “云和答应教你了。” “啊?” 楚幼承的脸瞬间哭丧起来。 “嗯?” 楚唯盯着他,眉头微皱,吓得楚幼承赶忙露了个笑脸: “真的?真是太好了!” 书桌后的云和看着岳父这般,五味杂陈。 岳父好像并不想读书呢? 第84章 读书的命 不管楚幼承愿不愿意,最后都在楚唯的“强逼”之下,拿起了书本。 没办法,不读书,就得去挣钱,上辈子锦衣玉食的小王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大牛村人得知楚幼承跟着女婿念书的事情,可没少背地里说笑,尤其是小孙氏。 这不,正午,太阳正暖和的时候,楚幼承吃饱了饭,偷溜到大牛村口的八卦聚集地,跟一群老太太聊得正开心。 背后一道尖酸的女声响起: “哟,这不是楚三叔吗?怎么,不念书了?” 楚幼承转头,看到朝这边走的女人一脸的尖酸刻薄,瞬间就和八卦信息对上号了。 这是小孙氏,和她女儿向来不对付。 不过自从那日见到了楚大雨的尸体之后,向来爱八卦的小孙氏在家里躲了数日才敢出门。 好巧不巧,正赶上了楚幼承也在。 年纪稍大点的婶子见小孙氏嘲讽楚幼承,当下就不乐意了,她们这群老婆子好不容易碰上个爱说话的“小伙子”。 咳咳,当然是小伙子了,她们可是孙子辈的孩子都成亲的人了,对比之下,楚幼承可不就是小伙子嘛! “小孙氏,人家念书和你有啥关系,有那本事,回去管管你家汉子,少让他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小孙氏听到老婆子替楚幼承说话,怔愣了片刻,不对啊,这群死老婆子向来都是面上交情,竟然帮着楚幼承说话,真是怪了! 小孙氏看着楚幼承,眼里的嫉妒更是要溢出来一般。 哼,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楚唯那个小贱人会哄人,她爹竟然也不差。 这般想着,小孙氏说话更是混不吝了: “张大娘,我记得您家小孙子可是十里八村的闲汉,到现在还打光棍呢,你也好意思说我。” 谁不知道,张家的小孙子,就是张大娘的心头肉,这些年没成亲,已经是她的忌讳了,小孙氏就这么不客气地戳了她伤疤。 张大娘脸瞬间拉了下来,直接起身,抓着小孙氏的头发就往下拽。 “啊!我的头发!” 小孙氏没料到张大娘竟然直接动了手,头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痛得她直接尖叫出声。 楚幼承在旁边嗑着瓜子,看着津津有味,眼角突然扫到了出来寻他的楚唯,当下把剩下的瓜子揣怀里,朝着张大娘那边就去了。 “张大娘,她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楚唯到跟前,看到她家老爹趁着劝架的功夫,悄默默拽掉了小孙氏一把头发,就忍不住抽了嘴角。 张大娘到底年岁大了,加上楚幼承的劝架,终以薅了小孙氏两把头发,暗戳戳拧了她十五下的成绩结束了战斗。 小孙氏的头发已经散乱,得了自己,她立刻抬头,见楚唯正在对面看的起兴,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就起来了: “好啊,楚唯,真没看出来,你们一家子竟然这么心黑,惯会哄别人替你们出头。” “小孙氏,你再说?!” 张大娘瞪着眼睛,一副要继续战斗的模样。 小孙氏是真怕了她,往后退了两步,眼里还带着忌惮: “张婆子,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就是不跟你计较,一把年纪了.....” 女人嘛,最恨别人说自己老,张大娘也不例外,因为打斗红润的脸色瞬间黑了三分: “你说谁一把年纪呢!” 张大娘指着小孙氏的鼻子就要开骂。 小孙氏赶忙转了话题: “哼,楚老三,你倒是挺厉害,哄得村里的婆子替你出头,就你这种心黑的,要是能考上,我名字倒着写!” 楚幼承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本来他也考不上。 但楚唯听不得这话啊,她还指望着她爹当官替她撑腰呢! “钱氏,你再说一遍!” 楚唯眼如冰刀,朝着小孙氏身上刮去! “我说错了?就是个地里刨食的,要不是捡了云和回家,你们家一辈子也就是受穷的命!” 小孙氏面容扭曲,说出的话更是像刀子一样: “现在见人家云和考出了个名堂,竟然舔着脸也要念书,真是不知羞,也不知道你们父女两背地里搜刮了云和多少钱呢!” 楚唯面容阴沉,抬脚就要跟小孙氏“过过招”。 楚幼承见楚唯这般,赶忙上前拉住了她: “闺女,咱不跟她一般见识,爹指定给你考个名堂。” 楚幼承见楚唯不为所动,心里更是发憷,自家孩子力气多大,他可是知道的,就楚唯那一巴掌下去,小孙氏估计命都得没半条。 为了不让小孙氏有机会讹诈他们,楚幼承也是费尽了功夫。 “小孙氏,你也别眼红,我就是有读书的命!” “那你倒是让我看看啊!” 见楚幼承拉住了楚唯,小孙氏眼里的挑衅更盛了。 “那你可听好了!人之初,性本善........” 小孙氏听着楚幼承一口气背了一堆,眼里盛满了惊讶,虽然她不知道对方背的是什么,可不耽误她吃惊。 别说是小孙氏了,就是张大娘她们也愣了。 楚幼承念书的事情,她们也就是当个笑话听罢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认真的。 “小孙氏,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楚幼承看着小孙氏,带着不屑,愚昧村妇,还不拜倒在小爷的博学之下! “谁知道你背的什么,许...许是糊弄人的呢!” 小孙氏这话说的心虚不已,但话出口,心里却有了主意,这村里的读书人,就剩下楚家的云和了。 就算云和帮着证实了楚幼承在背书,她也可以说一句他们互相包庇。 一想到自己这张脸掉不到地上,小孙氏的底气就足了些。 楚幼承也被小孙氏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正巧这时,安文轩从树后站了起来: “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竟是一字不差地把楚幼承的话复述了一遍。 楚唯看着一脸骄傲背着三字经的安文轩,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人,难不成是装傻? 楚唯眼神闪烁,正思索间,安文轩和她四目相对,不过瞬间,对方就移开了目光,怯生生地躲到了树后,一副受惊的模样。 有了安文轩的“无心”,大家都信了楚幼承在背书,就是小孙氏想反驳,也无话可说。 在张大娘一众的嘲笑中,小孙氏落荒而逃。 第85章 里正示好 村口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牛村。 里正家,朱氏挎着篮子进门,把楚幼承背书的事情说完之后,牛里正就皱着眉头直抽旱烟。 “爹,咋了?” “唉,楚家的没良心啊,老三这么好的读书苗子,让他去地里刨食,糟蹋了。” 朱氏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公爹对她不满,听了这话,眉眼便舒展了,没多久,又紧紧蹙起: “人都是自私的,楚三叔不是亲生的,哪个会舍得让自己亲儿子干活供养子读书呢!” “唉。” 里正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到底,可终归是觉得心里不落忍啊! “咱家不是还有点玉米面,盛两碗,给你楚三叔家送去。” 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的磋磨,里正琢磨了半晌,做了这个决定。 “这就去。” 朱氏听了,爽朗应了。 自家公爹的心思,她也明白,可在她看来,这楚家,以后怕是有大作为的,搞好关系还是要紧的。 ....... 楚家。 楚幼承已经在楚唯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回了家里,赶巧碰到在院子里看书的云和。 “爹,若是累了,咱们今日下午歇歇?” 云和见楚幼承回来,主动起身,不动神色地询问着。 不怪他这样,实在是自家岳父在读书上,实在一言难尽。 “云和啊,我头疼,看不清书上的字了.” “云和啊,我手腕疼,今天能不能不练字。” “云和,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一想到岳父的种种“借口”,云和就头大的不行。 楚幼承心中一喜,今天可以不读书? 还不等他开腔应声,楚唯就抓住了他的袖子,咬着牙,带着威胁: “爹,不然今晚喝玉米糊糊吧?” “啊?不是说今晚吃猪肉包子吗?” 楚幼承愣了,瞬间惊呼出声,这是大早起来就定好的事儿。 楚唯笑的灿烂,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天: “我今儿心情不大好,还是喝玉米糊糊吧,猪肉价贵,咱们家里钱也不多了.....” 若是之前老实巴交的楚幼承,许就信了楚唯的鬼话,可现在楚幼承,可是纨绔,怎么听不出来楚唯的言外之意。 他不读书,楚唯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没肉吃..... 虽说猪肉包子对于吃惯山珍海味的楚幼承来说,也是一般,可到底有聊胜于无。 “云和,我不累,咱们进屋看书吧,昨天你教的东西,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楚幼承转头,眉眼带笑地拉着云和就进了书房。 眼瞧着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楚幼承才握拳咳嗽两声,一脸认真地转头说: “闺女啊,云和每日读书费脑,得给他多做点肉吃补补,不然怎么能行呢!” 云和受宠若惊,以为楚幼承是看他教书辛苦,想让楚唯犒劳他一番,赶忙摆手拒绝: “爹不必如此,我吃得消,玉米糊糊也能饱腹......” 还不等云和说完,楚幼承已经伸手捂住了云和的嘴,把他拉回了书房,语重心长地说: “云和啊,虽然你是入赘给小唯,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老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咱们家以后的日子都靠你了,吃点肉算什么。” “小唯,你说是吧?” 楚唯扫了眼眼球滴流乱转的楚幼承,哪里不知道,分明是他想吃呢! 但念及楚幼承今天给她长脸,姑且给他个面子。 “是呀,爹,隔壁刘大娘今早送了只野兔来,晚上咱们吃麻辣兔肉。” “真的?” 楚幼承一听,眼睛都直了,想着前几日为了哄他念书,楚唯炒的一盘麻辣兔肉,嘴里就不停地分泌口水。 可眼睛扫到旁边的云和,心里又多了些心酸。 唉,女生外向啊,对亲爹,就是猪肉包子,犒劳丈夫,就是麻辣兔肉。 这般一想,楚幼承就松开了拉着云和的手,眉眼间的笑容淡了几分: “丫头,我想了一下,家里条件也不好,常吃肉,太过费钱了,还是喝玉米糊糊吧。” 不等楚唯回话,他就赶忙进了书房: “不说了不说了,我和云和去看书了。” 朱氏从外面进来,正巧听到最后一句,看着翁婿两人同进书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然。 看来外面说得不错,楚家三叔真的开始用功读书了,楚家怕是以后要起来了。 这般想着,朱氏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妹子,在家呢!” 楚唯闻声回头,看到朱氏,略微惊了一惊,脸上带了笑: “嫂子怎么来了,快些屋里坐,我给你冲碗糖水喝。” 对于朱氏,楚唯印象不错,尤其对方几番示好,她也愿意和对方交好。 “别折腾了,我就是过来串个门子,家里今年玉米收了不少,这不,给你带两碗玉米面来。” 朱氏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掀开盖在上面的画布,露出里面尖尖的两碗玉米面来。 楚唯心里略显困惑,这年头,家家户户的粮食都吃紧,谁家会有多的粮食。 不过楚唯没戳穿朱氏的假话,笑着把朱氏迎进了正堂,放好了朱氏带的玉米面,顺便从厨房端了满满一碗红糖水。 “嫂子喝水。” 看着碗里红的发黑的糖水,朱氏眼里都是满意,楚唯这丫头是个心善的,待人也实诚。 这般想着,朱氏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替自家说了两句: “妹子,楚三叔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楚家二老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了,耽误了楚三叔这么好的读书苗子。” 楚唯还纳闷朱氏因何而来,听了这话,瞬间了然,眉眼紧蹙,微叹了口气: “这,算了,我就是个小辈,也不好说长辈长短。” 楚唯抿了抿唇,苦笑着说: “爷奶到底养了我爹一场,也算是恩怨两清了,倒是得谢谢牛叔,要不是他老人家处事公道,替我爹说了两句,我们一家,也不能顺利搬出来过活。” 朱氏松了口气,嘴角的笑容勾了勾,还好公爹没老糊涂,在楚家分家的时候替楚唯一家说了话,不然,这怕是要结了怨恨了。 牛里正若是知道朱氏的想法,怕是会忍不住苦笑,哪里是他明智,分明是楚家丫头在逼他啊。 第86章 孙家姐妹 不管牛里正当初是为了大牛村的名声,还是为了公道,楚唯都是感激里正的。 没有他,就没有三房的自由。 朱氏又坐了会儿,听到书房传来读书声,怕影响到两人读书,匆匆离开,挎着的篮子沉甸甸地担在胳膊上,更是让她的心定了定。 “怎么样?” 牛里正心里惦记着事儿,下午也没心思忙活别的,眼见朱氏从楚家回来,赶忙搁下旱烟,起身询问。 朱氏笑着搁下篮子说: “爹,你别担心,楚三叔一家都是明白人,这不,楚唯那丫头见我要走,非要让我装一碗兔肉。” 朱氏端出那碗满是肥膘的兔肉给牛里正看。 牛里正立马明白了楚家的意思,不住地点头交好,看着朱氏的眼神也越发和蔼,大儿媳是个会办事的。 正准备夸朱氏两句,老二家的就从外面进来了,看到桌上的兔肉,惊叫出声,一双眼睛都要粘在上面了。 “爹,你从哪儿弄来的兔肉?不会是偷摸给大嫂的吧?” 孙氏怀疑地说着,其实心里已经信了几分,是了,爹对大嫂向来偏心,肯定是私下贴补老大一家的。 孙氏越想越不平,摸了一下圆鼓鼓的肚子,底气十足: “爹,您可要一碗水端平啊,我如今也怀了身子,家里有兔肉,也该先紧着我和三弟妹吃才是。” 孙氏生怕惹了公爹不满,赶忙把身子弱的三弟妹给拉上,谁让当初公爹偏心,允了老三家的坐双月子呢! 孙氏仗着不到三个月的身孕,在家里耀武扬威,若是旁的,牛里正也就不说了,可这老二家的,竟是越做越过分了。 ..... 晚饭时分,楚唯就听隔壁的刘大娘说了,这孙氏被牛里正撵回了孙家,更是放话,孙氏要是想不清楚,他就替儿子休了她。 刘大娘坐在厨房,借着微弱的灯光,做着针线活儿。 “你说这孙家的也是,好端端的闹什么幺蛾子。” 楚唯翻动着锅铲,心思百转千回,以往孙氏可是规矩的很,可前几回自己和她打了照面,都能感觉到她眼神里透着的敌意,这怕是被她那个好妹妹撺掇了什么吧。 毕竟小孙氏对她的敌意,只要没瞎,谁都看得出来。 ....... 如楚唯所料,孙家正闹腾的紧。 大孙氏和小孙氏正对峙着。 大孙氏满腹委屈: “妹妹,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偏撺掇我和大嫂作对,真的是想让我更进一步吗?” 大孙氏在被牛里正撵回家的时候,脑子就清醒了很多,加上孙家父母的劝导,她心里已经有了悔意,对上正巧上门蹭饭的小孙氏。 大孙氏怎么能忍得住,当下就起了火,她不敢怼外人,还不敢怼妹妹吗? 小孙氏中午憋了一肚子火,下午回去又被丈夫一番训斥,哪里忍不住脾气,当下就和小孙氏对骂起来: “分明是姐姐自己不长脑子,竟然有脸怪我头上。” 小孙氏插着腰,眼神轻蔑地看着大孙氏,说话更是刻薄。 “哦,难不成是想那我当借口,好回去当里正家的二儿媳?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呢!” “你....你..” 大孙氏怎么也没想到,亲妹妹竟然这般嘲讽自己,心更是凉透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孙氏直接冲着小孙氏扑了上去,两人打斗间,小孙氏踹了大孙氏肚子一脚。 大孙氏瞬间虚弱倒地,一脸苍白捂着肚子尖叫出声: “啊,我肚子!” 哪怕孙家的人请了大夫来,也没能保住大孙氏的孩子。 凄厉的哭泣声在孙家传了半个晚上,大孙氏躺在床上,看着小孙氏坐在旁边毫无悔过之意,她的眼里都是恨意。 我的孩子没了!二郎肯定不会接她回去了。 大孙氏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趁着孙家老娘不注意,她捏着绣篮里的剪子,就朝着小孙氏的心窝去了。 “啊,杀人了!” 大孙氏下手快准狠,小孙氏根本没有防备,就这样中招了。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小孙氏,大孙氏握着剪子的手哆嗦了起来,可想到自己以后被休,咬着牙,窝着剪子给自己的心口也来了一下。 一夜之间,孙家的两个闺女全都没了。 大牛村的人唏嘘不已。 ...... 再说楚家。 云和虽在家里,可架不住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知道自家岳父竟然短短数日就能通篇背诵三字经,云和也吃了一惊。 虽然与当年过目不忘的他没法儿比,但到底是比寻常人强了数倍。 云和这才相信,楚幼承确实有念书的天赋,加上楚唯的交代,云和对楚幼承的教导更严格了不少。 直到夕阳落幕,楚幼承才堪堪写完十页大字,手腕酸痛。 “今日的课业应该都结束了吧?” 虽是询问,可楚幼承却直直瞪着云和,似是在说,小子,要敢说还有,我就活撕了你。 云和莫名读懂了岳父的眼神,干咳两声,掩饰了尴尬。 今天好像确实学了不少。 反思了一番,云和选择放过楚幼承: “爹,您今日学了不少,这大字,也写的不错。” 嗯,确实写的还行。 云和看着楚幼承交上来的十页大字,如鸡爪爬行,还是违心地夸赞了一番。 “好,那你继续看书吧,我去厨房帮忙。” 楚幼承二话不说,蹭的起身,双手背后,朝着房门走去。 看着这般端正的楚幼承,云和眼里多了困惑,岳父怎么会不想读书,必然是他的错觉了。 楚幼承出了书房,就迅速松开手,飞快奔向了厨房,他的麻辣兔肉啊! 第87章 父女 “丫....” 楚幼承进门,就看到坐在灶火旁边的刘大娘,赶忙收敛,装出一副老实的模样: “刘大娘。” “哎,老三是饿了?再等等,饭马上就好了。” 楚唯也没想到,楚幼承就这么大咧咧冲进来了,她扫了眼刘大娘,见对方没有怀疑,这才松了口气。 暗暗想着,不能让纨绔老爹这么跳脱了,不然人设早晚得崩。 楚幼承哪管那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在扑腾冒热气的铁锅,闻着飘散在空中的肉香味,他更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这可太香了! “丫头,这是麻辣兔肉?” 闻着不像啊! “是炖的排骨,爹,你先洗手,顺便去隔壁叫刘家两位大哥过来吃饭,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说着,楚唯掀开厚重的锅盖,看着金黄色的玉米面饼熟了,捏着筷子把贴锅饼子夹到瓷盘,顺手把切好的葱花绕锅撒了一圈儿。 “好,我这就去。” 看着锅里咕嘟着的排骨,香的楚幼承差点没忍住把舌头咬下来,赶忙去了隔壁叫人。 “好了,出锅。” 楚唯盛出排骨,端着往正屋去了。 刘大娘也放好了衣服,跟着去了正屋。 “好香啊!” 刘家老大知道要来楚家吃晚饭,早就巴巴在家等着了。 眼下进屋,看着尖尖一瓷盆的排骨,哪里还忍得住咕咕作响的胃! 莫说是刘老大了,就是上了岁数消化不好的刘大娘,也忍不住想多吃两块肉来解馋。 “云和,吃饭。” 端着碗筷从厨房出来,经过书房的时候,楚唯顺嘴叫了一声。 “好。” 早就已经闻到肉香味的云和迅速放下手中拿倒的书,去了正堂。 刘大娘一家都是粗人,但很是规矩,这不,哪怕口水直咽,还是强忍着等人齐了才开动。 先动筷子的,自然是楚幼承。 一手抓着个黄澄澄的贴锅饼子,一手抓着块儿全是瘦肉的排骨,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云和也跟着动了筷子,夹着一块儿瘦肉放到了楚唯碗里: “多吃点。” 虽然声音清淡,可耳边那抹红,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楚唯看着碗里的排骨,怔愣了片刻,原主是喜欢吃肥肉的,云和不会不知道吧? 难不成他发现什么了? 楚唯心里忐忑得紧,隐隐后悔起来,她确实喜欢吃瘦肉,可这年头,生活在山沟沟里的老百姓,对肥肉更偏爱。 肥肉油水足,这对几个月都不能吃上一顿肉的村里人来说,自然是首选。 端看刘大娘一家频频朝着肥肉下手,就可见一斑。 也就是自己,爱吃瘦肉,所以做饭的时候,下意识会多弄瘦肉。 本以为能踏实吃顿炖排骨,可云和这举动,弄得她心里不上不下。 ...... 饭后,捧着大瓷碗喝水的刘大娘满足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小唯这丫头手艺可真好,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丫头啊,你要是开酒楼,我怕是要天天去吃的。” “对,小唯妹子,我也去捧场。”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刘家兄弟两人争先恐后地应和。 楚唯淡笑了两声,继续唠着家常。 楚幼承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时不时插两句嘴,至于云和,吃了饭就主动担下了洗碗的活计。 冲这一点,楚唯对云和还是很满意的。 ..... 眼看天色不早了,略坐了坐,刘大娘就带着两个儿子回家了,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了两个儿子明天打些猎物送来楚家。 送走了刘大娘他们,楚唯敛了笑容,转身就看到楚幼承往屋里走,她一把上前拉住了对方的袖子: “爹,我有事跟你说。” 楚幼承一头雾水地被拉进了自己的屋子,眼看楚唯黑了脸,他心里“咯噔”一声,刚碍着凳子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 “闺女,我今儿的课业都做完了,不信你问云和。” 楚唯透过薄薄的纱窗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见云和的影子映在纱窗上,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楚幼承,眉眼里透着严肃: “爹,实话跟您说吧,我不是楚唯。” “你不是楚唯?真逗....” 楚幼承正在剔牙的手突然僵了,笑意也敛了起来。 难不成...... 楚幼承看着楚唯,忍不住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我闺女?那你是.....” 一想到有游魂跟自己一样附身,楚幼承头皮发麻眼里都是惧怕。 老天爷啊,天选之子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再来一个。 楚幼承的大脑迅速转了起来,往日里自己不曾注意的细节,全都被想了起来,楚唯那精湛的医术,力大无穷...... 寻常山里的姑娘哪里有这本事! 唉,他真是傻了,这么明显的破绽竟然都没看出来。 楚幼承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部贴到墙壁,那冰冷的感觉提醒着他无处可退,他才不得不服软: “闺女,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既然我成了你爹,那我这辈子都把你当亲闺女看。” 楚幼承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意。 楚唯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这分明是哄鬼的话。 “行了,我们都是借了别人的身子,有什么好怕的,我如今也是个大活人,不信,你摸。” 楚唯直接伸手拉住了楚幼承的手臂,那属于活人的温热传到楚幼承的手臂上,这才让他信了。 一想到对方是个大活人,楚幼承瞬间松了口气: “哎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下次能不能直接说完。” 楚唯黑了脸: “我倒是想直接说,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楚幼承一想,确实是他“表现出众”,略显尴尬,绷直了身子坐在床沿,一脸严肃: “谁知道你会随便把这么重要的秘密说出来。” 楚唯微叹了口气: “你对我这般坦诚,我总也要给你透个底,让你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会把你当亲爹孝顺的。” 楚唯这话倒是认真的,虽然楚幼承不是原主,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楚唯知道这位王爷倒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 既然老天给了他们这机会做父女,何不成全了这段缘分呢。 第88章 擦脚布 楚幼承见楚唯说得认真,眼里泪光闪烁。 上辈子他虽然享尽了人间富贵,可到底纨绔了一辈子,和他一起鬼混的兄弟,不少都成了家,唯有他,孤寡一人。 难不成老天是看他太孤单了,所以特意送他个闺女? 楚幼承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楚唯的眼神更和蔼的不少。 楚唯刚要转变话题,就见楚幼承一副欲哭的模样,吓了一跳: “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楚唯手忙脚乱,见床尾有块白色的布,赶忙拿起来,替楚幼承擦泪。 楚幼承的泪水就要落下的时候,他扫了眼这布,好眼熟啊,这是...... !!! 这是他的擦脚布啊! 楚幼承挣扎着要起身: “放开我,放开我!” 楚唯只当是楚幼承不好意思,捏着白布利索地擦掉了楚幼承眼角的湿润。 这一刻,楚幼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闺女拿他的擦脚布给他擦眼泪! 啊!!! 楚幼承的身子迅速弹了起来,灵活地不像中年人。 “你...你...你....啊!” 楚幼承指着楚唯,眼眶红润,半天没说句完整的话。 倒是书房的云和,听到楚幼承惊呼声,迅速冲了过来。 等他进门,就看到自家岳父一脸委屈地指着他的娘子。 饶是聪明的云和,也没琢磨明白岳父到底怎么了。 楚幼承眼见楚唯又要靠近,赶忙跑到了云和身后,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说话带着哭腔: “她...布....完了,完了!” 云和听了这话,目光移到了楚唯的手里,看到那块白布,眼神更显困惑。 楚唯也委屈了: “我就是想给您擦擦泪.....” 天知道,楚唯头一次这么有善心,竟然被这般嫌弃。 楚幼承听了这话,白皙的脸瞬间涨红,隐隐有变黑的趋势。 倒是云和,大致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强忍着笑意,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 实在不怪他不给岳父面子,这真是太好笑了。 “楚唯,这白布,是岳父用来擦脚的。” 往日云和和楚幼承晚上会结伴泡脚,所以对于楚幼承的擦脚布,倒是熟悉的很。 “什么?擦..擦脚布?” 楚唯满脸惊恐,一想到自己捏着块擦脚布给老爹擦泪,吓得直接松了手。 可怜的白布,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了。 见楚唯终于明白了,楚幼承这才从云和身后探出身子。 楚唯一脸尴尬看着怒视着自己的老父亲,勉强笑了声: “爹,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您烧水,您洗把脸。” 楚唯逃一般地冲进了厨房,看到灶火旁的柴火已经没了,捏着斧头去了后院。 入冬之后,楚唯就把砍来的柴火都堆放在了后院的墙角。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靠着微弱的月光光,楚唯准备拖两根木柴去前院,正弯腰之际,突然听到墙角的猫叫。 楚唯没放在心上,手抓着跟粗柴就要起身,稀索的说话声从墙外透了进来。 “确定是这家吧?” “打听过来,楚家三房就在这里,赶紧动手吧,早点回去跟主子复命。” “行,村里人说,他们都住在前院,后院没人,咱们赶紧翻墙进去,找个屋子躲躲,这破地方真够冷的。” 大牛村靠山,自是比寻常地方阴冷许多。 两个穿着黑衣的刺客显然受不住大牛村的寒夜。 两人达成了一致,身手利索地跃上了墙头。 楚唯所在的柴火堆儿,正巧在墙角,为了不让柴火受潮,还特意搭了茅草棚挡雪,眼下倒是方便了楚唯藏身。 先爬上墙的身手敏捷,身长纤瘦,他扫视了一眼,随即一跃而下: “没人,下来。” 楚唯弯好身子,紧了紧袖子,为了安全,自从后院的药房药材齐全了之后,她就顺手配置了些迷药的药粉藏在袖子里。 眼下倒是给了她和刺客交手的底气。 后跳下来的此刻略矮了些。 两人正朝着楚唯的方向靠近。 许是认定了没人过来,说话也随意了些。 矮子一边走一边抱怨: “要我说,老爷也是多虑,雇个杀手走上一遭不就是了,左不过几个山里的庄稼汉罢了。” 瘦子低声反驳: “这等要事,老爷怎么敢交给旁人,行了,一会儿等前院熄了灯,我们就动手,还能回去睡个安稳觉。” “这倒是,你对楚幼承动手,我去解决他女儿和女婿。” 瘦子心知,这是矮子起了色心了,不满地皱眉: “差事要紧,想找女人,去别处!” 矮子闻言,不耐烦地说: “知道了,你要是不放心,你去解决那个女的,我解决楚幼承和他女婿,这成了吧。” “也行。”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地商量着灭口的事情,丝毫没发现,旁边低矮的草棚里,一个小姑娘眼含杀气地盯着他们! 刚黑衣人翻墙的时候,她还当是对方认错了地方,没想到,竟然是冲着他们一家来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唯紧捏着木棍,趁着对方开门的功夫,直接朝着矮子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瘦子见矮子突然倒下,迅速转身,眼前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脸,白色的粉末就扑面而来。 等粉末散尽,瘦子四肢发软,直接晕倒在地上。 楚唯进药方找了几根麻绳把两人捆好,这才去了前院。 ..... 前院,楚幼承的屋子里。 楚幼承在默念了百遍楚唯是亲生的这句话之后,才勉强压下了火气。 而且云和还在跟前,他也不想让云和看热闹。 作为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楚幼承已经顺利转移了云和的注意力。 两人正在研究百家姓时,楚唯推门而入,看着两人,满脸严肃,头上还沾着细汗: “爹,云和,有两个刺客从后院翻墙进家了。” “什么,刺客?” 向来淡定的云和竟然立刻起身,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些。 楚幼承也不慢,提着一口气,满眼担心地看着楚唯: “闺女,你没事吧?” 楚唯摇头: “我没事,那两人翻墙的时候,我躲起来。” 楚幼承细细打量了楚唯一番,见她面色红润,确实不像出事,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第89章 刺客灭门 “他们人呢?” 云和更关心那两个刺客的去向,他的右手早已经不自觉握紧,心里琢磨着,到底是哪边派来的,柔妃吗?还是云妃?抑或是旁人..... “我打晕他们了,现在正绑在后院药房,你们要去看看吗?” 云和点头。 “我也去。” 楚幼承已经从刚才的担心,变成了吃瓜群众,作为一个纨绔,有热闹不看,那简直不合格。 楚唯提了两个灯笼,带着两人去了后院的药房。 云和进屋,看到两人在捆在屋里中间毫无知觉,松了口气。 眼下追风被他派去做事了,若是楚唯不出手,怕是他就要暴露了..... 楚幼承绕着两人转着看了两圈,眼里带着好奇和困惑: “丫头,怎么弄醒他们啊?” “稍等。” 楚唯放好灯笼,从外面井里打了桶水进来,直接朝着两人就泼了下去。 眼下天气寒凉,井水更是冰的吓人,就这么生生倒在人身上。 看着的楚幼承都觉得冷。 两名黑衣人也如愿被冻醒。 看着眼前的三张面孔,两人紧张地直了直身子,左右环视。 在看到同伙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矮子先被打晕的,对后面的事情,毫不知情,倒是瘦子,和楚唯打了个照面,不过也只是模糊的一眼。 尽管只有一眼,瘦子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你!” 瘦子看着楚唯,眼里冒着火气,来回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 “卑鄙,竟然用迷药!” 楚唯忍不住黑了脸,一个刺客竟然说别人卑鄙,这合理吗? “说说吧,你们老爷是谁?” 瘦子立刻警惕起来: “什么老爷,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哦?” 楚唯看着瘦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清脆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药方里。 瘦子听了,心里更是发毛。 这女人知道多少? 一想到对方可能知道不少,瘦子更是紧张的不行。 不行,不能暴露老爷。 瘦子看向矮子,透过眼神,向同伴传递着誓死不说的决心。 云和看着两人对视,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种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 想当年,那些刺杀他的人,被抓后,也都..... 这般想着,云和赶忙上前捏住了瘦子的下巴,手指在对方牙内翻找,见没找到毒药,困惑不已。 “哦,忘了说了,刚打晕他们之后,我想着这两人可能藏了毒药,就搜了搜,这是在他们牙里面搜出来了。” 楚唯摊开手掌,白皙的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两个黑色的药丸。 瘦子看了一眼,心里的坚持轰然崩塌,可想到家里人的性命,还是咬着牙,坚决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落在你们手里,是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楚唯扫了眼旁边的矮子,眼神玩味。 矮子浑身一紧,赶忙说: “我也不会说的!” 楚唯面露遗憾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下狠手了。” 说着,楚唯嘱咐云和看好这两人,就叫上楚幼承出去了。 两个刺客看着远去的楚唯,心里忐忑不安,一股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 ..... 再进来的时候,楚幼承手里捏着两根羽毛,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 云和扫了眼那两根羽毛,好像是昨天吃鸡剩下的毛儿...... “闺女,真要这样吗?” 真到动手的时候,楚幼承面露犹豫,虽说闺女的逼问法子肯定有效果,但未免过于“残忍”了点。 “爹,这又不让他们受疼,可是最温柔的法子了,您快些吧,不早了,还要回去睡觉呢!” 眼看楚幼承还没有动作,楚唯祭出了大招: “今晚要是睡得好,明早我就做香菇鸡肉包吃。” 虽然不知道香菇鸡肉包子味道如何,但楚幼承下意识觉得,绝对美味! 这般一想,楚幼承捏着两根羽毛就朝着两个刺客去了。 “两位小兄弟,对不住了。” 我想吃闺女做的包子。 刺客:.....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们哄你闺女开心! 黑衣人控诉的眼神太过强烈,楚幼承想装作看不见都难,面上表露些许尴尬,还是朝着两人下手了。 云和在楚幼承的指挥下,帮着脱了两人的鞋袜,一股脚臭味熏的他差点吐出来。 “开始。” 接着,一阵狂笑传出,似是要冲破天际一般。 “救...救命....我..我说,我说,快住手!” 楚唯闻言,眉头轻佻,本以为是矮子更受不住,没想到先“投降”的是瘦子。 当然,矮子也没坚持多久,就眼中含泪地招了。 “说吧,你们老爷是谁?” 楚唯示意楚幼承停手,凌厉地扫向瘦子,开始了询问。 ..... 三更过后,楚家的大堂仍然灯火通明。 两个刺客已经被下了迷药,昏睡过去。 云和坐在桌旁,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 他不过就是找了户人家隐居,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两人的身世... 云和微皱眉头,追风的办事能力不行啊。 当初他可是把追查楚幼承身世的事情交给他的,若非他回禀说楚幼承亲生父母毫无线索,他也不可能安心住下来。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追风已经退步了,看来,得找机会好好磨练一下他了。 远在天边策马狂奔的追风突然打了个喷嚏。 莫不是主子想他了? 是了,主子一人在那偏远之地,想来遇到麻烦事了。 这般想着,追风捏着马绳的手紧了紧,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 就在云和神游天外的时候,楚幼承已经和楚唯小声嘀咕起来了。 “那瘦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靖安侯府派人来杀你灭口。” “杀我?他不是说要杀我们一家的吗?” 楚幼承面露困惑。 楚唯叹气: “矮子说了,若是失手,无比要保证你咽气,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爹,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以前得罪过什么人?” 楚唯认真地看着楚幼承,低声询问。 楚幼承双眼迷离,要是说当王爷的时候,那肯定是因为招猫逗狗和一些人结过仇。 可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怎么也不该带到楚幼承身上啊。 第90章 侯门深似海 眼见楚幼承这般,楚唯突然想起,这便宜老爹没有原主的记忆。 楚唯把目光放到了云和身上,自己记得也不多,眼下,可能知道最多的就是云和了。 可怎么套话啊..... 楚唯正纠结着,楚幼承已经单刀直入: “女婿啊,我不记得我之前得罪过谁,你说这靖安侯府为什么要杀我?” 云和好歹是当朝太子,知道的隐秘,要比眼前两人多不少,他记得,前些年,靖安侯府的老侯爷也姓楚,膝下只有个独女,嫁了安南府的永昌伯。 永昌伯夫人头一年回娘家探亲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细算下来,好像和岳父的年岁相当..... 云和看着满眼期待的楚幼承,心里五味杂陈,所以岳父可能是靖安侯的外孙?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细细掂量一番,云和还是如实说了: “我听人说过,当年永昌伯夫人回娘家探亲,路上身子渐重,终是产子在路上,爹,可能是永昌伯夫人的儿子。” “永昌伯夫人?” 楚幼承活像是见了鬼一般....这不是他侄女儿吗? 楚幼承呆愣的功夫,楚唯发问了: “永昌伯府和靖安侯府有什么关系吗?” 云和声音平淡,手指却紧紧捏着茶碗,徐徐说道: “永昌伯夫人是靖安侯唯一的孩子,因膝下无子,靖安侯为永昌伯夫人请封了永安郡主的封号。” “永安郡主?” “嗯。” 楚幼承细一算,自己竟然比靖安侯那老家伙矮了两辈....这可真.. 楚唯没错过楚幼承脸上的纠结,看来老爹和靖安侯认识。 眼看着天边已经渐亮,三人也没商量出什么,决定先睡觉。 管他是是非非,人总要吃饭睡觉的。 可怜了后屋的两个刺客,在没有炭火的屋子里,硬生生受了风寒。 ...... “呜呜呜...” 后院药房,楚唯看着两人,眼神闪烁,老实说,她也就是个医生,哪里经历过杀人这种事情。 可眼前两人无一不再提醒着她,大灵不是她生活的和平年代。 唉,为什么,我只想种种田发发财,老天爷非要让我黑化.... 沉默半晌,楚唯终是动了,她一身杀气地朝着两人而去。 这让遭了“酷刑”的两人更是怕的心尖发颤。 他们后悔了,还以为就是个简单的任务,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船。 下辈子投胎,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不能惹山里人。 兄弟两对视一眼,看懂彼此的心思,随后闭上了眼睛,准备赴死。 可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疼痛。 瘦子睁开眼睛,就看到楚唯手里捏着两个药丸,直接塞进了他们嘴里。 “这是我最近新做出来的毒药,还正愁找不到人试药,眼下倒是有了机会。” “这.....” 瘦子刚出声,就感觉浑身发痒,那种痒比之昨晚,更让人难受。 矮子已经来回扭动着身子,想要借着麻绳来解痒了。 “不用费劲,吃了我的药,若是没有解药,只会浑身发痒,直让人挠破皮肉,甚至想自杀.....” 楚唯淡淡说着,似乎是在谈论着寻常之事一般。 两刺客心惊不已,他们不怕死,但这样被痛苦折磨到死,比死还让他们害怕百倍。 瘦子紧捏着拳头,强忍着身上的痒意,不过几个呼吸,就脸色涨红,难受至极。 ..... 楚唯一直看着两人的反应,见他们没了刚才的警惕,心知这是服软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黑漆漆的药丸,喂两人吃下: “这是解药,不过只能解半月的毒,若是半月后,没有我的解药,你们就会不治而亡。” “说吧,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矮子也不傻,知道楚唯留他们性命必然是有所图的,他对于老爷虽也忠心,但比起自己的命,还是差一筹。 楚唯浅笑出声,整了整衣袖,坐到了两人对面: “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了,我知道,你们也是被迫的,我长于山野,最是心善不过,眼下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瘦子眉眼微动,不动神色问道: “什么活路?” “你们只需要回去复命,告诉他们,当年楚家的养子,是楚家的楚二牛。” 瘦子忍不住蹙眉: “这行不通,我家主子早已查明,楚家养子就是楚老三了。” 楚唯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看来你拎不清啊,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楚唯拿起桌案上的菜刀,朝着瘦子走去。 瘦子眼看着女魔头离自己越来越近,想到家里还怀着孕的妻子,抿了抿唇,终是软了态度: “主子警惕,需要有个完美的借口让他相信。” 楚唯收了菜刀,冷脸也消失不见: “这是自然,你们就说,楚家二老当年收了大笔金银,对方嘱咐他们一定对调了两人身份。” “至于你们查探到的消息来源,就说是楚家老宅隔壁小孙氏告诉你们的。” 这是楚唯琢磨半晌想出来的。 如今小孙氏已经没了,靖安侯的人就是想查到什么,也死无对证。 再者,她与小孙氏的矛盾人尽皆知,仇人的话,自然会让这消息显得真实! ........ 正午,瘦子和矮子已经骑马出了大牛镇。 看着只剩下一个黑点的大牛镇,矮子叹了口气,想到楚唯,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哥,咱们真的要按着那女魔头说的复命吗?” 刘瘦子犹豫片刻,冷声说: “先回去找大夫看看,若是大夫对我们的毒没办反,就按着计划的说。” 矮子了然。 兄弟两回程路上,进了数个医馆见了数个大夫,都没能查出体内的毒。 两人心思沉沉,对楚唯多了忌惮,决定乖乖听话。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两人回到靖安侯府的时候,已经半夜。 ..... 一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看着跪在跟前的下属,那双透着算计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楚二牛才是侯府血脉?” “是,二爷,属下已经查明,楚二牛身死。” 瘦子率先出声,他在主子跟前的分量远比矮子要重,这话由他说,也更令对方相信。 第91章 一拳一匹马 楚二爷自是相信的,大牛村不过就是个穷山沟。 那孩子自幼生活在那里,饶是侯府血脉,也被养废了。 要捏死对方,比捏死蚂蚁都容易。 楚二爷松了口气,挥手让两人退下,脸色难看地朝着老侯爷住的院子看了一眼,心里的恨意更是加重。 这老不死的,已经没了血脉都不肯让自己这嫡亲的侄子继承侯爵! 一想到自己出门,被别人嘲笑,他就咽不下心里的怨恨。 既然不肯为自己请封,那就早些咽气吧! 楚二爷想了想,给远在永昌伯府的“大姐”写了封信。 ....... 时间一晃而逝,春天已然到了。 本准备去府学念书的云和因为两个刺客的到来,改了主意。 岳父身世复杂,他们一家终归是要被卷入争斗的,既然如此,那何不主动出击。 楚家的云和要进京读书了,这个消息如春风般传遍了大牛村的角落。 大牛村口,牛里正看着坐在眼前的三人,眼里带着欣赏和不舍。 他知道,云和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志气,要是他的大孙子也能这般,就好了。 朱氏作为女人家,也不必顾忌什么,直接把怀里的篮子塞到了楚唯手里: “妹子,嫂子也没什么送给你的,这篮子里是二十个水煮鸡蛋,你们一路颠簸,垫垫肚子。” “谢谢嫂子。” 楚唯知道朱氏是真心的,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不过临走的时候,悄悄往朱氏的袖子里塞了十两银子。 家里的宅子是新盖的,楚唯留给了刘大娘一家。 她知道,这一走,怕是再不会回来了,为了让刘大娘安心,只说是让他们照看宅子。 这可让村里人羡慕的红了眼,后悔当初没有和楚家走的近一些,不然也能沾点光。 老罗的腿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被罗婶搀扶着,也过来送楚唯他们了。 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老罗红了眼眶: “老三一家都是好人啊!” 虽然伤了腿脚,但老罗在楚唯有意无意地引导下,学会了不少起房子的手艺,如今就连奉天城的富贵人家也不远千里来请他出手。 罗婶跟着楚唯认了不少草药,每日挖草药,也能有一两百个大子的收入。 ...... 奉天城去盛京,也不算近。 一行人早春出发,日夜兼程,到盛京的时候,已经入了夏。 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京城墙,云和捏着手里的秀才名帖,强压下心颤。 云和本是要等到参加府试得了秀才名头才能赴京参加秋闱的。 但因着时间来不及,他只能走了陈太医的路子。 朝廷有令,若是童试案首加上五品官职以上的官员推荐,可免府试,赐秀才名号。 往年倒是少有官员如此,毕竟推荐个没有才气的童生,无异于拉对方到自己的队伍,这对他们,无助力不说,甚至还会拉后腿。 周致当初听闻陈太医的来意,也吃了一惊,但能让陈家欠个人情,倒也划算,故而没有多问。 还有三月余就要秋闱,眼下正是各地秀才进京赶考的高峰期,这不,眼前等着进城的已经排起了长龙。 外面烈日烘烤,哪怕是窝在车厢里,也闷热至极。 还好,马上就要到楚唯他们了。 就在这时,前面人群突然骚动。 “让开,都给小爷让开!” 一穿着夏衫的瘦干男子策马奔驰,到了城门口也不减速,眼瞧着竟是要和楚家的马车碰到。 正和守门衙役交涉的楚唯直接握拳,朝着马头就是一拳。 眨眼之间,已扬起马蹄的骏马竟然生生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啊,来人!” 坐在骏马之上的少年无法控制地朝着地上摔下去。 后面仆从眼见主子落马,吓得失了理智。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刁民,竟然敢伤我们少爷,等着吃牢饭吧。” 守门衙役看着楚唯,满眼佩服,同时带着惋惜,可惜了,这么个会来事的姑娘竟然惹了那位少爷。 衙役不动神色地把刚楚唯塞给他的三两银子退了回去。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剩下的几个仆从已经把楚唯一行人全都围了起来了。 坐在车里的云和听着外面的动静,担心楚唯吃亏,掀开车帘下了车厢。 那富家少爷被下人搀扶起来,就准备朝着楚唯发火,恰巧和下车的云和打了个照面,当下就变了脸色。 云和感觉到有人看自己,顺着看过去,就见那人惨白着脸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嘀咕什么。 云和看对方有几分眼熟,略一想,才恍然,原来是云妃娘家的。 “少爷,您放心,小的肯定让他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旁白的小厮见少爷不对劲,以为是气的,赶忙压低了声音安慰他。 “快走!” 少爷直接甩了他一个巴掌,急匆匆带着人全都走了。 太子回来了!他得通知一声云妃姑姑去!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刚收钱的衙役见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位不搞事,他就不该退钱的。 楚唯见那衙役盯着自己,目露遗憾,捏着手里的三两银子,心下了然,笑着又递了上去: “这位大哥,您看,我们一家从外地来的,刚那位少爷是哪家的贵人啊?好叫我们知道知道,不然下次冲撞了贵人,我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楚唯声音不小,云和自然也听了个清楚,心微微抽搐了一下,看着楚唯求人,他莫名不高兴。 楚幼承还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城墙,红了眼眶。 这些年了,盛京都没变啊。 我定安王回来了! 衙役见楚唯会来事儿,也不介意多说两句: “妹子,刚才那位来头可大了,那位少爷的亲姑姑可是当今的云妃娘娘,云妃娘娘深得陛下喜爱,又出身靖安侯府。” “靖安侯知道吧,靖安侯可是一品侯爵,世代罔替不降爵的高门大户呢!” 第92章 贬嫡为庶 衙役说着,眼里的向往也毫不遮掩。 楚唯看着那个少爷逃离的方向,眼里带了沉思。 看来他们一家和靖安侯府还挺有缘分的。 打听了不少消息,楚唯又请衙役喝了碗热茶,这才进城。 街上人潮涌动,店铺林立。 楚唯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眼里带着新奇,这可比演的古装剧要复古啊! 楚幼承看着两旁没有什么大变化的店铺,一颗心激动地砰砰跳动,但没走几步,突然心凉了一半。 “丫头,咱们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租房子吗?” 楚唯是真的人生地不熟,所以也不清楚该去哪边。 云和暗暗庆幸,之前决定要赴京的时候,就找追风在盛京城里买了处宅子,如今正好用得上。 楚幼承犹豫不定,租房子也需要花钱,虽说不需要自己去挣,可到底是花自家的,不然找个老兄弟家对付对付? 楚幼承虽然纨绔,但他更为人熟知的就是“铁公鸡”的称号,风花雪月从来不自掏腰包,甚至不得不花费的时候,他都会厚着脸皮找皇上“借”钱。 当然每次都不还,问他为什么。 他只会来一句,陛下富有四海,哪里会在乎他那点钱。 哪怕是对头,也没法儿接话,因此,只能看着这厮一把年纪还白吃白喝! “闺女,要不然.....” 楚幼承正准备提议去老兄弟家蹭吃蹭喝的时候,云和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出门前,陈大夫说,如果我们入京没有地方落脚,可以先去他家一处闲置的宅子暂住,就在朱雀街上。” “朱雀街?” 楚幼承眼睛一下就亮了,但想到自己现在是个没进过盛京的乡巴佬,赶忙收敛了情绪。 不过那双眼睛直冲着楚唯不停眨动。 楚唯看的莫名其妙: “我们住陈大夫家好吗?” “陈大夫说这处宅子闲置多年,说若是我们不住的话,就委托我找个买家脱手。” 楚唯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决定先去陈大夫的宅子看看,若是不合适,再另寻住处。 一行三人一路边打听边走,一个时辰后到了宅子门口。 楚唯问旁人朱雀街的时候,对方都会先奇怪打量他们一番,随后态度良好地指路。 当楚唯站在宅子门口,看到斜对门那片熟悉的衣角,瞬间愣住了,这..... 正从宫里回来准备进府的靖安侯府少爷也看到了楚唯,想到姑姑的嘱咐,他犹豫片刻,转身进了府。 楚幼承推门而入的时候,眼神复杂,这宅子..... 宅子不大,只有一进,不过眼下就他们三人住,倒也足够。 院子中间种着两颗梧桐树,眼下枝叶繁密青绿,遮盖了太阳,走在树荫下,清凉感扑面而来,一扫众人赶路的疲累。 云和也在打量院子,院子虽小,但布置清雅。 对门的正堂两侧各有间卧房,东侧的是书房和一间卧房,西侧则是厨房和杂物间。 楚唯看着树下的圆石桌上一抹尘埃都没有,顺势坐了下来。 “爹,云和,你们也先坐着歇会儿,这宅子应该有人常来打扫,一会儿我进屋看看,若有缺的,再行添置。” “好,闺女,我饿了。” 这一路为了不耽误,几乎都不下马车,整日吃着烙的干饼子,楚幼承早就吃腻了。 若非是楚唯的手艺不错,加上里面放了鸡蛋和芝麻等物调味,他怕是一口都吃不下去的。 楚唯笑着点头。 对于便宜老爹,她是满意的,之前锦衣玉食,现在吃咸菜窝窝头倒也不挑剔,还算省心。 当然,有条件的情况下,楚幼承也是费尽心思哄着楚唯给他做各种美食。 “那我们晚上吃羊肉锅子。” 眼下太阳已经快落,树下阴凉,吃锅子倒也省事。 “好啊!” ....... 日落夕阳,此刻朱雀街的小宅子里,正热闹非凡。 宅子已经打扫完了。 楚唯忍不住夸赞陈大夫一家的心细,每间屋里都放了几床干净的被褥,厨房的炊具也一应俱全,甚至就连柴火都准备了两担。 云和听着楚唯的夸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是不是对追风有点残忍了? 此刻,盛京城郊的深山里,追风正在和白虎浴血搏斗。 没错,云和认为追风的身手退步了,所以让他去深山历练。 云和吃着刚煮熟的羊肉片,暗暗盘算着,等过两日就传信让追风回来。 吃过晚饭,一家进入了梦乡。 ..... 另一边,靖安侯府楚二爷的书房里。 下午的薄衫少年正坐在楚二爷的下手,眼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爹,我今天亲眼看见的,太子真的回来了!” “柏儿你确定没看花眼?” 楚二爷皱着眉头,看着下手的大儿子,眼里带着质疑。 楚文柏听了这话,急的直接站了起来: “爹,这么重要的事情,儿子怎么敢开玩笑,爹,你说太子回来了,那四表哥还能不能当上太子?” “放肆,这种话也敢乱说?” 楚二爷满脸严肃,看着长子,眼里带着不满。 他和夫人都不是愚笨之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竟是这般不成器! 想到自己的次子楚文寒,他才微微舒缓了眉头,次子虽是庶子出身,但文采出众,不过双十年纪,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 今年秋闱,寒儿若是能入榜,那就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 这般想着,楚二爷心就压不住的火热。 那个老东西不为自己请封又怎样,他的亲妹妹可是云妃娘娘,只要寒儿有了官身,加上妹妹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说和,何愁当不上世子。 就是直接封侯,也未尝不可。 “爹,你想什么呢?” 楚二爷正憧憬着未来,突然被楚文柏晃了晃身子,不满地看向了对方: “孽子,往日在家中口无遮拦也就罢了,朝廷之事,你也敢随口胡言?是我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楚文柏看着双眼喷火的父亲,后背发凉,赶忙收敛情绪,恭敬地朝着楚二爷弯了弯腰: “爹,是孩儿鲁莽了。” “嗯,行了,不早了,先回去吧。” “是。” 第93章 蛇蝎一窝 楚文柏看着父亲神情透着疲累,不甘心的推了出去。 不过离开楚二爷楚襄的书房,楚文柏并没有回自己院子,而是转头去了正院。 “娘,我惹爹生气了。” 进门,楚文柏委屈地开腔。 楚夫人梁氏闻言,给心腹嬷嬷翠姑使了个眼色,旁边伺候的丫鬟就全都被带了下去。 “你做什么了?” 楚文柏坐下,细说了一番。 “娘,爹会不会因此不喜我.....” 梁氏忍不住冷哼: “柏儿不必在意,你爹他除了那个小孽种,还在意谁呢!” 正抱怨的功夫,翠姑从门外进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夫人,打听了,二爷召了二少爷过去。” 楚文柏当即就坐不住了: “不可能,爹说他累了....” 话说一半,楚文柏都不信了,是了,爹想来看重二弟,这么重要的事情,必然也是跟二弟商量。 梁氏虽早有猜测,但终归不忿。 “这个小孽种,当初就该弄死他的!” 翠姑心惊,看了眼门外,确定无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劝慰: “夫人不必忧心,到底咱们大少爷才是嫡子。” 楚文柏显然没听进去,心里略显慌乱,他之所以能在勋贵如云的盛京如此放肆,做依仗的,不过是自己嫡子的身份,可到底二弟不是旁人..... “娘,万一父亲当上侯爷,后悔了,公布了二弟的身世,那我.....” 如今朝廷最重礼教,嫡庶俨然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如今的靖安侯有庶子血脉存世,那爵位是万万轮不到他们这旁支来窥伺的。 梁氏拍了拍楚文柏的手,安慰道: “柏儿放心,以后这靖安侯府只能是你的!” 梁氏眼里带着狠辣,想她梁氏也是名门出身,纵然出身梁氏旁支,也非是当初的楚襄能够高攀的! 若非楚襄许诺自己来日承嗣靖安侯,允她儿侯世子,她才不会出手帮他呢! 翠姑看着夫人眼神闪烁,心惊不已,赶忙提醒: “夫人,您可莫要提及....” “放心,我知道分寸。” 那件事确实不能说,但这不妨碍她拿捏着楚襄。 梁氏冷声道: “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要与他商量。” “是。” “娘,你们在说什么?” 楚文柏虽不机敏,但也猜测她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柏儿乖,早些回去睡吧,明日再来。” “娘,” 楚文柏不想走。 但梁氏已经冷了脸: “还想不想要侯世子的爵位了?” 楚文柏畏惧地锁了脖子,他娘向来温柔,但来了脾气,他也不敢忤逆。 “孩儿这就告退。” 楚文柏前脚出了正院,楚襄后脚就进来了。 “夫人,何事唤为夫过来。” 楚襄看着梁氏,一双眸子柔情似水,丝毫没有进屋前的厌恶之色。 梁氏看着楚襄,细细打量,随即才笑着说: “就是听下面人说老爷还在书房,担心老爷熬夜伤身。” 说着,梁氏起身走向了楚襄身后,开始给他按起了肩膀。 至于旁人,早已被梁氏挥退。 “老爷,都已经这么多年,侯爷也该是为您请封了。” 和您岁数相当的,如今早已承爵了。 这话,梁氏没说,但楚襄也心知肚明。 他端着茶抿了口,这才转身拉着梁氏坐下,温声说: “夫人,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你且放心,靖安侯夫人,只能是你。” 梁氏状似娇羞: “老爷说这些,就生分了,你我夫妻一体,自是一荣俱荣的。” 楚襄看着梁氏如此,心下微动,虽生了两个孩子,但到底梁氏容貌未损。 楚襄拉着梁氏到怀里,说了几句心里话: “我知道,寒儿那孩子是我的对不住你,可到底是我与她和离后才发现的。” 楚襄看着梁氏眼神闪烁,就知道,她是在意这件事,语重心长地劝慰: “夫人这些年大度,将寒儿当亲子般抚养,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且放心,以后靖安侯府的继承人,只能是文柏。” 寒儿出众,楚襄是知道的,但到底他的存在,有损自己的名声.... 梁氏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被楚襄这么一提,她倒是想通了,如今楚文寒也不过是个“没了姨娘”的庶子罢了。 想通了的梁氏转了话题: “那老侯爷何时为您请封世子呢?” “如今诸皇子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候,您早些接管靖安侯府,也能早些为云妃娘娘出份力啊。” 说起此事,楚襄就愁的不行,云妃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四皇子更是自己的亲外甥,若是能扶四皇子上位,那他未来必荣耀非凡。 “那老家伙还没死心,前些日子,我的人查到,老侯爷派人去找了楚阳的那个孩子了。” 梁氏敛了笑容,满脸认真: “那孩子不是死了吗?再说了,楚阳纵是老侯爷的嫡女,也没有外孙继承爵位的道理啊!” 楚襄眼神狠厉: “那老家伙病了这么多年,手里又死死握着支靖安军的精锐,就算是为他外孙请封,陛下也会同意的。” “那孩子还活着?” 梁氏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涉及爵位的事情,她仍是和楚襄目标一致的。 “嗯,楚阳产子之后,悄悄让侍卫带着那孩子跑了。” 楚襄看着梁氏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 当初这件事,是她去做的。 梁氏起身,坐回了凳子上,眼里带着讥讽: “倒是我小瞧楚阳了。” 那时,云妃入宫承宠,连带着楚襄这个做哥哥的也得了族里看重,算是做嗣子里面呼声最高的。 可谁知道,楚阳竟然怀孕了,还被大夫诊断为男婴..... 楚襄哪里坐得住,求助了和楚阳闺中时期就关系不错的梁氏出手,这才有了楚阳难产一事..... 楚襄看着茶杯,眼里尽是狠辣: “夫人放心,我已经查到那孩子下落了。” “如何?” 梁氏看着楚襄,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楚襄笑了笑: “自是没了,楚阳那侍卫虽机灵,但却忘了,孩子养在农户,是养不活的。” 梁氏这才安心,那孩子死了就好。 “老爷,承爵的事,您还是要早做准备。” 第94章 孤寡老人 次日,一大早,靖安侯府对面的宅子后院里。 一管家捏着封书信,匆忙去了后院: “侯爷,大小姐来信了。” 梧桐树下的摇椅上,躺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听到这话,双眼迸发着光彩,但等拿到信,眼神又暗了下来。 “她还是不回来吗?” 自从那年,他的楚阳回家的路上遭了事,没了孩子,就再也没来过盛京了。 管家见侯爷如此,想劝两句,但又不知道怎么劝。 “侯爷,您别放在心上,许是大小姐为没了的表少爷伤心,所以才.....” “那孩子有消息了吗?” 靖安侯强压下心里的难受,问起了旁的事。 “下面人来了消息,说是...说是那孩子.....” 管家实在不忍心把这么残忍的事情说出口。 “那孩子怎么了?” 靖安侯虽已年迈,但那双眼睛却如鹰般犀利。 “那孩子沾了赌博的恶习,在要债的时候,受了伤,不治身亡。” “什么?没了?” 靖安侯蹭的站了起来,但身形不稳,又重重跌回到了躺椅里,眼角带着泪光,眉眼呆滞: “我对不起那孩子啊!” 恰在这时候,外面守门人回禀——楚二爷来了。 管家见老侯爷这般,一时拿不定主意。 “侯爷,您看?” “哼,让他进来吧。” 靖安侯敛了悲伤,躺回到摇椅上,一派淡然。 楚二爷进门,就看到靖安侯这般闲适,眼神闪烁,随即行礼问安: “父亲身子可好些了?” “别叫我父亲,叫我伯父就好。” 楚二爷脸色瞬间铁青,但想到什么,还是忍了: “父亲说什么气话,孩儿既然已经过继到您的膝下,自然是要尊您为父的。” 靖安侯看着眼前的侄女,眼里带了些许失望。 这是他堂兄的孩子,按说,也是与他血脉亲厚的,可这些年来,这孩子处处算计他,实在让他心凉了。 这靖安侯府就算是没了,也绝对不能落到这种人手里。 靖安侯这般想着,眼神更是坚定: “好了,既然看过了,那就回去吧。” 楚襄低垂着头,眼里藏着狠毒,这老家伙,从来没对他有过好脸色,为了撇清关系,更是直接从靖安侯府搬到了对面。 若非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外面说自己篡夺家产的人都不知何几了。 “孩儿这就告退。” 楚襄拱了拱手,恭顺地离开了这处小院。 眼瞧着楚襄走远,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 “侯爷,您何必呢,二爷这些年对您孝顺有加,您也是看在眼里的.....” “孝顺?老费啊,你是看走眼了。” 靖安侯冷冷笑着。 “这怎么会呢?” 管家有些不信,虽说侯爷认下这孩子,是被族老逼的,但到底二爷这些年来每日都来探望,也做不得假。 “当初要过继的孩子可不止他一个,这些年你可曾听说剩下几个孩子?” 管家常年负责收集消息,对于楚家一族的事情,更是熟记于心,被靖安侯一提醒,管家这才想起来,好像剩下的几个,全都没了.... 这般想着,管家暗暗心惊,扫了眼楚襄离去的方向,眼里带着忌惮。 他能跟着靖安侯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子。 夏风轻拂,靖安侯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管家赶忙收敛心神,上前照看: “侯爷,老奴这就找大夫来给您瞧瞧。” 靖安侯拦下了他: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上至太医,下到赤脚大夫,给我看诊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没人有法子治。” 管家看着靖安侯这般看淡生死,眼里带着浓浓的心疼,侯爷这些年过得辛苦,唯一的女儿还带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这...... 靖安侯咳了一阵,突然用力嗅了嗅鼻子,好香啊,这是哪里传来的? 管家顺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见是从墙那边传来的,赶忙回禀: “侯爷,是隔壁,许是住了人,在做吃食。” “哦?隔壁住人了?” 靖安侯看着深灰色的高墙,眼里带着惊讶。 这隔壁宅子的原主人,他是知道的。 想起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靖安侯眼里带了笑意,整个盛京,也就是陈家能从他手里占点便宜了。 “去,打听打听,隔壁住了谁?” “是。” 管家领了命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这点小事,也不费什么功夫。 “侯爷,隔壁昨日住进了一家三口,一对父女和那姑娘的丈夫,是奉天城那边来的。” “父女?” 靖安侯眼里带着好奇。 “对,那家的男子是读书人,来参加秋闱的,说是叫云和。” “云和?” 靖安侯敛了神色,这名字,和当今太子的竟是.... “有画像吗?” 管家摇头: “没有,他们昨日才来,匆匆落脚,下面的人还来不及记录,不过那家的小娘子是个有本事的。” 管家老费把昨日城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靖安侯都吃了一惊: “一拳打死一匹马?竟有如此神力?” 想到什么,靖安侯眼里带着惋惜: “可惜了,是个女子,若是男儿身,定能征战沙场。” 靖安侯年轻时候也是一方强将,对身手好的,自是多几分欣赏。 老费则是惋惜楚唯招惹了府里的柏少爷。 柏少爷纨绔,做事更是荒唐,心眼也小。 这一家子不说躲远些,竟然还撞到他眼皮子底下,以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夏季的微风吹散了热燥,躺在树下乘凉的靖安侯哪怕咳嗽不断,也是舍不得走的。 无奈,管家老费只能给侯爷盖张薄毯。 靖安侯这寒症也不知何时落下的,竟是一点凉都受不得。 瞧瞧,已经大热的天,侯爷竟还要盖着毯子就可知了。 闻着隔壁飘来的肉香味,靖安侯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老费,去厨房看看,做两个肉菜端来。” 靖安侯咽着口水,催着管家老费赶紧去吩咐厨房。 老费呆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地转身奔去厨房吩咐了。 老天爷,这可真是大喜事! 侯爷自从入夏,整日吃不进饭菜,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儿。 自己也整日愁的不行,就连厨房的掌勺都换了好几个,眼下侯爷竟主动开了金口。 第95章 出钱买 隔壁,树荫下,看着大铁锅冒着热气,楚幼承眼里带着渴望。 他眼瞧着闺女买了不少下水回来,当时楚幼承就急眼了,他好歹曾经是亲王,哪怕如今落魄了,也不能吃猪下水啊。 谁知道,那些下水被闺女一煮,味道竟然这么香,香的他都没心思看书了。 楚唯看着坐在锅旁边不走的楚幼承,无奈的同时,又带了几分得意。 才过来的时候,她就是个炸厨房的小能手,这些日子磨炼下来,不仅能够熟练掌握土灶烧火的本事,还能够做些前世的美味! 虽说调味料不够,但好歹比眼下的美食要可口得多。 “丫头,还得煮多久啊?” 楚幼承一把抹掉额头因为靠近灶火冒的细汗,带着期待地问道。 楚唯掀开锅盖,拿着筷子扎了下大肠,见筷子戳透了大肠,满意地点头: “再煮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了。” 说着,楚唯弯腰从灶火里扯了柴火。 大肠韧性十足,得多煮煮才能一咬就烂。 “一盏茶?” 楚幼承惊呼,转身就奔向了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几双筷子和几只碗碟。 “那我要尝尝。” 说着,楚幼承喊了声书房温书的云和,催着他也来尝尝美味。 “云和,吃肉了!” 话落,楚幼承暗自夸赞了自己一番。 看,自己还是个好岳父的,有好吃的也想着便宜女婿。 云和闻声,犹豫片刻,搁下书本起身走了出来。 书什么时候都能看,但美味,迟了可就没有了。 云和都没察觉到,清心寡欲的他已经被楚唯的美食带偏了。 ....... 隔壁,管家老费看着新鲜出炉的两道肉菜,片刻都不耽搁,装了食盒就提进了靖安侯的院子。 “侯爷,菜来了。” 老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竟是比刚才更弄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隔壁做了什么肉菜,竟然这么香。 靖安侯正在小憩,听到老费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两道肉菜,捏着筷子下了手,可尝了一块儿鸡肉后,又失望地搁下了筷子。 老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天爷啊,主子怎么不吃了? “侯爷,是菜不好吃吗?老奴这就让厨房另做。” 说着,老费快步到了桌前,准备撤走盘子。 “不用麻烦了,我吃不下去。” 老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让下人收走了盘子。 他看着头顶的梧桐树叶飘荡,眼神不自觉落到了隔壁。 看着又闭上眼的侯爷,老费悄声退下,转头去了隔壁宅子门口。 ...... 隔壁,下水已经煮熟,楚唯捞出卤制的猪大肠,正切段装盘,就听到了敲门声。 楚幼承正拿着筷子,盯着桌上的卤大肠,根本没心思关心门外。 云和见此,主动起身去开门。 老费正准备说话,看到云和的脸,当下眼睛都瞪圆了: “太.....” 云和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靖安侯的心腹管家。 当年靖安侯身子不好,时常是他的这位管家去宫里请太医,一来二去,云和也熟悉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云和压下吃惊,眼里露出恰到的困惑: “这位老伯,请问,有事吗?” 老费如同见鬼一般,见云和竟然不认识他,心里困惑至极,但想到没胃口的老侯爷,咬了咬牙。 管他是不是太子,侯爷的身体更重要。 老费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 “这位公子,我是隔壁府的管家,我家老爷食欲不振,闻到您家中飘来的肉香味,很是想吃,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小老儿买些回去?” 云和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在低头忙活的楚唯。 对于楚唯的手艺,他是自信的,可到底要不要卖,他也作不了主。 楚唯见云和去开门,一直没回来,抬头看去,就见云和也看着她。 “怎么了?” 楚唯不解地问。 “这位管家是隔壁的,想买些你做的吃食。” 管家顺势朝着楚唯点了点头。 楚唯扫了眼锅里的下水,有些犹豫。 她今儿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朱雀街里住的都是勋贵人家,吃食更是讲究,像是猪下水,怕是他们难以入口。 楚唯正准备婉言拒绝,突然被楚幼承拉了拉袖子。 怎么了? 楚唯眼神询问。 楚幼承微皱眉头,有些纠结,但想着那老家伙,还是压低了声音说: “卖给他。” 楚唯略惊讶之后,神色如常地示意云和带人进来。 管家老费见此,知道对方同意了,心中大喜,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劳烦老人家稍等,容我装盘。” “好好好。” 只要能买到吃食,等上片刻又何妨。 老费无意扫到了旁边还在咕嘟着的铁锅,眼里带着惊讶: “小娘子懂医?” 要是他没瞧错的话,锅里那深褐色的东西,应当是药材吧。 楚唯正准备说不懂的时候,楚幼承已经接话了: “小女略同医理,怎么,老人家也懂?” 老费笑着解释: “主子病了多年,小老儿常年侍奉,也就知道一些。” 楚幼承闻言,眼中带了些伤感。 老费一心在吃食上,倒是没有注意。 在忙活的楚唯却注意到了楚幼承的不对劲。 接着,楚幼承就各种套老费的话。 老费好歹是侯府的大管家,自然懂得分寸,只当时楚幼承从外地来,好奇罢了,也顺着说了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饶是如此,也让楚幼承心惊不已。 靖安侯那老家伙,竟然过得这么凄惨。 楚唯哪怕刻意放缓,也切装好了吃食。 “老人家,您拿好。” 楚唯暗暗庆幸,还好今早添置东西的时候,好奇这里的食盒,买了两个,不然眼下,就只能让老费端着盘子回去了。 “这是五十两银子,小娘子收好。” 老费从袖子里掏出来五个十两的大银锭放在桌上,就准备走。 “费管家留步。” 楚幼承拿起桌上的四十两银子就拦住了对方: “就是一些小食,用不了那么多,你且拿着,若是侯爷喜欢,回头再来就是,就当是结个善缘。” 第96章 鱼儿上钩 楚幼承都这么说了,老费也不好推拒,心里也有些感动。 楚幼承憨厚一笑,更是让老费坚信:这一家都是实诚人,以后要多照顾照顾他们。 楚幼承亲自送了老费出门。 楚唯则是看着桌上的银子肉疼。 这败家老爹,送上门的银子都退出去,那可是四十两啊! 楚唯从济世堂分了些银子,但一路也花费不少,眼下手里能用的银钱,也就剩下四十几两。 若非和陈大夫约好了,让陈家人按期把药材送到这里,她怕是还要发愁楚幼承的药了。 楚幼承那些年已经掏空了身子,需要不少名贵的药材将养,楚唯做安乐丸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自是秉持着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挪用了一些。 不过楚唯也是有原则的,为了不让陈大夫吃亏,让了一成利给对方,她只要四成的分红。 陈大夫百般推拒,见楚唯心意已决,这才罢了念头,不过投桃报李,顺势让盛京的儿子把手里朱雀街的宅子“送”给了云和。 等楚幼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切好的卤大肠已经没了一大半,当下就急了: “你们给我留点。” 说着,拿起筷子,埋头开始抢大肠。 ......... 靖安侯的院子里。 老费提着食盒进来,把切好的卤大肠、猪肝等吃食一一摆在摆到了桌子上。 闻到浓浓的肉香味,靖安侯睁眼,看到桌上出现的三碟深褐色的肉食,忍不住咽了口水。 就是这个味道,这是? 老费见侯爷纳闷,笑着解释: “老奴见您没胃口,就大着胆子去隔壁看了看,没想到,竟是在卤肉,顺便买了些回来,您尝尝?” “隔壁?” 靖安侯敛了神色,带了审视。 “对,老奴已经使人打听了,隔壁的和二爷没关系,家世清白,这吃食也都没毒,您放心吃就是了。” 靖安侯不敢冒险,那白眼狼可是时刻准备毒死他的! 可那卤大肠的香味,总是飘进他的鼻子里,这让他怎么受得住。 靖安侯咽了咽口水,终是拿起了筷子。 不管了,吃最重要。 一块煮烂的猪大肠入口,靖安侯只觉得是人间美味,这太香了! 接着,筷子又伸向了那碟子猪肝,入口绵软,却不干,带着点咸,又渗着肉香。 不错,不错! 一时没控制住,等靖安侯回神的时候,碟子已经空了。 管家老费看着侯爷这般吃,忍不住心惊,他担心侯爷吃撑了..... 靖安侯看着空空如也的碟子,眼里带着遗憾,还没怎么尝出味道,怎么已经完了..... 靖安侯还欲再吃,可管家老费可不敢纵容,劝着靖安侯罢了念头。 ....... 楚家。 云和吃了个半饱,就去了书房继续温书。 他是要参加秋闱的,不能松懈,毕竟已经好多年不曾细看这些书本了。 云和一走,楚唯就端走了盘子。 正要夹一块儿猪肝的楚幼承见楚唯这样,当下就不淡定了: “丫头,我还没吃饱呢!” “爹,说说吧,怎么回事?” 楚幼承心里咯噔一声,见楚唯一副不说就不让他吃的模样,立刻缴械投降。 他扫了眼书房,压低了声音说: “靖安侯是我的老朋友。” 这事情说出来,他也是心情复杂的,谁知道,会好巧不巧附身到这老家伙外孙身上,一想到要是认了亲,自己就要叫他外祖父,楚幼承就没脸! 楚唯自然也想到了这个事情。 “那您是认出了费管家?” 楚幼承点头: “嗯,老费年轻时候就跟在他身边。” 楚幼承想到那老家伙可能病的不轻,心里就难受的紧: “丫头,我想见见楚驰,哦,就是靖安侯。” 楚驰,靖安侯的名字,自从承爵之后,大家都叫他靖安侯,至于他的名字,除了老一辈和他关系亲厚的,几乎已没人知道了。 楚唯点头: “是要见一见的,哪怕不是以定安王的身份。” 见楚唯没反对,楚幼承松了口气,他知道,他们现在的身份实在低微,想要见靖安侯,怕是困难。 从送走老费之后,他就心里难受,他不想给楚唯添麻烦,但..... 还好,丫头懂他! 楚幼承看着楚唯,眼中闪着光,这是他的闺女,就是这么懂事! 一瞬间,楚幼承似乎明白了当初喜得爱女的楚驰是什么心情了。 不行,他得好好读书,不能给闺女丢人。 接着,楚唯就见楚幼承搁下筷子,信誓旦旦地起身去了书房: “我该去读书了。” 楚唯只觉满头黑线,她爹这是打了鸡血了? 不过楚幼承主动读书,这是好事,她还是不打击他了。 看着桌上的卤煮,她瞥向了隔壁的方向。 既然要见靖安侯,那就得费些功夫了。 ..... 日复一日,已经进入了盛夏,靖安侯的躺椅在梧桐树下就没挪过窝儿,闻着隔壁飘来的香味,靖安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从那日吃了卤煮之后,隔壁每天都能飘来饭香味,可到底不好日日都让老费去隔壁买吃食。 他也只能闻着香味解解馋。 老费看着靖安侯只是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就又闭眼闻香小憩,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怎么觉得隔壁做饭好吃不是好事了呢! 侯爷比之前吃的更少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老费觉得主子可能命不久矣。 这么一想,老费决定自作主张一回。 .... 时隔半月,楚家的门又被敲响。 楚唯亲自去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费管家,她倒是不意外,毕竟她日日变着花样的做吃食,就是为了引来他。 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楚唯先是微惊,随即带了笑意: “费管家,您怎么过来了?” 老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觉得请对方做厨娘的话,难以说出口了..... 人家好歹也是举人娘子。 管家老费只觉头疼,想着日渐消瘦的侯爷,决定舍了自己这张老脸。 楚唯看着费管家一把年纪,笑的眼角皱纹都出来了,赶忙让开身子,让对方进院。 第97章 倔强老王头 “那个,小娘子...” 也是难为老费了,一把年纪,叫个称呼,让他有种自己调戏人的感觉。 楚唯看出老费的为难,淡笑着说: “您叫我楚丫头就好,我们村里的长辈都这么叫我。” “长辈?” 老费神情恍惚,轻声呢喃,不由想到了自己早年战死的儿子。 这些年,光顾着担心侯爷了,倒是忘了,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要说老费也是可怜人,早些年在靖安侯的安排下,和侯夫人的陪嫁丫鬟成了亲。 费夫人生下儿子没多久,就因为体虚去世了,老费一人辛苦养着儿子,谁知道,一次对战中,对方抓住了儿子,想用儿子的性命拿捏他。 那傻孩子,竟然为了不让自己背叛侯爷,自戕了。 想到这些往事,老费的眼眶渐渐湿润,这丫头... 许是思念的缘故,老费竟觉得这丫头和他那儿子有些相似了。 “那我就叫你楚丫头了。” 老费看着楚唯,带着一抹慈祥。 “嗯,您来是要买吃食吗?” 老费点头,颇有些为难地说: “楚丫头,我想请你去我们府上帮厨,活儿不重,就是给侯爷做几个菜。” “帮厨?我就是个乡野妇人,会的些吃食也都是取巧的,哪里能给侯爷做饭呢!” 楚唯毫不犹豫地推拒,倒是让老费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怕自己看走眼,引狼入室,直接明晃晃试探对方。 这丫头竟是不为所动,是个心正的。 楚唯见老费神色变化,身上释放出更多的善意,也松了口气。 她当然是想去的,可若对方才开口就应下,倒是显得她别有居心。 楚唯自问她拿捏人心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老费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 “我知道,你是陪你相公赴京赶考的,可这盛京居,却大不易,你们一家若是没个进项,也难以在这里维持到秋闱。” 楚唯扫了眼银票,竟然是一千两..... 这可比她搓安乐丸要赚钱的多! .... 老陈头要是知道,能气的拔胡子。 小丫头,你可知道,这安乐丸,如今一颗都卖到百两了! ..... 楚唯面上带着纠结,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费管家,不是我不识抬举,您也知道,我相公是举人,若是我入府为仆,怕是会影响我相公前程。” 费管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惊讶: “这个你放心,不要求你签卖身契。” 老费心里暗道,他早就使人在宅子附近看着他们一家了,若是楚唯存了别的念头,那也要掂量掂量。 没办法,为了让侯爷吃口合心意的饭菜,他不得不思虑周全。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每日给侯爷做两顿饭,一直到云和秋闱结束。 费管家心满意足地提着楚唯做的蛋炒饭离开了小院。 ...... 靖安侯府。 楚二爷盯着下面的仆从,眼神闪烁: “你确定,费管家请了个乡野村姑给侯爷做吃食?” “确定,小的亲眼瞧见,费管家从隔壁小院出来。” 楚二爷阴沉一笑。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自己把机会送到自己眼跟前儿。 楚襄是个谨慎的,当下使人去查楚唯一家的身份。 ...... 次日,正午前,楚唯提前做好了午饭,这才抬脚去了隔壁。 楚唯是从大门进的,朱门金匾,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无不说明这宅子主人的身份贵重。 楚唯下意识看了对门,虽说挂了靖安侯府的匾额,却莫名觉得少了几分气势在。 想到前几日知道的,楚唯眼神闪烁,抢来的就是抢来的... 费管家生怕楚唯反悔,早早就让下面人开了小门,在门房等着了。 看到楚唯进门,费管家松了口气,笑着迎上去: “丫头,我带你去厨房。” 老费也是存了私心的,上次的卤煮实在是香,可惜侯爷全给吃完了,半点也没给他剩下。 自那天之后,自己总是梦见那香味,若是和楚丫头打好交道,以后自己这张嘴不也能沾点光.... 这般想着,老费看着楚唯的眼神更和蔼了: “丫头,你虽是新来的,但只负责侯爷的饭菜,旁人说什么,你都不必理会,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来找我就是。” 楚唯眼神闪了闪,笑着应下。 阎王好哄,小鬼难缠啊。 楚唯可不信,这宅子里没有那黑心二爷的耳目,她还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呢,老费就主动提出要给她当靠山。 不错,今日诸事皆宜啊。 楚唯去了后厨,就两个厨子,一个烧火的小厮,再没有旁的人了。 看着闲坐在那里的两个厨子,楚唯眉头轻佻,侯爷的厨子都这么清闲吗? 这和带薪上厕所没什么区别吧。 两个厨子本不满地抱怨着侯爷挑剔,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眼见费管家过来,赶紧起身。 略胖些的厨子憨厚一笑,、: “费管家。” 他顺势扫了眼费管家身后的楚唯,眼里的精明一闪而过。 若非楚唯警觉一早就盯着,怕是会错过。 这胖厨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哪! 楚唯心下作了判断。 另一个则是个瘦干的厨子,满脸皱纹,冷着脸,对着费管家也没什么好脸色: “费管家,侯爷若再这般挑剔,那我可没法儿伺候了。” 费管家见老人这般,脸上带了几分紧张: “王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侯爷的身子您可是知道的,整日喝药,再好吃的饭菜,也是味如嚼蜡啊。” 这话说完,老王头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费,我王大春虽然落魄了,可也不是这么被磋磨的!你就给句准话,要是侯爷不吃我的饭菜,那以后我也不必来上工了。” “老王,别冲动。” 费管家见老王头是认真的,赶忙劝道: “我是知道你手艺的,若是你走了,那我从哪儿找比你更好的掌勺师傅啊!” “那这小妮子是来干什么的?” 老王头也不废话,直接指着楚唯质问。 “她,她是我请来的厨娘。” “哼,这不是明摆着嫌弃我了吗?小杨,收拾东西,咱们走!” 第98章 杨胖子争宠 小杨自然就是那个白胖的厨子杨令。 “老王,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主子手里。” 费管家见老王头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了。 一说到卖身契,老王头瞬间没了脾气,可那双眼睛却透着怒气。 楚唯笑着上前一步: “前辈,小妇人既然能被费管家请来,自是小妇人的厨艺尚可,您若是不服气,那请自便。” 老王头说话实在让楚唯高兴不起来,既然做了侯爷的厨子,那就该拿出手艺来,让侯爷吃的开心。 吃饭的都不愿意吃他的饭菜,他还百般委屈! 老王头一把年纪,被个黄毛丫头嘲讽,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杨胖子也是个机灵的,眼见师傅真气急了,当下站在了老王头这边: “费管家,侯爷胃口不好也不是我们的不是啊,您这贸贸然找个厨娘来,这不是打我师傅的脸吗?” 杨胖子是个圆滑的,说话也算是委婉。 费管家听了,也挑不出对方不是来。 可这也不是他要打脸,是侯爷就想吃楚丫头做的饭啊。 杨胖子见费管家没有一味维护这厨娘,就知道事情有转机: “费管家,小的今儿厚着脸皮想提个要求,既然这位厨娘是个有真本事的,那不如就让我们见识见识?” “对,若是技不如人,我老王头认输。” 老王头一脸决然。 见此,费管家也不好拒绝,他看向了楚唯,脸上带了难色: “丫头,这....” “费管事,既然王师傅想尝尝我的手艺,那自是可以的。” “哼,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老王头对这小丫头的印象更糟糕了。 费管家头疼的不行,这老王头就不能改改他的臭脾气? 怪不得当年手艺那么好,还是被赶出宫了,就这张不会说话的臭嘴,都够他死好几回了。 “老王,人家叫楚唯,是举人娘子,你一把年纪了,别老是斤斤计较。” 老王头被费管家这么一刺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转头又去坐着了。 跟这老家伙计较,他得少活十年。 老王头都走了,杨胖子也跟着坐旁边看着了。 还好有个烧火的小厮小钱子给楚唯帮忙,不然费管家就准备亲自去当烧火小厮了。 小钱子岁数不大,是个孤儿,也是命好,被买回来了,可到底是个孩子,也不好做太重的活计,费管家就给安排到厨房烧火了。 两个厨子刚休息的时候,他也没闲着,一直在厨房的后面劈柴火。 也就是老王头说话声音大了些,才引来了小钱子。 楚唯看着白白净净的小钱子,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钱子倒是乖巧懂事,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露出来,衬的他更可爱了: “这位姐姐,我给你烧火吧?” 楚唯笑着点头: “好。” 谁能拒绝一个小奶狗一声一声叫姐姐呢! 小钱子见楚唯不讨厌他,大着胆子试探道: “姐姐,我帮你洗菜吧。” “姐姐,我会切菜,这些是要切片吗?” 看着小钱子围着楚唯跑前跑后,老王头不可避免的吃醋了。 这小子,帮他烧火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么勤快。 哼,见色起意! 老王头随即不满地瞥了一眼旁边给他倒水的杨胖子,眼里隐隐带了点指责。 杨胖子提着茶壶的手一僵,差点没把茶水撒出去。 他抬头和老王头对视了一眼,赶忙低下了头。 心里气的已经开骂了,臭老头,要不是二爷让我务必要在这里稳住,谁愿意伺候你啊! 一想到这些年,为了取得老王头的信任,他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还时不时因为老王头不顺心挨骂,他就觉得自己的苦水能把自己给淹了。 他要涨薪水,不然就不干了! 杨胖子心里怨念四起,可听到老王头一声轻哼,所有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师傅,您别生气....” 端着茶水递到老王头跟前的杨胖子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脸都绿了。 他发誓,这绝对习惯,不是他的本心。 老王头傲娇地接过茶水吸了一口,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杨胖子眼神飘向了门外。 二爷,您什么时候让我回去啊,我忍不住了,我想捅死这臭老头...... ...... 杨胖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楚唯已经忙活了不少了。 这厨房的食材倒是齐全,鸡鸭鱼肉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反季节的土豆。 楚唯羡慕了,自从来了京城,每日的菜都要出去买之后,她只觉得荷包越来越瘪了。 碰上一些反季节的蔬菜,她更是“抠门”的紧了。 唉,还是富贵人家好啊。 想着,楚唯直接端着瓷盆捡了五六个土豆出来。 正要端着瓷盆去洗菜的时候,楚唯感觉手上一空。 瓷盆已经到了小钱子手里。 小钱子冲着楚唯甜甜一笑: “姐姐,洗菜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他见杨大哥就是这么做事的,他还小,有的是时间赶超杨大哥。 杨胖子看着小钱子的动作,只觉得眼熟。 片刻后,脸僵了,娘的,这不就是平日帮厨的他吗!累得跟个三孙子一样,还得不了臭老头一句好。 他状似无意扫了眼老王头,见他看着小钱子的眼神透着欣赏,当下就不淡定。 臭老头,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也是这么帮你干活的! 见小钱子坚持,楚唯只得转头去忙活别的了。 这里的调味料不多,哪怕侯府有钱,也就是调味料更精细了一些,种类却不多。 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 楚唯想着到底是进嘴的东西,请了费管事一一查看,别回头侯爷有个不测,让她背了黑锅。 ..... 小钱子一边洗菜,一边分神注意着楚唯和费管家那边。 哇,这位姐姐好厉害啊,竟然认识药材! 不行,他得表现得再好一点,这样漂亮姐姐就愿意收下他当徒弟了,他也可以跟杨大哥一样,蹭吃蹭喝了! 小小的年纪,小钱子已经在心里做下了这么一个扭曲的决定..... 第99章 雨前龙井没了 杨胖子见小钱子时不时扫自己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想到老王头的眼神.... 杨胖子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臭小子不会是想跟他抢活儿吧? 不行,老王头虽然嘴臭,但手艺真不错。 不然也不会养出他这一身肥膘。 有了危机意识的杨胖子对待老王头更殷勤了。 “师傅,我那儿有点上好的雨前龙井,我这就拿来孝敬您。” “哦?真的,那倒是可以尝尝。” 老王头说得矜持,眼里的光却亮的吓人。 老王头虽是个厨子,但却更喜欢品茶。 只有喝茶闻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才是个风雅人,因为不懂装懂,老王头可没少当冤大头。 但这依然坚持喝茶,之前当御厨的时候,俸禄尚可,名贵些的茶叶,咬咬牙也是买得起的。 但自从到了侯府,他也不好自持身份要求太多。 虽是包吃包住,但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俸根本不够他霍霍。 若是想买点好茶叶,他还得咬咬牙攒上数月。 如今有好茶喝,老王头自是要占这便宜的。 不得不说,杨胖子把老王头这些喜好是拿捏的死死的。 感觉到老王头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慈祥,杨胖子更是欢喜了。 小钱子,想跟我抢活儿,做梦去吧。 想着,杨胖子的脚步快了几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 杨胖子和师傅老王头都被安置住在厨房后院,当然,小钱子的房间也在这里,为的就是方便他们上工。 其余的仆人,全都集中住在杂役院儿里。 杨胖子进了屋子,从柜子底下的隔板里翻出了自己之前偷偷藏的茶叶。 端着小小一瓷罐茶叶,杨胖子眼里都是不舍: “龙井啊龙井,到底是我护不住你。” 这龙井是前些日子二爷赏的,说是奖励他表现不错的。 为了防着老王头隔三差五来翻腾找到它,杨胖子不惜用了重金打造的柜子。 摩挲着衣柜,杨胖子微叹了口气。 二爷行事谨慎,在自己混进来之前,就找人专门做了这个柜子,为了把它放进来,也是费了些功夫。 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他用来藏茶叶。 一想到这百两一撮的雨前龙井就要被老王头糟蹋,杨胖子心里很是不得劲。 空挡的房间里,只有杨胖子紧紧搂着瓷罐坐在那儿。 屋顶突然传来一阵鸟鸣。 三长两短。 这是...! 杨胖子赶忙开门出去,确保没人过来才重新拴好门: “兄弟,出来吧。” 虽说受老王头磋磨,但待遇还是不错的,他作为一个下人,是少数能独享一间卧室的。 最是方便与二爷那边来往,若非如此,杨胖子可不可能一直死皮赖脸贴着老王头。 接着,屋顶的房梁上窜下来一个黑衣人。 若是楚唯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来。 来人,算是她的熟人了。 之前去领命杀她的那个矮子。 杨胖子见到对方,好一阵激动: “二弟,可是主子有什么示下?” 天知道,每天在这鬼地方混日子,还要防着被人发现身份,他过得有多不容易。 杨二和杨胖子不是亲兄弟,不过是同姓,也就结拜了。 杨二看着杨胖子比之前胖了不止一圈儿的身子,眼神复杂。 大哥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怎么还这般委屈。 杨胖子想和杨二诉苦,但又怕被人发现,强忍着委屈,问了正经事。 “主子说,让你盯着那新来的厨娘楚唯,若是有机会,把人拉拢过来。” “嗯?那厨娘是主子安排来的?” 不怪他多想,厨房已经好多年没添过人了,这贸贸然多了个厨娘,实在蹊跷。 “不是,但主子说了,这人务必要稳住,主子日后有大用。” 说起这事儿,杨二就觉得对不住二爷。 若非他出卖了二爷,二爷也不会自投罗网。 没错,就是自投罗网,自从见识了那女魔头的可怕,杨二隐隐有种感觉,二爷斗不过她。 不过这些就不必和大哥说了,人多嘴杂。 最重要的是,那女魔头还握着他和刘哥的解药! 也不知道刘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为了防着旁人去大牛村发现不对劲,刘哥主动请缨去调查楚唯一家。 希望女魔头看在他们哥俩这么卖力的份上,能多给两个月的解药,旁的就不期盼了。 毕竟若是自己捏着别人的性命,那可是恨不得一日给一次解药呢! 这么一想,杨二发现女魔头还是挺好的。 不对,一定是错觉。 “二弟,你想什么呢?” 杨胖子见自己说了半天,杨二没个反应,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这才把人叫回神。 “大哥,对不住,刚在想事儿,怎么了?” 杨胖子看着杨二正经地看着自己,讪讪一笑: “也没啥要紧事儿,就是想拖你帮我跟主子说说,能不能给我涨点月钱,大哥在这里要上下打点,手头有点紧。” “大哥要多少?” “不多不多,每月多个一百两银子就好,二弟啊,你是不知道,这府里的人都看着老实,不下血本,根本就套不出话啊!” “知道了,大哥一切小心。” 杨二见杨胖子抱着手里的罐子不松手,以为这是要送给他的,心下感动。 虽没有血缘,但到底是多年的兄弟,瞧瞧,有好东西还一心想着弟弟。 想着,杨二就红了眼眶,伸手接了过去。 既然是送给自己的,哪有让大哥一直端着的道理。 “大哥,小弟就先谢过了。” 说着,杨二直接抱走了那一罐雨前龙井。 等杨胖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杨二已经没了身影。 他想含对方回来,又怕惊动前院的人,只能看着茶叶“飞走”了。 哇-!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杨胖子看着空挡的房间,觉得心如寒冬腊月的湖水般冰凉。 想到老王头那性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是老王头以为自己在故意诓他,那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要一直挨骂了。 这般想着,杨胖子咬咬牙,弯腰从床下摸出了一包银纸包。 命太苦了,雨前龙井没了,碧螺春也要没了。 第100章 气晕了 杨胖子生怕再犹豫出现变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捧着银纸包的碧螺春去了前院。 待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老王头脸红耳赤地指着楚唯责问: “怎么能这么做金豆呢?” “金豆?” 楚唯拿着手里的土豆,眼里带了困惑,之前在大牛镇她也买了不少土豆,那杂货铺的人不是说这地方没土豆吗? “哼,我就知道,你是在糟蹋东西。” 老王头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伸手就要抢: “这金豆可是贡品,难得的很,若非侯爷劳苦功高,陛下特意恩赏,根本就弄不到!” 就这几颗贡品金豆,他都是当眼珠子一样瞧着,要不是小杨那臭小子非说什么茶叶的事儿,他也不会失神。 楚唯看着土豆,哦,不,金豆暗暗惊讶,这东西在大灵竟然这么稀有? 要是她大批量种出来,专门卖给勋贵人家,那她岂不是要发财了? 再看土豆,楚唯眼神火热,这哪里是土豆啊,这简直是金山啊! 站在楚唯身侧的小钱子惊恐地缩了缩身子。 完了,光顾着讨好漂亮姐姐,忘了提醒她金豆的事儿了。 一直在厨房烧火,小钱子自然知道老王头把金豆看的有多要紧。 就是才进门的杨胖子,在看到楚唯脚边那一堆金豆皮,也忍不住倒吸了两口冷气。 完了,主子好不容易吩咐个任务,他就要搞砸了。 眼瞧着老王头就要出手打人,杨胖子赶紧上去把老王头的胳膊死死拉住: “师傅,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那是金豆啊!” 老王头满眼委屈,说完,老王头就直接气晕过去了。 费管家吓了一跳,这老王越活越回去了,竟然气晕了。 算了,还是让他继续晕着吧。 费管家怕楚唯过意不去,轻咳两声,解释道: “丫头,没事,老王年纪大了,让他睡会儿吧。” 楚唯忍不住抽了嘴角,要不是知道对方是被自己气晕的,怕是就信了费管家的鬼话了。 “那要不要叫大夫啊?” 楚唯犹豫了。 费管家赶忙摆手: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就是了,时候不早了,侯爷还等着吃饭呢。” “好吧。” 没了老王头在旁边指指点点,楚唯的动作快了不少。 小钱子虽然被吓到了,但当楚唯把金豆做成菜之后,还是鼓起勇气继续“为虎作伥”了。 费管家看着做好的金豆,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这盘子里黄色的金豆片在葱末的点缀下,更加诱人,更不用说飘出的气味了。 “丫头,我倒是没有见过这种做法的金豆。” 杨胖子也应和着: “师傅一直都是大火爆炒的,费管家,我能不能尝尝?” 杨胖子期盼地看着费管家,很是渴望。 费管家本事不准备让杨胖子吃的,但念及老王头是他师傅,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嗯,你师父现下睡着了,你就替他尝尝吧。” 言外之意,则是让杨胖子在老王头跟前替楚唯说几句好话。 杨胖子点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既然杨胖子能尝,自己也能。 费管家毫无心理负担的想着,抢了杨胖子拿来的筷子,直接朝着盘子下手了。 煮过的金豆入口绵软,外面沾裹的汤汁给寡淡的金豆片添了别样的口感,倒是不错。 费管家口味较重,直接夹着金豆片裹了盘底不少汤汁送入嘴里。 吃完这一筷子,费管家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被火烧一般 楚唯见费管家一筷子接着一筷子,赶忙出声提醒: “费管家,这菜....” 楚唯拿的五个土豆也只堪堪做了两盘,费管家和杨胖子竟是直接吃光了一盘,楚唯真怕他们把剩下那盘也给吃了。 这菜还留着钓靖安侯呢! 费管家意识到自己吃的有些多,尴尬地搁了筷子: “楚丫头,你这手艺真不错,就是吃完之后,舌头像火烧一样难受。” 楚唯浅浅一笑: “这是里面放了番椒,夏日闷热,吃口番椒做的菜,最是开胃。” “火烧的感觉,其实就是辣味,您喝些温水,过会儿就没事了。” “楚姐姐,冬瓜切好了。” 小钱子利索把刮了皮的冬瓜肉切好放进备用的瓷盆里,向楚唯表功。 楚唯看着白白净净的冬瓜肉,赞赏地点头: “小钱子的刀工真厉害,烧火吧。” 冬瓜是滋养之物,楚唯想着那位靖安侯应当是个馋肉的,决定做红烧冬瓜。 锅热添油,放入大蒜和香葱碎爆炒,等锅里飘出蒜香,楚唯把切好的冬瓜放入锅里。 “小钱子,小火。” 小钱子利索从灶火里夹了两块烧的正旺的柴火出来。 看着小钱子动作利索,楚唯很是满意。 中小火煎至冬瓜软糯金黄后,楚唯放入刚才调好的淀粉汤汁。 浅白的冬瓜在汤汁的浸润下,已经上了颜色。 看着如同红烧肉一样透亮的冬瓜肉,楚唯亲自加柴,让锅里的汤汁在大火下迅速收汁。 “哇,楚姐姐,这不是冬瓜吗?怎么那么像肉呢?闻着也好香啊!” 楚唯看着眼巴巴瞧着的小钱子,拿小碗给小钱子盛了一碗出来,这才把锅里的冬瓜肉装盘,然后撒了些许葱花点缀。 “费管家,菜好了。” 费管家也不敢耽误,亲自盛了米饭,和着两碟楚唯做好的菜送去了侯爷那边。 楚唯在费管家走后,也没闲着,明里暗里跟小钱子打听,倒是知道了不少。 如今的宅子不小,但府里只有靖安侯一个主子住在松寿院,旁的院子都被闲置着,这府里上下的仆人多是些干洒扫活计的。 除了靖安侯,在这府里能够说得上话的,就是费管家了。 楚唯吃着从另一侧大厨房送来的饭菜,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得和费管家处好关系才行。 ..... 松寿院。 费管家伺候着靖安侯吃饭,嘴里不停地分泌口水。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觉得,侯爷胃口开了不是好事。 看着最后一块儿冬瓜肉进了侯爷肚子,费管家眼里透着绝望。 他还没尝过冬瓜肉的味道呢! 第101章 见厨娘 吃了整整三大碗米饭,靖安侯打了个饱嗝儿,端着茶水浅饮一口,满意地点头: “厨房今儿做的菜不错,赏掌勺二两银子。” 费管家犹豫了瞬间,如实回禀: “侯爷,这是请隔壁那家娘子做的。” “隔壁?” 靖安侯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就皱了眉头: “让人回去吧,楚襄那边正在找机会,这么做太冒险了。” 费管家为难道: “您的身子更重要啊,您放心,那厨娘一家都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只是几顿饭,您也不必这么担心。” 靖安侯看着空掉的两个盘子,很难借口说饭菜不合胃口。 “既然这样,那就你安排吧,对了,把那厨娘领来,让我瞧瞧。” “是。” 费管家收拾了碗碟,匆匆去了厨房。 “楚丫头,侯爷要见你。” 楚唯已经吃完饭,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碰上了从外面过来的费管家。 楚唯微惊,赶忙停了脚: “侯爷怎么突然要见民妇?” “自然是你的手艺得了侯爷的喜欢,走吧,一会儿见了侯爷,不要乱看。” 费管家唤了杨胖子接了食盒,就领着人往松寿院去。 费管家怕楚唯冲撞了侯爷,时不时提点她两句。 楚唯很是感激,把刚才费管家赏下的二两银子塞给了他: “费管家,您和我祖父年纪差不多,我就厚着脸皮叫您一声费爷爷,这点银子您拿去买茶喝,还要劳烦您在侯爷面前替我美言。” 费管家是谁,那是靖安侯的左膀右臂! 多少勋贵人家为了能和靖安侯搭上线,私下里寻了各种稀奇宝贝贿赂费管家都被他言辞推拒的人。 今儿竟然收了楚唯的二两贿赂。 若是传出去,必会让人大跌眼镜。 费管家倒不是图这二两银子,纯粹是楚唯合了他的眼缘。 “侯爷人不错,问什么你只管答就是,旁的,有我在。” 得了费管家的准话,楚唯心下安定不少。 马上就要见到封建王朝的侯爷了,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这可是勋贵一句话,就能夺了平民性命的朝代,哪怕知道以自家和靖安侯的关系,没有性命之忧,楚唯仍有些忐忑不安。 进了院子,楚唯就看到梧桐树下晃着摇椅、满头白发的头儿了。 “侯爷,人带来了。” 费管家微微弯腰,轻声禀报。 “哦?” 靖安侯睁眼,看到楚唯面容之后,眼里透着震惊,就连摇椅都被他逼停了。 楚唯也在打量靖安侯。 这瘦弱的小老头就是靖安侯? 若非那双眼睛熠熠生辉,楚唯觉得对方怕是已经行将就木。 瘦干的身子,只剩皮包骨头的手,无一不在诉说着老头儿的虚弱。 唉,难怪了,费管家那么快去找上门。 若是能让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家多吃两口饭,也是好的。 “像,太像了。” 费管家看着侯爷如此失态,心下大惊。 “侯爷,您在说什么?” 靖安侯激动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楚唯,说: “老费,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和眉儿的一模一样!” 眉儿? 费管家立刻想起了,眉儿是侯夫人的小名。 费管家转头看着楚唯的眼睛,心下波澜四起,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嘛! 楚唯倒是云里雾里,暗暗猜测,她的眼睛到底像谁,难不成像侯爷的女儿永安郡主? 靖安侯指了指石桌旁的凳子,尽量表现得慈祥: “坐。” 楚唯乖巧落座,感受着身侧老人浑身散发的威严,心下凛然。 自家老爹不是纨绔吗?怎么认识这种大人物。 楚唯心里暗自纳闷,面上一派淡然。 若说刚才只是觉得这孩子的眼睛和眉儿像,现下看,身上的气质也像。 当年眉儿也是这般淡定从容。 “你是从哪儿来了?” 靖安侯温和地询问。 “民妇是奉天城来的。” “老费,给这丫头倒杯茶。” 费管事赶忙提起茶壶给楚唯倒茶。 “这是碧螺春,你尝尝吧。” 热茶飘起的白雾带着茶香窜进了楚唯的鼻子,楚唯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好茶啊! 楚唯吹了吹,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竟是让燥热的心凉了不少。 不过,这茶叶不对劲.... 前世,楚唯也喝过不少碧螺春,入口是香幽鲜雅,顺滑清凉的。 可这茶,虽说也口感鲜醇甘厚,回甘持久,可却夹杂了一些苦涩在里面。 这苦涩,不像是茶涩,更像是药的苦涩.... 靖安侯见楚唯认真品茶,笑着说: “怎么样,我这碧螺春不错吧?这是贡茶,这偌大的盛京城,也就只有我这里才有了!” 费管事看着靖安侯眉飞色舞,心里发苦,当年,侯夫人就是极爱品茗的。 碧螺春,也是夫人的最爱。 原来侯爷一直都在怀念..... 楚唯放下茶杯,看着靖安侯精神飞扬,心下了然,看来侯爷不知道这茶叶有问题。 楚唯眼中的一丝质疑掩起,赞同地夸赞: “这茶喝起来,确实香甜。” 靖安侯摆了摆手,就是点子茶叶,你若是喜欢,我让老费给你包些。 “侯爷,咱们府里的碧螺春,只够您喝到年底,若是送给楚娘子,怕是就不够您了。” 靖安侯不在意地吩咐: “不过一点茶叶,遇到懂茶的人,也不算浪费。” 见侯爷坚持,费管事去了小厨房。 茶叶都是在那边放着。 ...... 午后,正是容易打盹的时候,老王头还在昏厥中,杨胖子正要趁着这功夫小憩片刻,就见费管事又来了,竟然还是朝着茶房的方向过去。 杨胖子立马精神了不少: “费叔,这是有客人来?” 费管家取下贴身钥匙开门: “没有,楚丫头得了侯爷青眼,这不,嘱咐我包些茶叶给楚丫头。” 说着,费管事开门入内。 杨胖子止步,站在门口等着。 侯府名贵茶叶不少,为了防着有人手脚不干净,所以,这茶房向来只准费管家一人进去。 若是费管家吩咐了旁人来,那定人是两人同行。 杨胖子想着碧螺春,心里直打鼓,不会是要送碧螺春给楚娘子吧? 杨胖子站在门口,寸步都不敢挪动,生怕错过半点消息。 第102章 茶有问题 “小杨?” 老王头醒来之后,见厨房一个人都没有,扶着僵硬的腰走了出来,脸上带了不满: “这臭小子,就知道偷懒,也不知道侯爷的午饭吃了没有。” 听到老王头的声音,杨胖子下意识小跑过去: “师傅,我在这儿。” 老王头见杨胖子谄媚的样子,就觉得不顺眼。 要不是看这小子还算是懂事,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收这么个没骨气的徒弟的。 杨胖子的心思都在茶房,没有察觉到老王头眼里的不满。 若是他知道,老王头是这样想他的,绝对能暴起杀师证道! “一天天就知道偷懒,侯爷的午饭做了没?” 老王头越看他越觉得不顺眼,直接捏着杨胖子的耳朵进了厨房。 “哎哟,师傅,您亲点,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少耍贫嘴.....” 师徒在厨房好一阵鸡飞狗跳。 费管家出了茶房,就听到了动静。 对于这种事,他早习以为常,锁好了茶房的门,转头回了松寿院复命。 等杨胖子抽空出来,就看到茶房的门又挂上了锁。 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 松寿院里。 费管家提着包好的碧螺春放在石桌上,看向楚唯的眼神很是和蔼: “看来我们侯府和楚娘子是有缘的,这么多年,能让侯爷心甘情愿送茶叶的,您算是独一份了。” 楚唯笑笑不语,按说第一次上门,不该收东西的,可她实在好奇这茶叶究竟有没有掺杂别的... 又聊了一会儿,楚唯主动起身: “侯爷,时候不早了,民妇家中还有事,就不久留了,今日叨扰您了。” “没事。” 靖安侯扶着躺椅,吃力地起身。 费管家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侯爷,您慢些。” “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不能动的时候呢,你替我送送这丫头。” “这丫头”的称呼不可谓不亲厚,看来楚唯比自己想的还要得老侯爷欢心。 “好好好,老奴这就替您送楚娘子,您且先坐下吧。” 得了准话,靖安侯颤颤巍巍看着楚唯和费管家消失在院门口,才又重新坐回躺椅。 他看着头顶浓密的梧桐树,陷入了回忆。 这梧桐树,是眉儿当年前后种下的.... “眉儿,是你吗?你回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 费管家一路把楚唯送到门口。 “丫头,老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老头儿研究了一辈子做菜,就爱较真,他没坏心思。” 费管家想着老王头,犹豫片刻,含蓄说道。 楚唯笑着点头: “我知道,您放心吧,这就走了,您且回去吧,我这回家不过就两步路。” “好。” 费管家远远看着楚唯进了隔壁的院子,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府。 ...... 楚唯推门而入,就看到楚幼承坐在院中。 楚幼承见楚唯回来,“蹭”地站了起来: “闺女,没人为难你吧?” 楚幼承虽是纨绔,但也知道勋贵之家有不少跟红顶白的下人。 若是那老家伙挑剔闺女两句,她私下里必然是要受委屈的。 楚唯见楚幼承眼里满满都是担忧,浅浅一笑: “爹,没事儿,您放心吧。” “对了,侯爷很喜欢我做的菜,这不,还特意送了我一包御赐的碧螺春,走,我给您冲一杯,您尝尝味儿。” 楚唯声音不小,似是在刻意让屋里温书的云和听到。 .. 书房,云和捏着书本,眉眼的担忧散去。 平安回来就好。 昨日他本是不想让楚唯去做厨娘的,一想到楚唯为了挣银子供自己读书,云和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中午从楚唯走了之后,他的心思就再没放到书上。 眼下楚唯回来了,他才放心。 他得好好读书,考个状元回来。 一想到楚唯以自己为荣的模样,云和那颗冰冷的心就慢慢开始融化了。 读书,中状元! ..... 厨房,楚幼承看着楚唯泡茶,眼里都是欣慰。 瞧瞧,女儿多贴心,就连贡茶都先想着自己。 楚幼承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爹,您尝尝。” 楚幼承闻着飘散着的茶香,沉醉地深吸了吸。 好久没有喝到这么香的茶了。 可一想到这茶叶是从那老家伙手里弄来的,那股子欣喜又强行压了下去。 “那老家伙也舍得送你这么好的茶叶,到底是家大业大啊!” 楚幼承忍不住委屈了。 一个侯爷,喝贡茶。 想他还是定安王的时候,每天都是蹭别人家的茶水。 不能想,越想越心酸。 楚幼承轻嘬了一口茶水,唇齿瞬间被茶香包裹。 “好茶。” 楚唯看着楚幼承,眼里带着期待: “爹,这茶您喝着怎么样?” “嗯?不错啊。” 楚幼承见楚唯眼神黯淡了些许,有些纳闷,不就是茶水,闺女怎么这么重视? 楚唯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没想到,就是她作为外来户喝不惯这贡茶罢了。 也许那点苦涩就是炒茶的工艺问题。 嗯,应该是这样。 眼看楚唯端走他手里的茶水,楚幼承瞬间急了: “闺女,咋了?” 不对,很不对劲。 以往有什么好东西,他闺女都会捎带上云和那臭小子,这次没叫他,肯定有问题。 楚唯见楚幼承紧紧盯着自己,誓有说不出什么,就不让她走的模样,楚唯只好放下茶水,找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 “爹,我觉得这茶叶有毒。” 楚唯一手托着下巴,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里带着失望。 “什么?有毒?” 楚幼承伸出去端茶的手瞬间僵住了。 他听错了吗? 闺女怀疑茶叶有毒? 那刚才她还端给自己喝!!! 楚幼承瞬间炸了。 若说刚才有多骄傲自己有个好闺女,现在楚幼承的脸就有多疼。 “你你你,我...” 楚幼承急的话都说不完整,气的都要哭出来了: “丫头,咱说良心话,我虽然不是你亲爹,但我对你也不错吧。” 楚幼承摸了一把并不存在地眼泪,一脸的愤怒早就转变成了委屈: “你要是不想要我这个爹,你直说就是了,为啥要下毒呢?” “你说,哪次爹有好东西,不先让你吃....” 第103章 刚喝了毒药 楚幼承声泪俱下,诉说着自己的种种“慈父”事迹。 一旁楚唯听的脸都快黑了。 她爹可真好意思说。 家里的好吃的,那不都是她做的吗? 她可记得有一次她做了红烧排骨,刚端上桌,就回厨房端了个菜的功夫,她爹就把那一盘排骨吃的一干二净。 得亏那次她做的多,不然,她连块儿肉都吃不到。 偏楚幼承不觉得,他就是替家人先尝尝味,谁知道闺女做的那么好吃,他就多吃了两块儿罢了。 唉。 楚唯晃了晃脑袋,不去想和便宜老爹的“塑料亲情。” “爹,你放心,那茶叶有毒也是微量的。” 楚唯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在侯爷那里也喝了。” “什么,那老东西逼你喝毒茶?我找他算账去!” 楚幼承眼睛都瞪圆了,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去和靖安侯拼命的样子。 楚唯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幼承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 也就是楚唯年轻,脚步快,三两下追上了人。 不然楚幼承真可能去隔壁闹腾。 “爹,你听我说,不是侯爷逼我的。” “那你又不傻,明知道有毒还喝?” 楚唯扫了眼书房,怕影响云和读书,拉了拉楚幼承袖子,低声说: “爹,回厨房。” 对面的书房里,云和站在纱窗前,看着他家娘子眉飞色舞地和岳父嘀嘀咕咕着什么,更没心思看书了。 “云和,你好好看书。” 楚唯不放心,临进门的时候,朝着书房的方向喊了一句。 云和已经放到走到门口的脚瞬间转了方向,回了书桌前。 罢了,娘子和岳父有事要说,他就不去打扰了。 进了厨房,楚幼承满脸不情愿地坐了,只觉得闺女要成别人家的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楚唯拉着小板凳,坐到了楚幼承跟前,眼里带了认真: “爹,你刚才喝茶的时候,有没有尝出一股药材的酸涩味儿?” “药材的酸涩?” 楚幼承眉头微皱,想着茶水的口感,许久,才点头: “好像是有点。” 楚唯一双眼睛放光地盯着楚幼承: “是吧,我也纳闷,这茶叶怎么有药材的苦涩,我怀疑,这茶叶有毒。” “那就跟楚驰直说呗。” 楚唯摇头: “不行,我也不确定,若是告诉了侯爷,他肯定停了茶水,若是茶叶真有毒,背后人察觉到,可能会换其他法子来下毒,更是防不胜防了。” 楚幼承赞同地点头: “也有道理。” 这么一想,他突然有点可怜楚驰那老家伙了,一把年纪,还被人下了这么多年的毒,果然,他脑子不太行啊。 “那咱们就不管这事儿了?” 楚幼承面露犹豫,看着楚唯问道。 楚唯摇头: “管,我明儿买只小兔子回来,给它灌碧螺春的茶汤,加重剂量观察几日。” “这倒是不会引人注目,可以。” “这几日家里这边就交给爹来应付了,想来会有人找您套话,您就说茶叶不错,您还没舍得喝。” 楚唯微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抹淡笑。 楚幼承见闺女这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闺女只要是算计人的时候,就会这样。 他可没忘记,那次“严刑”逼供那两个刺客的时候,闺女就是这样笑吟吟地给他出主意挠两人痒痒的。 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要中招了。 ..... 隔壁厨房,楚胖子正在切菜,突然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一个巴掌都落到了后脑勺。 “臭小子,说过多少次了,切菜的时候,不要打喷嚏,口水都落到菜上了,别人怎么吃啊?” 旁边看着杨胖子切菜的老王头毫不留情地说着。 “师傅,您别..” 杨胖子眼看着老王头利索收走了案板上已经切好一大半的菜,立马着急了。 “废什么话,重新切。” 杨胖子想反驳,但对上老王头严厉的眼神,委屈地低头应了一声 “是。” 老天爷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杨胖子看着自己拿着黄瓜的小胖手上几条已经结疤的口子,就委屈的紧。 “动作利索一点,年纪轻轻,一点苦头都吃不了。” 老王头催着杨胖子动作,脚已经挨到了杨胖子的屁股。 “我像是你这年纪的时候,切出来的黄瓜丝只有几根头发那么细,瞧瞧你刚切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切的是黄瓜条呢!” 杨胖子扫了眼收走的菜,很是不服气,明明也很细的,哪里有黄瓜条那么粗的。 老王头就是在故意挑刺。 别管老王头是不是故意的,杨胖子还是得乖乖地练刀工。 杨胖子已经忍不住想把碧螺春给老王头了,最好毒死他,这样自己就能解脱了。 窗外,一个小人头悄悄伸了出来,看着屋里的情景,眉眼带着严肃。 这人,自然是负责烧火的小钱子了,他知道老王头是御厨,手艺厉害的很,也想过拜师,但那时候老王头已经收了杨胖子当徒弟。 小钱子虽然小,但很机灵,他知道老王头不会轻易手下自己,也就每日趁着闲暇的时候,悄悄躲在窗外偷师。 杨胖子第一次切的黄瓜丝,他也看了,小钱子觉得杨胖子切出来的已经很不错了,粗细均匀,可老王头却不满意。 小钱子意识到,杨胖子比他厉害,还这么努力,那自己必须要比杨胖子更努力,才有可能超越他。 这么一想,他紧了紧手里的砍刀,去了后院拿那些柴火练刀工..... ....... 楚唯晚饭照常来了厨房做菜,老王头虽然还是看她不顺眼,可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早在下午他醒了之后,杨胖子就给他尝了楚唯做的菜,当然,是杨胖子尝菜的时候,偷偷存下来的。 到底是在老王头手底下受了这么多磋磨的,对于老王头的性子,比他自己都知道的清楚。 老王头吃了凉调的金豆后,心里的火气自然消了。 可让他一把年纪对着一个可以当他孙女的女子低头,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傍晚,天边还有一抹残阳,老王头躲在了小钱子偷师的地方,悄悄看着楚唯在屋里做饭。 第104章 和侯爷坦白 见楚唯又拿了金豆,直接切丝过水,老王头一阵肉疼,这金豆拢共也没几个了,照这丫头的做法,怕是今晚就是最后一顿了。 杨胖子从后院过来,见老王头蹲在墙角,心中纳闷,这老头又抽什么疯了? 想着,杨胖子也跟着蹲在了旁边。 顺着老王头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 哼,这老头儿,向来心高气傲,也有今天啊! 杨胖子想着,心里很是痛快,看着楚唯,都觉得顺眼得很。 这厨娘真是旺他,来了之后,不仅即将承担毒死靖安侯的活儿,还让老王头吃了瘪,真是不错! “什么味儿?” 老王头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是?茶叶! 老王头顺着味道闻过去,就看到了杨胖子蹲在自己旁边。 可把老头儿吓了一跳。 一时没蹲稳,老王头的身子朝着台阶下倒去。 杨胖子赶紧丢了手里的茶叶,过去把老王头拉了回来。 “师傅,您慢点。” 老王头吓得脸都白了。 差一点,老夫这条老命就要交代了。 屋里的楚唯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见这师徒两人鬼鬼祟祟,只当做不知道。 “王师傅,杨师傅,你们来上工吗?” 老王头闻言,脸上多了一分羞恼。 这小丫头,竟然笑话他! 一想到靖安侯只肯吃这丫头做的饭菜,老王头只能压下心酸,双手背在后面,拉着脸说: “我就是路过,忙活完把厨房收拾利索!” 说着,老王头就走了。 为了不让自己像落荒而逃,他还拉上了杨胖子。 杨胖子可不情愿,他的碧螺春刚可掉了。 杨胖子看了看老王头,终是妥协。 算了算了,应该掉哪个犄角旮旯了,等回头再来找吧。 楚唯目送两人离开,正要回屋,就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好奇看过去,就看到了藏在花丛里的一个银色纸包。 刚才的光,是太阳光在银纸上折射过来的。 楚唯走过去,捡起纸包,就闻到了里面若隐若现的茶香味。 等她打开看到里面熟悉的茶叶,眼里带了几分警惕。 左右扫视了两眼,见没人在附近,这才悄悄抠了一点茶叶。 碧螺春,又是碧螺春! 楚唯直觉,这是那个下毒的神秘人留下来的。 她把银纸包复原放在了花丛里,捏着手里的一小撮茶叶回了厨房,找了个杯子,冲泡了一点点。 见叶子泡开,楚唯捏了根筷子尝了尝茶汤,和她中午在松寿院喝的一模一样。 确认了猜测,楚唯利索收好剩下的茶叶碎。 现在就看谁会过去捡了! 楚唯本准备早些回去的,可现在为了蹲守那下毒的神秘人,她硬是磨到天黑才回。 走出厨房,经过花丛跟前的时候,楚唯刻意扫了一眼,见那银纸包已经没有了,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人动作够快的。 回去的路上,楚唯细想了想今日下午来厨房的几个人。 费管家,王师傅,杨师傅,小钱子..... 杨胖子看着桌上的碧螺春,松了口气,同时又暗暗后悔,他真是被老王头气晕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给拿出来了。 杨胖子想了想,把碧螺春又藏到了床下。 次日,趁着去买菜的功夫,楚唯买了一直巴掌大小的兔子回去。 越是小的动物,越能够快速反应出茶叶的问题。 “丫头,回来了!” 楚幼承坐在院子里,手里捏着书本昏昏欲睡,见楚唯进门,赶紧提了提精神。 老子怕闺女,这事说出去还让人笑话呢! 可没办法,谁让他闺女做的一手好饭,而他又贪吃呢! 唉。 楚唯扫了一眼书本上可疑的印子,只当没看见。 “爹,云和呢?” “在屋里温书。” 说起云和,楚幼承眼里带了几分担忧,这孩子,整日窝在书房里,也不怕读书读傻了。 “丫头,你有空劝劝云和,让他别把自己整日关在书房。” 楚唯赞同地点头。 但眼下是非常时期,算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让老爹带着云和好好出去转转吧。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眼看已经过了十日。 楚唯看着眼前的小兔子已经瘦的不像样子,眼里都是冷冽。 这十日,楚唯一天三顿给小兔子喂那碧螺春,一直好吃好喝的养着。 开始几日,小兔子还能吃不少,可后来越吃越少,身上的寒气也越来越重。 楚唯看着头顶的烈日,心里发凉。 她可记得,那日她第一次见靖安侯的时候,靖安侯的身上就盖着一张薄毯。 都已经到了盛夏,哪里需要毯子..... 楚唯在家吃了午饭,就拉着楚幼承进了书房好一阵商量。 没办法,云和在厨房洗碗。 他们只能临时把“开会”地点选到了书房。 “爹,那茶水有问题,您有个心里准备。” “楚驰真的中招了?丫头,你有没有办法?” 楚唯摇头: “这毒邪门,而且,我得亲自给侯爷把个脉,才能知道情况。” 楚幼承一脸失落。 让楚唯给楚驰把脉,这何其困难。 楚驰那老家伙看着好说话,但心里警惕的很,这都能中招,怕是下手之人早就埋在他身边了..... “闺女,救救那老家伙吧。” 楚唯挑眉,她爹口口声声叫靖安侯老家伙,可这关心也一点都不少啊。 “爹,我找你来,就是告诉你,我今日就会跟侯爷坦白,这茶水的问题,后续我们怕是不能插手了,您只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好。” 不就是装傻充愣,谁有他演得好。 当年疑心那么重的皇兄都信了他的演技呢! ..... 楚府厨房。 老王头看着来的比往日晚了些的楚唯,傲娇地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杨胖子却不在跟前。 楚唯想着下毒的可能是老王,眼里就闪烁着怀疑。 做菜的途中,费管家过来了。 靖安侯见已经到了正午,午饭还没动静,就让他过来看看。 费管家索性就直接在厨房坐下了。 等饭菜做好之后,费管家要提着食盒离开,被楚唯拦住了。 “费管家,您等等,我想见见侯爷。” 第105章 内鬼 “有什么事吗?” 楚唯笑着点头: “也不算什么事儿,您就带我见见侯爷吧。” 费管家也是人精,猜到楚唯有事情求侯爷,犹豫片刻,微点了点头: “行,你跟我一起吧。” “好。” 楚唯也不耽误,直接挎着从家里带来的篮子跟上了费管家。 费管家扫了两眼篮子,猜测可能是楚唯给侯爷带的吃食之类的。 这孩子,倒是懂得知恩图报。 ....... 后院,杨胖子看到坐在屋里的杨二,脸都黑了。 他那一整罐雨前龙井啊! 一想到昨天自己竟然把碧螺春拿出来毒老王头,他就心惊不已,还好那茶叶找回来了,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二爷追究的。 “你怎么来了?” 杨二听着杨胖子语气凶残,活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大哥怎么了这是? 难不成是靖安侯跟前的人欺负他了? 这么一想,杨二“蹭”地站了起来,一脸的凶煞: “大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兄弟,我去做了他!” 杨二右手化掌,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杨胖子愕然,赶忙收敛了不悦: “没事,二弟这次是?” “大哥前些日子送小弟一罐子雨前龙井,那般金贵的茶叶,小弟自然喝不起,这不,孝敬了侯爷,侯爷一高兴,赏赐了我五十两银子。” 说着,杨二顺势拿出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三个十两的大银锭递给了杨胖子。 “大哥,茶叶是你给的,小弟怎么好意思独吞,这赏赐,自然是您拿大头。” 杨胖子看着那银锭子,心头像被刀扎了一般。 他那么贵的茶叶啊! 这败家子,就换了五十两银子! 杨胖子死死地扣住凳子,生怕他一时忍不住,杀了这干弟弟。 “大哥,银子也不多,你快收下吧。” 杨二见杨胖子迟迟没有动作,还以为是大哥不好意思拿,又往前推了推。 毕竟净赚二十两,他也很知足了。 杨胖子勉强露出个笑脸: “二弟有心了。” “大哥客气了,倒是收买那厨娘的事情,侯爷让你快些。” “好,我一定尽快办好。” “小杨?又躲懒了!我刚才不是让你......” 老王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杨胖子刷的变了脸色: “二弟,你快些走。” 杨二扫了眼旁边的窗户,趁着老王头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个翻滚从窗户跃了出去。 “师傅....” 杨胖子一边应付着老王头,一边用余光扫了眼窗户那边。 见杨二没有被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啊,师傅,您轻点轻点.......” 老王头又扯住了杨胖子的耳朵。 杨二翻出窗户之后,听到屋里杨胖子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整个人一哆嗦。 这地方的人也太凶残了,难怪大哥不高兴..... 杨二翻上墙头,顺着往前走了一段,正要跳下去的时候,就听到墙头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兔兔啊,突然好想你啊!” 楚幼承手里拿着半截胡萝卜,一边唉声叹气,偶尔还啃上一口。 那惆怅的模样,好似兔兔是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杨二心里好奇,顺着看去,当看到那张脸时,他本能地浑身哆嗦了一下。 “噗呲”。 楚幼承听到墙角有动静,转头看去,就看到杨二坐在墙根儿处,头上还带了一片刚飘下来的梧桐叶。 往日为了方便,杨二都是顺着厨房前院走的。 这次为了防着厨房的人发现,特意走了墙头,没想到.... 竟然遇到了这个魔鬼! “咦,小杨?” 楚幼承好奇地靠近。 那一步步如同走在杨二的心尖上一样。 “我不是小杨,你认错人了。” 说着,杨二就要起身上墙。 不过楚幼承已经抢先一步拉住了他的裤子。 随着杨二起身一个用力, “咔擦”。 杨二的裤裆出裂开了一个口子。 微风吹过,还有一丝清凉钻进去。 “怎么,不认我了?” 杨二苦着脸看了眼裤裆,强行逼出个笑容: “楚老爷,好久不见啊。” “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 楚幼承一扫刚才的无精打采,比起养兔子,他找到了更有趣的事儿.... “那个,您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杨二见楚幼承还抓着自己衣服不松手,心里崩溃,就差给楚幼承跪下了。 “楚老爷,您有事儿就直接吩咐。” “你会写字吗?” 杨二愣了一下,木讷地点了点头: “会,小的读过几年私塾。” “来,写个字让我看看。” 楚幼承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毛笔,塞到了杨二手里,还贴心地指了指旁边的白纸。 “就写“王”字。” 杨二心瞬间提起,紧张地落笔,看着自己超常发挥的字,杨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算太丑。 “写好了。” 杨二看着楚幼承,很是谨慎地注意着他的表情。 “真丑!” 楚幼承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杨二小心应付: “那?” “太丑了,罚你写五十遍。” “啊?!” “你不愿意?” 楚幼承盯着杨二反问。 杨二赶忙否认,那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这就写,这就写。” 楚幼承也不走,就坐在旁边盯着。 看着杨二乖乖练字,心里很是得意,老天爷对他真好! 其实,楚幼承并不是真的想那只兔子,只是发愁女婿布置给他的五十个大字..... 向来滑头的楚幼承哪里会乖乖写字。 这不,就想借着思念兔兔逃过练字。 谁知道,小杨这个倒霉蛋就来了。 此刻,对面的小杨心里的苦水都快要把他淹了。 他当年就是因为不想练字,所以才去了护卫队... 谁知道,到头来... “快点写,别偷懒。” 楚幼承瞧着杨二的手慢了,立马凶狠狠地催了一声。 杨二赶紧加快了动作. ....... 另一边,松寿院。 靖安侯满脸苍白,看着突来求见的楚唯,眉眼都是困惑。 楚唯规矩行了一礼之后,一脸严肃地和靖安侯对视着: “侯爷,我有要紧事跟您说,希望您能....” 楚唯扫了眼院门口守门的小厮,没说话。 靖安侯看了眼楚唯,见她不似作假,朝着费管家抬了抬下巴。 第106章 出卖兄弟 费管家亲自把院儿里的闲杂人等全都叫了出去。 “这下可以说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靖安侯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亲切。 楚唯把篮子放到旁边石桌上掀开。 “侯爷,您看。” 靖安侯抬眼,看到里面是只乖巧的小兔子,还以为是楚唯特意带来讨他欢心的。 心里忍不住一笑,小孩子心性... 可楚唯接下来的话,倒是让靖安侯再也生不出这个念头了。 “侯爷,那日碧螺春茶叶您可还记得?” “嗯,怎么了?” “当时那茶叶入口之后,我就品出了药材才有的苦涩味,好奇之下,厚着脸皮找您讨要了一些。” “这我知道。” 不过前几日的事情,他还没老糊涂呢。 “回去之后,我特意买了只小兔子,日日给它喝碧螺春。” 楚唯眼神一转,她含蓄说道: “奇怪的是,本还肥硕的小兔子竟然一日比一日消瘦,甚至浑身发冷,您若是不信,可以伸手摸一下它。” 楚唯主动往前推了推篮子。 靖安侯在楚唯的注视之下,伸手摸了一下这兔子。 触手生凉,皮毛下的骨头也清晰可见。 靖安侯不是蠢人,不过瞬间,就猜到了什么。 他很是警惕地看着楚唯: “你想说什么?” 楚唯不惊讶,靖安侯征战沙场多年,必然会有不少借着示好的名号刺杀他的。 “我见侯爷很是亲切,如今民妇一家入京,得了侯爷赏识,自是希望侯爷能长命百岁的。” “你倒是聪明。” 靖安侯出奇地不反感楚唯如此“精明”。 靖安侯紧了紧身上的薄毯,自嘲般地笑道: “想来,你应该也猜到了几分,我确实中了毒,但我万没有想到,这毒竟然下在了碧螺春中.....” 他眉眼舒展,语气平淡,甚至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悲伤。 可楚唯却真切感知到了这位老人家身上散发出来的孤独和忧伤来。 “您若是难受,可以说出来。” 楚唯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靖安侯突然睁眼,恰把楚唯眼里的担忧看了个正着。 多少年了,他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眼神了。 似乎自从眉儿没了,不,是阳儿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丫头,谢谢你。” “是您福泽深厚。” 楚驰闻言,眉眼带了喜色。 “好一个福泽深厚!” “听说你家相公要参加秋闱?若是需要,老夫可以帮忙引见几位学士给他认识。” 楚唯摇头,嘴角带笑: “不劳侯爷费心了,您早些休息吧,府里的内鬼,您要小心提防着。” 犹豫一瞬,楚唯把昨日的猜测说给了靖安侯听。 她原是不准备说的..... 罢了罢了,到底是血脉至亲。 楚唯出了院子,费管家就进去了。 他看到桌上的篮子,忍不住多了句嘴: “这楚娘子,倒是个真性情,送您兔子这种....” 靖安侯扫了费管家一眼,看着头顶梧桐树枝上一对缱绻的鸟儿,幽幽地说: “老费,那楚丫头,真是像极了眉儿。” 费管家听了,心里“咯噔”一声。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知道的,侯爷对夫人,用情至深。 难不成,侯爷要娶了楚丫头? 一想到楚家那个入赘的小相公,费管家赶忙劝说: “侯爷,楚唯已经嫁人了....” 靖安侯闻言,脸上青红交替: “你个不知羞的,想什么呢!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那心思。” 费管家这才松了口气。 没那心思就好。 接着,靖安侯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费管家警铃大振。 主仆两好一番商量.... ...... “咯吱”. 楚唯推门而入,就看到楚幼承正推着杨二起身。 “爹,你这是?” 楚幼承看到突然回来的楚唯,僵笑着: “这不,杨二打听到我们在这儿住着,特意过来看看我。” 楚唯扫到杨二手指上的墨点,瞬间了然。 这怕是老头子不想练字,使唤杨二替他写吧。 杨二看到楚唯,一阵高兴,一阵担心。 他高兴好不容易逃脱练字的酷刑,可想着侯爷的嘱咐,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什么,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进屋了,这院儿突然有点凉了。” 说着,楚幼承利索收拾了桌上的笔墨,逃一般进了书房。 看着空空如也的石桌,杨二心里忐忑。 怎么办,一会儿女魔头问,他到底要不要说... “杨?你和隔壁给侯爷做饭的杨胖子什么关系?” “不认识。” 杨二眼神飘忽: “杨胖子?那是谁啊?” 楚唯冷冷一笑,她也就是猜测,没想到,杨胖子真有问题。 可杨二显然不愿意说,她也不着急。 “马上又要到半月了吧?” 杨二瞬间明白,这女魔头是拿解药威胁他! 不行,他才挣了二十两银子,不能就这么死了。 按他对女魔头的了解,要是自己就这么死了,那二十两银子肯定便宜她了! 为了二十两银子,杨二又一次出卖了兄弟: “那是我结拜大哥,二爷派他在侯爷身边做暗桩.....” 杨二交代了很多,但就是没说杨胖子给靖安侯下毒的事情。 楚唯眉头紧皱,难道她猜错了?侯爷身边还有别的内鬼? 杨二见楚唯不言语,很是小心,他是不是漏了什么? 哦,侯爷说收买她的事情。 杨二知道楚唯在侯爷身边做厨娘,他本想提醒大哥,但又怕大哥越过自己,直接禀报侯爷,那到时候,他和刘大哥就露馅了,这才一直没说。 大哥,对不住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 隔壁厨房,正挑水的杨胖子突然后背发寒。 谁在背后算计他? ....... 看在杨二还算老实的份儿上,楚唯大方给了他一个月的解药。 “剩下两颗,给小刘带过去。” 楚唯想着如今三家住的这么近,若是被楚襄察觉就不好了,嘱咐道。 “明白。” 得了解药,杨二飞一般跃了出去。 楚唯坐在那里,一直到楚幼承出来,这才有了动作。 靖安侯的处境,远比她想的要糟糕啊。 楚唯一想到原主的曾外祖父晚年这般凄凉,心就忍不住痛了起来。 第107章 掺和侯府的事儿 “丫头,怎么了?” 楚幼承小心看了一眼楚唯,见她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在书房,女婿竟然让他重写了五十遍大字,就气的头顶直冒烟。 这女婿,太不懂老泰山的心思了。 要不回头让老家伙给闺女再找个女婿吧? 楚幼承暗暗盘算着。 屋里的云和看着桌案上的大字,很是头疼。 这是刚才楚幼承交上来的“作业”,这大字写的,歪歪扭扭,别说风骨了,规整都做不到。 云和忍不住回想,他的岳父当初真的几天就背下来了三字经吗? 若非是楚唯特意交代,云和是真的想劝劝她,岳父真不适合读书。 他真怕等不到岳父高中,他就被气吐血了。 楚唯先看了眼书房的方向。 嗯,云和没偷听。 楚唯看着楚幼承,很是纠结地皱了眉头。 楚幼承见闺女这样,心里更不安了: “闺女,出什么事儿了?” 楚唯压低了声音: “爹,我想帮靖安侯.....” “这不行,那老东西自己都被算计了,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 楚幼承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楚唯的提议。 这不是开玩笑,一个弄不好,他的便宜闺女就折进去了。 楚唯本想着,以老爹前世和靖安侯的关系,定然是同意的,没想到.... 楚幼承一脸坚决,为了防着楚唯说动他,立马起身。 他宁可去书房练字! “爹!” 楚唯见楚幼承一副不商量的态度,着急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说: “爹,那好歹算是你的外祖父,我的曾外祖父,若是见死不救,咱们.....” 楚唯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楚幼承这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定安王了,他这身子确实是那个老家伙的外孙。 算了算了,欠了那老家伙的了。 “那先说好,不能危及你的性命!” “好!” 楚唯笑意盈盈地应下。 既然决定掺和,那就不能以村妇的身份去.... ...... 五日后,整个盛京的茶楼热闹非凡。 “你听说了没,靖安侯那个外孙找回来了!” “哪个外孙?” 多数人还是不知情的,至于少部分“知情者”,也是带着任务的... “就是永安郡主啊!当年永安郡主回门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 “这我知道,我相公的三姑婆的二儿媳当年在靖安侯府做事,亲眼看到永安郡主挺着大肚子.....” 众人一句接一句,大致把消息也都传出去了。 盛京的百姓也是好热闹的。 这不,没出三日,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靖安侯的嫡亲外孙流落乡野,被找了回来。 另一边,靖安侯府。 楚襄听了消息,气的脸都黑了: “到底怎么回事?” 刘瘦子单膝跪地,眉眼都是自责: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回侯爷,那一家人太精明了,他们收买了附近的村民,同他们一起说谎。” 杨二同样跪在旁边,惨白着脸,替自己狡辩。 两人这般配合,倒是让楚襄不曾怀疑是他们的问题。 楚襄捏着茶杯,眼里都是狠辣: “倒是够精明,那我就看看你们能活多久了!” 楚襄厉眸一扫,两人赶忙退下。 出了楚襄的书房,杨二才松了口气。 这女魔头实在胆子太大了,差一点他的小命就折进去了。 “刘哥,不然咱们不干了?” 刘瘦子冷哼一声: “你倒是想的美,能从二爷手里离开的,只有死人!” 刘瘦子看着远处的花团锦簇,说着最残忍的话。 因为跟在二爷身边最久,他自是见过不少兄弟被“处置”。 他终究是会老的,楚唯的出现,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若是能活着离开二爷,担惊受怕一些也无妨! 杨二见刘瘦子不说话,也不敢随便和他搭话。 ....... 认亲的事是靖安侯和楚唯一同商量的结果。 五月二十六,是个黄道吉日。 靖安侯破例由费管家搀扶着回了靖安侯府。 正院,梁氏听着门房的禀报,赶忙挥退了来禀事的管家婆子们,亲自带着心腹去了大门口迎接。 看着坐在轮椅上,冷着脸的靖安侯,梁氏心里就不痛快。 这老家伙,都已经搬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 “这位就是二堂婶吧?” 楚幼承站在靖安侯身后,看着梁氏,眼里带了一丝戏谑。 梁氏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楚幼承,笑脸一僵。 “这是?” 靖安侯扫了眼费管家,费管家赶忙出声: “二夫人,这是小少爷。” 楚襄穿着官服,从衙门匆忙赶回来,就听到了费管家说楚幼承是小少爷。 他扫了眼楚幼承,心下一紧,这野种竟是和侯夫人有六成相。 楚襄本还怀疑是楚驰这老家伙故意寻自己晦气,看来真是那孩子。 这梁氏,怎么办的事? 楚襄对梁氏很是不满,但到底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想让人瞧了笑话。 “爹,您难得过来,快些进府吧。” 说着,楚襄就要上手推靖安侯。 “二堂叔,伺候外祖父的事情,我来就是了。” “承儿,又忘了?该叫我祖父的。” 楚幼承笑着颔首: “一时忘了,祖父。” 楚幼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楚襄已经气得想掐死楚驰了,这老家伙是想干什么? 楚幼承可不管楚襄如何气恼,直接推着靖安侯从楚襄身边略过, 周遭的百姓群里嘈杂声一片。 “你们刚听到没有,靖安侯让他外孙叫祖父?” “那么大声,肯定听到了,这村夫倒是个命好的,十有八九是要承爵的!” “那楚二爷怎么办?” “楚二爷?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呗。” “就是,又不是侯爷的亲儿子,论亲疏远近还不如这新认回来的呢!” 梁氏落在后面,听着众人议论,眼里的狠厉又重了几分。 一个山里出来的,还敢挡着她儿子的路? 进了正堂,楚幼承一直站在靖安侯身边。 楚唯和云和则在家里等消息,毕竟论关系,他们这第四代的,到底是没什么话语权。 第108章 那个孩子回来了 “承儿,来,老夫领你认认人。” 侯爷回府的消息早传遍了各院,不管是在院儿里读书的,还是在外面鬼混的,都乖乖来了正堂请安。 “这是你二堂叔,二堂婶,右边这个是你二堂叔的嫡长子楚文寒,左边的是他的次子楚文柏。” 楚文柏站在梁氏旁边,听到靖安侯这般说,当下就不淡定了。 向来畏惧靖安侯威严的他大声纠正: “祖父,您记错了,我是长子。” 靖安侯冷笑一声: “大的不成器,倒是把下面小的也教坏了!” 这话算是直白斥责楚襄夫妇了。 楚襄脸上讪讪,但到底没胆子辩驳。 可梁氏不甘心了,这么多年,出门应酬,她都是拿的正室的款儿,更何况,一个没娘的野孩子凭什么踩在她儿子头上。 梁氏捏着帕子,装着拭泪的样子: “父亲,您何必为难柏儿呢!当年,儿媳进门,可是明媒正娶,那时候二爷跟前可没孩子啊!” 楚幼承也只是前些日子听外面百姓八卦过几句,隐约知道侯府很乱就是了。 没想到,他竟然能现场看热闹。 楚幼承饶有兴趣地扫了眼下面的几人,开始点火了: “祖父,二堂叔这是纳了平妻?” 大灵律法规定,平妻也是正室,膝下子女也视作嫡出。 楚襄的脸立刻黑了! 这臭村夫是故意的吧? 从见面他就一口一个“二堂叔”,明明他如今也算是侯爷的孩子,这是故意嘲讽他吧? 梁氏向来不是受委屈的主儿,正要再说,被楚襄一个眼神制止了: “够了,梁氏。” “承儿是吧,头一次见面,二叔也没什么送你的,这块玉佩,是云妃娘娘前些日子赏的,就当是二叔的心意了。” 说着,楚襄解下腰间佩戴的羊脂玉的玉佩递了过去。 楚幼承本还不乐意,他的年纪明明都能当他的长辈了,可看到玉佩,心里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要是能多得两块羊脂玉佩,叫就叫吧,又少不了一块儿肉。 “多谢二叔了。” 楚襄见楚幼承满脸欢喜,也跟着笑了两声,可那心里却对楚幼承这般市侩很是鄙夷,到底是山野长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梁氏心里不痛快,见楚襄给楚幼承见面礼,只装鹌鹑听不见。 谁知道,楚幼承这厮厚脸皮的竟然张口跟她要! 楚幼承一脸期待地看着梁氏,像是和长辈要糖吃的晚辈一般乖巧: “二婶,听祖父说您出身名门,和我娘亲还是手帕交,向来这见面礼,比二叔更厚重吧。” 梁氏闻言,差点没站稳朝旁边倒下去。 天爷,这是什么泼皮啊! 若是梁氏不能拿出比羊脂玉佩更好的见面礼来,明日,楚幼承就能让盛京百姓说梁氏是个面上漂亮的! 楚幼承心里暗暗得意,她们这些矫情的向来自诩是名门,就是折了里子,也不能丢脸。 这不,如楚幼承猜测一样。 梁氏一脸愧疚地说: “不曾想到侄儿失而复得,二婶一时没什么准备。” 眼见侯爷的脸色变了,梁氏咬了咬牙,赶紧说: “二婶的嫁妆里有一扇千年寒玉的镶金屏风,触手生凉,回头二婶让下面的人找出来给你送过去。” “母亲,您不是说要把那玉屏送我的吗?” 楚文柏着急了,前几日,安相的嫡次子送了他一株南海血珊瑚,足有一人多高。 恰好云妃姑姑又是个喜欢珊瑚的,为了弄到它,他问安二少出钱买,谁知道,安二少只肯用宝贝换。 他想到母亲的嫁妆里有个半人高的寒玉屏风。 他许诺安二少,这两日就给送过去,没想到.... 梁氏看着公然拆台的楚文柏,心里越发气了。 这孩子.... 她准备换个别的东西,可对上楚幼承那双他只想要玉屏风的眼神,梁氏转了想法。 “柏儿乖,娘再送你个别的。” 楚文柏不忿,想再说,可他娘的手已经暗暗拧了他一下。 嘶,真疼,算了,回头再说吧。 见楚文柏不做声,梁氏才松了口气。 楚幼承不负期望,很是欢喜地夸赞着梁氏。 什么年轻漂亮,什么财大气粗,好话像是不要钱的一样朝着梁氏砸。 被这么夸赞,梁氏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呢! 轮到楚幼承跟楚文柏他们兄弟两见礼了,楚襄还盘算着能回点血。 谁知道,楚幼承只是递上了两根黑漆漆的毛笔: “两位堂弟,堂哥也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两只毛笔,是哥哥进了盛京之后一眼就相中的,五两银子一支呢,今儿忍痛送给你们了!” 楚幼承一脸肉疼地模样: “祝愿两位弟弟能蟾宫折桂。” 楚文寒接过之后笑着应下,他就是个透明人,做事不出错就好。 倒是楚文柏,看着那毛笔,愕然不已,常年在外面游荡,他自然知道,这毛笔不过就是最寻常的那种! 狗屁的五两银子一支,明明一两银子就能买两支,这个骗子! 楚襄已经心疼的要吐血了。 他那价值千金的羊脂玉佩只换了一根烂毛笔! .... 靖安侯坐在主位没有言语,全程看着楚幼承去和楚襄两口子交锋。 当然,他很满意结果就是了。 当初楚唯主动找上他阐明身份的时候,靖安侯很是诧异,他没想到,不过就是觉得投缘的小厨娘竟然是他的曾外孙女。 想到楚襄两口子背地里做的恶心事,他的心里阵阵发寒。 蛇蝎心肠配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楚襄看着得意的楚幼承,心里有气,想到什么,转瞬又变为了冷笑: “父亲,大姐前两日来信了,说要回京探望您,顺便为倩儿相看人家。” “阳儿要回来?” 靖安侯面上一阵激动,闺女是听说了承儿的事才回来的吗? “嗯,大姐前两日来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动身了,想来不日就来了。” “嗯。” 靖安侯声音恢复了平淡,可手上的茶杯却止不住的颤抖。 足以可见老人内心多不平静了。 “承儿,一会儿随我进宫面圣。” “父亲,承儿才回来,还不熟悉宫里规矩,不如就由我随您一起进宫吧?” 第109章 面圣 靖安侯看了他一眼,就猜到他的心思了。 靖安侯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说: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承儿到底是要上楚家家谱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跟陛下说一声。” 楚襄闻言,松了口气。 陛下虽然因为云妃的缘故,对他继承侯府还算满意,可到底靖安军的军权还在老侯爷手里,若是这老家伙在陛下面前说什么..... 楚幼承倒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宫。 皇宫,那可是他出生的地方..... 往日不愉快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本能想抗拒,可到底谨记着如今的身份。 靖安侯没有回侯府居住,但却让梁氏在正院旁边挑两个院子给楚幼承和他家人住。 梁氏紧紧捏着帕子,强笑着应了。 靖安侯搬出去之后,梁氏惦记着正院,请示了楚襄之后,就搬了进去。 如今要是楚幼承在正院旁边住,那就代表老侯爷可能会回来。 为了防着到时候他们夫妻被撵出正院,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赶紧收拾搬出去了。 “辛苦二婶了。” 楚幼承看着梁氏那黑如锅底的脸,笑得很是真诚。 梁氏只觉得一口血涌到了喉咙,她强行咽下,勉强应付道: “都是二婶该做的,有什么缺的,你只管使下人来找我。” 靖安侯听着,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二婶掌家没出过错漏,是个能干的。” 梁氏只觉得眼前已是一片黑。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靖安侯可不管梁氏怎么想,他该进宫了。 梁氏目送一老一少出府,这才转身看向楚襄: “老爷,这院子?” “你看着安排就是,好歹是老爷子如今看重的,你记得过关照关照。” 楚襄阴冷一笑,再看过去的时候,又恢复了那般老好人的模样。 楚襄扫到楚文寒的衣角,出声叫住了他。 “寒儿,随为父去前院书房。” “是。” 楚文寒模样一般,若非身上的书卷气浓厚,放在人群里都不起眼。 楚文寒朝着梁氏的方向一颔首,这才随着楚襄离开。 “娘,我有事出去一趟。” 楚文柏跟着向梁氏说了一句。 “出去?柏儿,你也不小了,怎么能整日往外跑呢?” 梁氏看着这唯一的儿子,眉眼都是无奈。 楚文柏心里委屈,他是去办正事的。 “孩儿很快回来。” 说完之后,楚文柏就匆匆离开了。 梁氏看着瞬间空荡的大堂,心里越发气了: “翠姑,二少爷那荟文苑的人可还有上心伺候?” 翠姑眼中多了几分惶恐,扫了眼周遭,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禀报: “夫人,前些日子,那几个被老爷打发了,说是手脚不干净。” “这事儿怎么没早些禀报?” 梁氏略惊之后,眼里带了不满。 翠姑悄悄用眼角瞥了一眼夫人的脸色,犹豫着解释: “老爷说不必禀报,下面人这才没传来。” 梁氏忍不住冷笑: “翠姑啊,咱们老爷什么时候插手后院的事儿了?” 当初楚襄可是许诺的,这后院是她的天下,如今为了个没娘的野种,竟然明着和她对着干! 翠姑是梁氏身边的老人了,梁氏是姑娘的时候,就已经跟在她身边。 不夸张地说一句,梁氏一个眼神,她就大致能猜到梁氏心里在想什么。 翠姑眉眼低垂,耐心劝着: “夫人,毕竟是亲生骨肉,老爷不舍也是人之常情,后院那些姨娘如何,老爷也都是听您处置的。” 梁氏蹙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脸上带着傲然: “到底是在眼皮子底下养大的,就是只猫儿也有感情,就是我这心里总也不踏实,若是以后老爷更属意那贱种......” ....... 大灵皇宫。 靖安侯被楚幼承推着轮椅,一步步朝着陛下的寝宫而去。 “一会儿见到陛下,你只管听着,别的自有我来应付....” 靖安侯小声嘱咐着,眼里都是担忧。 这位陛下疑心是越来越重了,一想到远宁王府的惨事,靖安侯就心有余悸,到底他也是手里有兵权的啊! 一柄杀人的刀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 走到御书房门口,卫康帝的心腹太监王钦已经在等着了。 “靖安侯,陛下知道您要来,一早就等着了,我退您进去。” 靖安侯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着摆了摆手: “王公公费心了,就让承儿推着吧。” 因为靖安侯身子骨不好,卫康帝为了彰显自己仁爱之心,特许靖安侯可以坐轮椅进宫。 这算是殊荣了。 楚幼承沉默地推着靖安侯进了御书房。 看到与记忆力无太大差别的御书房,楚幼承恍然回到了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他也是在这里面圣的,那时,坐在桌案后面的还是他的父皇... 卫康帝正在批折子,见靖安侯进来,随即放下翻开的奏折。 这折子赫然就是说靖安侯府没有继承人的事情。 “靖安侯身子不好,怎么进攻来了?” 靖安侯抓着楚幼承的胳膊,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起身,惶恐地要跪地问安。 “吾皇..” “爱卿不必多礼,王钦,去,给侯爷泡杯茶来。” “喏。” 等靖安侯坐回轮回,喘了两口粗气,这才恭声回禀: “启禀陛下,老臣也是寻回了流落在外的外孙,心里想着个事儿,想跟您讨个主意。” “哦?什么事儿,还需要朕来拿主意?” 卫康帝看着下首的靖安侯,脸上带笑,可那眼神却暗了暗。 “如您所见,老臣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老臣子嗣不丰,早些年膝下没个子嗣,族老心疼老臣,特让我一族兄的孩子认到我跟前。” “咳咳咳...” 话说一半,靖安侯就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楚幼承上前替他顺着背,眼里带着担忧。 这老家伙不会就这么过去吧? 还好,靖安侯咳了一阵,缓过来了。 “虽说那孩子可以,可一来,襄儿院儿里有桩糊涂官司,再来,承儿也算是我的嫡亲外孙。” 第110章 入了陛下眼 说到这里,靖安侯转头看了眼楚幼承,眼里都是慈爱。 楚幼承知道,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楚幼承满脸担忧: “祖父,孩儿竟是不知,您心里存了这念头,不然孩儿定然是不会随您进宫的....” 卫康帝的眼神闪烁,嘴角的笑容比之刚才更盛了。 是他多心了,楚驰这老家伙,应当是真的想“托孤”。 卫康帝状似无意般打量着楚幼承,身上的锦衣是新的,可那双手上却生了许多老茧。 想着前几日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卫康帝改了主意。 楚襄虽然听话,可到底是生了别的心思。 有了打算,卫康帝也顺着靖安侯的心思表了态: “爱卿为了大灵戎马一生,若是有个嫡亲的外孙承欢膝下,也是一桩美事。” 卫康帝转了话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只是这永昌伯府好像也没有嫡子,若是朕封了你这外孙,那伯府?” 楚幼承听了,也忍不住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 靖安侯立刻急了,咳嗽声也接踵而来。 眼看靖安侯就要把血都咳出来了,卫康帝也不好再难为他。 若是这老家伙真死在自己这儿,那群御史怕是又有的说了。 “此事倒也容易解决,永宁郡主年岁不大,也未必生不出嫡子来。” “王钦。” 王钦恰巧端着托盘进来,赶忙应了一声。 “传朕旨意,册封楚?” 靖安侯收到卫康帝困惑的眼神,赶忙解释: “承儿大名楚幼承,待明日,老臣就开宗祠,把承儿的大名记入族谱。” “嗯,册封楚幼承为靖安侯世子,赏银千两...” 楚幼承赶忙“扑通”跪地: “谢陛下赏赐,陛下,小民能不能求您件事儿?” 楚幼承说着,脸上带了忐忑和惶恐,更多的是纠结。 一时间倒让卫康帝觉得稀奇: “什么事儿?” 话落,楚幼承竟然直接哭了起来: “陛下,您不知道,草民早年成亲后,我娘子在生了闺女后就没了,我就小唯这一个丫头。” 卫康帝听到这里,对楚幼承的好感减了不少。 倒是他看走眼了,这农夫竟是个贪得无厌的。 谁知道楚幼承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没想到。 “草民就是在山里长大的,也不认得几个字儿,草民不怕外面那些大人笑话我是泥腿子,可我舍不得见我闺女这样。” “没什么意外,草民这辈子也是不会再娶了,所以....” 靖安侯一脸着急地拉了拉楚幼承的袖子,眼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承儿,我知道你心疼小唯那丫头,可这是陛下跟前,不要胡闹!” 说到最后,靖安侯的语气已经带了严厉。 若是常人,怕是早就被靖安侯给吓住了。 可楚幼承不是常人,他知道靖安侯是在陛下跟前做戏,当即就不情愿了: “祖父,您也是当爹的,您该知道,闺女是怎么疼都不够的。” “要是可以,我就是不当这侯府世子,也想给我家丫头请封个诰命!” 楚幼承说的坚决,竟大着胆子直接抬头和卫康帝对视了。 卫康帝看着楚幼承那真诚的眼神,心头一软,顺着他说道: “若是楚世子不准备再去的话,以靖安侯的尊贵,自是可以为独女请封个诰命的。” “可到底楚家小姐没什么功绩,不若这样,就封楚..” “楚唯,唯一的唯,还是草民给起的呢!” 楚幼承说着,脸上带了骄傲。 卫康帝点头: “是个好名字,那就封楚唯为如意县主,待楚世子承爵,再晋封楚唯为如意郡主。” “王钦,你记着这事儿。” “喏。” 一旁装死看热闹的王钦前脚还心里嘲笑这楚幼承是个傻的,没想到,陛下后脚就真的应了。 王钦再看楚幼承,眼里带了几分敬意。 这楚幼承怕是入了陛下的眼了。 “谢陛下。” 楚幼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地磕了个头,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小崽子,竟然让你祖宗给你磕头,哼,祝你折寿! 随即,楚幼承欢喜起身,跑到靖安侯跟前炫耀去了。 这模样,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 卫康帝心里最后一丝怀疑也被打消了。 靖安侯又不是个傻子,会真选个傻子当继承人,也就是真的血脉才舍不得。 卫康帝神情恍惚,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好像靖安侯大捷归来,父皇连封王的圣旨都拟好了。 谁知道,靖安侯竟当着文武百官,直接求父皇封他独女为郡主。 那时候,他可是羡慕了好久永安郡主有这么个好父亲呢! 毕竟天家无情啊! 卫康帝思绪飘远... 当年嫡长子出生的时候,他也想过当个好父亲的.. 王钦见陛下脸色不太对,轻手轻脚地示意靖安侯祖孙二人离开。 至于他? 他也是要出宫的,毕竟传旨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让别人来。 当日下午,靖安侯府门口,陛下的心腹王钦公公带着一众小太监,捧着两份圣旨就登门了。 梁氏刚把东西从正院挪走,正是疲累的时候,就见翠姑急匆匆进来了: “夫人,陛下跟前的王公公来了。” 梁氏想着可能是册封她家老爷的圣旨来了,心里一阵欢喜,连收拾都顾不得,抬脚就往出走。 只要册封了老爷,她就是世子夫人,看那个乡巴佬还敢给他气受! 梁氏一边走,一边嘱咐翠姑召集下人,这可是在下人跟前立威的好机会呢! 梁氏到了正厅,看到靖安侯和王钦两人坐着寒暄,那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不对啊,真要是册封她家老爷,这老头子会笑的如此开心? 梁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楚襄也匆忙而来,他早些时候遣了下人去了衙门告假,正在新纳的小妾房里快活呢,就被催着过来了。 王钦是陛下的心腹,就是他妹妹云妃也不敢在王公公面前托大,更别说他就是个没实权的五品侍郎呢! 王钦眼尖,看到楚襄脖子上的红印,只是浅浅一笑,当做没看见。 第111章 到嘴的世子飞了 难怪靖安侯宁可不请封,也不为这位嗣子请封呢! 这位可真是不会做人! 到底是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对于楚襄这种低段位的蚂蚱,王钦一眼就能看透。 楚襄朝着靖安侯规矩问了安,这才转头看向王钦: “王公公这是?” 王钦拱手抱拳,用他那独有的尖细嗓子说: “给楚大人道喜了。” 楚襄闻言,眉梢带了喜色。 难不成陛下册封他为侯世子了? 也难怪楚襄能和梁氏成为夫妻,瞧瞧,这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楚襄也算是浸淫官场多年,一边吃亏,一边有云妃娘娘提点,可到底是忍不住露了心思。 如今,他也就是个没有实权的五品侍郎,话说的难听一点,但凡京城有实权的勋贵大人,都压他一头。 只要能够承爵,他就是从一品的侯府世子了! 再加上靖安侯府的兵权,他比肩寻常一品大臣也是毫不逊色的。 楚襄想着,心里的激动压都压不下去。 眼见他和夫人都到了,怎么王公公还不宣旨呢? 楚襄心里纳闷,但也不敢明着问,乖乖坐在靖安侯下首喝茶,顺着吹捧王钦两句。 楚幼承带着楚唯才踏过正厅的门槛,王钦就搁下了手里的茶,隐隐带着几分示好。 “哟,这就是楚小姐?是个美人儿,隐隐瞧着,和靖安侯夫人还有几分像呢!” 楚唯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楚幼承倒是没有飘,微弯了弯腰,一脸歉意道: “劳烦王公公久等了,这丫头在家里捣鼓吃食呢,耽误了一会儿。” “哦?楚小姐竟是个会厨的,到底是侯门血脉,这气质就是出众。” 楚唯见到王钦,自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打量了一番。 以前她听别人说,这太监多数心里都畸形。 瞧着眼前的王钦,说话做事,透着股子精明利落,也让楚唯对他多了点好感。 “王公公,天儿热,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您尝尝?” 王钦本想说不用了,他得早点传了圣旨回宫复命呢! 陛下身边伺候,说得好听,他走这一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小人想钻空子呢! 楚唯也不看王钦,只管把食盒放到桌上,端出里面的凉皮。 王钦看着乳白色的、像面条一样的东西,很是冰凉,就连身上那股热气也消减不少。 更别说,这上面还浇了一点红红的辣椒油,一撮黄瓜丝,还有一点褐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酱汁在上面。 香味瞬间钻进了王钦的鼻子里。 “王公公可以吃花生一类的吃食吧?” 王钦点头: “可以。” “那就好,您赏脸尝尝?” 说着,楚唯递了双筷子过去。 王钦接过筷子,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嘴里还带着黄瓜丝的香气。 王钦忍不住砸了咂嘴,不错,好吃。 “这吃食叫什么名儿?咱家都没见过,吃着也冰凉可口。” 都已经一把年纪了,王钦也不忌讳让人知道自己的喜好。 说句难听的,他还能有几年活头,陛下没了,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既然这样,他还不如趁着陛下还健在的时候,狐假虎威,享一享人间富贵呢! “回公公,这是凉皮,也不是什么精细的吃食,就是民女一时起了兴致,试着做出来的。” “是个妙人儿啊!” 王钦看着楚唯回话,不恭不卑,倒是真有几分名门贵女的端庄在了。 这靖安侯真是个好命的,临了了,寻了这么一个曾孙女! “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家就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靖安侯膝下无亲子,痛心疾首,近日.....兹册封楚幼承为靖安侯世子,赏银千两,皇庄一个。” “谢陛下隆恩...” 楚幼承双手捧着圣旨,谢了恩。 一同跪着的楚襄和梁氏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王公公,您是不是念错了?” 楚襄死死捏着拳头,咬牙询问。 王钦敛了笑容,看向楚襄,眼神犀利: “楚大人,您莫不是在说咱家老眼昏花了?自然是册封楚幼承为世子,圣旨说得很清楚了。” 楚襄一股怒气涌上头顶,抬腿要起身争辩。 王钦只扫了一眼,接过身侧的第二道圣旨,淡淡地说: “楚大人,咱家还有一份圣旨没有宣读呢!” 楚襄看着王钦手里的明黄色,存了几分侥幸,也许第二份就是册封自己为候爷呢! 不着急,还有可能! 楚唯跪在楚幼承身后,自是将前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楚,这楚襄,也实在无脑。 这让楚唯觉得,毒害靖安侯的事儿,不似楚襄的手笔了。 看着身侧空出来的位置,楚唯凝眉不展,今日按说云和也得来的,可他听爹说王钦来传旨,就借口身子不舒服,“躲”回屋里去了。 陈大夫有个儿子在京城当官,陈大夫又和云和认识,这.... 楚唯隐隐觉得,云和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可奇怪,若真是京中贵人,这么多年,云和怎么甘心在山野当个没地位的赘婿呢? 一团团的迷雾,让楚唯更看不清云和了。 云和:不,你看的很清楚,我确实有洁癖。 靖安侯年纪大了,宣旨的时候,王钦就拦住了老侯爷要下跪的动作。 这位可是在帝王跟前都能免跪的,他何德何能让侯爷跪圣旨... 靖安侯就坐在轮椅上听旨,以示敬意。 ...... “奉天承运....” 王钦读完之后,满脸笑意地捧着圣旨递给了楚唯。 “咱家就在这儿先恭喜如意县主了。” 楚唯激动地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之前想着册封,不过就是随便一琢磨,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册封了? 从一个农家女一步跨越到县主,楚唯只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若非手里还捏着圣旨,她真以为是做梦呢! 楚幼承看着闺女呆愣,很是满意,看来闺女挺喜欢这个礼物的。 “爹,我是县主了!” 楚幼承扫了眼旁边已经要哭的楚襄夫妻,煞有其事地说: “从二品的县主,确实不高,也没有封地..” “承儿,莫要胡言!” 第112章 凉皮献上 楚襄已经起身,冷着脸准备训斥楚幼承。 他就算做了世子能怎样,到底自己是他二叔,他敢忤逆自己? 楚幼承转身,看到楚襄那似是在说你不服气就骂我的眼神,轻笑一声,小孩子的手段! 他多少年前就不用这些小手段了! 楚幼承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 “二叔,我没说错啊,这是陛下说的,本来陛下是准备封小唯当郡主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 梁氏已经失了分寸,尖叫出声。 她实在嫉妒的很。 大灵建朝至今也不过百余年,除了皇家血脉,寻常女子,都是靠着丈夫得的诰命。 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可能那么嫉妒楚阳,甚至到了起杀心的地步.... 如今能得封号的贵女,除了皇家子女,就只有楚阳和楚唯这二人了。 偏楚幼承还在往她心上扎刀: “二婶,你也为小唯高兴吧?” 楚幼承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笑着说: “陛下说了,等我当了侯爷,就晋封小唯当郡主,祖父也在跟前,不信你们问祖父。” 楚襄看向靖安侯,想听他否认一句。 快,告诉我,是这野小子在做梦。 可现实是残酷的。 靖安侯点头: “陛下是这么说的,如意二字,也是陛下钦定的,说是希望小唯能一生如意。” 一生如意! 楚襄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莫不是他做的事情让陛下不满意了? 不可能啊,他做事很谨慎的! 王钦轻咳一声,示意他还在呢! 这楚襄夫妇是脑子坏了?他还在跟前呢,就质疑陛下的圣意! 梁氏比楚襄早一步反应过来,赶忙拉住了要发疯的楚襄: “老爷,您是高兴坏了吧?大姐如今不在盛京,我们作为幼承的长辈,自是欢喜府里添丁进口的。” .... 楚幼承听着梁氏的话,心里撇了撇嘴,这梁氏可真会说话。 楚唯则是看向了王钦。 这可是皇上身边的头号心腹,得刷刷好感才行。 “王公公,这凉皮吃的可还满意,若还算可口,就带些回去吧,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能吃两口凉皮,也算是解凉了。” 楚唯看着王钦,眼神诚恳。 王钦忍不住赞许: “如意县主好厨艺,咱家能吃上县主亲手做的饭,自是欢喜的。” 楚唯点头: “那到了侯府门口,还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小女已准备了一些,怕公公不喜欢,就没敢多带。” 王钦听的,很是舒坦,这如意县主,真有一颗玲珑心呢! 不管楚襄二人是否欢喜,如今侯府继承人已经定下,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楚襄:早知道,直接毒死那个老家伙算了! 梁氏:这楚家的姑娘真是好命,人人都能得诰命! 王钦起身要走,众人自是要送一送的。 到了侯府门口,楚唯朝着对面的一间民宅而去。 王钦看了,忍不住挑眉: “如意县主怎么住在外面?” 楚幼承抢先卖惨: “我们才来京城,就先租了个宅子落脚,相认之后,二叔和二婶已经在府里给我们父女腾出了院子。” “腾?” 王钦反问: “这侯府是按规制建的,也不算小了,没听说靖安侯府的主子多呢。” 点到为止,好歹是云妃娘娘的亲哥哥,要是得罪狠了就不好了。 饶是如此,这两句话也让楚襄夫妻涨红了脸。 梁氏满腹委屈,这野小子,尽会坏她名声! .... 楚唯把食盒递给了王钦跟前的小太监,小太监本以为不过就是个食盒,没多重的。 谁知道,接过去之后,差点没抻到胳膊。 王钦是看在眼里的,看向楚唯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这如意县主,是个实诚人啊! “诸位不必送了,咱家这就回去了。” 上了马车之后,王钦看着府搁置在旁边的食盒,打开之后,就看到里面满满五大碗凉皮。 “公公,这下面还有一层。” 下面的则是比上面小了两圈的碗装的凉皮,虽然也盛满了,可不过就是两口的量。 王钦眼神微闪,合住了食盒。 待回宫之后,王钦就听下面人说,陛下在他走了之后发了好大的火。 一个时辰之前,刚有个进去送茶的小太监被杖毙了。 杖毙?陛下怕是气狠了。 王钦脑子飞快地转着,一个时辰之前,那不就是他在靖安侯府准备走的时候吗? 他看着天边的斜阳,悄悄松了口气。 外面人都只看到他光鲜,谁知,伴君如伴虎,尤其陛下心思深沉,难以琢磨。 他也只能靠着运气猜几分罢了。 若之前进去送茶的是他,怕是也有苦头吃了。 无意中避过一劫,王钦对如意县主生出了几分感激。 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啊! 还好,陛下也一直没有传人进去,王钦倒是安稳在外间挺到了晚膳。 ..... 卫康帝看着桌上的晚上,眉头紧蹙,这天儿闷热的紧,他哪里吃的下去。 卫康帝只动了两筷子就搁下了。 王钦见卫康帝不说话,大着胆子上前关心: “陛下可是胃口不佳?” 卫康帝扫了他一眼: “说说你去靖安侯的事儿吧。” 卫康帝起身回来桌案后,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王钦恭谨地说着,不敢有一丝隐瞒。 当听到楚唯端了叫凉皮的吃食叫王钦品尝的时候,卫康帝睁开了眼睛。 “凉皮?” 王钦点头: “如意县主说是叫凉皮,陛下可想尝尝?奴才厚着脸皮,带了一些进宫。” “端上来。” 王钦松了口气,亲自去了偏殿,把早就准备在那儿的食盒拿了过来: “光顾着伺候陛下了,倒是还没动过这食盒。” 食盒还是楚唯给的那个,可里面却只搁着一小碗凉皮,至于剩下的,王钦早就嘱咐下面人送到他住处了。 看着眼前的小碗,卫康帝眼里的好奇倒是没有遮掩,让人试了毒之后,就动了筷子。 本就没有多少,卫康帝两筷子下去,碗就空了,不过肚子也饱了。 卫康帝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不错。” 第113章 喜提新院 夸了一句,卫康帝继续低头批起了奏折。 王钦松了口气,如意县主的嘱咐,他已经做了,剩下的,他可就无能为力了。 ..... 靖安侯府,楚幼承被梁氏跟前的翠姑带着去看了院子。 正院旁边最近的两个院子,一个是梧桐苑,另一个就是秋枫阁,算是全侯府,除了正院之外修的最好的院子了。 楚幼承领着楚唯一起过去看院子。 梧桐苑,院子的布置和名字也很相呼应,如今盛夏,院里长着六颗粗壮的梧桐树,院子中间还搭建了个凉亭。 楚幼承打量了一番,虽然和他的王府没法儿比,不过也还算是凑合吧。 另一边的秋枫阁,自然就是楚唯和云和的住处了。 翠姑见世子没有挑刺,松了口气。 若是按照常人,仗着侯爷撑腰,必然是要给她这二夫人跟前的心腹几分脸色看的。 就连翠姑自己都做好了准备,谁知道,这父女二人竟然这般好说话。 翠姑看着两人打量着院子,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提醒。 二夫人可没有那么好心,真的一点绊子都不下。 梧桐苑也就罢了,那秋枫阁是永安郡主出阁前的居所。 就连二夫人都没胆子打那处的主意。 算了,且先看着吧。 翠姑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哪里会因为楚幼承这么一点善意就心软呢! 秋枫阁,说是阁楼,实际上也是个院子,正房是两层的阁楼,上了二层,能够把正院和梧桐苑看的一清二楚。 楚唯对于这个住处很是满意。 东西两侧都盖了厢房,屋子也不算少。 除了书房和药房之外,楚唯准备挪一间出来做小厨房。 有靖安侯的前车之鉴,她可不敢随便吃大厨房送来的东西。 虽说梁氏和楚襄看上去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可万一呢,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楚唯正打量屋子的时候,院子里来了几个丫鬟婆子。 楚唯看到后面的翠姑,眉头微挑。 这么快就安耐不住了? 好歹也是曾经听别人说过这些后宅手段的人,楚唯知道,这些人里面,怕是有梁氏专门安插的钉子。 “翠姑,怎么又过来了?这是?” 楚唯装作不知,扫了一眼这些丫鬟婆子,看着都是老实相。 若真是从乡野来的丫头,对这些人,用着必然放心。 梁氏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楚唯嘴唇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随着微风吹过,那一抹笑容消失不见,又恢复了淡然。 “回县主,二夫人说,您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丫鬟婆子,特意让老奴挑了这些人过来。” 翠姑小心打量着楚唯的表情,见她没表态,一时摸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强笑着继续说: “您且看看,有看得上眼的,就留下伺候。” 翠姑的话刚落,这一众丫鬟脸上就带了几分激动。 要知道,之前她们可都是做杂活的丫鬟,若是能在县主跟前伺候,那就是一等大丫鬟呢! 楚唯装作无意,扫了一眼,把每个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目光最后落在了第二排最右侧那个瘦瘦的丫鬟身上。 这丫鬟脸上一点欢喜都没有,甚至楚唯都看不到她眼神里的算计。 犹豫着,楚唯指了指那个丫鬟: “就你了,叫什么名字?” 丫鬟见楚唯在叫自己,一直平淡无光的眼睛里多了丝惊讶,在翠姑的催促下,丫鬟上前规矩行礼。 “见过县主,奴婢春花。” 楚唯眉头紧蹙: “翠姑,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丫鬟?瘦瘦干干的,活像是咱们侯府虐待下人一般。” 翠姑也没想到,楚唯看上了这位,一时间有些为难。 若非是这次让县主挑选丫鬟,怕是都把这位给忘了。 “嗯?怎么,难不成你主子是看我好打发,随便找人来搪塞我?” 楚唯步步紧逼,翠姑只得如实禀报。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主子呢! 到底尊卑有别,哪怕她是二夫人的陪嫁,也不能破例。 “回县主,这是二夫人院儿的丫鬟,她娘亲原是苋小姐的奶娘,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苋小姐打死了。” “春华的爹没得早,如今就剩这孩子一个了,也就暂时没有安排。” 楚唯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欧皇体质了。 不过随便指了个人,竟然是和梁氏那一伙有仇的。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楚唯自然留下了春花。 剩下的几个丫鬟,看着就不是安分的主儿,楚唯一个没留,只让留了两个稳重些的婆子。 洒扫有春花,看门扫院子,就让两个婆子来。 楚唯已经做好了安排。 剩下的,就是搬过来了。 带着春花出门的那一刻,楚唯才想起来,她的秋枫阁好像没有小厮.... 若是搬过来,云和自然是要和她一起住的。 一想到春花伺候云和,到时候再闹出什么事情。 楚唯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算了,便宜老爹的梧桐苑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也有云和的住处,就让他们翁婿住在一起好了。 两人也算是个伴儿。 ........ 在安排梧桐苑的楚幼承突然打了个喷嚏,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厮捏着笼子就过去了。 楚幼承当即变了脸色: “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大将军,你得轻点拿!” 楚幼承亲自提着蝈蝈笼子,嘴里还在不停地絮叨: “还有后面那两只鹦鹉,给本世子好好伺候!” 小厮看了眼亭子里放的两只鸟笼子,满脸复杂。 石桌上的笼子里,两只浑身雪白的鹦鹉也跟着学舌: “好好伺候!” “好好伺候!” “哟,学的还挺快,看来二叔没骗我。” 楚幼承提着一直鹦鹉,吹了两声口哨,直接躺进了旁边的摇椅里。 舒服地晃了晃,顺手喝了口凉茶,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 恍惚间,楚幼承听到了便宜女婿的声音。 楚幼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云和坐在跟前。 闺女站在自己脸跟前。 这可把楚幼承吓了一跳,差点没从躺椅上摔下来。 第114章 云嫔 楚幼承看着闺女两眼就要喷火了,讪讪一笑,赶紧坐了起来: “闺女,你怎么来了?” “爹,您这小日子过得倒是快活啊!” 楚幼承心虚不已: “爹这不已经是侯世子了嘛,就不必再累死累活考功名吧。” 一说起读书这件事,楚幼承是真的发憷。 楚唯扫了眼站在凉亭外面的小厮,直接提着鸟笼避开。 楚幼承看着他心爱的白鹦鹉被带走,眼里带了一丝不舍。 这可是他才从楚襄手里坑来的呢! 唉,算了,鸟儿,我留不住你。 楚唯见楚幼承这般,脸瞬间就黑了: “爹,您可别忘了,咱们来是干什么的!” 云和坐在旁边,也不插嘴,只坐在“看戏”。 楚幼承扫了眼云和,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这丫头,真是的,当着女婿的面,怎么能让他这当爹的这么没面子呢! 回头他还怎么在云和面前摆岳父的谱儿。 楚幼承不知不觉,又想远了。 “爹,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 楚唯很是无奈,到底是亲爹,她只能“轻拍”一下桌子泄愤。 谁知道,就是轻轻一拍,楚唯手边的桌子生生断了一块儿。 看到那掉落的石块,楚幼承忍不住又想歪了。 他觉得很委屈,就闺女这神力,别说云和以后不会变心,就是在外想胡来,也得掂量一下他是否能受得住吧? 楚幼承忍不住向云和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不知为何,向来和岳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云和,竟然看懂了岳父的眼神。 云和:咳咳,其实小唯单手劈石桌这种事,他觉得也挺可爱的。 楚幼承:完了,女婿被闺女吓疯了... “你们在干什么?” 楚唯倒是没什么恶意。 可楚幼承和云和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威胁”来。 两人赶忙移开目光,看向了楚唯。 楚唯这才满意地继续说: “咱们这次的任务重大,若是想扳倒楚襄一房,必须得好好筹划,毕竟他的亲妹妹还在宫里当妃子。” 楚唯虽然没见过卫康帝,但心里对他却很是不齿,就楚襄那样的,他妹妹能是什么好人。 这皇帝眼光不行啊。 .... 远在御书房的卫康帝突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伺候的王钦心下一惊,担忧地问: “陛下,是不是着凉了?奴才这就宣陈院首来?” 卫康帝摆摆手: “无事。” 王钦这才松了口气,他如今的好日子都指望着陛下呢。 陛下可不能出事啊! 卫康帝想起了刚吃的凉皮,思绪飘散,最后想到了云妃。 到底是有皇子傍身,竟让云妃生了野心。 卫康帝搁下奏折,冷哼一声: “传朕旨意,云妃御前失仪,贬为云嫔,念在四皇子的份上,就在云起宫闭门思过三日吧。” “喏。” 王钦头上都已冒了冷汗。 他不是傻子,云妃往常都好好的,怎么会有御前失仪,怕是云妃那傻哥哥惹了陛下不悦了。 王钦心下盘算着,使了下面的小太监去传口谕。 这种时候,他可不能过去! 万一云妃求到他跟前,若是不应,怕是日后云妃再得宠,自己就得吃瓜落了。 王钦对宫里的起起伏伏,看的很是清楚,也最会躲麻烦。 ....... 云起宫,穿着一品宫妃规制服饰的云妃正和四皇子抱怨: “陛下前几日明明说要让你舅舅当世子的,如今竟因为见了侯爷一面就改了主意,真是可恨!” 若是往常,云妃也没有这般看重靖安侯手里的兵权。 如今眼下,太子不知生死,正是几位皇子竞争激烈的时候呢! 四皇子也正头疼的紧: “母妃,父皇那边,您还是要抓紧些,二皇兄的生母柔妃与您平起平坐,背后又有名门周家为他撑腰。” 四皇子委屈地分析着局势: “别看眼下儿子与二皇兄实力相当,到底是周家没有使全力和儿子斗罢了。” 云妃见儿子这般,眼里也透着心疼: “母妃知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舅母的娘家梁家不也站在你这边吗?周家是百年世家,可梁家也不差啊!” “舅母只是梁家的旁支,哪里能让梁家全力帮着儿子呢!” 云妃闻言,眼里带着讥讽: “那自然是你舅母想借着我们的手,帮文柏坐稳嫡长子的位置....” 梁氏的打算,云妃早就知道,两人都心照不宣,可前几日,梁氏竟然明着让人送信给她。 可见梁氏不得兄长欢心,心里着急了。 手握梁氏的软肋,云妃信心十足: “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梁家很快就站到你这边了。” “那就好。” 四皇子松了口气,紧接着就想到了三皇子,前些日子,父皇检查功课,还夸了三皇子天资聪颖呢。 三皇子的生母安嫔虽只是个从二品的嫔位,可到底是如今安相的嫡长女啊! 安相作为文臣之首,实力也不可小觑。 四皇子心里暗暗盘算着,他是几个皇子里面,除了嫡次子云翼外最小的皇子了,真跟上面两位哥哥斗,岁数上也差了些。 不过只要靖安侯站在自己这边,那太子之位,必然是自己的。 四皇子这般想着,也低声与云妃诉说。 “母妃,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舅舅还没说服靖安侯呢!” 四皇子似是在撒娇,实则也是在抱怨舅舅的无能。 云妃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 对于兄长,她也是有怨气的。 凡事都靠她这个当妃子的妹妹撑腰,偏还立不起来。 到底是嫡亲的兄长,云妃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忍着。 “放心,如今不过就是定了世子之位,只要那个野孩子没承爵,一切都还有转机。” 云妃看着自己新做的蔻甲,狠辣地说: “再说了,就算他当了靖安侯,也得有命长长久久地守住那富贵才行!” 如今的靖安侯,不也是被她哥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云妃正得意的时候,外面的宫女传禀。 “娘娘,陛下宫里的小太监来了,说是传陛下口谕。” 云妃怔了片刻,被四皇子扶着站了起来。 第115章 你舅舅拖后腿 陛下怎么好端端派人过来了。 云妃心里纳闷,也不敢耽搁,出去接旨。 来人是王钦跟前的人,叫小福子。 小福子见到云妃和四皇子,先是规矩行了一礼。 “见过云妃娘娘,四皇子。” 云妃摆手,笑脸相迎: “福公公不必多礼,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说着,云妃扫了一眼身边的崔嬷嬷。 崔嬷嬷赶忙上前,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金线绣的云纹荷包塞到了小福子手里。 小福子摸着荷包圆鼓鼓的,里面怕是装了不少。 他有些为难,算了,先收下吧。 小福子收了荷包,语气带着几分敬意: “云妃娘娘,奴才是传陛下口谕,您站着听就行。” 也算是他给的一点回报了。 小福子原封不动地把卫康帝的话复述了一遍,就行礼要走。 再不走,云妃反应过来,他可没好果子吃。 云妃听了口谕,已经愣住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宫妃等级升降也是有规制的。 当然,当年她晋升,虽说也不合祖制,可到底是一步步熬上来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生生降了一级? 四皇子吃了一惊,想的倒是比云妃更多。 难道是最近他和朝臣暗下联系,惹得父皇不高兴了? 心里担忧,四皇子也不敢马虎,亲自从荷包里拿了两个金裸子塞到了小福子手里: “福公公,我知道,若是打听多了,你为难,我只问一句,父皇可有说到我?” 小福子听了话,确定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才收了“贿赂”。 “回四皇子,陛下只说了云妃娘娘御前失仪的事儿。” 小福子理了理手里的拂尘,转了话头: “这也就是云妃娘娘颇得圣心,只禁足三日罢了,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打发进冷宫了。” 四皇子闻言,只觉自己整个人掉进了冰窟一般。 是了,他怎么忘了,半月前,有个受宠的嫔妃惹得父皇不快。 父皇直接让人拉出去杖毙了。 这么前后一比较,四皇子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父皇对母妃已经心存芥蒂了,看来,他这几日得老实一些了。 小福子还准备宽慰四皇子两句。 毕竟漂亮话能换钱,谁不愿意多说两句。 谁知道,云妃这时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福公公,我知道,你能在王公公跟前说上话,劳烦替本宫带个话,就说本宫想见陛下一面。” 云妃眼里带着迫切。 小福子扫了眼云妃硬塞到自己怀里的一张百两银票,狠了很心,为难地说: “娘娘,陛下是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好好思过吧,奴才告退。” 小福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云起宫门口站着几个小太监,四皇子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来执行口谕的。 四皇子也不敢耽搁,深深地看了眼云妃,压低了声音说: “母妃不必担忧,一切有儿子在,如今多做多错,您好好在宫里反省,别再惹父皇不悦了。” 云妃看着儿子,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什么。 四皇子松了口气,他真怕母妃一时着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见云妃识大体,四皇子声音也软了三分: “待三日后,儿子再来给您请安。” 说着,四皇子看向了旁边的崔嬷嬷,肃着脸叮嘱: “嬷嬷要好好伺候母妃。” “喏。” 交代完,四皇子就如一阵风般迅速地离开了皇宫。 看着远走的四皇子,云妃,不,如今已经是云嫔了,眼里带了委屈: “嬷嬷,那我后日的寿宴可怎么办,安嫔和柔妃必然会在背后笑话本宫的!” 崔嬷嬷叹了口气,到底是女人,只看到了眼前的一点甜头。 “娘娘,外面风大,屋里去吧?” 云嫔扫了眼身边,知道崔嬷嬷这是有话跟她说,犹豫一瞬,转身回了寝宫。 崔嬷嬷是她在宫里认识的老人,若说她能成为如今的一品宫妃,和崔嬷嬷也是有莫大的关系的。 进了寝宫,云嫔呵退了旁人,看着崔嬷嬷,带了几分急切: “嬷嬷,你可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陛下收回口谕?” 崔嬷嬷摇头,说话带了几分严肃: “娘娘,如今您该忧心的,是陛下对您的不满!” 崔嬷嬷说话一针见血。 云嫔更是委屈了: “嬷嬷,本宫近几日都没有见到陛下,哪里会惹得陛下不痛快?” 崔嬷嬷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圣心难测,可您该知道,您有今日,和陛下的看重分不开的!奴婢斗胆问您一句,上一次见面,您可是与陛下说了什么?” 云嫔正要说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伺候陛下的时候,她好像跟陛下提过让哥哥承爵的事情。 云嫔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无妄之灾是怎么回事了。 好啊,你们这一家野种,本宫不找你们算账,你们竟然还来寻我的麻烦! 你们给本宫等着。 ........ 云妃被贬的消息,不过几个时辰,就传得到处都是。 喜乐宫,安嫔得知消息的时候,高兴坏了。 “往日仗着自己是妃,可没少欺负本宫,如今本宫倒是要看看,她与本宫同为嫔位,还如何耀武扬威。” ....... 柔妃所在的储秀宫,就差没高兴地放鞭炮了。 当下让心腹回娘家,让周家赶紧趁机踩四皇子一头。 “连老天都在帮我,云嫔,你个贱人,看你那什么跟我斗!” 柔妃还算柔和的面貌,配上那双狠辣的眸子,竟异常丑陋。 ....... 四皇子回府没多久,就知道陛下宫里的动静。 看着下手坐了满屋子的幕僚,四皇子脸色铁青: “如今本皇子该如何做才能让父皇高兴,各位,也都说说吧。” “殿下,依老夫看,陛下未必是对您生了不满,顶多也就是嫌楚二爷做的太过了....” “你在胡说什么,陛下不满楚二爷,那自然也是对云嫔娘娘和四皇子不满了。” “确实,娘娘被贬,就是应了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下首的几人声音越吵越大。 听的四皇子头疼的紧。 第116章 去示好 “够了,我是让你们出主意的,不是让你们来骂街的!” 一声呵斥,堂下寂静一片,只有坐在四皇子右手边的梁家幕僚没有言语。 四皇子扫了他一眼,眼神闪烁: “梁先生不妨说说,本殿下该如何是好?” 梁家来的幕僚,很是年轻,是梁家旁支,才华是有,可在主家,却无出头的机会,趁着四皇子向梁家求贤的时候,顺势来到了四皇子身边。 迄今为止,没有给四皇子出过任何建议,四皇子已经心生不满了,碍于梁家的面子,这才没说什么。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次若是这个姓梁的还帮不上忙,那他就把人打包送回去。 梁进起身,朝着四皇子拱手一礼,才淡笑着开口: “依在下看,四皇子不必忧心此事。” “哦?详细说说。” 梁进扫了眼众人,见他们或是鄙夷或是嫉妒,心知此次他必得露两手了。 “在下敢问,陛下贬斥娘娘,原因为何?” “说是母妃御前失仪。” “那就是了,若是陛下真的对您和娘娘不满,岂会找这么个轻飘飘的借口?” 梁进一针见血,直戳要点。 卫康帝:朕确实不满云妃,但朝局需要他们母子。 四皇子不知不觉,竟顺着梁进的话想通了。 “先生继续说。” 梁进知道,四皇子这是赞许自己了,淡淡一笑,接着发力: “说句您不喜的话,云嫔娘娘和楚家二爷虽是血脉嫡亲,可到底该谨记,您和靖安侯府,甚至是楚大人,都不该有太多牵扯!” “为何。” 四皇子眉头紧蹙,外祖一家只剩下舅舅一家,若是不和舅舅亲近,难道要和舅母娘家亲厚吗? “靖安侯府,到底是有靖安军的,陛下如今正值盛年,若是皇子和兵权沾上,那怕是.....” 梁进没继续说下去,而是委婉提醒: “殿下,远宁王府就是前车之鉴啊!” 四皇子身子一僵,背后发寒。 难怪父皇会封一个乡野村夫当世子,都不选他的舅舅。 想到这些年,母妃也时常提起册封舅舅的事,父皇竟毫无动作。 怕是父皇从来就没有让舅舅当靖安侯的念头吧! “那我难道就此疏远靖安侯府?” 哪怕是被父皇忌惮,四皇子都舍不得放开靖安侯府这么大块肥肉。 “自然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靖安侯府到底姓楚,您也无需多做什么,只需向如今的靖安侯世子、如意县主示好就可。” “陛下知您没野心,自然就放下了对娘娘的不满。” 四皇子犹豫不决,一边是嫡亲的舅舅,一边是父皇的态度。 哪边他都舍不得。 四皇子挥退了幕僚,独自一人在书房思索。 晚饭时分,四皇子叫了管家来: “去库房挑些贵重的礼物,明日本殿下要去给靖安侯世子贺喜。” “喏。” 管家也不多问,忙下去准备了。 ..... 次日,靖安侯府门口,罕见地多了不少车马,都是来送贺礼的。 靖安侯住在对面宅子,大家都心里有数,但却没人去叨扰,全都来了侯府这边。 楚襄亲自站在门口迎客,这都是他往日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人物。 后院,梁氏应和着诸位贵妇的话,脸都笑僵了。 一想到这些人是在给楚唯那野丫头贺喜的,就心里酸的紧。 “楚二夫人,真是恭喜啊,寻回了侯府血脉!” 梁氏听声音,抬头看去,就见到了安丞相的夫人,穿着金边罗纹锦缎进了门。 她心下一惊,安夫人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安府举办赏花宴,四品以上的夫人都邀请了,独独漏了她。 梁氏为此,还不高兴了好几日,不过就是抢了只安夫人先定的发簪,竟然这般小气。 梁氏心里这般想,面上仍带着应酬的假笑,赶忙从主位起身,亲自去迎接安夫人。 “下面人真是忙糊涂了,安夫人亲自过来道喜,我该去迎一迎的。” “不必了。” 在场的好些夫人,身上有诰命,也都是四品或是五品的,纷纷起身朝着安夫人行礼,毕竟人家可是一品诰命呢! 安夫人王氏扫了眼众人,眉眼带着高傲,由丫鬟扶着,直接坐了主位。 “各位夫人不必多礼,都是来贺喜的,没那么多规矩。” 梁氏心里气的咬牙,既然不计较,早些让她们起身不就是了。 梁氏行完礼,就看到王氏坐了她的位置,怒气更重了。 王氏这个贱人,是故意来踩她脸面的吧? 察觉到梁氏那忿忿的小眼神,王氏轻蔑一笑,让你抢本夫人的发簪,委屈你也得受着! 还好翠姑贴心,寻了个春凳,放在了主位的旁边,这才没让梁氏落的没脸。 有了王氏在场,众人的话头一下就变了。 梁氏看着刚才还在恭维自己的一群人,转头就去夸王氏,暗暗冷哼,一群两面三刀的! “楚夫人,贵府是不是落魄了?前几日我儿说,文柏从他手里拿了一株半人高的血珊瑚,说是要拿宝贝换的,都好几日了,也不见楚少爷送东西....” “真的假的?文柏少爷?那不是楚二夫人的嫡子吗?” “王夫人都亲自说了,哪里有假的,没想到,侯府也是个面子好看的。” 梁氏听着下面夫人小声议论,脸都气绿了。 她想起了,那日送给楚幼承的千年寒玉屏风! 若非那野种搅和,文柏早就把东西送过去了,哪里轮得到王氏这般笑话自己。 梁氏似乎忘了,当初是她应下来的.... 王氏身边的丫鬟小声提醒了她一句,王氏这才转了话题。 “如意县主呢?这可是今天的主角儿,怎么也不出来让大家伙儿见见?” 梁氏见王氏主动提起楚唯,当下就有了盘算。 这王氏太嚣张了,若是她和楚唯那个刺儿头对上,怕是有好戏看。 “好叫安夫人知道,县主喜好清净,再者,也不认识诸位夫人,就说不过来了。” 话说得好听,摆明了是在告诉大家伙儿,如意县主不屑和她们应酬。 哪位夫人能受的住这羞辱,纷纷起哄,说让楚唯过来见人。 第117章 找茬 本来,她们这些人过来,也就是意思意思。 在靖安侯跟前露个脸,若是能得了贵人青眼,对自家老爷的前途也有助益。 对一个黄毛丫头的县主,她们又哪里真的能看上眼。 梁氏装作为难,犹豫一阵,这才松了口: “翠姑,去请县主过来,就说各位夫人想见见她。” 翠姑低头应是,去了秋枫阁。 秋枫阁里,春花正监督两个守门婆子洗涮锅灶。 翠姑进门,看见春花,眼神闪烁,强笑了一声: “春花,县主呢?” “县主在屋里,翠姑有事?” 如今春花也算是县主跟前得了脸的大丫鬟了,对上翠姑,也硬撑出了几分底气。 春花在被如意县主点名要走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誓死追随县主! 翠姑讪笑一声: “来给县主贺喜的夫人们想见见县主,夫人也拗不过,只能让我过来请人了。” “那嬷嬷稍等,容我进去禀报。” 说着,春花转身进了屋子。 翠姑看着春花纤弱的身影,心乱如麻,当初那件事,她一定得守口如瓶! 春花,是我对不住你了,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吧。 .... “县主,翠姑来了。” 楚唯正坐在桌案前翻看着皇庄的账簿。 “哦?可说是做什么的?” 春花把翠姑的话复述了一边。 楚唯当即合了账本,笑着起身: “原以为二夫人今日不会叫我了呢!” 虽是这般说,可楚唯心里清楚: 如今这般热闹的场面,梁氏定然是要想法子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的。 若不然,都白费了那些看热闹的了。 春花见楚唯起身,眼神里透着担忧: “县主,不然奴婢去推了吧?” “为何?” 楚唯看着春花,眼神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她。 春花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 “县主,您虽有二品诰命在身,可却不知,这盛京的官太太们,只看出门门第。” 春花抬眼小心打量了楚唯一眼,硬着头皮继续劝说: “对女子的品行,她们更挑剔了,需得是才情兼备,才能入得了她们的眼。” “才情兼备?” 楚唯讥讽一笑: “若按她们的标准,那旁的女子还活不活了?” 说着,楚唯就出了门。 梁氏对楚幼承父女心中很是不满,可到底面子上的功夫,也是做全了的。 就说楚唯身上穿的,那也是千金一匹的金丝绢纱了。 如今天气正热,盛京勋贵人家早早就换了更为透气的绢纱衣裳。 如楚唯身上的的金丝绢纱,更是宫中御制的,也只有极得陛下看重的人家,才能得上那么两匹。 光楚唯身上穿的,就用掉了半匹的金丝绢纱。 ...... 楚唯随着翠姑进了待客的花厅,抬眸看去。 就见主位坐着个脸生的妇人,正一脸轻蔑地打量着她。 “哟,这位就是如意县主?瞧着倒是不错。” 王氏这话说得轻佻。 一些想趁机巴结王氏的,也跟着附和。 楚唯心下一寒,虽不知这妇人是谁,但就这语气,好似在菜市场挑菜一般。 “哟,这是二祖母家的哪位亲戚,穿的真富贵。” 梁氏被点名,身子一僵。 “二祖母....” 她才三十多岁,就被叫二祖母,楚唯这是故意的吧。 梁氏有心想让她别乱叫,可对上那双无辜又单纯的眼睛,梁氏怎么也没脸说了。 怎么,我爹叫你婶娘,我叫你祖母,不也是应该的? “咳咳,县主,这是安丞相的夫人,你叫安夫人就行。” 如今朝廷设了左相和右相,自前两年右相仙逝以后,就只剩下左丞相安炳其了。 “哦,原来是安夫人啊,看来二祖母和安夫人关系很好呢,竟也亲自给本县主贺喜了。” 楚唯的话,让王氏心下不喜,揶揄道: “咱们如意县主虽是乡野长大,可这口舌倒是伶俐呢!” 言外之意,就是嘲讽楚唯只有那一张巧辩的嘴了。 楚唯才不在意呢! 她本来是想给这安夫人一点眼色看的,可现在,她改注意了。 “安夫人,您是长辈,您觉得我说话好听,那就是真好了。” 楚唯笑着凑到了王氏身边,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听说,安夫人是陪着安丞相从寒门中走出来的,像您和安相这般夫妻情深,我可是羡慕的紧呢!” 王氏看着突然挤过来,和自己分坐一个位置的楚唯,忍不住想皱眉了。 若非是丫鬟刚才手快拉住了她,怕是她已经坐在地上了。 可楚唯这恭维的话,让她不好发火。 真要给了她难看,怕是明天盛京就要传她容不下如意县主了。 王氏把身子偏了偏,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丫鬟悄悄搬过来的春凳上,稳好了身子,这才清了清喉咙,应付道: “是相爷重感情,结发夫妻,到底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梁氏就差叉腰大笑了。 狗屁的夫妻情深,若安相真的喜欢这老贱人,哪里会纳那么多房姨娘。 王氏扫了眼梁氏戏谑的眼神,就猜到了梁氏在想什么。 想起自家后院那些姨娘,王氏心里也不痛快,若非她原配嫡妻的身份,怕是安炳其早就休了她了。 王氏越想越气,不自觉怒气外泄了两分。 楚唯只当看不见,转了话头,说起了旁的: “安祖母,你是听我二祖母夸我伶俐了,特意想见我的吗?” 王氏无意识点了点头。 楚唯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装出娇羞道: “二祖母可真是,我没有二祖母夸的那么好了。” 楚唯转了转手里的帕子,一副小妇人紧张的样子。 众妇人见楚唯这般,再打量她穿的衣裳,心里突然纳闷了: 难不成,梁氏是真心待这丫头好的? 若非理智还在,怕是梁氏也会生出这种错觉。 王氏看着这丫头一个人自说自话,只感觉胸口闷闷的,还不带她点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楚唯就接着出招了: “我从小地方来的,也不知道这边规矩,听说长辈见小辈,第一面都是要给见面礼的..” 楚唯越说声音越小,可还是足够让在场的听的清楚。 第118章 被薅羊毛 王氏混沌的意识一下就清晰了,她看了眼楚唯,又看向了梁氏。 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两人诓骗了。 难怪刚才梁氏不拦着她见这丫头,合着是想占她便宜? 王氏正准备发怒的时候,楚唯一句话,硬是让她的怒气全都憋回去了。 “听说安相以文起家,治家是最重规矩的了,就连陛下都夸赞安嫔娘娘端庄懂礼呢!” 楚唯不动神色,捏住了王氏的两个软肋。 王氏脑子清明,当下就明白了楚唯的意思。 如今这丫头一口一个安祖母,是摆明了把她架在长辈的份儿上,要是她不给见面礼,这丫头怕是会在外面她王氏不懂礼数。 严重点,牵扯上她家老爷和在宫里的娘娘.... 王氏不敢再细想了。 梁氏,如意县主,你们够狠! 王氏扫了一眼梁氏,眼里带着怒气。 梁氏忍不住缩了脖子,这贱人平日惯会装温柔,今儿怎么了? 这眼神活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王氏心里暗暗盘算着,准备随便给楚唯点东西应付了事。 谁知,楚唯不给她这机会。 “安祖母...” 听到这个称呼,王氏心中一阵恶寒。 她也算看清楚了,这丫头,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什么乡野农妇,都是糊弄鬼的! “您这发簪可真漂亮。” 楚唯看向了王氏的发髻,眼里带着羡慕: “呀,这上面红色的是什么,难道是传说里的宝石?” 楚唯也不介意旁人怎么说她没见识。 本县主就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你们要说,随便吧,反正得实惠的是她! 王氏见楚唯朝自己跟前靠近,心中警铃大作。 这丫头想干什么? 王氏万没有想到,自己都混到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被个黄毛丫头给吓到了。 这也不怪王氏,属实是咱们这如意县主实在出其不意...... 就在王氏以为楚唯要上手拔她发簪的时候,楚唯已经拉住了她的手摸了起来。 楚唯边摸边惊叹: “二祖母,安祖母这手好白好嫩啊,不像我,常年干活,手都糙了。” 楚唯手上磨了几处老茧,碰到王氏保养极好的皮肤,让王氏只感觉手像是被磋磨了一般。 王氏脸上带笑,一边夸楚唯懂事帮世子分担家务,一边想抽回她的手。 楚唯可不答应,她只轻轻用力。 王氏疼的差点脸都扭曲起来。 这臭丫头手上怎么这么大的劲儿,她的手啊! 可在场的众人只看到楚唯轻轻拉着她的手,她还不能贸然翻脸。 王氏都快哭出来了。 楚唯这才松开她的手,摩挲起她的手镯了: “这是玉镯子吧?怎么还有这么绿的镯子,二祖母,这是宝贝吧?” 梁氏有心给王氏使绊子,只当看不见王氏警告的眼神,笑着应和: “对,县主真是好眼力,咱们丞相夫人,可是一品诰命,身上穿戴的,自然都是极贵重的了。” 王淑芬,你也有今天! 让你平日拿一品的破诰命压我,被个黄毛丫头给制住了吧! 梁氏心中得意,让楚唯这土包子来恶心王淑芬,真是个好主意! 王淑芬,是丞相夫人的闺名。 自从随着安炳其封相,她嫌自己的名字太乡野,就不准旁人唤她闺名。 也就是梁氏,费了点功夫,才打听到王氏的这点子黑料。 眼见楚唯要捏镯子,王氏赶忙用力抽回手。 哪怕如此,还是听到“咯吱”一声。 祖母绿的镯子,应声断裂。 王氏赶忙伸手,这才接住了镯子。 “呀,安祖母,这么宝贝的镯子怎么碎了呢?” 楚唯一脸心疼的看着镯子,惋惜地说道。 王氏气的眼都红了,还要咬着后槽牙说: “没事,不过一个镯子,不打紧。” 怎么不打紧!这可是她儿子好不容易寻来的,和它一般品质的,满天下也找不出五只来。 梁氏心里都乐开花了,若非不合适,她都想让翠姑端壶酒来了! 可见梁氏平日里也是被王氏磋磨狠了。 楚唯满脸艳羡地看着王氏: “也就是安祖母这般贵人,只把它当俗物看,想我都没有这么贵重的玉镯呢!” 不等王氏接话,楚唯赶忙说: “安祖母,既然这镯子碎了,您定然也不要了,不若送给我?我回头找工匠修修,也算是不浪费这么好的玉了。” 楚唯话都说到这儿了,王氏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 “不过就是个碎镯子,县主想要,就拿去吧。” “安姐姐,见面礼哪有送碎镯子的呢!” 梁氏捏着帕子掩面笑着揶揄。 众人也都看着王氏,一脸不赞同。 王氏气的眼都快黑了: “那是自然,这碎镯子不过是县主想要,就随手给孩子罢了。” 说着,王氏亲手从头上拔了刚才楚唯夸赞的发簪: “县主,老身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簪子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吧。” 王氏生怕梁氏借机嘲笑她拿便宜东西糊弄楚唯,赶忙笑着解释: “这发簪,是赤金做的,也不算太贵重,只这簪子上镶嵌的红宝石,是贡品。” “你也知道,我那长女在宫里,得了那么几块,想着我这做母亲的,特意赏了一块让我做首饰。” 贡品宝石,还是娘娘恩赏,足以证明这只金簪的贵重。 就是梁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老狐狸,惯会做戏! 梁氏心下暗骂,面上夸着王氏出手大方。 楚唯得到两件宝贝,心满意足地放过了王氏。 什么,镯子碎了? 那是问题吗?靠着超前的见识,楚唯也有办法让工匠把镯子修复好。 楚唯扫了眼下首的诸位夫人,看她们穿金戴银的,可见生活优渥。 那她薅点羊毛不过分吧? 想着,楚唯笑吟吟看向了一位穿着最华贵的夫人。 ......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楚唯挨个儿夸赞了这些妇人,当然,顺手也“收了”不少好东西。 出来应酬,各家夫人都不想落了面子,这不,不管是穿的戴的,都是极为贵重的。 如今被楚唯薅了羊毛,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了,暗暗地把梁氏也给记恨上了。 好你个梁氏,你舍不得送县主好东西,就把我们当东西送出去! 第119章 毛笔换玉佩 梁氏也没想到,楚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得罪这么多人。 这些官眷,也有几位是和她关系不错的。 眼瞧着她们也出了血,梁氏很是不悦。 她正准备借着长辈的身份“劝”楚唯几句,就见外面进来个小丫鬟。 小丫鬟神色匆忙,见这么多夫人都在厅里,一时胆怯,停住了脚。 梁氏见此,抬了抬下巴,示意翠姑过去问一句。 勋贵府邸,事情本就多,进来个小丫鬟,这些妇人也没放在心上。 指不定就是什么活儿干砸了,过来请罪的。 翠姑快步过去,厉眸一扫,小丫鬟就惧怕得缩了缩脖子。 “出去说。” “是。” 小丫鬟就是个洒扫的下人,巴不得赶紧传了话走人呢! “什么事儿?” “翠嬷嬷,四皇子来了,说..说要见县主。” “四皇子?” 翠姑微惊,朝着前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呢?” “在前厅,二爷正陪着说话。” “知道了,你且等等。” 翠姑也不敢耽搁,抬脚进屋,附身到梁氏耳边低语: “夫人,四皇子来了,要见县主。” “知道了。” 梁氏看向楚唯,笑意盈盈: “县主,下面人传话,说四皇子来了,点名要见你呢。” “四皇子?” 楚唯收宝贝收的手软,眼瞧着这些夫人就要不顾体面,上来和她撕扯了,当即起身,带了欢喜: “我该叫四皇子一声表叔的,见见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说,那些刚还对着楚唯面露不善的妇人瞬间回神。 是了,人家再乡野丫头,也是和皇子沾亲带故的。 众人尽可能地向楚唯表露善意。 且等着吧,要是四皇子不认她,她们有的是机会让这臭丫头把宝贝吐出来! 楚唯无视众人,吩咐春花道: “这都是各位夫人送我的见面礼,你可小心带回去放好,我随翠姑去前院见见表叔。” “是。” 春花利索收拾好东西先走一步。 梁氏听着楚唯这一口一个表叔,只觉得这丫头好大一张脸。 哼,四皇子认不认你还是另说呢! “二祖母,您先应酬,我这就去前面了。” 靖安侯府也分内院和外院,女眷来访,自是往内院领。 一众男子只在外面活动,如此,也不损侯府女眷的名声。 当然,楚幼承是个例,谁让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侯世子呢,住在后院,也说得过去。 翠姑看向梁氏,见她点头,这才过去给楚唯领路。 ...... 正院,四皇子已经牙疼了。 无他,实在是楚幼承太磨人了。 楚幼承看着四皇子,眼中带笑,手上还摩挲着刚从这位皇子跟前儿薅到的玉佩。 这侄孙不错,财大气粗,能多薅两回。 楚唯到的时候,就见楚幼承活像是看羔羊一般,盯着对面的男子,就满头黑线。 其实,她有时候贪财,也是有根源的。 ..... 楚幼承:说什么胡话,咱们就是半路父女,明明就是你自己贪财! 楚唯:再说一遍?(楚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楚幼承一脸假笑:是我贪财,是我贪财.... ....... “爹,二祖父。” 楚襄正在喝茶,闻言,没忍住,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二祖父? 楚襄正准备说话,看到了上座的楚幼承,憋了回去。 按辈分说,他确实是祖父辈的... 尊卑有别,就是楚襄也不能例外。 楚幼承已经是世子,全府自当以他为尊,所以,楚襄作为长辈,只能坐在下面,看着上首两个侄子辈的说话。 没办法,谁让他官儿小呢! 四皇子已经和楚幼承聊不下去了,见如意县主进来,松了口气。 可算是来了啊! 四皇子看着如意县主,眼里带着感激。 要是她再不来,身上最后一点好东西都要被这世子表哥给薅走了! “爹,你这是?” 楚唯扫了眼四皇子,见他腰间没有玉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楚唯带了几分责备地看向楚幼承: “爹,您怎么能收表叔东西呢?” 下手也太早了,就不能给闺女留点吗? 大灵男子着装简单,多是穿锦缎长袍, 勋贵子弟为了彰显身份,也只能在不起眼的细节上表露。 比如,束发用玉冠,或是赤金冠等,再如,在腰间佩戴贵重玉佩等。 四皇子满身上下,就只有头上还有一只玉冠。 这是男子之物,她就算薅来了,也不能给云和用啊! 楚唯想着,暗暗盘算,中午得让爹少吃一碗面! 四皇子没想到,未曾谋面的表..外甥女,会向着自己说话。 一瞬间,楚唯那乖巧懂事,懂礼规矩的“形象”就在四皇子心里竖起来了。 难怪父皇封了表外甥女当县主,瞧瞧,这说话,就是讨喜! 楚幼承可不信腹黑闺女会替外人说话。 咳咳,该他做戏了。 “这是你表叔的一点心意,要是不收,他会不高兴的。” 楚幼承说得理直气壮: “再说了,爹也给你表叔准备礼物了。” 四皇子看着被他搁置在手边那平平无奇的毛笔,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确实是礼尚往来。 这比直接占便宜还无耻! 楚唯看向四皇子,无奈屈膝行礼: “表叔,你别见怪,我爹实在不像话。” “呵呵,表哥本性纯真,也是难得的。” 四皇子实在找不出什么夸楚幼承的词儿了。 这位,刚才说话,也是和他说乡野的八卦,什么东家王二半夜偷偷找村西头的张寡妇等等... 他一个皇子,怎么能听这种龌龊的事情! 当然,虽然表哥说得还挺有意思。 咳咳,跑偏了。 四皇子赶紧回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唯,如同慈爱的长辈一般: “如意都这么大了,表叔来的匆忙,让人给你备了一份贺礼,一点心意。” 进府的时候,四皇子身边人就把东西给了管家,让他登记造册。 “表叔哪里的话,您贵为皇子,能赏脸登门,就是给如意最大的体面了。” 这话说的,让四皇子听着很是舒服。 第120章 皇子表叔 谁不喜欢被被人夸赞身份贵重呢! 无意扫到坐在那里只会喝茶的亲舅舅,四皇子对这位舅舅多了点不满。 他往日来,这位舅舅,也就只会求他办事,旁的话,一句没有。 四皇子的心,无意间就偏了。 楚唯一直注意着四皇子的动静,见对方看着楚襄的眼神带了不满,就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没有那么亲厚。 不亲,那就好办了! 楚襄有心想和四皇子说两句话,问问皇上的态度,可楚唯和四皇子说个不停,他都插不进嘴,只能干坐着喝茶。 四皇子一边满意楚唯的识相,一边不满舅舅的木讷。 临出门的时候,楚唯给四皇子带了两份凉皮: “表舅,我也没什么给您的见面礼,这点凉皮,您拿回去尝尝,上次王公公来,还夸好吃呢!” “王钦?” 四皇子倒是吃了一惊。 王钦这老油条会被一点吃食收买? 等接过食盒,看到里面冰莹剔透的凉皮,四皇子就知道,这东西定然是真的美味! “是了,我也是想着王公公都喜欢,那看来是不错,就当见面礼送您了。” 楚唯提了两次见面礼。 四皇子听着很是不好意思,想拿什么送给楚唯,可腰间的玉佩已经送了她爹,头上的玉冠也不能给她。 四皇子从未如此尴尬过,他抿了抿唇,说道: “以后如意若是有麻烦事,尽管来找表叔就是。” “真的?那就多谢表叔了,以后有表叔给我撑腰,我谁也不怕!” 楚唯眼里闪着激动的光,很是兴奋。 四皇子也没想到,一句口头承诺,让着小丫头这么欢喜,心下一软,看来表哥一家人还不错。 “表叔慢走。” 送走了四皇子,楚唯心满意足地回了侯府。 .......... 后院花厅。 梁氏可不好过了。 众人明里暗里说梁氏对县主不好。 梁氏有心辩驳,可到底只有一张嘴。 王氏恰在这时候说了话: “梁妹妹,我知道你对县主是真心的,可到底不是亲娘,有不周全的,也是能理解的。” 梁氏的脸都笑僵了: “王姐姐说的是,我疼县主还来不及呢!” “我听说,县主流落在外的时候,招了个赘婿上门?” “是,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父母都没了,也是命好,逃荒的时候遇到了县主。” 梁氏闻言,搁下了茶盏,眼里的笑带了几分真诚: “瞧瞧,我就说你不够周全,楚唯这丫头现在都是县主了,哪里能跟着个孤儿过一辈子呢!” 王氏语重心长地说: “婚姻大事,关系女子一辈子呢!我也是瞧着楚唯这丫头是个好的,不若这样,咱们两家结个亲?” 梁氏身子骤然一紧,王氏是什么意思? 梁氏不傻,王氏都说了这么多了,是头猪,都该猜到什么了。 王氏是看中了楚唯? 这怎么可能! 王氏挑媳妇的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竟然能看上一个乡野丫头?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也没让梁氏困惑太久,王氏主动解了惑: “你知道的,我家老大长怀跟前的长子之海,岁数和楚唯差不多。”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王氏说起这事,脸上带了几分怜惜: “早几年订了两门亲事,谁知道,那两家的闺女不是出家了,就是和心上人私奔了。” “孩子的亲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若是楚唯这丫头和离了,倒是能和之海这孩子凑一对,两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楚唯嫁过来,我是不会亏待她的。” 王氏说得真诚。 梁氏心里也动摇了。 眼下这形势,若是楚幼承真当了侯爷,那下一任世子,也不定能是他们家的。 谁让楚唯这丫头是招婿上门的呢! 到时候,这丫头再生个小的出来,她家文柏更没希望了。 梁氏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促着她:答应王氏,把那臭丫头嫁出去! 可到底,梁氏还有一点理智在。 她勉强一笑: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县主的事,有世子做主,我也不好给你准话。” 王氏失望,她明明瞧着梁氏已经心动了。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这侯府辈分最大的,还是你和楚大人啊。” 王氏只能把话点到这里,旁的,就看他们二房如何做了。 “行了,坐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事忙,梁妹妹就不用送了。” 王氏都走了,下面的人也都纷纷离开。 等屋里只剩下王氏的时候,她看向身边的翠姑: “翠姑,你说王氏是真的为我好吗?” 翠姑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一时走了神。 直到梁氏又唤了一身,这才回神: “夫人,安家定然有私心,可更关键的是,咱们这一房是否得利。” “是了。” 梁氏心下安定,管她王氏有什么鬼主意呢! 翠姑见梁氏有了主意,松了口气。 苋小姐也快回来了吧? 若是县主出嫁,春花作为她的贴身大丫鬟,肯定会被带走的吧? ...... 却说四皇子这边。 带了凉皮回府,四皇子直接吃了一碗,正准备吃第二碗的时候,被梁进拉住了。 “四皇子,解馋就可。” “先生何意?” 如今,梁进已经成功成为了四皇子的第一幕僚。 梁进看着凉皮,咽了咽口水,高深地说: “这一碗,您是要献给陛下的,别忘了,娘娘还在禁足,您得亲自去表孝心。” “那也不必送吃食吧?” 皇宫御膳房,什么珍馐美味做不出来,哪里需要他献美食了。 梁进微微蹙眉,这皇子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一点心计都没! 实则不然,只是这凉皮太好吃了。 四皇子舍不得送人罢了。 梁进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非也非也。若是您直接求见陛下,陛下十有八九因为娘娘的事儿不会见您, 可您是去献吃食的,就冲这份孝心,陛下也定然会见您的。” “哦。” 四皇子搁下了筷子,认真听梁进分析。 梁进脸上带了笑意,四皇子人傻,但听得进话,也算是不错。 第121章 猜对了 “您直言这是县主送的,陛下自然明白,您和靖安侯世子一脉关系不错, 如此一来,也好向陛下表明,您对靖安军没有心思啊!” 梁进耐心的地解释道。 没办法,谁让他已经上了四皇子的贼船呢! 最后,在梁进的催促之下,四皇子不得已,只能带着凉皮进了宫。 要不是梁进一路看着,四皇子怕是要半路偷吃了。 正午,卫康帝坐在桌前,看着今日的午膳,眉头紧皱。 王钦伺候在侧,见卫康帝迟迟不动作,心里也打鼓了。 是没胃口?还是生气了? 唉,陛下年纪大了,心思也更不好猜了。 王钦正琢磨着,要不要大着胆子问一句。 小福子就进来了: “陛下,四皇子求见。” “哦?” 卫康帝目光沉沉,让下面人叫了四皇子进来。 “给父皇请安。” 四皇子进门,就感受到了大殿里的低压,惶恐跪地,连偷瞄陛下的勇气都没有。 “何事?” 看着下手的儿子如此畏手畏脚,卫康帝脸色更沉了。 父皇不高兴? 四皇子惊的出了一身冷汗,紧了紧手里的食盒,大着胆子起身: “回父皇,儿臣今日去了靖安侯府贺喜,如意县主做了些小吃食,瞧着很是可口。” 许是开了口,四皇子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说话也更顺畅了许多: “哦?如意县主做什么了?” 卫康帝脑子里已经回想起之前吃的凉皮了,好像就是楚唯做的。 吃进嘴里冰冰凉凉的凉皮,让卫康帝再看桌上的膳食,更是有了想吃的迫切。 “如意县主说是凉皮。” 旁的,四皇子倒是没多提。 王钦快走两步,从四皇子手里接过食盒,亲手端了里面的那碗凉皮上桌。 这是大碗的! 王钦悄悄咽了咽口水,恭敬地把凉皮放到了桌上。 这么好吃的凉皮,没有他的份儿。 王钦心里发苦,忍不住开始琢磨了。 要不然,他主动跟陛下讨个出宫的差事,偷偷去找如意县主? 王钦神游天外的功夫,卫康帝已经干完了一大碗凉皮。 上次王钦送来的分量实在小,只是尝个味儿,就已经没了。 这次一大碗下肚,填饱了肚子,也压下了心里的燥热。 不错! 苦夏的卫康帝连带着看四皇子,都觉得顺眼多了。 “你母妃的事儿,和你没关系,安守本分,朕不会迁怒于你。” 卫康帝自认为十分体贴地解释了两句。 本也就是想借机敲打敲打她们母子罢了。 四皇子闻言,心下的激动难以压制。 天知道,自从母妃被贬斥,他在前朝的日子过得多艰难。 上面的两个哥哥像是发疯了一般,不断打压着他的势力。 如此想着,四皇子对楚唯多了感激。 若非是凉皮讨了父皇欢心,怕是父皇心里还在恼他的。 “行了,朕知道,你孝顺,心地纯善,但到底,有些事情,不该你多想。” 卫康帝语气淡淡地点了他一句,就让他退下了。 四皇子出了大殿,被烈日炙烤许久,才感觉身上的凉意淡了些。 等出了宫,府上的马夫赶忙迎了上来,比他更快的,是梁进。 梁进知道,四皇子这次进宫,关乎他是否能成为四皇子的第一心腹。 “殿下,如何?” 梁进扫了眼,见四皇子手上的食盒已经没了,眼里带着关切。 四皇子眉眼沉沉,扫了眼梁进,沉默不言,几步上了马车。 梁进被四皇子这动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他猜错了圣意? 梁进发愣片刻,被催着上了马车。 一直到回了书房,四皇子才浑身回暖。 盛夏的天,父皇的话却让他如入九天寒窟。 梁进看着书房只自己和四皇子两人,心里也打鼓了。 宫里发生什么了? 陛下斥责殿下了? 梁进站在下首,见四皇子不言语,心里更是忐忑之际。 终于,沉默良久的他忍不住打破平静。 “殿下?” 梁进试探地叫了一声。 四皇子这才回神,他看着梁进,脸色大变,瞳孔紧缩: “梁先生,你救了本皇子一命啊!” 四皇子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梁进闻言,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真是急死他了! “宫里?” 四皇子沉声说了宫里的事情。 哪怕是回想,他都吓得后背发寒。 梁进松了口气。 还好,他猜对了! “殿下,如今您既然揣摩到陛下心意,那就该稳妥行事。” 梁进也不敢松懈。 当今卫康帝阴晴不定,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不少百姓还私下叫他暴君。 四皇子只是走对一步,不代表以后不会行差踏错。 四皇子也清楚此事,赞同地点头: “梁先生如今和其他先生同住一处?” 梁进点头。 四皇子当即叫了小厮吩咐: “去,让管家把本皇子隔壁的院子腾出来,给梁先生住。” 小厮赶忙下去传话。 梁进惊喜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这是成为殿下心腹中的心腹了? 梁进攥着拳头,压着心中的激动。 只要四皇子能荣登大宝,来日,他就是头号心腹,纵是封侯拜相,也不无可能! 梁进还在憧憬,四皇子已是感慨: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今日本皇子献上凉皮,父皇龙颜大悦,若非如此,怕是也不会对我泄露分毫心思。” 梁进点头: “确实,如属下所说,您只需和靖安侯世子交好便是,至于如意县主,您更不可得罪。” “如意县主虽出身乡野,但做出来的吃食,能得陛下喜欢,可见其手艺非凡。” “是了。” 四皇子也是这般想着。 就算不是为了父皇的胃,他也是要和表外甥女亲近的。 咳咳! 毕竟,他也喜欢吃表外甥女做的吃食! ....... 另一边,靖安侯府。 楚唯还不知,她的“表叔”已经打上了她的主意。 秋枫阁,楚唯看着桌上已被装盒的宝物,眼里闪着亮光。 春花则是抱着账簿,在一侧核对着名字。 “主子,这只金镶玉的璎珞,样式新颖,正适合您秋日穿戴。 第122章 教歪了 “那一匹暗纹墨锦缎,是南方来的料子,虽不算贵重,但穿着舒服,最适合做衣裙,端庄贵气,能衬的出您的身份....” 春花一样样看过来,顺便给它们安排了去处。 楚唯听着春花安排,只顾着点头。 这堆贵妇人的发饰,才是要紧贵重的。 春花说的都渴了,也不见县主过来多看一眼,很是无奈。 恰在这时,帘子被从外面打开。 春花看去,就见穿着一身青色金纹长袍、头戴一直雕竹玉簪的俊男子走了进来。 春花赶忙屈膝行礼: “姑爷。” 云和扫了眼春花,淡淡嗯了一声,就朝着楚唯过去了。 春花见此,很是识趣,借口院子有事,就抬脚退下,给楚唯和云和留了空间。 “你不是在房里温书吗?” 楚唯见云和过来,微微一惊。 “岳父劝我出来走走。” 说着,云和坐在了楚唯的身侧。 楚唯无意扫到了云和身上挂着的玉佩,甚是眼熟。 这不是四皇子的那块儿吗? 好啊,她爹有好东西,竟然先紧着女婿! 楚唯忍不住想要撇嘴。 “这是爹送你的?” 云和摸了摸玉佩,笑着应声: “爹心疼我,怕我穿的寒酸,出去被人轻视,就给了我这玉佩压场面。” “既如此,你就戴着吧。” 楚唯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家毕竟“嫁”給了她,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楚幼承:不,闺女,你别多想,这完全是云和这黑心的套路来的! ..... 梧桐苑,楚幼承正坐在凉亭,欲哭无泪。 诚然,今天他也满载而归。 可刚进院子,云和那黑心的小子就让他交昨日的作业。 想他定安王什么时候写过作业。 所以.... 云和暗示他,若是不想让他告状,楚幼承就得拿出诚意来。 这不,楚幼承一半的战利品,被当做“诚意”送给了女婿。 正巧这时,春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账簿。 楚幼承又来了精神: “春花,过来。” 春花身子一紧,下意识想逃,可楚幼承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说说吧,这两日做了什么?” 楚幼承虽然不能好好读书,但好歹算个“好爹”。 春花被楚唯留下之后,每日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她倒是想伺候楚唯起居,但被楚唯拒绝了。 楚唯实在享受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就此,春花每日过得很是清闲。 楚幼承的鸟被没收了,又不想读书,自然要有个消遣的事情。 索性,楚幼承直接开始训练春花。 作为闺女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能什么都不懂呢! 尤其发现春花竟然过目不忘之后,楚幼承填鸭式的教给了春花! 从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后院的管家等等。 从早到晚,只要没事可做,春花就得来梧桐苑受教。 不过,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春花已经能在楚唯旁边提醒她了。 这不,账簿也能看懂,梁氏那边的人也不能轻易糊弄她! 且不说这些,春花说了这两日见闻,以及她的作业——和各处的婆子、丫鬟交好,听八卦... 没错,听八卦,这是楚幼承交给春花的每日作业! 楚幼承本就是个好热闹的,但他去问的话,下人一句都不会告诉他。 为此,楚幼承培养着春花听八卦的本事。 开始,春花是不愿意的。 但第一日晚上,楚幼承在春花说了府里当日少得可怜的八卦之后,当即就分析出,后院守门婆子的二儿媳怀孕的事情! 春花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第二日午后,就听说那婆子找管事的请假回家去了。 再回来,守门婆子满面春风,说了她二儿媳怀孕的事情。 就此,春花对楚幼承的本事,算是彻底信服了。 当春花说到王氏和梁氏交好之后,楚幼承停下了摇晃的躺椅: “不对啊!” 春花说得正起劲,听楚幼承说不对劲,当下停了嗑瓜子,看向石桌对面的楚幼承,一副受教的模样: “世子,您发现什么了?” “你刚才说王氏和梁氏前几天还互相看不顺眼,怎么突然就又交好了,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春花端着茶喝了一口,赞同地点头,很是懊恼: “对啊,我怎么没发现呢!还是世子厉害!” 楚幼承得意地翘着二郎腿,继续晃着躺椅: “那当然!” “春花,不是我说你,你这听热闹的本事,怎么还没有长进呢!” 春花面带羞愧,认真地说: “世子,我错了,我一定更努力,一会儿我就带着瓜子去找后院的婆子唠嗑。” 若是楚唯在这儿,肯定会黑脸。 楚唯:怪不得她觉得最近春花这丫头不对劲,合着是你教坏的? 后院婆子:世子,你可真会说瞎话,怎么没有长进? 厨房的王婆子:春花这丫头,说话又好听,出手还大方,我老婆子听到的小道消息,可都跟她说了! 春花也是个听话的,这不,楚幼承前脚批评了她。 她后脚就钻去了后院的假山后面。 眼下正是最热的时候,府里的主子都在午睡,正是偷闲的时候。 一群在各处当差的丫鬟婆子提着两大壶茶水,坐在假山后头的阴凉处闲聊。 “呀,王婶子,张姐姐,刘大娘,你们都在啊!” 春花惊喜地说着,赶忙过去寻了个中间的空位坐下: “今儿县主高兴,赏了我不少瓜子,正巧碰上你们,来,一人抓一把,别客气。” “张姐姐,你这两天可小心着,我听说,夫人跟前的赵管事,想求夫人把你许配给他三侄子!” 春花不动神色说着“她的”消息。 张姐姐听了,脸色刷的就白了: “就张家侄子那个烂货,还想配我?想得美!” 春花跟着点头: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你配不上他,还跟我们世子说呢!” 张姐姐吃了一惊: “世子还听你说这?” 春花一脸无奈: “我也是着急,也不能看着姐姐你毁了后半辈子吧。 赵管事得了夫人看重,他求,夫人肯定会答应,我着急了,就找了世子。” “世子怎么说?” 张姐姐嘴里嫌春花斗嘴,可心里还是带了期盼的。 第123章 安大少 “世子说了,姐姐和我关系好,若那是个赖的,肯定不让姐姐配他!” 张姐姐这才松了口气,往春花跟前靠了靠: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就着一件小事,春花算是得了张姐姐的亲近。 这不,没多会儿功夫,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要说春花也是个机灵人,早就打听到这位张姐姐有几个交好的姐妹都在梁氏身边伺候。 如今想知道什么,都不用多费功夫,就能从张姐姐那里得了信儿。 “春花,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 有些事情原也不该她说的,但张姐姐觉得,春花都这么帮她了,怎么也该回报一二。 “县主说不定真的被许给安家的那个浪荡子,你作为心腹丫鬟,十有八九是要陪嫁过去的.....” 春花瓜子都不磕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张姐姐: “张姐姐,你莫要骗我,县主是有相公的,二夫人怎么能..” 张姐姐叹了口气: “咱们都是女子,也该明白,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她这不知道是在说楚唯,还是在说自己了。 “总之,你长个心眼。” “好,我知道了,姐姐,我就知道,你对我好,这是前两天县主赏给我的布料。” “我捡了大块的料子央守门的婆子帮我缝了两个荷包,这个送给你。” 张姐姐见那做荷包的锦缎料子,脸上一喜,这荷包就是不用,卖出去,怕也是能卖一两银子的。 “哎,那我就收下了。” 张姐姐再看春花,那可比自己亲妹子还要亲呢! 春花也会做人,旁边的婆子,也都给了一些吃食,虽不比张姐姐的荷包贵重,但也是一番心意。 待一个时辰后,天儿也不算太热,大家也都得忙活起来了。 待人散了之后,春花才变了脸,满眼急色,疾步快走去了楚幼承的梧桐苑。 “世子,不好了,二夫人要搞事!” 春花进了院子,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正眯着眼睛睡觉的楚幼承听了,差点没直接从躺椅上摔下来。 “叫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楚幼承没好气地白了春花一眼。 春花已经摸透了世子的性子,就是嘴上凶。 春花也不害怕,担忧地看着世子说: “我刚打听到,二夫人要把县主许配出去。” “什么?把我闺女嫁出去?” 楚幼承刚喝了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来。 春花冷着脸,气愤不已: “可不是!还是嫁给安家大爷家的那个纨绔!” “怎么回事?” 楚幼承瞬间有了精神。 关系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可不能吊儿郎当。 春花把听到的消息细细说了一番,正要骂两句。 楚幼承已经一阵风般的出去了。 这梁氏也太恶心了,他们还没寻思怎么对付她呢! 这可好,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小唯身上。 等楚幼承到了秋枫阁的时候,守门婆子告诉他: “县主和姑爷出门去了。” 这可真是不凑巧。 ..... 此时,楚唯正和云和两人在街上闲逛。 也是楚幼承送的玉佩提醒了楚唯。 入京也有几日了,云和整日里只在书房里,都没怎么出来见过人。 她作为贴心的娘子,当然要带相公出来转转,顺便给他再买一套文房四宝。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个道理,楚唯是懂的。 本想叫春花一起出去的,可不见她人,索性,楚唯就拉着云和走着出来了。 靖安侯府的位置不错,隔了两条街,就有街市。 云和看着左边瞧瞧,右边看看的楚唯,有些无奈。 这到底是带他出来散心,还是让他陪她出来闲逛呢? 楚唯:我就是瞧着新鲜,左右都是走,看看也不错嘛... 云和扫了眼,见旁边有摊子买伞,就走了过去。 楚唯看着小摊上精致的发簪,正要叫云和过来瞧瞧的时候,就感觉头顶的炙热少了许多。 楚唯抬眼看去,就见云和站在旁边,替自己撑着伞。 好细心! “外面正热,要不我们找个茶馆进去歇歇?” 云和淡笑着提议,空着的手捏了帕子替楚唯擦着额头的汗珠。 云和纤细冰凉的指尖无意间碰到楚唯的脸颊。 娇嫩的皮肤涨得通红,若非之前热的已经泛了红,怕是楚唯更尴尬。 “行。” 摆摊的大娘见云和如此贴心,忍不住夸赞: “小娘子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贴心的夫婿。” 楚唯心口那只怦怦乱跳的小鹿,更是跳的欢实。 “走吧。” 云和拉着楚唯,并肩往前走着。 楚唯眼角不自觉注意着云和。 刚来的时候,楚唯看到自己那营养不良的样子,就不敢肖想云和,后来发现云和身份可能不一般,更是没把他当相公看。 被那位大娘一提醒,她才想起,这么俊俏的男人,是她的相公! 楚唯觉得老天爷对她不薄,怜惜她带着个纨绔老爹生活不易,所以特意送了个俏相公来陪她! 嘿嘿嘿,真好! 云和早就感觉到楚唯一直在看他,不知为何,很是紧张,身子更是僵硬的厉害,若非早已形成习惯,大概走路都会同手同脚。 小唯,又好看了。 楚唯会医术,加上后来赚了钱一直在改善伙食,所以,原来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云和意识到自己对楚唯过于关注,瞬间止了想法。 恰好,两人找到了一间茶楼,正要进门,前面过来了几个锦衣少年。 “安大少,你快看,这小娘子好漂亮!” 说着,他就挡住了两人。 被叫做安大少的蓝衣少年闻言,也跟着过来了。 这安大少虽然身量纤细,但那深陷的颧骨,眼里的萎靡无不透露着,这人是个被吸干了的花客。 安大少看到楚唯,眼睛瞬间就亮了: 第124章 护夫 “这位小娘子,你是哪家的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安大少自认风流倜傥地和楚唯搭话。 云和捏着伞的手一紧,眉眼都是不悦。 “这位公子,还望自重,这是我家娘子!” “我家娘子”四个字咬的极重。 可安大少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是安家的少爷,小娘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个茶呢?” 说着,安大少就要伸手去挑楚唯的下巴。 云和的手更快,直接“啪”的一下,打掉了安大少的胳膊。 “请自重!” 安大少瞬间怒了: “小子,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说出来吓死你,老子是安丞相府上的,你要是还想活,就滚远点!” “安丞相?” 楚唯瞬间想起了被她坑了的王氏了。 “对,小娘子,你也知道我祖父的名号啊。” 安大少满脸得意地说: “不妨告诉你,我是安家的大少爷,只要你跟了我,保准让你吃香喝辣!” 云和也忍住了眼前的人,眼中闪过厌恶! 楚唯玩味地看着安之海: “可是,安少爷,我已经成亲了,大庭广众之下,你这般,怕是不好吧?” 安之海误以为楚唯这是怕了,色从心起,就要上去亲香一番。 周遭的百姓显然对此习以为常,只当做看不见。 “唉,不知道哪家的小娘子又要遭难了。” “赶紧滚,打扰了安大少的兴致,弄死你们!” 几个纨绔凶神恶煞地驱赶着路人。 眼见云和还没滚,安之海很是不悦: “怎么,非要让我断你一条腿?” 说着,安之海给身后的家仆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动手。 云和本是可以出手的,但顾忌到什么,没有动作。 任由那些家仆对着他出手。 楚唯眼看那些恶仆的拳头就要落下,直接出手,一拳锤到为首之人的胸口。 不过眨眼之间,第一个动手的,已经飞出五米开外,落地的时候,直接一口血喷涌而出,晕死了过去。 同伴见此,也不敢贸然上前。 安之海见此,愤怒非常: “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小娘子都打不过,本少爷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给我上!” 还是没人敢动作。 安之海急了: “谁要是把那小子的腿废了,本少爷赏他十两金子!” 财帛动人心。 刚还害怕的几人犹豫再三,还是一拥而上。 为了壮胆,很有气势地喊着: “上啊!” 楚唯沉了脸,这是摆明了要云和的命呢! 靠着天神神力,几个下人也都一一被打翻在地。 安之海这才冷静下来,看着朝自己靠近的楚唯。 他意识到,这和之前他玩过的那些小娘子不一样。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丞相府不会放过你的。” 安之海色厉内荏地威胁着,软着腿不停地往后退。 至于之前那些还拥着他的狗腿子,早就跑的不见踪影。 敢扔下本少爷! 安之海暗暗发誓,等回去,定要让那几个吃不了兜着走! 楚唯看着安之海已经吓软的腿,忍不住嗤笑: “刚才不还挺硬气的吗?” 安之海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楚唯低着头,看着已经吓得都尿了的安之海,很是不屑: “记住了,以后,这个男人,不能惹,懂吗?” 安之海顺着楚唯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云和站在原地。 安之海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赶忙点头: “嗯,我知道了,我绝对不惹他,你放心!” “很好,留下身上所有的钱,你可以滚了。” 安之海被一群狐朋狗友叫出来,要去逛青楼,眼下身上的钱还不少。 看着安之海乖乖递上来的几张百两银票,楚唯满意地点头: “不错,你很识相。” 教训了不相干的人,楚唯也没心思去茶楼,直接带着云和去了墨香斋。 “小二,把你们店里上好的文房四宝都拿出来。” 楚唯进门,对着小厮,财大气粗地吩咐道: 小厮见眼前的姑娘穿着中等,说话却这般底气十足,当下就知道,这是个大客户,赶忙引着两人去了楼上的厢房。 “两位贵客,请稍等。” 说着,小厮利落出去捡了昂贵的送了进来。 “这墨是上好的松香墨,磨出来的墨汁写字,顺滑流畅,沾水不散,是上等货....” 小厮捧着磨条,激动地说着。 楚唯也不懂这东西,直接打断他: “这是最好的吗?多少钱?” “好叫夫人知道,这松香墨三百两银子一支,已是上等货,前两天,刑部尚书府上的还特意来购置呢!” “那就包起来。” 云和见楚唯花钱这么大方,心里说不上的欢喜,可到底还是劝住了她。 剩下几样,挑了些实用不贵的来。 “一共五百一十二两,夫人出手大方这十二两的零头,就免了,还希望夫人再来捧场。” “好说。” 楚唯掏出刚才从安之海那里打劫到的银票,数了五百两给小厮。 还剩下一百两,楚唯直接放到了云和跟前: “这一百两你且拿着花用。” 小厮见此,看向云和的眼神,都是羡慕。 云和被小厮看的红了脸,默默收起了银票。 等两人拿着东西离开之后,小厮感慨地和同伴说着: “瞧瞧,长副好皮囊,就是好,一百两银票,那位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 小厮羡慕的紧,也只能看着了。 安之海那边已经回了府上。 听着下面小厮回禀的消息,安之海的脸已经狰狞了: “那贱人带着她男人去了墨香斋?” “是,大少爷,小的听墨香斋的人说,那位小娘子花了五百两银子..” 小厮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安之海的脸色。 “贱人,竟然敢拿本少爷的钱给别的男人花!我要他好看!” 说着,安之海一气之下,直接砸了手跟前最后的一个茶盏。 他是安府的少爷没错,可到底府上主子不少,王氏管钱又紧,几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安之海原想着,那小娘子看着该是商户女,定然不敢随便乱花他的钱. 他只用回来叫够人手,去抢回来就是了。 没想到.... 第125章 说亲 安之海气愤至极,当下就叫足了人手,准备去找回场子。 谁知道,才刚到府门口,王氏跟前的婆子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 “大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祖母?” 安之海下意思缩了缩脖子。 若说,这府上他最怕的是谁,不是安丞相,也不是他爹,而是这位祖母。 他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哭闹着非要去找祖父,路上碰到了祖母,直接被训斥罚在祠堂跪了一天。 他的好祖母还专门找人看着。 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哪里吃得消呢! 当晚回去,他就发了病,生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算是好全。 从那之后,王氏在安之海的心里,就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大少爷,还请您快些。” 安之海被催促,不禁恼怒,好歹他也是主子,可祖母跟前的婆子,却这般轻慢他! 哼! “前面带路。” 心里这般想,安之海可不敢不听话。 婆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过稍纵即逝。 很快,安之海到了正院,见王氏坐在上首,一脸威严。 安之海心里就发憷,他是纨绔,可也明白,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 说得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海儿来了?” 王氏一脸慈爱地看着安之海,亲热地招呼道; “来,过来祖母这儿。” 王氏上下打量着安之海,满意地点头,胡闹这么多年,没缺胳膊短腿儿,不错。 “祖母,您叫孙儿过来,可是有事?” 安之海小心翼翼地询问。 王氏点头: “海儿真是聪慧,你年纪也不小了,京中和你年岁相当的,如今都成亲了,早两年的,已经有了子嗣。” 安之海的眼睛开始滴流乱转,见王氏身边没什么小姐在,心里更是纳闷了,他这位嫡祖母怎么好端端想起他的亲事了。 安之海心中鄙夷,他都已经十八岁了,曾经他也羡慕过别人成亲,可他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王氏绝对不会好心给他寻一家门当户对的亲事。 从王氏纵他胡闹就可知晓。 “多谢祖母关心,孙儿的亲事,自有您和祖父做主,孩儿不急。” 王氏满意地点头,还算识相。 “如今眼下和你年岁差不多的贵女,多数都定了亲,祖母也不愿委屈你,前两日去靖安侯府做客的时候,见如意县主端庄大方,身份也贵重,配你,正相当。” 安之海微怔: “如意县主?可是新认回来的那位?” 王氏点头: “看来海儿已经知道了。” 安之海当然知道了,什么狗屁的县主,就是个乡野丫头,听说还招了个相公上门。 王氏这是要他捡别人的二手货? 哼! 安之海低垂着头,眼里尽是狠辣: “孙儿听说这位县主是有县马的,此事是否不妥?” “祖母也替你问过了,靖安侯府的二夫人透露,他们对那县主的夫婿很是不满,若是你有意思,过几日,就做主让他们和离。” 王氏端着茶水,浅浅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说: “到时候,咱们再请了官媒上门说亲,如此也不耽搁你们。” “那孙儿听祖母的。” “嗯,灵芝,去拿二百两银子来。” 王氏示意云芝把银票给安之海: “海儿也不必委屈,这县主是个好的,不然祖母也不会给你说和,这二百两你且拿去置办些东西,莫要和那些狐朋狗友胡闹了。” “是。” 有银子不拿是傻子。 安之海捏着两张百两的银票离开了正院。 转头就出门去了。 门房得了王氏的吩咐,不让大少爷这两日出门胡闹。 安之海当下就怒了: “本少爷刚从祖母那里出来,祖母说了,让我出去置办点东西,狗奴才,还不给本少爷让开?” 门房看了眼安之海身后那群打手,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算了,老夫人问,他就说是大少爷非要出去,他拦不住。 不消片刻,安之海就出了丞相府。 ..... 次日一大早,楚唯还没睡醒,春花就匆匆跑了进来。 “县主,不好了,刑部的人来了!” 眼见楚唯没什么反应,春花一狠心,进去直接掀开了楚唯的被子。 楚唯猛地一激灵,眼睛迅速睁开,盯着春花看了半天,才醒过来: “怎么了?” “刑部的人来了,说是要带您和姑爷去问话。” “刑部?” 楚唯也反应过来了,起身穿衣: “刑部的人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春花摇头: “没有,奴婢过来的时候,刑部尚书张大人正在前厅和世子说话,二老爷也在陪着。” 楚唯点头,表示听到了。 春花利索帮着楚唯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小声提醒: “县主,您要小心点,二老爷就在刑部当差。” “知道了。” 楚唯早两日就打听到了,楚襄就是个在刑部浑水摸鱼的从五品侍郎,没什么要紧的。 快到正厅的时候,云和也由小厮领着过来了。 “小心些。” 云和担心地嘱咐道。 这盛京的水,一直都浑浊不堪。 楚唯刚迈进正厅,楚襄就亮了眼睛,板着脸训斥: “如意,你实在胡闹!” 张尚书坐在世子身侧,看着这一家的官司默不作声。 楚唯眼神困惑: “二祖父,您这话是何意?” “你都闹出人命官司了,我作为长辈还不能说你两句?” 说着,楚襄看向了张尚书,眼里带了无奈: “张大人,让您看笑话了,是下官治家不严。” “无事。” 张大人笑呵呵打了马虎眼。 他是四皇子一派的人,若非出事的是安家的,他才不亲自走这一遭呢! “长辈?治家?” 云和站出来反问,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二祖父这话着实逾矩了。” 张尚书听着这清脆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看到对方的脸,活像是见了鬼一般,吓得连手里的茶盏都掉在地上了。 饶是如此,张尚书也没心思管它,赶忙起身要行礼: “太...” “张大人,你怎么了?” 楚襄被吓了一跳,见张尚书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赶忙关切地问道。 第126章 刑部上门 这算是刑部的一把手了,和他交好,自己指不定还能在刑部升一级呢! 楚襄虽也指望着亲妹妹,可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位是?” 张尚书颤抖着手,轻指了一下云和,就赶忙缩回了手。 指点储君,等同蔑视储君,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楚襄不解: “这是如意的夫婿,云和。” “云和?” 张尚书呢喃着:“像,太像了,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云和紧抿着嘴唇,眼神闪烁了片刻,主动上前拱手问好: “张大人,不知在下像何人呢?” 语气温润,一副斯文模样。 张尚书早就在云和拱手行礼的时候,就已经退到了一边。 “不必..不必多礼。” 张尚书后悔,为什么非要自己来这一遭。 云和的内心,也原没有面上表现的这般平静。 虽早已做好了准备,可看到熟悉的面孔,到底是会忍不住.... 楚襄见云和把张尚书吓到了,对他更是不满了: “云和,你怎么回事,快给张尚书道歉。” 云和不理会他,侧头看向了楚唯,眨了眨眼睛。 见鬼了! 楚唯竟然觉得云和这是在跟自己说,他受委屈了。 楚唯轻咳一声,伸手拉住了云和,倨傲的看向楚襄: “二祖父,我敬您是长辈,纵您头脑不清,可到底,本县主是尊!我的夫婿,也非你能指点的!” 楚襄正给张尚书顺气,闻言,直接起身,和楚唯四目相对: “小唯,你实在胡闹,幼承给你请封,是他爱女心切,可不该当做你忤逆长辈的理由!” 楚唯纵是县主,也不能担这忤逆长辈的名声。 云和作为太子,自然明白楚襄的险恶居心。 若是父皇知道楚唯忤逆长辈,加上张尚书作证,定是会不喜楚唯的。 “二祖父这话说得就错了,县主对长辈向来敬重,你该是明白的。” 云和向前一步,看着尚书,浅浅一笑: “张大人,我朝律法,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张尚书能在刑部稳坐一把手,也不是草包,对朝廷律法早已烂熟于心,直接下意识说: “当杖则十棍。” “那就是了,二祖父,您是从五品,县主是二品。” “从县主进门,您既没有问安,也没有行礼,县主敬重您,从未问责,竟然落得一个仗势欺人,实在让人心寒啊!” 楚襄没想到,楚唯捡来的这落魄相公,竟是个伶牙俐齿的! “可到底我是长辈!” 楚襄狠狠地咬着牙提醒道。 云和唇角微翘,语气更加温和: “天地君师亲,先为君臣,后才论亲长,找您这么说,若是陛下去见了哪位长辈,是否也可以纵容对方以下犯上?” 张尚书看着云和,细细打量,发现云和和他记忆里的那位殿下,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殿下待人向来温和,从不会如此咄咄逼人,是他眼花了.... 张尚书想起那位,不由唏嘘不已。 虽年纪轻,可处事稳妥,待人亲和,爱民如子,若是能承袭大统,绝对是一代明君! 若非是殿下没了,他才不会跟着四皇子混呢! 剩下的几位皇子,比殿下,是差远了啊! 许是这一点点的相似,张尚书对云和,也多了几分亲近; “县马说得没错,楚大人,你着相了。” 张尚书都定论了,楚襄再不服气,也只能规矩朝着比自己小了两辈的楚唯行礼。 楚唯倒是大度,活像刚才没有起冲突一般。 楚幼承坐在那儿,嘴里还磕着瓜子。 他本来是要帮闺女的,可女婿比他想的能干,所以.. 他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嗑点瓜子,看看热闹呢! 眼见楚唯的目光扫了过来,楚幼承利落收了桌上的瓜子,起身笑着招呼: “闺女,来了。” “嗯,爹,这是怎么了?” “害,没什么事儿。” 楚幼承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张尚书:世子,你礼貌吗?安丞相的庶长孙死了,这叫没什么事儿? 张尚书生怕照这父女聊的趋势,最后都走了。 他也不能擅闯侯府不是。 张尚书看着楚唯,赶忙解释: “县主,是这样,安家的庶长孙安之海没了。” “没了?” 春花吓了一跳,刚问了一句,就被楚唯扫了两眼。 春花赶忙收敛: “是奴婢失态了。” 张尚书一直看着楚唯,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直打鼓,难不成,真是县主杀的? 张尚书知道安之海,就是个人渣,知道他死了,还高兴了一会儿。 不过,安家的人来了刑部之后,他就不高兴了.... “死在昨日,有人说,见到您与安大少在昨日起过冲突,所以,在下想请您移步刑部,做个笔录。” 楚唯点头: “没问题。” 跟她没关系,她自然也不心虚。 就是问几句话,又不是掉肉。 张尚书闻言,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了云和。 “云某昨日和县主一起出的门,理当一起。” “好,多谢二位配合。” 张尚书出侯府的时候,面上泛着春光。 往日涉及到高门大户的案子,不扯皮一番,都办不下去,倒是这次,效率高的出气。 楚幼承“担心”闺女,也跟着去了。 当然,主要是去看热闹。 他知道闺女的实力,要是看那什么安之海不顺眼,可以当场“意外”打死! 楚襄也不甘示弱,尤其他还是刑部侍郎,在自己的地盘上,动点小手脚,容易的很! 安家,王氏看着向来乖顺的庶长子,竟然罕见地和她顶嘴,脸色很是难看: “海儿出事,我也不想看到,可事情已经发生,你做这般,是要气死我吗?” 下手的男子,和安之海有四成相似,此刻正红着眼睛瞪着王氏: “母亲,我知道,我是庶子,可这些年,我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和二弟争过什么,您为何,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安长怀,安丞相的庶长子,算是王氏心里的一根刺。 当年王氏嫁过来之后,肚子数年没动静,又不许安相纳妾。 那时候,安相已经中了举人。 第127章 问询 无奈,安丞相的母亲,悄悄找了个清白的女子给儿子当外室,在外面伺候他读书。 一来二去,就有了安长怀。 安长怀的生母,小意温柔,和王氏的尖酸刻薄,完全是两个模子。 安丞相自然动心了,连带着对安长怀这个长子也很是宠爱。 若非王氏没有过错,安相怕是早就休了她了。 王氏一想起这些往事,心里就越发气了! 尤其这安长怀,和那狐狸精长得足有五成相似! 左右屋里也没有旁人,王氏直接冷哼一声: “你这是认定你儿子是我害的了?就那么一个纨绔,我弄死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王氏冷眼看着这懦弱的野种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强忍着怒气。 ....... 刑部,张尚书看着堂下的众人,瞬间头都大了。 侯世子、县主也就算了。 怎么四皇子也来凑热闹了。 “殿下,您这是?” 张尚书也不敢坐,小心谨慎地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摆了摆手,直接坐在了侧首的椅子上: “本皇子今日就是来旁听一二,毕竟是安相府上的少爷。” 说是这般说,可四皇子那威胁的眼神,似是在说,敢判如意县主的罪,本皇子就弄死你! 张尚书也不是不识眼色的,当即明白了四皇子的意思。 张尚书端坐正堂,说话却带着和气: “如意县主,那日是个什么情景,劳烦你们说一遍。” 虽也有人看到,可到底那些百姓后来被纨绔给驱逐了。 后面如何,倒是没什么人知道。 楚唯面上瞬间表现得很是气愤: “那安之海,就是个浪荡子,他竟然当街调戏本县主,还指使下人打我相公,我看不过,就胡乱揍了两拳。” “胡乱揍了两拳?” “对啊,我没学过功夫,不过我力气不算太小。” 张尚书讪讪一笑: “县主继续。” “他打不过我,赔偿了我六百两灰溜溜地跑了。” 楚唯如实说着: “当时有几个跟着安之海的下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他们核对一二。” 张尚书为难道: “非是本官不想,昨日那几个目击者,都和安少爷一起遇害了。” 楚唯一噎,微蹙眉头,难不成,这是故意把黑锅扣在她头上? 不对啊,她好像出了二房那些人,没得罪谁... “我陪着相公后来去了墨香斋,买了东西,就直接回府了,墨香斋的小厮可以作证。” “传小厮。” 张尚书松了口气,真怕楚唯没证据证明清白,那他也没办法保住她! 很快,墨香斋当日接待楚唯的小厮就来了。 小厮上了公堂,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楚唯,赶忙笑着打招呼: “夫人,又见面了。” 楚唯点头: “你告诉大人,当日我是不是去你们墨香斋买东西了?” “是,大人,小人可以作证,这位夫人在小店买了松香墨送给旁边这位...” 小厮看了眼云和,面首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是县主的相公,你称我云公子就可以。” “县主?” 小厮闻言,腿都差点软了。 “嗯,这是陛下亲封的如意县主。” 没办法,春花不在,他只能多说两句了。 小厮惶恐,转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当日接待县主没出错。 张尚书又问了一些细节,如时辰等等,就让小厮下去了 楚唯见张尚书自小厮走了之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有点热切? 不,准确说像是饿狼看到肉.... 张尚书和楚唯四目相对,讪讪一笑,赶忙移开了目光。 怎么办,如意县主好有钱,他也想做县主的相公... 张尚书心里羡慕嫉妒地呐喊。 殿下:不,你不想! 当日楚唯和云和回府的时间都有记录,也不难查。 证明了清白之后,张尚书就亲自恭送几位大神离开了。 倒是四皇子,留了会儿。 “张大人,你也看到了,如意县主心地善良,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是,下官明白。” 四皇子点头,也出了衙门。 对四皇子来说,楚唯杀没杀人,他真的不关心。 本以为这事就算了了,谁知道,靖安侯府,楚唯一行人还没下马车,外面就传来哭闹声。 楚幼承听着这鬼哭狼嚎,先一步下了车。 “嚎叫什么,难听死了!” 楚唯也下了车,见到了王氏,扫了眼跟在她身后的众家仆,瞬间了然。 来者不善啊! “县主,我家海儿冒犯你是他不对,可你也不该如此狠心啊!” 王氏捏着帕子,装作伤心地擦着眼泪。 身后的安长怀已经冲了出来: “你还我儿子的命!” 活脱脱就是个泼妇。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王氏身上,倒是没有料到安长怀会来这么一招。 楚幼承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小唯,躲开!” 谁知道,不过眨眼间,刚还来势汹汹的安长怀,飞出了五步远。 没错,就是飞。 楚唯挥出去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 王氏见此,连戏都做不下去了。 天爷啊,这如意县主是个什么人物! 一瞬间,王氏心里转了十八道弯。 还好,没有让安之海娶回去,不然说不得要搅和相府! 庆幸过后,王氏刚忙尽责地去拉安长怀。 王氏看着气若悬丝的安长怀,心里高兴坏了。 野种,赶紧死吧! 可安长怀偏不如王氏所愿,吐了口血,硬是缓过来了: “母..母亲,你要给海儿做主啊!” “好好好,你别说话了,我定会让侯府给个说法!” “来人,快,带大爷去医馆!” 立刻就有三四个家仆涌到了安长怀身边,把他抬走了。 有些胆大的,悄悄躲在角落看热闹。 “天哪,如意县主刚把安家大爷打飞了?” “可不是,如意县主怕是能打死一头牛吧?” 慢慢的,就传成了如意县主一拳打死了十头牛。 这些流言传出去,倒是无形中让一些瞧不起楚唯的都缩了脖子。 真惹急了,她动手怎么办? 她们都是娇滴滴的小姐,要是打残了,这不是自讨苦吃。 .... 梁氏接到了消息,急匆匆跑出来,倒是没看到楚唯凶残的那一幕。 第128章 上门找茬 “安夫人,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梁氏端着假笑,先一步劝说。 闹吧,王氏,赶紧闹!最好让楚唯这小贱蹄子没了命,才好呢! 王氏看了眼梁氏,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直接甩开梁氏的手: “楚夫人,我可没和你这么亲近。” 说着,王氏扫了眼楚唯,眼里带着怒气: “是你说看不上县主的相公,要和我结亲的,若非海儿年纪不小了,我也不愿让海儿捡别人的二手货。” 王氏这话,算是直冲楚唯了。 话音才落,王氏就感觉头皮一紧。 看过去,竟然是楚幼承扯住了她的头发: “靖安侯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楚幼承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 “啊!好疼,快松手,快松开....来人,快来人啊!” 王氏挥舞着尖长的指甲朝着楚幼承脸上挖去。 每一次眼看要被指甲划到的楚幼承都巧妙地避开了,嘴里也不闲着: “让你骂我闺女,我弄死你个老不死的!” 说是这么说,楚幼承也就是对着王氏的那点子头发出气。 楚幼承的怒骂,王氏的尖叫如魔音入耳。 楚唯看着眼前的混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谁能告诉她,她爹到底之前是什么人? 不是说王爷都不会打女人嘛? 这是..... 梁氏也让吓了一跳,随即赶忙让人上去帮忙。 下人倒是听话,可到底不敢伤了世子,只能帮着劝说。 有几个想强行上手拉人的,都被王氏的指甲划破了脸。 见此,再没有人敢随便上去了。 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你错了没?” 楚幼承随手扔掉一团从王氏手上薅下来的头发,逼问道。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二手货,你快放手!” 王氏感觉头顶像是有一把刀,在脑袋上来回刮,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 楚幼承直接松手。 猛地脱离控制,王氏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头发乱糟糟的,好些都披散下来了,若不是身上穿的衣服贵重,怕是会让人误以为,这是街头要饭的。 王氏看着楚幼承轻飘飘,没事儿人一样站在眼跟前,直接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夫人,您没事吧?” 王氏贴身伺候的婆子见夫人这般,很是担心。 “我没..没事!” 说着,王氏直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安夫人?” 梁氏吓得尖叫出声。 “你你你,如意,你怎么能这么气安夫人,她好歹是你长辈啊!” 不等楚唯说话,梁氏已经围了上去。 之前梁氏安排在人群里的浑水摸鱼的,见是时候了,也忙点火: “这如意县主实在过分,听说前几天,安夫人还送了她一只价值千金的玉镯.....” “那倒是不像话。” 很快,不知情的百姓,都被带偏了。 楚唯听着背后那些指指点点,只是扫了两眼,就看到了人群里说得最起劲的几位。 “怎么,你们不出来,是不准备当我侯府的人了?” 楚唯肃着脸,浑身带着冷气。 这群吃里扒外的! 那几个梁氏的人心里还带了侥幸,县主肯定说得不是他。 楚唯见此,直接伸手抓了最近的那个出来。 “摸黑我也不知道换身衣服?” 说着,楚唯手上微一用力,那小厮外面裹着的外衣就被撕开了。 百姓抬眼看去,瞬间变了脸色: “你个杀千刀的,竟然说主子坏话!” 楚唯嘴角勾着一抹讥笑,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小厮,说着。 “这可不一定,人家的主子,未必是本县主呢!” 小厮吓得脸都白了,他朝着梁氏那边看去,见二夫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心凉了半截。 “说吧,还有谁?” 楚唯看着人群里几个弯着身子要走的,活动了一下手指: “你们就是走了,我也能找见你们,按律法,家仆私逃,本县主是有权打死你们的!” 楚幼承也跟着应和: “只有他们可不行,若是父母妻儿也有在府上的,一并打死好了!” 楚幼承说得轻松,活像是在夸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世子饶命,县主饶命啊!” 躲在人群里的小厮,赶紧跑了出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开头: “是二夫人指使小的们做的,世子爷,就饶过小的一次吧!” 求饶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竟是连百姓的议论声都被压下去了。 “二夫人?这怎么可能,纵容你们,是二夫人掌家不利,可二夫人心地善良,绝不会做这等龌龊事!” 楚幼承满脸震惊,随即,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是二夫人啊,世子爷,您信小的啊!” 有机灵的,麻利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料上乘、做工精美的荷包。 “对对对,二夫人赏赐小的的银子都还在呢,这荷包除了二夫人院儿里,再没别处有了!” 楚唯接过去,看了两眼,朝着梁氏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满目伤心地说: “爹,这确实是二祖母院儿的东西,女儿前几日恰好碰到翠姑戴着....” 父女两开始了飙戏。 “瞧瞧,这高门大户的龌龊事真多,我早就知道,那二夫人不是个好的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靖安侯没儿子,他们才被过继,人家现在有正经的孙子,他们哪里舍得到手的富贵!” 看惯了各种热闹,盛京百姓这八卦的能力也不是吹的。 不一会儿,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梁氏见王氏不醒,那边又在议论自己,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到什么,梁氏定了定心神,顾不上管王氏,转头去了楚唯跟前。 “县主,这些小厮,都是平日里在府上偷懒被我训斥过的,心里对我自然有怨气,他们的话,你可不能信啊。” 梁氏看着楚唯,眼神真诚。 楚唯笑了: “二祖母,我自然是信你的,可这小厮都拿出了证据,这实在难办啊!” 梁氏虽有应对之侧,可到底舍不得翠姑做替死鬼。 正在她为难的时候,人群里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第129章 楚苋回来 “县主,不过就是个荷包,我母亲时常拿这种东西打赏别人,算不得数的。” 百姓循声望去,自觉朝着两边避让。 站在人后的楚苋见这群贱民还算识相,满意地点头,仰着头,高傲地走过人群。 “是楚苋小姐。” “天哪,楚苋小姐不是去求佛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要说楚苋,那是令盛京上下的贵女都闻风丧当的存在。 这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女儿。 七岁能背百首诗句,十岁的时候,已经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了! 若问京城百姓,京都第一才女是谁,非楚苋莫属。 就连几个皇子都对她垂涎三尺。 梁氏也没想到,女儿会突然回来,心里欢喜极了: “苋儿。” 梁氏看着清瘦了许多的女儿,泪水汪汪,心疼的紧。 楚苋先是规矩朝着梁氏规矩一礼,这才看向楚唯。 “母亲,这是哪家的县主?” 楚苋也是刚到,见对方靠着一个荷包为难母亲,看不下眼,这才出了声。 楚唯上下打量着楚苋,长相不算出众,不过胜在气质清雅,若要形容,那大概就是雨后的小白莲。 梁氏尴尬一笑,解释说: “这是你楚阳姑妈的嫡长孙女,这事之后再说吧。” 梁氏眼下只想拉着宝贝女儿回去好好亲香一番。 可眼下的情形,可不是梁氏能左右的。 楚唯也没听人说过这个楚苋,不欲理会: “二夫人,这总归是你院儿的荷包,若是今日不能给个说法,怕是难堵悠悠众口。” 楚苋闻言,微皱眉头,对楚唯心生不满。 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既然还如此咄咄逼人,看来,她不在盛京,这些人忘了她了! “不知县主可否给小女一个薄面,此事容后再议。” 楚苋说得高傲,甚至连个谦卑的态度都没有。 她楚苋的脸面,盛京不得给! 楚苋都准备拉着母亲回府了,谁知道,楚唯抬了抬眼皮,淡淡说: “给你薄面?对不住,本县主不认识你,这个面子给不了。” 云和和楚幼承站在楚唯身后,默不作声。 楚幼承:嗯,闺女战斗力这么强,他就别上去添乱了。 云和:娘子好厉害,他不能抢了娘子风头。 楚苋见此,只能忍着怒气问: “那县主要如何?” 楚唯看着楚苋,眼里带着疑惑: “你这人好奇怪啊,我就是让解释一下这荷包,怎么,你是耳朵不好吗?” 楚唯看着和自己年岁相当的楚苋,语重心长地说: “身体有毛病,就要早点看大夫,不能讳疾忌医。” 楚苋愕然,愣是忘了刚在和楚唯争辩什么,满脑子都是楚唯说的她身体有问题! 这是故意想坏她名声吧? 楚苋看着对方,眼里都是警惕。 莫不是想做皇子妃?休想! “县主真是口齿伶俐,您若非要问个究竟,那也该找翠姑才是,翠姑是我母亲的贴身嬷嬷,院儿里的用度也都是翠姑在管着。” 梁氏见楚苋替自己做了决定,心里发涩,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王氏昏迷不醒,这边又得找翠姑查问。 楚唯只得带人进了府。 王氏被下面人安排在了正厅旁边的偏厅。 毕竟是来上门找茬的,想住客房? 没门儿! 这是楚幼承吩咐的,不得不说,这记仇的性子,也是没谁了。 正院儿,楚幼承坐在上首,按尊卑,左侧坐着楚唯。 梁氏自觉坐在了下首。 楚苋愣了片刻,随着梁氏坐在了一侧,小声询问: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楚苋眼里藏着一丝不满。 梁氏叹了口气,低声解释了楚幼承和楚唯的身份。 至于楚唯身后的那少年,梁氏只一笔带过。 出现看着站在楚唯身后的少年,眼里透着狂热! 太子殿下? 这几年,她借口出去游玩礼佛,实则是去寻找太子殿下了。 上一世,她清楚记得,太子殿下丧生在一场大火中。 这一世,楚苋早早在宫里见过太子一面之后,就再难自已,发了疯一般想要嫁给他。 可她就是个从五品小官的女儿,若非靠着靖安侯府的名头,她都算不上贵女。 为此,楚苋努力营造着好名声,在太子殿下出宫之后,就借口礼佛,也跟着离开了。 不过半路,遇到点麻烦,她跟丢了对方。 等到了太子殿下出事的客栈,那里已经一片废墟。 楚苋坚信太子没死,为此,发了疯一般寻找,可找了几年,都没有消息。 楚苋这才死心,失魂落魄地回了盛京。 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了太子殿下! “苋儿,你怎么了?” 见楚苋着魔一样盯着云和看,梁氏不由心惊。 楚苋这才回神,见云和看着自己如同陌生人,这才理智回笼。 她在干什么? 那不是太子! 楚苋和张尚书一般,已经有了定论。 可饶是如此,看着那张心心念念的皮囊,楚苋还是难忍对楚唯的嫉妒。 梁氏小声解释了楚幼承一家的事情。 得知楚幼承成了侯府世子,楚苋最后一丝伪善都消失不见。 她不在京城的日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 楚苋正要和梁氏说什么,翠姑进来了。 翠姑看着上首的两人,微愣之后,弯了弯身子行了一礼。 “翠姑,这荷包,你可认的?” 翠姑只扫了一眼,就点了点头。 “回县主,是我们院儿赏赐下人的物件。” “那这个是赏给谁了?” 翠姑倒没有回话,而是扫了眼梁氏,见梁氏死死盯着自己,眼神意味不明。 翠姑就猜到了,怕是那些去抹黑县主的下人已经招了。 “翠姑,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楚苋看着翠姑,淡淡轻笑。 翠姑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瞬间变了脸色,若非她强捏着手心,怕是已经尖叫出声。 见楚苋还在看自己,翠姑慌乱地低下了头,赶忙回话: “回各位主子,这荷包,夫人没赏人,由我保管着。” “那倒是有趣了,后院的东西,竟然跑到了前院小厮的手里,翠姑,你这是拿本县主当傻子呢?” 第130章 翠姑偷听 楚唯声音陡然转冷。 翠姑也禁不住缩了身子。 反应过来后,翠姑不禁后悔,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拿捏住了! 楚唯见翠姑不说话,冷着脸看向了梁氏: “二夫人,按理说,您是长辈,这事,我也不该说您,可到底是你掌家不严才出的错漏。” 梁氏心突然提了起来,看向楚唯,莫名害怕。 难不成,这小贱蹄子还要把她的掌家权收了不成? 梁氏的不安,楚苋也看在眼里。 若非要靠着梁氏,她才不想和这么蠢的女人当同盟。 “县主,侯府事多,母亲难免有一时估计不过来的。” 楚苋看向楚幼承的方向,柔柔一笑: “如今世子堂兄也回来了,这管家的差事,也该交还给世子了。” 楚幼承下意识就要推脱。 开什么玩笑,他的王府他都没管过,凭什么替那老家伙管这侯府! 不过触及到楚唯的目光,楚幼承没出口的话赶忙咽了回去: “理当如此。” 楚苋笑容一僵,什么情况? 她打定主意,男子不愿料理后宅之事,这才以退为进,就等楚幼承拒绝,谁知道..... 楚苋心里颇为烦躁,上辈子,这侯府可没有什么县主和世子。 如今竟是与她前世所见大不相同。 不过烦躁也只能压在心里。 “那就多谢堂兄替母亲卸了重担。” 楚苋说得好听,可梁氏那几欲扭曲的脸,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翠姑是二夫人的陪嫁,按说不该本世子处罚。” 得了管家权,楚幼承那威严家主的形象,立刻就立了起来。 “可当差不利,若是轻轻放过,恐其他下人会有怨言,就打二十棍,以儆效尤吧。” “二十..二十棍?” 翠姑吓得说话也结巴了。 她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能受得住二十棍子! 梁氏也不应了: “世子,二十棍,寻常壮年小厮也得在床上躺两个月,更何况翠姑,这不是要了她半条命吗?” 楚幼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端着茶水轻抿一口: “莫非二夫人身边的婆子,就该被特殊对待?” 一瞬间,楚幼承身上泄下威压,那般贵气,十足的上位气势。 楚唯感觉老爹不同寻常的气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两眼。 有点王爷那味儿了。 被楚幼承威压震慑住的梁氏,到底没有再求情。 罢了,二十棍子而已,回头她找些好点的伤药给翠姑就是了。 很快,翠姑就被拖了下去。 侯府有专门掌刑的人,虽然也有楚襄夫妻的人,不过多是一些小虾米,掌刑的管事,还是靖安侯的人。 靖安侯推楚幼承为世子,那些侯爷的心腹,自然也尊楚幼承为主子。 在管事的监刑之下,小厮们也不敢放水,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听着外面翠姑的惨叫,梁氏坐立不安。 楚唯扫了眼梁氏,就把目光放在了楚苋身上。 直觉告诉她,梁氏这个女儿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瞧瞧,翠姑都快没命了,她还能淡定喝茶,这定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楚苋:你们父女二人都把话说死了,我不喝茶还能做什么? 楚苋心思都不在眼前,她在回忆前世的事情。 她可不觉得是自己记错了,毕竟前世,因为找回了亲生女儿,梁氏可没少磋磨自己这个假千金。 一想到上辈子为奴为婢的屈辱,楚苋就想杀人! 等着吧,她这辈子势必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 二十棍子打完,翠姑已经气若游丝。 达成目的,楚唯也不想多看梁氏母女一眼,直接起身离开。 至于楚幼承,还在跟梁氏打机锋: “家里的账簿,二婶不若今日就交给本世子吧,哦,听说大户人家容易失火,二婶可千万别失误,把账本烧了。” 楚幼承玩味留了这么一句,也起了身。 梁氏讪笑: “那是自然。” 目送楚幼承走了,才重新坐回去。 可恶,这乡野来的好生厉害。 账簿有问题,这是必然,梁氏本想着烧了账簿,让楚幼承自己头疼去,谁知道,楚幼承就来了这么一句。 眼下时间紧迫,梁氏匆忙起身回了自己院子,赶紧把假账做好才是。 楚苋见梁氏临走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心里冷笑。 梁氏,还真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啊。 看着空荡荡的前厅,楚苋眼神飘忽。 好似又回到了四皇子后院.... 楚襄为了巩固他和四皇子之间的舅甥情,把她从杂役院叫回来,直接一顶小轿送进了四皇子府。 成了四皇子的侍妾,她才知道,四皇子早就心悦她,本想明媒正娶,可碍着她假千金的身份,最后作罢。 她至今都忘不了,那顶抬着她进皇子府的玫红小轿! 略思量,楚苋起身,去了翠姑的房间。 .... 翠姑再睁眼,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的痛无不提醒着她,她才受了刑。 一想到跟了那么多年的主子竟然允了自己受罚,翠姑的心就冰凉一片。 那是她从姑娘时候就跟着的主子啊! 还不等翠姑唏嘘梁氏的无情,就有人进来了。 翠姑艰难偏头看去,见来人竟是楚苋,当下变了脸色。 楚苋自顾自找了个凳子坐下,神色淡淡: “翠姑,那件事你知道了吧?” 虽是问句,可她说得笃定,显然早就知道答案了。 “大小姐,知道什么?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翠姑强忍着疼痛,挣扎着往后缩。 楚苋鄙夷地扫了一眼,冷冷一笑: “别装了,那几次春花没死,怕是你动的手脚吧,老家伙,你真当我不知道呢?” 翠姑立时绷不住了: “大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夫人对您不薄,就不能留那孩子一命吗?” 楚苋幽幽道: “我只是让她去做杂活,还不算手下留情吗?” 翠姑只觉眼前的姑娘可怕至极。 楚苋看向翠姑,又带着那惯有的温柔: “翠姑也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希望你明白,有些话,命没了都不能说呢!” 若不是疼得无法动弹,翠姑怕是早就跑出去了。 太可怕了! 当然,楚苋也不是专程来说废话的。 第131章 捉内奸 翠姑眼见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笑吟吟朝自己靠近: “放心,翠姑,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可舍不得杀你。” 说着,楚苋用力捏着翠姑的下巴,直接把纸包里白色的药粉全都倒进了翠姑的嘴里。 翠姑得了自由,紧捏着喉咙,想要吐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药粉入口即化,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寻来的呢!” 楚苋顺手把纸包扔到了翠姑的床脚: “你该庆幸,你没有乱说,不然就不只毒哑你这么简单了。” 翠姑死死等着出现,满目愤怒和惊恐: “啊,啊啊啊!” 我的嗓子! 大小姐,你好狠! 毒药见效奇快,翠姑的嗓子,算是彻底哑了。 翠姑放弃挣扎,躺在床上,欲哭无泪。 ....... 眼下,秋枫阁。 春花看着坐在一桌吃饭的一家三口,眼里带了羡慕。 自从她娘没了之后,她就再没亲人了。 这般想着,春花眼神黯淡。 楚唯注意到春花的失落,招了人过来: “春花,坐下一起吃吧。” 这几日,春花的表现,楚唯也看在眼里,是个忠心的。 春花闻言,赶忙摆手,借口有事,溜了出去。 也就是楚唯这般宽容的主子,若是换了府里其他主子,溜?不打死你就算好的。 过了半个时辰,春花再回来,如同打了鸡血。 “世子爷,大消息!” 楚幼承捧着圆鼓鼓的肚子,正瘫坐在美人榻上喝茶,闻言,抬了抬眼皮,兴致缺缺: “怎么了?” 春花丝毫不受影响,激动地说: “翠姑哑了!” “翠姑?不是打了棍子?怎么嗓子也坏了?” 楚唯坐在桌前看账簿,闻言顺口接了一句。 春花摇头: “说是翠姑自己想不开,把自己给毒哑了。” 春花幸灾乐祸: “翠姑往日可没少帮着夫人欺负人,眼下倒霉,大家都拍手叫好呢!” 看似在专心看书的云和,则偷偷瞥了两眼楚唯,也跟着凑了个热闹: “许是二夫人下的手,翠姑作为她的心腹,如今挨了打,心生怨怼,若是一个不留神,说漏了梁氏做的恶事,对梁氏也是个威胁。” 楚唯煞有其事地应和: “二夫人下手可真狠,到底是自己的心腹呢!” 大家也就是当个笑话听。 ....... 晚间,楚唯去了对门给靖安侯送吃食,见杨胖子和杨二都被捉了过来,忍不住侧目。 杨胖子的师傅老王头自然也过来了。 不等靖安侯说话,老王头就已经气得不行,捡了根厨房的烧火棍朝着杨胖子就是一顿揍。 “啊!师傅,你轻点,轻点!” “别叫我师傅,你个孽障,你不配当我徒弟。” 杨胖子被麻绳捆着,如同案板上的肉,只能仍由老王头狠打! 楚唯听着都觉得疼。 杨二显然也被吓坏了,惨白着脸,借着巧劲儿,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堪堪避开了误伤到自己的棍子。 费管家站在靖安侯身后,冷着眼,一点没有插手的意思。 哼,打死你! 往日费管家还觉得老王头对杨胖子过于严厉,眼下... 呸,是他看错人了! “救命啊,要死人了!” 杨胖子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让杨二都快吓破胆了。 “哥,你别叫了,我怕。” 杨胖子:....你怕,让我别叫? 杨二看着眨眼间就已经鼻青脸肿的杨胖子,赶忙求救楚唯: “县主,我是你的人啊,你可不能让这老头儿打我啊!” 杨二都快哭了。 老王头直接伸手给了他一棒子: “臭小子,叫谁老头儿呢?老子这么年轻,看不出来吗?” 杨胖子也惊了,一时间连惨叫都顾不上了: “杨二,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县主的人?你给老子说清楚!” “啊!” 杨胖子没留神,又挨了一棍子。 “你叫老子,那我叫什么?” 杨胖子:老头儿,现在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老王头:是,又叫我老头儿,信不信我打死你! 杨胖子终是败下阵来,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师傅,我错了。” 靖安侯本是准备严惩这二人的,没想到,这费劲蹲来的,竟然是曾孙女的眼线。 “丫头,怎么回事?” 费管家可看着楚唯,想知道怎么回事。 楚唯扫了眼已经哭了的杨二,嫌弃地站远了一点。 杨二:县主,您可不能这样啊! 楚唯一个眼神都没给杨二,把事情说了一遍。 靖安侯闻言,再看杨二,透着鄙夷。 这人一点都不忠心,回头得拨两个人给小唯。 费管家:这次捉杨二,有两个暗卫轻伤,这都是钱啊,得从杨二的工钱里扣。 杨二感受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只觉后背发凉。 “咳咳丫头,既然这是你的人,那你把他带走吧,至于杨厨子,老夫亲自带他去问问楚襄!” 杨二松了口气,小命还保的住! 杨胖子瞳孔紧缩,赶忙求饶: “侯爷,小人就是个当差的,您饶我一命吧!” 楚唯看着活像是白面馒头一样的杨胖子哭喊,好似看到了会说话的馒头。 ..... “那得你能交代出有用的消息!” 杨二看向杨胖子,眼里带了敬佩: “哥,原来二爷指使你给侯爷下毒啊!” 杨胖子:呵呵,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没看到侯爷那眼神都要杀死我了吗? 杨胖子真是欲哭无泪。 偏杨二还在叭叭个不停: “县主,我坦白,二爷让我传信给大哥,让他收买你。” 楚唯愕然,这楚襄怕是脑子不够用吧? “大哥送了个我一罐雨前龙井,不过我把卖了的钱给大哥了。” 杨二一脸坦诚,老实交代着他和杨胖子之间的事情。 杨胖子躺在地上,满目颓丧,遇上这样坑大哥的弟弟,是他的“福气”啊! 眼见杨二就要把事情交代完了,杨胖子赶忙出声: “我交代...” 再不张嘴,等死吗? 如他所说,杨胖子就是负责行动的暗桩,自从来了侯爷身边之后,就少有和楚襄见面。 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给碧螺春下毒,毒药是楚襄给的。 第132章 试探 至于旁的,他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倒是杨二,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 “侯爷,小的之前无意听二爷提过,苗疆一带有种绝迹的蛊虫,叫寒蛊。” “蛊虫?” 楚唯忍不住皱眉。 她精通医术,但对于蛊虫却一概不通。 杨二重重点头: “没错,就是寒蛊,数年前,二爷派我去抓过一个苗疆来的蛊师。” “那蛊师呢?” 杨二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同去的还有刘大哥。” “刘瘦子?” 楚唯反问。 杨二点头: “对,刘大哥是二爷身边的老人,二爷有什么事,多是吩咐他去做。” 杨二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那个蛊师被抓住之后,就交给刘大哥了。” 之所以隔了这么多年,他还能记得如此清楚,也是因为,当时行动的时候,他头一个冲上去的,差点被那蛊师放出来的虫子咬到。 “刘瘦子在哪里?” 楚唯直接问了关键。 “刘大哥前两日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听人说,今晚应该就能回来。” “好。” 楚唯看向靖安侯: “曾祖父,这两人,能否暂不处置。” “为何?” 费管家着急了,要不是发现的早,这两个畜生可是差点要了主子的命呢! “老费,别那么激动,小唯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 楚唯点头: “如今二房还未知晓这两人的事情,我们这般贸然对峙,只怕对方不肯招认,还极有可能杀人灭口。” 靖安侯点头,看着楚唯的目光带着欣赏。 他本也不准备处死他们,不过是逼一逼,瞧他们能说出多少事情罢了。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楚唯目光落在了杨胖子身上: “虽是饶你一命,可到底你是二房的人。” 说着,楚唯直接从荷包里拿出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直接塞到了杨胖子嘴里: “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厨子,若是听话,半月我会给你一次解药,若是不听话,杨二,告诉他什么下场。” 杨二看到药丸的那一刻,就胆战心惊。 这会儿被点名,忙道: “会浑身发痒,挠破皮都缓解不了。” 杨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杨二,满眼不可置信。 “哥,你别这么看我,我体验过的,且这毒,除了县主,无人能解。” 杨二苦笑着说。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乖乖听话。 杨胖子想吐出药丸,干呕数次,也没吐出来,满目颓然。 “杨二,这几日,好好看着杨胖子!” “是。” 楚唯朝费管家扫了两眼。 靖安侯知道,小丫头这是有话不方便说。 “老费,你带他们下去,不准让今日的事情泄露出去。” “侯爷放心,来的时候,老奴特调了暗卫,没人知道。” “嗯。” 靖安侯点了点头,对费管家这般行事,很是满意。 待院子只剩下靖安侯和楚唯,靖安侯笑眯眯看向她: “丫头,坐吧。” “谢曾祖父。” “你想跟我说什么?” 楚驰摇晃着躺椅,慢悠悠地说着。 楚唯看着他这般,微一犹豫,若如她所想,那着实残忍,可不说,怕是会误事。 稍作思量,楚唯还是决定说出来: “您是否怀疑过,下毒之事,非二房主使?” 靖安侯身子一顿,侧目看着楚唯,眼里带了肃然: “谁与你说的?” 楚唯也不怕被靖安侯打量,反正原主是他实打实的曾孙女,根本不怕查。 “我自己看到的。二祖父虽然有心机,可行事多有鲁莽。” 楚唯一边倒茶,一边分析这这几日看到的事情: “梁氏行事细腻,可也只限于后宅手段。” 靖安侯点头: “继续说。” “您是病了,可不至于被逼到另居别府。说句不敬的话,二房那些人的手段,在您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在做戏罢了。” 楚唯说这话,实则也是在试探靖安侯。 她是一时心软决定帮靖安侯,可真冷静细想,又觉得颇多蹊跷。 眼下也算是个试探的好时机了。 “小丫头,眼睛可真毒啊!” 靖安侯淡淡一笑: “你这么聪明,那猜猜,我为何如此?” “怕是您早就猜到上面那位想对您下手了,不过是没查到出在什么问题上。” 夏风微拂,带起楚唯鬓角一缕细发。 “我楚驰能有你这等聪明的曾孙女,是我的福气啊!” 靖安侯强撑着躺椅坐直了身子。 “靖安侯府的立身之本,是靖安军,想来你应该打听到了。” 楚唯点头。 “自开国以来,这靖安军就一直是侯府的人掌管,历代靖安侯,都须上战场,我也是如此。” 说起过往,靖安侯眼里带着怀念: “数年前,我带兵和北方蛮夷对战,眼瞧着就要赢了,突然被刺客袭击。” “刺客?” 楚唯转了转眼球,猜测道: “想来不是一般人吧?” “嗯,是陛下的暗卫,我无意间在宫里见过,我被刺客伤了要害,当即借口养病退了战场。” “自古帝王多疑啊!” 楚驰感慨道,眼角有了一抹湿润。 “我本想借机交了兵权,谁知,宫里的云妃有了身孕。” 靖安侯说起这事,眼里满满地嘲讽: “这些人为了我手里的这点子兵权,无耻至极,逼着我认了楚襄那个孽障为继子!” 楚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帝王疑心武将,是常理,可靖安侯从未有过反心,找了楚襄那个草包来,倒是白费功夫了。 靖安侯端起楚唯给他倒了热茶,轻抿一口,暖了暖身子,这才继续: “帝王无情,可我楚驰也不是软柿子!” “所以,您把兵权捏在手里。” “当然,若不是兵权在手,你以为陛下为何答应封你爹为世子。” 楚唯看着杯中旋着水纹的茶水,轻启薄唇: “楚襄野心大了,陛下自然顾忌。” “聪明的丫头,都说咱们这位陛下心思难以捉摸,可到底,都用在权谋之上了。” 靖安侯这话里,无不透露着失望。 楚唯彻底明白了: “陛下这是想借着我控制我爹,届时拿回兵权啊,倒是不嫌麻烦。” 第133章 伯女婚事 靖安侯嗤笑一声: “当年的远宁王府力排众议,支持他上位,不也落得个家破人亡吗?丫头,记住,帝王永远是帝王。” 楚唯点头: “我明白。” “您身上的毒,也得解啊!” 靖安侯看着楚唯,眼里带了怀念: “你这丫头,和眉儿生的真像。” 楚唯眉头微蹙,眉儿? 永宁郡主的闺名不是叫楚阳吗? 不等楚唯问起,靖安侯就主动开了话匣: “眉儿是你曾祖母的闺名,她是个极温柔的女子,可惜,她生前唯一的心愿,我都没做到。” 靖安侯愧疚地低了头。 楚唯转了转眼球,猜试探着问: “曾祖母的心愿是?” “不过一些往事。” 靖安侯不想多说。 楚唯只好问起了其他事情: “曾祖父,您认识定安王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楚唯眼里带着好奇。 靖安侯神色僵硬,勉强扯了个笑脸: “怎么好端端地问起定安王?” “好奇呀,翻阅史记,看到上面只说定安王是个纨绔。” “纨绔?确实贪玩的很。” 靖安侯笑着点头。 “您知道是不是?跟我讲讲嘛!” 楚唯为了答应一点老爹之前的事情,连最鄙夷的撒娇都用上了。 靖安侯最是受不住姑娘家的撒娇,不过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好好好,再晃,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靖安侯笑说着。 楚唯这才松了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靖安侯: “您说。” “定安王啊,算起来,是陛下的十皇叔。” 靖安侯不紧不慢地说着: “他是最小的皇子,生母卑微,生下他就去了,饶是如此,定安王也平安长大了。” “那他可真厉害!” 楚唯违心地夸赞着便宜老爹..... “这也和他的那些荒唐事分不开,定安王自懂事起,就学了个十成十的纨绔样,那时高祖也训斥过他,可他一看书就头疼。” “一看书就头疼?” 楚唯若有所思,原来她爹从小就不爱学习啊! 靖安侯点头,嘴角带着淡笑: “对,御医也看过,可都没办法,最后高祖只能由着他胡闹了。” “我倒是觉得定安王是个聪明的,这叫藏拙对不对?” 靖安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满眼崇拜的楚唯,纠结地说: “也能这么觉得吧。” “到他大了,先帝已经稳固了皇位,定安王已经出宫立府。” “那为什么不见定安王的家人出来走动呢?” 按理说,定安王府,算是一等一的亲王府邸,这么尊贵的身份,竟然也没人出来显摆? 靖安侯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悲伤: “定安王一生未娶,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你曾祖母了。” “曾祖母是公主吗?” 靖安侯摇头: “不是,是他的义姐。” 楚唯看着身侧的梧桐树,出了神。 难怪,她爹句句嫌弃靖安侯,还上赶着帮他解决麻烦。 合着这是姐夫啊! ...... 傍晚,秋枫阁,用过晚饭之后,楚唯就催着云和去温书了。 “相公,眼下时候还早,你快些去看书吧。” 楚唯说的温柔。 云和心下微颤。 相公.... 小唯这是在暗示他? 不行,小唯岁数还小,不能那样... 云和紧抿唇角,耳朵已经红透了。 楚唯:....他怎么还不走? 云和:......... 挣扎再三,云和落荒而逃。 楚幼承端着最后半碗米饭,看着魔鬼女婿像是被吓到一样,也是惊呆了: “你们刚是在说暗语吗?” 楚唯困惑: “没有啊,我就是让他抓紧时间看书。” “哦。” 楚幼承又低头干饭。 自从搬来侯府,这伙食直线上升啊! 瞧瞧,这炸的牛肉条,筋道味美,真好吃! “丫头,春花查到梁氏私吞账上的钱,我明儿就要回来,咱们多买点牛肉回来。” 楚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爹,吃耕牛犯法的!” 牛可是耕作的重要劳动力,也就是今儿赶巧了,厨房买了不少牛肉回来,楚唯这才做了牛肉条。 楚幼承叹气: “这么好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已经吃撑的楚幼承,硬是又吃了半盘牛肉条才罢休。 “嗝...嗝嗝....” 吃多了的后果就是,不停地打嗝儿。 楚唯很难相信,眼前的人是皇家长大的。 “爹,不是说皇家最重礼仪规矩?你这样,不会被陛下说吗?” 楚幼承瞥到楚唯质疑的小眼神,当下就炸毛了: “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能质疑我的身份,本王当年也是谦谦玉君子一个好吗?” 要不是听靖安侯说了定安王的事儿,楚唯指不定真被她爹给哄住。 “可我怎么听说,您就是个只会招鸡逗狗的纨绔呢?” 楚唯戏谑地看着楚幼承。 “放屁,谁说的?我去撕烂他的嘴!” 要不是肚子撑的站不起来,楚幼承怕是能急的跳起来。 恰在这个时候,院子外突然有了动静: “动作快点,赶紧的!” “你,小心点,误了事,罚你去做杂役!” 外面婆子呵斥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楚唯在屋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春花?” 刚从外面看了热闹的春花闻言,步子又快了几分: “县主。” “外面这是怎么了?” “听婆子们说,是郡主回来了!” 春花说得欢喜。 那可是她们县主的亲祖母呢! “永安郡主?” “可不是,听说,郡主也是才刚到,眼下正在前院儿。” 楚唯和楚幼承对视一眼,惊愕之后,双双起身: “去前院儿。” 前院,梁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永安郡主,眼里都是不屑,可还得招呼着: “郡主好些年没回来,瞧着都有些认不住来了。” 永安郡主先扫了眼上首的楚襄。 见楚襄没恼怒,这才淡笑着说: “弟妹倒是一如既往的年轻,清儿,快,过来给你舅舅、舅母见礼。” 永安郡主身侧的清儿这才起身,匆匆扫了眼楚襄和梁氏,垂眸行礼: “清儿见过舅舅、舅母。” “好孩子,快过来,让舅母看看。” 梁氏笑吟吟看着她,热情地招呼着。 第134章 比嚣张吗 永安郡主眼见清儿这傻孩子真要上去,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清儿,你不是给你舅舅、舅母准备了礼物?还不拿出来?” 梁氏手里扑了个空,也不恼怒,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上手的楚襄,端起了茶盏。 “娘不说,我差点忘了。” 清儿唤了婢女上来,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 梁氏只是扫了一眼,就让婆子收起来了。 “大姐把清儿教的不错,知书达理,很有贵女的风范。” 永安郡主看了眼女儿,淡笑点头: “怎么没见苋儿?” “还说呢,苋儿那丫头,一大早就被纯慧长公主家的大孙女邀去参加茶会了,这会子,怕是才往回走呢!” 永安郡主眼神闪烁,应和地笑着: “苋儿和纯慧长公主家的孙女看来关系很是不错呢!” “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情分。” 梁氏说起这,脸上满满的骄傲。 虽然文柏那孩子不成器,可苋儿这闺女,可是给她长脸了! “清儿,你不是一直闹着要逛侯府吗,你且让婆子领着出去转转,我跟你舅母说会儿话。” “好。” 梁氏也识趣,当即指派了新上任的大丫鬟翠云领了钱清儿出去。 待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楚襄才冷笑一声: “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子,这么多年了,才想起娘家来。” 永安郡主讪笑道: “二弟何必气恼,你也知道,山高路远,多有不便。” 梁氏低垂着眉眼,看着茶盏里漂浮的茶叶,心中冷笑。 这是当了几天郡主,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你这次回来为何?” 楚襄没什么好脸色地质问。 永安郡主收敛了神色,坦然道: “清儿年岁也大了,该是婚配的年纪了,我这不是想着,二夫人出身名门梁氏,能给帮忙相看一桩好姻缘嘛!”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楚襄对眼前的人,没什么耐心: “怕是永昌伯对你不如当初了吧!” 永安郡主死死捏着帕子,勉强一笑: “二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伯爷对我很好。” “哼,到底如何,你心知肚明。” ..... 另一侧,侯府后花园。 钱清儿看着开的艳丽的花儿,眼里都是羡慕。 不愧是侯府,这可比他们伯府要富贵多了。 “表小姐,这是去年宫里赏下的墨菊。” 翠云贴心地介绍着。 “墨菊?” 钱清儿看着眼前的墨菊,眼里带了新奇。 “菊花不是秋天才有的吗?” “好叫表小姐知道,这墨菊是贡品,特殊之处就在于它能夏季开花。” “倒是稀罕。” 翠云笑了: “这墨菊也不算最稀罕的,这双色牡丹,比墨菊,更稀罕呢!” 钱清儿顺着看过去,就见旁边不远处摆着一盆牡丹花,忍不住惊呼道: “这一株牡丹怎么会有两种颜色!” 那株牡丹的枝梢朝两边弯着。 左侧是多淡红色的牡丹,也不算多惊艳,倒是右侧垂下的花骨朵儿,竟然是正红色的。 翠云怕钱清儿伤了那双色牡丹,小心往前迈了一步,防着钱清儿靠近,这才解释: “这是宫中的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满京城的勋贵,能得了这东西的,不超过一只手。” 钱清儿察觉到翠云提防自己的动作,瞬间没了赏花的兴致。 “这花难不成也是陛下赏的?” 钱清儿悠悠地往前走,心里暗想着: 靖安侯府果然如母亲所说那般尊贵呢! 一想到这么有权势的侯府是自己外祖家,钱清儿就不自觉挺直了身子。 翠云跟着钱清儿往前走,嘴里的话也不停: “是云妃娘娘赏给苋小姐的。” “苋小姐?是那位名动京城的表姐吗?” “表小姐过誉了。” 翠云有意在表小姐跟前表现侯府的富贵,却也知道谦虚。 “苋表姐是什么样的人?” 钱清儿提着裙摆,轻快地往前走着,还不忘问话。 “大小姐....” “哎哟!” 钱清儿顾着回头看翠云,倒是没看到前面有人,竟是直接撞了上去。 “表小姐!” 翠云变了脸色,这可是夫人才交给她的差事啊! 翠云上前扶起钱清儿,上下看着: “表小姐没事吧?” “瞎了你的狗眼了!怎么走路的!” 钱清儿是永宁郡主的嫡长女,也是永昌伯府一等一尊贵的主子。 眼见对方是个姑娘,还是从后院出来的,料想不是什么人物,当即就暴露了她跋扈的性子。 春花气不过,指着对方质问: “是你撞了我家主子,你还有理了?” “翠云,这下人如此没规矩,舅母都不管的吗?” 钱清儿被摔疼了,一时气恼,侧头怒视翠云。 翠云眼睛扫到春花身后的如意县主,一脸为难。 “怎么,你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堂堂伯府小姐被丫鬟欺负?” 钱清儿都这么威逼了,翠云也没有动作。 钱清儿心里更是气了,直接扬起手,就要给那丫鬟一巴掌。 “啊!好疼!” 没有清脆的掌掴声,只有钱清儿的惨叫。 翠云看到如意县主捏着表小姐的手腕,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如意县主的力气,她也是知道的,这一握,表小姐的手怕是要废了吧。 “你放肆!” 钱清儿怒视着楚唯,仍嘴硬道: “我可是永安郡主之女,你信不信,我让外祖父杖毙你!” 楚唯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侧目看了眼楚幼承,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松开了钱清儿。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拦着我,你等着,我这就让舅母罚你!” 钱清儿只当楚唯是楚襄的庶女,很是不屑。 楚唯忍不住笑了: “既然这样,那本县主也不好放过你呢!翠云,表小姐是你带过来的,理当你负责,这样好了,就罚表小姐在这花园背十遍《女则》好了。” “你敢罚了?” 钱清儿瞬间变了脸色。 “不满意?那就二十遍好了,若是背不完,不许离开!” 说完,楚唯就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钱清儿抬脚就要过去撕扯楚唯,不过被翠云拦住了。 第135章 母子见面 “表小姐,冷静!” 翠云死死拉住了钱清儿,不让她乱动分毫。 翠云是真怕世子爷和县主啊! 毕竟,翠姑那么厉害的人物,那两人说罚就罚了,自己又算什么。 眼见追不上楚唯,钱清儿这才停了挣扎。 “还不松开本小姐?” 钱清儿鄙夷地看着翠云,心里暗暗恼怒。 都怪母亲,说什么第一次上门,让她收敛一二,若非如此,早在那贱人撞到自己的时候,她的巴掌就甩上去了! 没错,钱清儿就觉得楚唯是故意的! 楚唯:....你算哪根葱,我还故意一下? 楚唯是躲过了,翠云就惨了。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后花园响起。 翠云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红了一片。 翠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看了眼钱清儿怒不可遏的样子,心里委屈极了。 有能耐跟县主使去啊! 欺负她一个下人算什么本事! 翠云瞥向钱清儿的眼神带了鄙夷。 “表小姐,县主说了,您得背十遍《女则》,不然奴婢不能让您离开。” 翠云强忍着脸上的痛,看着钱清儿面无表情地提醒。 “我就不背,有本事拦我啊!” “狗仗人势的东西!” 说着,钱清儿就气冲冲地追去了楚唯离开的方向。 翠云见钱清儿往前院去,心里暗暗痛快。 一个破落户,敢惹县主,你等死吧! 翠云略站了会儿,这才“急匆匆”地跑去了前院。 ...... 前院,楚襄三人正说着话,楚幼承父女二人就进来了。 永安郡主扫了眼楚唯,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站了起来。 “咳,大姐,这是幼承,你当年的那个孩子。” 楚襄威胁地扫了眼楚阳。 这才让楚阳惊醒。 是了,如今她是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幼承,眼里带着怀疑: “那孩子不是没了吗?” 楚幼承淡笑着扫了眼楚襄: “二叔,您坐错地方了。” “咳咳咳,世子请。” 楚襄吃过了苦头,也不敢随便对上楚幼承,直接起身让座。 不过就是个座位,让就让了。 楚襄心里暗想着,等楚阳揭穿你身份,看你怎么办! 楚幼承端坐主位上,和永安郡主的目光直接对上。 永安郡主就生了怯意。 梁氏暗暗看着,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成事不足的东西,在永昌伯府这么多年白活了! 楚唯看了眼楚襄夫妻,又望向了永安郡主。 一时间,屋里寂静一片。 永安郡主坐着,忐忑片刻,想着信上的交代,主动开了口: “承儿,我是母亲,一眨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永安郡主捏着帕子,做戏一般在眼角遮了遮。 楚幼承见对方都出招了,也不好干坐着,直接站了起来,眼里带着遇见亲人的激动: “你是?你是我娘吗?” 楚幼承:我娘早没了,你敢答应? 永安郡主可不知楚幼承心中所想,红着眼点头: “是,我是。” 楚幼承快走两步,拉了楚唯过来: “丫头,快,见过你祖母。” 楚幼承侧目朝着楚唯挤眉弄眼,好一番暗示。 楚唯瞬间明白了楚幼承的意思。 她上下扫了眼永安郡主,穿着富贵,比之王氏,也一点不差,可见这位祖母在封地过得多滋润了! 楚唯眼神闪烁,脸上立刻带了笑: “一直听曾祖父夸祖母是女子中的典范,今日一见,唯儿只觉得亲切的很呢!” 楚唯绞尽脑汁找一些文绉绉的词儿来夸永安郡主,可搜肠刮肚好一阵,也只能勉强夸上两句。 梁氏见这父女认亲的动作,很是眼熟。 楚襄:能不眼熟吗?当初这两个黑心货就是这么打劫咱们的! 梁氏:....差点忘了,她的寒玉屏风啊! 那算得上是梁氏嫁妆里压箱底的宝贝了。 楚襄也打过那屏风注意,都被梁氏给糊弄过去了,现在,却白白便宜了楚幼承那个野种! 永安郡主可不知这父女两黑心如此,眼见楚幼承主动认自己。 她心里还带点莫名的痛快。 “母亲,您不是在南地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听说我认祖归宗了?” 永安郡主身子一僵,强笑着说: “多年没回盛京看你外祖父了,我这不,带着清儿回来看看他老人家,倒是没想到,路上收到信儿,说你被找回来了。” 说着,永安郡主又要哭出来。 楚幼承直接上前,拽了永安郡主手里的手帕,就开始胡乱擦着脸。 楚唯看楚幼承那落下的泪水,不由想赞她爹一句: “有事儿你是真敢哭啊!” 楚幼承:这都是小意思,赶紧哭! 永安郡主还当这孩子孝顺地要给她擦泪,没想到,是给自己。 永安郡主:.....是我自作多情了。 楚幼承:你以为呢! 永安郡主眼瞧着楚幼承拿了她的帕子擦了眼泪又去擦鼻涕,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么不讲究,真是她孩子? 楚幼承硬着永安郡主怀疑的目光,擦完鼻子之后,就把手帕还给了她。 “母亲,你不知道,祖父对我可好了!” 楚幼承拉着永安郡主去了上座,开始好一顿夸赞。 永安郡主听着楚幼承的絮嘴,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他在说什么? 也不怪永安郡主,实在是楚幼承的故事,活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那是又臭又长啊! 要不是强憋着,楚唯早就笑出声了。 梁氏和楚襄,早就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了。 楚幼承刚认回来那几日,可没少折磨他们。 有事没事儿就去他们院儿溜达, 梁氏气不过,想说他两句。 谁知道,楚幼承这厮直接厚脸皮来了一句: “他在村子里串门子习惯了,想着二叔二婶肯定也喜欢他常来,这才天天过来。” 梁氏:.......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儿了,梁氏也不好说,你可千万别来了。 只能硬着头皮遭着楚幼承的折磨。 这还不算完,要是来了规规矩矩坐一会儿就离开,也算那么回事。 偏他还非要拉着婆子们聊天。 什么东家婆婆虐待儿媳妇,西家的后娘对孩子不好等等。 第136章 舅母如母 这么吸引人的话题,梁氏也忍不住啊。 最后的结果就是,梁氏整日什么也干不了,一门心思听着外面的八卦。 唉,说多了都是泪。 梁氏心里,怕就是这想法。 .... 再说永安郡主,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楚幼承还在说个不停。 永安郡主离楚幼承算是最近的,眼下被楚幼承的唾沫星子飞了一脸。 她还得笑着应两句。 一路赶来,日夜兼程,永安郡主就指着今晚早点到侯府好好歇息,谁知道,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可怜了她晚饭都没吃,还得饿着肚子应付人。 就在这时候,钱清儿进门了,看到坐在她娘下手的楚唯,当下就变了脸,满脸委屈地扑去了永安郡主怀里: “娘,我受欺负了。” 永安郡主被钱清儿惊了一下,尤其钱清儿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她感觉骨头都要折了。 要命啊! 永安郡主垂眸看着女儿,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亲生的,不能气,不能气...... “清儿,怎么了?” 再开口,永安郡主话里带了关切。 钱清儿这才站直了身子,指着楚唯委屈道: “她故意撞我,您看,我手都被擦破皮了。” 钱清儿伸手给永安郡主看。 永安郡主以为真伤到了,赶忙看去,谁知道,只手掌心有一点点的破皮。 若非钱清儿指出来,她都看不见。 楚唯低垂着头喝茶,也不言语。 这场面,就像是钱清儿在胡闹一般。 永安郡主也意识到了,瞪了钱清儿一眼,笑着解释道: “唯儿,你别放在心上,你姑姑被我宠坏了,性子急躁。” “娘,你在说什么?什么姑姑?” 钱清儿听不明白了,看着永安郡主的眼睛全是困惑。 永安郡主饿的眼前都发黑了,还得强撑着精神说话。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舅舅来信,说你大哥找到了,这就是了。” 永安郡主指着楚幼承,笑的慈祥。 “大哥?” 钱清儿惊呼,上下扫了两眼楚幼承,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又狂喜不已: “太好了,清儿也有哥哥了!” 说着,钱清儿就要过去拉楚幼承的胳膊,不过被楚幼承给避开了。 钱清儿扑了个空,顿在了原地,脸上有些难堪,大哥是不喜欢她吗? 楚幼承可不理她,侧目看着永安郡主,煞有其事地说: “娘,这惯子如杀子啊!清儿眼瞧着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还这么急躁,可不行啊!” 钱清儿有心想和兄长亲热,可到底也忍不了对方戳她伤口。 钱清儿看着楚幼承,冷着脸道: “大哥真是好大的威风,才刚见面,就要开口训斥我!” 楚唯哪里忍得住亲爹受欺负,当下站了出来: “钱家姑姑是吧,听说永昌伯府很是规矩,您这般行事,怕是有损伯府名声吧?” “你....” 钱清儿就要和楚唯对上,被永安郡主用力拉了回来: “清儿,你放肆了!” 永安郡主起身,朝着楚唯他们看了一眼,才看向梁氏: “弟妹,我有些累了,不若.....” “怪我怪我,光顾着和大姐叙旧了,院子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大姐回来呢!” 说着,梁氏起身,亲自引了永安郡主他们离开。 只剩下楚襄和楚幼承父女,也是相对无话。 “二叔....” 楚襄瞧着楚幼承要拉着他话家常,赶紧起身: “世子,二叔想起来还有点要紧的差事要办,就不留了。” 话落,楚襄就利落出了屋子。 楚幼承见楚襄走的这么快,也是惊呆了: “我就是想说,有牛肉干,问问他吃不吃....” 楚唯:..... 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就他爹护食的这劲儿,怎么可能会主动分别人吃食.... 楚幼承见楚唯一副我早已看透你的眼神,讪笑两声也要走人。 楚唯想起要跟楚幼承商量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春花早在刚才梁氏她们走的时候,就悄悄跟了过去。 ...... 海棠院外,春花猫在一块假石后面,悄悄看着门口。 楚幼承经过,就看这丫头鬼鬼祟祟地。 他上去拍了一下这丫头。 春花瞬间蹦了起来,脸上带了慌张。 她见来人是世子,这才松了口气,埋怨地看着楚幼承: “世子爷,人吓人,吓死人的!” “你干什么呢?” “盯着二夫人啊!” 春花说得坦然: “您和县主事忙,这边自然得我盯着了。” 春花握着拳头,眼中闪着光芒: “我要好好学习,争取成为您身边最优秀的情报头子!” 楚幼承抽了抽嘴角,看着春花的眼神莫名。 他就是逗春花一句,没想到,她竟然放在心上了。 楚幼承也不好打击这孩子,郑重其事地点头: “好好干,春花,你很有天赋!” “是。” 春花肃着脸应道。 “您快走吧,别影响我。” 说着,春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催着楚幼承离开。 楚幼承抽了抽嘴角。 他收回刚才的那句话。 女人啊,都是翻脸无情的! 楚幼承一边感慨,一边朝着梧桐苑走去。 ........... 海棠院正屋。 钱清儿正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梁氏和永安郡主坐在桌边闲聊: “大姐,要是有需要的,你只管跟我说..” 梁氏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轻拍了一下嘴唇,自嘲道: “瞧我这张嘴,说习惯了,倒是忘了,如今侯府由世子管着,你们有什么缺的,只管叫人去梧桐苑找世子。” “梧桐苑?” 永安郡主神色不明: “侯..父亲不是下令锁了梧桐苑吗?” 梁氏点头,笑着说: “大姐离府这么多年,还记着呢!” “是早就开了锁吗?” 永安郡主对于梧桐苑,瞧着很是紧张。 “自母亲走了之后,就一直都锁着,世子回来之后,父亲亲口下令让把那处收拾出来的。” “不过就是一个院子,娘,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饶是心思不在两人身上的钱清儿都察觉到了永安郡主的在意。 永安郡主心下一紧,装作轻松道: “你这丫头,倒是学会揶揄你娘了。” 倒是梁氏,替钱清儿解了疑惑。 第137章 尽心教女 至于梁氏到底是不是好心,那就二说了。 “清儿没来过盛京,不清楚也正常。” 梁氏看向钱清儿,眼神温柔,好似对亲生女儿一般。 钱清儿感受到梁氏的目光,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舅母对她很好呢! “舅母跟我说说呗,梧桐苑有什么讲究?” 钱清儿直接坐到了梁氏跟前,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胳膊。 梁氏见此,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那梧桐苑啊,是你外祖母住过的院子。” 梁氏感慨地说: “你外祖母喜欢梧桐树,你外祖父就专门让人移了几颗梧桐树进去,就连梧桐苑的名字,也是因为这呢!那可算是整个侯府里,除了正院外最大的院子了。” 钱清儿听着,眼里也不免流露出羡慕: “外祖父对外祖母可真好。” 梁氏应道: “可不是,你外祖父这辈子就守着你外祖母过了一辈子,你母亲也是梧桐苑出生的呢!” “是吗?难不成那是母亲的闺阁?” 钱清儿看着永安郡主,似是在求证。 永安郡主点头,眼神复杂. 看在钱清儿眼里,只当是母亲在怀念那个时候。 “那舅母为什么不安排我们住梧桐苑呢?” 钱清儿所在的永昌伯府虽然爵位一般,这些年也都落魄下来,可她知道,她嫡亲姑姑的闺阁,祖母一直都空着。 哪怕府里都快挤不下了,也不让人占了去。 外祖父对娘的疼爱不必祖母对姑姑的少吧,为什么不让住梧桐苑呢? 梁氏就等着小丫头问这一句呢! “如今是你大哥在住呢!” “大哥是外男,怎么能住后院呢?” 眼瞧着钱清儿要说楚幼承的不是,永安郡主直接接了话茬: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快去看看你的房间,我和你舅母说会儿话。” 永安郡主有意支开钱清儿。 钱清儿不满,可也只能罢休。 等钱清儿一走,永安郡主就收了笑脸; “二夫人,清儿性子单纯,您有什么,冲我来就是。” 梁氏还挂着假笑: “瞧郡主说的,我就是喜欢清儿这丫头罢了。” 永安郡主才不信梁氏的鬼话,可形势比人强: “我知道,你和二老爷是怨我这些年不帮着你们说话,可你们也该明白,侯爷的心思,不是我能左右的。” 永安郡主神色淡淡。 这些年,她在南地可没过得多快活,这也多亏了眼前的人! 梁氏见永安郡主戳破了窗户纸,讥讽一笑: “郡主可真是为好母亲呢!这么多年不踏足盛京,如今为了给女儿寻门好亲事,还特意上京!” 这话里话外,也算是指责永安郡主有私心了。 永安郡主紧了紧手指: “父母总该为孩子做打算的,不是吗?” 梁氏想起自己为了楚文柏前前后后地折腾,倒也算是理解。 “交代你的事,还是要抓紧才好。” 永安郡主身子一紧,不赞同地说: “那孩子是真的,我若是表现的太过激,是要落人把柄的。” 梁氏连笑都懒得了: “那你就小心你的宝贝闺女,这京城勋贵多如牛毛,不小心被谁盯上了,那可就不美了。” 永安郡主怒目瞪着梁氏,直接拍桌而起: “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你们把事情做绝了,我也不怕撕破脸,左不过我也受够了!” 这倒是吓到梁氏了。 她见永安郡主眼里都是决绝,软了语气: “你看你,动不动就生气,这么多年的富贵,你舍得松手吗?只要事成,对你我都好,何必针锋相对,让外人看了笑话呢!” 永安郡主仔细看着梁氏,见对方没有刚才那么坚决,这才坐回凳子,满目颓然: “我这些年在南地如何,想来你们夫妻都清楚,我也只说一遍,清儿是我的命,谁敢动,我就跟她拼命!” 梁氏点头应和,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钱清儿回来了,笑着说了两句就起身离开。 钱清儿见梁氏从屋里出来,笑着上去招呼: “舅母不再坐一会儿?” “不了,清儿一路也累坏了,早点休息吧。” 等梁氏离开,钱清儿才进屋。 “娘,舅母人真好。” 永安郡主在屋里坐着,钱清儿和梁氏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她看着钱清儿,忍不住叹了口气,遣走了下人,拉着钱清儿到跟前,语重心长道: “清儿,这不比南地,你也要收敛一二。” 钱清儿委屈; “娘,你变了,不就是为了婚事吗?要让我委屈自己,那我宁可在封地直接找人嫁了。” “胡闹!” 永安郡主低声喝斥: “你是永昌伯府嫡长女没错,可在这盛京,贵女多得是,你已经十九了!” 钱清儿被吓到了,她娘对她向来有求必应的,就连下面几个嫡亲的妹妹都比不过,这也是她最得意的一点。 怎么一来盛京,娘就变了。 只看两眼,永安郡主就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微微叹息。 怪她,这些年,只宠着这孩子,倒是让她一点城府都没有了。 永安郡主伸手捋了捋钱清儿的碎发,眉眼带了心疼: “清儿啊,娘也是没办法。” 钱清儿戒备的神情这才放松,还是疼她的娘亲。 她顺势靠在永安郡主的肩上撒娇: “娘,我知道,这些年,您是无奈,往常您总后悔没生个儿子,可眼下大哥不是找到了吗?” 钱清儿到底不是草包,也能明白一二。 若非没有嫡亲的兄弟撑腰,她娘也不会费劲心机想把她嫁到盛京来。 “你大哥是你大哥,到底不是一起长大的,他哪里会全心全意地帮衬你呢!” 永安郡主摩挲着钱清儿,似是在透过她看谁: “你忘了娘跟你说的了?你高嫁到盛京,就算你下面那几个庶弟以后当了伯爷,也只能看你的脸色。” 第138章 香姨娘的算计 永安郡主像是在跟钱清儿说,又似是在呢喃: “你下面几个妹妹都小,娘能指望的就是你了。” 从小到家,永安郡主跟她说这话不止一次,钱清儿早就习惯了。 她知道,自己是长女,该立起来。 所以前些年,自从父亲表露了让她高嫁的意思之后,她就再没有心思相看南地官宦之子了。 尤其今日进了盛京,见到了这边的繁华,钱清儿更是发誓,一定要在这里出人头地! “娘,你放心吧,女儿也不是没打算。” “哦?” 永安郡主有些意外,难不成她这傻女儿开窍了? 钱清儿骄傲地说: “今儿翠云领着我逛园子的时候,女儿试探了她一番。” 翠云,那丫鬟,永安郡主还记得。 那丫鬟看着就是个精明的,能让她给套到话? 永安郡主可不信。 钱清儿还在炫耀着她的收获: “舅舅家的苋表姐,很得云妃娘娘喜欢。” 永安郡主恍惚间想起来了。 云妃啊,好像生了四皇子? 永昌伯府,已经算是脱离盛京的勋贵圈子了,永安郡主也少与楚襄有书信往来。 像是切断了和盛京的联系一般,倒是永昌伯和她说了不少这边的事情。 比如云妃娘娘,比如四皇子等等。 永安郡主知道,伯爷是想借着侯府和云妃娘娘这一派重新回盛京。 可到底她身份尴尬,一直模糊没有应和。 谁知道,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清儿这丫头身上。 若非她察觉,怕是那狠心地男人就用她的清儿换了前程了! 永安郡主心疼地搂住了钱清儿。 谁都不能碍着清儿! “娘,您松开,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钱清儿挣扎着从永安郡主怀里挣脱,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永安郡主也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愧疚地说: “娘把你弄疼了吧?” 钱清儿见永安郡主这般,心里有气也发不出来: “没事,娘,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要和苋表姐打好交道,云妃娘娘细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姨母,她应该会喜欢我的。” 永安郡主心不在焉地应和: “嗯。” 钱清儿见永安郡主这般,只觉得没意思,赌气一般起身离开: “娘,我累了,先回房睡了。” 真是的,娘一点都不上心! 她得给爹写封信回去。 ..... 永昌伯府。 被钱清儿惦记的永昌伯,正搂着香姨娘快活: “香儿,还是你聪明!” 香姨娘娇笑连连: “香儿哪里有老爷聪明呢!” 永昌伯看着头顶的帷幔,叹了口气: “我真是不明白了,让清儿嫁去盛京不好吗?” 永昌伯抱怨道: “勋贵家的夫人,总比跟着那些还不知功名在哪里的臭小子要富贵得多!” 香姨娘眉眼闪烁,一脸为难: “许是夫人在盛京过得不开心呢?” “哼,什么不开心,靖安侯把她放在心尖上宠,事事如意极了,不过是他不想替本老爷打算罢了!” 当年,他爹和靖安侯府结亲的时候,他高兴了好一阵子。 以为攀上个有权势的侯爷岳父,能带着全家回盛京呢! 谁知道,这些年,楚阳和娘家像是断了来往,害得他回京述职,都不好去侯府。 这些年,他算是受够楚阳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顶着个郡主的名号,什么也不为他谋划,他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 “老爷,您想什么呢?” 香姨娘轻抚着永昌伯的胸口,娇嗔道。 永昌伯回神,笑着说: “我在想,楚阳会不会为了她的宝贝女儿去侯府呢!” “那是自然,夫人回盛京,哪有不回娘家的道理呢!妾听说,宫里的云妃娘娘可是夫人的亲堂妹呢!” 永昌伯自然清楚,想到云妃膝下的四皇子,就心中火热: “清儿要是能入得了四皇子的眼,我这伯爷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呢!” “谁说不是呢!就咱们府上和云妃娘娘的关系,清儿小姐最差也能捞个皇子侧妃呢!到时候,您就是皇子的岳父了。” “哈哈哈!真要如此,我就抬了你当贵妾,有你这么机灵的给我出主意,本伯爷怎么也不能亏了你。” “讨厌,您就会哄我开心。” 香姨娘低垂着眼,似在娇羞,实则确实在遮掩眼里的恨意。 她摸着肚皮,心里很是痛快。 楚阳,你个老女人,不是最宝贝你的女儿吗? 我且看着,钱清儿给皇子当侍妾,你还能不能给她撑腰! “老爷,您赐妾身个孩子吧。” 永昌伯笑着应了,对一心替自己筹划的女人,他还是愿意宽容一二的。 “好。” 想到什么,永昌伯劝了一句: “之前那孩子,就当他和你没缘分吧。” 香姨娘笑着点头,可那心却在滴血。 什么没缘分,明明是钱清儿那贱人故意的! 香姨娘的事,说来也不算复杂。 香姨娘是两年前被永昌伯带进府的。 她生的貌美,又年轻漂亮,很得永昌伯喜欢,加之,香姨娘是位贵人送给他的,永昌伯也重视。 一来二去的,香姨娘就怀了身子。 永昌伯很是看重她,阖府上下,倒也没人触了她的霉头。 不过碰到了钱清儿,就另做她说了。 钱清儿一日心里不痛快,在花园乱跑,撞到了同在花园的她。 香姨娘每每想起这些往日,都恨不得活活撕了钱清儿。 她之前就找大夫看过了,是生男孩儿的孕像。 事后,钱清儿还撒谎说是她故意碰瓷。 楚阳那个贱人,不论是非,仗着她当家主母的身份,直接罚刚流产的她去跪祠堂! 若非她冒死求了人帮她联系了旧主,怕是她就死在那时候了。 等着吧,皇家水深,就钱清儿那低劣的手段,早晚死在里面。 这也是为什么,香姨娘撺掇着永昌伯把钱清儿嫁回盛京的原因。 永昌伯,看着心疼钱清儿,可那骨子里却自私的紧,有个能攀上皇家的机会,他怎么也不会放开! ..... 靖安侯府,芙蓉院。 梁氏正和才回来的楚苋说着话。 第139章 翠姑真疯了 “可有吃了晚饭?” 梁氏拉着楚苋,关心道。 楚苋浅笑: “用过了,娘,听说大姑母回来了?” 梁氏点头: “傍晚到的,还带了清儿来。” “清儿?” “对,郡主的嫡长女钱清儿。” 说起这位,梁氏眼里都是戏谑: “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 梁氏说得隐晦,楚苋也明白了。 这钱清儿怕是个蠢笨的。 楚苋一直不明白,当年那位永宁郡主,可是才成亲没多久就死了。 如今却好端端地活着。 楚苋只能劝自己,大概是因为她重生导致一些事情出了变故。 梁氏知道女儿聪明,想了想,隐晦地提了一嘴: “你大姑母这次来,主要给你清儿这丫头相看人家的,你莫要带着清儿进宫。” 楚苋眸子一闪,笑着应了。 “母亲,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梁氏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心疼地看着楚苋: “这几日事忙,也没顾得上问你,那牡丹院你可住的舒心?若是不喜欢,再换别的院子。” 见说起这事,楚苋心里多有不满,暗暗埋怨梁氏夫妻的无能,竟连她的院子都保不住! 牡丹院虽也不小,可比起秋枫阁,还是差了不少的。 这也让楚苋在心里记了楚唯一笔,不过就是乡野丫头,连她的院子都敢占,倒是野心不小,她迟早要让楚唯付出代价! 不管心里怎么想,楚苋嘴上却没计较: “还好,就是个住的地方,女儿不挑的。” “嗯,你也早些回去吧。” 楚苋起身行了礼才出院子。 梁氏看着走远的女儿,心里闷闷的。 女儿乖巧懂事,甚至给她长了不少脸。 可总让她感觉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什么一样,一点没有母女间的亲厚。 就像是永安郡主和钱清儿一般,坐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是亲亲的母女。 可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梁氏也没怀疑女儿是假的,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 出了海棠院,吹了吹风,楚苋才压下不快。 若是换了楚文柏的院子被占,怕是梁氏能和楚唯去拼命。 不是亲生的,倒底是不一样的。 想到什么,楚苋去了下人住的院子。 “大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翠云挨了一巴掌,梁氏想着是钱清儿的错,就让她歇一天。 翠云早早交了差事,回了小院,正在歇夏,见楚苋进来,受宠若惊。 楚苋扫了眼院子: “翠姑今日怎么样?” 翠云微微失望,还当大小姐是来找她的呢。 “翠姑还是那样,疯疯癫癫的。” 翠云如实说着。 一想到自己隔壁住了个疯子,她心里就膈应。 可到底是夫人身边人,翠云想着,多照顾照顾翠姑,万一翠姑清醒了,也能帮她说两句好话。 楚苋点头: “翠姑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吗?” 翠云点头: “翠姑嬷嬷以前对奴婢不错,如今这般,奴婢也心疼的紧。” 说的赶人,那双眼睛却骗不了人。 楚苋只当没看穿,夸了翠云两句,顺便给了她二两银子的赏钱: “你整日要当差,还要照顾翠姑,也实在辛苦,这点钱,拿去买些吃食吧。” 翠云欢喜接了银子。 哎哟,还以为今儿倒霉透了,竟然有银子掉下来。 老天对她不薄啊! 楚苋的银子,可没那么好拿: “翠姑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你且好生照顾着,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楚苋正说着话,屋里的翠姑听到她的声音,瞬间发疯一般跑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翠姑看着楚苋,激动地叫喊。 楚苋见翠姑眼里没有憎恨,定了定心神。 看来是真的疯了。 清醒时候的翠姑,可是很怕她的。 翠云眼瞧着翠姑冲过来,赶紧拽住了她: “翠姑,那是大小姐!” 翠云着急啊,刚才得了赏,翠姑这疯婆子要是得罪了大小姐,她也得跟着吃瓜落。 这般想着,她赶忙解释: “大小姐见谅,往日奴婢走前都把翠姑锁在屋里的,今儿刚送了饭,没落锁,让您受惊了。” “无碍,倒是你,辛苦了,以后还是好生看着吧,别让翠姑出去伤人。” 楚苋又给了五两的辛苦费。 万一翠姑这疯婆子哪天又冲出来呢!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怕死的很呢! “是是是,奴婢保证,绝不让翠姑再跑出去。” 见翠姑不是装疯卖傻,楚苋也没心思继续待下去了。 .... 等楚苋走了,翠云松了口气,拽着已经安静下来的翠姑就往屋里走: “翠姑啊,好歹我也照顾你这些日子了,你作死也不要连累我啊!” 翠姑木讷往前走,活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 翠云也不害怕,早就习惯了翠姑疯癫的样子。 当年翠姑还是夫人身边得脸的婆子,她不过是个洒扫的小丫鬟,要不是翠姑有意无意地提点着她,她也混不到一等丫鬟。 就是这点子恩情,让翠云在众人都避着翠姑的时候挺身而出。 翠姑住的是个不大的独立小院。 在下人如云的侯府,能有这么个住处,可见翠姑的地位。 当时管事也说了,只要愿意照顾翠姑,就能搬过来同住,饶是如此,都没人敢应下这个差事,可见有多怕翠姑发疯。 也就是翠云,敢这么做。 梁氏只当翠云这丫头做事谨慎,替她看着翠姑,这才提了她贴心伺候。 不管如何鸡飞狗跳,这一日算是过去了。 次日,牡丹院,楚苋看着手边描金的帖子出神。 这是云嫔寿宴的帖子。 楚苋很得云嫔喜欢,一解了禁足,就让身边的崔嬷嬷亲自送来了请帖。 要说云嫔也是真厉害。 生辰那日被禁足,搁在别的嫔妃身上,指不定就夹起尾巴做人了。 偏云嫔招摇的厉害,活像是在说,她就算惹了陛下生气,也能安然无恙! 这就让人很佩服了。 楚苋正愁没机会收拾楚唯呢! 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也该让大家瞧瞧是个什么德行了! 想着,楚苋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拿了帖子亲自去了秋枫阁。 第140章 贴上来了 秋枫阁。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正坐在门口唠嗑的两个婆子见楚苋过来,赶忙起身,带着恭敬。 楚苋浅笑着说: “我有事找县主,县主起来了吗?” “应该起来了,您稍等,老奴这就进去禀报。” 楚苋温柔的面庞出现了一丝裂纹: “禀报?” 呵,架子可真不小呢! 不过一会儿功夫,守门婆子就出来了,脸上带着歉意: “大小姐,县主这会儿正忙,说让您改天再来。” 若是往常,楚苋也就识趣地走了。 可今儿不一样,不让楚唯答应跟她进宫,她怎么也不能松口! “正巧,我也闲着,要是能帮得上县主,也不算白来。” 说着,楚苋就往院子里面走。 楚唯父女没来的时候,她可是府里唯一的正经小姐,还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进的。 “大小姐,您...” 守门婆子翠见楚苋往里走,脸色大变,赶忙上去拦人。 楚苋身边人也不是吃素的。 梁氏给楚苋身边配备的丫鬟那是正儿八经按照侯府小姐的规制来的。 这不,楚苋两个丫鬟,直接出手拖住了两个婆子。 “大小姐,您快些出来,别让老奴为难啊!” 守门婆子见出现已经进了院子,吓得脸都白了。 她们是梁氏的人,早在留在秋枫阁的第一日,楚唯就知道了。 县主倒是没直接赶走她们,不过也没多客气。 “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现在到了我这儿,就是我的人,要是敢生了二心,我就直接杖毙你们!” 县主的话,至今还被两个婆子记在心里,哪里敢有别的小心思。 这几日梁氏让人过来套话,她们也都是打马虎眼。 万幸,两人在这府里没什么亲人,倒也不怕梁氏多打压她们。 顶多就是扣点工钱,那哪里能跟命比呢! 等世子爷管家之后,她们更不带怕的了。 “吵什么呢?” 春花正在厨房帮县主打下手,听到外面的动静,直接冲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怒气。 见到楚苋,春花表情僵硬了一瞬,收敛了怒气,但也称不上对楚苋多恭敬: “原来是大小姐,县主在厨房忙活,没空儿见您,还请改日再来。” 楚唯打发婆子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作为县主最忠心的“狗腿子”,春花也是招办。 尤其,她娘的死还和楚苋有关系! 一想到她娘临死之前的惨状,春花心口的那口怨气就难咽下去! 若非她娘说了,不许她找楚苋算账,春花早就弄死楚苋了! “春花?” 楚苋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然到了楚唯身边。 楚苋面上微惊,手心都快被她掐烂了。 小丫头倒是命挺硬的! 她走之前,也去看过她,那时候,春花可只靠着一口气吊着。 她“心善”,直接绝了旁人帮她请大夫的念头。 可真是稀奇了! 春花面无表情道: “见过大小姐。” “嗯。” 楚苋很是愧疚地说: “当年奶娘的事情,是母亲做的过分了,我也不求你原谅,母亲让你跟在县主身边,想来也是想补偿补偿你。” 春花忍不住心中冷笑。 放屁,什么补偿,分明就是县主慧眼识珠,在人群中看重她的! 春花也不是傻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就又恢复了平静: “县主对奴婢很好,奴婢很感激。” 两人还在说着话,楚唯出来了。 她刚在忙活,眼下得空,一转头,就见春花不见了,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 “姑姑?” 楚唯见到楚苋,倒是意外的紧。 她第一次见楚苋,就知道这是一朵大白莲。 本以为之后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春花打听到这几日楚苋的宴会不断。 如此,两人之间也算是相安无事。 楚苋扫了眼春花,笑着点头: “县主。” “姑姑有事吗?” 楚苋笑着递了请帖给她: “是宫里的云嫔姑姑,听说我回来了,想着见见我,恰逢姑姑生辰,想着县主也回来了,理当一起去的。” “表姐,我也要去!” 钱清儿大早就去楚苋院子了,不过过去之后,扑了个空。 下面丫鬟说楚苋来秋枫阁了,也紧跟着追了过来。 果不其然,有好事! 钱清儿听到楚苋邀请楚唯去宫宴,心下不服气,她们也是亲亲的表姐妹,既然楚唯都能带上,那她也该一起啊! 宫里的云嫔娘娘可是她的姨母呢! 楚苋闻言,转身看到个陌生的姑娘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下意识想闪开。 倒底慢了一步,直接被钱清儿拉住了胳膊。 钱清儿亲昵地摇着楚苋胳膊,眼里带了期待: “苋儿表姐,带我一起去吧,我还没有进过宫呢!” 听说父亲每次回来述职都能见到陛下呢! 楚苋听对方叫她表姐,心神稍定,看来这就是楚阳姑姑的长女钱清儿了。 “自然是要去的。” 楚苋温柔说道。 “清儿表妹还没见过云嫔姑姑,正好一起去。” “哪天的宴会?” 钱清儿见楚苋答应,心中欢喜,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就后日,云嫔姑姑特意嘱咐了,后日中午会在云起宫设宴。” 宫妃多是不自由的,就算是想办生辰宴,也只能请几家,在自己的寝宫办那么两桌。 当然,若是皇后娘娘,那情况就不同了。 不说有专门设宴的宫殿,就是盛京四品以上的官宦都得进宫朝贺。 钱清儿也不在意在哪里办宴,能进宫就是机会。 “时间好紧呢,都来不及做新衣服了。” 钱清儿忧愁叹气,一双眼睛滴流乱转: “表姐,你和我身量差不多,想来应该有没上身的新衣吧?不然你借我两身吧?” 楚苋嘴角微僵,心下生了厌恶。 这钱清儿真是伯府嫡女,怎么这么没皮没脸! 非要凑着去宫里也就算了,眼下竟然连她的衣服都不放过。 钱清儿可不傻,她才来盛京,如今时下最流行的衣裳首饰,她一概不知道。 可表姐就不一样了。 舅母就表姐一个女儿,表姐就算是穿不过来,舅母也定然会时常给她做新衣的。 第141章 打秋风的穷亲戚 楚唯看着两人来来往往,心里都笑开花了。 她也不喜欢钱清儿,不过和白莲花比起,她倒是觉得还是钱清儿这么坏在明面上的更讨喜。 “苋姑姑,时间紧,清儿姑姑刚来京城,肯定什么也没带,你和她身量相似,借两身衣服,应该不会不舍得吧?” 楚唯也跟着煽风点火。 钱清儿闻言,朝着楚唯露出一个笑脸。 这便宜侄女也没那么讨厌嘛。 两人一唱一和,就是楚苋,也不好拒绝。 “说什么借呢,都是表姐妹,我那里还有两身今年母亲给我新做的夏装,若是清儿表妹喜欢,就送给表妹了。” “真的?表姐,你对我真好!” 钱清儿笑的天真。 “县主,你要不要呢?” 都已经要送钱清儿了,要是不给楚唯,说出去也不好听。 楚唯本想说不了,可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她可没穿别人衣服的爱好,尤其自己这小身板,还没发育好,楚苋的衣服,她穿上肯定大。 不过首饰,她倒是可以安排两件来。 自己不戴,也可去拿去卖钱嘛! 什么?她无耻? 明明是苋儿姑姑非要送给她的! 她的姑姑可不是白叫的。 这么想着,楚唯把目光放在了钱清儿身上。 这位姑姑,也没给见面礼呢! 钱清儿察觉到楚唯的目光,下意识看了过来,见楚唯目光有点奇怪,也没多想。 “表姐,我们现在就去挑衣服吧?” 钱清儿已经迫不及待了,催促道。 楚苋讪讪一笑: “好。” 她有心想示意身边的丫鬟赶紧先一步回去藏衣服,可两人都在院门口拦婆子了! 若不是她的人把婆子拦住了,这钱清儿也不能这么顺利进来! 这般想着,楚苋心里更是气愤。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还好,楚唯这野丫头答应她去皇宫了。 本来只打算让她丢脸的,现在,楚苋倒是有了别的主意。 ........ 芙蓉院。 看着满屋子的衣服,钱清儿都挑花眼了。 “表姐,你的衣裙都好漂亮啊!” 这让楚苋那点子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没多少,京中贵女多,宴会也常有,若是常穿一身去赴宴,会让人笑话的。” 这倒是实话,楚苋为了能力压京城贵女,也是废了大功夫的,就比如眼下,这些衣裙,都近一两年新做的,基本上身一两次,就被收起来了。 楚唯倒是没钱清儿那么激动,毕竟她的目标可不是这些。 “墨香,去,把母亲前几日给我新作的那身墨蓝的衣裙拿来。” 墨香为难: “小姐,那是夫人特意为了您去云嫔娘娘生辰宴准备的。” “没事,不过一身衣服罢了,我穿别的也一样。” 墨香犹豫一瞬,下去了。 等再过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条裙子。 钱清儿看到之后,直接就把手上的裙子扔到了一边: “哇,这裙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还有两种颜色呢?” 钱清儿举着裙子对着光,就看到裙子出现了墨色的水纹。 墨香看着钱清儿一副没见识的样子,眼里都是鄙夷: “表小姐,这是水云锦,是千衣阁花了小一千两才寻来的布料。” 钱清儿忍不住捂嘴惊呼:“一千两?” 墨香点头: “今年初,云嫔娘娘递话回来说要办生辰宴,夫人花了整整两千两才从千衣阁买来呢!” 钱清儿看向楚苋,红了眼: “表姐,这裙子我不能要,这衣裳太贵重了。” 楚苋笑着摇头: “不过就是件衣裳,你喜欢,就送你了,也算是我这当表姐的给你的心意。” “谢谢表姐,以后我一定常来跟你玩儿。” 楚苋心里一阵恶寒,来一次就算了,还要常来? 在楚苋看来,钱清儿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看来楚阳姑姑这些年在永昌伯府过得也就那样啊。 楚唯见楚苋这么大方,眼里委屈了。 “苋儿姑姑,好羡慕你啊,二祖母这么疼你,也舍得给你花钱,瞧瞧,这簪子,看着就好看,不像我,也没几件像样的首饰。” 楚苋下意识看向了楚唯的头顶。 额,确实是没几件。 楚唯不喜在头上带那么多珠翠,春花每每给她梳妆,最多也只肯让她簪两只步摇。 也就是楚唯容貌姣好,倒是不需要那么多旁物来点缀,倒让常人没怎么注意。 相比之下,不管是满头金饰的钱清儿,还是头上多是玉饰的楚苋,都要更显身份。 楚苋扫了眼楚唯头顶两只坠着碎玉的银步摇,心下的优越感更甚了。 有封号,有张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就是个不会打扮的草包! “姑姑也没什么送你的,纯慧长公主之前送了我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很是贵气,墨香,你去拿来。” “红宝石头面?” 钱清儿的注意力一下移开。 见墨香端着头面进来,钱清儿刚得了衣裳的欢喜就消散了。 楚唯还真是够有心眼的,等她收了衣裳才吭气,这是想跟她比一比在表姐心中的地位吗? 是了,在钱清儿看来,楚唯就是在挑衅自己。 不就是去截了胡,央着表姐带她一起吗!也不是不带她,真是小气! 楚唯也被那套头面吸引了。 最显眼的,就是中间的冠子,看着像是纯金打造的,在冠子中间,是个青鸾鸟的形状,青鸾鸟的嘴里刁着一串米粒大小的珍珠,末梢是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红宝石。 “哇,这红宝石好漂亮啊!” 楚唯倒是没有那么惊讶,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 在她看来,这红宝石和前世地摊上五块钱一把的人造宝石没什么差别。 钱清儿的眼睛死死盯在了那颗宝石上,一动不动: “表姐,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宝石呢!看来纯慧长公主很喜欢你呢!” 当朝的纯慧长公主是陛下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被先帝指婚给了那年秋闱的状元林长盛。 可惜,寒门出身的林长盛早年读书熬坏了身子,娶了公主没两年,就撒手人寰。 第142章 青鸾鸟 纯慧长公主丧夫之后,独自拉扯着遗腹子林见长大。 算起来,陛下的兄弟姐妹,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还算健康的,就是这位纯慧长公主了。 由此可见,纯慧长公主也很得陛下圣心。 唯一的儿子,如今也在宫中当禁卫军统领。 “表姐,这头面送给我好不好?” 钱清儿看到这套头面,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得到它! 楚苋乐得钱清儿和楚唯起冲突,可这东西,她还有别的用处,自然不能胡乱送给钱清儿。 可钱清儿绕着她闹腾,吵得楚苋头疼了都,无奈,她只好找了另外一套玉头面送给了钱清儿,这才让她消停。 目的达到,楚也不愿意再应付两人,借口有事就要离开。 主人都走了,客人没有再留下的道路。 钱清儿也知道见好就收。 尤其今儿她碰过的衣裳,楚苋全都让人收拾好送给她了。 哪里还有继续赖下去的道理。 “那表姐你先忙,我就回去了。” 钱清儿笑的欢喜,睨了一眼楚唯,带着傲气。 这个侄女,好讨厌! 楚唯神色淡淡。 如她猜的一样,这“楚苋姑姑”还真是费尽心机呢! 那套红宝石头面是贵重,可到底也是有讲究的。 凤凰非皇后和太后不能佩戴。 那是万鸟之首,自然得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除了凤凰,第二尊贵的,就是这青鸾鸟了,因为神似凤凰,也有“小凤凰”的称号。 妃子能不能佩戴楚唯不清楚,可身为公主,确实可以的。 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县主,楚苋就把这么逾越规矩的头面送给她了。 要是真的在农家受过苦,没什么见识的姑娘,见到纯金打造的头面,必然是要穿戴上,然后去最能显摆的场合炫耀! 公主规制的头面、宫宴。 前后稍微一联系,楚唯就能猜到楚苋打的什么主意。 正思量间,钱清儿突然拦住了她,眼里都是鄙夷: “别以为表姐给了你红宝石头面,你就能比我和表姐关系更近!” 楚唯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清儿姑姑真不像她爹的亲妹妹呢! 楚唯可不是原主,对于和她有血缘的亲人,她顶多也就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像是靖安侯那种入得了她眼的,她也不介意出手帮一把,可不代表她是什么软包子。 “姑姑,难不成,为了一套头面,您就要欺负我不成?” 被戳破了心思,钱清儿神色慌张,装出不在乎的表情: “不过就是一套头面罢了,我会在意?” “哦?看来清儿姑姑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呢!这叫什么来着?” 楚唯转头看向春花。 春花打着配合: “这叫名门贵女,听说越是身份尊贵的名门小姐,越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就像是...” 春花转了转眼球,笑着说: “就像是表小姐这样。” 钱清儿听着这主仆两好一番夸赞,怒气已经消了大半,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样,我也不是无理的长辈,这套玉头面,我也可以送给你,不过...” “真的吗?姑姑,你真的要把这套头面送给我吗?我就知道,我是姑姑的亲侄女,姑姑怎么可能对我不好呢!” 说着,楚唯就催着春花去端头面。 钱清儿的侍女小心扫了眼小姐的表情。 小姐好像不想给吧? 春花端不动托盘,看着侍女,目露凶光,活像是要撕了她一样。 侍女微愣,手下一松。 连托盘带首饰都被春花给端走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钱清儿急了。 她厚着脸皮才要来的头面,可不是要送给她的! 楚唯闻言,眼里闪着亮光: “姑姑,你是说不止送我这套头面?我就知道,姑姑昨日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今日肯定预备好了见面礼的。” 说着,楚唯转头催春花: “春花,你快些把东西送回去,我先去海棠院和姑姑取礼物,顺便给祖母问安。” 钱清儿都来不及拦住春花,就被楚唯拉着往海棠院的方向去了。 “姑姑,咱们快些,别让祖母等久了。” 钱清儿都快急疯了。 她的头面啊! 楚唯这个疯丫头,气死她了! 等进了海棠院,永安郡主见到钱清儿脸色铁青,正要问两句,就看到了后面跟进来的楚唯。 永安郡主的表情僵了瞬间,恢复了常态。 到底也在永昌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伯夫人,这点淡然还是有的。 “清儿,你怎么和如意一起来了?” 楚唯不太习惯如意这个名字,却也没法子。 谁让这是规矩呢! 有了正式的封号,多是叫封号,至于本名,大概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唤吧。 钱清儿瞪了楚唯一眼,气得不行,张口就要诉苦。 楚唯哪能让钱清儿开口,直接接了话: “姑姑说,昨日来的匆忙,没有给我准备见面礼,特意让我过来拿呢!” 楚唯笑的真诚。 永宁郡主心生怀疑,清儿那丫头改了性子不成? 楚唯也不管那些,反正“她姑姑”已经发了话了。 “也该如此,樱桃,去把我的那柄金镶玉如意拿来。” “娘,这玉如意,您不是准备等我成亲的时候给我的吗?” 楚唯也知道玉如意。 大灵婚娶有风俗,凡是出嫁的姑娘,出娘家门的时候,都要端着一柄如意,寓意新娘以后的日子定能称心如意。 她祖母给钱清儿准备的玉如意.... 难道.... 怪不得呢千里迢迢来盛京! 永宁郡主也疼爱钱清儿,可那柄玉如意今日若是不给楚唯,怕是会让人察觉端疑。 “郡主,如意取来了。” “如意,这柄金镶玉如意,算是我这做祖母的给你的见面礼,你且瞧瞧,喜欢吗?” 楚唯看着玉如意,样式普通,没什么新奇的。 可等她上手一摸,瞬间惊了。 这玉竟然是暖玉。 “祖母,这是什么玉做的?” “是暖玉,我早些年身子不好,赶巧成亲的时候又在冬日,你曾祖父特意让人寻了块暖玉来做了这柄玉如意。” 第143章 靖安侯夫人 楚唯咂舌,宠闺女也不兴这么来的啊! 真是大手笔了。 不过是一柄小小的玉如意,都透着靖安侯府的底蕴深厚。 钱清儿看着被楚唯握在手里的玉如意,直接红了眼: “娘,她都成亲了,要这玉如意也没用,你不如换成别的吧,您给我备的那些嫁妆不少呢,从里面挑一样就好了!” 说钱清儿傻吧,她倒是知道从楚苋手里刮东西。 要说精明,真是称不上了,楚唯还在跟前,她就眼红人家手里的东西,还说得如此大言不惭,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永宁郡主头疼,这闺女,真是被她给宠坏了。 永宁郡主冷着脸: “你是长辈,不过是一柄玉如意罢了,有什么好说的,樱桃,带小姐下去好好反省!” 钱清儿被樱桃强行给请了下去。 永宁郡主这才看向楚唯,脸上端了笑容: “用过早饭了没有?” 楚唯点头: “吃过了,祖母,听说当年您为了我爹,和曾祖父闹掰了?” 楚唯顺势坐到了永宁郡主下首,问起了这些往事。 永宁郡主摩挲着手里的佛珠,感慨地说: “也谈不上,不过是嫁的远,祖母不忍你几个姑姑出意外。” “哦?我还有其他姑姑吗?” “有的,你还有一个小姑姑,叫玉儿,今年也有十四了。” “玉儿姑姑怎么没一起来呢?” “那孩子从小就身子弱,经不住长途奔波。” 说起小女儿,永宁郡主神色淡淡。 楚唯仔细看去,竟还带了一点不喜,她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楚唯直接去了梧桐苑。 好歹她爹是在刀锋火海里长大的,总比她脑子好使。 “爹!” 一进门,楚唯就看到楚幼承背着手,一脸心虚。 “咦?您左脚跟前怎么有一千两银票啊!” “一千两?哪儿呢?哪儿呢?” 楚幼承一听地上有钱,眼睛立刻亮了,低着头看了个遍,也没见到银票。 一刹那,楚幼承变了脸色: 坏了,被诓了! 等直起身,手里的东西已经被楚唯夺了过去。 “我的蛐蛐,这可是大将军!我好不容易才让楚文柏那小子借我玩的!” 楚幼承着急地要抢回来。 “嗯?” 楚幼承捡了个石头,轻轻一捏,碎屑就一点点掉了下来。 楚幼承赶紧换上了笑脸: “闺女,你也喜欢蛐蛐?那这就送你了。” 楚文柏:那是你的蛐蛐? 楚幼承:都是兄弟,你的就是我的,分那么清楚干嘛。 楚文柏:.....那你倒是让你闺女给我当女儿啊! 楚幼承:滚远点,小心我生气,血溅五步! 楚文柏:...... 楚唯对蛐蛐,真没什么兴趣,随手就丢到了桌子上,顺带占了楚世子的宝贝躺椅。 楚幼承小心坐在石凳上,赔笑地说: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楚唯皱眉: “说不上,就是觉得祖母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 楚唯扫了眼周围,见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 “爹,你也算是永宁郡主的舅舅了,你没感觉她身上的气质不对劲吗?” 楚幼承讪讪一笑: “那什么,你都知道了?” 楚幼承是真没想到,闺女这打探消息的手段这么灵通。 “你指什么?你是祖父的小舅子吗?” 楚唯说着,突然意识到,这关系着实乱啊。 楚幼承轻咳一声: “瞎说什么呢!我才不认他当我姐夫呢!” “说重点,您之前没见过永宁郡主吗?” 这属实不大可能,都在京城,尤其两家还有一层这关系,说不认识,真的很难相信啊。 楚幼承收了嬉皮笑脸,轻叹了口气: “没有,你爹当年那是王爷,先帝,也就是我皇兄可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 当年先帝登位,短短数年,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兄弟还活着了。 说起这事儿,楚幼承也无奈。 “先帝虽然提防着兄弟阋墙,但在治理朝政这事儿上,也算是明君了。” 要不是因为这,楚幼承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兄弟死了。 毕竟,当年他爹临终前,也是给他交代了任务的。 楚唯转了转眼球; “你不就是个纨绔吗?和靖安侯府来往也会引起忌惮?” 楚幼承点头: “那时候靖安侯已经在边疆有了威名,手下更是掌管着十万大军,先帝怎么能不忌惮。” “哦,那曾祖母和曾祖父成亲不是更....” “你曾祖母不是我亲姐姐,楚驰应该也跟你说了,那是我在宫中遇到的,她是罪臣之女,被罚在宫中为婢,那年我还五岁的时候,差点死在一场大火里,是她救了我。” 那一场火,那个坚守在他身边的人都让他难忘。 楚唯体会不到这种心情,但也知道,曾祖母算是她爹的救命恩人了。 “之后我认了她当义姐,不过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那她怎么成了侯夫人的?” 宫女到侯夫人,这差距真的挺大的。 “后来她爹被平反了,她也就被放出来了,那时候我皇兄已经登基,为了彰显皇恩,允诺替她赐婚,正巧她和楚驰那老家伙看对了眼,就成亲了。” 楚幼承这才注意到楚唯手里的玉如意,拿过来细细摩挲,吃了一惊: “这东西,永宁都给你了。” “您认识?” “哼,这还是我送的呢!” 楚幼承没说的是,雕刻玉如意的暖玉,是他死皮赖脸从他皇兄的宝库里翻出来的。 “哦,这东西肯定特别值钱吧?” 楚唯试探问着。 楚幼承瞬间炸了: “你掉钱眼儿里了?缺钱找爹要,这玉如意,死都不能卖,听到没?” “知道的。” 楚唯说得很不走心。 楚幼承听到楚唯应话,心里更担心了。 “稳妥起鉴,这东西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有了孩子,我再给你。” 说着,楚幼承直接拿着就进屋了。 临进屋的时候,楚幼承看到在隔壁书房温书的云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第144章 楚苋的秘密 “女婿,你和小唯成亲也有几年了,怎么她肚子还没动静,你是不是身子不好?不然我找大夫给你瞧瞧?” 暗戳戳看热闹的云和被楚幼承这话惊的差点摔倒。 他不行吗? 云和从开着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和凉亭里的楚唯四目相对。 两人相对无言。 楚唯有些不自然,移开了目光。 那什么,外面有点热啊,还是回去吧。 楚唯心不在焉,走着走着,就走错了路。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走错了地方,正要原路返回,听到了旁边小院里面有动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楚唯瞬间提起了精神,准备从大门进去,见上面竟然挂了锁子。 她只好作罢,转头爬上了墙头跟前的大树。 站在树枝上,楚唯看清了院子。 正屋两间,左右两边应该是杂物房,就是个很普通的小院儿。 恰巧这时,院儿里的动静消失了, 楚唯怀疑自己听错了,又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要下去。 惨叫声又出现了。 正巧树下有两个丫鬟端着东西路过,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说: “这也太吓人了。”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好命,遇到了夫人这样的主子。” “算了吧,指不定翠姑就是被夫人逼疯的!” “嘘,别说了,隔墙有耳。” 说着,两个丫鬟就着急忙慌离开了。 翠姑?疯掉了? 楚唯隐约想起来,前两日春花那丫头好像在自己跟前说过一嘴。 所以屋里的是翠姑? 不过几天时间,就能把人逼疯,按理说,是可能的,可放在翠姑身上,楚唯就忍不住阴谋论了。 她借着树枝利索翻过了墙。 也得亏是墙跟前有一点柴火垫着,不然楚唯也不敢下来。 要是会轻功就好了。 想到杨二每天飞檐走壁,她突然羡慕了。 屋里的翠姑抱着被子,看着屋子里的空地,凄厉地连声惨叫。 倒是让楚唯很容易找到她的屋子。 屋子上挂了锁子,不知道是不是锁门的走的着急,竟然没锁住,只是虚虚地挂在上面。 楚唯开了锁,察觉到门后没人,这才大着胆子推门进去。 入目的,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看着门口的方向缩成一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唯仔细看了两眼,还真是翠姑。 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平日里威严的翠姑,落到了这步田地。 楚唯走进,见翠姑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习惯性地伸手诊脉。 楚唯看了两眼翠姑,直接松了手,从怀里掏出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翠姑,这是好东西,吃了能登上极乐。” 说着,楚唯就往翠姑嘴里塞。 刚还没反应的翠姑立刻挣扎起来: “啊!啊!!” 楚唯手里的药丸直接被打掉了。 “没关系,我还有呢!” “啊啊啊啊!” 你到底要怎么样! 翠姑眼见楚唯真的又掏了一颗出来,眼里都是惊恐。 “行了,别装了。” 翠姑身子一僵,看着楚唯,瞳孔紧缩。 连楚苋都没看出来,她怎么知道的。 “你的哑疾我可以帮你治好,不过你得拿出我感兴趣的东西。” 翠姑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一手抓着嗓子,一手指着楚唯: 你真的能治好我? 翠姑是真的崩溃了。 她哑了的第二日,就有好几个大夫过来给她看,可无一例外,都没办法。 翠姑心惊不已。 不过就是知道了楚苋小姐的一点秘密,她就毒哑了自己,若是回头她想起了,直接杀了她灭口,那岂不是更危险。 楚苋:你当本小姐没想过?梁氏无情是真,可你要真的突然死了,她必然是要查清楚的。 万一是谁用翠姑的死给她的警告呢! 为了不沾惹麻烦,楚苋只能保险选择先把人毒哑,等过些日子没什么人注意了,再直接了断了她! 翠姑也是聪明人,想要保住自己,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装疯。 她装了那么多日,总算是在昨日等到了楚苋,为了让她相信,翠姑也是拼了命地做戏。 ...... “考虑好了没有?” 楚唯可没打算在这里久待,就梁氏他们夫妻的段位,根本不是她和她爹的对手,知不知道梁氏的弱点,倒也关系不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要治好我! 梁氏的态度早就让她寒了心,不过就是一些秘密罢了,他们阎王打架去吧! “张嘴。” 翠姑很是配合。 楚唯查看了一番,眉头微蹙。 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 卖毒的:你礼貌吗?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 楚唯:....这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吗? 卖毒的:...... “最多三日,我保证你能说话,不过你要拿什么跟我换?” 翠姑抿了抿唇,从褥子下面拿出来早先藏好的炭笔和纸。 “我知道大小姐的秘密,这个行不行?” “楚苋,她有什么秘密?” 楚唯扫了眼纸上潦草的字,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翠姑生怕楚唯就此走掉,赶忙着急地写: “楚苋不是人!” 写这句的时候,翠姑的手都是抖的,可见她有多害怕这个秘密说出来。 “不是人?” 是鬼吗? 楚唯只当翠姑是急糊涂了,正要走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停了脚。 不对! 还有一种可能。 楚唯看向翠姑,脸色严肃: “你确定?” 翠姑疯狂点头。 我确定,我确定! 这事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了,她压在心里这么多年,谁都没敢说,包括夫人。 “我感兴趣,你的病,我帮你治了。” 翠姑提醒: “我不想让别人发现。” “当然,不过你也不能对外说我会医术,不然,我可以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 楚唯威胁道。 翠姑点头。 “行了,等着吧,晚上我会让人过来送药。” 说完,楚唯就走了,临出门,还不忘再把锁子挂回去。 既然说了不让人发现,那就不要留下把柄。 翠姑透过纱窗,看着门外,心下震惊不已。 县主不是普通人,这下,二夫人他们怕是要吃苦头了! 傍晚,翠云当差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查看翠姑那间屋子门把手上的锁子。 见锁还挂在上面,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第145章 老丈人作妖 “翠姑,吃饭了!” 翠云开了锁,进门对着在床上发呆的翠姑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摆饭: “翠姑,我听人说,多吃肉,能缓解你的疯病,今儿我特意早早下了值去厨房,花了半两银子,让厨子专门给您做了一碗红烧肉。” 翠云说着,把食盒里的肉端了出来: “托您的福,我也能开荤了!” 翠姑看着在桌子旁忙着的翠云,眼神微闪,最后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傻丫头! 翠姑本以为,她会被人看管起来,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翠云这傻丫头。 为了不连累翠云,翠姑甚至会故意当着旁人的面和翠云撕扯起来,哪怕都划伤了翠云的脸,这丫头也没说要放弃她的话。 不知不觉,翠云已经成了翠姑的软肋。 若非怕这丫头受了自己连累,翠姑也不可能向楚唯投诚。 吃了晚饭,翠云帮着给翠姑擦洗了之后,就听人过来喊她了。 “怎么了?” “害,还不是如云伺候夫人不利索,被罚了,眼跟前,也只有叫你过去先顶着了。” 翠云抿了抿嘴唇,点头应道: “好,我跟翠姑说一声。” “翠姑,我得去夫人跟前伺候了,你先睡吧。” 招呼完,翠云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翠姑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梁氏什么脾气,她可比翠云清楚多了,如云怕是得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算了,希望翠云机灵点吧。 半夜,大门被打开,穿着一身夜行衣的杨二进门看到翠姑正盯着他,吓得他差点叫出来。 倒不是他胆子小,大晚上的,突然有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你,搁谁都害怕。 “那什么,这是县主交代我给你的药,一共六粒,一日三次,每次吃一颗。” 杨二把装了药丸的小瓷瓶放到了桌子上,战战兢兢地说: “县主说,后天晚上,你应该就能说话了,到时候她会过来听你说秘密。” “啊,啊啊啊。” 好,谢县主。 杨二自觉和翠姑没法儿交流,也不费劲,搁下东西就出去了。 翠姑等门关了,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匆忙下床去拿了药瓶。 太好了,她能活下去了! 翠姑暗暗盘算着,等她病好了之后,就带着积蓄,求了县主,让她带了翠云那丫头一起离开靖安侯府! ..... 秋枫阁。 楚唯看着坐在对面温书的云和,心里小鹿乱跳。 怎么办,要不要迷晕云和。 云和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扫了一眼身后的床,眼神黯然: “县主不必如此,若是不愿同床,我也可以将就睡迷人榻。” 楚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之前在大牛村的时候,因着云和要去书院,两人倒也很少同住一屋,可总归是夫妻,若是一直分床睡,也不好交代。 尤其是,还有她爹在中间掺和。 说起楚幼承,楚唯就直接黑了脸,要不是这老头子胡来,也不可能这么尴尬。 至于这事儿,还得从下午说起。 因为楚唯要没收他的蝈蝈,楚幼承不甘心,正巧提起两人成亲多年楚唯肚子还没有动静的事情。 这可让云和尴尬坏了。 女婿不高兴,那怎么办? 还是个学霸女婿,这不,楚幼承就惨了,一下午被云和强看着在书桌跟前看了一下午书。 “岳父,温故而知新。” “岳父,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岳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岳父,玩物丧志。” .... 云和的劝学声如魔咒一般,在楚幼承耳边回响。 无奈之下,楚幼承开始了反抗。 晚上,楚幼承借口有事,趁着晚饭后大家休息的空挡,直接溜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锁上了。 当然,为了防着云和爬窗,楚幼承亲自在窗户上钉了两根木条。 至于为何是亲自,当然是因为春花不敢跟着世子爷胡闹。 作为秋枫阁食物链倒数第二的春花,早就已经看清了形势、 得罪了世子爷,问题不大。 得罪了姑爷,认错态度诚恳,也就稍微受一点点罪。 得罪了县主?不好意思,回去洗洗脖子,等着挨砍吧! 因此,春花只能干看着楚幼承作死了! 楚唯在屋里气得要死,偏又没办法。 靠着她的神力,倒也可以强行破门而出,可到底是自己家的门,她不能那么败家子。 尤其这门还是一整块檀木雕的,她更舍不得破坏了。 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和和自己共住一屋。 唯一让楚唯心里还算安慰的是,这屋子不小,上茅房什么的也不至于尴尬。 ..... “县主。” 楚唯正分神的功夫,杨二回来了。 “我在。” 楚唯轻咳两声,看着门外应了一声。 “东西已经送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杨二赶忙离开了秋枫阁。 开玩笑,他现在也算是双面暗桩了,行踪当然要隐秘了。 楚唯看着云和盯着自己,这才想起来,刚才她说了什么。 该死! 她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让云和同床。 “县主放心,你不愿意,我绝不碰你。” 这话一说出口,云和的耳根已经红透了。 楚唯:.... 这话虽然没什么恶意,但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张尚书若是在跟前,怕是已经激动地要感谢上苍了。 老天爷,真是谢谢你,殿下竟然开窍了! “咳咳,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云和生怕楚唯想多了,以为他在...,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没想多,好了,天色不晚了,睡吧。” “嗯。”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一致。 可等真的躺在床上之后,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楚唯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更别说向来不近女色的云和了。 “那什么,你要小心二房和四皇子一派。” 云和为了不让楚唯尴尬,特意找了话题。 “嗯?” 楚唯侧眸瞥了眼云和,有些好笑: “他们一家都找人暗杀我了,我怎么可能不警惕。 第146章 三口一肘子 倒是楚苋,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唯不知道云和的身份,可莫名觉得对方绝对不一般,因此,倒是想听听他的看法,尤其是在有了那个猜测之后。 “楚苋?” 云和微微皱眉,似是在想楚苋是哪个。 从来了侯府之后,云和整日不是在秋枫阁,就是在梧桐苑,最多也就是知道楚唯身边的丫头叫春花。 至于旁人,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可不会刻意去关注。 “你不觉得楚苋有点奇怪吗?” 楚唯试探问了一句。 云和抿唇,想起之前下面人说的话,如实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楚苋从小天赋异禀,是有名的才女,和不少勋贵府上都交好。” 这可不是云和说的,都是下面人在他跟前夸的,其中,当然还有他的“父皇”,显然很欣赏楚苋。 “你是京城人?” 看似在问,其实楚唯已经肯定。 云和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我是。” 楚唯这么聪明,怕是从小五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是没有直接来问他罢了。 要是之前在大牛村,云和绝对不说,可已经到了盛京城,有些事情,他想透露给楚唯。 毕竟,要是见到小五,她大概也会猜到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坦诚一点。 “你怕是勋贵吧?” 云和点头。 太子应该也算是勋贵吧。 “你和皇家有关系?” 楚唯见云和如此诚实,将心里的猜测问了出来。 “有。” 云和回道。 “那你父母不在了吗?” 想到宫里尚不知情况如何的“母亲”。 云和略沉默片刻,才轻声说道: “应该还在。” 若非屋子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楚唯差点没听到。 “什么叫应该?” 楚唯来了精神: “你回来了,不准备回家看看嘛?” “回家?会回去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这话的时候,云和遮掩了眼里的锋芒。 他要光明正大地回去! “好吧,你若是哪天突然想回去看看,可以告诉我一声,我陪你一起。” “好。” 云和冷若寒冰的面孔瞬间融化,嘴角微翘,带着淡笑。 “睡吧,不早了。” 说着,楚唯紧了紧被子,闭上了眼睛。 云和看着头顶的帷幔,闻着被子上独属于楚唯闺房的淡香,身下微动。 听到楚唯均匀的呼吸声,云和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 次日,楚幼承一大早就过来了。 他作为贴心的岳父,当然要看看小两口如何了。 这般想着,楚幼承暗暗得意,想来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当上祖父了! “丫头?” 楚幼承站在门外,试探着喊了一句。 楚唯天不亮就醒了,床上突然多了个人,搁谁都睡不着的。 听到屋外楚幼承的声音,楚唯磨了磨牙。 怎么办,她想吃人肉了! 楚幼承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心下纳闷。 怎么回事?难不成昨晚太激烈,还没醒? 楚幼承从袖子里掏出来钥匙,开了锁,扫了眼身边端着热水的春花: “去,进去瞧瞧县主醒了没。” 春花身子一僵,连忙苦笑求饶: “世子爷,您放过奴婢吧,县主不喜欢睡觉被人吵。” 这是早先楚唯就已经跟春花说过的。 尤其是春花偷悄悄看到过一次,县主因为早起没睡醒,一怒之下,直接掰断银簪子的事情,更是不敢打扰主子睡觉了。 楚幼承见此,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好似在说:要你何用。 春花:...呵呵,你好歹是县主亲爹,你怎么不进去。 楚幼承:我是心疼闺女。 春花:我也心疼主子。 就这样,两人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胆子进屋。 本来应该一大早吃上闺女亲手做的早饭的,楚幼承现在只能看着桌上从大厨房端回来的吃食索然无味。 红烧肉:...我索然无味? 红烧肘子:...我索然无味? ..... 春花看着一脸神色恹恹的世子爷几口吃掉一个大肘子,一口一个肉包子,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想劝世子爷一句,要是没胃口,就别吃了,别把自己撑坏了。 很快,楚幼承就结束了早膳,桌上,也只剩下一些空的碟子。 楚唯收拾妥当出来吃饭的时候,就看到桌上堆成小山一样的骨头。 楚唯看着她爹吃的油光满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怀疑,她爹前世可能不是王爷,而是一只饕鬄! 要不是骨头咬不动,这怕是连骨头也能咽下去吧? 云和跟在楚唯身后进来,自然也看到了。 ....我可能眼花了。 春花见县主进来,立刻来了精神,手脚利索地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饭,顺便把给楚唯夫妻准备的早饭端了出来。 楚幼承看着春花就像变戏法一样端出来水煎包、排骨、豆浆...就愕然了,颤抖着手指向春花,一脸委屈: “你不是说没了吗?这是什么?” 那样子,活像是被负心汉欺负了一般。 春花干笑了两声: “奴婢怕您吃多了不消化。” “嗝儿,谁说的,我还能吃!” 要不是一直打嗝儿,春花可能真信了楚幼承的鬼话。 “咳咳,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秋闱了,你如今也算是读书人,从今儿起,就跟着云和同吃同睡,也当是提前熟悉一下考试前的紧张了。” 楚唯有条不紊地吃着水煎包,说着“残忍”的话。 楚幼承瞪大了眼睛,活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闺女,我是你亲爹啊!” 楚唯额头齐刷刷地滑下黑线。 我知道你是亲爹,你要不是亲的,你早没命了! 眼见这件事没有反抗的余地,楚幼承只能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云和身上了: “女婿,秋闱在即,你抓紧时间看书,我就不在边儿上妨碍你了。” 云和看着楚幼承,温和一笑: “爹,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此次考试,我已心中有数,您同我一起看书,也算是有个伴儿。” 楚幼承:....老天爷,他后悔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早点劝闺女和云和和离呢! “闺女,女婿,我突然想到,今儿要去盘查府里的铺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147章 来碰瓷 说着,楚幼承赶忙飞奔出去,那着急的样子,活像是后面有人拿棍子追他一样。 开玩笑,再不走,难道被这两个黑心的欺负吗? 楚幼承心疼地抱住了自己,明明他也是一片好心.... 屋里,楚唯正和云和说着楚幼承念书的事情,当然是捎带的。 主要还是说秋闱。 “我听春花说,好多赶考的书生都会在考前参加各种诗会扬名,要不然,你也出去走走?” 云和摇头: “不了,沉心做学问才是要紧的。” 况且,以他的这张脸,出去怕也是不小的麻烦。 后半句云和没有说出口。 吃过饭,两人相对无言,楚唯很是尴尬。 “你不回去看书吗?” 云和心中略显失落,脸上却没表现分毫。 看来,小唯还不能接受我。 “我这就去。” 云和抿了抿,说着,就起了身。 楚唯看他那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落寞。 ..... 梧桐苑,云和回来之后,也没翻书,而是唤了追风前来: “安之海的案子怎么样了?” 他身份特殊,不能在外面随便走动,只能让追风观察着京中的动静。 “刑部那边还没有查到凶手,不过...” 追风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毕竟那位是县主的亲人。 若是追风当初目睹了楚唯一家被刺杀,就不会说这话了。 “不过什么?” 云和眉头微蹙,这出去历练一趟,竟是把追风的性子磨没了。 追风感觉到一股冷意袭来,紧了紧身子: “不过,楚家的二老爷楚襄在其中忙活了不少,像是要让刑部的人把楚唯定罪。” 闻言,云和不开心了。 这楚襄,竟然做事如此龌龊! “安家呢?安相没什么表示?” 追风低头,死死盯着眼前的地板,肃着脸回话: “安相前几日倒是让人去刑部打了声招呼。” 死了个孙子,竟然都没多重视,安相这只老狐狸,可真狠得下心。 “要是我没记错,安之海,应该是安相的长孙吧?” “是,不过安相不喜安之海的纨绔作风,两人接触倒也不多。” “好,我知道了。” 想着昨日杨二回楚唯的话,犹豫一瞬,云和让追风先去盯着翠姑。 怎么说,也是梁氏身边的人,还是好好看着吧。 等追风离去,云和看着桌上的书发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皇,你可一定要等着儿臣啊! ..... 楚幼承说是去查店铺,也是真的。 他有件要紧的事情,必须去做。 为了防着意外,楚幼承临走前,特意找费管家要了四个身手不错的侍卫。 “世子,您这是?” 看楚幼承带着四个人就要走,费管家多嘴问了一句。 这架势,瞧着不像是去办正事,倒像是和二房掐架。 费管家担心的紧,生怕世子年轻气盛做出什么来。 “我去盘查店铺,若是遭了意外就不好了。” 丢下这么一句,楚幼承就出了府。 这事儿,他早就想干了,谁让那蠢货不开眼,非要找他闺女心里不痛快呢! 很快,楚幼承带着四个侍卫上街就引起了大家伙儿注意。 尤其,领头的身上穿着像是富贵人家的。 楚幼承先是去了一家酒楼。 大早上,按说正是待客的好时机,可这迎风酒楼,连只苍蝇都没有,只有几个小厮忙前忙后地干活。 楚幼承先是换上特意寻来的便衣,又给脸上擦了两道灰,嘱咐身边的侍卫拦着看热闹的百姓,就直接进去了。 “小二,有包子吗?给我来一笼肉包子。” 说着,楚幼承就要找地方就座。 “哎哎哎,你干什么的,我们这儿不营业!” 旁边一个身子圆润的小厮就过来了,不耐烦地推着楚幼承,嘴里的话,更是尖酸刻薄至极: “也不瞧瞧你什么身份,这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吗?” 楚幼承一脸无辜: “这不是酒楼吗?我来吃饭,有什么不对的吗?” “吃饭啊!” 小厮嘲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着说: “你吃得起吗?本酒楼最低消费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外面没牌子写啊。” 小厮翻了个白眼: “这需要写吗?赶紧滚赶紧滚,别打扰小爷做生意!” 正说话的功夫,进来了一个穿着锦衣的少年,尖嘴猴腮,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小厮见到对方,赶忙换了笑脸,讨好地追了过去: “七少,您吃点什么?” “老规矩。” 进来的纨绔,是梁家的七少,他斜睨了楚幼承一眼,很是不满: “你们酒楼怎么什么人都往进放,轰出去,影响小爷用饭的心情。” 梁七少说得很是嚣张。 小厮也不含糊,直接就推了楚幼承出去。 背对着门口,楚幼承一个不注意,直接倒在了地上。 “哎哟,打人了,没天理了!” 楚幼承搂着腿,就开始扯着嗓子惨叫。 小厮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 “臭要饭的,赶紧滚,知不知道这酒楼东家是谁,敢碰瓷儿,信不信,让你没命!” “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光天化日,欺负我还不算,还威胁我,我要去告官!” 楚幼承一脸愤怒地看着小厮,大有要和他死磕到底的架势。 小厮还没说话,梁七少已经不耐烦了,他还等着吃了饭回去补觉呢! “赶紧拖出去!” 梁七少不耐烦到了极致,小厮也不敢触他眉头,叫了旁边几个小厮一起,就要朝着楚幼承动手,楚幼承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好啊,你们欺负人是吧,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非要让你们好看!” 许是楚幼承说话中气十足,倒是让旁的几个小厮不敢动作。 白胖的小厮,姑且叫做小胖吧。 小胖一点儿没被吓到: “掌柜的?” 小胖得意地扬了扬头: “这酒楼的掌柜是我亲大伯,他说了,店里的事儿,我全权做主,本小爷今儿非要把你轰出去,有能耐你就去衙门告我们去。”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幼承,眼里鄙夷丝毫没有遮掩: “外乡人吧,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们酒楼,背后靠着的,可是靖安侯府,你敢跟侯府对着干?” 第148章 梁七郎背锅 “你放屁,靖安侯可是大好人,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欺负百姓,我不信!” 楚幼承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眼里带着震惊还有失望。 小胖哪里被这么质疑过,但凡进门闹事的,只要抬出来靖安侯府,那都是立马就滚蛋的。 他不服气,正要说话,梁七少截了话头: “你也别不信,这酒楼的老板,是我姨母,靖安侯府的二夫人,你赶紧滚蛋!” 梁七少打了个哈欠,显然已经困得不行了。 小胖见梁七少如此,也不敢耽搁,快走两步,架起了楚幼承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本来被拦在外面看不到动静的百姓就已经躁动,见楚幼承被拖出来,更是兴奋极了。 “这迎风酒楼好像是楚二夫人的吧?” 倒是有知情的,忍不住笑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酒楼,可是靖安侯夫人的陪嫁,怎么会成楚二夫人的。” “听说这些年,侯府都是楚二夫人当家,指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众人嗤之以鼻,但并不影响大家看眼前的热闹。 “这小厮胆子够大啊!连靖安侯世子都敢拖出来,这种奴才,怕是会被打死吧?” “要我说,肯定是那二夫人指使的,不然,一个下人敢对主子动手?” 一个中年女子,显然看惯了这种下人欺主的事情,一边嗑瓜子,一边阴谋论着整件事情。 梁氏:....你少胡说,我没有! 这次梁氏算是真的背了黑锅。 小胖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到旁边会有这么多百姓围观,一时有些急恼: “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他哪里能把八卦大军轰走,反而引了更多的百姓过来看热闹。 “各位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这小厮简直欺负人,我就是想进去吃口饭,他们就这么欺负我!” 楚幼承坐在地上,用袖子擦着眼睛,满脸委屈: “劳烦各位有没有好心人,帮我报个官吧。” 能大早上什么事情都不干,专门站在这儿看热闹的人,显然都是“热心”的。 这不,不多会儿功夫,就有好几个去衙门了。 恰巧附近有巡城司的人,听到报案,匆匆跟了过来。 眼见新册封的靖安侯世子坐在地上诉苦,那些衙役都愣住了。 尤其领头的还是梁家嫡系的六少梁六郎。 楚六郎皱眉,这不是靖安侯府的酒楼吗? 这世子在闹什么? 楚六郎直觉楚幼承绝对目的不纯,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小胖见到楚六郎,脸上一喜,哼,你个臭老头儿,你完蛋了! 上面的主子交代过,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去找巡城司的领头楚六郎,他是自家人。 这不,小胖已经先一步拦住了楚六郎,: “大人,这人碰瓷,您可一定要为我们酒楼做主啊!” “怎么回事?” 楚六郎沉声问道。 目光里夹杂了一丝不高兴。 若非那位嫁入靖安侯府的堂姑,他是真不愿意管这事情。 小胖满心想着楚六郎拉走楚幼承的情景,洋洋洒洒说了好一番。 大体都是在说楚幼承是在故意寻衅滋事。 楚六郎的脸更是黑的快要不能看了。 堂姑从哪里找来的小厮,蠢的要死! 眼见小胖还要再说楚幼承的不是,楚六郎抢先去扶了楚幼承起来: “世子,属下来迟。” 楚六郎说的谦卑,可那冷峻的眉眼,可没有丝毫抱歉的样子。 楚幼承也不在意,借着楚六郎的力道,就要起来,谁知道,刚起到一半,突然“咯吱”一声。 楚幼承看着自己的胳膊像是被强行拧断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吊在半空。 他满眼震惊,看向楚六郎。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敢冲我动手? 楚六郎也吓到了。 怎么回事?他就是轻轻扶了一下楚幼承啊! “啊!” 楚幼承凄厉地惨叫起来。 楚六郎浑身一哆嗦,手上一松,楚幼承没了支撑,生生摔回到了地上。 看热闹的瞧着,感觉自己的胳膊也疼了。 后面跟着来的巡城司的衙役也没想到,老大会这么狠辣。 只有小胖,恶毒地看着楚幼承,眼里带着得意: “早就说了,让你赶紧走,非要碰瓷,这下好了,骨折了吧!” 跟着楚幼承一起来的侍卫见自家主子出了事,其中两个直接上去,一把擒住了呆愣的楚六郎,剩下的两个分工也很明确。 一个赶忙去请大夫,一个进了酒楼找了把椅子,让楚幼承先坐下。 只希望楚幼承没事,不然他们保护不利,回去免不了责罚。 “世子爷,您先忍忍。” 楚六郎自从当上巡城司的统领,可没人敢如此,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楚六郎心生不满,强行挣脱了两下。 “放开我!” 侍卫可不管那些,他们只听主子的命令。 楚六郎这一挣扎,刀锋离脖子更近了一点,瞬间有死死血迹渗出。 小胖吓得直哆嗦: “梁...梁大人.....” 不过是一个臭要饭的,怎么还有这么厉害的打手。 小胖腿都软了,赶紧朝着屋里喊: “七少,出事了,您快出来啊!” 吃饭吃到一半的楚七少听到动静,很是不耐烦地走了出来,正要呵斥小胖,定睛一看,见楚六郎被人拿刀架着脖子,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六哥?” 楚六郎看了眼楚七少,不欲理会。 楚七少自然没错过楚六郎眼里的轻蔑,心里很不痛快。 有什么好牛的,你不也被人拿捏着? 楚六郎沉默一瞬,重新看向楚七少: “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就说我得罪了靖安侯世子。” 楚六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和楚幼承对上。 “靖安侯世子?” 楚七少惊了一下,都是勋贵圈子的人,靖安侯府有了世子的消息,多少也知道一些,不过就是没见过真人罢了。 楚六郎眼见楚七少左右寻人,头上都是黑线。 “你快去!” 楚六郎强压着怒气,催着楚七少赶紧回家。 第149章 报信小七 要是及时,说不定能早些回去。 从小就积威甚重的楚六郎,一句话,直接吓得楚七少赶忙往回跑。 看着楚七少消失的背影,楚六郎松了口气,看来靖安侯世子没有想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在他看来,楚幼承不下令拦着楚七少,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楚七少着急回去,一路上,撞了不少出来摆摊的小贩。 众人很是惊讶,向来只知道流连烟花之地的楚七少怎么突然跑了,后面也没人追着他啊。 ..... 梁府。 “三伯,大事不好了!六哥被抓了!” 楚七少一进门,就喊了起来。 梁家算是世家大族,祖上出了不少的高官,可近些年,随着当今陛下有意打压世家,所以,梁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为了不让梁家就此落败,梁家的家主做了决定,梁家不分家。 各房都住在一个宅子,至少看着,他们是一体的。 可实际上,梁家早就已经分了好几派。 除了梁家家主一派,再就是楚六郎所在的三房最有实力了。 至于楚七少,他倒是哪一房也算不上,原因无他,他就是个纨绔,没人看得起他。 别看楚七少在外面风光极了,实则,也就是那样。 当然,这与楚七少的出身也脱不开关系,楚七少的母亲是梁家嫡系的小姐,当年看中了一个书生,非要嫁给他。 梁家人无奈,只能成全,只是嫡系的庶小姐罢了,也没什么舍不得。 可她嫁过去之后没有几年,就和那书生撒手人寰,就此,只剩下楚七少一个人。 到底是梁家的血脉,这事儿可被梁家的对头拿出来笑话了他们好几次。 梁家家主干脆做主,把楚七少接回梁家,也随了梁的姓氏,按照岁数,排行排到了第七,只让下面人好生伺候着。 年幼的楚七少,就像是被扔到了砖缝里随意生长的杂草一般,在各种有心人的引导下,很快,他就成为了纨绔。 也许,他心里也明白自己在梁家的尴尬地位,倒是多和一些旁支的人一起玩。 若非是还住在梁家,梁七少觉得,自己还不如路边人自由。 三房,正厅。 正和人说话的梁三老爷,听到梁七少的叫声,吓得手上一哆嗦,茶盏直接被松了手,里面滚烫的茶水都洒到了梁三老爷的身上。 “什么,你说什么?” 等梁七少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梁三老爷正瞪着他,眼里带着浓浓的质问。 梁七少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这才结巴说着: “六哥被抓走了,说是得罪了靖安侯府的世子。” “靖安侯世子?” 梁三老爷不敢置信,他儿子是巡城司的,怎么和那位乡野来的世子掺和到一起的? 坐在梁三老爷身边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张大人。 他家中的幼女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正巧梁家三房的梁六郎,年纪轻轻就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了这京畿的五品武官。 可见少年天才,这也让张大人动了心思,想和梁家结亲,毕竟梁家也是百年世家,到底是有底蕴的。 不过,这要是梁六郎得罪了靖安侯世子,那亲事,他还是要考虑考虑。 “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梁六郎是梁三老爷最为得意的嫡子,他上面还有几个嫡长的亲兄弟,但最出息的,还是他,眼瞧着就要和张家定亲,怎么好端端出了事儿。 梁七少看了眼张大人,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没出息,鼓了鼓勇气,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过去的时候,六哥就已经被人扣住了,他们还把刀架在了六哥脖子上,都出血了!” 梁七少说着,面上带了惊恐,想起刚才的场景,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这..” “咳咳,梁大人,既然贵府还有事,那本官就先告辞了,至于结亲的事情,还是日后再议吧。” 说着,张大人肉疼地搁下手上的茶水,起了身。 那可是贡茶啊,他们家都没多少了。 张大人虽然掌管着刑部,可确实科举出身,最是喜欢风雅,比如练字,再如这品茗。 要不是下朝的时候,梁三老爷拿贡茶勾着他的胃,张大人还不一定会来。 回去补个觉不香吗? 尤其朝会的时候,陛下亲自过问了安家那个小子的案件,更是让张大人头疼的厉害。 梁三老爷这才回神,看着张大人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能尴尬地笑着把人送出了府。 “小七,在哪儿出的事情?” 张大人一走,梁三老爷装出来的淡然全都消失不见,冷着脸问梁七少. “在迎风酒楼。” “迎风酒楼?” 梁三老爷微皱眉头,这酒楼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叫几个人,跟着本老爷去迎风酒楼。” ..... 迎风酒楼门口,楚幼承坐在椅子上,瞧着胳膊上缠的纱布,有些不安: “大夫,你确定我这胳膊就是脱臼?” 一层又一层纱布,楚幼承眼瞧着那大夫竟还有要继续的趋势,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要是大夫说他是胳膊废了,楚幼承都信。 都缠成这样了,他很难不相信。 大夫擦了擦头上因为紧张渗出来的汗珠: “世子放心,您就是脱臼。” “嗯?” 楚幼承扫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梁六郎,重重“嗯”了这么一声,吓得大夫一哆嗦,扫了眼他身边的侍卫,见没有动手的架势,这才小心翼翼地说: “虽然是脱臼,可难免,有别的毛病,毕竟,骨头出毛病,轻易可是养不好的,世子爷还是要好好养着才行。” “嗯,麻烦大夫了,您继续包吧。” 得到了满意的回复,楚幼承把自己的胳膊交出去,让大夫继续忙活。 “世子,是下官失礼,下官给您赔罪,不过,不知道下官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么让人扣着我。” 梁六郎不卑不亢,他是忌惮楚幼承的身份,可他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任由楚幼承揉搓。 第150章 梁氏有疑 “得罪?哎呦喂,梁大人说得可严重了,我倒是好奇了,本世子往日哪里得罪你了,竟让你大庭广众之下,对本世子动手。” 说着,楚幼承又捂着胳膊,白着脸喊了两声疼。 “各位父老乡亲们,都给我评评理啊,我什么都没说,这姓梁的上来就扭断了我胳膊,你们说说,我多冤枉啊!” 旭日东升,围过来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听到楚幼承诉苦,不知情的立刻拉了身边来的早些的问话。 “怎么回事?那梁大人不是巡城司的吗?怎么还被抓起来了?” “害,大妹子,你来迟了,瞧见没有,胳膊上缠着纱布的那位,可是靖安侯世子。” 大婶一边指着,一边唾沫横飞地说着: “侯世子可是从一品,这梁大人,一见面就把人世子的胳膊给捏断了。” “捏断了?这得多疼啊!” 身边听热闹的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瞧着更多人看向自己,大婶解说更加卖力了: “可说了,我那会儿亲眼看到,世子爷疼的脸都白了,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靖安侯世子呢!人家这不,疼的都动不了,还是旁边的侍卫找了大夫来呢!” 大婶说得眉飞色舞,实则,她也不是亲眼瞧见的,不过是早来了一会儿,跟人打听到的罢了。 瞬间,议论声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梁家不是有个小姐嫁给了侯府的二老爷吗?” “可不是,差点忘了,这迎风酒楼,不是被楚二夫人管着吗?看来,这事儿不简单啊!” 楚幼承听着众人议论,很是满意,盛京的百姓不错,这些年,在抽丝剥茧这方面的能力没有后退。 梁六郎时不时被人指点,臊的脸都红了。 他往日都在衙门当差,今儿不过是来的兴致,带着下面人出来巡查一圈儿,没想到,就遭了这种事情。 希望父亲赶紧来吧。 至于迎风酒楼的小厮小胖,早在知道了楚幼承的身份之后,就已经吓得软了腿,只需要侍卫一个眼神,就不敢乱动了。 小胖把自己肥硕的身子缩在角落,苦着一张脸,满脑子都是他完蛋了。 他刚才就想跟世子爷求饶了。 可楚幼承一脸我很疼,没心情听你废话的模样,硬是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偏偏,他大伯今儿去侯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 梁三老爷也没有辜负梁六郎,得了信儿,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 “六郎!” 站在人群后面的梁三老爷伸长了脖子,瞧见了被堵在酒楼门口的儿子,忍不住喊了一声。 众百姓转头,见是梁六郎的亲爹,赶紧让路,让他进去。 穿着体面的梁三老爷从外面挤进来之后,衣服都松开了,腰带也斜挎跨地吊在腰间,脚上的鞋子,更是被人踩没了一只。 至于剩下的几个下人,到底是没有挤进去。 梁三老爷顾不上自己此刻的狼狈,快走两步到了梁六郎跟前,他眼神担忧地上下打量了梁六郎一番: “六郎,你没事吧?” 梁六郎摇了摇头。 “父亲,是儿子给您惹麻烦了。” “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梁三老爷不是没问过梁七少,可梁七少这个迷糊的,也说不清楚,梁三老爷从出府的时候,一颗心就悬在空中,眼见儿子没事,这才松了口气,问起了真相。 “我....” 梁六郎一个字出口,看到对面坐着的楚幼承,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要怎么说,难道说,是靖安侯世子故意做戏坑他? 梁六郎相信,只要他敢这么说,楚幼承绝对会借着他大不敬的由头,让他掉进陷阱。 若是不说,难道真的吃了这个哑巴亏? 梁六郎从事发到现在,一直都琢磨不透最关键的一点,世子爷是真的脱臼,他也没用力,楚幼承瞧着也不想会用苦肉计的,这怎么还真脱臼了。 眼见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三老爷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儿子真的得罪世子了? 梁三老爷肃着脸,盯着梁六郎看了片刻,转头朝着椅子上的楚幼承拱了拱手,脸上带了歉意: “世子,是小儿鲁莽,还望世子也大人有大量,饶他这一回吧。” 楚幼承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梁三老爷,就敛了眼皮: “这位是?” 楚幼承是真不认识梁家的人,顶多就是知道梁家的情况,可这遇到真人,也摸不准。 梁三老爷脸色一僵,不知该说什么了。 合着,您都不知道我是谁? 梁三老爷不禁陷入了怀疑,难道他混的这么差吗?都不被人知晓? 梁家自诩书香门第,梁三老爷也不能直接插着腰一脸嚣张地告诉楚幼承:我是谁谁谁,我有多厉害。 ..... 靖安侯府,芙蓉院。 赵管事得了消息,一脸焦急地站在院外等着。 “翠云姑娘,您帮我再通传一声吧,我真的有要紧事儿!” 翠云脸上带了为难: “赵管事,您就别为难我了,夫人正和小姐在屋里说话,不让我们打扰。” “唉,可我真的有要紧事儿!” 赵管事急的都要薅头发了。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赵管事就真的忍不住要冲进去了。 翠云见赵管事如此,犹豫一瞬,靠近了屋子门口,帮着回了一声: “夫人,赵管事求见,说是有要紧事儿。” “赵管事?让他进来。” 屋里,梁氏正和楚苋说话,实则,是楚苋主动过来找的梁氏,原因无他,是说明日进宫的事情。 梁氏作为云嫔的亲嫂嫂,虽然品级不够,也是有这个体面能进宫见娘娘的。 楚苋知道云嫔打的什么主意,上一世,四皇子确实登基了,到底不是卫康帝最属意的皇子,也只能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 如今,楚苋,有了别的心思。 云嫔到底不是她的亲姑姑,若是她的身世被揭穿了,到时候,她不敢保证,云嫔不会另选她人当新的四皇子妃。 毕竟,上一世,她的好姑姑,就在知道了她不堪的身世之后,就立刻选了别的贵女当儿媳了。 第151章 我认罚 眼下,楚苋过来,主要就是提点梁氏,别傻乎乎地答应了云嫔。 谁知道,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楚苋心里不痛快,念着外面的赵管事也算是梁氏身边的老人,这才没有发作。 门被打开,赵管事跟着翠云进了屋子,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夫人,您快去瞧瞧吧,迎风酒楼出事了!” 楚苋眉头微蹙: “赵管事,你也算是老人了,不过就是个酒楼,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赵管事被楚苋盯着,心头一紧,赶忙低下了头,避开了楚苋的眼神。 “大小姐有所不知...” 赵管事正要解释两句,被梁氏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在外面候着。” 赵管事不知情况,只能无奈退出去。 楚苋看着梁氏这样,眼里带了几分怀疑。 梁氏捏着帕子,勉强扯了一个笑脸: “苋儿,也坐了好一会儿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好好挑挑明日进宫的首饰,这些琐事,有为娘操心就是了。” 楚苋见梁氏这么反常,更是怀疑了。 往日梁氏总要拉着她说好几个时辰,今儿竟然撵她走,不对,很不对劲! 楚苋到底对梁氏还是有了解的。 不过她看到梁氏眼里的坚决,无奈,只能起身离开。 “翠云,让赵管事进来。” 梁氏已经掩下了在楚苋勉强的紧张,板着一张脸,一派威严。 “怎么回事?” 赵管事也不敢耽搁,赶紧把酒楼小厮传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给了梁氏听。 “什么?世子去了迎风酒楼?” 梁氏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赵管事也被吓了一跳: “小的也没想到,世子爷竟然....” “行了,少说那些没用的,账本都藏好了吧?” 梁氏盯着赵管事,目光如炬。 “藏好了,小的保证,世子绝对找不到!” “那就好,行了,你且去吧,别得罪世子爷,好生供着。” “小的明白。” 那小厮在楚幼承被轰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溜了出来。 倒是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就连梁氏,也只当是楚幼承去查酒楼的错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楚幼承直接一刀子戳到了她娘家去了。 .... 迎风酒楼门口,梁三老爷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这世子是个什么意思? 楚幼承由着侍卫又喂了一颗樱桃,听到有动静,抬头看去,就见穿了官服的张大人带着几个刑部的衙役一起过来了。 天儿已经热起来了,张大人见到替楚幼承来报案的侍卫,真是一刻都不敢歇啊,硬生生从衙门跑到了酒楼门口! 看到坐在椅子上吃着樱桃的楚幼承,张大人脸都黑了,他看着一同过来的侍卫,眼里都是控诉。 说好的世子快断气了呢? 要不是侍卫说靖安侯世子快不行了,他真就...可能不来。 在梁府的时候,张大人也只是模糊听了一耳朵,只知道这两家可能要结仇了,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打起来了。 “张大人,我们世子快要被梁六郎打死了!要出人命了!” “世子爷可能从一品,要是真没了,张大人这刑部尚书的位置,怕也坐不稳吧。” 张大人:你想要?拿去! 虽是这么想,可到底身体是诚实的,这不,在侍卫的注视下,张大人火速点了心腹,就朝着迎风酒楼飞奔而来了。 “见过世子爷。” 张大人拱了拱手,先朝着楚幼承行了一礼,这才看向了楚幼承的胳膊。 那被包的像是白乎乎的一团,不会就是世子爷的伤口吧? 瞧着那厚度,张大人也难得谨慎了。 还好没和梁六郎结亲,这孩子,瞧着就像是脑子有问题的。 张大人心中庆幸。 梁六郎:岳父,说好的人中龙凤呢? 张大人:咳咳,本大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谁是你岳父?别乱认亲戚。 梁六郎:..... 梁六郎尚不知道,自己一桩极好的姻缘,已经黄了。 “张大人,你也瞧见了,这梁六郎实在太没分寸了,他好像没我官儿大吧?这要不是本世子反应快,怕是命都没了,说是谋杀朝廷命官,这个罪名,也说得过去吧?” 楚幼承无害地笑着,说出来的话,比寒冬腊月的冰还要让人心凉。 梁三老爷瞧着张大人没有反驳,心里急了,正要让梁六郎背上这罪名,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世子爷,张大人,可不能这么说啊,六郎就是一时不操心,无心之失,怎么能算是谋害世子爷呢!这可真是冤枉了!” 楚幼承斜睨了他一眼,脸色难看: “那按你这么说,要是有一天,梁六郎成了禁军统领,面圣的时候无心之失伤了陛下,也能轻轻放过了?” “靖安侯世子,您怎么类比天子!” 梁三老爷眼神动了动,直接抓了楚幼承的话柄。 “哟,我可没说这话,本世子是位陛下的圣体着想,如今梁六郎不过是巡城司,就敢“无心伤我”,若是进了宫,那可就说不好了。” 梁六郎脸上的血色瞬间消了个赶紧,他能一路走到如今的份儿上,靠的,是自己的聪明。 他看着楚幼承,眼神复杂,抿了抿唇,直接跪在了地上,愧疚地冲着楚幼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砰砰砰。” 不过眨眼间,梁六郎的额头已经淤红一片: “下官冒犯世子爷,是下官鲁莽,世子爷若是不消气,是杀是剐,任您处置,只求世子爷莫要连累我的家人,他们不过是受我牵连。” “六郎!” 梁三老爷脸色大变,看着他向来金尊玉贵的儿子,竟然为了保住他们,屈尊降贵朝着一个泥腿子磕头,梁三老爷怎么能忍,当下气的红了眼睛。 梁六郎看着父亲脸色不对劲,眼疾手快,拉住了梁三老爷的胳膊: “爹,是孩儿做事不当,让您失望了。” 借着两人靠近的姿势,梁六郎压低了声音提醒: “爹,莫要轻举妄动!” 梁三老爷见梁六郎一副胸有成竹额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了这份屈辱。 张大人瞧着,有些不忍心了。 毕竟是差点成了翁婿的,这.... 第152章 就当借你的 “世子,梁六郎许是无心之过,不然这样,我们去里面说?” 到底有这么多人看着,事后必然对梁六郎的名声不好。 楚幼承斜斜看了一眼张大人: “既然张大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本世子受伤,满盛京的人都看到了,要是你们回头互相围护,我也不怕。” 眼见楚幼承起身,张大人松了口气。 关起门来,怎么说都好,让外面人看笑话,就没法儿处理了。 再进迎风酒楼,楼里的小厮恨不得直接把张大人供起来。 这可是祖宗啊! 外面的百姓还想再看会儿热闹,眼见人都进去了,门口还守着官差,只能眼巴巴地干站会儿就走了。 八卦是娱乐,可不是生活。 张大人坐在上首,张大人陪坐在旁边,至于梁三老爷,只能干干地站着,至于梁六郎,那更没有地位了。 正跪在那里呢! “行了,少来那一套,就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办,别来那套虚的。” 张大人不耐烦地瞥了梁三老爷一眼,冷哼连连。 梁三老爷沉默不言,先是看了眼梁六郎,见梁六郎没有暗示,这才抬头看向张大人: “不知道世子爷想要什么?” 折腾了这么一遭,梁三老爷也算是看出来了,楚幼承必是有所图,专门给他儿子下套的。 “我?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啊。” 张大人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地说着。 梁三老爷看的,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什么世子,分明就是地痞无赖! 说要赔偿的是他,说什么也不想要的也是他! 无耻,太无耻了! 不止梁三老爷心里这般想,梁六郎更是如此。 不过张大人的表情就有点复杂了。 他觉得靖安侯世子处世这方面真的太厉害了。 他心里还寻思着,不然回头找靖安侯世子讨教两招? 嗯,就这么定了。 张大人是文人,最是不擅长“讲价”,尤其那些死牢里的重犯,多是一些要消息没有,要命一条的滚刀肉,很多案子就因为他们耽搁住了。 张大人忍不住想,要是他有靖安侯世子这种气人的本事,就好了。 梁六郎:是他看错了吗?他怎么从张大人的眼里看到了羡慕。 不对,一定是他的错觉! 梁三老爷打交道的,都是自持矜贵的大人,对上楚幼承,毫无疑问,没过两招,就直接落败。 梁六郎转了转眼球,猜到了什么: “世子,此事是小子不对,您看在我们两家也算是姻亲的份儿上,就高抬贵手吧。” 梁六郎咬了咬牙,诚恳地说: “小子愿意奉上一万两白银当做给您受伤的赔偿。” 张大人抽了抽嘴角:!!! 梁家这么有钱吗? 一万两银子,比他们家给出去的聘礼都多! 张大人看了眼梁六郎,活像是在看金龟婿。 不,这就是摇钱树啊! 也别说张大人眼皮子浅,大灵建国至今,也不过百年,多数高官,往上数三代,那都是泥腿子。 一万两银子倒是能拿出来,可那也得盘算好久才敢。 这梁六郎区区孙子辈一个少爷就能拿出这么多钱,可见梁家的富贵。 张大人羡慕了,世子不过就是脱臼了一下,就能白白拿一万两银子,这不是碰瓷,这简直就是在抢钱了! 楚幼承看着梁六郎的眼神带着鄙夷。 他可是定安王,区区一万两银子就想打发? 作为亲王,尤其还是纨绔,楚幼承对于这些世家的家底,可比张大人摸的清楚。 咳咳,不知道的清楚一点,怎么宰大户。 大户朋友:王爷,礼貌一点可以吗? “哼,梁六郎,你莫不是看不起本世子?靖安侯府可没落魄!” 楚幼承摆明了不接受。 梁六郎愕然,不是个泥腿子吗?这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说实话,刚才报了一万两,梁六郎就肉疼地厉害,那和要他命快差不多了。 梁家世代富贵不错,可到底人也不少,正儿八经能到手里的,也就那么一两万,这还是祖宗在,不能分家的缘故,只能干看着那笔钱放在公账上。 他这一万两,也是从小到大一直攒着,顺便和朋友合伙做生意才挣下来的。 梁三老爷也知道儿子的家底,见他为难,沉吟片刻,主动提了价: “一万五千两,只求世子爷不看僧面看佛面。” “一万五千两就想打发我?本世子有这么廉价?” 张大人嗤笑一声,再不搭理梁家父子。 张大人:还可以这么来吗?上嘴皮碰下嘴皮,就多了五千两,靖安侯世子值这个价儿? 张大人看着楚幼承,像是看个黑心包子一样。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得罪靖安侯世子,要不然,就他那点家底,都不够亏的! 梁六郎和梁三老爷对视一眼,眼里带着愤怒,可又不得不压着,谁让他们理亏呢! 梁三老爷:怎么办,要给多少? 梁六郎:我没钱了,您说吧。 梁三老爷:两万两? 梁六郎:可以试试。 等梁三老爷报出来两万两的时候,楚幼承神情松动了一些: “这还算是像话,可两万两也不算太多,也就是碰上我这人心善,若是换了安相,你这儿子,怕是得没命呢!” 梁三老爷眉眼带着寒气,可也说不出楚幼承的不是。 毕竟,这是实话。 安相,那是何等的人物。,天下文臣之首,宫里安嫔娘娘的亲生父亲,更是三皇子的外祖。 六郎要是得罪了他,梁三老爷不敢多想,直觉浑身发寒。 那是真的要命呢! 想着,梁三老爷不由对楚幼承多了一丝感激。 梁六郎:...感激他什么,感激他敲诈了我们两万两?还是感激他给我设了套儿? 这事儿,眼下的情况,梁六郎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不然,怕就不是两万两的事儿了! “那这银子你们是?” 梁三老爷脸上带了为难: “世子爷,两万两不是小数目,您且容我两日。” “哦,这样啊,那我就大方一次吧,算我借了你两日。” 第153章 白眼怕什么 原以为,楚幼承会容他两日,梁三老爷怎么也没想到,楚幼承竟然说是“借”! “张大人,这票号如今的利息是多少来着?” 张大人正神游天外,听到楚幼承的问话,下意识回答: “一分利息。” 梁三老爷脸都黑了,他看向张大人,眼里带了怒气。 张大人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两人早上还在一起喝茶,梁三老爷都觉得,张大人是在给楚幼承打配合了。 “哦,这样啊,算了,我也算不明白,就一天利息算一百两银子吧。” 楚幼承很是大方地挥了挥手: “梁大人可要早点来啊,我就先回去养病了。” 张大人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这张破嘴说了什么,扫了眼梁三老爷不善的目光,讪讪一笑,略表歉意。 至于别的,那就别想了,世子爷问话,就算他不说,也会有别的人张这个嘴的。 还不如让他来,说不得能讨点好处呢! 可惜,楚幼承没有这个念头。 开玩笑,这都是他辛辛苦苦讹来的,为什么要给张大人共享劳动成果。 “哎哟,好疼好疼,你轻点!” 楚幼承对着搀扶他的侍卫,好一顿抱怨。 到了门口的时候,楚幼承像是才想起什么,停了脚步,转头看向跟上来的张大人,笑的单纯: “张大人,这迎风酒楼,就有劳你查封一下了。” “嗯?查封酒楼?” 张大人有点跟不上楚幼承的思路了。 楚幼承点头,煞有其事: “我是看在我二婶的面子上,才轻轻放过梁六郎,这酒楼的小厮敢对我动手,必然是这酒楼的老板指使,暂时先查封了。” 张大人:我怎么感觉这厮才是刑部尚书呢? 张大人看了看背后,犹豫一瞬,带了点怀疑: “世子爷,这酒楼难道不是侯府的吗?” “侯府的?这怎么可能,我二婶交给我的账本上可没有迎风酒楼。” 楚幼承一脸惊讶,声音也高了不少。 身后远远跟着的梁三老爷和梁六郎自然也听了个清楚。 梁六郎看向梁三老爷,眼里的愤怒已经快要将人吞噬。 怪不得,怪不得这靖安侯世子一直冲着他呢! 实在不怪两人记性不好,梁氏虽也是同支,可离得太远了,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倒是在楚幼承的提醒下,梁三老爷父子二人也暗恨上了梁氏。 他们可和这位世子爷没什么往来,也就只有梁氏所在的二房惹到了楚幼承。 梁三老爷一想到有可能这两万两银子不需要他们出,心里就更好受了。 梁氏,你给我等着! 至于梁六郎,更是对这位早早就嫁出去的姑母生了厌恶。 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要连累娘家人,这种姑母,不要也罢。 远在靖安侯府的梁氏不知为何,后背发凉,催着翠云找了件厚一些的衣裙换上,才觉得好了不少。 ... 再说迎风酒楼。 张大人站在楚幼承的身边,是不是跟着点个头,像是聆听上峰训话。 画面异常诡异。 直到楚幼承走了之后,张大人催着下面人把酒楼给封了才回过神来。 看着已经贴了封条的酒楼,张大人在风中欲哭无泪。 他像是不相信,招了心腹过来问了一嘴: “这酒楼的老板是谁?” “大人,您忘了,这酒楼是楚二夫人跟前那个赵管事的。” 什么赵管事,背后的老板,还不就是靖安侯府的二夫人吗! 张大人吓得腿都软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前几天安之海的死还没弄清楚呢! 尤其楚襄这个不省心的,更是在衙门上蹿下跳想给县主定罪,本来就已经让他办案艰难了。 如今,这又掺和进了靖安侯府的内斗里。 张大人只觉心累,仿佛看到自己被陛下撸官的日子了。 眼下,怕是也不远了。 瞬间,张大人就苍老了十岁。 正由下属搀着一瘸一拐往回走的时候,来了个侍卫。 张大人看对方的脸有些熟悉,这不是刚跟在靖安侯世子跟前的吗? 怎么又来找他了? 张大人下意识就开始胡思乱想。 世子要干什么? 不会想让他把梁氏给抓起来吧。 正要这样,那他还是先去找陛下辞官吧。 没了官职,好歹还能活着啊! 侍卫到了跟前,看到张大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只觉奇怪,压下心里的怪异,他掏了张银票出来: “张大人,我家世子爷说了,您带着兄弟们出来一趟,也属实辛苦,这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世子爷请各位喝茶了。” 说着,侍卫把银票递到了张大人跟前。 张大人:他没看错吧?这是一百两银票?真的银票? 按着张大人如今对楚幼承的了解,那就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想让他掏钱,比登天还难! 可这银票却实打实地送到了他手里。 张大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侍卫说得,腿脚虚软地捏着银票一路到了衙门,他会回神。 看着守在跟前的几个心腹眼神火热地盯着那银票看,张大人轻咳连声,这才说道: “刘三,你们几个跟本官这么多年,确实辛苦,本官的家境,你们也知道,想打赏你们,也是捉襟见肘。” 刘三:好烦,大人到底发不发钱? 就像是领导讲话,张大人先是洋洋洒洒说了一番他们这些年的不容易,这才把话转到银票上来。 “这一百两,咱们五个人分,也不少,不过不能只看眼前的一时,你们不是常说办案的经费不够吗?” “这其中五十两,就当是以后的经费了,本大人先替你们收起来,剩下的五十两,刘三你去换成碎银,一人发十两,剩下的,都给我拿来。” 张大人把银票递给刘三,严肃地交代着: “这件事情要守口如瓶,不能说出去,听到没有?” “小的知道了!” 众人很是欢喜,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出去走了一圈儿,竟然白得十两银子。 张大人:...你们竟然是这样认为的,本官这十两银子,可是受惊吓才得来的! 第154章 六郎的官儿 一想到自己亲口下令封了迎风酒楼,张大人就欲哭无泪。 梁氏是没什么可怕,可她家闺女深得几个皇子的喜欢啊。 那楚苋指不定以后就会母仪天下呢! 张大人想到这些,就真的快哭了,唯一让他还算欣慰的就是那二夫人不能吃人。 梁氏:......就因为我不吃人,所以你偏帮楚幼承他们? 张大人:咳咳,这怎么能叫偏帮,明明就是实话实说。 张大人看着刘三换来的碎银,心里的最后一点难受也消失了。 不就是看人白眼嘛! 他也不是没受过,好歹还有钱来安慰他! 反正他瞧着二房不是楚幼承他们的对手。 ... 迎风酒楼被封的消息,比梁六郎当众给楚幼承下跪的消息传来的更快。 梁氏正端着钱匣子数着银票,陡然听到这话,把匣子都撞倒了。 里面的银票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上,直接把梁氏跟前的那块儿地都铺满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如云被梁氏抓着胳膊,脸色惨白。 前几天才受了罚,胳膊的伤口还没愈合,被梁氏这么一抓,如云觉得死也不过就是那样了。 饶是如此,如云还得忍者疼回话: “回夫人,赵管事的侄子过来报信,说迎风酒楼被封了,赵管事也被刑部抓走了。” “刑部,怎么好端端扯到了刑部上面?” 梁氏满头雾水。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了个下人。 看到来人,梁氏蹭地站了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家三房伺候三夫人王氏的嬷嬷,很是得王氏喜欢,赐了主家的姓儿。 “王嬷嬷,你怎么来了?” 梁氏压了惊讶,笑着上去迎人。 王嬷嬷没有碰梁氏的手,身子堪堪避开,先是行了一礼,这才木着脸说: “姑奶奶,三夫人说想您了,请您过府一叙,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梁氏点头: “自是有功夫的。” “那就请吧。” 王嬷嬷那做派,一点都没给梁氏留脸面。 梁氏心里不痛快,不过就是个下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脸上还得带着笑: “好,容我收拾收拾。” 王嬷嬷扫了眼地上飘散的银票,心中有了数。 梁氏也意识到了不妥,赶紧催着翠云收拾了银票。 ..... 梁府三房。 梁氏一进门,就看到三房的人齐齐整整都坐在正厅。 梁氏受宠若惊。 她自持矜贵,可那只是在外面,到了本家正儿八经的嫡系血脉跟前,梁氏自觉矮人三分。 进到里面,梁氏朝着梁三老爷和王氏点了点头: “三哥三嫂,怎么突然找我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说着,梁氏就扫到了下首做的梁六郎额头通红,吓了一跳: “六郎这是怎么了?” 不说这还好,一说起这,梁三老爷的脸更黑了: “小妹,我们虽不是同胞兄妹,可也是亲亲的兄妹,你怎么能这么坑六郎?!” 王氏也不赞同地看着梁氏. 梁六郎可是她的心尖宠,若不是还想着让梁氏出银子,王氏早就让人把她轰出去了。 “三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梁三老爷气的直接扔了茶盏,茶杯的碎片直接滑到了梁氏的脚边,茶水也溅湿了梁氏的衣角。 梁氏这些年是没少借着三房的力,可也不是白嫖,若不是她在中间斡旋,就梁六郎的那点子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当得上巡城司的统领。 一想到这事儿,梁氏就冷了脸: “三哥,你要是不能好好说,那就当小妹没来过吧!” 说着,梁氏挺直了身子转身要走。 梁三老爷哪里肯放她离开,缓了缓情绪,叹了口气: “小妹,这事儿,我实在不能不气啊!” “怎么回事,三哥直说就是了。” 说着,梁氏就坐在了梁三老爷的下首。 到底以后文柏还得靠着梁家,她也不敢拿乔。 梁三老爷看了眼梁氏,指了指梁六郎: “六郎,你说。” 梁六郎倒是没什么情绪,可那张俊脸带着伤,就已经很惹人怜惜了: “姑母,我且问您,那迎风酒楼,真的是您正儿八经买回来的?” 梁六郎可不是傻子。 迎风酒楼是靖安侯夫人的陪嫁已经不是什么秘闻了,近些年突然转到了梁氏的手里,怎么瞧都有问题。 梁氏目光闪烁: “这自然是,母亲已经过世多年,永安大姐也在南边常年不回来,这迎风酒楼连年亏损,我也是心疼,这才买过来,补贴公账的窟窿。” “但愿真的是这样吧。” 梁六郎自嘲一笑,不再纠结: “今儿酒楼的小厮说有人在酒楼惹事,我想着是姑母的产业,就带着下面人过去了,谁知道,竟然.....” 听梁六郎说完,梁氏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真是世子爷碰瓷儿?” “姑母,您是不信我吗?” 对上梁六郎的目光,梁氏自觉理亏,讪笑了一声: “没有,我就是吓到了。” 梁三老爷看着梁氏,冷笑连连: “小妹,我知道,你们二房这些年一直惦记爵位,可你们内斗,和我们有什么干系?这六郎,摆明了是受你们的连累。” 梁三老爷指着梁六郎,眼里带了心疼: “如今,六郎这巡城司的差事,怕是也做不下去了。” “那兄长是什么意思,让我托宫里的娘娘帮着六郎再谋一份差事?” “再谋?这差事,也是我家六郎费劲心思才换来的!” 王氏可不能容忍旁人这么说她儿子。 梁氏愕然,看着王氏那一脸不善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原来三哥和三嫂竟然是这么想的。” 梁氏敛了笑容,紧盯着梁六郎,冷冷地问: “六郎,你也如此认为?” 梁六郎犹豫了,看了看父母和兄弟,沉默了很久。 梁氏心里发寒,合着这些年都是她白费功夫了! “三哥,三嫂,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们,这差事,是我让楚苋进宫求了云嫔才为六郎求来的,不然,你们以为就凭如今陛下视世家子如豺狼的性子,能轻易松口让六郎掌实权?” 第155章 糊弄梁氏 “什么,姑姑,差事是您给六郎寻来的?” 梁六郎的两个嫡亲哥哥坐不住了,他们也不算差,可自从梁六郎当上了五品的官儿,父亲就看他们兄弟两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没想到,三弟引以为傲的东西,不过是别人费心为他寻来的。 感受到两个哥哥讥笑的目光,梁六郎的脸蹭的红了起来。 不要冲动,两万两银子! 梁六郎在心里默念了数遍,才压下尴尬。 “那姑母为何不告诉我们?” 梁氏自嘲地笑了笑: “说什么,说出来让六郎来孝顺姑母吗?姑母又不是没儿子。” 梁三老爷皱眉,虽然梁氏帮了儿子的事情让他拉不下老脸再说别的,可梁氏说的有些过分了。 “小妹。” 梁氏低头理了理手帕: “三哥既然知道了,那也没什么,毕竟我们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直接堵住了梁三老爷说梁六郎受牵连的事情。 王氏见梁三老爷迟迟不说重点,脸上带了几分讨好地看向梁氏: “小妹,你哥哥这人就是急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娘家,和我们这一房亲厚。” 王氏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满脸委屈: “可这次,实在是被世子爷气狠了,你说说,一张口就要两万两银子,这不是要人命吗!” 说着,王氏起身,直接坐到了梁氏的跟前: “小妹,你没出嫁前,一直都在咱们这边住着,说句实在话,三嫂是拿你当亲妹妹一样的待啊!咱们三房多穷,你是知道的。哪里能拿的出来,你瞧瞧,光嫡出的儿子,就三个,一个个都到了要成亲的节骨眼儿了,哪里都要用钱啊。” 王氏说得很是诚恳: “怎么说,我们和靖安侯府也是亲家,要不就免了吧?” 梁氏倒是对三房没什么感情,当亲妹妹一样待?可算了吧,要不是她时运不错,巴结上了永安郡主,现在,还不知道再哪家后院受磋磨呢! 可到底她还有儿子啊! 梁氏的父母早早的就没了,若不是和三房还有点交情,硬把梁氏塞到了梁府,梁氏谋生都困难。 做了这么多年的贵夫人,梁氏也清楚,外家对于儿子的重要性,尤其他们府上还有个更厉害的庶子在,到时候,文柏能不能上去,全看梁家帮衬了。 现在要是能把三房和文柏早早捆绑在一起,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就是因为有这个盘算在,所以梁氏当初在王氏的三个儿子中挑选了梁六郎出来,梁六郎岁数小,只要早些发力,那未必不能居高位! “三嫂,你也知道,自从世子回来之后,我们这一房地位就尴尬的厉害。” 梁氏一脸为难。 王氏的脸就要拉下来了。 使不上力,还听她奉承半天? 王氏就要翻脸的时候,梁氏突然话头一转: “不过,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且试试,怎么着,也不能真让世子爷收了银子啊!” 王氏脸上又带了笑: “好小妹,我就知道,你最是心疼我们三房了,梁六郎,你们两个也是,都听好了,以后要好好孝顺你们姑姑。” 几个少爷也都点头。 场面话,谁都会说。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吧。 王氏留了梁氏在家里吃饭,还特意让厨房整了一桌子席面。 对于在梁家向来没什么地位的梁氏来说,这可是极给梁氏的脸面了。 尤其,饭后,梁三老爷更是暗示,可以帮着楚襄再升一升的时候,梁氏高兴坏了。 爵位的事情,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眼下要是能得了好,那才是最实在的。 得了便宜,梁氏看向梁六郎的眼神,带了心疼和愧疚,大手一挥,直接把身上带的一千两银票给了梁六郎: “六郎,今儿的事,是世子做得不对,你且安心,明儿云嫔娘娘生辰,姑母进宫跟云嫔娘娘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做巡城司巡抚。” 梁六郎闪了闪眼神,巡城司巡抚,那是正四品的官儿,他如今不过才十七岁,若是能升到那个位置,以后.... 梁六郎心中火热,对梁氏更亲昵了不少。 ..... 梁氏临走的时候,梁六郎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匣子,递到了梁氏跟前。 “姑母,劳您费心了,这是我前些日子寻来的南海珍珠,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您且拿回去和表妹分分。” 梁氏掀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都发光了。 满满一下子大拇指大小圆润的珍珠。 这可值不少钱呢!尤其是南海来的,更是珍贵。 梁氏不禁动容: “六郎有心了,你且等着姑母的信儿。” “谢谢姑母。” 等梁氏走远,王氏忍不住数落梁六郎: “你那姑母就是个没良心的,那么大一匣子珍珠,你也不给我留点。” 王氏眼红了。 梁六郎笑着搀扶着王氏往回走,安慰道: “母亲放心,我那里还有一匣子呢!” 王氏捂嘴惊呼: “难不成这南海珍珠成大白菜了不成?” 梁六郎无奈一笑: “您想什么呢,是您快到生辰了,儿子特意托人去南海寻了两匣子来。” 梁六郎扶着王氏迈过门槛,才继续道: “不过今儿把姑母得罪狠了,儿子自作主张,送了一半出去,还希望您消消气。” 王氏点头: “要是能让你升官,再给她一匣子我也不心疼,倒是你这头,这几日你就别去当差了,先在家里养养。” “儿子都听母亲的。” 梁六郎的两个哥哥,眼睁睁看着梁六郎和王氏说说笑笑回了院子。 “母亲可真偏心,对六郎比对我们好多了!” “行了,人家比你会讨母亲欢心,你有什么办法,再说了,让你当巡城司统领,你能捞的鼻梁六郎还多?” 一想到梁六郎一出手就是一匣子的珍珠,对方摇头了: “可算了吧,我哪里有那本事。” .... 马车上,梁氏畅快地笑了笑、 这些年,楚襄没法儿承爵,又一直在刑部蹲着,王氏可没少看她笑话,今儿为了梁六郎的前程,还主动讨好她! 第156章 珍珠你拿去 梁氏只觉扬眉吐气,等着吧,以后王氏给她伏低做小的日子多呢! 可惜,这好心情从进门碰到楚幼承之后,就糟糕的不行。 梁氏看着坐在大门跟前的楚幼承,只觉得瘆得慌。 好像那儿坐的不是人,是个只进不出的饕鬄。 就连旁边扶着梁氏的丫鬟都能感觉到梁氏身子的僵硬。 “二婶,回来了。” 楚幼承呲着小白牙,笑的像小羔羊。 梁氏干笑一声: “嗯,世子有事儿吗?” 楚幼承扫了眼梁氏身旁丫鬟手里的匣子,抬手指了一下: “你,过来,让我瞧瞧,梁家送了什么赔罪礼。” 受过教训的梁氏身子已经本能地拉住了丫鬟: “世子,这是我三嫂送我的。” 没办法,要是慢了,谁知道这黑心的会不会又拿走了! 楚幼承眉毛微挑,梁氏学精明了啊! 就在这时候,楚唯过来了,脸上带了着急。 “爹,你怎么样了?” 刚楚唯才听到春花说楚幼承出事了。 好歹是亲爹,楚唯也担心啊,听说楚幼承在大门口,赶紧就过来了。 楚唯看到没看梁氏一眼,直接走到楚幼承跟前,仔细打量了好一番,见楚幼承精神还算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您不是带了侍卫吗?怎么还被人给欺负了?” 楚唯紧了紧手里的菜刀,怒气横生: “您说,是哪个不要命的欺负您的,我这就去替您出气!” 梁氏看到楚唯手里的那把菜刀上还沾着血,就瘆得慌。 总觉得楚唯会突然冲过来砍她。 别说梁氏了,就是楚幼承也害怕,梁氏要真没了,他上哪儿找这么好骗的冤大头去! 其实要不是站在对立面,楚幼承还挺心上梁氏的,人傻钱多,还懂得搂钱,这哪里是二婶,这分明就是发财树,没钱的时候,摇两下,就能掉银票的那种。 梁氏:....你礼貌吗?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 楚幼承正忙着劝楚唯呢。 “丫头,没事,爹没事儿,这不,对方还送了赔罪礼来!” 说着,楚幼承直接起身,一把夺过丫鬟手里的匣子递到了楚唯跟前: “爹胳膊不方便,你帮爹看看,里面是什么。” 楚唯将信将疑,打开匣子,看到里面是一盒子珍珠,脸上带着不满: “就这么点珍珠?不是我说,爹,你也太好欺负了!” 梁氏:...所以我是好哄弄的那个? 梁氏陷入了自我怀疑。 楚幼承倒不这么觉得,毕竟还有两万两银子做医药费,怎么也算是有诚意的。 “二婶,梁家还是挺有心意的,你说是吧。” “嗯?”楚唯看向了梁氏. 梁氏赶紧点头: “没错,六郎真的知道错了。” 丫鬟:.....夫人,您在梁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梁氏黑了脸:....你没瞧见楚唯那个疯婆子要砍人啊! 到底还是更惜命,梁氏没敢多嘴。 “那好吧,我勉强替我爹收下吧,爹,你这受了伤,得好好养着,别到处跑了。” 说着,楚唯拉着楚幼承那只好的胳膊,直接往秋枫阁去。 楚幼承的脸都疼的扭曲了,他感觉他的这条胳膊,离废也不远了。 “闺女,疼!” “我知道,你受伤了,怎么可能不疼。” “不是,我说的是我那条好的胳膊!” 楚唯赶忙松开了捏着楚幼承的手: “爹,疼的厉害?” 楚唯很是心虚,一时着急,倒是忘了自己力气比旁人更大这事儿了。 楚幼承就差没哭出来了: “丫头,你手劲儿多大,你心里没点数吗?” 楚幼承抱住了差点残掉的胳膊,还是忍不住数落着楚唯. “你也这么大人了,别动不动就拉人,这也就是你爹身子骨硬朗,换了别人,那可要出事的!” 楚唯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当她谁都拉呢? “爹,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儿?” 楚唯正在厨房给鸡放血呢,陡然听到了春花回禀,一时也没顾得上多问。 楚幼承叹了口气: “我倒霉呗!” 楚幼承仰头看天,眸子里带了淡淡的忧伤。 这事儿,其实也真是巧合的离谱了! 等楚幼承细说了一番之后,楚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也不知道下面人从哪里找的大夫,竟把她爹给包成这样。 “我还当您真受伤了呢!” “没多大的事儿,不过,大夫说了,得多吃点肉补补,丫头,这几天你可得多做点。” 楚唯闻言,满头黑线。 没受伤的时候,也没见您老人家少吃啊! 没什么大事儿,楚唯也就没再要看楚幼承的胳膊了。 “县主,这珍珠,先放库房吗?” 楚幼承吃着闺女刚给他热的卤鸡腿,看了眼那匣子,一脸无所谓地说: “先放着呗。” “拿一颗出来,准备个便宜但精致的盒子放着,剩下的,都放到库房去。” “是。” 等春花走了,楚唯又低头忙活了。 楚幼承在旁边啃着鸡腿,父女两生活好不惬意。 就在这时候,楚苋身边的丫头墨香来了。 “县主。” “嗯,什么事儿。” 墨香看了眼吃的满嘴流油的楚幼承,有些不忍直视: “大小姐说让您别忘了明日赴宴的事儿。” “知道了,你告诉姑姑,我一定准时到。” “是。” 等墨香走了,楚幼承才开腔; “你真要去宫里?要不然爹陪你一起?” 楚唯心里一股暖流划过,忍不住揶揄道: “您就不怕碰到陛下?到时候,您可得给陛下磕头呢!好歹您也是祖宗啊。” 说起这事儿,楚幼承就没胃口了,他搁下鸡腿,生无可恋地说: “你以为我没磕过吗?” 那日随着靖安侯进宫,他就给那大侄子磕过头了! 想他要是还活着的时候,哪里用受这份儿委屈,就是卫康帝,也得照顾他的心情。 没办法,谁让他老呢! 还好楚唯不知道她爹怎么想的,不然肯定无语至极。 就是辈分儿低,也没影响她爹那一米八的气场啊! .... 另一边,芙蓉院。 梁氏进屋就气的甩了两套茶具: “贱人!” 第157章 夫妻吃独食吗 南海珍珠可不好弄,难得有品相那么好的,竟是便宜了楚唯那死丫头了! 梁氏越想越不甘心。 梁氏看到瑟缩在角落的如云,直接上手,使劲捏着她胳膊上的肉: “你是个死的吗?那么大一个盒子都能让人抢走,你是干什么吃的!” 如云死咬着嘴唇,才忍住没叫出声。 明明就是夫人默认送给世子爷的,这也能怪到她头上! 翠云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吓得脸色惨白。 若非刚才有事,跟着梁氏的就是她了。 平心而论,就算是她跟着梁氏,也不见得能比如云做的有多好。 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梁氏才叫了翠云进去收拾。 .... 芙蓉院的动静不小,加上楚苋有自己的眼线,自然知道了外面的事情。 墨香看着楚苋没有动作,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姐不去看看夫人吗?” 楚苋打量着自己新作的蔻甲,很是满意: “母亲正在气头上,我现在过去,不也是往枪口上撞?倒是楚唯,确定她答应明天进宫了吧?” “县主说,明天一定准时。” “嗯,那就好。” ....... 次日,天刚蒙蒙亮,牡丹院就已经忙活起来了。 小姐进宫是大事。 梳头的、洗脸的、穿衣服的都围在楚苋身边,好一阵折腾,总算是在天大亮的时候忙活完。 看着镜子里穿着华丽的少女,楚苋翘了嘴角。 精心打扮过就是不一般,瞧着更明艳动人了呢! 楚苋都能看到,几个皇子围着她转的场面了。 想到这儿,楚苋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高傲,她早晚让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楚幼承听说了牡丹院的动静,也睡不着了。 等他火急火燎地赶到牡丹院的时候,就见春花坐在院子里嗑瓜子。 楚幼承忍不住黑了脸: “小唯呢?” 春花指了指身后的阁楼: “县主还在睡觉呢!” 楚幼承抬手给了春花一个暴栗: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叫你主子起床?” “我不敢。” 春花捂着被敲疼的脑袋,缩了缩脖子。 一主一仆,又在院子里开始了拉锯战。 楚唯开门出来,就看着这两人大眼瞪小眼,很是有趣。 “春花,早饭拿来了没?” “坏了,忘了!” 春花也顾不上继续战斗了,赶紧往大厨房跑。 没人跟自己玩儿,楚幼承也觉得没意思: “你今儿可要小心啊,依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进宫,绝对会出事儿!” “嗯,放心吧。” 春花脚步不慢,多亏了这些日子跟着楚幼承院子里的侍卫一起活动手脚,倒是比寻常人更精神。 “县主,饭来了。” “放桌上吧,春花,你来帮我看看,我穿哪身好?” 楚唯指着床上的几身衣裙,为难了。 “县主,您怎么把诰命服拿出来了?” 这是前几日内务府赶制出来的,县主当时还说看着就热,死都不愿意穿呢! “这不是要进宫,得撑撑场面,你说这身绛紫的是不是更贵气一点?” 楚唯也没进过宫,不过依着前世看的那些宫斗剧,想来穿的贵气一点,应该能镇得住场子。 “您长得漂亮,穿哪身都是极好的。” 楚唯手指轻点春花的鼻尖,淡淡一笑: “你个小丫头油嘴滑舌!” “奴婢可是实话实说呢!” 春花吐了下舌头,俏皮地说道。 .... 外间,楚幼承坐在桌前吃的正欢,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忍不住乐了。 云和也来了。 “昨儿不是说了,今天吃大厨房的饭吗?你怎么过来了?” 楚幼承明知故问,眼里带了揶揄。 云和也不躲闪,直视楚幼承的双眼,坦然地说: “我不放心县主,过来看看。” “榆木脑袋开窍了?真没意思。” 说着,楚幼承低头继续巴拉早饭了。 云和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 在春花的帮忙下,诰命服很快就穿好了。 “县主,我帮您重新挽个发髻吧?” 春花看着楚唯头上只简单挽了个发髻,有些手痒。 照她看,县主就该配个高高的流云髻,簪一套鎏金的头面才好看! 楚唯:...那么多金子,放在头上,万一掉了,多肉疼啊! 楚唯对着镜子,正了正头上的玉簪,满意地点头: “不错,好了,赶紧出去吃饭吧。” 等楚唯出去,就看到楚幼承摸着肚子在打嗝儿。 “嗝儿...这大厨房的饭,还是不如小唯做的,女婿,你说是吧。” 云和都没动筷子,见楚唯看来,心里有了波澜: “县主的手艺,自然是天下一绝。” 楚幼承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这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 拍马屁都拍的这么好听。 被吐槽的某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楚唯。 “县主,今日打扮了一番,必能艳压群芳。”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就连楚唯也不例外,看在云和说话还算顺耳的份儿上,楚唯大手一挥,让春花从小厨房端了两万灶上温着的豆腐脑出来。 “昨日新做的,你也尝尝。” 一碗浇着海带卤的豆腐脑被端到了云和跟前。 “姑爷,您慢用。” 楚幼承傻眼了,他看着楚唯和云和两人就着春花刚炸出来的油条配着豆腐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春花,还有没有豆腐脑?” 春花摇头: “没了。” “那油条呢?” “也没了。” ....合着昨日就为了通知他别来蹭饭呗! 春花:...其实,锅里还有一碗豆腐脑,不过,那是县主早就许给她的,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世子爷了。 楚幼承也没想到,自己亲手教出来的春花已经学会了阳奉阴违! 眼瞧着两人吃了个赶紧,楚幼承更难受了。 不行,中午得吃两个鸡腿补补。 刚搁下碗筷,墨香就从院儿外面进来了。 “县主,您收拾好了吗?我家小姐说在门口等您。” 墨香很是规矩,问了好,才把楚苋的话带到。 楚唯点头: “这就来了。” 说着,楚唯起了身,领着春花往外走。 楚幼承和云和跟在楚唯身后,一直到了大门口,才停了脚。 第158章 麻烦去坐后面那辆 “小心点,别中了招儿。” 楚幼承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 楚唯倒是没说话,可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担心。 云和见这两人如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是去赴宴,又不是去送命,至于嘛? 其实,云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感觉楚唯可能是皇家的人,若想知道点什么,只能进宫去打听了。 梁氏在吃住上,都不敢克扣云和一家,那种低劣的宅斗手段,拉低了她的段位。 当然,更主要的是,如今世子爷当家,更不会轻易委屈他闺女了。 停在大门口的车由三匹马拉着,那一匹匹的,都是军中才能弄的到的汗血宝马,能够日行千里,遇到点什么,马也不会受惊。 梁氏见到那马,差点忍不住了。 这可是千金难买的汗血宝马啊! 真是败家子! 饶是梁氏管家的时候,都舍不得用这么好的马拉车。 楚幼承:马不就是用来用的吗?守财奴! 梁氏:... 楚唯对马没什么研究,可见那三匹马站在一起,竟然一动不动,只觉得新奇,倒也没多打量。 “爹,云和,你们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好。” “苋儿,快些上车。” 说着,梁氏就拉着楚苋往楚唯那辆车跟前走。 楚幼承直接挡在了梁氏的跟前: “二婶,我给你们准备马车了,后面那辆就是。” 楚幼承指了指跟在楚唯车后的那辆马车,很是认真地说: “好歹我们也是侯府,若是你们挤在一辆马车上,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可,我们两个人...” “是,我知道,委屈你们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小唯是县主,这马车,也是专门按照她的品级规制订做的。” 梁氏捏着帕子,脸已经通红: 县主县主,不就是个破县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整天挂在嘴边。 楚幼承:...哎,还真是了不起,有能耐,你也让陛下封你一个县主当当? 梁氏不服气,要理论两句,楚苋伸手拉住了她: “娘,堂兄说得也没错,左不过很快就到宫里了,我们将就一下吧。” “妹妹,你这可说错了,什么叫将就,我这明明是讲究,你要是不想跟二婶坐一起,我这就让人再拉辆马车来。” 说着,楚幼承就朝侍卫挥了挥手。 楚苋心下一惊,赶忙出声阻拦: “别,堂哥,不用了,咱们侯府虽不差银子,但也没必要这么浪费,我们这就走了。” 说着,楚苋拉着梁氏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等坐稳之后,梁氏不满了: “苋儿,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这泥腿子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梁氏所坐的马车,倒也不差,不过是有珠玉在前,才让她难以接受。 “娘,您如今性子怎么这么急躁了?” 楚苋很是不满梁氏如今的表现,好歹是梁家出来的,怎么越发不够沉稳了。 被女儿数落,梁氏的脸上臊得慌,心里也不痛快: “怎么,你这是嫌弃娘了?” 楚苋头疼,梁氏都这么年纪了,怎么还跟姑娘家似的,一句不顺耳的话都听不下去了。 “娘,女儿没这意思,世子摆明了不想让我们沾楚唯的光,不然也不会特意准备两辆车了。” 楚苋拉着梁氏的手,安慰地轻抚了两下。 梁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肉,她哪里能真跟楚苋置气。 梁氏装似恼怒: “我就是气世子一点都不顾脸面好看,我将就也就罢了,我是心疼你,你是娘心头肉,娘哪里舍得你吃这苦啊!” 楚苋闻言,心中冷笑,是啊,心头肉舍不得吃苦,为了文柏的前程,她就能狠心把自己送进四皇子后院做妾! 当年的四皇子妃可不是什么善茬,一想到自己刚进府那几年受的苦,楚苋就冷了心肠。 “我知道娘心疼我,到底这也就是些身外物,要是耽搁了进宫的时辰,倒是不妙。” 楚苋强笑了两声,劝慰梁氏,。 她是真怕楚唯因着个马车的小事儿不进宫了,那接下来的好戏就没法儿瞧了。 坐在前车的楚唯吃着春花提前洗好的果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着身子。 “县主,一会儿到了宫门口,我就不能跟着您进去了,您进宫可一切小心。” 若非陛下特允,就是皇亲国戚进宫,也只能由宫女太监领着,防的,就是有些人起小心思。 当然,这并不能阻止大家在宫里搞事情的念头。 说快也快,不多会儿,楚唯吃完第二个果子,就到了宫门口,赶车的车夫隔着帘子提醒了一声: “县主,到了。” “知道了。” 楚唯拿帕子擦了擦手,才起身往出走。 ...... 品级分等,就连座驾也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自从楚唯的车驾到了宫门口,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不少停在前面的马车都主动给它让了路。 “竟然是三驾的马车,这是哪家的小姐啊?” 有消息慢的,已经好奇地拉着旁边要好的手帕交问了。 “不知道,难道是哪家的郡主进京了?不应该啊。” 郡主是正二品,县主要低一级,不过内务府倒是没有详细要求两者车驾的规制。 这也让不少人多了困惑。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看见马车上的徽记,才恍然大悟: “这应该就是如意县主的车架了,永宁郡主前些日子不也进京了吗?怕是带着县主一起进宫的吧。” 一些身份地位的官家小姐目光中流露出羡慕。 世间女子,也就唯有这二人能靠着家里得了封号了! 至于她们,若是命好些,能嫁个知道上进的,等着以后靠丈夫获封诰命,若是命不好,嫁些只知道招猫逗狗的,那一辈子怕是也能看到头了。 一瞬间,各种议论声起,羡慕的,嫉妒的,还有想上去攀附的都紧紧盯着那马车的帘子。 ..... 后头的梁氏和楚苋就没这么好运了,她们的马车也就是中流,不算打眼,却也不能说差。 在楚唯马车前去的功夫,路就被挡住了。 第159章 煽风点火小能手 “夫人,小姐,前面过不去了。” 梁氏挑开帘子瞧着离的还远,忍不住皱眉了: “怎么回事,县主的马车呢?” 车夫一脸窘迫: “回夫人,前面的人家给县主的车让了路。” “那我们...” 梁氏还要质问,转眼又想通了,心里多了烦闷,直接甩下了帘子: “找到地方停车。” 楚苋正捧着个盒子出神,倒是没察觉到外头的动静,一直到下了马车,她才蹙了眉头。 车停的地方离宫门口至少有半条街那么远。 往日向来在宫门口下车的楚苋突然没了优待,存了两分不满,尤其是知道楚唯占了她的优待之后,更是气不顺了。 楚苋摩挲着盒子,哼,楚唯,等着瞧吧! 梁氏眼角扫到楚苋手里的盒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苋儿,你这盒子里装的什么?从上车就见你一直抱着,是给你姑姑的贺礼吗?我瞧瞧。” 说着,梁氏就伸手要去碰。 楚苋迅速闪开了身子,眼里带了一丝紧张: “娘,没什么,就是寻常的物件。姑姑是今儿的寿星,得她第一个打开才吉利。” 说着,楚苋把盒子交给了身侧的墨香,嘱咐她先拿着。 宫门口这些人家,都是要进宫给云嫔娘娘贺寿的,手里端着匣子,也不算稀罕。 不过梁氏倒是好奇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看,越是会好奇里面的东西。 梁氏一路找了几个借口,都没能如愿,瞧着楚苋那紧张的样子,梁氏吃味了。 不就是个物件,有什么不能看的。 梁氏倒也没多想太久,毕竟瞧见了让她更头疼的人。 楚唯来的动静可不小,这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跟前就围了好几个姑娘。 都是些想过来和楚唯攀交情的。 不过可惜了,楚唯并没有和她们结交的心思。 倒是有几家也在宫门口停着的马车,都是高门大户的。 这些人家,对于一朝飞上枝头的楚唯并没什么兴趣,只是远远瞧着热闹。 梁氏小声腹诽着: “这楚唯,出风头倒是会的很,你一会儿可别和她靠得太近。” 梁氏为人精明,肚子里都是算计,也就唯有碰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才会失去理智。 就如她这句叮嘱,过于紧张了。 都是同出靖安侯府,真论起来,楚唯她们这一房,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至于二房,说得难听点,就是个凑数的,还是掏空心思才算计来的。 两者哪里能比。 “苋儿!” 一声清凉的女声传来。 楚苋下意识地皱眉,等她调整好表情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跟前。 “苋儿,还好没来迟,我就知道,云嫔娘娘生辰,你一定会来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纯慧长公主的嫡长孙女林安安。 楚苋看着林安安直接身上搂住了她的胳膊,赶忙露出个笑脸: “安安。” 上辈子,嫁给四皇子当正妻的,正是这位林安安。 外祖母是公主,父亲也在宫中当差,这可让林安安身价倍增。 倒是有不少名门很中意林安安贵重的身份,可惜,林安安也就空有个身份,无论是长相、脾气,还是心计,都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刁蛮。 她知道自己和四皇子是青梅竹马,从她进府第一日起,就没找找她麻烦,什么三伏天站在太阳底下学规矩,这些事情,数都数不过来。 可偏偏纯慧长公主身份贵重,加上林家在四皇子夺嫡过程中没找出力,致使哪怕四皇子登基之后,都没说出废后的话。 要不是... 算了,过去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现在的林安安能为自己所用,那就足够了! 梁氏也知道林安安和自家闺女要好,打了声招呼,就快走了两步,给两人留出了说话的距离。 林安安见楚苋脸色不是很好看,眼里透着担心: “怎么了?可是这两日有不顺心的事儿?” 楚苋嘴角微翘,眼神温柔似水,活脱脱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见楚苋这般,林安安更不放心了。 苋儿性子这么软,怕是又被人给欺负了吧? 想着,林安安直接拉下脸: “苋儿,我们说好要做最好的手帕交,你如今遇到事儿,竟然都不告诉我。” 林安安假意生气,松开了楚苋的手。 楚苋和林安安也交往这些年了,哪里不知道林安安是在假装,她要的就是林安安关心她! 楚苋脸上带了慌乱,伸手拉了拉林安安的胳膊: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就是了。” “说吧,什么事儿?” 林安安转头看向楚苋,眼里都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也没什么,就昨日,我表哥无意把世子堂兄的胳膊给弄脱臼了。” “世子堂兄?” 林安安眼里带了疑惑。 她向来只关心哪家出了新首饰、哪家出了新衣裳,对于旁的,从不分心思去听。 “对,其实是我永安姑姑的嫡长子,祖父心疼堂兄在外受苦,让堂兄住在府里。” 说着,楚苋低下了头,一副失落的样子。 林安安是真心把楚苋当姐妹的,见她这样,更是看不下去了。 “是不是他哄骗你祖父给他请封爵位的?” 她是不关心朝政,可也知道承爵的流程,有爵位的人家,需先向陛下上折子请封,陛下同意之后,紧接着内务府就会下圣旨。 自己这县主的头衔,就是这么来的。 林安安紧紧盯着楚苋的脸,生怕错过一点表情。 楚苋咬着嘴唇,沉默不言。 这沉默,林安安只当是默认了,当下瞪大了眼睛。 “世间还有如此无耻之人?永昌伯府不是没有嫡子吗?他回去继承伯爵就好了,竟然还死赖在侯府不走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堂兄自幼在乡野长大,自然喜欢盛京繁华。” 楚苋“善意”地帮着楚幼承说话。 林安安忍不住撇了嘴: “指不定人家就是想鸠占鹊巢呢!倒是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跟我说,侯世子的爵位没了,你父亲怎么办,你怎么办。” 第160章 踢到铁板了 林安安看着楚苋,眼里都是心疼。 可怜的苋儿,寄人篱下,竟是这般凄惨。 楚苋浅浅一笑: “我们都很好,父亲在刑部当差,我也没什么盼着的。” 话一出口,林安安心里对楚幼承一房的厌恶更是多了几分: “你这么想,他们可不一定呢!你可要看好你们这一房的东西,别回头,让那群黑心的夺了去!” 高门大户,孩子多的人家,抢夺家产的事情,可不算少数,林安安也知道不少,好心提醒了楚苋两句。 “知道了,你别多想,堂兄他们还是挺好的。” “这可不定。” 林安安见楚苋不欲多说,只好悻悻的闭了嘴,心里盘算着回去和祖母说一说,让她帮着庇护一些楚苋家。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眼瞧着就要进宫了,前面的路被一群姑娘给挡住了。 林安安心里气不顺,见有人挡路,更是不痛快了: “瞧不见本县主?” 话一出,众人回头,见到林安安,瞬间变了脸色。 刚还挤成一团的姑娘们,纷纷让开了路。 楚唯被这些姑娘吵得头疼,见有好心人替她解决了麻烦,倒是松了口气。 没了人群的遮挡,林安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边的楚唯。 林安安打量了楚幼承一番,脸色变得难看: 可恶,竟然比她漂亮! 楚唯:....侮辱谁呢?比你漂亮,那不是常规操作吗? 楚苋见此,忍不住心里雀跃了。 这楚唯,真是个蠢货,竟然撞到林安安的枪口上了。 女人嘛,越没有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林安安相貌一般,所以最看不过那些比她长得好看的,往日见一个,都要上去给对方没脸才甘心。 久而久之,满盛京都知道林安安的性子,长得好看些的,听说林安安去哪里,直接就避开了。 眼见林安安眼里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楚苋赶紧身手拉了拉林安安: “安安,你别生气,那是我侄女。” “侄女?” 林安安眼球一转,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了。 她看着楚唯,倨傲地仰了仰头: “苋儿,什么侄女,就是个低贱的村姑罢了,见了本县主,你还不行礼?” 到底身上流着四分之一的皇家血脉,这装起来,倒让林安安生出了几分威严和贵气。 旁边靠得近的姑娘,都吓得低了头。 林安安见此,很是满意她们的反应。 她这架子端起来,就连她祖母都夸她很有皇家风范呢! 可惜,在楚唯的眼里,林安安就是个骄纵的小孩儿,生不起一丝敬意。 林安安等了好半天,不见楚唯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可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然敢对她如此不敬! 林安安打定主意要给楚唯几分颜色看看。 想着,林安安直接快走两步,叫了两个守门的侍卫过来: “她对本县主不敬,拖下去,杖则十下!” 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能看宫门的,都不是什么傻子,今儿这么多贵女前来,真要动了手,回头林县主不怕,他们,怕是就惨了。 可要是不动手,林县主又不放过他们,尤其,这位的亲爹还是禁军统领,那可是他们的大头儿。 心里存了顾虑,两人挣扎了许久。 算了,先动手吧,大不了,说是县主命令他们做的! 眼见侍卫要过去拖楚唯,林安安眼里透着恶毒! 趁这机会,她要划烂这贱民的脸! 可惜,不等她找到机会动手,楚唯就已经抢先一步了。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亲眼瞧着的众人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天哪,他们看到了什么,如意县主竟然敢打林县主! 林安安仗着祖母是公主,可没少作恶,这群姑娘早就对她生了厌恶,不过是碍着身份,不敢得罪罢了。 瞧见林安安吃苦头,不少人都想拍手叫好了! 早就应该有人治治她了! 楚苋吓得身子都抖了两下。 她也恨林安安,可到底不敢跟林家作对,没想到,楚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连纯慧长公主放在心尖上宠的宝贝孙女都敢打! 楚苋恍惚有种错觉,哪怕她不费心算计,怕是照楚唯这蠢货的做派,也能把自己玩死! 林安安也惊了,从小到大,哪个不捧着她,就连她爹娘都没对她动过手,今儿竟然让个卑贱的村姑给打了! 林安安捂着发红的脸,面容狰狞,直接尖叫出声: “我要杀了你!” 说着,林安安就扑向了楚唯,顺势从腰间抽出金线编的皮鞭。 林安安刁蛮任性,动不动就急躁,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是对鞭子感兴趣了。 这些日子,不仅求着纯慧长公主给她找了专门的师傅教导,还随身携带皮鞭,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楚苋见林安安的反应如此剧烈,心里已经隐隐开始期待林安安发疯了。 之前有个和林安安不对盘的贵女,她家父亲去世之后,林安安就寻了由头,把那姑娘好好整治了一番。 好像是毁了她的脸.... 具体如何,楚苋都记不太清了。 林安安也学了些日子,不过没什么长进,下盘虚浮,握着鞭子,也只会蛮力去甩。 楚唯见鞭子迎面而来,轻轻一躲,就避开了鞭子。 “哟,林县主这脾气还真不小呢!动不动就对人非打即骂,是不是陛下的话说得不合你心意,你也要甩两鞭子啊!” 楚唯冷声说着,直接伸手拽住了皮鞭。 不过才用了两成力,林安安就拉不动了。 “你胡说,放开我鞭子!” “我若是不放呢?你除了会仗势欺人,还会什么?欺软怕硬,真叫我瞧不起。” 楚唯看向林安安的眼神带着鄙夷,活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林安安气的语无伦次: “你..你...贱人!” 楚唯嗤笑一声,直接一个用力,就把林安安的鞭子夺了下来,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这是打不过,就准备骂哭我吗?不好意思,本县主自幼长在乡野,真要比骂人,我能说出比你难听百倍的话来,想听吗?” 第161章 小白莲又开腔了 楚唯抓着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手心。 那样子,比恶霸还要霸道三分。 林安安感觉到楚唯在朝自己靠近,心里莫名害怕。 总觉得下一刻,她就会再给自己一巴掌似的。 楚唯看到林安安眼里的恐惧,闪过一丝不屑。 对于这种仗着家世欺负人的,她向来看不起,瞧瞧,不过是一巴掌,就让她这只纸老虎的皮破了。 “你...你别过来,来人啊!” 眼瞧着楚唯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林安安忍不住了,直接叫了起来。 那尖锐的声音,差点没刺破楚唯的耳膜。 楚唯挠了挠耳朵,后退了两步: “叫的真难听。” 一句话,让林安安的嗓子像是被东西卡住了一般,活生生没了声音。 楚苋本以为林安安能给楚唯好看,没想到,楚苋竟是被楚唯给震住了,真是没用! 楚苋扫了眼已经脸色惨白的林安安,强笑着站了出来: “如意县主,安安一时冲动,你也跟她计较,宫宴怕是快开始了,还是快些进宫吧,别耽搁了时辰。” 周遭一片寂静,唯有楚苋温婉的劝导。 有人见此,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了: “楚苋对林安安可真好,都这样了还替她说话。” “可不是嘛,真羡慕林安安,有这么个好姐妹替她兜着。” 楚唯自然也听了几句,看着楚苋,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姑姑可真是心善,林安安欺负我的时候,不见你出来劝她,这会儿倒是上赶着做好人了!” 楚苋的笑僵在了脸上,显得很是不自然。 该死的臭丫头,那么聪明做什么! 不过该做的场面还是要做的。 “今儿,就当是给姑姑个面子,县主就别计较了。” “那行吧。” 说着,楚唯从春花手里拿了早先准备好的匣子往宫门口走。 临走,楚唯还嚣张地放了话: “楚苋,以后记得绕着本县主走,不然我怕我手痒,想再给你几巴掌。” 看着楚唯走远的背影,林安安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被个贱丫头吓破胆了,就忍不住怒了。 因着楚唯,林安安对楚苋也迁怒了: “我回去了,云嫔娘娘的宴我就不去了。” 林安安淡淡留了这么句话,直接带了丫鬟离开。 丢了这么大的脸,她可没法儿继续待着了。 “行吧,林安安,等回头,我好好说说楚唯,今儿是她做的太过分了,改日一定登门赔罪。” 楚苋说得诚恳。 林安安扫了她一眼,脸色好看了点: “不用了,是她野性难驯,跟你没关系,你放心就是。” 林安安也看的出来,楚苋怕是管不了楚唯呢! 既然这样,那她就去找个能管了她的人来! 等林安安走了,梁氏才敢凑上去,还有些惊魂未定: “楚唯那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你可千万要小心些。” “女儿知道。” 楚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匣子,心情好了不少。 大庭广众之下,楚唯给了林安安一巴掌,就是林安安能咽的下这口气,纯慧长公主也不能。 因着林安安和纯慧长公主有五成的相似,很是得纯慧长公主喜欢,就连林家的嫡长子,都没林安安这般受宠。 等纯慧长公主知道此事,楚唯怕是要完了。 她可得加把火呢! ... 宫里,云起宫。 云嫔今儿生辰,起了个大早,光是捯饬就花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镜中花一样的脸,云嫔心生欢喜,可想到什么,那透着雀跃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悲伤: “嬷嬷,是我老了吗?今儿本宫生辰,陛下都不来。” 崔嬷嬷收拾着桌子上的首饰,一脸淡然: “娘娘不必多心,您膝下有皇子,地位稳固,就是陛下,也得顾忌您的脸面。” 崔嬷嬷说得倒也不错。 那日从四皇子进宫送了凉皮,卫康帝心情就舒缓了不少,自然也想起了被禁足的云嫔,到底是自己亲自下的旨,也不好驳回。 在王钦的提醒下,卫康帝特允了云嫔在宫中办宴,如此,也算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正是因此,哪怕后宫妃嫔暗地里嘲笑云嫔是死要面子,云嫔也没搁在心上。 陛下是惦记她的,不然哪里会特意让人来说她生辰的事儿。 下面人自然是知道这消息的,就连御膳房的总管也不敢耽搁。 圣心在哪边儿,他们自然就要冲哪边儿多尽心才是。 ..... 早有宫人在门口等着各家的夫人、小姐。 见人来了,招呼一声,就往云起宫的方向领路。 春花眼巴巴瞧着楚唯进了宫,连头都没回,心里就不是滋味。 县主变了,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罢了罢了,终究是感情淡了。 饶是如此,春花还是在马车跟前等着,顺便和车夫唠唠家常。 楚唯:...所以,是你跟我感情淡了吧。 春花:...呵呵,您这手撕林县主的气场,倒也不用我担心您,我更担心别人不长眼得罪了您.... 楚唯:.... 楚唯倒不知道春花在外面如此惬意。 自进了宫之后,她的一双眼睛,就忙着到处看稀罕。 红墙绿瓦,一扇扇的大红宫门,皇宫倒也和前世的都差不太多。 让她新奇的,是这些来回走动的宫人,给冰冷的宫殿添了不少的人气。 楚苋跟在楚唯的身后,倒是把她这打量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乡野长大的,就是没见识。 一众官眷进了宫之后,都敛了神情,满脸严肃地看着前方,唯有最前面的楚唯,左看右看,很不守规矩。 崔嬷嬷安抚好了云嫔,亲自去了云起宫门口等着来赴宴的客人。 能来参加云嫔生辰宴,多是四皇子一派的官眷,自然是要给几分颜面的。 总不好在这些小事上把人给得罪了。 “各位夫人、小姐,云起宫到了。” 领路的宫女回身禀了一句,就退到了崔嬷嬷身后。 如崔嬷嬷所料,这些人见是她,眉眼带了几分喜色。 “各位一路辛苦,娘娘已经在殿里盼着了,且随我来。” 崔嬷嬷说着,往前走,眼角扫了眼众人,见领头的人脸生,目光顿了一瞬。 第162章 怀孕药方 紧接着就继续往前走了。 好似一点都不关心对方是谁。 等到了正殿,众人就看到云嫔坐在正座上。 “见过云嫔娘娘。” 云嫔。 这称呼,让云嫔想到了前几日禁足的事情,笑容带着几分不自然。 云嫔下意识去看楚苋和梁氏,定睛一看,竟是有一人,只微微屈了身子就站直了。 和后面跪成一片的官眷相比,甚是打眼。 “这位是?” 不知对方底细,云嫔说话很是客气。 “娘娘,我是如意啊。” “如意?” 站在云嫔旁边的崔嬷嬷眼神有了波动。 “娘娘,是陛下新封的如意县主。” 崔嬷嬷小声提醒了云嫔一句,对方这才想起来。 云嫔看着楚唯,眼神闪了闪。 就是这位的爹抢了她哥哥爵位啊,瞧着,也没什么出众的。 云嫔本能地给楚唯套上村姑的印记。 “哦,本宫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就听说了,倒是一直没得空见上一面,倒是个性子率真的,不过这礼仪规矩,想来还不熟,回头本宫指个嬷嬷好好教导教导县主。” 楚唯不出声,就是想瞧瞧,这云嫔娘娘是个什么段位。 没想到,上来就是教规矩这种小伎俩。 楚唯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笑着接了赏赐。 开玩笑,有人送礼,为什么不要! 什么,是个嬷嬷? 真是天真,能教导宫规的嬷嬷,想来能卖个好价钱呢! 她听便宜老爹说过,高门大户的主母更注重子女的规矩,像是如她这般岁数的姑娘,多数都有至少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规矩呢! 她这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云嫔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 这如意县主是个傻的吧?她是在嘲讽她没规矩啊! 楚唯倒是不知道,自己的贪财让云嫔有些措手不及了。 崔嬷嬷轻声提醒: “娘娘,各位夫人、小姐还跪着呢!” 跪在楚唯身后的楚苋脸色很是难看,往常来云起宫,她就是行礼,也只是跪一下,今儿倒是托了楚唯的“福”了! 她倒是站着和云嫔聊天,可怜了她,还在后面跪着。 云嫔这才把目光放到后面人身上,脸上带了一丝歉意: “瞧本宫,和如意县主聊得开心,倒是忘了,诸位都快些请起。来人,赐座。” 众人一一落座,按着身份高低,在场的,多数有诰命的,都是夫人,多是三四品的,倒是楚唯,坐的离云嫔最近。 紧接着,就是楚唯左手边的楚苋和梁氏了。 楚苋倒是没什么诰命,可人家是云嫔娘娘的亲侄女啊,谁敢让她排到最后面。 云嫔看着有几年没见的楚苋,眼里带着赞叹: “苋儿这丫头,瞧着出落的更加水灵了,姑娘家家,一出去,就是好几年,可让姑姑好生惦记呢!” 这倒是真心的。 梁氏出身名门,楚苋自己也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就连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心仪了许久。 若不是柔妃和安嫔和自己不对付,怕是早就求了陛下赐婚了。 见到楚苋,云嫔就觉得脸上有光。 这么优秀的姑娘,是她们楚家的。 “是苋儿不是,这些年,苋儿也很想念姑姑呢!” 众人附和地夸着楚苋: “苋儿小姐才貌双全,倒是像极了当年的娘娘。” 云嫔闻言,捏着帕子轻笑了起来。 当年,云嫔也不过就是有点姿色,和楚苋是没法儿比的。 不过被这么夸,云嫔还是很高兴的。 说了一会儿话,云嫔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诸位,本宫这儿的荷花开的甚好,崔嬷嬷,领着大家伙儿去瞧瞧。” “喏。” 众人知道,云嫔这是有体己话要跟娘家人说,都识趣地起身跟着崔嬷嬷出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殿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 云嫔正要张口问话,眼角瞥见楚唯坐在跟前没动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是... 有外人在,云嫔只能停了话头: “如意,你且尝尝御膳房的点心合不合口味,本宫先失陪一会儿。” 说着,云嫔起身由着宫女扶着要去后殿,楚苋见状,也跟了上去。 倒是梁氏,到底是云嫔的嫂子,不好厚着脸皮跟上去,只能干坐着。 楚唯见此,“好心”地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碟子放到了梁氏跟前的桌上: “二祖母,您也尝尝,这御膳房的点心,味道就是不错。” 梁氏讪讪一笑: “二祖母不吃,县主喜欢,就多吃点。” 说着,梁氏把点心推了回去。 梁氏满心都是找机会跟云嫔娘娘单独说话,哪里有胃口吃点心。 楚唯见此,略略失望: “那好吧。” 这么好吃的点心,都不尝尝,可惜了。 楚唯一边吃,一边琢磨里面的用料,盘算着回去自己也做一份出来。 .... 后殿,云嫔让宫女下去,这才看向楚苋: “苋儿,可是有话要与姑姑说?” 云嫔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是个聪明人。 若不是出自她娘家,她早就求了陛下许配给儿子了。 “姑姑,苋儿也没什么好送给您的,今儿您生辰,苋儿给您寻了个方子来,盼着您喜欢。” “哦?什么方子。” 楚苋打开手里的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纸,捧到云嫔跟前。 云嫔看上上面的药材,满头雾水,她也没病没灾的,楚苋这丫头给她什么药方呢? 楚苋见云嫔没有领会意思,扫了眼屋里,见没人在,这才解释道: “姑姑,苋儿这些年在外,遍寻名医,遇到一世外高人,手里有张祖传的药方说是能让女子极易受孕。” “什么?” 云嫔看着药方,身子也坐直了。 身为后妃,哪个会嫌自己的子嗣多的。 多几个儿子,就多几分夺嫡的把握。 见云嫔重视起来了,楚苋强压着要翘起来的嘴角: “这方子,想来能帮到姑姑。” “好苋儿,姑姑没白疼你。” 云嫔捏着药方,激动的手都颤抖了,可见心里欢喜成什么样儿了。 楚苋见云嫔收了好处,这次浅浅一笑: “能帮到姑姑,也不枉费那大夫的这张药方了。” 第163章 林夫人嫌女儿蠢 云嫔把药方贴身收好,再看向楚苋,那是顺眼的不得了。 “苋儿,你父亲那事儿,不是姑母不中用,陛下心思难测,姑母提了好几次,陛下都不应,姑姑心里也不是滋味。” “苋儿明白,姑母和父亲是亲兄妹,自是要互相帮衬,再说,四皇子表哥,也流着楚家的血,我们自是盼着表哥成事。” 云嫔笑容更盛了: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能明白姑姑的苦心,不过,你且放心,那对父女占了你父亲的,早晚要还回来!” 云嫔眼里带着算计。 “那苋儿就等着姑姑的好消息了。” 崔嬷嬷把人领出去,招呼了几个宫女在旁边伺候着,就回来了。 这会儿刚进后殿,就被云嫔叫了过去: “嬷嬷,本宫想让如意留在这宫里,你可有法子?” 崔嬷嬷扫了眼楚苋,见她眼里没有一丝惊讶,忍不住心跳了两下。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嬷嬷?” 见崔嬷嬷不言语,云嫔又叫了一声。 崔嬷嬷赶忙回神: “娘娘,这事儿怕是不好弄。” 云嫔皱了眉头: “不过就是个小丫头,有什么不好弄的!” 楚苋扫了眼崔嬷嬷,沉默片刻,主动出声: “姑姑,崔嬷嬷说得倒也不错,楚唯已经成亲,宫里也没有外男,坏她名声的法子,怕是不行。” “对啊,可以毁了她的清白。” 云嫔眼睛一亮,瞬间有了想法。 崔嬷嬷见云嫔着了迷一样,心里叹了口气。 当初就看中了云嫔傻,她才使了法子跟在云嫔身边,没想到,这位主子竟然这么容易被糊弄。 楚苋小姐明显是在把娘娘往沟里带啊! 可有些话,不是她一个做奴才的能说的。 楚苋眼见崔嬷嬷没有出声阻拦,心下松了口气。 还好。 楚苋知道自己的这些小伎俩瞒不过崔嬷嬷,但只要她识相,也就罢了。 若是不识相,那她就得让崔嬷嬷“懂事”了。 云嫔满心都是要算计楚唯,若是秽乱宫闱,为了皇家的颜面,陛下也不能留着楚唯。 父女荣辱一体,届时,陛下必然也会对楚幼承心生厌恶。 越琢磨,云嫔越觉得是个好法子。 “娘娘,此事还是要谨慎些行事。” 崔嬷嬷只能盼着云嫔把事情做的干净一点。 宫里人,没有谁是干净的,只看能不能被发现罢了。 “今儿初几?” “回娘娘,初五。” “初五了,二皇子这会儿怕是已经进宫了吧?” 崔嬷嬷头上惊出了冷汗。 娘娘竟是把主意打到了二皇子身上! 要命了! 楚苋见此事很大可能能成事,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姑姑,您有事儿,苋儿就不在跟前扰您了。” “你去前面陪你母亲吧。” 云嫔也没忘了在前殿干坐着的梁氏,挥了挥手,让楚苋走了。 “嬷嬷,这次用谁呢?” 崔嬷嬷看着云嫔,头疼的厉害。 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主子,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呢! “二皇子生性好色,县主长的不差,一会儿宴会上,您只需要....” ..... 在前殿吃吃喝喝的楚唯突然打了个喷嚏,难不成是谁在算计她不成? “苋儿。” 梁氏见楚苋出来,脸上一喜,起身催着楚苋往跟前走。 “你手里的盒子给你姑姑了?你姑姑可喜欢?” 楚苋扫了一眼楚唯,见她一心吃喝,猜测对方怕是心思不在自己跟前,这才压低了声音跟梁氏嘀咕: “姑姑很喜欢,娘,我们也去瞧瞧荷花吧。” “好。” 梁氏扫了一眼楚唯,就应下了。 眼见这母女两挽着手离开,楚唯忍不住撇了撇嘴,防她跟防贼一样,至于吗? ..... 纯慧长公主府。 林安安盯着还有红印的脸,肿着眼睛就奔向了正院。 “祖母,您可一定要替孙女做主啊!” 还没进门,林安安就哭了。 在屋里看书的纯慧长公主闻言,下意识看向门口,见林安安一身狼狈进来,脸上一惊,直接站了起来: “安安,这是怎么了?” 林安安流着泪扑进了纯慧长公主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把心疼孙女的长公主心疼的紧,厉眸直接扫向了身后跟着进来的丫鬟: “你说,怎么回事?” 丫鬟被长公主的气势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结结巴巴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纯慧长公主直接冷了脸,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手边的茶盏都给震起来了: “岂有此理,那楚家的丫头竟然敢打你,这是欺负本宫呢!” 林安安点头: “就是,太欺负人了!祖母,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孙女的打,不能白挨啊!” 林安安仰着头,期盼地看着纯慧长公主。 长公主低头,见林安安白皙的脸上,还有个浅红的印子,眼里都是心疼: “那是自然,祖母一定给你出气!” 这些年,纯慧长公主没什么喜欢的,唯一疼爱的就是这个长孙女,欺负她,那就是在欺负自己! “来人,给本宫更衣!” 林安安被正院的下人待下去敷药了。 等林夫人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带着林安安进宫去了。 林夫人听着下人的禀报,差点气的晕了过去。 这个孽障,真是要命啊! 林夫人的陪嫁嬷嬷林嬷嬷眼见夫人不对劲,赶紧身手扶住了她: “夫人,您放心吧,公主最疼大小姐了,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林夫人扫了眼身后婆母的院子,死死攥着拳头,声音压得极低: “嬷嬷,我虽没有多聪明,也不算愚笨,怎么生出来这么个蠢货呢!” 林嬷嬷愕然,亲闺女被人打了都不心疼吗? 林夫人叹了口气,忍不住和林嬷嬷开始诉苦了: “当年我满心欢喜生下安安,也存了要做个好母亲的心思,安安小的时候养在我跟前,性子还好,自从被婆婆接了过去,越发的不像话了。” 林嬷嬷吓了一跳,夫人这是在说公主的不是啊! 她扫了眼身后,扶着林夫人往回走的脚步更快了不少。 第164章 长公主进宫 一直到林夫人的院儿,林嬷嬷才没让林夫人继续憋着。 “夫人,大小姐能得公主喜欢,也是您的福气啊!” 林夫人脸色难看: “我倒是情愿没有生她!” “夫人慎言!” “怎么,自己院儿还不让我说个痛快吗?” 林嬷嬷见林夫人这是被气的狠了,主动出屋把丫鬟都打发远了,这才进屋。 “夫人,公主疼大小姐,自然也不会冷了您这做母亲的,您想想,这些年,是不是都是公主拘着老爷,这才没让咱们府里多些姨娘的。” 说起这事,林夫人脸上略显尴尬: “那哪里是怕我难受,分明是怕她的宝贝孙女不痛快!” 林夫人是真想不通,不过就是几分相似,竟然让纯慧长公主这么精明的人没了理智的宠着安安。 “到底夫人您受益了不是。” 林嬷嬷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本来大小姐养在长公主跟前,这些年就和夫人母女感情单薄,若是再让夫人心里生了嫌弃,公主怕是也不会让夫人好过的。 林夫人捏着手里的帕子: “嬷嬷,您惯会劝我,怎么不说安安的不是,你瞧瞧,满京城,哪家的贵女和安安一般,名声差到连上门求娶的都没有。” 林嬷嬷:...就是有,难不成公主能答应? “您瞧瞧,今儿这事儿,明明就是安安听了楚苋的挑拨才对楚唯不客气,最后呢?挨打的还不是我们家的安安!” 说起这件事,林夫人语气里全是怒气不争。 林夫人也有自己的人手,早就在林安安挨打没多久,就有人把事儿报回来了。 作为局外人,林夫人向来不喜欢楚苋,从见楚苋第一面,她就觉得这姑娘心思不单纯,她说了多次,不让林安安和楚苋一起玩,结果,孩子不听劝,还跟她疏远了。 久而久之,林夫人对林安安的关心也就淡了。 若不是今儿林安安吃了大苦头,林夫人十有八九是要袖手旁观的。 哼,让婆婆去扫尾吧。 纯慧长公主说做就做,这不,没多会儿功夫,就已经带着林安安到了宫门口。 守门的侍卫还是刚才那两个,见纯慧长公主进宫,赶忙行礼,不过眼里却没有太多惊讶。 要是长公主不来,那才有问题呢! 长公主倒是没去后宫,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找卫康帝。 卫康帝正批奏折批的头疼,加之夏日的闷热,心中烦躁至极。 “陛下,纯慧长公主求见。” “纯慧?她怎么来了?” 卫康帝一听这名字,下意识就想到她那个不省心的长孙女。 纯慧如今倒是越发小孩子脾气了,怕是林家那个不安生的又挑事了。 “宣。” 虽然头疼,可到底是仅剩的皇妹,卫康帝也不好晾着。 见纯慧长公主带着林安安一起进来,卫康帝眼透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皇兄,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一进门,纯慧就忍不住了。 压了一路的火气,哪里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 “怎么了?” 卫康帝满脸无奈。也没在意纯慧和林安安没行礼的事儿。 “您瞧瞧,安安被打的。” 长公主让人用了灵药,哪怕如此,林安安脸上的印记也没消下去。 卫康帝顺着看到林安安脸上的巴掌印,吃了一惊。 好家伙,向来欺负人的今儿竟然被欺负了,可真新奇。 林安安没看动卫康帝看热闹的眼神,不然怕是要当场吐血。 我挨了打,您还有心情看热闹?咱们可是亲戚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 意识到自己有点幸灾乐祸,卫康帝收了目光,沉声问道。 “这就要问如意县主了,不过是说了几句,那位就直接动了手,您说说,如意县主多么嚣张!” “如意?” 卫康帝翻遍了脑海,也没找到几个敢打林安安的,陡然听到名字,倒是意外了。 “对,仗着皇兄您给的封号,肆意妄为,简直给靖安侯府丢脸!” 楚唯:....好家伙,双标也没有您这么来的,合着您孙女打别人就行呗? 卫康帝还算明事理,倒是没顺着纯慧的话说。 他扫了眼旁边的王钦。 王钦了然,借口去换茶,出去召了人来打听消息。 得知了真相,王钦心情复杂。 先挑事儿的没占到便宜,就来找陛下帮忙,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王钦端着茶水进去的时候,纯慧也说得口干舌燥了。 卫康帝很是体贴: “王钦,把茶给公主端过去。” “喏。” 这杯茶本来就是给纯慧长公主准备的。 王钦送了茶,趁着纯慧长公主喝茶的功夫,凑到卫康帝耳边,小声把事情嘀咕了一遍。 “那丫头这么厉害?” 卫康帝语气满是不信。 不是从乡下来的吗?怎么还动不动就打人呢? 卫康帝回忆了一下楚幼承,长相斯文,瞧着不像是恶霸啊。 卫康帝忍不住神游天外。 纯慧长公主喝了茶水,又开始痛批楚唯的不是了。 “纯慧,一把年纪了,火气还是这么旺,你先去偏殿歇会儿,我这就让人把楚唯叫来。” “皇兄,子不教,父之过,可见那靖安侯世子,也不是什么懂规矩的,该一起叫来才对!” 真让纯慧对着一个孙女辈的姑娘发火,她倒是能做出来,可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还不如对那位世子发脾气呢! “有道理,传靖安侯世子进宫。” 卫康帝都发话了,纯慧也心疼林安安跟着自己折腾,就领着林安安去了偏殿歇着,等对方进宫了,再好好掰扯。 见人走了,卫康帝松了口气: “今儿如意县主去给云嫔贺寿了吧?” 王钦低头应声: “是。” “那把人叫过来吧。” .... 云起宫。 云嫔已经定好的计划,催着崔嬷嬷去找人实行了。 她则是回到了前殿,看着楚唯。 楚唯第十八次抬头,见云嫔还在盯着自己,有些无趣地又低了头,这桂花糕不错,就是糖放多了,腻了。 “如意,你这茶也凉了,我让人给你换盏新的吧。” “好,谢谢娘娘,您对我可真好。” 第165章 没本事怪我咯 云嫔干笑两声。 真不要脸,谁对你好啊! 云嫔叫了个宫女进来换茶。 那宫女端茶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手抖了一下。 紧接着,半盏茶水就生生泼到了楚唯身上。 “啊!” 先尖叫出声的,不是楚唯,也不是失手的宫女,而是旁边的楚苋。 楚苋正跟梁氏说着话,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直到茶盏碎片溅到她脚边,楚苋才意识到。 突然有东西飞来,楚苋瞬间就吓到了。 云嫔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怎么是楚苋. 莫说是云嫔了,就是那小宫女,也是满头雾水。 她刚才是朝着如意县主方向泼的吧?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放肆!” 云嫔怒视着宫女,呵斥道。 宫女也意识到自己把事情办砸了,吓得匆忙跪地: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命啊!” “给本宫拖下去!” 崔嬷嬷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那被安排的小宫女让两个小太监拖出大殿。 难不成事儿成了? 崔嬷嬷也是才安排好后续,匆忙赶来复命。 “娘娘。” “嗯。” 云嫔没什么心情的应付了一句。 事情搞砸了,她哪有心思管别的。 正巧这功夫,王钦带着两个太监进来了: “云嫔娘娘,如意县主,楚夫人,楚小姐。” 王钦笑着一一打过了招呼。 “王公公,你这是?” 云嫔扫了眼王钦身后的连个公公,见手里没东西,纳闷了。 陛下不是来赏赐她的? 王钦微微弯腰: “娘娘,陛下请如意县主去趟御书房,您这儿?” 王钦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狼藉,不过只当没看见,宫里的水太深了,当个瞎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这儿没什么事儿,如意,陛下传召,你且随着王公公先去吧。” 王钦亲自过来叫人了,云嫔也没胆子敢把人压着。 “那娘娘,我先告退了。” 吃饱喝足,楚唯离开了云起宫。 云嫔气的头疼,她扶额坐下缓了许久,才好受些。 真是邪门了,怎么好端端连累到苋儿了。 楚唯:那自然是我反应快啊! 从云嫔主动提出让人帮楚唯换茶水的时候,楚唯就警惕着了。 毕竟打湿衣裙这种事儿,在宫斗里面都算是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了。 眼瞧着那小宫女要松手的时候,楚唯直接一个碰撞,让那宫女转了身子。 本就是冒着风险做的亏心事儿,小宫女哪里能想到对方早有防备,只当胳膊疼是刚才碰到了,也没有起疑心。 “娘娘,要不要叫太医来?” 崔嬷嬷看着云嫔这般,心下一紧,主动提了一嘴。 “不用,就是让气的。” 今儿好歹也是过寿,要是叫了太医来,明日,那些贱人怕是就要笑话她压不住福气了! 她才不会让那群人笑话她呢! “对了,你找个宫女带苋儿去换身衣裳。” “娘娘,苋儿已经去了。” 梁氏主动提起: “刚王钦公公进门,苋儿怕失礼,就去了后殿。” “嗯?” 云嫔见楚苋真不在殿里,想到什么,和崔嬷嬷对视一眼,双双脸色大变: “坏了!” 梁氏见这对主仆如此,心下咯噔一声,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嬷嬷,快去追!” 崔嬷嬷赶紧跑去后殿,可后殿那里哪里还有人呢! 崔嬷嬷急的头发都要白了。 真是倒霉了,怎么在这节骨眼儿出事儿呢! “嬷嬷,人呢?” 云嫔养尊处优,腿脚要慢些,喘着粗气问道。 “娘娘,人怕是被弄走了!” 崔嬷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难不成是报应吗? 云嫔更急了。 ..... 另一边,御书房。 等楚唯到的时候,卫康帝还在忙着批奏折。 “陛下,如意县主到了。” 楚唯略略扫了眼卫康帝就赶紧下跪: “臣女如意叩见陛下。” 楚唯老老实实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皇权至上的朝代,她不敢不磕啊! “陛下,如意县主来了。” 王钦也顺势提醒了卫康帝一句。 “哦?” 搁下奏折,卫康帝看向了跪在下头的楚唯: “平身,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楚唯头上无数黑线,这话说的,活像是在调戏她。 楚唯老实抬了头,让卫康帝看个清楚。 “嗯,模样不错,王钦,你瞧着是不是和靖安侯夫人有几分相似?” 卫康帝看楚唯很是眼熟,侧身问王钦。 王钦扫了一眼,垂眸恭敬地道: “陛下慧眼,确实和已逝的靖安侯夫人很像。” 王钦回了话,也不忘拍个马屁: “到底是陛下您记性好,老奴瞧了一路,只觉得县主眼熟,却没想起来和谁像,您一说,老奴就想起来了。” 卫康帝瞥了他一眼,轻笑起来: “你个老滑头,就知道哄朕开心。” “老奴实话实说罢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像是把楚唯给忘了一样。 “陛下,如意县主还站着呢。” 王钦小声提醒着。 “嗯,让人给她搬个凳子。” 等春凳上来,楚唯直接大咧咧就坐下了。 “还是坐着舒服。” 楚唯顺势感慨着。 卫康帝见楚唯一说话,就带了几分无惧的意思,忍不住挑眉: “倒是个胆子大的,听说你把纯慧长公主的长孙女给打了?” 楚唯看着卫康帝,笑着呲了个牙: “陛下,可不兴这么说。” 守在卫康帝旁边的王钦听着楚唯这般说话,背后都出了冷汗。 这县主怎么回事,路上他叮嘱了好几遍让她老实规矩一点。 当时如意县主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转头就变卦了。 听听,这说话的语气,哪里透着对陛下的敬重。 卫康帝也很意外,做惯了皇帝,习惯了旁人处处语气恭敬的样子,如今出来个不害怕的,倒是新奇的紧。 “不该这么说,那该怎么说?” 卫康帝笑吟吟问道。 王钦听着陛下的语气没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这位小祖宗,可真是老虎头上拔毛,不要命了! 谁知道,楚唯接下来的话,更让王钦害怕。 “顶多算是林家那个县主没本事。” 楚唯不屑地道。 第166章 斗嘴你还太嫩 “哦?朕倒是头一次听这说法。” 往日林安安欺负了别人,事情闹到了他跟前,林安安也只是找些理由说对方不是。 他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说对方挨欺负是没本事呢! 楚唯仰着头,一脸丝毫不怕的神情: “本来就是,既然想欺负别人,那就该有被别人欺负的准备,没实力还要硬出手,不是上赶着把脸递到别人跟前被打吗?” 卫康帝:...他怎么觉得很有道理。 王钦:...陛下,你醒醒! ..... 靖安侯府,小福子一上门,府上的主子就都被惊动了。 当然,也只是楚幼承和云和. 下面的两个少爷,一个一心扑在吃喝玩乐上,一个,满心都是书本,也只有楚幼承有功夫。 楚幼承刚一进正厅,小福子就站起来了: “世子爷,陛下口谕,宣您即刻进宫!” 跟在楚幼承身后的云和没什么表情。 倒是小福子,看到云和那张脸,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殿...殿下!” 真是活见鬼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还让他给看见了! 楚幼承见小福子看向云和,一脸惊恐,忍不住皱了眉头。 “你们认识?” 云和摇头: “不认识。” 小福子仔细打量了云和一番,见他没什么表情,眼里多了丝困惑。 奇怪,殿下怎么不认识他呢? 小福子的心思都放在了云和的身上,一时间忘了楚幼承. “福公公?陛下不是召我吗?” 被无视的楚幼承见小福子没什么反应,唤了他两声。 小福子这才回神,尴尬一笑: “靖安侯世子,对不住,这位是...” “这是我女婿。” 楚幼承笑着接话。 云和长得一张皮囊,很是拿得出手,楚幼承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怎么样,长得俊吧。” “确实英俊不凡。” 他敢说丑吗? 这位可是和那位殿下一模一样呢! 楚幼承见小福子还不动作,上手直接把人拉走了。 等上了马车,楚幼承试探地问了一句: “福公公,可是我这女婿长得不行?” “没有没有。” 小福子赶忙摆手。 “那就怪了,瞧着,你像是认识我女婿一样。” “只是和位故人长得像罢了。” 小福子讪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那位早就被火烧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瞧他这一天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楚幼承见小福子不想说话,也就闭了嘴。 楚幼承轻轻捻着手指,忍不住开始猜测:云和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福公公都认识。 楚幼承不是傻子,意识更加敏锐,之前的刑部尚书张大人如此,这福公公也这般,看来,女婿身份不一般啊。 楚幼承分神的功夫,车驾进了皇宫。 宫里的马车,只要验明身份,就准许入宫。 倒是方便了不少。 等楚幼承下车的时候,已经离御书房不远了。 “陛下,靖安侯世子求见。” “宣。” 卫康帝笑着回了一句。 等楚幼承进来,看到坐在旁边的楚唯,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情况? 这丫头不是去给云嫔贺寿了?怎么在御书房? “微臣参见...” “不必跪了。” 卫康帝摆了摆手,看着楚幼承,眼里都是笑: “楚世子,你这闺女,很是有趣啊。” 楚幼承愕然,就他闺女那一句话能把人气死的架势,竟然有人觉得她有趣。 楚幼承扫了眼卫康帝,眼神怪异。 这大侄子皇帝当久了,是不是脑子坏了? 卫康帝:....你礼貌吗? “你们让开!” 外面,传来了纯慧长公主的声音。 王钦赶忙快走两步,出去瞧了情况。 “哎哟,长公主,您这是?” 两个太监死死拦着对方,脸都红了。 王钦心疼的紧,这都是自己的手下,长公主这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王钦,靖安侯世子是不是来了?你去传禀一声,就说本宫要见皇兄。” “老奴这就去通传,您消消气儿。” 纯慧长公主往日还算知分寸,可蛮不讲理起来,那也是可怕的主儿。 “怎么回事?” “陛下,纯慧长公主说是瞧见靖安侯世子来了,闹着要见您呢!” 卫康帝的笑瞬间淡了几分。 这皇妹,好不知分寸。 “你让她进来。” “喏。” 楚幼承看着楚唯,用眼神询问: 你咋跟纯慧长公主对上了? 楚唯:我没有,是她孙女先对上我的。 楚唯朝着楚幼承好一番挤眉弄眼,可惜,楚幼承没有看懂她的眼神。 等纯慧长公主进门,顾不上行礼,直接对着楚幼承一阵冷嘲热讽: “靖安侯世子,本宫倒是好奇,你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好歹是侯府小姐,竟然比泼皮无赖还要无耻!” 楚幼承这人秉承的原则就是:你可以骂我,但是骂我闺女,不好意思,老子整死你。 “哟,这是谁啊?陛下,这是从哪个集市找来的大娘,真是骂街的一把好手。” 卫康帝:...虽然是在骂我妹妹,但是我莫名觉得顺耳怎么回事。 王钦赶忙拦住: “放肆,靖安侯世子,这是纯慧长公主。” “公主?” 楚幼承瞪大了眼睛,绕着纯慧长公主转了一圈儿,带着不敢置信: “不是说公主都端庄大方吗?这大娘,不,是公主,倒是有些....” 楚幼承顾忌着如今的身份,也不好随便说纯慧长公主的不是。 不过那欲言又止的话,倒是让对方心知肚明,他必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纯慧长公主气的脸都红了,她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被人这般落面子,她如何能忍: “放肆!” 纯慧长公主冷着脸,呵斥道: “本宫也是你能指点的?” 楚幼承迅速后退两步,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畏惧对方了,实则不然,楚幼承是怕纯慧长公主发起疯来,伤到他这张貌比潘安的脸。 楚唯全程看着老爹火力输出。 怎么说也是这两人的长辈,她一点都不担心人精老爹输了。 “长公主,您这话就不对了,皇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再说了,我也没说你什么不是,你这么急眼,难不成你知道自己...” 第167章 偏袒 楚幼承摇了头,眼里带着失望: “您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却不修正,恐非女子表率啊!” 说着,楚幼承朝着卫康帝拱了拱手: “陛下,不知您召微臣进宫,所谓何事。” 纯慧长公主已经不想跟着泼皮说话了。 才对上说了两句,就被气成这样,她是真怕自己被气死了。 卫康帝也不好说,他扫了眼王钦。 王钦捏着拂尘尖着嗓子解释: “如意县主在宫门口掌掴了纯慧长公主的嫡长孙女林安安县主。” 为怕楚幼承不了解情况,王钦贴心地介绍了另一个当事人的身份,也算是结个善缘了。 楚幼承听完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闺女欺负人?这怎么可能。” “陛下,您可一定要替微臣做主啊,您也瞧见了,就我闺女这瘦弱的小身板,哪里能欺负的了别人。” 纯慧长公主直接黑了脸: 好不要脸,都到这份儿上了,竟然还能胡说八道! 楚唯也挂不住脸了:说她正直也好啊,说她弱,这就有点低估她了。 楚幼承:你给我闭嘴!咋,我要告诉陛下,你一掌能劈断石桌? 要不是早就找了云和这个便宜女婿接盘,楚幼承是真担心,就闺女这性子,怕是得成老姑娘。 还是原主看得长远啊! 原主:呵呵,当年小唯丑成那样,要不是瞧着云和那后生俊俏,他才不愿意捡回去呢!浪费口粮。 云和:所以,岳父,您当年不是心善? 原主尴尬:...这个,当然也有心善的缘故.... 云和:所以我是接盘侠吗? 这话卫康帝是真没法儿接,好像之前暗卫说如意当街打飞了好几个壮汉? 他应该没记错吧? 当然,楚幼承这么贴心,必然不会让陛下为难,直接义愤填膺地自己回答了: “肯定不能啊,再说了,凭什么说是我家闺女打的人,有证据吗?” 纯慧长公主很心累,也不想跟楚幼承扯皮,直接叫了林安安过来: “你瞧瞧,安安脸上的巴掌印,不是证据吗?” 纯慧长公主鄙夷地扫了楚唯一眼: “到底是乡下长大的,也就只会动手!” 楚幼承看了眼林安安脸上已经快消下去的红印,对楚唯失望了。 傻闺女,打人还留力,对方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楚唯竟看懂了楚幼承的眼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爹,我也不想留力气,我怕把她打飞了。” 楚唯压低了声音,唇齿不清地回了一句。 林安安离得近,自然听了个清楚,当即就气炸了。 合着你们还嫌我不抗打了? “祖母,他们太过分了!” 林安安指着楚幼承父女两人,眼里带着浓浓的愤怒: “靖安侯世子竟然,竟然教唆楚唯让她对我下手狠点。” “真的?” 纯慧长公主也没想到,对面竟然无赖到这种地步,一头翠环气的叮当响: “皇兄,您听听,这都是怎么教女儿的!” 没法儿啊,楚幼承油盐不进,她也只能指望着皇兄帮她作主了。 卫康帝轻咳两声,回了神: “纯慧,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互相玩闹罢了,你这就言重了。” 纯慧长公主:...挨打的是我们家人啊! 楚唯眉眼微动,陛下这是摆明了袒护她啊! 既然这样,那就顺势台阶下吧。 楚幼承抢先一步说了话: “就是,长公主,这事儿,真论起来,怕是你家孙女也不占理吧,还不如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没得让外面人看了笑话。” ...... 半个时辰之后,纯慧长公主黑着脸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林安安感受到祖母的低压,也不敢出声,乖巧地装作鹌鹑。 她又不傻,陛下摆明了袒护楚唯那贱人,她就是哭死在御书房也没用。 等回了公主府,纯慧长公主直接砸了两套茶具出气。 林夫人那边听了,也只是让人补上两套茶具罢了。 难得婆婆吃瘪,倒是稀奇,可林夫人也没胆子去触纯慧长公主的眉头。 倒是林安安,被林夫人叫了过来。 林安安盯着还有些疼的脸,看到林夫人,带着几分不自在。 林夫人只当没看见,眼里带着心疼: “可好些了?还疼吗?” “不疼了,祖母让人给我用了上好的伤药。” “那就行,今儿的事,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回去歇着吧。” 林夫人见到人没事,自然也不想跟长女多说话,免得生了口角。 “嗯。” 等林安安走了,林嬷嬷忍不住劝: “夫人,难得和大小姐独处,您怎么不多留大小姐一会儿呢?” “留她做什么?你没瞧见那戒备我的眼神?” 林夫人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手下有条不紊地修剪着桌上的花枝,淡然闲适,一点儿没有刚才的慈母样儿。 林嬷嬷见夫人这般,心知说再多,夫人怕是也听不进去,只得闭了嘴。 .... 宫里,御书房。 打发走了纯慧长公主,卫康帝仍留了楚幼承和楚唯。 “听说如意有一手好厨艺,不知都会些什么?” “回陛下,都是些贪玩做出来的小吃食,上不得什么台面。” 楚唯这次说话倒是规矩了很多。 偶尔在陛下面前跳脱无事,但该有的规矩,也得有。 从纯慧长公主今日的事儿,也能看得出来。 陛下真的不心疼纯慧长公主吗? 那自然是疼的,到底是亲妹妹,又碍不着他的地位,宠着纯慧长公主,还能彰显天恩浩荡,,何乐而不为的事儿。 可惜,纯慧长公主只看得到皇恩浩荡的假象,养的越发轻狂了,纵然是亲兄妹,到底这位是陛下,是天子。 她竟然在御书房门口大吼大叫,只会让陛下心生厌恶。 更何况,还有个比她更能彰显陛下圣明的自己在,那显然是她更胜一筹了。 楚唯不傻,这些日子,在春花有意无意地科普下,京中的高门大户,基本她都知道的七七八八。 今儿是林安安那傻子自己撞到她手里的,她还愁没人能让她立威呢!这位就来了,可不能怨她呀。 再者,谁让她有个当公主的祖母呢! 第168章 本宫要活撕了她 万一自己真被困到云嫔宫里,这位,还能顺势帮着她脱身,一箭双雕。 在楚唯对林安安动手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所以才敢那般嚣张跋扈。 为了,就是告诉盛京的人,她楚唯是泥腿子出身不错,但惹到她跟前,就是天王老子,都不管用。 卫康帝惦记着那日吃的凉皮,有意无意地把话往吃食上面引,眼瞧着楚唯就要主动提出给卫康帝做几样小吃的时候,小福子匆忙跑了进来。 被打乱了计划,卫康帝心下不悦: “什么事儿?” “陛下,二皇子和靖安侯府上的大小姐....” 说到靖安侯府的大小姐,卫康帝下意识看向了楚唯,缓了神,想起来,靖安侯府还有个楚苋,当下皱了眉头。 二皇子和楚苋? 怎么回事? 一时间,卫康帝脑子里已经下意识开始阴谋论了。 能禀报到小福子跟前,那自然事儿不小。 卫康帝看了眼楚唯,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 “陛下,臣女失礼,求您赏个恩典。” “什么恩典?” “臣女想给您做几样小吃,求陛下允臣女借御膳房一用。” 卫康帝看楚唯更顺眼了,是个懂事的。 “自是可以,王钦,你带如意县主去御膳房。” “喏。” 御膳房也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 卫康帝可不想再有什么糟心人影响到他吃美食。 临走前,楚唯给楚幼承使了个眼色:爹,快跟陛下去瞧热闹,回来跟我说啊! 楚幼承也没想到,闺女竟然也好热闹。 等王钦和楚唯一走,卫康帝也带着福公公去了后宫。 至于楚幼承,默不作声,跟在了陛下身后。 他是跟陛下一道儿的,随行的侍卫也只能给他腾个位置。 ..... 景荣阁,云嫔看着眼前的一幕,气的都要吐血了。 虽然猜到会是这样,但到底还是没眼看。 床上,楚苋半披着衣服,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她看着身旁的二皇子,眼里带着愤怒。 本是去后殿换衣裳,谁知道,被个宫女领着领着,就遭了闷棍没了意识。 等她再清醒的时候,就见云嫔和柔妃站在门口瞧着她。 柔妃扫了眼云嫔,眼里带着鄙夷。 “云嫔妹妹,你这是借着自己过生辰,替你家侄女找机会魅惑二皇子呢!” 云嫔死死捏着帕子,脸上都是冷意: “柔妃姐姐,苋儿这丫头向来规矩,这里面,怕是有人算计呢!” 二皇子提了提身上的被子,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母妃,云嫔娘娘,劳烦先出去,让我穿衣。” 好端端被人看了一场活春宫,饶是他性子风流,也受不住这般。 柔妃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云嫔也没眼再继续待下去。 至于楚苋的好母亲梁氏,早在看到的时候,就已经吓晕过去了。 她不是傻子,他们一家和云嫔早就绑在一起了,如今闺女和二皇子却上了床,到时候,无论二皇子会不会娶苋儿,他们一家都处境尴尬。 当然,让梁氏更糟心的还在后面呢。 二皇子正要起身,看到床上那摊鲜红的血迹,难得压下了脾气: “你放心,既然你已经破了身,本皇子定会给你名分的。” 说着,二皇子就利索起身披上衣服出去了。 只留下楚苋气的死死捏着枕头出气。 谁要跟你啊! 楚苋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到底有机会进皇家,可确实被亲姑姑算计。 楚苋只觉得楚唯那丫头邪门的很,每次算计她,都会出意外! 外面,睡到心心念念的才女,二皇子神清气爽。 他是喜欢二皇子,和青楼那些花魁比起来,楚苋有一种清雅的美,清新脱俗,让他每每见到,都想把人带回去的念头。 碍着对方身份非同一般,二皇子只能把这个荒唐的念头压下去。 可谁知道,今儿不过是想和个宫女胡闹一番,竟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得了便宜,二皇子心里高兴,可看到母妃和云嫔的脸色都不好,他犹豫一瞬,还是掩饰了一下心情。 “母妃,云嫔,我是被人算计的!” 二皇子到了两人跟前,眼里带着愤怒。 柔妃扫了眼二皇子,自己生的,她自然知道儿子是在做戏,当然也不示弱,和儿子配合了起来: “哼,楚苋是云嫔娘娘召来的,到底怎么回事,想来云嫔娘娘怕是清楚的很。” 柔妃言语带着讥讽。 云嫔强忍着才没和柔妃辩驳,这事儿,真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可她只是想害楚唯那丫头啊! 倒是崔嬷嬷,轻轻碰了碰云嫔胳膊,示意她说两句。 云嫔收到暗示,心里有了底气。 对啊,这事儿做的一干二净,谁知道是她主使的呢! “柔妃姐姐,您这话未免太武断了,宫里谁不知道,我最疼苋儿这丫头了,怎么会让她做这种糊涂事。” 云嫔看向二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再说了,我可没少听下面人说二皇子每每来宫里,都要找上几个姿色不错的宫女胡闹。” 柔妃闻言,脸色微变。 该死,她明明都让下面人善后了,这贱人怎么知道的。 对于二皇子风流这事儿,柔妃也头疼,每每也会训斥二皇子几句。 可这不省心的儿子,是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宫里。 没办法,柔妃只能限制二皇子的进宫日子和次数。 那些和二皇子胡闹过的宫女,性子软的,都被她打发了,有几个硬气的,直接让她出“意外”,这是宫里,死了小宫女,没什么打眼的。 云嫔看着柔妃变了脸,心中得意,让你笑话我,你也别有脸! 云嫔低头摆弄着帕子,声音淡淡的道: “指不定啊,就是二皇子心悦苋儿,私下里搞的鬼呢!” “你们母子一心,我可不信姐姐不替二皇子善后呢!” 反正那领路的宫女也溺水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谁又说得清楚呢! “陛下驾到!” 要不是太监的这声高呼,柔妃都要直接冲上去撕了云嫔那张烂嘴了! 敢跟自己顶嘴,早晚弄死她! 第169章 到底谁在算计 卫康帝现身。 刚还互相扯皮的三人,赶忙行礼。 此刻,楚苋也收拾妥当出了屋子。 她也不聋,明知陛下来了却不出来行礼,那可是藐视皇威。 楚苋知道,当今陛下最看重自己的威严,她也不敢仗着受害的身份,躲着陛下。 卫康帝扫了眼呼啦啦跪倒一片的人,直接坐到了景荣阁门口的石桌旁,沉声道: “怎么回事?” 刚还一脸愤怒的二皇子哑了声。 他是皇子没错,可在卫康帝跟前,他心里只有害怕。 卫康帝见二皇子不言语,看向了柔妃: “你说。” 柔妃见被点名,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见到的说了一遍。 “云嫔,可属实?” 云嫔点头: “柔妃姐姐说得不错,臣妾斗胆求陛下彻查此事,苋儿这丫头,是被人算计了。” 卫康帝嘴角下沉,默了默,才看向二皇子: “此事,你也是被算计的?” 二皇子支支吾吾半天,没给个准话。 这话,他没法儿回。 卫康帝眼线众多,自己当初和宫女胡闹的事儿,就连云嫔都知道,他不信父皇不清楚。 不过是碍着面子,不好训斥他。 若是他承认被算计的话,也说不过去。 堂堂皇子,竟然被一些小把戏给糊弄住,那就是在告诉卫康帝,他这个儿子没用。 再者,不知道父皇态度如何,若是贸然否认,真让父皇气到了,哪怕是要追究一个欺瞒的罪名。 心里有了顾虑,二皇子回话磕磕绊绊。 听的卫康帝很是心烦,连带着对他也多了失望。 按说,这是他如今的长子了,可这表现,实在是.... “行了,别说了。连句话都说不清楚,难怪连差事都做不好!” 卫康帝冷眼呵斥。 做不好差事,对于一个皇子来说,已经算是最可怕的事情了。 尤其这话还是从陛下口中说出。 可见卫康帝对于二皇子有多失望了。 柔妃自然也想到了,看了眼二皇子,心里着急了。 这孩子,平时没个正形,怎么到了陛下跟前也这样! 真是被女人毁了! 柔妃也不敢多嘴,只能在心里暗下决心,这次事了,她非要把二皇子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全都给弄走! 她不能让那些贱人毁了她儿子的前程。 云嫔心下欢喜,二皇子被厌恶,那她儿子夺嫡的成算就更大了。 苋儿不愧是她的福星,瞧瞧,就连中了算计,还能帮到她娘两。 云嫔眸子一亮,要是苋儿嫁给二皇子,也挺不错的。 楚苋:...姑姑,说好的我是你福星呢?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楚苋低垂着头,跪在冷硬的地板上,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才伤了身子,正是浑身酸痛的时候,偏还要长跪,她是真受不住了。 哪怕是炎炎夏日,那地板钻心的凉还是让她吃不住。 楚幼承站在卫康帝身后,看着跪在那里的楚苋,心情复杂。 不是说云嫔很喜欢楚苋吗?怎么还让她吃亏? 啧啧啧,女人心海底针啊! 云嫔:...你少胡说,我是真喜欢苋儿! 卫康帝看着这几人,心下微寒。 不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女人,瞧瞧一个个,面上倒是恭敬,那心里,怕是恨不得自己赶紧死了才好! 一想到这里,卫康帝更糟心了,忍不住开始想念太子了。 要是太子在,就有人处置这些糟心事儿了。 云和:....所以,你只是想找个帮你平事儿的工具人? 远在靖安侯府的云和打了个喷嚏,想到可能是楚唯在惦记她,云和就忍不住嘴角翘起。 追风站在旁边,瞧着主子一脸思春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这还是他的主子吗? .... 卫康帝注意到身后的楚幼承,把他给叫到了身前: “靖安侯世子,那丫头,也是你们府上的,这事儿,你瞧着该如何?” 楚幼承:...我表示一点想法都没有。 二房的生死,楚幼承是真不想掺和,如果非要让他做点什么,楚幼承可能会选择给他们的坟上多盖点土,保佑他们下辈子少做点缺德事儿。 “嗯?” 卫康帝见楚幼承没动静,又反问了一句。 楚幼承见陛下是铁了心非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陛下,这事儿,出在宫里,自然该您处置,微臣谨遵您的旨意。” 说着,楚幼承朝着卫康帝弯了弯腰,把球又踢了回去。 卫康帝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靖安侯世子不是泥腿子吗?怎么也变得油腔滑调了。 卫康帝是盘算着借这机会,把靖安侯府的兵权收回来。 没想到,这楚幼承只说听他的,倒是不好收场了。 “既如此,那此事,就由柔妃和云嫔瞧着办好了。” 不过就是个姑娘,还不到让他费心力的地步,要不是看在楚苋是靖安侯府的人,卫康帝都未必会过来。 云嫔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陛下彻查这事儿。 凡事无绝对,万一那死去的小宫女还跟什么人说了呢! 柔妃提着的心也落回去了。 这事儿,真查起来,就算二皇子是被人算计,秽乱宫闱的名头,二皇子也跑不了,都是吃瓜落。 后宫的女人,都不是善茬,一个个算盘打得精光响。 刚还恨不得撕了对方的两人,瞬间和好了: “柔妃姐姐,苋儿这丫头,还得你多多照顾。” “云嫔妹妹客气了,苋儿才名在外,本宫瞧着,也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呢!” 卫康帝挑眉,这是已经商量好了? 没任务的卫康帝起身回了御书房。 也不知道如意把吃食做好了没? 卫康帝想着,脚步下意识快了许多。 可苦了跟在后面的福公公,大热的天儿,累出了一头汗,还要操心给陛下遮阳。 楚幼承看了眼楚苋,眼里带着浓浓的失望: “苋儿,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 留下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楚幼承匆匆离开。 楚苋抬头看向已经走远的楚幼承,眼里带着不甘心。 胆子大?这是在说她算计了二皇子吗? 被楚幼承这么一说,柔妃心里也存了疑影,难不成,真是楚苋和云嫔故意算计的? 第170章 缺心眼 柔妃不敢冒险,干笑了两声,这才开腔: “云嫔妹妹,这楚小姐的婚事,不知谁能做主?” 云嫔想说自己,可看楚苋不是很情愿,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这丫头才送了自己一张生子药方,要是贸然答应柔妃,万一苋儿这丫头犯倔,到时候,吃亏的就是还不是她。 “瞧姐姐这话说的,自然是苋儿的父母了。” 云嫔说着,就挎上了柔妃的胳膊: “我嫂子今儿也进宫了,眼下受了惊,正在我宫里歇着,不若姐姐走一趟?” 那般亲昵,好似两人是什么要好的闺蜜。 柔妃本来心里就存了疑心,见云嫔这么主动,心里更是肯定了。 要不是心里有鬼,她至于这么讨好自己? 云嫔: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想早点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柔妃正犹豫的当头,二皇子已经先一步答应了: “母妃,此事宜早不宜迟,儿子的事,就有劳您和云嫔娘娘费心了。” 云嫔看着二皇子,更觉顺眼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来事儿。 至于当事人之一的楚苋,此刻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落在最后面沉默不言。 另一边,喜乐宫。 安嫔见嬷嬷进来,搁下了手里的书,嘴角微微弯起: “嬷嬷,可是事儿成了?” 这是安家在安嫔进宫的时候,就费心安排在安嫔身边的嬷嬷。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事情已经捅到了陛下跟前,眼下,柔妃正在云嫔宫里呢。” 安嫔端着茶盏,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滋润着许久未说话的喉咙: “那就好。” 安嬷嬷瞧着安嫔如此,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娘娘,这不是让云嫔和柔妃联手了吗?” 安嫔拿着银针拨弄了两下香炉,嗤笑一声: “联手?本宫可从来不做善事,且等着吧,楚苋想进二皇子府,这事儿还有的磨呢!” 安嫔拿起刚放下的书本,垂眸扫过书上的字,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若非父亲一直让她低调行事,就柔妃和云嫔那两个蠢货,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让人继续盯着。” “喏。” 安嬷嬷敛了笑,垂头推了出去。 一直到了殿外,安嬷嬷才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娘娘这些年的心思越发难琢磨了。 .... 云起宫,真是好不热闹。 梁氏坐在下首,瞧着上面的两位你来我往,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柔妃,你这未免太欺负人了,苋儿这孩子品行端正,如何不配当二皇子妃?” 柔妃扫了眼坐在春凳上一言不发的楚苋,冷哼一声: “云嫔,这会儿也没有外人,本宫也不跟你说那些场面话了,楚苋和四皇子自幼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谁知道这表哥表妹的,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搭。” 二皇子坐在柔妃的下手,闻言抬头看了眼楚苋,眼里闪过一丝难堪: “母妃,这事儿...” “你闭嘴!” 柔妃厉眸瞪了二皇子一眼,倒是让二皇子把接下来的话都憋回去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 二皇子看懂柔妃的眼神,更是心里直打鼓。 这些年,虽然少有见母妃对他发火,可母妃真生气了,他也落不着好。 二皇子低头开始装鹌鹑,表明了他的婚事都由柔妃做主。 云嫔见二皇子如此不争气,心里发堵,可楚苋的事儿,她不能退让。 “柔妃,这事儿,我们苋儿也是被人算计,若非如此,苋儿可不定能愿意嫁给二皇子,你心知肚明,我们苋儿必须当正妻。” “云嫔,你们胃口倒是真不小呢!本宫愿意让楚苋当个侧妃已经是抬举她了!” 梁氏闻言,脸色难看,忍不住替女儿辩驳: “柔妃娘娘,二皇子是金尊玉贵,可我们苋儿可不差,靖安侯府的姑娘,哪里有当妾室的道理。” 楚苋捏着帕子,眼神恍惚,又是给皇子当妾室吗? 不,倒是比上一世好点,至少不是最低微的姨娘。 楚苋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笑了。 折腾了这些年,竟然是个这样的结果。 不,她凭什么认命! 楚苋的眼神逐渐坚定,再抬头看向二皇子,眼里带着泪光。 二皇子见楚苋如此,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鬼迷心窍替二皇子说了话: “母妃,我觉得楚夫人说得有道理,苋儿出身靖安侯府,身份也算尊贵,当儿子正妻,儿子不委屈。” “你给本宫闭嘴!” 柔妃看自家儿子,越看心里越堵。 她真是作孽了,生了这么个蠢货! 人家别的皇子,都是恨不得浑身是心眼,唯有这个,看不出一点精明来! 卫康帝: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他比较蠢,倒是也挺好的。 柔妃:.....这也算优点? 这些年,柔妃能稳坐妃位,倒是和二皇子的蠢笨,不,是纯真,分不开的。 这些儿子里面,除了已经没了的太子,剩下的四位皇子,三皇子面上斯文,可卫康帝却知道,这老三,是个心狠手辣的。 下面的暗卫早就回了消息,老三私下里和不少封疆大吏都交好。 若是没什么打算,为什么偏要结交有实权的大臣! 再说老四,前些年瞧着倒是安分,近些年,光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就收买了四分之一。 照这样下去,迟早要把大灵朝的那些大臣全都攥到他手里不可! 若非如此,卫康帝也不会在知道云嫔意在靖安侯府的时候大怒。 他身子还算硬朗,这老四就在盘算着篡位,换做哪个皇帝也是容不下的。 这么一比,做点坏事就恨不得把心虚表现在脸上的老二,倒是让卫康帝心里的戒备少了些。 ..... 二皇子眼看着楚苋眼泪就要落下来,嘴更快了: “母妃,是儿子娶亲,儿子也该有权决定让苋儿为妻还是为妾。” “哟,二皇子这是翅膀长硬了,想自己做主了?那本宫在这里倒是显得多余了!” 柔妃看着二皇子,阴阳怪气说了一通,直接起身,由嬷嬷扶着离开了云起宫。 二皇子都傻眼了。 第171章 只能当侧妃 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云嫔也没想到,柔妃竟然走的这么快。 “二皇子,您快去看看吧,若是柔妃娘娘坚持,苋儿为妾也可。” 楚苋惨白着脸,说了这么一句,就靠进了梁氏的怀里,身子轻轻抽了抽。 二皇子心里咯噔一声,苋儿妹妹这是哭了? 可... 二皇子看着已经没了柔妃身影的门外,犹豫一瞬,还是追了出去。 不过临走前留了一句话宽慰楚苋: “苋儿妹妹,你放心,这话我一定带给母妃。” 说着,二皇子就抬脚追了出去。 楚苋:.....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安慰我的。 楚苋就没见过这样的傻子,若是按照常理,不该是握着她的手,感动地说一定会娶她为妻吗? 等二皇子走了之后,云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楚苋: “苋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妾倒底低一头啊!” 云嫔心里不痛快,这侄女往日瞧着,是个聪明的,眼下再看,竟然是个傻的。 楚苋忍不住黑了脸,要不是她的好姑姑,她何至于落到眼下这地步! 一想到这件事,楚苋就膈应。 枉费她还专门寻了方子帮助云嫔固宠呢! 此番,楚苋出京,一则是寻找太子殿下,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就是找个游医,当年她早早伤了身子,很难有身孕。 后来百般打听之下,才得到了一张药方,在游医的调理下,她很快有了身孕。 重来一世,楚苋就决定,一定要找到这张药方。 上一世是因着些许事情这才没让药方流出来,这一世,若是出点什么意外,这方子落在了柔妃或者是安嫔手里,那四皇子登基之路,怕是会艰难呢! 谁知道,楚苋自己也没有料到,她帮了个白眼狼。 梁氏脸色难看,当着她的面儿就数落她的女儿? 虽然是娘娘,可也不过就是个嫁出去的姑娘。 梁氏强忍着,才没有冲着云嫔怒骂! 今儿的事,云嫔和崔嬷嬷也没有和梁氏细说,但不妨碍梁氏猜出来。 云嫔必然也在里面掺和了一手! 崔嬷嬷见梁氏脸色不好看,小心拉了拉云嫔的袖子,用眼神示意,让梁氏先回去。 云嫔也不愿意继续耗着了,能把梁氏打发走,她可巴不得呢! “嫂子,这儿也没有外人了,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苋儿这丫头乖巧,我一直都当儿媳看的,可今儿出了这事儿,罢了,只当她和四皇子没缘分吧。” 云嫔起身,亲自握住了梁氏的手,眼神诚恳: “不过嫂子放心,到底苋儿也叫我一声姑姑,就是柔妃,也别想欺负了去。” 云嫔说着,看向了楚苋,忍不住惋惜的眼神,让楚苋很是膈应。 可她还得表态: “姑姑对苋儿的好,苋儿自然清楚。” 楚苋强露出了个笑脸,算是回应。 “苋儿放心,姑姑一定努力替你争取,纵然婚前失贞,但你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怎么也该当皇子正妃!” .... 好一番安抚,云嫔亲自把梁氏和楚苋送出了云起宫,这才松了口气。 “嬷嬷,你说柔妃好端端抽什么疯?” 云嫔想着刚才的事情,就一头雾水。 既然柔妃不愿意让楚苋给她当儿媳妇,为何还要答应来云起宫商议呢? 崔嬷嬷也摸不准,犹豫着说: “许是柔妃看出来是有人算计了?” 云嫔讪笑,扫了眼旁边,见没有宫女跟着,这才松了口气: “周氏有这么聪明?” 周氏,自然说得是柔妃娘娘,柔妃姓周,云嫔偶尔也会私下叫她周氏。 崔嬷嬷摇头,眼里带着怀疑: “老奴不知,不过今儿的事情,确实透着蹊跷。” “对了,楚唯那丫头呢?” 折腾了这么一出,云嫔才想起来楚唯。 今儿这事儿本是给这臭丫头准备的。 .... 被云嫔惦记的楚唯,此刻正在御书房,瞧着卫康帝吃饭 王钦看着卫康帝恨不得连盘子都吃下去的样子,忍不住扶额。 这是他那吃饭讲究到恨不得按粒数进食的陛下吗? 王钦很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主子。 卫康帝:...那可你没尝到这吃食多美味! 楚唯对于卫康帝这么捧场的食客,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突然,楚唯听到了咕咚一声,转头去找声音来源。 等看清来源,楚唯忍不住黑了脸。 没错,这声音,是她爹咽口水的声音。 楚幼承:闺女,我想吃。 楚唯:...不,你不想。 眼瞧着楚幼承就要上去和卫康帝抢吃的了,楚唯赶紧轻咳了一声,提醒楚幼承注意分寸。 卫康帝以为楚唯要说话,也抬头看了过去。 楚唯尴尬一笑: “陛下,可还合您口味?” 卫康帝点头: “不错,如意县主这手艺果然没夸大。不过这只有一样,有些少了。” 卫康帝咽了口口水,回味着食物的美味,带着意犹未尽。 王钦:...是就一样,可这一样做了一大盆,您都给吃了! 刚才楚唯把盆子端上来的时候,王钦还发愁了,觉得有些不文雅。 等闻到那飘出来的香味,王钦闭了嘴,只睁着一双眼睛,干巴巴地瞧着,心里盼着陛下能给他剩点。 谁知道,陛下竟然一口都没给他剩。 王钦心痛地都快要哭了。 正在这是,外面的小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刑部尚书张大人求见。” “刑部尚书?他来做什么?” 卫康帝微愣。 王钦作为贴心小助手,小声上前提醒了一句: “陛下,安家少爷的命案,您限令张尚书今儿必须破案。” 卫康帝这才想起来这件小事。 每日要处理的朝政,至少上百件,不过是个命案,卫康帝不记得倒也正常。 “宣。” 张大人站在殿外,发愁的要命! 今儿也不知道陛下要怎么骂他呢! 指不定还得降职。 “张大人,陛下宣您进去呢!” “好好好。” 张大人借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规矩朝着殿内走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大人进殿,直接跪地开始磕头。 希望陛下能看在他这么积极主动的份上,手下留情。 卫康帝:你就磕个头,这么值钱呢? 第172章 靖安侯世子当差 “可是案子有结果了?” 卫康帝也没叫张尚书起身,直接问了重点。 张大人心里发苦,陛下今儿心情不好?怎么连起身都不让了。 低垂着头,张大人心里压力更大了。 “回陛下,案子复杂,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捋清。” “几天了?” 卫康帝沉了沉脸,一个命案,到现在查不出名堂。 刑部都是一群废物吗? “五日。” 张尚书苦着脸,都快哭了,冷汗直冒。 完了,这怕是贬职也不能解决问题了。 “安相前几日上书,说刑部的官员冗杂,能力不行,朕只当是误会,现在瞧着,安相倒是没说错。” 张尚书直呼倒霉。 这几日,没个结果,本来他就焦头烂额,没想到,这安相竟然阴险至此,背后扎冷刀子。 “陛下,此事非是微臣办事不力,那安之海生前常年流连烟花柳巷,满盛京,与之起过冲突的,不再少数。” 张尚书也是豁出命去了。 来啊,谁怕谁啊! 要不是你那破孙子自己仇家太多,本官至于到现在都找不出线索? 卫康帝自然知道那安之海是个什么人渣,压着张尚书尽快结案,也不过是应付安相了事。 偏这张尚书是个实诚的,非要找到幕后真凶。 一旁瞧着的楚幼承转了转眼球,主动出声: “陛下,以微臣看,此事也怪不得张大人,那安之海仇家多,排查起来,很是费时费力,盛京又多是勋贵,哪里是张尚书一个二品官员能够招惹的。” 楚唯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她爹不是纨绔吗? 瞧瞧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啊! 张尚书小心侧首,瞥了眼楚幼承。 是靖安侯世子啊! 嗯? 张尚书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确定是靖安侯世子和如意县主,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靖安侯世子就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竟然主动替他在御前说话,不对,这很不对劲! 张尚书偷偷捏了捏腰间的荷包。 那干瘪的只剩下两层布料的荷包让他心下安定了许多。 很好,他没钱,靖安侯世子也讹不到他钱。 就在张尚书分神的功夫,楚幼承已经主动揽下了查案的差事。 “张大人,走吧。” 楚幼承见张尚书半天没有动弹,伸手拉了他一把。 不知是楚幼承身子弱,还是张尚书太重了。 楚幼承拉了半天,没拉动张尚书分毫。 眼瞧着卫康帝就要变脸,楚唯好心过去帮忙,直接抓着张尚书的后脖领,一个用力,把人给提了起来。 就这样,比楚唯还高了两个头的张尚书,生生被提溜出了御书房。 王钦看着如意县主这般,惊的嘴巴都能吞下一颗鸡蛋了。 如意县主,这么猛的吗? 王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还好,提溜的是张尚书。 受害者张尚书:....我也不想让县主提溜的,但我腿软啊! “闺女,你这像什么样子,赶紧把张大人放下。” 楚幼承看不过眼,催着楚唯松手。 “哦。” 楚唯从善如流,直接松开衣领,没有防备的张尚书直接摔到了地上。 “还好,不是脸着地。” 楚幼承绕着张尚书看了一圈儿,确认没有伤到张尚书的脸,才松了口气。 张尚书:....你们父女两,是不是太过分了! 要不是确定自己和这两人没结仇,张尚书都怀疑是他们蓄意报复了! 眼神幽怨的张尚书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就见这父女两旁若无人地讨论起来了。 “爹,我得去趟云嫔娘娘那儿。” “不早了,去那儿干嘛。” 楚幼承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 “那儿才出了事儿,晦气。” 张尚书瞪着眼,活像是看鬼一样看着楚幼承。 娘啊,这还在宫里呢! 这靖安侯世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还敢说皇宫不吉利。 楚唯无奈摇头: “不行,云嫔娘娘答应送我个教导宫规的嬷嬷,我得去把人要来。” 她说着,就伸手拉了个路过的小太监。 正要去办差的小太监眼前忽然一闪,就瞧见了两老一少。 他眼里都是困惑。 他怎么过来了?这是哪儿?这几人是谁? “你知道云起宫怎么走吗?” 小太监下意识点头。 在后宫办事,自是要把去各处的路都记牢的。 不然冲撞到哪位娘娘就不好了。 “爹,你看看他的脸,记住了没?” 楚幼承认真盯着小太监看了两眼,确保能描述出对方的面貌。 “记住了。” “行,我走了,要是出事了,就找他。” 可怜的小太监,莫名其妙被迫当了领路人。 .... 张尚书全程看着,已经被这对父女的举止给吓得麻木了。 难怪,难怪楚襄斗不过这两人。 张尚书想着那宫规嬷嬷,犹豫一瞬,决定主动提醒楚幼承一二,也算是结个善缘。 “那什么,靖安侯世子,这云嫔娘娘赏赐县主嬷嬷,您如何看?” 楚幼承看了眼张尚书,眼神怪异,直盯得张尚书心里发毛。 他说错了吗? 张尚书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哪儿说错了。 奇怪,靖安侯世子不是种地的吗?身上的气势,怎么让他有点害怕.... 就在张尚书撑不住,准备改口的时候,楚幼承说话了: “云嫔娘娘自然是好意,若是小唯学好了规矩,把嬷嬷送到其他府上,也算是结善缘了。” 说着,楚幼承仰头看天,很是感慨: “难为云嫔姑姑了,这么为我们这些小辈着想,她定然是怕那些高门大户看不起我们父女,这才让嬷嬷帮着我们撑场面。” 张尚书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 张尚书后悔了,他就不该对这父女存一点幻想的。 一想到云嫔知道自己赐下折腾如意县主的嬷嬷回头被送到其他府上,张尚书就忍不住心疼云嫔娘娘了。 真是作孽啊! .... 被同情的云嫔看着回来的楚唯,气的身子都快哆嗦了。 这脸皮厚的在说什么? 楚唯眼里带着不解: “娘娘,您舍不得崔嬷嬷吗?” 崔嬷嬷抽了抽嘴角,悄悄朝着云嫔的方向靠了靠。 第173章 崔嬷嬷挺合适 这如意县主,也太可怕了。 一炷香之前,如意县主来了之后,就直接跟娘娘说要讨了她去教规矩。 崔嬷嬷当时就吓得不轻。 倒不是说别的,通过楚苋小姐的事儿,崔嬷嬷觉得这如意县主邪性得很,自然不想沾上。 没得回头倒了大霉。 再者,就娘娘头脑这般不清楚,若是她走了,指不定过不了几天,就得被这么个不省心的主子给连累到。 云嫔:...你礼貌吗? 云嫔自然不可能答应。 崔嬷嬷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嬷嬷,云嫔再傻也不会把人放出去。 可对上楚唯那单纯的眼神,云嫔脸上烧的通红。 “娘娘,您后悔了吗?要是您舍不得,那还是算了,小唯就不难为您了。” 说着,楚唯就要离开。 云嫔赶紧把人叫住: “你且等等,崔嬷嬷,去把赵嬷嬷叫进来。” 赵嬷嬷是云嫔特意寻来的,为的就是给楚唯立威。 她可不能让这丫头两手空空的走。 赵嬷嬷早就在后殿候着了。 来得也快,先是朝着云嫔行了礼,才看向楚唯: “老奴见过如意县主。” 赵嬷嬷是专门教导宫女规矩的,但因为为人严厉,很是让宫女惧怕,后来云嫔在帮着协理六宫的时候,就把赵嬷嬷调到了自己的宫里。 凡是有做事不利的宫人,云嫔都会让赵嬷嬷好好调教一番。 可以说,赵嬷嬷就是云起宫的刑事嬷嬷。 可见云嫔存了什么心思。 楚唯在赵嬷嬷朝着她行礼的空挡,也仔细打量了一番。 虽然冷着脸,但规矩不错。 只要懂规矩,那就好了。 楚唯心里有了定数,脸上带了笑: “娘娘,这位嬷嬷,您是准备送给我吗?” 当着赵嬷嬷的面儿,楚唯竟然把赵嬷嬷当物件地说,云嫔心下安定不少。 赵嬷嬷最是记仇,就是冲着这一点,楚唯接下来的日子也必然不好过。 云嫔搁下茶盏,点头笑着: “赵嬷嬷为人严厉,规矩却是我这宫里最出挑的,崔嬷嬷是我用惯的老人。” “若是送给县主,本宫也舍不得,倒是这赵嬷嬷,若是县主肯学,必能跟着嬷嬷学好规矩的。” 说着,云嫔看向了赵嬷嬷,眼里带着暗示: “赵嬷嬷,你可要好生教县主学规矩,莫要藏私!” “喏。” “行了,你且随着县主回去吧。” 三言两语,赵嬷嬷就被打包送给了楚唯。 楚唯见赵嬷嬷也没带衣物,不放心地说: “娘娘,让嬷嬷去收拾一下行李吧。” “侯府一应用度,应是不缺的。” 云嫔只想赶紧把楚唯打发了是,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楚唯煞有其事地摇头: “娘娘,这赵嬷嬷如今还算是宫里的人,若是由侯府管着一应吃喝,岂不是不合规矩?” “此事啊,你不必担心,本宫已经让人去了内务府报备,赵嬷嬷从内侍花名册中已经划掉了,她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了,县主可要好生待赵嬷嬷啊。” 若不是早先从内务府报备过,云嫔也不敢随便让宫人出宫。 赵嬷嬷扫了眼楚唯,眼里带了不满。 她如今算是在云嫔娘娘宫里荣养了。 谁知道,今儿好端端被叫来,说要赏她个恩典,送她出宫。 赵嬷嬷正是满心不痛快的时候,如今还被揭了伤疤。 她对楚唯,更是存了恶念。 教导规矩,她最是拿手了。 “只要教毁了县主,这一千两银票就是你的了。” 一想到崔嬷嬷许诺的好处,赵嬷嬷心里就火热。 一千两啊,这些年在宫里,也不过才攒了两百多两银子傍身。 有了一千两,她就是找个地方养老,也是富足了。 若非如此,赵嬷嬷是断然不可能愿意跟着出宫的。 .... 等楚唯带着赵嬷嬷出了云起宫,云嫔才松了口气: “可算是把这丫头打发了,赵嬷嬷那里,你可嘱咐了?” 崔嬷嬷点头: “娘娘放心,老奴已经跟赵嬷嬷说了,只要她做好娘娘吩咐的,事成之后,赏她一千两让她养老。” “嘶,一千两?” 云嫔心疼地只吸冷气。 崔嬷嬷生怕云嫔一时想不开,赶紧宽慰: “娘娘,不过一千两银子,和整个靖安侯府比起来,自然算不得。” 云嫔脸上缓和: “也是,希望赵嬷嬷真的中用吧。” 云嫔想到什么,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希望咱们这靖安侯世子,真的能多疼疼如意县主吧。” 最好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毁了如意县主,这嫡系就算是彻底完了! ... 赵嬷嬷跟着楚唯,一路小跑,脸上还在不停滴着汗水。 出了云起宫,这位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发疯了一般,脚步越来越快。 养尊处优多年的赵嬷嬷,哪里是楚唯的对手。 不过一会儿,就和楚唯差了半条街。 偏赵嬷嬷身上还背着包袱。 这更是让她没了力气。 “县主,您慢些,老奴跟不上了。” 终于,赵嬷嬷服了软。 楚唯只是呼吸重了些,回头看着喘着粗气的赵嬷嬷慢悠悠地往跟前走,皱着眉头,很是不满: “嬷嬷,你快些,我爹还在宫门口等着我呢!” 赵嬷嬷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心里生了后悔。 她有种预感,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一千两银子,把命给搭进去。 事后,赵嬷嬷想起这件事,忍不住暗骂自己蠢的厉害。 若是当时果断回头,后面也不可能吃那么多亏。 ... 楚唯倒是没有说假话,楚幼承确实在宫门口等着自己,当然还有张尚书一起。 张尚书本是要回去的,楚幼承非要拉着他说安之海的案子,还说什么,既然陛下点了他和张尚书一起调查,自然该知道清楚。 无奈,张尚书只能跟楚幼承一起站在宫墙下说案情,不,准确说是八卦。 “张大人,您刚说安之海去了翠云楼?找的哪个姑娘?” “那花魁长相如何?会什么才艺?” 一句接着一句问话,倒是让张尚书忍不住抽了嘴角。 他怎么觉得,靖安侯世子好像对这些更感兴趣呢? 张尚书反应慢了,就会遭楚幼承好一顿训斥。 第174章 心思摇摆了 “张大人,麻烦专心些,我们正讨论命案呢。” 张尚书:....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张尚书不得已,只能捡着一些有趣的事儿跟楚幼承说。 没办法,楚幼承只听这些。 听也就罢了,关键还爱说两句,不是说安之海那些姘头,就是说他家里的破事儿。 今儿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被王氏罚了之类的。 “爹。” 要不是楚唯的出现让楚幼承分散的注意力,张尚书还真吃不消楚幼承这么折腾。 “这就是你要来的嬷嬷?长得不怎么讨喜啊。” 楚幼承打量了一下赵嬷嬷,眼里带着嫌弃。 赵嬷嬷:....我谢谢你。 才刚见第一面,就被嫌弃,赵嬷嬷心里发堵,暗暗记在了心里。 这靖安侯世子是个傻的。 张尚书就这样,稀里糊涂跟着这父女两一起回了靖安侯府。 一直到下了马车,看到门口的匾额,张尚书才回神。 衙门里还有事儿呢! 靖安候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 后院,牡丹院中。 梁氏正在开解楚苋. “苋儿,二皇子你也瞧见了,一心都扑在你身上,若是嫁给他,倒也不错。” 梁氏说得勉强,甚至心虚。 那二皇子的名声,早就臭了。 尤其行事不检点。 可已经到了这时候了,梁氏也不好再挑拣,万一心气高的闺女想不开,直接自尽,那更糟心了。 不管怎样,好歹人还能活着。 楚苋脸色难看至极,浑身都散发着冷意: “娘,您是惦记着我成了二皇子妃能给弟弟前程铺路吧!” 楚苋盯着梁氏,眼里都是冷意。 在宫里的时候还帮着她争辩几分,回了府,梁氏的态度竟然有了松动。 除了她那个宝贝儿子,还有谁能让她这么快改变主意! 这么想着,梁氏心里更是难受的厉害。 是,这些年,她利用梁氏帮她做了不少事儿。 可她也给了梁氏盛京城独一份的尊荣。 梁氏走出去应酬,就是高门贵妇,也要夸她一句会教女,再说那不成器的楚文柏,除了招猫逗狗、惹是生非,还能干什么?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想,越琢磨,楚苋心里越不忿。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梁氏心里最后一丝隐秘的打算被楚苋戳穿,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外间,楚襄匆匆进屋。 “什么事儿,非要把我叫回来?” 楚襄的语气很是不满。 这些日子,自从楚幼承那一家子回来,他就没有顺心过,每次被叫回来,都没好事。 梁氏听到楚襄的声音,下意识起身: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梁氏眼里闪着泪光。 楚襄看着向来骄傲的梁氏竟然这般,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又坏事了吧? 等梁氏说完之后,楚襄的脸都黑了,看了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楚苋,心里火烧火燎,又没办法。 “苋儿,你且先回去歇着,这事儿,有我和你娘呢!” “劳父亲费心了。” 楚苋知书达理,优秀的厉害,就连楚襄多数时候面对她,都不敢过分亲近,总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会被这丫头看穿。 梁氏见楚苋走了,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 罢了,还是别惹楚苋厌恶了。 等屋里只剩下梁氏和楚襄之后,楚襄才冷声问: “二皇子这事儿已经没有转机了?” 梁氏捏着帕子,想起宫里的事情,心里烧起了一团火: “老爷,这事儿,陛下已经知道了,瞧着,要是咱们两家不结亲,怕是落不着好。” 柔妃和云嫔都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了,能让她们拉下脸皮互相服软,那必然也是瞧清楚了的。 楚襄捻了捻手指: “这事儿,你做的对,有些事儿,云嫔娘娘不适合知道。” 梁氏松了口气,像是有了底气: “柔妃不喜苋儿,但瞧着二皇子,倒是对苋儿心仪得很,若是苋儿能拿捏住二皇子,假以时日,二皇子有那份运气,我们也不亏。” 楚襄眉头紧蹙,犹豫不决: “云嫔到底是我亲妹妹,这事儿,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楚襄不是没听懂梁氏的意思。 可一边是相依长大的亲妹妹,一边是闺女,他是真没办法决定。 “老爷,您惦记着云嫔,那位可没想着咱们!我实话跟您说了吧,今儿的事,您那位好妹妹也掺和了。” 梁氏冷脸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什么?糊涂!” 楚襄直接怒了,一巴掌拍在桌边,生生把一桌子的瓷器都震的叮当响。 对于苋儿的婚事,楚襄早有打算。 他和云嫔靠着血脉,必然也没法儿脱开关系。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苋儿嫁给四皇子。 都是自家人,以后有苋儿帮衬,加上云嫔的劝导,怎么也不会少了他们一家的富贵。 谁知道,这妹子,竟然做了这种糊涂事。 梁氏捏着帕子,嘴角都是讥讽: “您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些年,老爷的前途,娘娘一点忙都没帮上,如今咱们府里的世子爷一立下,那四皇子,更是直接上门贺喜,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梁氏也不傻,若非这些年,她靠着自己的那点子人脉,到处打点,就楚襄这样的草包,连个侍郎都轮不上。 云嫔:是我不帮忙?是你们废物! 楚襄:你说什么? 再好的兄妹感情,也经不住有枕边人吹风。 这不,楚襄心里那点子不快,已经被梁氏彻底放大。 “既然他们做初一,那我们就做初五!” 楚襄紧了紧拳头。 这些年,外面多少人笑话他,若不是他强忍着,早就撑不下去了。 梁氏看着楚襄如此,眼里多了笑意: “老爷能想明白,那是最好不过的。” 说着,梁氏已经主动到了楚襄身后,亲手给他按了按肩膀: “二皇子一心都扑在苋儿身上,您没瞧见,就连柔妃都吃了醋。” 说起这事儿,梁氏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不愧是她的女儿,这么小就能拿捏住男人! 楚襄享受着梁氏的按摩,闭着眼睛思索了起来。 他不傻,就梁氏那点小心思,都不用琢磨,就明白。 可不得不说,也有道理。 这亲兄妹,在有了冲突的利益之后,亲情,也就没有那么浓了。 怎么说,楚苋都是他一手养大的,日后就是坐到了皇后的位子,也得顾念他这亲爹。 梁氏小心翼翼瞧了眼沉默良久的楚襄: “老爷,这事儿您看?” “既然有更好的人选,我们自然是要变一变的。” 如今的张尚书也算是四皇子的人,可他愣是在刑部苦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捞到一点好处,楚襄怎么能不怨。 梁氏见楚襄松了口,赶忙说了自己担心的事儿: “如今柔妃死咬着不让苋儿当正妃,您是知道的,这嫡庶妻妾有别,云嫔娘娘说是会帮我们,到底一点力都使不上,不若这样,我们让永安去....” “闭嘴!永安,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用。” 要是能让永安开口,楚襄也不至于这些年都龟缩着。 一想到当年脑子发热干的那事儿,楚襄就心惊胆战。 他比梁氏更清楚,靖安侯多看重永安。 若是知道,自己亲手设计陷害了永安,楚襄都能感觉到脖子发凉了。 靖安侯一人斩杀十人首级... 靖安侯亲自对阵敌方第一高手大捷.... 一闭眼,靖安侯那些往日的战绩,就浮现在楚襄的脑海。 第175章 你得帮忙 梁氏忍不住多嘴: “老爷,当年是当年,如今靖安侯就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儿,若是现在不赶紧把永安这张牌用上,过些年,老侯爷真的没了,就算是废了。” 梁氏帮着楚襄精心谋划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放着永安不用的。 楚襄心思深沉,可有个大毛病,就是耳根子软。 梁氏好一番说和,楚襄才答应了下来: “你让永安掌握好分寸。” 希望靖安侯别看出问题来。 .... 再说海棠院。 才来了两日,永安郡主也没有闲着,这不,桌上摆满了如今适龄的勋贵嫡子名单。 永安郡主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多年没有回来,已是物是人非了。 永安郡主摸了摸自己这张脸,琢磨着,也该出去应酬了。 她瞧着,这靖安侯府的人,没一个是善茬。 为了防着万一,她得亲自操持了钱清儿的婚事才好。 钱清儿惨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由丫鬟扶了进来: “娘。” “清儿,你怎么来了?” 永安郡主顾不上桌上的名册,赶紧过去帮着扶了钱清儿一把。 钱清儿气的咬牙切齿: “太过分了,让我知道,是谁在我的饭菜里下药,我一定让她好看!” 因着吃了掺杂泻药的饭菜,钱清儿错过了云嫔的寿宴。 这不,现在心里还赌气着呢! “娘,这事儿肯定是楚唯那个死丫头干的,坑了我一套头面还不算,竟然还要这么害我!” 钱清儿眼里带着恨意: “娘,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永安郡主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扫了眼钱清儿身边的丫鬟,坐回到了桌前: “行了,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任性,小唯那孩子,怎么会给你下药,没有证据的事儿,不要乱说。” 钱清儿不甘心,可这事儿,她确实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丫鬟进来: “郡主,二夫人求见。” “舅母?” 钱清儿眼里闪过一丝雀跃: “宫宴已经散了?快,请舅母进来。” 永安郡主见此,心里更是难受了。 这才几天,这傻丫头就对梁氏这么惦记。 永安郡主头疼的厉害,照这样下去,就是她有心提防着梁氏,又顶什么用呢? 梁氏一进屋,就瞧见钱清儿眼睛闪着光,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梁氏扫了眼永安郡主那难看的脸色,直接搭上了钱清儿的手。 “清儿,还不舒服吗?” 这让钱清儿中招,都不用想,梁氏都猜到是永安郡主做的。 她忍不住想笑了。 这永安郡主是把她当豺狼虎豹了? 虽然她有这个心思,不过现在,还用不到钱清儿来搅和。 留着这个把柄在手里,永安郡主才能乖乖听话。 “舅母,你跟我说说,宫里好玩吗?云嫔娘娘是不是特别漂亮。” 对于未知事物的向往,让钱清儿迫切想从梁氏嘴里听到一些新奇的事儿。 梁氏仍是笑着,捡了一些宫里稀奇的事儿让钱清儿听着。 听着这两人亲热,永安郡主心里难受的紧,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忍不住了。 “清儿,乖,回去养着去,我跟你舅母说会儿话。” 钱清儿不愿意,撅了小嘴: “娘,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听话,一会儿我让下面人给你量个尺寸,眼瞅着天越来越热,给你做两身新衣裳。” “那我要淡粉的,还要浅蓝色的。” 一说起好看的衣裳,钱清儿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 “你不回去让绣娘量尺寸,就什么颜色的衣裙都没了。” “那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钱清儿直接快步出了永安郡主的房间,那脚步轻快的,活像是没吃泻药一般。 “行了,你们也出去吧。” 永安郡主端着茶盏,遣退了下人。 梁氏看着永安郡主这般,忍不住笑了: “大姐,咱们也是自家人,您何必防我防的这么紧呢。” “行了,说吧,你来做什么?” 永安郡主可不信梁氏会那么好心。 梁氏敛了笑容: “想让你帮个忙。” “哦?” 永安郡主心下琢磨着,梁氏想让她做什么。 “难不成是爵位?这事儿,我插不上手,除非你们想暴露当年的事儿。” 梁氏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么多年,你为了不被发现,硬是避着侯爷这么多年不见,就你这胆子,我可不敢想那么多。” 永安郡主松了口气,只要不让她去见靖安侯,旁的事情都好说。 梁氏扫了眼永安郡主的神色,转了话题: “不过,还是得大姐费心,在苋儿的婚事上出把力。” “楚苋?她还愁嫁不出去?” 梁氏愕然,扫了眼桌上的名册,瞬间了然。 这是在发愁钱清儿的婚事呢! 非要把那丫头养的不谙世事,如今倒是自食恶果了。 永安郡主看到梁氏眼里的嘲讽,心里不痛快了,说话声音也冷了不少: “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简单,你只需要想法子让老侯爷帮着苋儿出头,让她当上二皇子妃就行。” “二皇子?” 永安郡主忍不住皱眉,一脸困惑。 是她消息有误?云嫔的儿子是二皇子? 这事儿算是丑闻,梁氏不想让永安郡主看了笑话,继续端着架子: “是二皇子,生母是柔妃娘娘。” “那云嫔那边?” “这也是云嫔的意思。” 这事儿,让永安郡主更弄不明白了。 梁氏也怕永安郡主说错话,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 “柔妃出身周家,周家你是知道的,这满朝文武,哪里都有周家旁支的人。” 永安郡主清楚此事,就是永昌伯府的驻地,也有一两个周家的旁支在。 周家算是百年旺族了,比之梁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楚襄两口子,是摆明了要投靠周家了吗? 那四皇子怎么办。 听说,四皇子似乎也有心储位呢! 永安郡主仔细打量着梁氏的脸,想看出点什么,可惜,梁氏这人面上的功夫太到位了,她什么也瞧不出来。 “大姐,这事儿,您可一定要尽快办好。” 梁氏怕楚苋怀上,若是这样,到时候,更难堪了。 第176章 是太子吗 肚子里是龙子凤孙,柔妃那边还咬死不松口,最后让人笑话的,只会是他们一家。 “此事,不好办,你知道的,我不敢去见侯爷。” 梁氏冷笑: “不拘大姐用什么法子,这府里的当家人,可是您的儿子呢!” “儿子”两字,梁氏咬的很重,是在提醒永安郡主有这么一个人可用。 更是在警告她,若是拿捏不住对方,她怕是会被对方弄死呢! 要紧事说完了,梁氏也不多待,也免了有心人猜忌。 永安郡主看着热气蒸腾的茶盏,陷入了沉思。 梁氏说得也有道理,还是得尽快拿捏住靖安侯世子才好。 借着母亲的身份,加上靖安侯府的权势,不愁给清儿找不到合适的婚事。 “小翠,去瞧瞧,世子在府上吗,让他过来一趟。” 来了三日,除了那一日的见面,她和楚幼承还没有好好说过话。 吩咐完,永安郡主就在屋里等着了。 ..... 楚幼承和楚唯刚进侯府大门,就见小翠急匆匆走了过来。 “世子爷,郡主请您过去一趟。” 楚幼承凝眉,这是想叙母子情? 对于永安郡主,楚幼承说不上什么感觉,虽然是阿姐的女儿,可性子一点都不像,也就眉眼之间,还能看出几分阿姐的影子。 “小唯,你先招待张大人,等我回来。” 张尚书:...所以你们不准备放我回去了? 张尚书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被绑架了。 “好。” 楚唯也有事问张尚书,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张大人,这边请。” 楚唯态度很不错。 但张尚书只觉得后背发凉。 .... 正厅,张尚书已经喝了两盏茶了,肚子都涨了厉害。 “县主,世子若是不得空,我改日来也可以。” 张尚书频频看向门口的方向,见没楚幼承的影子,心里急躁了。 楚唯浅浅一笑: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张大人,我有个事儿好奇的紧,您应该能为我解惑。” 张尚书松了口气,眼里带了喜色。 这是真的要放他走了? “您那日见到我相公,很是吃惊,不知道那和相公面容相似的是什么人?” 张尚书笑容一僵。 这还不如继续坐着呢! “当然,要是张大人不想说,我也不勉强,就是得劳烦您再等等家父。” 张尚书:...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楚唯笑看着张尚书:我可没有,我给您选择了。 张尚书犹豫的紧,就在这时候,刘三找来了: “大人,又出命案了!是寿安伯世子没了。” “寿安伯?!” 张尚书惊得声音都高了几个度。 这都是搞什么!那个安之海的案子还没破呢! “下面人已经过去了,您是否要去现场查看?” “自然要去的!” 寿安伯府这些年虽然没落了,可到底是有爵位在身,尤其死的还是伯世子,他怎么也得走一遭。 “张大人,我爹可是嘱咐了我,必须要等他回来的。” 楚唯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就不再言语。 张尚书心里有气,但对上楚唯那笑,就强压了下去。 他还想多活两年。 “县主,实在不是我不想说,是那人身份贵重,不是我这等能随便谈论的,你就莫要为难我。” “贵?有多贵?比陛下还贵吗?” 楚唯转了转眸子,试探性地问。 张尚书扫了眼刘三,让他在门口守着,这才压低了声音说: “是位故去的殿下,此事算是京城禁忌,县主才来,不知道也正常。” 张尚书犹豫一瞬,提醒了一句: “不过您还是让县马尽量少出门吧。” 殿下?! 楚唯满脑子都是张尚书的话,就连张尚书都走了也没发觉。 她有猜到云和的身份不凡,但怎么也不该是如此尊贵! 什么过世,楚唯可不信,假死脱身,这种桥段,她早就听腻了。 楚唯回到秋枫阁,看到云和正在院子里看书,一头雾水,像是陷入了迷雾。 不是皇子吗?为什么还要假死? 那之前的小五,难不成是五皇子? 当今陛下如今在世的就五位皇子,若不是二皇子他们,那就只剩下... 太子! 楚唯看着云和,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信,眼前的文弱书生,竟然是太子! 目光触及石桌上的书本,楚唯只觉得心累。 罢了罢了,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楚唯也不是非要探查云和的底细,只是想做到心中有数罢了。 ..... 海棠院。 永安郡主看着楚幼承,眼里都是慈祥: “那日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和你细说,这些年,那家人对你好吗?” 语气里还带了一丝心疼。 楚幼承没觉得不对。 若是永安郡主对他态度冷淡,那才有问题呢! “倒也还行...” 楚幼承简单说了说大牛村老楚家的事儿。 永安郡主听的心惊肉跳,强压着心里的恐惧。 “娘以为你当年已经没了,这些年,和你祖父也疏远了不少,如今,你平安回来就好。” 永安郡主眼眶红润,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 “这些年,若非是清儿一直陪着娘,我早就挺不住了。” 楚幼承纠结了一瞬,还是主动问道: “这些年,永昌伯对你不好吗?” 楚幼承虽然脸皮厚,可冲着外甥女叫娘的事儿,他真做不出来。 永安郡主叹了口气,说起往事,眼里带着悲伤: “当年路上流产,我伤了身子,性子冷冷淡淡,你爹对我关心也是有度的,没两年,就纳了姨娘。” 永安郡主倒是真的伤心,当年为了装的像一些,她那两年一直躲在佛堂里,吃了两年苦。 一直到那次永昌伯醉酒和她同房有了钱清儿,才打破夫妻两人的僵局。 楚幼承忍不住脾气,怒道: “当年老永昌伯爷来求娶的时候,不是发了誓,这辈子绝不让永昌伯纳妾的吗?” 那时候,楚幼承不同意靖安侯把楚阳远嫁,私下里没少生气。 若非是老永昌伯立了誓,楚幼承就准备悄默默出来搞事情了。 永安郡主眼里带了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 楚幼承这才意识到,刚才说错话了,赶紧圆谎: 第177章 你们欠二房的 “这事儿,是祖父告诉我的。” 靖安侯:....你来看我都有数,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楚幼承:...还是不是亲姐夫了?担待一下怎么了? 永安郡主脸上转瞬带上了愧疚: “我不孝,这些年,忽略了你祖父,若非是二弟一家费心照顾,怕是我就要和你祖父天人永隔了。” 楚幼承:...要不是二房“好心”照顾,你爹有可能还生龙活虎的。 楚幼承张了张嘴,还是没把这事儿说出来。 万一那位掺和了,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 永安郡主像是已经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接下来的话,说得好不顺畅: “刚才你二婶来过了。” “二婶说什么了?” “说苋儿在宫里被人算计的事儿,幼承,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儿,你有没有掺和?” 永安郡主审视地看着楚幼承,脸色严肃。 楚幼承见此,心里的怪异越来越重了。 他这外甥女脑子不好吧? 算了算了,肯定是随了楚驰那厮了。 靖安侯:...你礼貌一点,我脑子不好吗? “您都瞎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有那本事。” 楚幼承毫不在意地说道。 永安郡主闻言,紧皱的眉头松开,嘴角也微微翘起: “那就好,你祖父心疼你在外面吃苦这么多年,才让你这外孙承了爵位,咱们啊,莫要不知恩。” “不知恩?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了这么久,也应该知道,你二叔不是你祖父的亲生儿子,是专门过继过来的。” 楚幼承自嘲一笑: “娘是个女儿,也没个同胞兄弟能继承家业,难得你二叔愿意尽心照顾你祖父,这侯府给他,娘也是同意的。” 楚幼承已经完全确定了,他这外甥女是真的脑子不好。 “可这么多年二叔都没被请封,可见祖父是不愿意的。” 楚幼承不服气地说道。 永安郡主不满地呵斥道; “胡闹,你这是飘了?别忘了,你身上还流着一半永昌伯府的血!跟着姓楚,竟是让你生了这些贪念!” “贪念吗?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势,若不是靖安侯府,哪里来的郡主诰命!大风刮来的吗?” 楚幼承冷着脸质问。 永安郡主愕然,看着已经气得站起来的楚幼承,眼神有了一丝慌乱。 “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么大,娘就是在跟你好好说道理。” 永安郡主软了声音,主动服软道: “坐下,娘是心疼你夹在中间难过,你二叔一家已经过继来了,你平白占了爵位,到底理亏。” 楚幼承不肯坐下,还是永安郡主主动伸手拉了他一把,楚幼承这才坐了回去。 “靖安侯府是祖父的,祖父说给谁就给谁,再说了,是陛下亲口封的我当世子,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楚幼承忧心的很,这外甥女就是个不知事的,难怪清儿那丫头刁蛮跋扈。 一瞬间,楚幼承就理解了靖安侯的心情。 女儿也不都是贴心小棉袄呢! 楚幼承一想到自己的闺女楚唯,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老天对他真不薄,给了他这么个聪明的姑娘,真好,真好! 靖安侯满头黑线:...总觉得被莫名内涵了呢。 “幼承?” 永安郡主见楚幼承半天不应声,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 “我刚说的你听见了吗?” 永安郡主忍不住皱眉了。 “什么?” 楚幼承刚走神了,哪里听清楚永安郡主说啥了。 “我说,苋儿事情,苋儿也是咱们侯府的小姐,下面的孩子也少,我们得帮衬着些。” “为什么?” 楚幼承越发不喜欢永安郡主了。 难道她天真地以为如今他们就能和二房和平共处吗? “你这孩子,我刚算是白说了。” 永安郡主心情复杂,恨不得吐二两血出来。 和楚幼承说话,正费心神。 “我们同出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房丢了脸,外面人也只会说咱们侯府的不是!” 这话说的,倒也没毛病,不过楚幼承就是打心底里不想成全楚苋呢! “此事,也算是皇家的事儿,我们不过就是侯府,如何插手。” 说着,楚幼承起身,想了想,丢了一句: “婚前失贞,已成定居,不过苋儿这规矩,也可见一斑,正好,云嫔娘娘送了小唯一个宫里的嬷嬷,让苋儿跟着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也不至于嫁过去丢人。” 永安郡主这次是真气到了。 逆子!明知道她什么意思,还偏要反着来,这是连她也不敬了? 果然,梁氏没猜错呢! 永安郡主心下冷然,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除掉他好了! 看着楚幼承远去的背影,永安郡主的眼里,都是阴冷。 血早就沾手,多一条人命又何妨! .... 楚幼承亲自带了赵嬷嬷去找的梁氏. “二婶,这嬷嬷,暂时就负责教导苋儿的规矩,赵嬷嬷,你可要好好教!” 赵嬷嬷看了眼楚幼承,低垂着头应是。 看着地砖,赵嬷嬷欲哭无泪,出宫带的包袱被楚幼承翻查了个遍,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也都让婆子们搜了一遍。 她的老本儿全都被靖安侯世子给刮了去。 话说得好听,替她保管着,可实际呢! 先是收走了她的银票,紧接着,就强按着她签了卖身契! 她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靖安侯世子竟然这么不顾云嫔娘娘的颜面! 梁氏一头雾水,看这赵嬷嬷很是眼熟。 “这赵嬷嬷是?” 梁氏有些不确定,反问了一句。 “她是云嫔娘娘宫里得力的嬷嬷,苋儿十有八九会嫁入皇家,还是得早些把宫规学起来。” 楚幼承看着梁氏,语重心长: “这也算是我做堂兄的一点心意了。” 梁氏忍不住抽了嘴角:...你觉得我信你吗? 到底梁氏还是收下了。 好歹是云嫔娘娘跟前的,说不定就是娘娘特意指派来的。 这么想着,梁氏对云嫔的不满少了些,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还能帮苋儿考虑,也不枉费苋儿叫她一声姑姑了。 赵嬷嬷:...你想多了,真的,云嫔没这意思! 瞧着梁氏欢喜,赵嬷嬷连死的念头都生出来了。 第178章 世子爷死了 可想着靖安侯世子的嘱咐,她紧了紧拳头,硬着头皮一起去了牡丹院。 .... “滚开!” 紧接着,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梁氏听着,小心扫了眼赵嬷嬷,生怕她回去跟云嫔乱说,讪讪一笑: “嬷嬷,让你见笑了,应该是那个毛手毛脚的丫头摔了东西,你且等等,我进去瞧瞧。” 赵嬷嬷:...你瞧着我傻吗? 那明显就是楚苋小姐在屋里发脾气呢! 赵嬷嬷心里忐忑,面上只木着脸点头。 这楚苋和云嫔可真像,生气了都喜欢摔东西呢! 托了云嫔娘娘的福,赵嬷嬷已经害怕的厉害了。 屋里。 梁氏进去的时候,就瞧见楚苋端着一个花瓶就要扔下去,赶忙出声阻拦: “苋儿,你先放下。” 楚苋见到梁氏来,略微一惊,心下一狠,直接摔碎了花瓶。 梁氏知道,这是苋儿这孩子故意给她瞧呢!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房间收拾了?” 梁氏先是端着架子呵斥了缩在墙角的丫鬟,继而冷着脸拉梁氏去了内间: “苋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这么闹,难道是想传到陛下耳朵里?” 楚苋死死咬着牙,哄着眼眶看向梁氏: “那娘告诉我应该怎么办?二皇子什么人,您比我知道的清楚吧!” 梁氏见楚苋这般,心疼地紧,直接把她搂紧了怀里: “傻丫头,你是娘身上的一块儿肉,你难受,娘比你还难受啊。” 楚苋睁着眼睛,恨意满满: “可娘却只能推我进火坑!” “你胡说什么?” 梁氏眉眼带了羞恼: “什么火坑,枉你平时那么聪明了,你告诉娘,你这般,除了嫁给二皇子,还能有什么出路。” “四皇子吗?” 楚苋眉眼微动。 梁氏没瞧见楚苋的异样,冷静地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你已经没了清白,纵然你和四皇子从小长大,那也不可能。” “皇家规矩森严,怎么可能容着你乱来,你若是继续任性,柔妃大可以求陛下,让你自裁了事,你要想活着,只能嫁给二皇子。” “想活着,只能嫁给二皇子。” 楚苋呢喃着梁氏的话,瞳孔放大,像是疯癫一般。 娘啊,你知道我错过了什么吗? 我错过了皇后的宝座啊! 梁氏生怕楚苋疯了,赶紧安慰着: “这次的事儿,明显有你姑姑的手笔,娘怎么也不能放过她!” 梁氏理了理楚苋垂落的碎发,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 “娘和你爹也商量过了,你嫁给二皇子,我们就支持二皇子。” 楚苋眼球动了动: “你们?娘,外祖家也会吗?” “当然。” 梁氏底气十足地说道。 楚苋抿唇不言,心里暗暗开始盘算了起来。 若是梁家投靠了二皇子,四皇子身边的梁进也没了。 那他想当上皇帝,怕是希望渺茫了。 楚苋最清楚梁进之于四皇子的重要性。 若非有梁进在旁边出谋划策,四皇子也不可能在一众皇子中凸显。 梁进是个聪明的,几乎算无遗策,当今陛下的心思,他几乎能够猜中一半。 可见这人的厉害。 “傻丫头,听娘一句劝,二皇子心悦你,这是你最有利的武器,只要能拿捏住二皇子,以后的日子必能过得舒心!” 梁氏苦头婆心地说了好半天,楚苋只听进去了一句。 不过就一句,也足够让楚苋改变心意了。 “娘,我要嫁给二皇子!” 梁氏的话音戛然而止,她瞧着楚苋,眼里都是震惊。 楚苋红着眼睛扯了个笑脸: “纵然不为着我自己考虑,也还有您和我爹、文柏。” 梁氏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 苋儿这孩子,心里不愿意,还是想着他们。 这让梁氏更心疼的紧: “你能想通就好,你放心,娘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梁氏已经盘算着把手里的两个日进斗金的铺子都添到楚苋的嫁妆里。 姑娘嫁人,要用钱的地方多。 想到什么,梁氏赶忙起身: “苋儿,你姑姑让赵嬷嬷来指点你规矩了,你可要好好学。” 说着,梁氏亲自出门叫了赵嬷嬷进来。 “见过楚苋小姐。” 赵嬷嬷微屈了屈膝盖,恭敬冲着楚苋行了一礼。 “赵嬷嬷?” 楚苋之前常进宫陪云嫔,这赵嬷嬷是干什么的,她一清二楚。 姑姑竟然让赵嬷嬷来教她规矩? 楚苋惨白着一张脸,对云嫔的恨意更深了。 姑姑这是警告吗? 楚苋从被捉奸那一刻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暗恨自己没有听云嫔的计划,不然也不会蠢到撞上去!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就让楚苋气的难受,瞧见赵嬷嬷,更是直接气晕了过去。 赵嬷嬷瞧着晕倒在地上的楚苋,吓了一跳,赶忙后退。 这可不关她的事儿啊! 赵嬷嬷生怕梁氏朝她发火,趁着下人来回走动的空挡,直接逃了出来。 .... 梧桐苑。 赵嬷嬷跪在凉亭里,仰头看着桌旁坐着的楚幼承,都快要哭出来了: “世子爷,求您饶了我吧!” “怎么了?” 楚幼承才回来喝了两杯茶,就见赵嬷嬷匆忙过来,倒是吃了一惊。 赵嬷嬷苦着脸把楚苋气晕的事情说了一遍。 乐得楚幼承让茶水呛到了。 “哈哈..咳咳咳咳..咳咳...” 春花瞧着,眼里带了无奈,用力拍了拍楚幼承的后背: “世子爷,您慢点喝。” “住..住手!” 楚幼承呼吸困难,低声喊道。 春花这才停手,眼里多了担心: “您怎么了,瞧着竟是比刚才更严重了,您是不是犯病了?我去找大夫。” “不...不用!” 败家玩意,找大夫不花钱吗? 小唯就是免费的大夫,干嘛不用。 春花不知道楚幼承心中所想,着急的厉害。 也不怪春花,楚幼承的脸色惨白,活像是遭了什么大病一般。 楚幼承翻了个白眼,缓了缓,脸色红润了许多,才没好气地冲春花说: “你不知道自己手劲儿多大吗?我差点没被你拍死!” 春花意识到真是自己的错,讪讪一笑,讨好地说: “这不是担心世子爷嘛,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179章 谁气晕了 赵嬷嬷眼瞧着两人说得热闹,一点没对她上心,心里着急了。 眼下是梁氏还没反应过来,等楚苋醒了,她的死期怕是不远了。 眼下也只有紧紧抱住世子爷的大腿,才能保命了。 “世子爷,您救救我吧,老奴也是按着您的吩咐去的。” 赵嬷嬷仰头看着楚幼承,乞求道。 “行了,知道了,大小姐这气性不好,你以后可得好好教教。” 赵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傻眼了都。 什么情况,都这样了,还要让继续去? 这世子爷的心怕是黑的吧! .... 芙蓉院。 楚苋气晕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大夫给梁氏把脉。 “大夫,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 梁氏当下就急眼了: “怎么就问题不大,苋儿刚都晕过去了。” 大夫看了眼梁氏,心下有数,常在后宅走动,对这些妇人的心思,也算是了解。 今儿若是不开药方,怕是这夫人都不会让自己走呢! “您且放心,我这就开张方子,一日服用三次,吃上十日,小姐必能痊愈。” 闻言,梁氏松了口气,着急催了起来: “那快快请写药方。” 说着,梁氏点了墨香出去。 “墨香,带大夫出去开方子。” “是。” 到了外间,大夫利落开了药方交给墨香,得了十两银子的诊金就赶紧离开了。 一直到了府外,那大夫身边的小药童才跟他嘀咕起来: “师父,您那药方里的黄连,是不是重了些。” 那黄连的分量,竟是比给汉子开的方子还多。 大夫扫了眼身后,见没人听,这才皱眉训斥: “你懂什么!眼下夏日,那小姐心浮气躁,多喝些黄连败火,没什么问题。” .... 楚苋自大夫走了没半柱香的时候,就醒了。 瞧见守在床头的梁氏,楚苋眼中困惑: “娘,怎么了这是?” “你这丫头,把我吓坏了,好端端,怎么就晕过去了呢!” 梁氏是后怕。 楚苋被一提醒,想起来自己晕倒前的事儿了,她脸色难看: “娘,赵嬷嬷如今何在?” “赵嬷嬷?” 梁氏捏着帕子擦泪的动作一僵,想是才想起来。 “娘也没注意,刚才乱的厉害。” 楚苋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梁氏如今是越发行事没有分寸了。 “娘,你可知道,那赵嬷嬷是什么人!” 楚苋语气里带了一丝怒气。 “不就是你姑姑宫里的教导嬷嬷吗?” 梁氏倒是没想太多。 楚苋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这梁氏,平日里,瞧着是个精明的,这一到自家人身上,那点子精明全都没了。 “赵嬷嬷是姑姑宫里出了名儿的严厉,她被带来,您该知道姑姑什么心思了吧。” 梁氏心思一转,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帕子狠狠一甩,就要起身: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云嫔想做什么!” 楚苋抿着唇,死死盯着眼前的床沿: “大概,是想警告我别乱说话吧。” 楚苋心累的厉害,云嫔能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也有她的手笔。 但怎么也没想到,云嫔过河抽梯的本事,这么厉害! 云嫔:....我没有啊! 这事儿倒是楚苋错怪了云嫔。 云嫔闲下来的时候,倒是想过要不要派人来看着楚苋. 不过被崔嬷嬷给拦下了。 她瞧着,楚苋不像是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心里有数。 甚至,崔嬷嬷还隐隐松了口气。 那楚苋,瞧着就不像好人,要不是她时常提防着,怕是云嫔早就一门心思只听她的了。 这对于她可太不利了! .... 就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产生了。 倒是靖安侯世子要协理张尚书办案一事轰动盛京。 各家纷纷猜测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 纯慧长公主府。 后院正厅。 看着上首坐着的母亲,林见很是无奈: “娘,您不能再这样宠着安安了,靖安侯世子入了陛下的眼,以后说不好还有大前程呢!” 林见一直在宫里当差,毕竟是负责皇宫的安全。 今儿回来才从林夫人那里知道他母亲竟然进宫了。 纯慧长公主看着独子一副怒不敢言的样子,忍不住委屈: “我这不也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她,再说了,对方还是个从乡野来的泥腿子,有什么好怕的!” 林见头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娘,变得这么没有理智。 林见深吸一口气: “娘,是,您是公主,可到底宫里的那位,不是您的同胞哥哥!” 往日,林见绝对不敢说这话,可眼瞧着老娘就要掉下悬崖,就是陛下的耳线听了去,他也要说。 纯慧长公主的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呢!” “这都是往日您告诉我的,儿子蒙皇恩,有了如今的体面,也时刻警惕着您的话。” 林见沉了脸: “咱们林家,如今就只有我一人在朝,儿子在职,处处兢兢战战,生怕做错事,我知道,我走错,那就是咱们整个林家走错!” 这番话倒是让纯慧长公主的怒气少了不少。 “如今靖安侯世子回来,满盛京的人都在试探他们的底牌,您可倒好,直接送上去给对方立威。” 一想到自己今儿出宫的时候,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瞧他,林见就心里膈应的不行。 他还当是自己俊朗呢! 纯慧长公主沉了沉心,理智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几日做了什么。 纯慧长公主叹了口气: “我是关心则乱了。” “自然,要我说,安安的骄纵,与您的溺爱也分不开关系,可您也要明白,水满则溢!” 林见早就想说这事儿了,这些年,他娘可没少仗着公主的威风,得罪别人。 人家是不敢跟她对上,都私下里给他使绊子。 林见早就心里不痛快了,眼下瞧着没人,索性把心里藏着的都说了出来: “我知道,安安和我早去的舅舅样貌相似,可舅舅已经没了,您该醒了!” 纯慧长公主身子一抖,看向林见的眼神犀利: “这事儿你这么知道的?” “娘就差直接告诉别人,安安和旁人不一样了!” 第180章 梁三,我们来蹭饭了 林见喝了口凉茶,压了压心火: “儿子在宫里当差,也不是聋子,我知道您心里藏了不甘心,可有时候,命就是命!安安就暂时让林氏教养着,免得让您给养废了!” 纯慧长公主脸色惨白,活像是被人吓到了一般。 林见见此,忍不住心下一软,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 “您不必多想,知道这事儿的,儿子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知道还有没有知道这桩隐秘的人在,您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林见起身离开。 ... 丞相府。 安相靠着椅子,神色莫测: “海儿的事儿还没有进展?” 王氏低垂着眉眼,恭敬地应声。 在外人面前,王氏可以嚣张,可对上安相,她也是怕的。 没错,就是怕,她这些年,好似从来没有看透过安相。 安相扫了眼王氏: “我知道,你心里膈应庶长子的事儿,可事儿都已经出了,如今的丞相夫人,还是你,就别想那么有的没的了。” 王氏捏着帕子,心里发堵。 说得容易,这庶长子膈应了她那么多年,如何能轻易放下。 王氏深吸一口气,强露了个笑脸: “老爷,这海儿的事,刑部如今还没有定论吗?” 安相点头: “张尚书那老匹夫,只拿借口来搪塞我,本想着,借了这次的机会,让张尚书下台的,罢了,事情做的隐秘些,别被人查出什么来。” “是。” 该说得,都说完了,安相也不久留,起身回了书房。 王氏等他走了,才松了口气,不过就是个小孽种的死,竟然还来敲打她! ... 书房,安相看着坐在下首的长子,眼里带了愧疚: “长怀,是爹对不住你啊!” 安长怀,那个往日里懦弱的人,如今端坐着,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质。 “爹,这是海儿的命,不能活着为丞相府添光,没了就没了。” 安相闻言,眼里带着欣赏: “你这些兄弟里面,也就只有你有为父的风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大事落成,就是娶公主,你也有资格。” 安长怀抬眸看向安相,眼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毅: “爹,到那时候,那些皇家人,不过就是阶下囚罢了。这几日,海儿新丧,我怕是不能常去瞧外面的情况了。” “无碍,这些年都过来了,也不在意这一时,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安相端着茶盏出神,思量着陛下的意图。 陛下莫不是想借着一个乡野村夫改变如今的朝局吧? .....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 靖安侯世子算是走马上任了。 张尚书也够意思,直接把自己的一众心腹刘三等人给了靖安侯世子。 看着刘三殷勤地给靖安侯世子泡茶,张尚书就没眼看。 这群没节操的,不过就是一点银子,就让他们没了底线! 想着,张尚书也笑着迎了上去: “靖安侯世子,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多睡些时候,也不耽误。” 楚幼承看着众人这般,忍不住怀疑了。 以前刑部的人不是最看不起他们这些勋贵纨绔吗? 这是世道变了? 张尚书:...不,我们怎么会看不起财神爷呢! “不知道您准备如何查呢?” 楚幼承坐下,浅喝了一口茶水,忍不住赞叹: “不错啊,竟然是雨前龙井,张尚书,你们这衙门的茶水,也如此奢侈呢!” “不不不,世子爷是贵客,自然要用最好的茶水来招待你。” 张尚书笑着,坐到了楚幼承身侧。 刘三看着上司如此,都傻眼了。 茶明明是他泡的,怎么到了大人嘴里,像是他专门吩咐的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大有要较劲的意思。 楚幼承都看在眼里,笑着说: “这查案的事儿啊,自然是极要紧的,这样好了,刘三,你挑四个身手不错的兄弟,跟本世子一起出案。” “好嘞。” 一听有活儿干,刘三应了一声,撒腿就朝外面跑。 张尚书落败,不甘心道: “世子爷有需要我做的吗?” “张大人能力出众,我自是信任的,你把安之海的案子拿出来细过一遍,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说着,楚幼承就起身了。 “世子爷,人都齐了。” 楚幼承扫了几眼,见都是壮硕的汉子,满意点头: “不错,走!” .... 看着梁府的匾额,刘三愣了: “世子爷,这是梁府。” “嗯,来的就是这儿。” 说着,楚幼承上了台阶。 门房的小厮瞧着楚幼承带了一众侍卫过来,眼里带了警惕: “您是?” “梁三老爷在哪边住着?带路。” 门房腿都抖了,但没有动弹: “您有名帖吗?” “刘三!” 刘三直接出列,肃着脸说: “刑部办案,前面带路!” 小厮闻言,瞧着刘三腰间的佩刀,确实是官家样式,也不敢耽搁,利落在前面指了路。 梁三老爷正吃着饭,听到下面人回禀,差点没噎到。 “你说什么?” “靖安侯世子爷带了几个刑部的人,说是刑部办案。”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才缓下来,正要说话的时候,楚幼承的声音传来: “梁三老爷,好久不见了。” 梁三老爷:...我们明明才见过的! “不知靖安侯世子来了,有失远迎。” 梁三老爷心里腹诽,还要主动起身笑脸相迎。 “梁三老爷客气了,就是来说一声,这钱的事儿,还得抓点紧啊!” 说着,楚幼承扫向了桌子: “哟,你们家这伙食不错啊,我这几个弟兄还没吃早饭,梁三老爷不介意让我们吃点吧?” 梁三老爷讪讪笑着: “这是自然,这些都动过了,怎么好待客,我这就让厨房整一桌。” “行,那我们等着了。” 说着,楚幼承就招呼刘三几个在旁边的正厅坐下了。 五个壮汉,带上楚幼承,直接占了半个大厅。 梁三老爷暗自庆幸,还好今儿就他在这边吃饭,不然怕是让人瞧了笑话。 梁三老爷正心里难受。 刘三一众倒是恨不得放声大笑。 刘三对着下属一阵挤眉弄眼: 我说什么来着,跟着世子爷有肉吃! 第181章 抓到小尾巴 下面人:大哥可要带我们抱紧世子爷大腿啊! 楚幼承是真没吃饭,他本来就打算来尝尝梁家的伙食。 当然,最主要的是,昨晚,他又把闺女和女婿锁在一个屋了,为了保命,这不,紧赶着出来了。 梁三老爷头疼的厉害,这靖安侯世子不会是来要账的吧。 天爷啊,他还寻思着梁氏帮着说和说和,这账就没了呢! 谁知道,这泥腿子还找上门了。 梁六郎这几日在家里养着,倒是很快听说了他爹那边的动静。 “什么?” 梁六郎盯着小厮,眼里带着震惊。 那梁氏怎么回事,一匣子的珍珠都收了,还办不成事儿! 要知道,那一匣子的珍珠,最少也值个两千两! 梁氏:我自己都着急的火烧眉毛了,我管你们? .... 更糟心的是厨房的一众,刚做完早饭,才松口气,准备休息的时候,上面就又给活儿了,这事儿搁谁都会糟心的吧。 主子都发话了,再不痛快,活儿也得做啊! 梁三老爷正着急上火的功夫,瞧见了梁六郎过来,脸色瞬变: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靖安侯世子来指不定做什么的,你过来,不是给他送上门吗?” 梁六郎抿着唇,眼里都是不悦: “爹,这靖安侯世子若是诚心找茬,你我又能如何。” “胡闹。” 梁三老爷扫了眼左右,见没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 “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你知不知道,他带了刑部的衙役!” “刑部?” 梁六郎眉头紧蹙: “就算他说我们是打架斗殴,也牵扯不到刑部啊!” “你这孩子,平日瞧着精明,到了关键时候,怎么犯了糊涂,昨儿张尚书和靖安侯世子一起出宫的,听你母亲说,陛下好像给靖安侯世子放了权!” “就那么一个泥腿子?” 梁六郎指着屋子,神情激动: “陛下怎么可能这么糊涂呢!” “六郎!你放肆了!” 梁三老爷惊恐呵斥。 这孩子被他惯坏了,什么不要命的话都敢说! “哟,瞧着梁六郎这是对陛下不满呢?” 楚幼承捏着一块儿糕点,垫着肚子,正觉得屋里闷,想出来走走,就遇到了这一幕。 楚幼承眯着眼睛,笑的像是狐狸一样,看向梁六郎的眼神异常和蔼。 这简直就是送财童子啊! 梁三老爷回头,看到楚幼承这般,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有一点世家的矜持: “楚世子,就是小孩子胡说,当不得真的。” “小孩子?” 楚幼承倚靠在门边,嗤笑一声: “梁六郎都已经当官了,还能说是小孩子,难不成梁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吗?” 梁六郎脸色铁青,看着楚幼承的眼神带了一丝的厌恶。 一个泥腿子,碰瓷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让他们弯腰,休想! “世子有能耐,大可以去说,我们两家是姻亲,就看楚世子愿不愿意让靖安侯府也跟着倒霉了。” “刘三,来活儿了!” 正给楚幼承倒茶水的刘三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过来: “世子,什么活儿?” “就这个梁六郎,藐视陛下,这是大不敬吧?” 刘三点头: “对。” “行了,找两个弟兄,让梁六郎刑部大牢走一圈儿吧。” 刘三木着脸,梁三老爷瞧着心里就打鼓,这要是梁六郎进了刑部,别说升官了,以后还能不能当官儿都是二话。 梁三老爷着急,赶紧出声阻拦: “楚世子,高抬贵手啊!” “那得看梁三老爷能拿出什么诚意来。” 楚幼承笑着等梁三老爷的下文。 梁三老爷身子一僵,扫了眼梁六郎,狠了狠心: “一万两。” “一万两?” 刘三惊了都。 梁家这么有钱的吗? 要是没记错,前两日,不是才答应赔偿靖安侯世子十万两银子的吗? 楚幼承扫了眼刘三,不满地说: “哟,你家六郎的前途才值一万两?” 楚幼承闲闲地扫了眼沉了脸的梁六郎,继续说: “听说梁六郎好像很得梁三老爷喜欢,现在瞧着,倒是不像了。” 刘三听了两句,也明白了,一激灵,赶紧说: “世子爷,传言不可信。” 这让梁六郎听着,更是心里膈应的不行。 说他不是梁三老爷最看重的儿子?他必然是丢脸的,说他是,父亲又要出血。 梁三老爷也是慈父了,为了不让梁六郎为难,赶紧接话: “世子爷,一万五,真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了,那十万两,已经让我们掏空家底了。” 楚幼承看梁三老爷一副要是不满意,咱们就一拍两散的神情,当下了然。 “行吧,一万五千两可也不是给我的,回头我就进宫给陛下,陛下爱民如子,梁六郎又愿意为国捐款,陛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梁三老爷快要气的吐血了。 他花钱不就是为了封口吗?这楚幼承竟然恶毒到主动去告诉陛下。 他们没有嘴吗?他们不会说吗? 无耻!太无耻了! 最后,梁三老爷还不得不趁着楚幼承一行人吃饭的功夫去筹钱。 他也算是明白了,这楚幼承新官上任头一天,就来他们家,根本就是来要钱的! 算他倒霉。 ... 楚幼承搁下筷子,打了个饱嗝儿: “梁家的伙食还行,就是比侯府差点,咱们吃白食的,也不挑。” 刘三舔了舔嘴角,回味着那红烧肘子的味道,听着楚幼承的点评,对楚幼承更佩服了,就这么好吃的饭菜,也只得楚世子一个还行,可见楚世子也是见多识广的啊! 梁三老爷见楚幼承吃饱了,端着匣子起身过来: “楚世子,这匣子里一共有十一万五千两银子,您点点。” 楚幼承正喝茶呢,随手指了刘三: “刘三,你来点,咱们梁三老爷是老实人,可被让人家出多了。” 刘三应声,接过了梁三老爷的匣子,开始数钱。 梁三老爷的脸色难看,他倒是有心想少两张,可这楚幼承鬼机灵的厉害,他哪里敢。 第182章 乖乖给钱吧 谁知道,这楚幼承竟然这么不讲究,真让人数钱,这是打他的脸吗? ... “世子爷,十一万五千两,一分不差。” “收好了,别丢了。” “好嘞。” “行了,走吧,咱们还得去查案呢!” 梁六郎跟在梁三老爷的身后,黑着脸送了楚幼承出门。 楚幼承,我早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就这样,一颗仇恨的种子,在梁六郎的心里生根发芽。 楚幼承要是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梁氏在中间,他们之间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 .... 另一边,好不容易出来的楚唯和云和才刚用过早饭。 楚唯瞧着对面斯文白净的云和,压下了问对方是不是太子的冲动。 “县主,杨二刚才来信儿,说有人想见您。” 楚唯了然,应该是翠姑了。 昨日晚上,已经是第二日了。 吃了两天的解药,翠姑现在,应该已经能说话了吧。 “我知道了。” 云和看着楚唯,迟疑一瞬: “你小心点,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翠姑到底是梁氏跟前的,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又要替主子尽忠呢! 要知道,宫里这种人,可不少呢! 临死前,还要咬别人一口。 “你又不会武功,跟我一起,咱们两个谁保护谁呢?” 楚唯忍不住揶揄。 她知道云和会功夫,不过云和不想告诉她,她就只当不知情好了。 云和闻言,心里憋屈。 是了,他现在在楚唯眼里,就是个文弱的书生。 云和情绪低沉,跟楚唯说了一声,就回了梧桐苑。 一直回到熟悉的书房,云和才冷静下来。 他刚才竟然因为不能跟着保护楚唯而不悦,他已经这么喜欢楚唯了吗? 云和摸着胸口,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云和嘴角微翘,眼里带了欢喜。 喜欢,这种感觉也挺好的。 .... 靖安侯府一偏僻小院。 楚唯进门,看着披头散发的翠姑,忍不住道: “也是为难你了,明明没疯,还要装疯卖傻。” 翠姑哭笑: “若非如此,县主怕是早就听到我死的消息了。” “说吧,楚苋的秘密是什么?” 翠姑没有言语,而是警惕地看向了门外。 “我的人在外面守着。” 翠姑身子一松,看着楚唯,眼里挣扎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其实,我怀疑楚苋小姐早就不是她了。” “怎么说?” “那是一个下午...” 翠姑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心惊胆战。 那天,楚苋在后花园玩儿,一时调皮,趁着伺候的丫鬟们没注意,失足掉进了水里。 当时翠姑正巧路过,听见动静,主动跳下水去救了楚苋上来。 那时候,上了岸,翠姑亲眼看着怀里的楚苋没了呼吸。 翠姑不敢第一个说,只当做不知道。 到了岸边,梁氏赶来的时候,楚苋突然又醒过来了。 试想,一个没了呼吸的人突然活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尤其当时她站在楚苋身边,察觉到楚苋眼里的警惕,心里更害怕了。 不过几岁的小孩儿,就是心智早熟,也不会露出那般的眼神。 “就因为一个眼神,让你怀疑楚苋?” 楚唯觉得不可思议。 人溺水,中间会有一个假死的时间,大概翠姑是弄错了。 “不,不是我弄错了!” 眼瞧着楚唯不相信,翠姑也着急了。 “县主,您听我继续说。” 翠姑顾不上隐瞒,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从那以后,小姐的性子大变,整个人都像是开窍一样,五岁就能识字,六岁能背百首诗,您相信有这样的存在吗?” 翠姑盯着楚唯,急切寻求她的认可。 楚唯蹙眉: “一夜之间性子大变?” 楚唯也不敢马虎,要知道,她也是个例了。 又有她爹的情况,难免老天爷会放第三个人来。 “对,就是那次溺水之后!” 翠姑异常坚定。 刚恢复的嗓子还带着沙哑,可说出的话却让楚唯不敢轻视。 “就这些吗?” 楚唯审视着翠姑,虽说这消息也足够让她吃惊,可楚唯感觉,翠姑还隐瞒着什么。 翠姑移开目光,不敢和楚唯对视: “没了,小姐和夫人做事都很谨慎,这也是我隐藏多年的秘密。” “哦?翠姑,我也不是不信你,但你在二房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什么秘密,我是不信的,不若这样,我给你吃颗药丸。” 说着,楚唯从荷包里取出来一个白色瓷瓶。 “这瓷瓶里装着一颗吐真丸,只要吃下去,说出来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你要不要试试?这药丸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正好让我瞧瞧,效果如何。” 翠姑汗毛直立,警惕地盯着那颗药丸,眼里带着惊恐: “县主,求您饶命啊!” 翠姑不等楚唯动作,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身子瑟缩: “这秘密,不是老奴不敢说,实在是关系重大。” “少说那些,什么事儿,赶紧说。” 楚唯不过就是拿药丸诈一诈,没想到,这翠姑口风还真紧。 翠姑哆哆嗦嗦地抬起头: “是关于春花的。” “春花?” 楚唯挑眉: “不是说她娘是楚苋的乳母吗?” 翠姑犹豫间,对上楚唯一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心下一很,闭着眼说了出来: “春花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真假千金?” 楚唯都被惊到了,所以,不只是她穿越,她爹重生,就连春花都是被报错的真千金? 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翠姑倒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还有什么好瞒着的。 “春花是大小姐,楚苋才是那奶娘的亲生女儿,当年夫人身子不好,为了让小姐出生后有奶吃,特意找了个和她身孕差不多的奶娘来。” 翠姑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梁氏才嫁给楚襄不久,她也正年轻。 一次偶然的意外,她瞧见了溺水后的大小姐和奶娘独处一室。 ... 才五岁的楚苋,一脸严肃地坐在床上,看着跟前的奶娘: “我都知道了,你才是我娘。” 奶娘闻言,浑身一哆嗦,看向了楚苋,很是震惊: “你...” “你对我比春花要好得多,我又不蠢,既然想让我锦衣玉食,就不该优柔寡断,你该离开了。” 第183章 藏了多年的秘密 奶娘眼眶红润: “我是你亲娘啊!” “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夫人不会饶过你的,到时候你、你相公,包括我都会受牵连!” 楚苋看着奶娘,眼神狠辣,隐隐带着杀气。 奶娘畏惧地后退两步: “你这是要弑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夫人,这些年,大小姐的日子过久了,你倒是连亲娘都不认了!” 奶娘也是气急了,说话没有顾忌,眼里还带着嘲讽: “当年,要不是我,你也就是受苦的命!” 正巧路过的翠姑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好奇凑上去听了一耳朵。 紧接着,屋里就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就有丫鬟跑过来。 翠姑吓了一跳,迅速躲到了走廊的柱子后面,才避免被发现。 小姐不是亲生的! 不禁事的翠姑知道这事儿后,满脸惊慌。 还是梁氏叫了她,她才跟着进屋。 等进了屋子,就瞧见,楚苋手上鲜血直流,地上躺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奶娘慌乱地后退: “我没有,是你弄的!” 楚苋看向匆匆赶来的梁氏,眼里都是泪水: “娘,流血了,好多血!我不要她伺候我了。” 奶娘也是被吓到了,一时间都没反驳。 楚苋是梁氏的第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是被放在手心里的,眼见如此,直接下令,打杀了奶娘。 翠姑悄悄瞧见,流着眼泪的楚苋听到梁氏说打死奶娘的时候,还偷偷笑了笑。 翠姑知道,这怕是楚苋故意设计的。 从此,翠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 事后,楚苋更是找借口,直接把春花和她爹全都赶到了杂役院。 “你的嗓子,是楚苋毒哑的?” 翠姑点头,眼神木然。 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原来那么舒服! 楚苋到底是谁? 楚唯的心里产生了疑惑。 知道春花的真实身份,难不成是原主重生吗? 正要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眼见翠姑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楚幼承知道,怕是能说得,她都说了。 楚唯抿唇,试探性问道: “我祖母探亲出事,你可否察觉到二夫人有什么异常?” 翠姑摇头: “没有,二夫人和永安郡主向来关系好,知道永安郡主出事的消息,她还特意去了佛堂吃了半月斋饭祈福。” 梁氏是这样的人? 楚唯是不信的。 “县主,翠云回来了。” 杨二从墙头上跃下,压低了声音朝着房内说道。 “好了,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说着,楚唯就要离开。 “县主,您等等,老奴求您一件事。” 说着,翠姑赶忙跪行到楚唯的脚边,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角。 杨二还在外面催促。 楚唯皱眉: “什么事儿?” “我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老奴知道,您一定有法子,我想带翠云这丫头一起走,您放心,翠云什么都不知道。” 楚唯犹豫一瞬,略点了点头: “可以,等我消息。” 赶在翠云开门前,杨二带着楚唯跃上了房顶。 ..... 另一边,梧桐苑书房。 作为这书房的正主,楚幼承不爱读书,这书房,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云和的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4头也不抬,说: “进来。” 追风进门。 “县主出来了?” “是。” 追风把自己见到的,跟云和禀报一番,就退下了。 云和听到楚唯出来的消息,才松了口气。 这半个时辰,他挣扎了好久,要不要悄悄跟过去。 若非追风回来,他怕是已经要忍不住了。 对于楚唯的行事,云和忍不住蹙眉,得好好板正一下楚唯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才行。 毕竟,未来,他要面对的,非是一般的人。 .... 杨二带着楚唯一路飞檐走壁,很快就回到了秋枫阁。 春花坐在院儿里,无聊地揪着花坛里的花骨朵儿。 不过一会儿功夫,本还开的艳丽的花朵,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骨朵了。 “干什么呢?” 楚唯落地,就看到春花蹲在花坛前,鬼鬼祟祟的样子。 “啊!” 曾专心揪花瓣的春花被吓得尖叫出声。 转头见是楚唯,才松了口气,娇嗔道: “县主,您吓死我了!” 楚唯忍不住伸手揪了揪春花的小脸。 还记得春花刚才秋枫阁的那日,还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眼下,在她的喂养下,脸上已经长了不少肉肉。 想到翠姑说得话,楚唯心情低沉: “春花,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不是你娘的亲闺女,你会怎么办?” “县主,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我娘的亲闺女啊!” 春花眼里带着困惑,眨巴两下,更显得天真可爱。 杨二一点都没有被春花这模样所迷惑,他那日亲眼瞧见,这丫头提着刀,满院子追着一一只鸡跑,还时不时挥舞两下,那场景,别说多可怕了。 杨二那日偷看之后,连着做了两天的噩梦! 楚唯无奈,她对春花都服气了。 说精明吧,她爹教的歪门邪道都能学会。 可要说不聪明,她是真的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楚唯深吸一口气: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有一天,你被报错了,怎么办?” 忍住,不能生气,你们是一家人! 可楚唯的眼神,分明再说,赶紧回答! 春花怯生生问道: “我可以不选吗?” 春花正的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她爹娘虽然都前后脚走了,可他们在的时候,对自己都很好,若要忘记他们,春花做不到。 楚唯已经黑了脸。 杨二眼见楚唯的身神色不对劲,几步,就退出了秋枫阁。 看着已经离自己很远的秋枫阁,杨二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唉,自己太不容易了。 这女魔头现在脾气越来越糟糕了。 难怪春花才去几天就不正常了,十有八九,是被女魔头吓疯的! 女魔头楚唯:....你礼貌吗?我哪里吓她了?? 春花:...就是,我什么时候疯了! .... 秋枫阁内。 没了外人,楚唯一再试探,见春花真的是一句都听不懂,忍不住扶额。 “春花,你爹娘临走前,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第184章 被无语了 楚唯一脸严肃地看着春花,眼里都是认真。 说实话,要不是翠姑亲口承认,她都不敢相信,春花这么老实的人,会是梁氏的亲生女儿。 就梁氏和楚襄的精明,怎么会生出来这么傻的女儿。 不,也是有的。 楚文柏,好像也挺傻的.... 这么一想,楚唯心里释然。 也许,真的就是单纯的基因变异? 倒也说得通.... 春花见楚唯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心里发毛。 难道她做错了事了? 应该没有吧。 春花仔细回想,今儿,她都没去找后院看门大妈唠嗑,应该没惹县主生气。 楚唯犹豫了: “春花,你不是你爹娘亲生的!” 她可以帮春花隐瞒一辈子,可这关乎春花还在世的亲生父母,她不能替对方做决定。 “啊?” 春花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你要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吗?” 春花脸上一阵慌乱: “我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 “我不是亲生的,原来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春花小声呢喃,眼神涣散。 “春花,你没事吧?” 楚唯见春花如同抽走了生机的花枝,就要伸手帮她把脉。 有人受不住刺激,突然疯癫,也是有的。 就在楚唯的手指触碰到春花的手腕时,被春花给抓住了。 楚唯看去,春花的眼眶,已经溢出了泪水: “县主,我想问一句,我爹娘是故意不要我的吗?” “不是。” 楚唯摇头。 这都是楚苋奶娘搞的鬼,梁氏也是被蒙在鼓里罢了。 春花抿唇才,沉默许久,就着衣袖擦掉了眼泪: “好了,他们不是故意抛弃我的就好,县主,我的亲生父母是?” 春花眨巴着才哭过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期待地问道。 “是二夫人。” “二夫人?这名字可真奇怪,谁会取名叫二夫.....” 春花的声音戛然而止,异常坚定地否认: “县主,这怎么可能呢?二夫人只生了大小姐一个女儿,怎么可能.....” “不对!县主,难道....” 楚唯艰难点头。 感恩多年的母亲,是毁掉她幸福生活的凶手,饶是她,也难以说出口。 春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刚还激动地发光,此刻已经熄灭了所有的光。 “完了,县主,我们主仆一场,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春花乞求着: “要是二老爷知道我是二夫人在外面偷情的私生女,肯定会想办法杀了我的,我想活着啊!” 春花真的着急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夫人看着端庄,背地里,竟然能干出偷情这种事,实在有失体面! 梁氏:....你要不是我亲生的,你信不信,我把你掐死? 春花瑟缩发抖,小声求助:县主救我! 楚唯已经黑了脸,合着她说了那么多,就让春花这丫头猜出来一个私生女? 她哪只眼睛瞧着梁氏是那种不安分的人? 春花见楚唯不说话,着急了: “县主,我知道,二老爷和您是一家的,可二老爷蔫儿坏,有道是,天下一家亲,我跟了您这么久,我们也算是亲人啊!” 楚唯不过就是走了个神,就听见春花说和她是一家人。 ...... 她有理由怀疑,是她和春花报错了。 就春花这胡说八道的本事,真有她爹的风范了。 “你不是私生女,你是二房的嫡长女,正经的千金小姐。” 说侯府小姐,有点含水分,但说是千金,也不为过。 楚襄好歹也是五品侍郎,这么算下来,春花也是官家小姐。 “啥,我是二老爷和二夫人的亲闺女?” 春花只觉得这还不如是二夫人的私生女呢! “县主,您一定是弄错了,我这么善良可爱,怎么可能是二房那两个黑心的种!” 二房两个黑心的:....夫人,她一定不是我们的女儿。 梁氏坚定点头:...对,我只有一个闺女,就是苋儿! 楚唯也被气笑了。 瞧着春花到现在还不能接受现实,忍不住了: “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能让二房认你?” 老实说,就二房心里那一肚子的算计,就算春花被认回去,怕是也得不了好。 更何况,还有个更加出色的楚苋在前。 这么一对比,干了多年粗活,就连仅认识的一些字都是来到她身边才跟着学会的春花,真的没有任何优势。 什么,血脉亲缘? 楚襄瞧着是看重子女的? 他若是,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就连最能给他们两口子增光的楚苋,眼下不也不得不嫁给二皇子吗? 想到她爹猜的,楚唯忍不住分神。 楚苋真的当不了二皇子正妃吗? 周家:...她想当正妃?也得看看我们答不答应。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柔妃的娘家周家有意把嫡长女嫁给二皇子为妻。 京中有资格能与皇家搭上亲事的勋贵家都已经把二皇子从他们的择婿名单中剔除掉了。 正室是周家女,婆婆是周家女,就是费尽心思嫁过去,又能怎样。 最后不也得乖乖低头吗? 有和宫中联系紧密的人家,已经知道了楚苋和二皇子的事情。 他们也等着瞧二皇子会不会娶楚苋为正妻呢! 要是楚苋当正妻,那他们也有一争之力了。 二皇子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也是眼下年纪最长的皇子了。 立嫡立长,二皇子在争储上,有天然的优势,当然也被很多勋贵看好。 周家势大,柔妃娘娘又得圣宠,二皇子虽说好色,但政事处理的还算可以。 当个守成之主,也是勉强可以的。 .... “县主,您可别不要我啊!” 春花忐忑地瞧着楚唯的脸色,生怕楚唯真的把她送到二房去。 她才不回去呢! 二房就是吃人的魔窟,她死都不要回去! “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回去,县主,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我这就去灭口!” 春花右手作掌,在脖子上比划着,眼里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苗。 楚唯皱眉,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楚唯忍不住反思,是她没说清楚吗? 为什么春花是这个反应???? 第185章 千金小姐,谁想当谁去 “春花,你不想和你亲生父母在一起吗?” 春花眼里泛着寒光: “我宁愿我就是奶娘的孩子。” 楚唯看春花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难道,梁氏对春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县主,你帮帮我,我不要回去!” 春花紧抓着楚唯的袖子,泪如雨下。 “我知道,我养父养母都是被他们害死的!” 奶娘的死,奶娘丈夫的逝去,包括春花在杂役院那些黑暗的日子,都是二房一手促成的。 春花不愿意,不愿意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别人的死活,那简直毫无人性。 “我帮你,你别哭。” 自从进了秋枫阁,春花每天都带着笑容,瞧着她难受,楚唯心里也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既然春花自己都不愿意回去,她何必为难呢! “真的不会送我回去?” 春花忍不住再次询问。 楚唯点头: “我保证,你永远都是春花。” “那就好!” 春花喜极而泣。 “你不恨楚苋吗?她知道你的身世。” 春花默然,就在楚唯以为春花不会回答的时候,春花闷闷地说: “哪里能不恨呢!要不是来到秋枫阁,我想,我大概已经死在了花开的时候了。” 进秋枫阁服侍县主,为了就是帮家人争取最后一丝生机,可惜,养父的身体早已虚弱,哪里能补的回来。 ..... 那日,她被县主选中之后,春花兴奋极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县主会放着那些会说话的娇俏丫鬟不用,选了自己这个干巴巴的小丫头。 春花甚至怀疑,楚唯就是故意的。 直到被留下来,楚唯告诉她: “只要你不背叛我,无论你曾经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如意县主身边最体面的大丫鬟。” 最体面的大丫鬟。 春花一想到这个身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终于不用再担心二夫人找她们秋后算账了! 当年,二夫人留了他们父女一条性命,可之后的每一日,除了做不完的活计,面对的,就是下人对他们的嘲讽。 “瞧瞧,二夫人就是心善,敢伤主子的奴才,还敢留着,要我说,就应该斩草除根!” “可不是,谁知道,他们这对白眼狼,会不会反咬夫人一口!” 寒冬腊月,就连供炭的管事,都好像忘了他们父女一般。 漏风的屋子,冰冷的地砖,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烂棉花。 年幼的春花气不过,找管事理论。 换来的,只是冷嘲热讽。 “真是不知足!夫人开恩饶你们一命,就要识趣!大冷天的,哪个主子不用炭?那么金贵的东西,是你一个贱奴能用的起的吗?” 春花看着刻薄的管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一口咬在了管事的手上。 “啊!你放开!” 小孩子拼了命地死咬,就是管事,也受不住。 眼瞧着手背上冒了血,管事怕了。 “不就是要炭吗?我给,我给你!” 听了准话,春花才松开了对方。 “你要是不给,我还咬你!” 春花如同凶悍的幼虎,凶煞道。 管事吃了苦头,最后不得已,给了她一篮子的炭,不过是些最便宜的烟炭。 年幼的春花哪里管那些,只顾着提了炭火回去取暖。 等炭火燃起来之后,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烟。 本就得了风寒的养父,因此病情更严重了。 春花看着剧咳不止的养父,红了眼睛: “爹,我找他们去!” “咳咳咳,回来,你回来!” 春花的养父,也不是什么仆役,他原是一介读书人,可惜,家里世代都是种田的,勒紧了裤腰带也才能省出来一年的束脩。 养父天资聪颖,虽然只有一年的机会,他还是成为了学堂里最优秀的学生。 为了不绝了读书的机会,男人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去学堂读书。 谁知道,被一个路过的女人碰了瓷,非说他毁了她的清白。 在众人的指点下,无奈,男人中了女人的圈套。 本有大好未来的男人稀里糊涂地成了亲。 好日子没过多久,靖安侯府来人了,说想请女人去当奶娘,还说他们是靖安侯楚家的本家人。 男人不愿,但架不住女人的心动。 无奈下,他和奶娘从京郊的村子来到了京城。 不签卖身契,对方不让进门。 男人好歹也是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一怒之下,就要回家。 奶娘趁着男人晚上睡觉,直接偷偷给他按了卖身契。 等男人要动身的时候,楚家的人捏着卖身契上门把他们带进了楚襄的府邸。 男人气不过,可又没办法。 身无分文的他没钱赎身,只能就此做了下人。 若非奶娘还怀着孩子,男人早就休了她。 等孩子出生之后,奶娘一心扑在了照顾楚苋上。 春花倒是由男人一手养大。 也是因此,春花和养父的感情最深。 谁知道,养父竟然都等不到享福,就没了。 春花时常是恨奶娘的,恨她昏了头,可每每这时候,养父都会劝她: “春花,不要恨你娘,她也有自己的难处,照顾好小姐,我们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可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们父女就因为奶娘的牵连,被打发到了杂役院。 杂役院,那是什么地方。 只有犯了大错的下人才来的地方。 在这里,只有干不完的脏活儿累活儿。 本就身子弱的男人,更是因此病倒了。 春花担心养父的身体,也跟着帮忙,吃不好,睡不好,积年累月,明明和楚苋同岁的春花,却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如同小孩子一般。 ..... 一想到当年的过往,春花就心里难受。 恨楚苋吗? 当然是恨的,因为她,她感情最好的养父没了。 可一想到她是养父的亲女儿,春花是怎么也恨不起来的。 .... 看着这般淡然的春花,楚唯把她搂紧了怀里: “世间一切,没有十全十美,好歹,你还有个对你比亲闺女还好的养父呢!” 为了安慰春花,楚唯把大牛村老楚家的恶心事挑拣着说了几件。 第186章 我不会当皇帝 “县主,他们胆子也太大了!” 春花气的脸颊圆鼓鼓。 楚唯忍不住就想伸手掐一把。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父女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 “那是,好人终有好报!” 春花点头应道。 “那我的事儿?” “放心,除了我,不会有人知道的!” 春花这才安心。 楚唯看着春花那双仿若蕴着一汪泉水的眼睛,忽然发现,春花的这双眼睛,倒是和梁氏的有几分相似。 不过楚苋,真的是奶娘的孩子吗? 楚唯是不信的。 倒也不是翠姑说谎,楚苋的脸和楚襄,有五成相似。 二房夫妻两也不是蠢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掉包,还能不被发现,除非孩子和亲生父母不像。 这更不合理了。 孩子再不像,亲子之间也会有相似,哪怕只有一点点。 除非,楚苋真的是楚襄的亲生女儿。 楚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如果真是她猜测的这样,那可就狗血了。 楚唯扫了眼已经平静下来的春花,决定还是不说了。 就让那位养父在春花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那什么,你去忙吧。” “哦。” “对了,姑爷呢?” “姑爷应该在梧桐苑。” 春花怪异看了楚唯一眼。 姑爷整日不是在秋枫阁,就是在梧桐苑啊。 楚唯也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了,掩唇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行了,你好好干活。” .... 梧桐苑,楚唯几步就进了书房。 看到云和正握着一本书在看,忍不住皱眉。 他都不嫌闷的吗? 心里想着,楚唯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云和抬眸看向楚唯,浅笑: “还好,县主这是?” “我来找你说说话。” 说着,楚唯就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 云和看着楚唯的动作,莫名眼熟。 对了,岳父。 岳父每次来,也是这般。 云和:...真是亲父女啊,这动作都一样。 楚唯心里都打好了草稿,可对上云和那双平淡的眸子,她觉得好似说八卦不太好。 眼见楚唯半天没有言语,云和主动开口: “县主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你相信有换孩子一事吗?” 云和眉头微蹙。 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了。 难道,楚唯不是岳父亲生的? 不可能。 “我相信。” “我跟你说,你别不信....” 话说一半,楚唯突然卡住了。 “你说你信?” “对,是有哪家孩子被调换了吗?” 好端端说起这件事,那肯定有蹊跷。 楚唯点头: “对对对。” 春花:...说好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呢? 楚唯:...哎呀,姑爷又不是外人。 主要还是楚唯相信云和不会说出去。 就连他是太子的事情都能保密,还有什么能说出去。 春花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 当然,最关键的是,楚唯想找云和八卦,可她那不靠谱的老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无奈,楚唯只能和云和说了。 “就是楚苋,她有可能是二房的私生女!” “楚苋?” 云和勉强想起来靖安侯府有这么一位人物。 作为盛京城第一才女,楚苋:...我很重要的好吗?好吗??? “对,就是她,她不是梁氏的亲生女儿。” 楚唯如竹筒倒豆子,把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包括她去找翠姑的事情。 “既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我不明白一点,要是楚苋知道春花是二房的大小姐,为什么不杀人灭口呢?斩草除根,你就没有暴露的风险了?” “也许,楚苋留着春花,就是为了给自己一张保命的底牌,而翠姑,已经被毒哑且疯掉的人,说出来的话谁会相信呢?” 云和搁下书本,分析道: “按照你说的,楚苋留下翠姑的性命,一则,是因为她曾经的救命之恩;二来,相比也是怕有朝一日,自己用出春花这张底牌,有人能做人证。” 楚唯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其实楚苋不是好心,只是计划着未来有一天会用到这两人。 嘶,太可怕了,楚苋的心机好深, 要是没有云和帮着分析,楚唯都有可能会掉进楚苋的陷阱。 一时间,楚唯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从进盛京到现在,一切都走的太顺了,倒是让她降低了对二房的警惕。 轻视敌人,可是要命的! 想清楚之后,楚唯再看云和,越发觉得,云和不简单了。 也是,太子呢!那可是大灵的储君,多少人都在盯着,若是遇事看不明白,怕是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可能,云和就是过够了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才选择隐居山野的。 不过,也是他倒霉了,遇到原主那样强行抢人的主儿.... 原主:..不,我不想要他,我只想要我的安哥哥.... 楚唯:...闭嘴,你不想。 重要的事情都说了,楚唯也不顾忌索性直接把楚苋的事儿拿出来讨论。 “你觉得楚苋真的是重生了吗?” 和地地道道的古人谈论这些,楚唯觉得奇怪,但更多的是想知道云和对此的看法。 云和点头: “按照翠姑说得,应该有可能。” 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楚苋才几岁的年纪,就能才名远扬。 都已经活过一世的人,借着如今的岁数扬名,简单的很。 云和犹豫一瞬,接着说: “我曾经看过楚苋的诗,诗词之间的感叹,有些过于老成。” “你看过她的诗?是在宫里吗?” 问完才意识自己刚说了什么的楚唯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 云和看着楚唯神色几变,轻声叹息: “你都知道了。” 云和说得很是笃定,就楚唯的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楚唯弱弱点头,莫名觉得云和身上的气场变了。 “是,我是大灵的太子。” 云和自嘲说道: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当太子,有些念头,注定只能成为奢望。” 越聪明的女人,越想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就如后宫的那些,柔妃聪明通透,殊不知,她的野心,被当今陛下利用了数年。 云和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想和楚唯坦白。 第187章 夫妻隔阂 可他怕,怕楚唯有了别的念头。 有些东西,他这辈子都给不起。 楚唯:...你想太多了。 楚唯已经在担心了,之前只是猜测云和是太子,可那也仅仅是猜测啊! 她爹,不,是原主她爹,竟然拿两个杂和面馒头就把当今太子骗回家,还“道德绑架”人家跟他闺女成亲。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生气吧? 更不要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了。 没听说过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太子,未来天子的怒气,那也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承受不起的啊! 云和见楚唯不回话,忍不住皱眉,难道,楚唯对皇后的位置有想法? 不,不应该。 他不相信。 云和的脸色逐渐难看,如果她真的有这么荒唐的念头,那他就不得不行动起来了。 楚唯正要抬头打量云和的脸色,瞧着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心里直打鼓。 难道,他在思考让她们一家怎么死了吗? 株连九族? 不不不,云和现在还是她的相公,要是株连,那不是连他也给牵扯进去了吗? 就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产生了。 再开口,云和的声音冷淡: “孤不会再回去,你若是敢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有一千种方式让你开不了这个口!” 云和的眉眼锋利,透着寒凉。 楚唯与之对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忙保证: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 等楚唯出了梧桐苑,才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去的。 她本来是想着借楚苋的事情坦白她的身份,可眼下瞧着,还是算了。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云和是怎么想的呢! 云和还不知道,此刻他在楚唯的心里,已经从温顺的小绵羊,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 .... 翠姑的事儿,还是得办。 明着来的话,倒也可以。 可楚苋有心要留住翠姑,就是翠姑从靖安侯府走出去,也有被抓回去的风险。 与其如此,不如偷梁换柱? 她叫了杨二来,去寻了和翠姑模样相似的人来。 至于翠云,必须要让她离开梁氏的视线,她才好下手。 这般想着,楚唯去了芙蓉院。 .... 芙蓉院,梁氏正因为楚苋的事情着急上火,最是看人不顺眼的时候,翠云机灵,躲的远远的,这就苦了梁氏跟前的其他三个大丫鬟了。 “茶都凉了,不知道换吗?” 端着凉茶,喝了一口,梁氏就怒了,直接端着茶盏扔到了丫鬟身上。 一杯凉茶,直接泼在了丫鬟身上,茶盏落地,清脆一身,四分五裂。 挨了罚的丫鬟也不敢闪躲,任由凉茶湿了衣裙。 正在这档口,外面有动静传了进来。 翠云守在门口,见楚唯过来,赶忙上去行礼,拦下了她。 眼下夫人正在气头上,要是贸然让县主进去,吃瓜落的,就是她了! “县主,您找二夫人有事吗?” 楚唯斜睨了翠云一眼,应该是翠姑的那个小丫鬟。 遇到了正主,楚唯的大戏,就开演了! “本县主的事儿,也是你一个小丫鬟能问的?二祖母也不知道怎么教的下人,竟是这般无礼!” 楚唯冷笑一声,带着鄙视。 二祖母,这一声,直接传进了屋里。 梁氏听了,精神一紧。 满侯府上下,能叫她这称呼的,除了那个邪性的如意县主,还有谁呢! “还不赶紧收拾了?” 梁氏下意识认定楚唯是过来看她们二房笑话的,立刻低声呵斥丫鬟把屋里的狼藉收拾一番。 哼,一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也想看她的笑话,休想! 这般想着,梁氏催促的声音急了几分。 梁氏只希望翠云能拖住楚唯。 翠云也没有辜负梁氏的期盼,已经豁出去了。 翠云挡在门口,低垂着眉眼: “县主,您稍等,容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大胆!县主什么身份,竟然敢让县主等着?” 春花直接站出来,大声呵斥,顺手把翠云拉到了一边。 这么几天早起晚睡的练习,春花的手脚,可比寻常人厉害的多,她的轻轻一抓,捏的翠云胳膊都发疼了。 “县主,您别...” 眼瞧着楚唯就要踏过门槛,翠云还在拼命往前。 春花的两脚都没有挪动地方,抓着翠云的胳膊,如同在放风筝一样轻松。 翠云:...所以,我是那只风筝?你见过拿人当风筝的? 翠云是真的尽力了。 看到县主已经进屋,翠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顿罚,怕是逃不过去了。 翠云怎么也没想到,二夫人的惩罚没来,倒是楚唯先罚了她。 楚唯进屋,瞧着丫鬟手里的碎茶盏、再瞧她衣衫上还挂着的茶叶,瞬间了然屋里发生了什么。 “哟,常听外面人说二祖母出身名门,对待下人,还是端庄大气,如今瞧着,倒是与传闻有误了。” 梁氏捏着帕子,正要笑着起身迎一迎县主,就听到了楚唯的冷嘲热讽,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楚唯扯下来放在地上蹂躏了! 梁氏敛下笑容,神色淡淡: “县主才回来,不知道,这管下人,要恩威并施,一味的好颜色,只会让一些恶仆觉得主子好欺负,得是不是拿些手段让他们清醒清醒。” 楚唯点头,很是认同: “原来管下人,还有这样的门道在里面,我今儿也是受教了,那就如二祖母所说,春花,把那刁蛮的丫鬟给我带进来。” “好嘞。” 春花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听到楚唯的吩咐,立马拉着翠云进屋了。 可怜的翠云,虽然自小就在做活,可在春花手里,那点子力气,如同挠痒一样。 梁氏看着被春花拉进来的翠云衣衫不整,细看,那被春花捏着的地方,衣裳都变形了。 梁氏忍不住吸了凉气,心里对翠云的不满也淡了很多。 不是她的丫鬟不得力,是这死丫头身边的人都太不一般了。 春花扫了眼梁氏,松开翠云的手,迅速站到了楚唯的身后,一副生怕被梁氏瞧见的样子。 那肯定了,要是被看到,说不定就要把她跟县主分开,她才不呢! 第188章 支走翠云 黑脸的楚唯:..能不能大胆一点?怎么说,也算是我长辈呢! 春花:...不,我不要当这个长辈,谁爱当谁当。 楚苋:...所以,当楚唯的姑姑,就这么勉强?我也不想啊! 这倒是楚苋的心里话,差不多的岁数,谁愿意被一个已经成亲的丫头叫姑姑,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家里的下一代都这么大了,她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吗? 翠云扫了眼楚唯,心里忐忑不安。 楚唯和二房不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眼下这般,她怕是要受皮肉之苦了。 梁氏也眼皮子直跳。 那日翠姑帮着顶罪的事,还历历在目。 楚唯这丫头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欺负她身边的人! 这是在警告她吗? 梁氏捏着拳头,精心保养的蔻甲死死扣着手心,疼痛让梁氏强压下怒气,思量着楚唯的意图。 莫不是,他们这是怕了? 是了,她的楚苋马上就要嫁入皇子。 就算他们父女继承了靖安侯府又如何,只要二皇子坐上那个位置,未来靖安侯府的主人,也就是她女婿一句话的事情。 梁氏脸色几变,扯着笑脸,反击道: “县主,不过就是一个不懂事的丫鬟,不值得你这般动气,不然传出去,外面人怕是会说你刻薄呢!” “谁敢!” 楚唯眉眼一凛,想着那日林安安嚣张的样子,双手叉腰,鄙夷地扫一眼地上跪着的翠云,嚣张至极: “谁要敢说本县主坏话,我就扯了她的舌头,让她这辈子都当个哑巴!” “说到哑巴,我记得,二祖母跟前之前伺候的那个老婆子,叫什么来着?” 楚唯看向春花,问道。 “县主,叫翠姑,听说,受了罚就吞了哑药,要说她也是真想不开,您发善心留她一条命,她还这般糟蹋,奴婢真为您不值。” 梁氏黑了脸,留翠姑一条命? 说得可真轻巧,那日若不是翠姑命大,怕是早就死了。 楚唯却一点不怜悯的说: “确实,经不住事,竟然直接疯掉了,到现在还没有撵出去。” “二祖母,不是我说,就算这个什么翠姑伺候你这么多年,可一个疯婆子,疯疯癫癫的,整日养在侯府,那也是开支啊。” 跪在冰凉地板上的翠云闻言,不由心惊。 不养翠姑吗? 可她已经疯了,若是连侯府都不要她,翠姑要怎么生活。 翠云生怕梁氏听了楚唯的话,赶忙磕头求情: “夫人,翠姑一直有我看着,从没有出来害过人,您可千万别不要她啊!” “哟,你不用干活的?我们侯府是养闲人的地方吗?” 楚唯忍不住讥讽。 翠云死死咬着嘴唇: “我愿意少拿一半的工钱,只求主子们留下翠姑,她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亲人,如今又疯了,被赶出侯府,怕是活不了几日的。” 翠云着急地都哭了。 梁氏也于心不忍,到底是她没出阁前就跟着的,也有感情的。 梁氏扫了眼楚唯,心下一跳,这怕不是楚唯故意设下的套子吧! 若是她将翠姑赶出去,到时候,下面那些跟着她的人必会心寒。 可恶,这是在离间他们! 决不能让楚唯的奸计得逞,这般想着,梁氏亲自起身去扶翠云: “行了,你这丫头,县主不过就是说一嘴,哪里会真的把我的陪嫁丫鬟赶走呢!” 梁氏故意将“陪嫁”二字咬的极重,为的就是让楚唯清楚,翠姑是她的人,是去是留,都由她说了算! 楚唯脸上带了一丝失落,更多的是不快: “既然是二祖母的陪嫁丫鬟,那就算了吧。” “不过,既然已经是个废人了,这卖身契,怕是二祖母留着也没什么用,交给管家吧,这疯婆子吃的是我们侯府的米面。” 楚唯拿起一盏精美的茶具,摩挲着,眼里都是冷漠: “免得哪里撞到我身上,一时不小心打杀了,也不至于让外人笑话。” 楚唯身上的不快已经化为实质性的杀气,梁氏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让楚唯扑了空。 万一惹急了,这死丫头,要寻她的不痛快,那就不美了。 “县主说得要在理,翠云,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那个匣子拿来。” 翠云犹豫,但抵不住梁氏的眼神,硬着头皮,去捧了匣子出来。 梁氏直接挑出翠云的那张出来。 “去,把它送给大管事。” “是。” 梁氏也是好心,怕楚唯继续抓着翠云说事儿,借着这个档口,把人支出去了。 可饶是如此,楚唯也没放过翠云。 人不在,没事儿啊。 “这丫头叫翠云啊,倒是和翠姑挺配的,这丫头如此跋扈,二祖母,不若让她去看守翠姑吧,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梁氏捏着帕子,看向楚唯的眼神,带了一丝不善。 什么磨性子,让一个好好的人去看疯子,这楚唯是故意在惩罚翠云呢! 梁氏正准备说不,楚唯就转头说起了别的事儿: “我爹这两日要进宫面圣,楚苋姑姑这亲事,也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了,可别拖得太久才好。” 梁氏和永安郡主还没有通过气,只当1已经答应为楚苋出头了,这两日就要进宫,意思苋儿的亲事,这两日就能定下来? 梁氏心思一转,一个丫鬟,换苋儿稳妥进二皇子府,倒也不亏。 如此,梁氏对上楚唯,言语上也多了几分退让。 等翠云办完差事回来,梁氏就直接吩咐道: “以后你的差事就交给别人,你只管看好翠姑,别让她出来伤了人。” “是。” 翠云一脸困惑,怎么回事?不过就是去送了个东西,夫人就让她去看守翠姑了? 于翠云而言,倒也不错,可摸不清二夫人这是奖是罚,她心里很是不安。 楚唯嘴角微翘,这梁氏很上道啊! 楚唯前脚一走,梁氏后脚就带了东西去了海棠院。 永安郡主虽是个假货,可占了这个身份,她也是得笼络一二的。 梁氏特意让丫鬟准备了几匹时下盛京正流行的料子带着,一同去了海棠院。 第189章 被楚唯骗了 海棠院,永安郡主听说梁氏来了,还挺惊讶。 一想到梁氏让自己办的事儿没办好。 永安郡主就心虚,正要寻个借口把对方打发了。 谁知道,梁氏就直接进进来了。 “大姐。” 梁氏的声音温柔动听,吓得永安郡主手都哆嗦了。 这梁氏莫不是吃错药了? 梁氏:...你才吃错药了。 总归楚苋的婚事,算是敲定了。 就是舍了这张老脸,梁氏也是愿意的。 眼瞧着永安郡主没有说话,梁氏自顾自坐下,一双眼睛笑的都眯了起来: “大姐有心了,眼下天热,这是盛京眼下最流行的料子,轻薄透气,穿在身上也舒服,清儿那丫头岁数小,这嫩粉色最衬她了。” 梁氏指着上头的嫩粉布料正说得起劲,钱清儿就从外面进来了。 “舅母!” 钱清儿眼里带着惊喜。 娘也真是的,舅母来了都不告诉她。 梁氏看着钱清儿,更是顺眼: “瞧瞧,你这丫头,像是长了顺风耳,正说拿这料子给你做两身衣裳,你就进来了。” “我看看。” 钱清儿松开梁氏的胳膊,去了丫鬟跟前,看着被丫鬟抱在怀里的布料,钱清儿的眼里透着欢喜。 “舅母,这嫩粉色的好漂亮,做成衣裙肯定好看。” 钱清儿捏着一片布料,放在身上比划着。 梁氏点头: “确实好看,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只要是舅母送的,我都喜欢。” 永安郡主看的心里越发膈应,对着梁氏,也没什么好脸色。 梁氏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到梁氏最近在为楚苋的婚事犯愁,难不成,她打起了清儿的注意? 这可不行! “清儿,莫要胡闹,快些回去,不是该喝药了吗?” 钱清儿正和梁氏说得欢喜,听见永安郡主催她,心里不悦。 每次跟舅母亲近,娘都要支开她,害的她都找不到借口跟舅母讨要礼物。 她可是听说了,舅母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匣子珍珠呢! 梁氏:...呵呵呵,那你知道珍珠早就被楚幼承那一家子黑心的骗走了吗? 永安郡主:...你个蠢货,梁氏那么精明,能随便给你东西? 不管怎样,钱清儿还是被支走了。 .... 另一边,牡丹院,楚苋皱眉听着墨香的禀报,忍不住多想了。 楚唯好端端的,怎么会罚翠云那丫头,难不成她发现什么了? 从回来,楚苋知道春花那丫头被调到了楚唯身边,就一直提心吊胆。 可碍于对方在楚唯跟前,楚苋一直不敢行动,就楚唯那样精明,要是顺藤摸瓜,查到她身上,事情离暴露也不远了。 “怎么样了?” “县主没有过去,奴婢找人盯着了。” 墨香低垂着头,心里纳闷,小姐怎么突然对翠云那丫头这么上心。 “嗯,知道了。” 楚苋装出轻松的样子,等墨香退下,才松了口气,心思百转千回,难道,就是翠云那丫头倒霉,正好碰上楚唯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殊不知,楚唯那边,也在盯着他们的动作。 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悄悄走到秋枫阁门口,对着门口守着的春花一阵嘀咕,得了一两银子,这才匆匆离开。 “县主,牡丹院有动作,墨香让一个丫鬟盯着翠云那边。” “知道了,把盯梢的人看紧了。” “是。” 桌上放着两张卖身契,赫然就是翠云和翠姑的。 翠云是侯府买进的下人,卖身契就在管家那边。 眼下,就等着楚苋亲自确认之后,她就能送翠姑两人离开了。 .... 另一边,海棠院。 一声尖叫穿透屋子,传了出来。 “什么,你没有跟楚幼承说?” 永安郡主点头: “怎么?” “我被那死丫头骗了!” 梁氏捏着帕子,恨不得撕碎了楚唯。 合着楚幼承进宫的事儿是诓她的? 这一对父女,都是狡诈的! 永安郡主见梁氏脸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梁氏都不言语。 她要说什么? 说她怎么被个毛丫头骗的吗? 没得让人笑话! 还好没损失什么,不然就亏大发了。 这楚幼承还真是硬气,“亲娘”求他办事,都不答应,她倒是看着,他们多有骨气! .... 被梁氏惦记的楚幼承,此刻正迈进安相府的大门。 一声喷嚏响亮地打出来。 直接喷了安长怀一脸。 “哎呀,怎么还碰到人了呢!” 楚幼承赶紧捏着帕子给对方擦脸。 “坏了,这帕子我刚才擦过嘴。” 安长怀忍不住黑了脸,可只能忍着。 楚幼承好似没有看到安长怀的不悦一般,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你去把你们老爷找来,就说刑部办案。” 安长怀:...所以,我就是个小厮吗? 楚幼承:??你不是吗? 旁边的门房听了这话,频频回头看向安长怀。 不知道该不该提一嘴。 刘三已经来过一次安丞相府,跟安长怀也是有一面之缘的。 他赶紧上前一步,小声提醒: “世子爷,这位就是安丞相府的大老爷安长怀。” “他是死者的爹?” 楚幼承侧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眼里带了惊讶: “他们家又要办丧事了吗?” 安长怀彻底怒了,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安长怀呢! “这位,不知道是哪位大人?” “我,你都不知道?” 楚幼承眼里带了几分鄙夷: “我是陛下钦点的办案大臣,既然你是那个死者的爹就好办了,带我们去正堂吧,本世子走的有些渴了。” 都怪梁三老爷,大早上的,就让他吃的那么咸,瞧瞧,还没走几步路,就渴的不行。 梁三老爷:...你个吃白食的还挑? 安长怀深吸一口气,带着楚幼承去了正堂。 楚幼承直接坐在主位,等丫鬟端了茶水上来,猛灌了两盏,才觉得好受些。 “行了,现在开始办案,安长怀是吧,把你们府上的人都叫过来,本世子要一一问话。” 楚幼承抬了抬手指,有气无力地说着。 安长怀:...这真的是来办案的吗?陛下确定没说错? 卫康帝:.....你在质疑朕的眼光? 第190章 把人得罪光了 安长怀谨记,自己就是个瘦弱无能的庶长子,这才忍着心里的厌恶,勉强扯出来一个笑脸,怯懦地说: “诸位稍等,我这就回禀母亲。” 说着,安长怀转身出去。 还不等安长怀跨过门槛,就听见楚幼承在背后嘀咕: “安长怀穿那么白的袍子,是不是每天都得洗?” 刘三点头,那是自然,白色不耐脏。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再怎样,也是丞相府的公子,还能断了人给他洗衣服? 世子爷也是闲操心。 楚幼承忍不住咂舌: “真是奢侈啊!” 安长怀:...难道你的衣裳都是自己洗的吗? 有了楚幼承的话,安长怀再看自己这件暗纹的白袍,心里起了怪异。 后院,王氏听见安长怀的禀报,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谁来了?” “靖安侯世子来了,说是查案,要求我们把府里的人全都聚在前院,他们要一一盘查。” 安长怀缩着脖子,低垂着头,恭敬至极。 王氏闻言,忍不住想要晕过去。 靖安侯世子,那不就是那天薅她头发的人吗? “谁把他放进来的?” 一想到那日的事情,王氏就觉得头皮发紧,说话也带着冷意。 “是..是靖安侯世子自己进来的。” “把他给我轰出去!” 王氏气的直接拍桌怒吼道。 “可..可是母亲...” 安长怀结巴地连句话都说不顺,活脱脱就是个被嫡母气压的受气包。 王氏见安长怀这般,眼底都是鄙夷。 不中用的东西,就算那贱人生了儿子又怎样,还不是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行了,我亲自过去。” 王氏最是记仇了,那次的仇,她说什么都要报! 尤其楚幼承现在来了她的地盘。 这么想着,王氏直接让身边的婆子,叫了几个府上的好手去了正厅。 王氏气势汹汹,众人赶忙退避三舍,生怕殃及自己。 等到了正厅,看着稳坐在上首的楚幼承,王氏忍不住冷笑: “哟,这不是靖安侯世子吗?你倒是有胆子来!给我上!” 相府护院也没想到,王氏竟然让他们对官差动手。 人家手里可是真家伙,一不小心就能见血的! 护院们怂了。 上不上,上不上? 楚幼承也没料到,王氏这么没脑子,竟然敢带着家仆跟他们对着干。 “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造反吗?” 楚幼承嗤笑一声,继续低头喝茶。 刘三也带着兄弟们挡在了楚幼承跟前。 利刀出鞘,整齐一致,那气势,更非护院能比。 安长怀更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安长怀敛了勾起的嘴角,低垂着头,一副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样。 楚幼承可没工夫跟他们僵持,王氏自讨苦吃,那他还客气什么。 “刘三,去皇宫,就说,安家要造反!” “是!” 刘三现在唯楚幼承马首是瞻,哪有不应的。 “造反?什么造反?” 安长怀慌了。 眼瞧着刘三就要走,她服软了。 她是蠢,但不是笨,正要和造反沾边,那就是要命的事儿。 更何况,不过就是想教训楚幼承一顿,竟然能扯到造反上面。 王氏气的都快吐血了。 安长怀见时候也差不多了,赶忙站出来,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一般,小声劝着: “母亲,靖安侯世子负责调查海儿死的事情。” “海儿?那也不该是来我们家查啊!” 楚幼承咂舌:“看来安府是来对了,这安之海不是安夫人亲孙,怕是安夫人也有嫌疑啊!” 王氏更是语塞。 发生了什么? ... 等王氏反应过来的时候,丞相府的所有丫鬟、小厮、婆子都在前厅了。 楚幼承让刘三带人把他们分别带进隔间的耳房问话。 丞相府上百号的下人,饶是速度快,也要很长时间。 眼瞧着快到中午,楚幼承眉头一皱: “安夫人,我们兄弟也是为你们办事的,这午饭,贵府是不是得解决一下?” “下人都在这儿了,没人做饭!” 王氏没好气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嘱咐刘三头一批问厨房的。” “刘三!” 楚幼承扯着嗓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刘三赶紧搁下笔墨跑来正屋: “世子爷,您叫我?” “嗯,厨房的人已经问完了吧?” “早就问完了。” “那就行,去,让他们赶紧做饭去,让他们整治一桌席面,做几个拿手的。” “得嘞。” 刘三闻言一喜,真好,又能多吃一顿好的。 刘三忍不住想起了跟张尚书办事的时候,到点儿能吃到饭,那都是好的。 张尚书:...我饿死你们了? 远在刑部的张尚书,已经头疼了。 “行了,你下去吧。” 挥退了来报信的衙役,张尚书都快要哭了。 他是做了什么孽啊! 他天真地以为靖安侯世子真的是来办案的。 谁知道,他竟然带着衙役去了梁家蹭饭。 张尚书提心吊胆了一晌午,生怕梁家的人去告状。 还好,梁家没什么动作。 可楚幼承这厮去了丞相府也不安然。 王氏和楚幼承对战的事情,已经传了回来。 这下好了,连丞相府都得罪了。 关键是,靖安侯世子做坏事,用的是他刑部的名号啊! 张尚书是真的害怕了。 那安丞相府,是谁都能动的? 人家的亲闺女在宫里当妃子呢!人家的外孙是正儿八经的皇子! 张尚书都想去摇醒楚幼承了! 不靠谱,太不靠谱了。 这么想着,张尚书纠结了片刻,决定去四皇子府走一趟。 什么,他堂堂刑部尚书主动找四皇子是结党营私? 狗屁的结党营私,命都快没了,哪里还管的上这些! 张尚书匆忙下衙门去了四皇子那边。 .... 再说安丞相府。 厨房的人被审问了一遍,倒也老实,尤其这饭菜做的,很是可口。 楚幼承啃了一口鸡腿,忍不住点头: “丞相府的饭菜,倒是比梁家的好吃,以后得常来几次。” 安长怀和王氏都黑了脸。 常来?你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王氏发誓,要是楚幼承不带刑部的衙役,她绝对要让人把他赶出去。 第191章 好用的刀 真是够厚脸皮的! 王氏在心里疯狂吐槽。 楚幼承还在埋头苦吃。 刑部的衙役们也都放开了吃。 有一就有二嘛!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 厨房的下人都忙着整治这一桌饭菜,王氏和安长怀又不想跟楚幼承同桌吃饭,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吃。 王氏气的脸都黑了。 这靖安侯世子,就是个扫把星! 只要碰上他,准没好事。 安长怀也没料到,楚幼承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他想瞧瞧王氏这女人到了绝境时候的慌乱。 但万万没有想到,刑部竟然派了这么一群废物过来。 张尚书:...你说谁是废物?这可是我们刑部最好的衙役了! ... 张尚书此刻已经到了四皇子府门口。 “劳烦传禀一身。” 四皇子府的门房,也是个识眼色的。 眼瞧着张尚书气度不凡,就知道这怕是什么大人物,赶紧拔腿就往府内奔。 要是运气好些,指不定还能得两个赏钱呢! 小厮心里正欢喜。 四皇子正在书房和梁进说事情,听到下人禀报,也是吃了一惊。 等见到张尚书真的上门,四皇子惊得都站了起来: “张尚书,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张尚书是只老狐狸,说什么不宜明面上和他走的太近,免得招惹陛下不痛快。 所以,哪怕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也只是让人来联络他。 眼下,这批老狐狸,竟然亲自来了,可见真是出了极要命的事情。 “殿下,您可一定要救救老臣哪!” 张尚书进了书房,就要对着四皇子跪下。 四皇子哪里能让对方真的下跪,两手抓着张尚书的胳膊: “张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张尚书苦着脸,把楚幼承的事儿说了一通: “殿下,您说,这靖安侯世子不是在胡闹吗?” 四皇子可不这么认为。 安丞相府,那可是三哥的外祖家,如今气焰嚣张,更是让朝臣对三哥有了别的念头,他正愁没办法出手呢! 没想到,表哥已经先一步替他出手了。 表哥真是他的福星了! 张尚书还不知道四皇子在想什么,不然绝对要指着对方鼻子痛骂一番: “有本事别让他在刑部搞事啊!他用的,还不是他们刑部的名头?” 梁进自从进了四皇子府,就少与梁家往来,眼下听说本家受了罪,心里还隐隐带了一丝痛快。 事实上,梁进是梁家大房一派的亲厚者,往前数三代的祖辈,也都是跟在大房掌权人跟前做事的。 大房势弱,梁进这才寻了法子,借着三房的路子进了四皇子府。 饶是如此,也搭进去了不少东西。 三房那群唯利是图的,只管把他塞进四皇子府,旁的事情,一概不过问。 以至于,梁进进来这些日子,还时不时会受人冷眼。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眼下,四皇子府,他也算是最不能惹的人物之一了。 四皇子扫了眼身边的梁进,想着这人出身梁府,寻思着他会求自己什么。 等了半天,也不见梁进动作,四皇子略显尴尬。 “张尚书,这靖安侯世子,也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办案。” “要本皇子说,这件事,还是王氏的不对了,怎么说,靖安侯世子也是朝廷之人,她带着家仆是想做什么?” 简单来说,他不觉得楚幼承做错了,甚至很赞同楚幼承的做法。 张尚书:....完了,四皇子也没有理智了。 张尚书转了转眼球,直接起身: “那下官就如实办案了。” “去吧,有本皇子罩着你,你怕什么。” 张尚书:...我怕你兜不住啊亲! 得了准话,张尚书再转身,背都挺直了几分。 他如今可是有四皇子和陛下罩着,他怕谁。 要是楚幼承做的太过分,大不了,他不认账就是了。 有能耐,就去找靖安侯算账,不然,就别嚷嚷,欺负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算什么本事! 正在松寿堂养病的靖安侯突然打了个喷嚏。 费管家心都揪了起来: “侯爷,您怕不是得了风寒?” 说着,费管家就又给靖安侯盖了一层毯子。 靖安侯很是无奈,大夏天的,还是在太阳底下,还要盖两层毯子,这是怕闷不死他吗? 虽然楚唯解决不了靖安侯的寒毒,还缓解还是能够做到的。 楚唯开了很多滋补又热性的药方,靖安侯每日按时服用,身子也好了很多。 最起码,没有之前那么怕冷了。 “老费,我真没事,你把毯子扯了吧。” 靖安侯说着话,额头都已经开始冒汗。 费管家再三确定,这才扯了毯子,眼里带着喜悦: “县主的方子真好使呢!” 靖安侯也忍不住笑了: “确实,这丫头,倒是比眉儿更厉害呢!” “老爷,依我看,夫人有夫人的厉害,县主有县主的本事,这可没法儿比较。” “对了,最近他们父女在做什么?” 年纪大了,靖安侯也不愿意为了这些琐事烦心,不过靖安侯府的眼线,也定期都会往回传消息。 费管家负责收消息,对这些也清楚。 “世子爷被陛下封了办案大臣,眼下正带着人在查安家那孩子的死呢。” “哦。” 陛下这是想让幼承当一把刀啊! 安家,应该就是陛下为楚幼承准备的磨刀石了。 现在,就看楚幼承怎么做了。 靖安侯对楚幼承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就算是来见他,也多数时候不多话,只顾着吃点心。 看着楚幼承哼哧哼哧地吃,靖安侯也忍不住想尝尝,每次等楚幼承走了之后,他尝那些点心,也没有觉得有多好吃。 随即,靖安侯了然,这孩子是怕尴尬,这才不停吃东西吧。 楚唯:...不,你误会了,他,就是单纯地想吃! ... 再说安丞相府。 今儿也是不赶巧,安丞相正好有事进宫面圣,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午膳过后。 就南方的病疫,他和陛下讨论了一上午,眼下,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 本以为回到家里能吃上饭,谁知道,刚进大门,安丞相就傻了眼。 第192章 水涨船高 这是怎么回事? 丞相府的下人全都被聚集在前院儿,乌泱泱一片,都看不到头。 “怎么回事?” 下人们见到老爷回来,赶忙让开一条路。 安丞相看到楚幼承坐在正堂,忍不住皱眉。 靖安侯世子?他来干什么? 也不怪安丞相多心,在宫里,陛下就夸了楚幼承好几句。 不过就是个从乡野来的村夫,竟然能让陛下夸赞,可见楚幼承手段厉害了。 “哟,安相回来了。” 楚幼承吃饱喝足,正喝茶溜缝儿,见到安丞相进门,主动起身打招呼。 安丞相向来不苟言笑,见楚幼承迎他,淡淡一笑: “靖安侯世子上门,不知有何贵干?” “什么贵干不贵干的,也谈不上,这不,陛下给了差事,让我查查贵府孙少爷的死。” 楚幼承笑的真诚。 王氏恨不能上去挠他几下。 安丞相扫了眼旁边饭厅正在低头猛吃的王氏,忍不住皱眉。 这王氏岁数越大,倒是越糊涂了。 有客上门,还能安心坐那儿吃得下饭,他们安府的教养,都给丢了! 等安丞相目光触及到旁边也在进食的安长怀,愕然不已。 怀儿这是怎么了,也跟着一起胡闹。 安长怀:...我只是吃个午饭,哪里胡闹了。 实在是被饿的狠了,就连他讨厌的王氏坐在旁边,安长怀也能忍得下去。 安丞相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不见这两人有动作,气的眼花。 尤其那饭菜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惹得安丞相忍不住直咽口水。 “靖安侯世子查案,怎么从我们家开始了呢?” “说起这事儿,我还得跟相爷您说两句,贵府的孙少爷这仇家实在太多了,我们也是没有头绪。” 楚幼承直接伸手架住安丞相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安丞相脸色僵了一瞬。 他比楚幼承都大了不只一轮,如今被楚幼承这么搭着胳膊,心里难免不适应。 楚幼承还在滔滔不绝: “相爷啊,安夫人这是在不够大度,虽然不是亲生的,好歹安小少爷也叫她一声祖母,安夫人竟然都不管孩子,真是可怜见的。” 王氏:....你放屁,他是相府的少爷,有什么可怜的。 正在吃饭的王氏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犹豫一瞬,决定还是先吃饱饭,再和这不要脸的掰扯。 安丞相的面子挂不住了。 当着他的面,说他妻子的不是,这是要让他难堪吗? 安丞相心下不悦,沉声问道: “那不知靖安侯世子准备怎么查?” “先排查一下贵府的下人。” 安丞相眉头紧蹙,海儿是死在外面的,就算是查,也不该从他们府上查起,难不成楚幼承发现什么了? 不对,怀儿这件事做的隐秘,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那就是楚幼承在蓄意陷害了? 果然是个心机深重的。 安丞相看向楚幼承的眼神,夹杂了些许审视。 “不知靖安侯世子有什么发现?” “发现?有的。” 安丞相提起精神,准备应对楚幼承接下来的刁难。 谁知道,楚幼承却说: “贵府的饭菜还不停,就是油大,吃的太油腻,对身子不好,尤其安相和安夫人都已经上了岁数,更要吃的清淡点。” 安丞相黑了脸:...我家吃的油腻管你什么事儿! 楚幼承煞有其事:......当然和我有关了,我是要时常过来蹭饭的。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安丞相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楚幼承来了一上午,什么也没发现,还带着下属蹭了顿饭。 饭,倒是好说,安丞相就怕楚幼承在他府上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那就糟了。 “那靖安侯世子慢慢排查吧。” 说着,安丞相扫视了一眼站在外面烈日下的家仆,沉着脸: “靖安侯世子查案,都警醒着点,有什么,别藏着掖着,莫要担心祸从口出。”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谁要是敢胡说八道,那离遭祸也不远了。 楚幼承看着安丞相这般,眼里带了玩味: “安丞相不必担心,我从刑部找来的这几个,都是查案的各种好手,谁有事瞒着,我们肯定能查出来。” 还在耳房忙碌的刘三一众,听到楚幼承喊,立刻带人出来。 “世子。” “行了,今儿就先查到这里,你们也辛苦了,咱们明日再来。” 安丞相见楚幼承是真的要走,亲自送了楚幼承出门。 不少勋贵人家早就派了小厮在这边偷偷盯着,眼见楚幼承和安丞相有说有笑的出门,赶忙回去传信。 ... 一时间,各府人家都在讨论靖安侯世子。 “靖安侯府如今瞧着,可了不得了,陛下看重,就连安丞相也以礼相待呢!” “这倒是,就是可惜,他们府上没个适龄的姑娘,不然倒是可以相看一二。” 其他府上,同样如此。 众人纷纷感慨可惜,靖安侯府现在拢共就两个小姐,一个早早成了亲,听说还是招了个穷书生。 另一个,那是马上就要落到皇家的花儿,哪里是他们敢摘的。 ...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楚幼承已经遣了刘三等人回衙门。 好不容易出来,刘三哪儿舍得回去: “世子爷,您现在也是那凶手的眼中钉了,我们兄弟,得保护您的安全,万一我们前脚走了,您后脚出了事儿,我们哥几个也承担不起啊。” 楚幼承睨了刘三一眼,笑了: “保护我是假,想跟着我蹭吃蹭喝才是真的吧。” 前世,作为定安王,楚幼承可没少碰见这种小跟班。 刘三被戳穿,尴尬一笑: “是您体恤下属,小的们也愿意给您卖命。” “行了,说什么卖命不卖命,都是爹生娘养的,出了事儿,谁家里人不担心。” 楚幼承皱眉打断。 这,就是楚幼承的人格魅力了。 出声高贵,却不轻视任何人。 若是有定安王的小跟班在跟前,定然要说一句: “能跟在我们王爷跟前,是你小子天大的福气!” 看着刘三,楚幼承不禁想起了前世一起到处吃喝的纨绔兄弟了。 也不知道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有几个活着的。 第193章 老实巴交庄稼人 楚幼承不敢去打听,他怕,怕听到他们的死讯。 “世子爷?” 楚幼承被唤回神,看向刘三,嘴角噙着笑: “瞧你们这点出息!” 到底还是没有撵走他们。 楚幼承领着刘三等人,带着从梁家弄来的银票,直接去了皇宫。 收贿赂是一回事,但怎么拿,就是学问了。 刘三等人眼见楚幼承进了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几人站的位置实在碍眼。 他们怕是能站在宫门口等楚幼承出来。 “老大,别看了,咱们去茶楼等世子爷吧。” “走。” 刘三捏着楚幼承临进宫前塞给他的银票,去了离皇宫最近的茶楼。 像盛京靠近皇宫的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段,物价也贵的吓人。 楚幼承怕刘三他们真的傻等着,反正万两银票,少一两张,也没关系。 楚幼承随手从匣子里面拿了张一千两给刘三,让他带着下面人去找地方先歇歇。 楚幼承是真不知道,要在皇宫里待多久时间才能出来。 .... 宫里,御书房。 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幼承,卫康帝没有让他起身。 阴凉的宫殿,生冷的地板,楚幼承都快要忍不住打哆嗦了。 卫康帝这才像是才看到他一般: “靖安侯世子什么时候来的,朕光顾着看奏折,倒是忘了你了。” “陛下日理万机,是微臣打搅您了。” 楚幼承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已经在咒骂了。 孙子,敢让你皇叔下跪,你等着,绝对活不过今年! 卫康帝搁下奏章,看向王钦,揶揄道: “瞧瞧,这才几天,楚世子已经学会打官腔了,谁教你的?靖安侯吗?” “祖父身子一直不好,平时我也很少去叨扰。” 楚幼承低垂着头,声音带了一丝忧愁: “祖父今年身子骨越发差了,听照顾祖父的费管家说,如今盛夏天,祖父都得盖着毯子才能舒服点。” 卫康帝蹙眉,眼里带了担忧: “靖安侯可是大灵的栋梁,这可不是小事儿,王钦,去传太医院的人给靖安侯好好瞧瞧。” 王钦应声。 靖安侯的身子这些年一直不大好,哪怕有太医院的太医时常去给把脉开药,也不见好转。 也是侯爷命大,这才能撑住。 楚幼承看着王钦亲自出去宣太医来,忍不住在心中冷哼。 这个侄子,倒是比他老子更有心机。 真是可悲! 楚幼承说不上什么感觉,前世他皇兄在世的时候,虽然也忌惮权臣,可到底还有底线,也算是明君。 谁知道,这侄子,越发不成器了。 龙椅,真能改变一个人呢! 楚幼承作为定安王的时候,和小时候的卫康帝有几面之缘,那时候,卫康帝白嫩可爱,虽然皇嫂不得皇兄欢心,可这孩子,也算是教养的不错。 再见面,已经是这侄子坐上龙椅了。 作为皇室唯一辈分最长的皇叔,定安王府如同被架在火堆上一般,若非是他前世一直纨绔,怕是早也和赵皇后娘家远宁王府一般了。 楚幼承心中唏嘘不已,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卫康帝。 “陛下,承蒙您的赏识,赐了我官职,这才让我能有依仗在这贵人遍地的地方行走。” 卫康帝挑眉,这楚幼承,倒是会顺杆爬。 他可没有说给楚幼承官职,不过是让他帮着管一管安之海的命案。 谁知道,这人倒是会扯虎皮做大旗。 若不是耳目清明,就连卫康帝也没想到,这老实巴交的靖安侯世子这么会仗势欺人! 卫康帝扫了眼被楚幼承放在身边的匣子,眯了眯眼睛: “靖安侯世子背后有靖安侯撑腰,纵然没有朕的旨意,这盛京怕是也没人敢说你是非吧。” 满盛京能荣耀至今的勋贵,哪个都不傻,靖安侯府有兵权,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靖安侯府在盛京城立足了。 靖安军,现在怕是又扩增了不少。 卫康帝心里盘算着,他得尽快收回那十万大军! “陛下,您可别这么说。” 说着,楚幼承就开始擦眼睛。 “陛下,我知道,他们那些大户人家,都在背后嘲笑我们父女两是那飞上枝头的麻雀,甚至还说,我们早晚要摔下去。” 楚幼承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卫康帝心头一跳,这怎么好端端就哭起来了。 楚幼承可不管卫康帝如何想,直接坐在底衫,开始了絮叨: “要不是为着我那命苦的女婿,我们也不会来盛京。” “女婿?如意县主的夫婿?” 卫康帝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之前暗卫说过,如意县主招了男儿上门。 “嗯,说起我那女婿,是真命苦,从小家乡遭了灾,没了爹娘,就连他自己,都差点饿死在我们村口。” 卫康帝对这不知名的女婿可不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们背后笑话你?” 楚幼承眼里带着委屈,抬头直接和卫康帝对视: “是我二叔,我才回来那几天,去我二叔那边串门子,谁知道,二叔和二婶很不耐烦。” “甚至,甚至我无意听到他们说,我是泥腿子,我觊觎侯府的财产,您说说,就连自家人都这么说,更何况别人呢!” 卫康帝点头: “这倒是,楚大人也过于小心眼了。” 楚襄:...我谢谢你,你早点封我当靖安侯不就没这回事儿了? 卫康帝:.....我也想啊,可谁让你有一个当皇子的外甥呢!你当朕傻吗,让你上位,然后你们联合夺我皇位?休想! 四皇子:...为什么要扯上我,我不想造反啊! 楚幼承煞有其事: “这也就算了,我那好二婶,还让她娘家外甥找我麻烦,大庭广众,我被梁家的六郎生生折了胳膊,要不是我身体好,您今儿都见不到活蹦乱跳的我了。” 卫康帝抽了嘴角,活蹦乱跳,头一次听这个词儿还能这么用。 楚幼承:我说能,它就能! “据朕所知,好像对方愿意赔偿,好像赔的还不少呢!” 楚幼承捧起盒子:“梁家给的,都在这里了。” “哦?让朕瞧瞧。” 王钦出去了,楚幼承就自己动手了,直接带着盒子凑到龙椅旁边。 第194章 没好处也捐 “陛下,梁家好有钱的,” 楚幼承一边往出拿银票,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梁三老爷:...你家才有钱呢!我家没钱。 卫康帝也笑了。 若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卫康帝还真就信了。 饶是如此,一摞厚厚的银票被拿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卫康帝心动了。 眼下南方受灾,国库紧张,若不然,从梁家弄点出来? “陛下,这大热天的,我自作主张,给了下面人一张让他们去找了地方歇脚,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楚幼承搁下银票,赶忙推下去,认真说: “我听说南方受灾了,这点子银票,就当是我捐的。” “哦?全都捐给朝廷?朕可不会给任何封赏的。” 卫康帝倒是没想到,楚幼承竟然如此大方。 楚幼承搓了搓脸皮,讪讪一笑: “陛下,老实说,我这一辈子都没见到这么多钱,也舍不得。” “不过,我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天灾人祸,苦的还是老百姓,我这点子钱,能让大家伙儿好过一点,也算是给我积福了。” 楚幼承顿了一瞬,很是感激地说: “更何况,您能给我们父女封诰命,已经是天大的皇恩了,我们也不敢想别的,若是陛下真的想赏,不如就恕罪一回。” “恕罪?” 卫康帝声音低沉,心思让人捉摸不定。 “这安之海的案子,查起来实在费劲!” “我知道,陛下也是好心,想让我帮着洗脱我闺女的清白。” 楚幼承一脸为难: “可那小子活着的时候,得罪了太多人,查起来,实在费劲。” “而且,今儿我带人去安相府上查案,安夫人带着打手要打我,要不是刘三等人拼命护着我,微臣怕是都见不到您了!” “安夫人果真如此?” 楚幼承不停点头。 卫康帝忍着要翘起来的嘴角,装出一副震怒的样子,沉声说: “爱卿放心,有朕给你做靠山,看谁敢随便动你!” “那安夫人..” “朕会跟安丞相说此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楚幼承长舒一口气,肩膀微微后开,一副轻松了的样子。 卫康帝忍俊不禁,对楚幼承多了好奇。 一个乡野村夫,竟如此有趣。 正在这时候,王钦带着太医院的院正来了。 来的,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跟在王钦身后进来的中年人,赫然就是陈老爷子的亲儿子。 楚幼承扫了眼陈太医,倒是和他老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微臣叩见陛下...” “行了,你跟着靖安侯世子去瞧瞧靖安侯的身子,若是需要什么珍稀的药材,只管去御药房取就是。” “是。” 陈太医跟着楚幼承出了皇宫。 .... 王钦给卫康帝换茶的时候,瞧见旁边放的银票,手顿了一瞬,瞥见卫康帝心情不错,他这才笑着说: “哟,陛下,好多银票。” “嗯,收起来。” “看来陛下很得上苍庇佑呢!” 王钦把银票搁起来,顺便吹捧着。 在位者,向来不信这种话,可又喜欢听。 “油嘴滑舌,天上可不会掉银票,是靖安侯世子送的。” 卫康帝搁下毛笔,端着茶盏,呷了一口凉茶,心情舒畅。 王钦也算是拿捏住了帝王喜好,乘胜追击: “靖安侯世子倒是个妙人,竟然给您送银票。” “呵,都是从梁家弄的,对了,梁家六郎是不是在巡城司当差?” “梁六郎?” 王钦想了想,才记起来,京中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对,还是云嫔娘娘求的恩典呢!” 作为卫康帝的贴心总管,像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王钦都得谨慎记下,说不准,陛下什么时候问上一嘴。 “云嫔?”卫康帝端起的茶盏被重重搁在了桌山。 王钦听着动静,闭了嘴。 陛下不痛快,他可不能上赶着送死。 ... 云起宫,云嫔突然打了个喷嚏,捏着团扇的手用力了几分。 “这柔妃,真是气死本宫了!她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娘家吗?本宫背后,还是靖安侯府呢!” 崔嬷嬷听着云嫔抱怨,没有言语。 什么靖安侯府,娘娘越发没了理智。 崔嬷嬷心下叹气,到底是劝了两句: “娘娘不必动怒,楚苋小姐进二皇子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纵然是侧妃,凭着楚苋小姐的本事,定然也是能让二皇子言听计从的。” 崔嬷嬷不动神色地给楚苋上着眼药。 云嫔捏着扇子的手停下,一扫之前的怒火: “对啊,我气什么...” 说是这么说,云嫔还是忍不住抱怨: “我就是心疼苋儿那丫头,好歹也是我的侄女,嫁给二皇子当妾,实在委屈她了。” 云嫔到底是有点良知的。 楚苋那丫头费尽心思给她寻来生子的方子,可见是个有心的。 若是把对方扶上位,到时候,周家的那位,怕是只能低头当妾了。 听说,那周大小姐,也是被周家捧在手心里的,就不相信,她真能忍得下去。 只要那姑娘不愿意嫁给二皇子,她的儿子,指不定还能有机会! 这是云嫔思量几晚上,才想通的。 所以,楚苋当二皇子妃,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崔嬷嬷:...你刚才不还说楚苋是你亲侄女吗?这会子,也没见你少算计她啊。 因着云嫔的这点子算计,崔嬷嬷对楚苋的敌意淡化了不少。 用不着她离见,那楚苋嫁了二皇子,就能跟娘娘闹掰了。 不怪崔嬷嬷如此,实在是,那楚苋太邪门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云嫔对她言听计从。 云嫔光听她的,自己说的话谁听呢! ..... 靖安侯府,楚幼承前脚才回来,后脚王钦就带着圣旨去了梁家。 梁三老爷亲自带着全家恭听圣旨。 一直到圣旨宣读完,梁三老爷还是难以相信,陛下竟然专门下旨训斥六郎。 王钦扫了眼梁三老爷,直接把圣旨捧到了梁六郎跟前: “梁大人,接旨吧。” 梁六郎死咬着嘴唇,低头紧紧捧住圣旨,一声不吭。 “哟,梁大人是对陛下不满呢?” 梁三老爷身子一哆嗦,想起了上午梁六郎大不敬的话,已经吓得惨白了脸。 第195章 安家后院 “六郎!” 梁三老爷低声喝斥,声音夹杂着训斥。 梁六郎无奈,只能接了圣旨。 这哪里是圣旨,分明就是催命符。 梁三老爷生怕王钦回去说小话,赶忙亲自拿了两张银票塞给他。 “哟,梁老爷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咱家就是替陛下跑腿的。” 说着,王钦直接推开银票,带着内侍出了梁家。 身后,梁六郎眼神暗含锋芒。 靖安侯府,好样的! 梁六郎不欲做什么,可靖安侯府如此咄咄逼人,那就不能怪他了! 想着,梁六郎紧紧捏着圣旨,一言不发地回了院子。 .... 靖安侯府。 楚幼承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楚唯叫了过去。 “爹,你可算是回来了。” 楚唯揣了一肚子秘密没人分享,着实很憋屈。 “怎么了?” “春花,你出去守着,别让人进来。” 等屋里只剩她和楚幼承两人,楚唯才低声说: “那楚苋,十有八九是重生的!” “什么,重生?” “对,就是重生,她五岁的时候,就过来了。” 这可比他们两个要早了很多年。 楚幼承摩挲着下巴,难得眼神认真: “闺女,你说,我们会过来,是不是老天对楚苋看不下去了?” 楚唯犹豫一瞬,这想法,她倒是没有想到。 如果照着老爹这个思路的话,楚苋应该就是天选之女啊! 一般这种大女主,那都是挺到最后的存在。 再一想如今楚苋的名声,楚唯不安了,那她是什么,炮灰吗? 不,她不要当女主的磨刀石! 楚幼承见楚唯眼神忽暗忽凉,关切道: “怎么了?是不是楚苋惹你不快了?你放心,不管她是不是天选之女,老爹都替你收拾了她!” 楚幼承说得霸气。 楚唯觉得自己眼花,竟然莫名觉得纨绔老爹支棱起来了。 “不过,我要是打不过,还得闺女你上啊!” 楚唯黑了脸:....果然,帅不过三秒。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楚苋前世多少岁过来的。” 根据翠姑说的,楚苋小小年纪就能把栽赃陷害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可见对方前世绝非是小孩子。 “我听说,之前她救过纯慧的命,那时候,好像刚巧才五六岁。” “纯慧长公主?” 楚唯皱了眉头。 怪不得林安安和楚苋走的这么近。 能成为这一辈中除了陛下之外,唯一活着的皇家子女,纯慧长公主,怎么可能一点手段都没有。 可在宫里,对方气急败坏和她对峙的场景还刻在脑海。 那样的长公主,可没有一点皇家气度,甚至,还带着一点蠢笨。。 这,实在太蹊跷了。 纯慧长公主:...你才蠢笨,你全家都蠢笨! 左不过,楚唯就是把消息透给楚幼承,让他小心行事。 咳咳,最主要的是,老爹最近做的确实有点过分。 当然,还有她传给梁氏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梁氏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手撕了老爹吧。 梁氏:....你且等着吧,我不会让你们父女好过的! 楚幼承不知为何,莫名打了个寒颤,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阴他? 肯定是安相那个玩不起的糟老头! 正在家中训斥妻儿的安相,猛地打了个喷嚏: “你们实在有失体面,靖安侯世子既然要查,你们让他查就好了,做这般行径,是怕陛下不会动怒吗?” 安相目光重点放在王氏身上。 这王氏,是犯了失心疯吧! 要是如此,那他就不能留了。 想着,安相看向王氏的目光带了寒意。 王氏与之对视,看到他眼里的锋芒,身子一哆嗦,心里带了惧怕。 “老爷,我也是气不过,这靖安侯世子,查案就查案,动静这般大。” 王氏软着声,亲自端了茶水递给安相: “若是我们事事顺从,传出去,外人岂不是要说我们相府人人都能踩上一脚了?” 安相略一思量,却也是如此,脸色缓和不少: “下次行事注意,莫要让对方抓到把柄。” “是,我下次一定让靖安侯世子挑不出错漏来。” 王氏温婉一笑,身上积攒多年的掌家夫人的威严也淡了不少。 这般,倒是让安相想起了两人往年少年夫妻的情分。 垂头坐在下首的安长怀见此,一双眸子里带着讥讽。 这王氏,还是一如既往会顺父亲的心意说话。 本是想借此,让王氏翻个跟头的安长怀,也不得不遮掩起心里的那点子盘算。 “行了,你也折腾了这么久,回去歇着吧,我跟长坏说说话。” “是。” 王氏顺从,笑着起身点了点头,就此出了正厅。 一直到都看不见正厅的地方,王氏才沉下脸。 她好歹已经算是祖母辈儿的人了,老爷还这么让她没脸,到底是心里没了她啊! 不过,那个安长怀,倒是很得老爷喜欢,在家里当了这么多年废物,老爷一有事,还是喜欢和他说两句。 怎么,这是想让这摊子废泥立起来吗? 哼,有她在,绝不可能! 回到后院,王氏就先找嬷嬷挑了几个样貌出挑的丫鬟送到了安长怀的院子里。 那个野种已经死了,得有人能继续笼住安长怀的心才好。 还在前院和安相议事的安长怀尚不知王氏又往他院里塞了几个人。 不过,即便是晓得,他也不会做什么。 之前,他不是没反对过,可最后呢!就连他的好父亲都不帮着说话。 若非一忍再忍,他早就扭断那些妖艳贱货的脖子了。 安相看着出色的长子,眼里带了不满: “我知道,你不喜欢嫡母,可她到底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有些事,三思而后行。” 安相不是傻子,看不出来王氏和靖安侯世子的冲突,有他这位庶长子的手笔。 就安长怀的聪明,若是想缓和那两人的矛盾,他有的是法子,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安长怀起身,主动做了一揖,面带愧疚: “父亲恕罪,此事是儿子私心作祟,儿子以后定会敬着嫡母。” “嗯,她到底为安家做了不少了,唯一的女儿也被送进宫里为安家博前途了。” 第196章 梁氏气晕了 安长怀心里仇恨的幼苗抽条,不过是送了个女儿进宫,好歹还活着,可他娘却没了! 安相看着长子,眼里透着惋惜。 若非为了家族大业,安相也不忍心让长子这般。 世人只知道他的二子安长轻文采出众,十步出诗,却不知道,他的长子长怀过目不忘,自幼就文武双全。 到底,都是命啊! “长怀,你且记住,我们来日就是博成功,那位子,也是留给你的,为父不求你友爱兄弟,只希望你能顾着彼此的血脉之情。” “儿子谨记。” .... 再说靖安侯府。 楚唯还在想着梁氏会不会找上门。 梁氏就真的来了。 楚唯忍不住抽了嘴角,有时候,这人啊,真的禁不起念叨。 梁氏怒不可遏。 说好的进宫求情呢?这是拿她当傻子呢! 梁氏气冲冲进屋的时候,楚幼承正抓着楚唯亲手做的卤鸡腿啃呢,眼见梁氏进来,眼里带着惊讶: “二婶,你怎么过来了?” “世子倒是很会教女呢!竟让县主学的连长辈都哄骗!” 梁氏是真气坏了。 4,虽比不上文柏,但也是她的心头肉。 这父女两,一个会做戏,一个会哄人,把她骗的跟傻子一样。 若不是她机警,去了永安那边,怕是都不清楚呢! 梁氏想到之前下面盯着楚幼承的说,楚幼承真的进宫去了,就气得不行。 尚不可知梁家因为楚幼承这次进宫,受了训斥。 楚幼承见梁氏脸色难看的厉害,满头雾水。 难不成梁氏已经知道他给对方穿小鞋了? 不应该啊,梁氏消息这么灵通? 两人神色莫测,互相对视,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知情人楚唯尴尬地想在地上扣个缝,直接钻进去了。 本想甩锅给便宜老爹,谁知道,梁氏竟然追的这么紧。 楚唯轻咳一声,看向梁氏,眼里带了不赞同: “二祖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哄骗你了?” “不是县主说的,世子进宫去了吗?结果呢!” “是,我是说了我爹进宫,爹,你今儿是不是进宫了?” 楚幼承木然点头。 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不就对了,我没骗二祖母啊?” 梁氏被说得哑口无言。 真是好泼皮,是进宫去了,却不是帮着苋儿说话。 好啊,正好! 梁氏气的指向楚唯的手都颤抖了。 “哼!” 一声怒哼,梁氏甩着帕子走了。 再不走,她真的会当场吐血。 太无赖了! 可惜,梁氏到底还是给气病了。 海棠院。 永安郡主知道的时候,当即就要去看望梁氏,但被钱清儿拦住了: “眼下正是忙乱的时候,你去也是添乱,还不如在屋里好好学女红。” 永安郡主垂头,满眼带着不服气: “娘,您也知道,我向来不喜欢那些东西。” 这几日,钱清儿特意花了大价钱找了教导规矩的嬷嬷教着永安郡主学规矩。 钱清儿自幼就在盛京,自然清楚,想要嫁入高门大户,这掌家、识字、女红、相夫教子,那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就是高门的嫡次子,未来分家也是要顶立门户的。 如永安郡主这般什么也不会的,就是做妾侍,也会遭人厌弃。 纵然钱清儿不想承认,却也知道,现实就是如此。 “你若是还想嫁入高门大户,就好好学,不然,娘现在就带着你回南地给你找个门第差一些的人家好了。” 永安郡主当即就慌了: “娘,您别,我学就是了,我才不要嫁给那些破落户,您也不忍心我受苦不是。” “那就去学吧。” 永安郡主不情愿地起身回了屋子。 娘也真是的,整日让她学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再学,她也比不上表姐,有什么用呢! 对了,表姐。 永安郡主偏头问身侧的丫鬟: “表姐,真要嫁给二皇子?” 丫鬟点头,低声说: “奴婢前两日听伺候二夫人的丫鬟们悄悄说的,还提到了云嫔和柔妃娘娘,向来应该是真的。” 永安郡主心里泛酸了。 都不是正经的侯府小姐,竟然也能当皇子妃,她的出身可比楚苋高贵了不止一点呢! 这般想着,永安郡主的野心越发膨胀。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的比对方差了去! .... 正屋,钱清儿头疼得厉害。 不过就是回来给清儿寻门好亲事,竟碰上了这么多事。 梁氏从她这里回去的时候还好端端地,眼下竟然给气病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去,我记得来的时候带了两只百年的人参,拿一支来,我们去看看二弟妹。” “是。” .... 芙蓉院的消息,更为灵通。 楚苋在靖安侯府这么多年,收买了不少下人。 哪怕二房被夺了管家权,也不妨碍她知道府里的大小事情。 “母亲去质问世子?胡闹了。” 楚苋皱眉,眼下这个时候,借力是常理,可竟然昏了头求到世子那边。 想也知道,人家必然不会跟他们说好话的。 这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家打吗? 心里不满,楚苋也带着墨香去了梁氏那边。 .... 就这样,永安郡主和楚苋撞了个正着。 楚苋见永安郡主也过来了,屈膝行礼: “见过郡主姑母。” “嗯,苋儿也来看你母亲了,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永安郡主对楚苋是不满的,上次那套逾矩的头面,摆明了就是拿清儿那孩子当出头鸟。 故此,永安郡主的神色淡淡。 楚苋对永安郡主也没有多少好感。 家世显赫,又是家中独女,却最后只落得一个远嫁,还是嫁入了破落户永昌伯府,若不是还能有点子兵权在手,简直就是笑话了。 她记得前世这位姑母,可是没几年活头就死了呢! 对了,那个清儿表妹,好像也是嫁给了一个宗室的老头子当了侍妾。 楚苋知道这位以后的命运,自然也不愿多搭理。 不能成为她的助力,又何必费心思呢! 两人进屋的时候,大夫正要出门。 略一颔首,互相擦肩而过。 梁氏已经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脸色难看地盯着床顶的帷幔。 梁氏是真的想不通了,这么多年都顺风顺水,为何眼下竟然让个小丫头糊弄的团团转。 第197章 事出反常 永安郡主鲜少见到梁氏如此。 往年的梁氏,从来都是不骄不躁的名门做派。 可现在瞧着,倒是显了老气。 “苋儿,大姐。” 梁氏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朝着两人打了招呼。 楚苋皱眉,眼里带着担忧: “娘,您这是?” 梁氏摆了摆手: “没事,你放心,娘好好的,就是有些累着了。” 永安郡主稍坐了会儿,留下人参就走了。 人家母女情深,她坐着碍眼吗? 楚幼承和楚唯自然一直听着梁氏那边的动静。 “二夫人醒了,郡主和大小姐都过去瞧了....” 二房仍然还是老侯爷的嗣子,楚苋作为楚幼承一辈儿唯一的姑娘,下面人都统一叫她大小姐。 至于楚唯,按理说,应该叫孙小姐的,但这不是楚唯有了县主的封号,大家也都叫县主了。 楚唯让春花先去看着厨房的锅,楚唯煮了解暑的绿豆汤。 眼下太阳那样毒,万一起了火气,跟梁氏一般气晕了就不好了。 “爹,你说,祖母是不是有点奇怪?” 楚幼承轻哼一声,偏头不看楚唯. 什么贴心小棉袄,都是骗人的,明明就是黑心棉。 梁氏气晕之后,楚幼承就让楚唯老实交代了。 知道楚唯用自己做筏子,楚幼承很不开心。 靖安侯的姑娘是太傻了,他这便宜闺女,那是精明过了。 想着这些,楚幼承就心塞,为什么上天不能给他一个健全的姑娘呢! 唉,作孽啊! “爹!” 楚唯见楚幼承走神,伸手轻推了推对方。 没有防备的楚幼承差点直接摔倒地上: “干什么,谋杀亲爹呢?” 楚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爹什么都好,就是这心眼,实在小的厉害。 不就是拿他骗了人嘛... 楚幼承:至于!!! “我看您是想抄写千字文了,这样好了,抄写两遍千字文,就当是加深记忆了.” 楚唯端着茶盏,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楚幼承的脸都黑了。 千字文?!!还是两遍!!!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是威胁!! 不过,这臭丫头还真是拿捏住他的痛点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真的讨厌学习呢! “咳咳,我觉得也正常,你祖母还没嫁人之前就和你二祖母关系不错,梁氏出事,惦记着,也是应该的。” “应该吗?” 楚唯狐疑地看着楚幼承: “可若是两人关系不错,怎么不见她们常常走动呢?” 还有更奇怪的一点,明明都回来了,为什么永安郡主还是不愿意见老侯爷。 纵然有之前的意外,可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女,真的能狠心不见? 换做是她,怕是也做不到吧! 尤其,她去找永安郡主的时候,从没有听永安郡主主动提起过靖安侯,甚至,对楚幼承这个多年没见的亲生儿子都不亲近。 这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唯相信自己的猜测。 为了验证,楚唯叫了杨二的结拜大哥,也就是在靖安侯府小厨房当厨子的杨胖子。 .... 靖安侯府对面的府邸。 小厨房。 传出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影子从屋里窜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个精瘦的老头儿。 老头儿手里拿着擀面杖,说话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白瞎了一手切菜的手艺了,炒的菜,一个比一个难吃,老夫怎么教出来你这样的废物!你还不如去劈柴呢!” 正在劈柴的某小孩:...突然感觉自己被内涵了呢! 老王头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瘦小的孩子,眼里放着光: “孩子,有没有兴趣跟我学手艺啊?” 杨胖子闻言,瞪大了眼睛,看向老王头的眼神带着震惊。 天爷哪,老王头是疯了吗?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杨胖子不忍心这孩子落入老王头的魔爪,正要出声阻拦。 谁知道,那孩子竟然直接扔到了手里的斧头,一脸兴奋: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跟着王爷爷学手艺吗?” 老王头见小孩儿如此行风,欣慰地摸了摸下巴短的几乎都要看不见的胡须,点头: “当然可以。” “我要学,王爷爷,只要您肯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小孩儿说话很是好听。 甚至还说要给老王头养老。 老王头听着,心情舒畅。 早该收了这小孩儿当徒弟的。 再看一步跳到八丈远外的杨胖子,老王头冷哼一声。 哼,老子有新的传人了,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一老一小,手拉手进了厨房。 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的杨胖子,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嘚 他,这是被老王头放弃了吗? 这不是他一直盼望的吗? 怎么突然有点不高兴呢? 杨胖子失神的空挡,杨二攀岩走壁飞了进来: “大哥,你今日闲了?” 这两人,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这几日,杨二每每来找杨胖子的时候,他都被老王头拉着学炒菜。 杨二本以为今儿也要跟老王头抢人,没想到,杨胖子竟然在院子里傻站着,这倒是稀奇了。 “你怎么过来了?” 杨胖子掩饰好心里的失落,问道。 “县主让我找你。” “县主?那还不快些带路!” 杨胖子知道是楚唯找他,身子忍不住一哆嗦。 这绝对是下意识的行为。 那次,楚唯的拳头,还有那不知名的毒药,已经在杨胖子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老王头的话不听,顶多也就是挨顿打,这女魔头的话不听,那可是要死人的! 杨胖子都走出去好远,见杨二没跟上,不满催促: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不想活了?” 杨二正在盯着厨房出神。 是他眼睛花了吗? 怎么看到老王头身边有个小孩儿呢? 老王头不就他大哥一个徒弟吗? 杨胖子见杨二还在看厨房,黑了脸,直接过去把人强行拉走。 两人伪装一番,才翻墙进了靖安侯府。 正坐在不远处树上的刘瘦子看着这两人翻墙,忍不住黑了脸。 这是生怕他看不见吗? 还专门到他眼皮子地下翻墙?!!! 杨胖子:...我也没想到,你会躲在这边树枝上啊?! 第198章 梁家来人 杨二:...我一直都在这边翻墙,怎么没见过你?? 刘瘦子:.....所以,是我的不是了? 刘瘦子紧了紧怀里的剑,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不关他的事儿。 到底,两个大活人也没有发现树上繁茂的枝叶后面藏了一个大活人! .... 秋枫阁。 杨胖子站在楚唯的不远处,拘谨地站直了身子。 这是他从那次挨打之后,第二次见到楚唯. 对上楚唯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杨胖子心里直打鼓。 这次,不会是想又给他下毒吧? “县主,我大哥,自从被抓住之后,一直都表现良好,绝对没有再帮着二老爷做坏事。” 杨二抢先替杨胖子作证。 杨胖子直接黑了脸:....我谢谢你,什么叫表现良好。 杨二:...想不想活命? 杨胖子:...想。 杨二:那就闭嘴。 杨胖子:哦。 楚唯点头: “嗯,这次我找你来,是有件重要事儿让你去办。” 杨胖子指了指自己,眼里带了惊讶:“我吗?” “对,就是你。” 若非手里没有可用之人,楚唯也不想用杨胖子的。 到底是眼皮子底下的人,万一楚襄突然要见杨胖子,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可杨二和刘瘦子都是楚襄的左膀右臂,他们中的一个离京,必然会让楚襄怀疑。 杨胖子那边,倒是能糊弄过去。 而且,最近,楚襄怕是有的头疼,哪里顾得上别的呢! 很快,楚唯吩咐完了任务,并给了杨胖子两千两银票。 去永昌伯府路远,花费也不少。 她也不好让杨胖子垫付路费。 杨胖子捏着手里的两千两银票,眼里都是震惊。 这女魔头虽然脾气不好,可这出手是真大方啊! 往日给楚襄那个抠门的办事,给的盘缠从来就没有超过两百两。 这换了个主子,就连经费都涨了。 这么一想,杨胖子突然觉得,换个主子,倒也挺好的。 楚襄:....你说谁抠门呢?你以为银票都是大风刮来了? 楚幼承:...可不是嘛,那不都是搜刮的侯府的吗? 当晚,杨胖子就启程离京了。 夜晚,一人一马奔驰在黑暗的密林里,赫然是朝着南方而去。 ..... 再说梁氏。 不知怎么得,楚苋病了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梁家来了人。 梁氏正在屋里,听见外面的动静,惊了一瞬。 她娘家三嫂怎么来了。 梁氏才起身,梁三夫人王氏就从外面进来了。 “嫂子,快坐。” 梁氏上下打量一番,见楚苋气色红润,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什么病了,怕是说辞吧! “嫂子,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出去接你。” 王氏笑容淡淡: “这哪里使得,妹妹这是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子岳母的人了,我这等白身哪里能使得。” 梁家是世家大族,恰逢当今圣上正打压世家,所以,梁三老爷到现在都没有官职在身。 当然,就算是没有官职,靠着背后的梁家,也没人敢轻瞧了梁三老爷. 王氏就是在官夫人的圈子里,也是有几分脸面的。 谁让她也是出自大族呢! 出身高贵,让她有底气站在贵妇人的圈子里。 梁氏听王氏说话阴阳怪气的,心里很不舒坦。 就梁家的本事,哪怕她没有透底,他们也该知道苋儿那事儿怎么回事。 可王氏却这般说,这是在膈应她呢? 梁氏对王氏的热情淡了不少。 因着出身梁家旁支,本来王氏对她就不是很看得上眼,梁氏也没得上去热脸贴人冷屁股。 “三嫂,说吧,来是做什么的?” 和自家人,梁氏懒得打太极,尤其对方这瞧着更像是来算账的。 “妹妹,不是我这当嫂子的说,天底下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王氏冷了声音,就连端着的茶盏,也给放下了。 既然梁氏要明着说,那她也不妨说清楚。 六郎好不容易在巡城司站稳了脚跟。 可眼下呢! 就因为这些后宅的阴招,生生毁了前途。 王氏作为亲娘,哪里能看得下去! “妹妹上次回去,一口答应,定然会劝住靖安侯世子,可结果呢!” 王氏的语气带了火气。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她呢! “什么?” 梁氏眨了眨眼睛,满脸困惑。 “妹妹当真不知道?昨日,靖安侯世子带着刑部的衙役亲自上门要债!” 王氏想起昨日,就气的咬牙切齿。 他们梁家会欠债吗?还非要跑上门要债。 这不是当众踩他们梁家的脸吗? 王氏自己都没脸出去见人。 “要债?” 梁氏想到什么,脸色大变,蹭的站了起来,声音带着尖锐: “嫂子,世子当真去了梁家要钱?” 这两日因着楚苋的事情,梁氏心烦的厉害,哪里管这些。 王氏点头,脸色难看: “妹妹这瞧着,当真一点都不知情?” 梁氏点头: “嫂子,我实在忙的厉害,若是知道,我定然会拦着世子的。” 梁氏说着,主动拉了王氏的手,顺手退下自己手腕上一个水头不错的玉镯套到了王氏的手上。 王氏扫了眼那镯子,水头不错,是个值钱的。 王氏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昨日,靖安侯世子带人去了梁府,一副要拿人的样子,六郎气不过,说了两句,谁知道,就让楚幼承抓住了把柄。” “把柄?” “可不是,你们那位世子爷瞧着,可真不像乡野村夫,那话说的滴水不漏,三言两语就让六郎背上了非议陛下的罪名。” 梁氏的瞳孔紧缩: “当真?” 王氏点头,黑着脸说: “你哥哥为了免灾,还多给了你们那世子爷好多银子,谁知道...” “谁知道,你们家那世子爷转头就进宫和陛下说了,从梁家坑的银子,也全让他捐给国库了。” 王氏冷冷一笑: “现在满盛京都在夸呢!” “说靖安侯世子仁义,可我们梁家呢!出了那么多银子,不说得一点名声了,就连陛下,昨日都下了圣旨斥责了六郎。” 王氏抬眸看向梁氏,眼里带着心疼: “妹妹,六郎岁数还那么小,就背上了这么个污点,你让他后半辈子怎么过啊!” 第199章 王氏惹乱子 三房最有前途的孩子,就这么生生被陛下厌恶了。 这以后,哪里还有出头之日呢! 梁氏也惊住了。 呆呆坐在桌旁,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梁六郎,那可是她最看好的小辈啊! 王氏见梁氏不说话,只当梁氏是没脸跟她说话,更要刺儿她两句,就见梁氏直接起身往门外走。 梁氏一边气势汹汹地往出走,一边低声呢喃: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梁氏出院,正好和从外面进来的梁六郎见了个正着。 “姑母?” 梁氏看见梁六郎朝她浅笑,心里的怒火更甚了。 这父女两,怎么敢的! 她,今儿就要和他们拼了! 梁六郎见王氏急匆匆出来,微皱眉头: “娘,怎么回事,姑母这是?” 王氏吓得身子都抖了,见儿子来了,赶忙伸手紧紧拉住梁六郎。 梁六郎温热的手掌传了些暖意给王氏,这才让她镇定下来。 正想着什么,王氏变了脸色: “快,快去拦住你姑母!” 梁氏那发疯了的模样,真是吓到了王氏。 伺候在梁氏跟前的嬷嬷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就听王氏催着梁六郎去追梁氏的话,当下也急了: “三夫人,我家夫人怎么了?” 王氏捏着帕子,心里慌乱的厉害: “我也没说什么,你家夫人就嘀咕着什么欺人太甚冲了出去!” 嬷嬷拍了大腿,一脸急色冲了出去。 这一个两个都这般,倒是让王氏心里纳闷了。 “如云是吧?” 王氏见端着食盒的小丫鬟眼熟,试探问了一句。 如云点头: “三夫人。” “你家夫人这是怎么的了?” 如云也是常在梁氏身边伺候的大丫鬟,知道梁氏和王氏的关系不一般,也就没有拦着了。 “夫人,是让世子爷气病的,眼下正是难受的时候,想来,三夫人应当说了什么刺激到夫人的话了。” “我没...” 王氏想到什么,忍不住捂住了嘴。 真要是那样的话,她这罪过可就大了。 王氏糟心的厉害,感觉靖安侯府和她相克。 不过就是来发发牢骚,谁知道,竟戳中了梁氏的痛点。 “快去,赶紧去把你家夫人拉回来!” 王氏是怕了。 不过就是无心让楚幼承脱臼,就赔偿了对方几万两银子,这要是让梁氏伤到了靖安侯世子。 谁知道那黑心的,会不会再讹诈呢! 更重要的是,她家六郎已经遭了陛下厌恶,若是陛下知道是她在后面撺掇的,怕是六郎连官都没得做了。 梁六郎到底是学了几年武的,腿脚比王氏,快得多,眼下,已经追上了梁氏. “姑母,有什么,咱们回去说。” “六郎啊,是姑母对不住你!” 梁氏已经气哭了。 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了,梁氏也不顾什么脸面了。 过往的下人只当自己没看见,缩了脖子。 王氏追上来,见梁六郎正扶着梁氏往回走,松了口气。 还好拉住了,不然可就出大事了。 梁六郎见此,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莫不是,他娘做的? ... 圣旨下来的时候,王氏就心里存了怨念,这次,更是趁着他爹不在家,直接来了靖安侯府。 从下人嘴里知道的时候,梁六郎生怕王氏来做什么,赶紧跟了过来,眼下瞧着,倒是幸亏赶上了。 回了芙蓉院,梁氏直接绷不住了: “那楚幼承真是天杀的,欺负我们也就算了,连我娘家人也欺负,干脆让我们全都去死好了!” 楚襄在前院议事,听说梁氏出事,赶忙搁下手里的事儿回了后院。 谁知道,刚进门,正巧听到梁氏的低吼。 楚襄皱眉: “梁氏,你在胡说什么?” 这话要是传出去,盛京中的人只会说他们三房没有肚量。 至于不孝,这是万万落不到楚幼承头上的。 王氏见妹夫进来,赶忙起身让了个空位: “今儿真是吓到我了,妹夫,你且好好劝劝妹妹,怎么好端端就发了脾气。” 王氏惊魂未定。 梁氏现在满脑子都是楚幼承欺负他们的事儿,也没心思去听王氏说了什么。 梁六郎不动神色扫了眼王氏,主动起身,朝着楚襄拱手一礼: “姑父,您别怪姑母,姑母许是气狠了。” 楚襄看向梁六郎,神色缓和了不少。 他常听梁氏说,她这侄子,是个有大作为的。 楚襄也愿意给梁六郎两份脸面: “都是小事,让你们看笑话了,原是想等过几日登门拜访的,眼下,倒是让你们先来了,你看看这事儿弄的。” 王氏轻松了口,脸上带着惯会的假笑: “妹夫客气了,这不,听说妹妹病了,心里惦记,过来瞧瞧。” “没有,梁氏没病,都是外面人乱传的。” 楚襄的眉头猛地跳了两下,矢口否认道。 王氏也不表态,收到梁六郎的暗示,起身招呼了一声: “家里事忙,就不叨扰了,妹妹可莫要这么大气性了。” 说完,王氏就走了。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一直到出了靖安侯府,王氏才敛了笑容。 真是倒霉死了,来了一遭,什么都没捞到,还受了惊吓。 梁六郎见此,只等着上了马车,才和王氏说话: “娘,你今日鲁莽了。” 王氏心里委屈: “娘这不是担心你吗?陛下特意派了王公公来训斥,这事儿已经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你这以后,怕是升迁无望啊!” 梁六郎哪里不知道,不过一直憋在心里,眼下被王氏挑明,脸色也不好看: “此事,是儿子鲁莽了,可侯府,也是多事之秋,若非今日我来得及时,娘以为,此事会如何收场。” 梁六郎摩挲着手里的珠串,眼神阴翳: “靖安侯世子,摆明了就是拿我们梁家立威,若是犯到他手里,这不是去送命吗?” 王氏自然知道,可心里却很不舒坦。 她的娘家也是世家,眼下正是遭陛下忌惮的时候,她不来求梁氏,还能找谁呢! 梁六郎强压下戾气,温润一笑,亲手斟了一盏茶水给王氏: “娘,放心吧,儿子早晚要出头之日,眼下,我们得笼络好姑母,最好,能让姑父当上靖安侯世子,才是最正经的事儿。” 第200章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这是梁六郎思量一晚上的结果。 为何陛下会顺了楚幼承的心意,无非就是因为自己背负着世家子的身份。 陛下一心打击世家,可却不想,因为他的打压,世家眼下也凝聚了起来。 他,梁六郎凭借着世家子的身份,早晚能再次腾起! 到那时,就连陛下也不能左右! 王氏不知,梁六郎心里在想着更可怕的事情,一心惦记着怎么让梁氏帮着梁六郎才好。 .... 梧桐苑。 楚唯躺在楚幼承的专属躺椅上,看着站在不远处梧桐树荫下看书的云和,心跳就止不住。 不知从何时开始,楚唯见到云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楚幼承见楚唯在直直盯着云和看,揶揄道: “姑娘大了,这想生孩子的心思也有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个娃娃出来啊?” 楚唯额头黑线不断: “爹,能不能别想那些。” 真是万恶,她还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孩子啊! 竟然让生孩子! 一想到岁数这么小的孩子,就要生孩子,楚唯就后怕。 再等等,再等等确定了云和的心思再说吧。 云和感觉有人在看他,抬头看去,正好和楚唯四目相对。 云和淡定垂头,装作无事继续看书。 可那耳垂已经红透了。 楚唯见云和如此,心里微微失落。 看来这太子殿下没太看上她呢! 云和:...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害羞.... 楚幼承忍不住打断了楚唯的胡思乱想: “丫头,你帮我琢磨琢磨,这安之海到底得罪谁了,竟然还让对方下了死手。” 楚唯迫使自己不往云和那边看: “详细说说。” 楚唯前世是医科专业的,但也时常会看些推理的电视剧。 对于断案,楚唯不能说全通,但怎么也比没什么经验的楚幼承要老成一点。 楚幼承虽然第一日就带着衙役大张旗鼓闹了一场,可正经事也做了不少。 楚幼承把安之海的案卷全都拿了出来。 楚唯看着摆满桌子的纸张,眼里都是震惊: “怎么这么多。” 楚幼承无奈叹气: “那混小子,从小到大,得罪的人没有成千,也有数百了。” 石桌上的东西,记录了安之海从小到大的各种事情。 小到责罚做错事的小厮,大到和人在青楼抢花魁打架斗殴。 楚唯捡了几张扫了几眼,忍不住皱眉,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能够成凶杀的意图,那确实不大可能。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还有一种可能,安之海,大概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楚唯将这种可能性告诉给楚幼承: “有没有详细盘查安之海生前遇到过的人。” 楚幼承点头: “都问过了,都说一切如常。” 处处都很完美,活像是安之海突然暴毙一般。 过于完美的死亡,绝对有问题。 楚唯感觉,安之海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要命的秘密。 “安家没查出什么异样吗?” 后宅多阴司,尤其是安之海这样的庶长孙。 “没有,别提了,差点被安家那个疯婆子给赖上。” 楚幼承说起这件事,脸色不是很好看。 那日在安府,虽说最后没伤到他,可到底也吓了他一跳。 楚唯皱眉: “安家的两个嫡长子,成亲了吗?” “嫡长子安长卿家小安长怀一岁,是安家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孩子。” “我也怀疑过是安长卿下的手,可他现在还在外地求学,听说,这两月就回来了,也是参加秋闱的。” 最后半句,楚幼承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云和听见。 主要这安长卿是个有真本事的。 今年不过双九年岁,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是个有真实力的。 “不过这安长卿常年在外求学,京中倒是不怎么听到他的消息。” 楚唯沉思,优秀的嫡长子,碍事的庶长孙,怎么看也不存在利益牵扯。 “那安家的嫡次子呢?” “那,就是个才十多岁的小孩儿,整日被王氏拘在府里做学问。” 这都是楚幼承花钱才打听来的消息。 至于安家的下人,自然不肯跟他们说实话。 楚唯抿唇,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候,云和的声音传来: “也许,安之海就是知道了秘密呢?” 楚唯闻言,抬头一看,不知道云和什么时候过来的。 三人好一番商量,最后还是决定按着这个方向查。 云和想了想,让追风也帮着查案。 依着他对那位的了解,若是楚幼承能把这案子办好,想来岳父捞个实权的差事没问题。 另一边,安府。 书房里。 安相看着长子,眉眼都是肃然: “都处理好了吗?” 安长怀点头: “已经安排好了,保证查不到我们身上。” “那就好,陛下如今疑心越发重了,这靖安侯世子,怕是陛下用来试探我们的刀啊!” 安长怀皱眉: “三皇子都已经被养的不知世事,陛下怎么会起疑心?莫非是小妹暴露了?” 安相摇头: “不可能,你妹妹是个聪明的,这些年一直低调行事,绝不可能被怀疑,帝王疑心重,是常事,三皇子不争不抢,自然会让陛下难以放心。” 安长怀想到眼前的父亲终有一日要登上那至尊宝座,心里喘喘不安。 若是有一天,安家真的事成了,他爹还会不会如现在这样信任他... 安相的话,到底在安长怀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安相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早上收到的书信,眉眼带着慈爱: “你准备准备,这两日就让海儿的事结案吧。” “两日?这是否匆忙了些。” “你弟弟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能影响到他的名声。” 安长怀垂眸: “是。” 他的儿子死了,父亲却更关心弟弟回家。 这没娘,就是不一样吗? 到了晚间,听说安相宿在了正院,安长怀直接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明知道安相此举是给安长卿体面,可他心里还是难受的。 夜间,安家的围墙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眼见四下无人,黑影直接翻墙而出,直接去了安之海死的那个巷子里。 第201章 真是安家的人吗 这里的血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 黑衣人却像是有记忆一般,循着狭窄的小道,幽幽往前走。 海儿,不是爹狠心,是安家要你死啊! 安长怀不知过于自信,还是相信他的身后,低声呢喃,倒是没有注意到,旁边树枝上,站着个俊俏的男人。 这人,赫然就是追风。 追风眯着眼睛,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借着月光,他扫到对方右耳后有一颗黑痣。 正要再细看一番的时候,安长怀突然动了。 追风怕对方发现自己,也不敢随便上前。 一直等到那人消失不见,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树枝。 刚才男人站的地方,有一只小的几不可见的耳环嵌在了地砖里。 追风没有去拿,记下样貌,就转身离开了。 后半夜,追风到靖安侯府的时候。 就见秋枫阁还亮着灯。 “进来。” 云和的声音让犹豫的追风走了进去。 “主子。” 云和身边赫然坐着楚幼承和楚唯。 当然,还有春花在内。 桌上,摆着的,竟然是叶子牌。 追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还以为他们是特意等自己的,现在瞧着,倒是他多情了。 “怎么过来了?” “属下查到安府有人今夜翻墙出去了。” “七筒。” 春花说话有气无力,止不住的打着哈欠。 玩了半夜,困得她都要睁不开眼睛。 追风看着春花,心里忍不住反酸。 县主的丫鬟就能跟着大牌玩乐,而他,却只能在大晚上蹲守在树上盯着安府的动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了! 云和看着手边的叶子牌,也没忘了问情况。 楚幼承打下一张二条,楚唯立刻就推了牌。 “胡了!” 楚幼承见此,瞥了眼已经空瘪瘪的口袋,当下就推了牌: “行了行了,不玩了,说正经事。” 春花闻言,精神一振: “世子爷,县主,姑爷,你们说,我先去休息了。” 楚唯点头,算是默许了。 春花松了口气。 天爷啊,一晚上,被世子爷抓来玩叶子牌,输了整整五两银子。 那可是她一个月的月钱啊! 春花是又肉疼又困,恨不得马上解脱。 “坐吧。” 春花腾出来的位置,被追风给占了。 “详细说说。” 追风把自己瞧见的都说了一遍。 “耳环?这不对啊,安之海的死亡现场,可没有耳环,这怕是安府的人在故布疑阵吧!” 楚幼承转了转眼球,分析道。 追风木着脸: “很有可能,那黑衣人耳后,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 这已经很大地缩小了凶手的范围。 不过,竟然是安府的人动作,难不成,真让女婿给说中了? 这安之海在死之前撞破了什么大秘密? 楚幼承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两世为人,头一遭做这断案的活儿,楚幼承还是很认真的。 “爹明天继续去安府搜一搜就是了。” “搜丞相府,那得先请示陛下。” 楚幼承可没老糊涂。 尤其,这安相还没犯错,贸然去搜了对方的府邸,就是陛下,也不会答应的。 云和点头:岳父虽然在读书上不算勤奋,但知事礼,很好。 楚唯:...你确定?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我爹给忽悠回来的。 云和:.......咳咳咳,往事不可追已。 两人眼神交流一番,让在旁边的楚幼承看不下去了: “行了,说正经事呢!打什么眉眼官司。” 楚唯:.... 一行人商量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先去丞相府走一遭再说。 万一,追风已经被人发现了,顺手利用他下了诱饵呢? 这都是可能的事儿。 次日一早,楚幼承就要出门的时候,碰上了上门探望的二皇子。 楚幼承看着穿着喜庆的二皇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梁氏眼下都病了,这准女婿却穿的这么...嗯,喜庆,怎么看,都像是来气梁氏的。 为了看这场热闹,楚幼承亲自陪着二皇子去了芙蓉院。 楚唯听说了,也跟着去凑热闹。 .... 牡丹院。 刚起床的楚苋听墨香回禀,心下一跳。 因为前两日的事情,楚苋一直躲在侯府不曾出去。 已经这么久,还不见二皇子那边有动静,楚苋正要想法子呢,谁知道,二皇子就主动上门。 这倒是个好机会。 “给我收拾收拾,我要去见娘。” ... 一个时辰后,众人都聚集在了芙蓉院。 梁氏看着二皇子,愕然不已。 这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柔妃同意让苋儿当正妃了? 二皇子皇子只当没有看到梁氏眼神里的疑问。 让下人奉上珍稀的药材,这才开口说: “夫人要注意身体啊。” 梁氏讪笑点头: “是,年纪大了,夜间吹了冷风,谁知道,竟病了,倒是有劳二皇子殿下特意来探望了。” “这是什么话,靖安侯府是云嫔娘娘的母家,四皇子又叫您一声舅母,我与四弟也是亲亲的兄弟,叫您一声舅母,您也是当得的。” 梁氏这是真受宠若惊了。 谁不知道,二皇子是几个皇子里面出了名的不会交际,眼下竟然这么会说话,难不成,他是真的... 梁氏心里欢喜雀跃。 应当是了,只要二皇子喜欢,就是柔妃作为亲娘,又能如何。 柔妃:...我自然能如何的! 二皇子若是知道梁氏心里的想法,必然拔腿就跑。 左右都是要嫁给他的,正妃和侧妃又有什么区别呢! 二皇子不知这些人心里的想法,也不愿意和他们周旋,左右他只管等着就是。 不知是楚苋的命苦,还是该说命好呢! 摊上这么个准夫君,真是一言难尽了。 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大戏的楚唯不过几眼,就知道了二皇子的为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惜了,梁氏那么精明,竟然挑了这么个女婿,还不如她的云和呢! 啧啧。 梁氏黑了脸:.,..若不是你避过了这一灾,哪里能轮得到我的苋儿! 靖安侯府门第不低,可梁氏身上也不过就是个从五品的诰命,纵然仗着辈分,不用向二皇子行礼,却也很是拘谨。 第202章 朕准了婚事 “苋儿,二皇子难得来一趟,你且好好招待着。” 说着,梁氏就打发走了这两人。 眼下,只要苋儿好好和安长怀处着,过门后夫妻琴瑟和鸣,那是再好不过了。 苋儿垂眸,一副听从的样子,让二皇子忍不住心动。 若说他最喜欢的,那绝对要数楚苋的娇弱听话。 女人嘛,听话就好,何必像他母妃那样强悍,就连父皇都少有和她温存。 正在宫里的柔妃突然打了个喷嚏。 “娘娘,要不然,找太医来瞧瞧?” 身旁伺候的周嬷嬷瞧着,眼里担心。 柔妃摆手: “不用,本宫没病,肯定是云嫔那个小贱蹄子在背后骂我呢!” 周嬷嬷见状,忍不住规劝: “娘娘,您和云嫔斗气没事儿,可二皇子那边,您也得顾忌两分。” 想起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柔妃的脸色更难看了: “顾忌什么?二皇子府上那些莺莺燕燕都给我遣散了吧?” 周嬷嬷点头: “已经遣散了,不安分的,都处理赶紧了。” “那就行,等嫣儿嫁过去,再生个大胖小子,周家以后就算是稳了。” 周嬷嬷眉头微蹙,眼里带着担忧: “可靖安侯府那边,总不能一直晾着啊。” “晾着怎么了?楚苋也不瞧瞧她是什么身份!” 说起这事,柔妃就冷了脸: “楚襄到现在,还是个从五品的小侍郎,我肯许给他们侧妃的位份,已经是看在靖安侯府的面子了。” “否则,本宫让皇儿直接纳了做侍妾,他们又能如何。” “可楚苋是在宫里出的事,若是到时候细查起来,不管结果如何,二皇子怕是要遭了陛下厌弃的。” 柔妃心下无力。 她的背后,可是大灵数一数二的世家。 可偏偏,在皇儿争储的事情上,却帮不上任何忙。 陛下不喜世家,柔妃向来是晓得的,若非当年趁机生下了二皇子,巩固了地位,怕是早就跟一些其他世家女一般被关进冷宫了。 因着这事,柔妃向来警惕,就连陛下要外调周家人,她也没有帮着母家求情,为的就是告诉陛下,她是个安分的。 可她的儿子却整日在后宫胡来。 若是陛下正好恼了,那皇儿日后,别说是争宠了,就是做个富贵闲人都是难的。 这么想着,柔妃又不得不顾忌几分。 那楚苋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正要鱼死网破,大家说不得,都要是瓜落。 .... 就在两方人互相博弈的时候,卫康帝下了圣旨,替他们做了决断。 王钦捧着圣旨,再入靖安侯府,恍然如隔世。 还是上次听旨的那些人。 不,还有二皇子。 王钦扫了一眼,正要宣读圣旨,像是回过神一般,又细看了两眼。 二皇子?!!他怎么在这里? 王钦心思百转千回。 二皇子见王钦在看他,笑着招呼: “王公公好久不见。” “老奴见过殿下,不知殿下这是?” “楚二夫人病了,本皇子是小辈,理当前来看望一二。”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至于究竟如何,那就... 尤其王钦看到站在二皇子身边的楚苋,瞬间了然,随即心里带了一丝鄙夷。 这二皇子,真是鬼迷心窍了。 不过,这倒是趁了陛下心意。 “有劳二皇子也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十日后完婚。” 梁氏跪在地板上,直接傻了眼。 陛下给苋儿赐婚了??!!楚幼承 梁氏惨白的脸色,因着这一份圣旨,激动地面色红润起来。 她的女儿,楚苋是二皇子正妃了! 世家了不起,可和皇家比起来,到底是差了不少嘚 尤其梁氏,虽说是世家女,可到底是旁支,处处都要比嫡系低一头。 就如那日来看她的王氏,都敢随便讥讽她。 可见梁氏在梁家的身份。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马上就是二皇子正经的岳母了! 梁氏挺直了腰杆,跪在地上,也有了底气。 作为靖安侯府如今的当家人,楚幼承接了圣旨,起身后,才转头把圣旨递给了楚襄: “二叔,恭喜啊!” 楚襄笑着应了。 这几日,他也在惦记着此事,二皇子的生母故意刁难,苋儿又不能嫁给四皇子。 楚襄是真的担心,万一二皇子抹抹嘴不认账,就是他也不能让对方如何。 不过,现在,一起都不一样了。 王钦宣读完圣旨,也只是和楚唯说了几句话,带了一个食盒,就走了。 楚苋眼尖,自然瞧见了,心里冷冷一笑。 这楚唯,倒是个有心机的,竟然知道和王钦处好关系,不过,可惜了,王钦也不是什么都能瞧得上眼的。 王钦:...不好意思,我确实瞧上了县主的东西... 楚苋心下思量的时候,二皇子已经搂住了她的肩膀: “苋儿,太好了,父皇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你等着,十日后,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对,哎呀,我给苋儿准备的嫁妆还得再瞧瞧。” 梁氏听见二皇子的话,瞬间想到了什么,提醒楚襄好生招待二皇子,转头就回了院子。 只有十天的时间,准备嫁妆,过六礼,这一样样,都得她操劳起来。 楚幼承听到嫁妆两个字,眼神动了动,看向没什么反应的楚唯. 他的心里是愧疚的。 当时,闺女成亲的时候,他还没有过来,加之那年闹饥荒,闺女就匆匆和云和成了亲,连嫁妆都没有。 这般想着,楚幼承也叫上春花回去了。 他闺女的嫁妆,也不能少了。 至于为何要叫上春花,自然是因为春花算数好啊! 说起这个,楚幼承就纳闷的厉害。 也不知道闺女是怎么教的,春花那算账的本事,就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 瞧不见热闹,楚唯觉得无趣,往自己院子走去,才走了一半,就被突然蹦出来的钱清儿给吓了一跳。 “好唯儿,二皇子是不是来了?” 钱清儿因为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永安郡主整日都把她拘在身边,今儿就连有圣旨来,也是钱清儿好一番折腾才打听出来的。 “对啊,二皇子还在前院,正跟二祖父说话呢,怎么了?” 第203章 乱点鸳鸯谱 “没事,你且忙你的去吧。” 钱清儿如一阵风一样,迅速走了。 就连跟着的小丫鬟都差点把人跟丢了。 “她想和二皇子有什么?” 云和听到这边有动静,见楚唯在,就过来了。 眼下,正好走到楚唯身边。 ... 陛下赐婚,梁氏是高兴了。 周家就不痛快了。 这不,柔妃的亲哥哥周秉,匆匆进了宫。 他的嫡长女,如今都已经十六了。 及笄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月,眼下,就等着合适的日子和二皇子成亲呢! 眼下却出了这档子事儿,这让他的仙儿如何过! 寿康宫,柔妃正头疼的厉害,周嬷嬷禀报: “娘娘,大爷来了。” 大爷,这是周家的老人对周秉的称呼。 柔妃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快,传。” 周家为了避嫌,这些年,非是要紧事不会进宫,眼下,竟然连她的亲兄长都来了。 可见周家多着急了。 “见过柔妃娘娘。” “兄长快快请起。” “娘娘,这赐婚...” 周秉被周嬷嬷扶起身,直接问了最想知道的事儿。 柔妃正头疼这件事,如今家里来人,也算是有个能商量的。 柔妃哭笑: “兄长,我们也是同胞兄妹,我就不瞒你了,这婚事,我是真的不知情。” 周嬷嬷小声帮衬: “大爷,陛下圣心难测,娘娘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周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气: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靖安侯府可是有兵权的,他就不怕...!” 柔妃冷哼一声,连日来对靖安侯府的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 “哥,这件事,我就不瞒着你了,那楚襄跟前的姑娘,是个有心机的!” 柔妃死死掐着手里的帕子: “你可知道,她故意和云嫔那边故意设了圈套,让皇儿和楚苋成了事!” 这可是在皇宫,毫不夸张的说,后宫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楚苋这是明摆着逼皇儿捏着鼻子认下! 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柔妃心里暗骂着,满脸的不快。 楚苋:...你真的以为你儿子是香饽饽?那就是个草包! 周秉松了口气。 他以为,柔妃这是有了别的心思。 只有柔妃和二皇子还向着周家就好。 “可这仙儿的婚事,唉,看来我也得赶紧定下来了!” 柔妃准备说话,外面就传来: “陛下驾到。” 柔妃赶忙下了榻,亲自出门迎接。 心里不痛快,柔妃脸上的笑容,也带着勉强: “陛下,您怎么来了?” 卫康帝扫了眼柔妃,看到了后面的周秉,笑了: “这是周家来人了?” 周秉惶恐,低垂着头: “回陛下,就微臣母亲惦记着娘娘,微臣这才递了牌子进宫。” 简单说,我就是来看看柔妃妹子。 “哦,周老夫人这是知道朕给皇儿指了婚事,高兴的吧。” 卫康帝说得轻松,可那双眸子,却带着深沉。 周秉尴尬应声: “此事,微臣也是才知晓,还没来得及跟娘娘贺喜呢!” 柔妃听着,都觉得兄长处境尴尬: “陛下,您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跟兄长说话了,臣妾要吃醋了!” “哈哈哈,柔妃不高兴,那朕不说就是了。” 在柔妃的解围下,周秉趁机出了宫。 倒是寿康宫正殿。 柔妃正给卫康帝斟茶,语气里带了一点不高兴: “陛下,您给皇儿指婚,都不提前知会臣妾一声,也要让臣妾做好准备啊!” 卫康帝结果茶水,没了喝茶的兴致:“准备什么?” 柔妃眼见卫康帝情绪不对,赶忙转了话头: “自然是准备见面礼了!二皇子好歹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的。” “如今您指了婚事,臣妾作为婆婆,也是要跟楚小姐赏些宝贝的,不然外人该以为本宫不待见楚苋.” 卫康帝的脸色由阴转晴: “还没过门,等楚苋那丫头过门了,有你赏赐的时候呢!” 柔妃讪笑,心里冷哼。 还想过门?!!等着吧! “对了,见到周大人,朕才想起来,你这兄长家的大姑娘是叫周仙儿是不是?” “陛下真是好记性呢!” 柔妃心里直打鼓。 一个二十岁都没有的小丫头,突然被陛下给记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朕记得,那丫头好像有十六了吧?” 王钦笑着接话: “是呢!周大小姐和楚大小姐岁数想当,才过了及笄礼呢!” 卫康帝感慨: “这姑娘家及笄了,就该谈婚论嫁了,周秉莫不是找你来赐婚的?” 柔妃摇头,满眼无辜: “兄长没有说起这事儿,仙儿那丫头听话懂事,最得兄长喜欢了,说要把那丫头许出去,兄长怕是要伤心呢!” “女儿嫁人,自然是伤感的,可也不能一直留在家里,那留来留去,不是成了老姑娘了!” 柔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陛下这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陛下,您这是要给仙儿那丫头指婚?” 柔妃打量着卫康帝的脸色,小心试探着。 卫康帝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思量一瞬,点了点头: “周家这些年为了大灵也算是尽忠职守,这仙儿的婚事,朕倒是可以赏赐个恩典,对了,安相家的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 “安长卿。” “对,就是他,好像快要回京了,也算是一表人才,安相家的门第也不低,两家结亲,也是极好的!” 卫康帝越想,越觉得这样不错。 柔妃都快要气的吐血了。 什么不错,明明是很糟糕! 三皇子是安相的亲外孙,这把周仙儿许配给安二,算怎么回事?!! 柔妃是真急了。 可,卫康帝,不过就是来告知她这个好消息的。 这不,等柔妃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卫康帝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就连回御书房的路,都是亲自走过去的。 王钦跟在卫康帝身边,小心打量着卫康帝的脸色,见他心情愉悦,王钦这才出声: “陛下,这周家大小姐,自幼和二皇子青梅竹马,柔妃娘娘怕是有意要许配给二皇子的。” 其实,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每每周家大小姐进宫,柔妃都会让身边的周嬷嬷亲自去接人。 第204章 假线索 毫不夸张的说,周家大小姐在宫里的待遇,哪怕是连公主,都不遑多让! 可陛下,竟然把周大小姐许配给了安家,又把楚家的许配给了二皇子。 王钦是实在不能理解。 这到底是结亲,还是让他们结仇呢! 不过,陛下高兴,他还能说什么。 这不,周秉前脚才回到周家,圣旨后脚就到了。 周秉捧着赐婚的圣旨,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与此同时,安家那边也收到了圣旨。 安相的反应,倒是平静的多,不仅笑着接了圣旨,甚至还留了传旨公公喝茶。 “爹,真的让二弟娶周家大小姐吗?” 安长怀只觉得离谱! 他们家,可是三皇子的母家。 那周家,更是二皇子的铁杆支持者。 陛下这是在和稀泥吗? “回去说。” 进了书房,安长怀再也忍不住了。 “爹,若是那周仙儿进门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怎么办?” 安相沉默,脸色难看: “若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总有办法让她开不了口!” 可安长怀还是不放心。 说实话,陛下赏赐的这桩婚事,他还挺满意的。 这摆明了是要废了7的前程。 他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如今这么强烈的反对,也不过是在他爹跟前装装样子罢了! 兄友弟恭,既然他爹想看,那他就演好了! 正在这时候,门房的小厮匆忙进来: “老爷,大少爷,靖安侯世子又来了。” 安相皱眉,眼里带了不喜, 这个靖安侯世子,是没完了吗? “把人带到正厅等着。” 再来安相府,楚幼承轻车熟路,如同回家一般。 楚幼承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直接招呼下人泡茶。 “去,把你们府上的下人都叫来,本世子有要事盘问!” “是。” 小厮应声退下。 安相随后进门。 “靖安侯世子真是勤勉,老夫一定要向陛下赞许一番。” “哎,安相场面话就不用说了,实不相瞒,贵府孙少爷的案件有了重要的进展!” “哦?” 安相瞪大了眼睛,带着震惊: “是何人所为?” 楚幼承看着安相,心里冷笑连连。 老狐狸,可真会演戏呢! “这个啊,不好说,我们就是找到了一个重要的证物,刘三,把那东西拿来给安相看看。” 安相看着刘三手里的小耳环,眼里带了不解: “这耳坠子,瞧着很是平常,不过,却有些眼熟。” 安相回头与安长怀对视一眼: “长怀,你可见过这耳环?” 安长怀仔细盯着看了两秒,点头: “爹,咱们府上的丫鬟,都有一副这样的耳环。” “哟,贵府真是财大气粗,就连这耳坠子,都人手一副呢!” “靖安侯世子言重了,这耳坠,也不值什么钱,母亲见家中丫鬟首饰佩戴不一,怕下面人在这上面做文章,这才每人发了一副,也算是统一穿戴了。”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只管让那些丫鬟都来,瞧瞧谁的耳坠子没了就是。” “靖安侯世子英明。” 安长怀弯腰拱手,谦卑夸赞。 弯腰之际,那耳垂后面的黑痣,印入楚幼承的眼帘。 绿豆大小的黑痣! 楚幼承看向藏在衙役群里的追风,用眼神询问。 追风微微点头。 昨日晚上,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黑痣,一模一样! 楚幼承看似面上淡定,但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啊,那安之海可是他的亲儿子,竟然下得去手,这还是人吗?! 外面,丫鬟全都被聚集起来。 安长怀低垂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愉悦,还有轻蔑。 爹还说靖安侯世子深不可测,瞧着也就这么回事儿呢! 就连他故意放在那里的诱饵都瞧不出来,真是蠢货! 丫鬟们被聚集在前院,眼里都是慌乱。 纷纷不知所措, 楚幼承不过扫了一眼,就瞧见了里面几个不对劲的。 “你,还有你,后面那个,你们三个出来!” 楚幼承把这三个奇怪的小丫鬟指了出来。 “你们在怕什么?” 丫鬟闻言,腿软跪地,眼里都是惊恐。 “她们是哪个主子跟前伺候的?” 楚幼承皱眉问道。 “是海儿院子里的。” “哦?”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小红。” “奴婢叫小桃。” “奴婢叫..叫小翠。” “说个名字,害怕什么?莫不是你们知道是谁害死了孙少爷?” “不知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红率先尖叫出声。 这样子,瞧着就有鬼。 安相板着脸,不满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清楚?” “老爷饶命啊!孙少爷不是被杀的,那是小芳回来索命了!” 小翠哆嗦着身子,瞳孔紧缩,说话的语气带着畏惧。 “小芳?这又是谁?” 小桃淡定行礼,说话也有条不紊: “小芳原来也是少爷院子里伺候的一等丫鬟,不过她不安分,竟然想爬床,少爷生了气,让人把她打发走了。” “打发走了?” 难道,这个小芳,就是安长怀故意要让他寻找的破绽吗、 “这耳坠子是你们的吗?” 楚幼承把那只凶案现场捡到的耳坠子给三人看。 三人纷纷摇头。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真的是怨魂索命?” 楚幼承是绝对不信的! 这事儿肯定是活人在作祟! 楚幼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安相和安长怀,这两人似乎都吃了一惊,也没有回应楚幼承的眼神。 “刘三,去查查,这小芳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对了,小芳的未婚夫或者相好的,也都给本世子查清楚!” 小芳到底是安相府上的人,所以,刘三等人就是追查,也只能问安相府上的下人。 众人问了一圈儿,和昨日盘问的结果不同,这小芳,简直疑点太多了! “世子,这小芳,是京郊大柳村的,早些年家里穷,就卖身进了相府。”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京郊,按理说,近几年没什么天灾人祸,何至于卖身呢! “说是孙少爷那日去大柳村打猎,瞧中了小芳的美貌...” 第205章 另有隐情 楚幼承听着小桃的话,都忍不下去了。 这安之海算什么纨绔,竟然强抢民女,真是太恶心了。 要他说,这安之海,死的活该! 小桃说着说着,竟然生生落了泪。 死去的小芳,是她关系最好的姐妹,死的还是那样不明不白。 若不是因着身份,她都想拿刀砍了那畜生! 还好,现在,他已经死了! 安相沉了脸: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桃直起身子,倔强说着: “老爷,奴婢可以用性命起誓!” “污蔑主子,也敢说是实话!” 安相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直接离开。 安之海的死没查清,倒是又添了一桩命案。 像是小芳这等寻常奴婢的死,也没人会报案,可楚幼承说此事有蹊跷,硬是让刘三把这她们都带走了。 若是不带上她们一起,谁知道会不会又发生命案呢! 最让楚幼承觉得奇怪的小桃,则是被带着回了靖安侯府。 一直到梧桐苑,楚幼承才让刘三松开小桃. “说吧,你想说什么?” 楚幼承审视着小桃,不敢放松。 小桃眼里带了不解: “世子爷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 楚幼承之所以说得这么笃定,就是因为小桃太过镇定。 一众丫鬟见到那耳坠,多是小声议论,剩下两个是故意装出来慌乱,而小桃不一样,她太淡定了。 一般能做到这样的,除了刻意,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是凶手! 楚幼承也有悄悄问刘三,刘三说小桃没有功夫,显然,那就是她在故意引起自己的注意。 小桃见楚幼承挑明了,轻笑了一声,随即,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世子爷只管去查就是了。” 小桃的眼里,竟全是悲伤。 “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楚幼承让刘三搬了个春凳给小桃. 烈日高照,坐在树荫下,小桃眼里都是绝望: “我和小芳情同姐妹,甚至,她被掳进相府的时候,还说以后要带着我一起逃走呢!可惜,是我失信了。” 小芳,是大柳村的人。 三年前,安之海一众纨绔,约好了去相府在京郊的庄子游玩,路过大柳村的时候,看到了小芳在地里干活,一时起了色心! 那么多百姓都看着,安之海竟然让相府的下人把人拉走了。 小桃低垂着头,眼里带着愤恨,那一幕,她到现在也忘不了。 小芳拼死呼救,可大家碍于安之海是相府的公子,没人敢上去救人。 就这样,小芳稀里糊涂地被抢进了相府,甚至被迫签了卖身契! 而小桃进府,也是差不多。 她是孤儿,一路流落到京城,为了能活下去,正好安相府在招丫鬟,包吃包住,一月五钱银子。 这对小桃来说,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小桃拼命表现,终于,留了下来。 进了相府的第一天,她就被管家送进了安之海的院子。 安之海风流成性,那日晚上正好喝多了,见到她,直接起了色心! 若非小芳的及时出现,现在,小桃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小桃眼里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不断滴落。 一旁听着的刘三,都忍不住了: “这安之海简直就是畜生!” “那安之海的死是你做的吗?” 小桃自嘲一笑: “世子爷真是高看我了,我也想手刃那畜生,可,我没那个胆子。” 她,还想活下去。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出来?” 楚幼承对于小桃的奇怪举止,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小桃用袖子擦干眼泪,眼里带着坚决: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可那日我听到了大爷说话,他吩咐下面人指使这两个丫鬟把罪名推到小芳头上!” “小芳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她!” 小桃声音尖锐,一张面孔因为愤怒,已经狰狞。 “我怎么能看着她被污蔑呢!” 小桃低垂着头,小声呢喃着,似是在告诉自己,又好像在告诉楚幼承. 恰在此时,一早就被楚幼承打发走的衙役回来了。 “世子爷,都打听到了,这小芳爹娘早年就病死了,她有一个哥哥叫柳大生,和她相依为生,但前两年,柳大生就离开了大柳村。” 小桃在听到柳大生的名字时,身子僵硬一瞬,随即又装作无事的样子。 楚幼承的心思全都在柳大生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小桃的反应。 “去哪里了?” “不知道,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说是死了的,也有说在外面挣了大钱的。” 楚幼承眉头微皱,死了? 真的吗? 楚幼承绝不相信会这么巧合。 “他们村的里正也没有说什么吗?” 衙役摇头: “没有,柳大生自从几年前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就连里正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世子,我们可以去户部查卷宗。” 大灵人数众多,为了通管百姓,所有人离开家乡,都要找官府办理专门的路引。 这么多年,除非柳大生隐藏在深山里,否则,户部一定有卷宗的。 楚幼承想起户部那足有好几屋子的卷宗,下意识摇头拒绝。 那么多卷宗,找起来,太费劲了。 尤其柳大生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卷宗也不知道被放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一时间,倒是陷入了僵局。 楚唯过来给云和送饭的时候,就见楚幼承和刘三几个人满脸懊恼地聚在一起。 旁边还坐着个脸生的姑娘,瞧着样貌不错。 楚唯心里瞬间警铃大作,便宜老爹不会是给她找了个后娘吧? 尤其楚幼承前世还是纨绔,这么一想,楚唯打消了去看云和的念头,转身朝着凉亭而来。 “咦?好香啊,这是红烧肉?” 空气中突然飘来肉香味,楚幼承忍不住用力抽了抽鼻子。 在楚幼承的提醒下,刘三等人也下意识去嗅了嗅。 是肉的味道,好香啊! “爹。” 楚幼承循声看去,见楚唯手里提着食盒,眼睛刷的亮了。 闺女这是来给他送吃的了? 楚幼承这才意识到,忙着办案,就连吃饭,都没顾得上。 第206章 圣蛊 楚幼承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要说,还是闺女好啊! 还知道惦记着老爹吃没吃饭。 站在书房窗边,眼睁睁瞧着楚唯把给自己的午饭送给了岳父,云和心里就忍不住发酸。 看来,他得帮帮岳父才行! 至少不能让岳父假努力,把他的午饭给“骗走”才行! 云和的行动力是惊人的。 当天晚上,追风就出现在了盛京的城隍庙。 看着破旧的庙宇,追风心里是抗拒的。 这地方,也太脏了。 可没办法,柳大生正躲在里面呢! 追风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见到角落只有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乞丐,追风挑眉。 哟,连人皮面具都做出来!挺厉害的。 可惜,这柳大生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双手白白嫩嫩可不像是六十岁老乞丐该有的。 老乞丐正闭着眼睛小憩,听到有脚步声,迅速睁开眼睛。 清亮的眸子对上追风审视的目光,他下意识要躲闪,还不等他动作,追风已经出手。 “柳大生,找的我好苦啊!” 天知道,为了查到这个人的行踪,他问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银子。 偏主子非说这人肯定藏在盛京。 主子都这么说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找了! 不过主子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这人肯定在盛京的。 老乞丐的衣领被追风抓在手里,眼里带着慌乱: “这位贵人,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来抓你的,跟我走一趟吧。” 柳大生拼命挣扎着身体: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柳大生,我也不叫柳大生,我就是个老乞丐。” “哦,这些话,你留着跟我们世子说吧。” 楚幼承可不听这些。 他就是个负责抓人的。 三更天,打更人报了时,追风拎着柳大生翻进了侯府。 正在屋里睡的正香的楚幼承突然被追风叫醒。 楚幼承正要发脾气。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他屋子里来抽风吗? 可目光落在了追风手里的老乞丐身上,当下清醒了不少: “这是?” 追风得意极了: “世子,这就是柳大生!” “什么?柳大生?他不是个年轻小伙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楚幼承绕着柳大生仔细打量,眼里带着新奇。 难不成,这是什么法术不成? 那有没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呢? 楚幼承正要问的时候,追风直接把柳大生脸上的那层人皮给撕了下来。 “啊!” 随着柳大生的一声惨叫,紧接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皮下,藏着一张俊俏的书生脸。 楚幼承见此,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法子,原来是人皮面具啊! 追风摸着手里的人皮,眼里带了惊讶。 那面具,摸着竟是和真人的皮肤没有差别。 追风顾不上理会柳大生,转头认真研究起了面具。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人皮面具,都是用各种材质做的,不能防水防火,甚至摸上去,还有很刺手的颗粒感。 可柳大生的这张面具,若非细看,简直和人皮一模一样,一想到这面具可能是从活人脸上扒下来的,追风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再一想,真是活人的脸,那肯定撑不住这么久。 人脸的皮肤之所以能保持活性,那是因为有血肉支撑。 一旦被揭下来,很快就会干燥,然后腐烂。 可这一张,却没有任何问题。 ... 追风松了柳大生,倒是让柳大生有了可乘之机: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强抢!” 柳大生脸上带着慌乱,最后一层保护膜被撕掉,他是慌乱的。 一时间,梧桐苑的人都听到了动静。 “世子爷,您没事吧?” 先闯进来的,是刘三。 因为分析案子到晚上,眼看着天都黑了,作为大善人的楚幼承,自然留了下属在家里暂住。 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如今又办着安丞相府上的案子。 若是那凶手丧心病狂,让人在半路上等着,把这几个衙役结果了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这几个,都是刑部张尚书的得力干将,若是有个损失,那张尚书,怕是得找他拼命啊! 张尚书:...呵呵呵,从他们满心满眼都是你开始,他们就不再是我最看重的心腹了! 一直在等着的云和听到楚幼承那边的动静,也穿了衣服过去。 见追风正拿着一张人皮面具研究,云和不满了。 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回信吗? 追风:....呀,我给忘了。 云和:.... ...... 一炷香之后,梧桐苑的正屋,柳大生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周遭虎视眈眈的众人,眼里带了恐惧: “你们,你们要怎样!” 柳大生吓得身子都颤抖了。 刘三等人没说话。 楚幼承则在思考着什么。 一时间,屋子安静的吓人。 沉默,是最煎熬的酷刑! 柳大生在一盏茶的沉默后,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楚幼承摩挲着手里的珠串,眼里带了沉思: “别吵,我在想。” 被春花叫起来的楚唯进屋,就听到她爹那句雷人的话。 现在审讯都这么容易的吗? 楚唯的脚刚踏进屋子,柳大生就开始浑身难受,如同被针扎一般,让他忍不住扑倒在了地上。 柳大生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唯,身上的痛苦又加剧了! 柳大生瞳孔紧缩,看着楚唯的目光带着忌惮: “你,你是谁?你离我远点!” 刚才楚唯还没进来的时候,他都没感觉。 可楚唯一露面,他体内的东西,就有了反应,柳大生哪里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你,你竟然藏着圣蛊!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柳大生的嘴角,直接溢出了鲜血。 这倒是让楚唯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碰瓷吗? 她可没有动手,大家都看着呢! 楚唯悄悄后退两步,表示自己没有出手。 柳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让楚幼承和云和也吃了一惊。 圣蛊?那是什么,蛊虫吗? 楚唯体内竟然有虫子?!! 光是想想,楚幼承就头皮发麻,正要说什么,被楚唯那带有杀气的目光一扫,当下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207章 不是我杀的 小命要紧。 不过,有楚唯在,倒是逼供的好法子。 “说吧,安之海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之前,楚幼承还不相信柳大生有能力杀了安之海. 安之海是谁,那是相府的公子,出门动辄就有七八人跟随。 而柳大生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本事能避开几个打手对安之海下手的样子。 柳大生:...虽然我确实没有杀他,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了?我也是有实力的! “安之海的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好说。” 楚幼承板着脸,倒是有几分威严。 柳大生缩了缩脖子,后怕地退了两步,眼里带了慌乱: “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装扮成乞丐?”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沿街乞讨,尤其还特意带了人皮面具,若说没有鬼,楚幼承反正是不信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儿,和安之海的死没有关系,你们赶紧把我放了...” 楚唯这会子也听明白了,原来眼前的就是那个小芳的兄长。 楚唯摩挲着手指,淡笑着朝柳大生靠近了几步。 柳大生的身体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啊!好疼!啊!!” 柳大生疼的脸都变白了: “我说,我说,安之海不是我杀的,但他咽气前见过我.” “说了什么?” 楚幼承精神大振,看着柳大生,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他说他见到了好多人!” “还说...还说他不想死。” 因为身体剧烈的疼痛,柳大生艰难吐字。 “行了,丫头,离他远点吧。” 楚唯觉得无趣,退到了茶桌旁。 五丈的安全距离,让柳大生缓和了痛苦。 还不等他松口气,刘三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啊!” 一声惨烈的尖叫之后,柳大生的胳膊应声而响。 楚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这是让刘三生生给拉脱臼了,听着就好疼。 柳大生眼泪都出来了: “你们干嘛啊,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怎么能都不问就动手呢!” 柳大生委屈控诉着眼前一屋子的人。 好似这屋里站着的不是人,而是魔鬼一样。 柳大生甚至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逃出去,一定会离这些人远远的! “你在哪里见的安之海,那时候他已经被出事了吗?” 仵作检查了安之海的尸体,是在半夜断气的。 盛京一直有宵禁,几乎天彻底黑的时候,就不允许街上再走人了。 安之海生性风流,经常流连花街柳巷,半夜在街上游走倒是不稀奇。 甚至,巡城司那边有好几次记录,都是安之海半夜在大街上被巡城司衙役抓到。 多数时候,都有下人跟着安之海以防止他出事。 不过也有那么几次,因为巡城司的巡查频繁,加上安之海的不喜欢,也就不让那些下面人跟着了。 安相府上原本跟着安之海的下人说是那天有什么事情被绊住了,安之海就自己出门去了。 安之海出门还是下午,那时候,街上还有不少人。 很多百姓看到安之海进了春风楼,可春风楼那边却说,安之海半夜突然着急走了。 连当天的账都没有结清。 不过因为安之海是安家的公子,那家的老板娘也就没有非要追着对方要钱。 那时候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仍有不少去春风楼快活的富家子弟见到安之海出去。 直到次日清晨,有出来摆摊的小贩见到安之海的尸体,吓得一跳,迅速跟衙门报了案。 盛京出了命案,本该是京兆尹管着的,可安之海的身份特殊,京兆尹那边直接把案子推到了刑部的头上。 .... 安之海出事的时候,必然是半夜三更。 柳大生竟然说见到了没断气的安之海,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楚幼承敏锐的感知到了异样: “你是故意跟踪安之海的!” 柳大生本还想挣扎,可对上楚唯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迅速垂下了头,眼里带了颓废: “是,我是专门跟着安之海的,这畜生,早就应该死了!” “吧嗒”,泪水落下,落在地砖上。 “你想给你妹妹报仇?” 柳大生擦了眼泪,重重点头: “当年,我跟随师傅云游在外,一直到一个月前,不远千里回家,谁知道,还没到村子,就打听到我妹妹被安之海那个花花公子给掳走了。” 柳大生绝望地跪倒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到处打听,这才知道,我妹妹,竟然...竟然死了!” 楚唯紧紧抿着唇角,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兄妹相依为命,如今却阴阳两隔,换做是她,怕是也要跟安之海拼命吧! 云和自始至终,眼神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要问为何,云和只会说:“我遇到过比他更惨的事情。” 跌落深渊的人,心早已经被锻成了寒冰,哪里还会因为事件的苦难而融化呢! “你找谁打听的?” 安相府上的下人嘴巴都紧的厉害,若非他有一些小窍门,刘三都问不到什么。 可现在却让柳大生这个傻小子知道了什么,其中必然有蹊跷。 柳大生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就是安府的下人。” “骗我是吗?我早就问过了,安府的下人,怎么可能会泄露丞相府上的事情!” “说吧,到底是谁!” “就是府上的下人,那么多人,总有一个两个贪财的,这和你们无关,而且,我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柳大生嘴硬的厉害,任由楚幼承怎么软磨硬泡,都不应声。 楚唯就果断多了。 这位人狠话不多,直接往柳大生跟前一站,那钻心的痛立刻让他松了口。 “我说,我说。” 柳大生疼的都已经咬破了嘴唇,鲜血瞬间从嘴角溢出,一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模样。 “那个人是....” 还不等柳大生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了尖叫声: “生哥,你怎么来了?” 小桃吓得脸色惨白。 难不成,生哥是专门来找她的? 糊涂啊!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两人这种反应,楚幼承瞬间了然: 第208章 春风楼 “原来,你说的消息,就是跟小桃打听的啊。” 柳大生眼里带着绝望。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捉弄我啊! “你们两个人这是故意串通好的吧!” 什么安长怀逼丫鬟篡改口供,这是专门放出来的烟雾弹吧! 楚幼承感觉自己被骗了,心里异常难受。 可是细细琢磨,又觉得不太对劲,若是没有6的参与,那为什么追风那日瞧见了对方呢? 想着,楚幼承急忙上前,扒开了柳大生的衣领,别说是耳垂了,就是背上,也没有一颗痣!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楚幼承审视的目光在柳大生和小桃之间来回挪动。 小桃受不住了,先一步败下阵来: “世子爷,我知道您是好人,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瞒着您了,实话跟您说吧,那日孙少爷出门不久,我就给生哥传了消息。” 话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让人听不清。 “小桃!” 柳大生眉眼带了着急,语气急切。 一早就说好了,怎么都不能把真相说出来的,她这是...唉! 柳大生很是无力,却又无奈。 所有的努力,全都于事无补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云和此刻突然说话: “爹,凶手不是他们。” 小桃和柳大生的小动作,哪里能骗得过自小就见了千百张伪善面孔的云和呢! 这两人身上没有杀人之后的戾气,所以,凶手绝对不是他们。 楚幼承愕然,但下意识信了云和的话。 不信不行啊,云和从未有过一次判断错过的时候。 这,大概就是学霸的气势压迫了吧。 楚幼承很憋屈,别人都是岳父压着女婿,但怎么到他这里,就反过来了呢? 每日不是被女婿逼着看书,就是被女婿逼着练字。 现在,就连女婿说话,他都无力反驳。 哎,以后闺女受了欺负,自己不仅不能帮着出气,指不定还得跟着一起受委屈。 这么一想,楚幼承就心塞的厉害。 算了,到时候拉下老脸去求靖安侯好了,反正这老家伙的心眼,比他多的多! 寻找到了解决办法,楚幼承松了口气,回了神。 “小桃,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若是你们步入式胶带,我现在就把你们关进大牢,反正我正愁没人顶罪呢!” 柳大生直接变了脸色。 若是进了大牢,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唉,世子爷,求您绕小的一命,我说就是了。” “我知道我妹妹是被安之海那个畜生弄死的,心里气不过,加上这些年在外面学了不少手艺,我就找打了小桃,我必须要先说清楚,这件事和小桃绝对没有关系!” 柳大生看着小桃,眼里带着怜惜。 小桃还年轻,又和小芳关系那么要好,柳大生是真的不忍心把她卷进来。 “赶紧说,我不知道全部,怎么能判定这件事和她有没有关系呢!” “那日,我收到消息之后,伪装了一番,跟着安之海去了青楼,但是因为我囊肿羞涩,我只能在青楼外面等着。” 楚幼承想了想,倒也没觉得奇怪,这春风楼,算是盛京最大的销金窟了,就是他之前当王爷的时候,去那里吃上一顿,就要肉疼很久呢! 咳咳,想歪了。 “你继续说。” “一直等到半夜,就在我以为安之海不会出来,准备走的时候,突然看见安之海神色匆匆,好像是怕什么东西在背后追他一样。” 柳大生回忆着那晚发生的事情。 为了避免被安之海发现,柳大生藏得很小心,几乎都快要出了春风楼所在的那条街了。 也正是因为那个阴暗不易被察觉的角落,才让他顺利躲过了一劫! 到现在,柳大生也为那晚的谨慎而庆幸。 “谁在追他?” 楚唯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发问。 柳大生摇头: “没有人,我以为是安之海喝醉了酒,心里想着,这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为此,我悄悄跟了上去,一直到案发的那条街上。” “等我到的时候,安之海已经倒在了地上。” “那时候,他还有口气。” 柳大生眼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甚至还隐隐带着后怕。 “我上去查看,他紧紧抓住了我,断断续续地告诉我,有好多人,大事不好...” 至今,柳大生也没琢磨明白,安之海到底在说什么。 还不等他起身,杀了安之海的凶手竟然回来了! 天知道,半夜三更,就柳大生、凶手,还有半死不活的安之海在一条街上,他有多么害怕了! 凶手见到柳大生,显然很惊讶,但不等他反应,对方就已经动作了。 而楚幼承手里的那只耳坠,也是在那个时候不小心掉了的。 “什么,这耳坠是你的?” 楚幼承瞪大了眼睛,震惊至极。 柳大生红着脸,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 这事,说出来,也很羞耻,可那也是迫于无奈! “所以你那天是扮成了女人?” “是。” 这让柳大生很是尴尬的事情,被楚幼承再三提出来,就连楚唯和云和都同情柳大生了。 遇上这么个关注点清奇的爹,他们能怎么办呢! “能说说你原来的计划吗?” 楚幼承活了两辈子,头一次听说男扮女装去报仇的,是准备用裤腰带勒死安之海吗? 虽说不怎么可能,但也算是个主意了。 “咳咳,爹,说正事。” 楚唯捂嘴轻声咳嗽,提醒楚幼承别老是关心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哦,对对,正经事。” “我掉了一只坠子,心里很害怕,我怕对方认出来我,所以特意告诉小桃千万别和我联系。” “这就是你为什么装扮成乞丐的原因?” 追风把目光从面具上转移到了柳大生的身上。 柳大生点头,表示默认。 “我怕对方反应过来,知道我是男的,所以我特意化妆成了老乞丐,乞丐,是最不会被人注意但消息却灵通的群体,我本想等着风声过去,给你们偷偷留个消息就离开的,没想到,,,” 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还把知道的都说了.... 第209章 有人在屯兵 按照柳大生说的,安之海是从春风楼跑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难道,这春风楼有什么蹊跷? 楚幼承纠结了,自小生活在皇宫的他,对于各种阴谋,几乎有先天性的感知。 可有必要趟这浑水吗? 他如今的身份,显然不适合。 可若是不管的话,眼前这两个,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楚幼承纠结了。 楚唯见楚幼承迟迟不言语,心思百转千回,犹豫一瞬,主动开口: “爹,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好。” 话音刚落,楚幼承就被楚唯直接拉着出了房间。 走到无人的凉亭里,楚幼承才张嘴: “丫头,怎么了?” “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着,楚幼承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飘忽。 楚唯见此,就知道,楚幼承肯定说了谎。 她爹说谎的时候,总会小动作不断。 她敢断定,她爹那手肯定在背后转圈圈。 “爹!你连我也不准备说吗?也是,您之前是王爷,我哪里能当您闺女呢!” 说着,楚唯佯装生气,直接侧身不理会楚幼承. 楚幼承可受不住。 他是真的把楚唯这丫头当亲闺女一样疼的。 楚幼承扫了眼亮灯的屋子,叹了口气: “行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嘛!我告诉你就是了。” 真是服了。 他堂堂定安王,竟然被个小丫头给拿捏住了,这叫什么话啊! “我怀疑,安之海的死十有八成是哪个大人物下的手。” 楚幼承可不傻,能在权利中心活下来,对于阴谋若是一点感知都没有,那他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大人物?” 楚唯皱眉。 安之海就是个只会招猫逗狗的纨绔,能碍着谁的眼。 再说了,安之海可是安丞相的亲孙子,就算是庶孙,那也是孙子啊! 对方这么明目张胆下手,就不怕被人找到吗? 楚唯眼里的困惑,让楚幼承看了个正着。 楚幼承轻声叹息。 他这闺女,说聪明,也聪明的厉害,可若是糊涂的时候,比谁都糊涂。 不过楚幼承也能明白。 事关权利,多少血腥的事情,都有人能丧心病狂做出来! “这安之海十有八成是发现了谁要屯兵造反的事情!” “造反!” 楚唯震惊不已。 竟然有人大着胆子敢造反,这是真不想活了。 楚唯历史不怎么样,可也明白一点。 在皇权至上的朝代,造反,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若是对方因为这而向安之海下手,那倒是说得通。 “难不成,安之海是在春风楼发现的秘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得了了! 造反可不是小事儿,尤其对方还屯兵了,若是心狠手辣一点,直接让人围住盛京城,就是他们的小命,怕是也难保啊! 最重要的是,云和还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楚幼承叹息,无奈说: “早知道我就不来蹚浑水了!我准备装聋作哑,要不然,怕是咱们一家三口都得离奇丧命了!” “爹,我跟你说,你一定要挺住啊。” “怎么了?” 见楚唯这般小心翼翼,楚幼承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你不会是又准备了什么坑我吧?” 楚幼承是真被楚唯坑怕了。 到现在,梁氏每每见到他,那眼神都恨不得要活撕了他一样. 楚唯自然也想到了这件事,到底是自己理亏,楚唯讪笑一声,语气带了两分讨好: “爹,那不是都过去了嘛!再说了,我哪里能真的看着二房对你下手呢!” 楚幼承:...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就是会! 被楚幼承那质疑的眼神盯着,楚唯强忍着尴尬: “爹,我要跟你说另一件事!” “什么事儿?” “是关于云和的,云和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就云和?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楚幼承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发声。 难怪! 难怪他会觉得云和这小子眼熟,原来是远宁王府的外孙啊! 当年,楚幼承当纨绔王爷的时候,曾见过赵家那位王爷,也就是云和的外祖父。 仪表堂堂、行事进退有度。 就连先帝,都对他赞许不已。 不过,后来听说他家的嫡长女竟然嫁给了卫康帝,楚幼承还惋惜过呢! 那丫头,也是盛京城里顶尖的贵女了,非要想不通看上卫康帝。 听说还是两情相悦,可现在瞧瞧呢! 连娘家都被那没良心的丈夫给一锅端了。 远宁王那样足智近妖的人物都给看走了眼。 听说,当年远宁王府上下将近两百口人都被斩首,就连襁褓里的婴儿也没有放过。 对于此事,楚幼承只觉得卫康帝做的太过分了。 也是这件事,让卫康帝背上了暴君的名声。 连岳父、小舅子都下得去手,哪里是什么好皇帝呢! 不过对于卫康帝来说,名声他早已不在乎,只要赵家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就好。 楚幼承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对于皇家的事情,也是打听的一清二楚。 自然知道那位突然离世的太子殿下。 现在瞧着,怕是云和这孩子故意离开的。 但都已经彻底摆脱了皇家的身份,为何又要回来呢! 楚幼承是真的想不明白。 楚唯:...那是他要让我当诰命夫人啊! 楚幼承:...呵呵,年轻人可真会玩呢! 话说远了。 “既然有人要造反,我们一定要紧紧盯住了!” 楚唯是为了盛京城的百姓,也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 战乱四起,可怜的只能是平常人家的百姓。 “这...” 楚幼承为难了,他都已经准备装傻充楞了,这傻闺女还要让他冲上去,是嫌他死的太快了吗? “爹,你要是不查,那我自己去查!” 楚唯一脸非去不可的态度,就连楚幼承也没招儿了。 “好,听你的,查还不行!你可别乱来,万一真惹怒了那背后之人,我不一定能救了你的小命。” 楚幼承是真的忌惮对方,安之海的身份虽然没有楚唯贵重,可到底也不是寻常百姓。 饶是如此,对方说杀就杀了。 第210章 红娘 楚唯这样一个小小的县主,肯定唬不住对方。 楚唯:....小小的县主?真是当过王爷的人,这口气,是真不小。 等再次回去的时候,楚幼承已经转变了态度。 “你们两人撒谎的事情,回头再说,这案子,我肯定会继续查下去,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们绝对不能出这个院子!” 楚幼承沉着脸警告道。 柳大生愕然,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桃: “大人,小桃贸然被你们带来,若是不回去的话,怕是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小桃闻言,紧紧攥住了柳大生的衣角: “生哥,你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而且,我已经跟世子爷告发了我家主子,就是回去,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告发你家主子?” 小桃点头: “安家的大老爷行事奇怪,让府上的两个小丫鬟把大人查案的方向往你身上引,我怕大人被误导,特意来告密的。” 小桃哪里有那么好心,不过是怕真的让柳大生当了背锅的。 她相信,安之海的死,肯定不是柳大生干的。 这才铤而走险。 柳大生皱眉,眼里带着愧疚: “小桃,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照着安家的行事作风,若是今天小桃真的回去了,那过不了两日,就得丧命。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靖安侯府待着呢! .... 另一边,安家书房。 安丞相不安地来回走动: “今儿那个小桃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可能,海儿是在春风楼发现秘密的,这个小桃,就是想为小芳鸣不平罢了。” 安长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不过,就算是她说和小芳家里人无关,也没用,没有证据!” 安长怀在楚幼承把人带走的时候,已经把小桃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 对于这样不自量力的蚂蚁,安长怀从来不放在心上。 没什么意义,甚至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 次日,楚幼承带着衙役去了春风楼查看情况。 大白天,正是春风楼休息的时候,楚幼承带着人进去,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春风楼的老板红娘,穿着暴露,打扮的花枝招展。 “这位官爷,不知道您这是?” “少废话,查案!” 刘三紧握着手里的长刀,凶神恶煞。 楚幼承忍不住皱眉了: “刘三,我怎么跟你说的,咱们出来办案,代表着朝廷的脸面,怎么能这么凶呢!” “这位姑娘,赶紧麻利把你们老板找来,不然我就端了你的春风楼!” 楚幼承撸起袖子,找了个空地儿,都不用别人请,就已经自觉坐下了。 刘三看向楚幼承,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这就是世子爷说的不凶?那他可学到了。 红娘来来往往见了不少人,她从来不害怕那些嗓门大的。 比起那些人,说话和和气气,一不留神就能要了她命的,更让她忌惮。 无疑,楚幼承属于第二种。 红娘信,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办,春风楼指不定真的就要被端了。 不过,要找老板是吗? 那就可惜了,这春风楼明面上的老板,就是她! “这位官爷,您一看,就身份不凡,小娘子红娘,给您见礼了。” 红娘虚虚下蹲,弱风扶柳一般,朝着楚幼承的方向倒去。 “啊!” 红娘跌落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让她瞬间清醒,因为摔倒,额头不小心蹭到了桌角,红了一片。 再看刚还坐在桌边的楚幼承,早就已经跳出两米开外了。 红娘忍不住黑了脸。 是她没有吸引力了吗?还是这人有问题,见她摔倒,竟然都不扶一把,真是可恶! “怎么他,没听清我说什么?我让你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快点,小爷的耐心有限。” 刘三闻言,赶紧把楚幼承的话记在心头。 世子爷好不容易愿意教他点东西,可一定要好好记在心里。 可刘三来回嘀咕着楚幼承的话,总觉得怪怪的。 这话,好像很耳熟。 刘三挠了挠头,猛地想起来,对了,这不就是街边地痞流氓说的吗? 这话,世子爷竟然也能说得出口?!!! 从来没有这般行事过的刘三,算是彻底开了眼界。 红娘捏着帕子,深吸一口气,掩饰好眼神的愤怒,笑意盈盈: “瞧官爷说的,红娘不才,正是这春风楼的老板,您有事儿,直接吩咐就行。” “你就是红娘啊,既然这样,那我问你,安之海死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在你们春风楼?” “安家的孙少爷啊,是,那案子还没结吗?” 红娘好奇了。 不是刑部已经传出消息,说是凶手快要抓住了。 这怎么又来查案? “没有,凶手还逍遥在外,那晚,谁招待的安之海?让她出来。” 红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大人,那晚,安大少爷心情不好,谁也没找,真要说的话,是找了我。” 作为老板,红娘每晚都要在楼里招待客人。 年轻漂亮、又有能力,红娘可是不少京中纨绔的心上人呢! 可惜,忌惮这红娘身后的勋贵,倒是没人敢真的对红娘动手。 也顶多就是跟红娘说说不像话的段子罢了。 “那晚,安之海在你这里没有说什么?” 楚幼承审视着红娘,似要看破她的谎言。 红娘捏着手帕,风情万种地朝着楚幼承的方向甩了过来,娇嗔说着: “大人,瞧您说的,这安少爷心情不好,当晚说了不少话呢!不过都是醉话,哪里当的了真呢!” “是真是假,你只管说就是了,旁的自有我们分辨。” 楚幼承的话,一下子噎住了红娘。 刑部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怎么油盐不进呢! 之前有人来问的时候,可没问的那么详细。 毕竟,一个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的人说出来的话,哪里能当真呢! 红娘心思百转千回,突然想到对方的身份。 能调遣刑部的人,基本红娘都认识,唯有一个,是她不曾见过的。 那,就是靖安侯府的世子,说是从乡下来的,这瞧着,可不像呢! 第211章 教养林安安 红娘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一个侯府的世子爷,好端端来了她这青楼查案。 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想要借此做点什么。 要是前者,糊弄了事就好。 真要是起了什么心思,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为了主子的大计,她也会拔掉这个障碍! .... 各处,已经热闹起来了。 “你听说了没,靖安侯府那个愣头青世子竟然去了春风楼.” “嘶,春风楼?他是不要命了?那地方也敢随便动?” 春风楼如今也算是盛京的头牌青楼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在这勋贵如云的盛京城,谁不想去分一杯羹,可到现在,每一个人敢动它,足以可见这春风楼背后撑腰之人身份不同寻常。 听说,就连皇家也有掺和。 皇家如今还活着的,已经没几个了。 哪一个说出来,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为了钱不要命的事儿,他们还真做不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就看着楚幼承能不能做出点什么来。 真要是试出来春风楼的水,他们说不定能借此插上一手! 若是卖个人情,指不定还能占上那么一分力。 哪怕是一分力,也足够他们府上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长公主府上。 因为林长盛的话,纯慧长公主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安安这些日子一直由着林夫人教养。 性子虽然没有磨出来多少,但苦头却吃了不少。 林夫人是个聪明人,往日有纯慧长公主在上面压着,不敢随意插手林安安教养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了。 就连林长盛都发了话,她也不敢马虎。 更何况,林安安是长女,若是领不清是非,以后,她剩下的儿女也会跟着受连累。 “放我出去!你们几个敢拦着我,信不信,我把你们发卖出去!” 林安安院子里。 她正对着几个拦在门口的小丫鬟发脾气。 丫鬟们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但没有丝毫退让。 林安安见此,心里更是气的厉害。 自从上次和楚唯正面对上吃了亏之后,祖母就一直称病。 爹爹更是直接让她娘来教导她。 当天,自己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换了一遍! 如今,自己连说话都不好使了! “县主,您就别为难奴婢们了,只要您把今日的规矩学完,奴婢们自会放您出去。” “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 刚出声的婆子,瞬间禁了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逼着本县主学规矩?” 林安安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狗屁的学规矩。 分明就是她娘在故意磋磨她! 一想到林夫人,林安安心里的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窜! 自己受了委屈,挨了打,可她娘还说什么让她长教训! 听听,这是她亲娘吗! 有时候,林安安都在想,她是不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要不然,这些年,不管自己做什么,她娘都处处看她不顺眼! 要不是有祖母护着,她早就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了! 林安安想到这些,脾气更加暴躁。 正巧路过的林夫人听到林安安院子里的动静,忍不住皱眉: “过去。” 林嬷嬷见夫人如此,忍不住叹气。 大小姐是什么脾气,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偏还要在这个时候上赶着过去。 这不是上赶着去找气受嘛! 眼尖林夫人已经走远,林嬷嬷赶紧跟上去。 她也就是个有些体面的下人,劝不住,也只能乖乖跟着。 林夫人进了院子,就看到了嬷嬷脸上的巴掌印, 林夫人气的脸色铁青,目光犀利看向林安安。 林安安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她娘这眼神也实在太吓人了! “林安安,你是被娇惯的越发没规矩了是吗?” “来人,带大小姐去本夫人的佛堂!” 林夫人喜欢礼佛,在自己院子的后罩房里特意设了一个小佛堂。 林安安从未踏足过,如今竟然被拉去了那边。 林安安心下慌乱,总感觉这一趟不会好过。 在出了院子之后,林安安就立刻摆脱了婆子的束缚,拼了命地朝着纯慧长公主那边过去。 现在,只有祖母能救她了! 自小林安安就知道,只要犯了错,只要找祖母,肯定好使! 可当她到了纯慧长公主的院子外面,就看到紧紧被关着的两扇漆黑的木门。 “来人,快开门!” 门后的婆子听到声音,立刻就猜到门外是大小姐。 可没有公主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便开门啊! 而且,纯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再三提醒,大小姐是万万不能放进来的! 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随便开门啊! 门外,林安安的叫嚣声还在。 可婆子们只当做没听见。 纯慧长公主这几日睡得比较晚,这个点儿,有动静也醒不过来。 让大小姐在外面叫两声就走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追过来的婆子们直接堵了林安安的嘴巴,强行将人拉走。 林安安学过些防身的本事,但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 和这些力气大的婆子比起来,不过就是小鸡仔。 一炷香后,林安安被强行压着跪在了佛堂的地砖上。 盛夏的天,这佛堂还是让她感觉到阵阵阴冷。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女儿,你竟是要这么磋磨我?” 林安安心里不服气,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磋磨?呵,枉我聪明一辈子,竟然生出来你这么蠢的女儿!” 林夫人冷笑连连。 林安安再不成器,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她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 可林安安的话,实在让她心寒了。 “林安安,你这是被人捧了几年,连脑子都没有了?” “林嬷嬷,给我打!” 林嬷嬷握着一丈长、半指宽的戒尺,迟迟不敢动手。 “夫人,大小姐还小...” “还小?都已经及笄的年纪,还什么都不懂,和她同龄的姑娘家,哪个不是已经成了一府的主母!” 林夫人不肯松口,林嬷嬷也不敢再求情了。 第212章 被哄了 万一惹急了,夫人亲自动手,那反而不美了。 林嬷嬷看了眼跪着的林安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大小姐,老奴下手重,您担待些。” 说着,戒尺直接落在了林安安的背上。 不过一下,林安安就吃痛不住,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林嬷嬷却没有停手。 十戒尺之后,林安安再没有了刚才的傲气。 脸上的妆容都被泪水冲花: “娘,我可是你亲生的啊,我知道错了,你饶我这一次吧。” “你错了?那我问你,你错在哪儿了?” “我...我不该对娘派来的嬷嬷动手。” “还有呢!” “我不该对娘说气话。” “还有呢?” “还有...还有...” 林安安委实不觉得自己还有哪里错了。 难道是自己亲近祖母,让她娘不满了? 哪怕是有这样的猜测,林安安也不敢随便说出来。 林夫人见林安安如此,气的头疼,心里对婆婆的埋怨更深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看看都让她养成什么了! “我告诉你,你错在不听我的教诲,执意要和那个什么楚苋待在一起!” “楚苋?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安安傻眼了,在她心里,楚苋还是那个单纯可怜、聪明善良的小白莲。 林夫人捂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强忍着难受,一字一句地跟林安安分析: “你一心拿她当朋友,那我问你,为何你和楚唯起了冲突,挨了责罚的是你?” “林嬷嬷,跟咱们家这位大小姐说说,外面人都是怎么笑话她的!” “是。” “外面人说,楚苋虽然出身不好,但品性才情,就连县主都比不上。” 县主? 跟在出现跟前的县主,除了她林安安,还能有谁! 林安安傻了眼。 林嬷嬷还在继续: “外面人,更是拿您当笑话呢!楚苋的父亲不过从五品,可哄住了您这个傻白甜,让您为她各种出头...” 林安安猛然想起来,之前有贵女嘲笑楚苋,她替楚苋出头,甚至还脑子一热,放出话说,楚苋比她还要贵重...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林夫人见林安安如此神情,心下嗤笑。 她这傻闺女还没把笨的太离谱。 若是这次教不回来,林夫人是准备把林安安送到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养一辈子了。 这么个祸害,若是学不聪明,嫁出去也是给家里结仇。 她不能冒险,更重要的是,老爷不会冒险! 林夫人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端着的茶水冒热气,心里却寒凉至极。 这些年,婆婆宠爱安安,就已经遭了丈夫的不喜。 这次,为了替林安安出头,堂堂纯慧长公主也遭了陛下训斥。 就是为了这一府的前程,丈夫也定然不会再容下安安了。 昨夜一起歇息的时候,林夫人甚至听到丈夫小声低估,说是要对安安下手! 林夫人是真的怕了。 为了女儿能活下去,她也得把这孩子教好了! “我不信,你别说了,楚苋怎么会这样对我...” 林安安捂着耳朵,不想相信。 哪怕她心里的声音已经告诉她,林嬷嬷说的都是实话。 她还是不敢相信。 从小到大,这是她真心交的第一个朋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林安安真的好像冲到楚苋跟前质问她! 但她不能。 “嬷嬷,停吧。” 林夫人冷然看着林安安: “现在知道你多可笑了吧!这些年,我每每劝你莫要和楚苋亲近,你怕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吧。” “楚苋外貌出众,才情更是拔尖,若非是看中了你好骗,她怎么会主动接近你!这,不过是些小手段,就这些,都让你招架不住,甘做马前卒!” 林夫人的话,如同刀子一样,深深扎在林安安的心里。 让她本就难受的心,更是如同被野兽撕咬了一般。 “我不妨直接告诉你,这次你为了楚苋出头,这整个盛京城,没有高门大户愿意娶你,哪怕是你曾经看不上眼的林家,也不愿意容你进门!” 林夫人当年想过把林安安嫁到娘家去。 有纯慧长公主的偏爱,加上两家的关系亲厚,纵然林安安骄横一些也无妨。 可前两日娘家嫂子亲自上门,透露了不愿意结亲的意思。 她也没办法。 总不能抢按着娘家嫂子的头逼着他们娶了林安安啊! 林安安死死咬着嘴唇,眼泪漱漱落下,却倔强的不肯发出一点哭声。 她,现在算是彻底完了。 有这县主的身份又如何,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不行,她不能让楚苋好过! 林安安虽然一直在公主府待着,但外面的消息也瞒不住她。 陛下给楚苋赐婚了,还是赐给了外家实力最强的二皇子! 就算是以后二皇子当不了皇帝,她也是正一品的皇子妃。 她绝对不允许出现利用自己,还比自己更尊贵! “娘,我明白了,您放心,以后您说什么我都听,但有一条,我要把楚苋拉下来!没有人能踩着我上位!” 林夫人对于林安安提出这样的要求倒也不奇怪,要是随便认输那才不配当她的女儿呢! “好!娘答应你!” 远在靖安侯府安心备嫁的楚苋还不知道,曾经追在她身后楚苋长楚苋短的林安安,已经在谋划着要让她从云端跌落了! 春风楼中。 刘三等人问了一圈儿,也没问出点什么。 大家说的,都和红娘差不多。 若非是先前猜到了什么,楚幼承怕是指不定就让春风楼的人给糊弄过去了。 能在这里商量造反,怕是有密室之类的。 安之海那个冤死鬼,只能是喝醉了误闯什么暗室一类。 “关于安之海的命案,还有颇多蹊跷,老板娘,按照规定,你们这里得歇业几天,万一凶手正好在你们中间,那岂不是会危及更多人的性命。” “大人,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最多也只能停业一天,若是时间长了,这亏损,我们怕是吃不住呢!” 红娘眉眼都是着急。 至于她到底是真着急,还是装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可由不得你们。来人,把这里的姑娘全都给我带走!” 第213章 捅蜂窝 整整一个春风楼,四十多号姑娘,连带着红娘,全都被带走了。 春风楼的动静之大,就连宫里的陛下都有所耳闻。 “这楚幼承,倒是胆子大得很。” 话是这么说,可卫康帝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恼怒来。 一旁的王钦垂着头,心里摸摸猜着陛下的心思。 “行了,你下去吧,务必保护好靖安侯世子。” 等大殿只剩下卫康帝和王钦两人的时候,王钦才开了口: “陛下,这茶有些凉了,老奴给您换盏热的来。” “不必,凉的正好,王钦,你说说,这靖安侯世子,到底什么样的人!” 王钦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面上带着笑: “陛下,您这可为难老奴我了。老奴哪里能知道靖安侯世子,不过,如意县主的手艺确实不错。” “你个老滑头,就会转移话题。” 不说楚唯还好,一说起她,卫康帝有些馋了。 这丫头做饭的厨艺,就连御膳房都要逊色一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卫康帝摸索着手里的珠串,眼里带了思索。 楚唯和楚幼承的表现,实在让他新奇。 要不是这两人的过往,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怕是都要怀疑,是不是靖安侯那个老狐狸故意弄这么一家子来哄骗他了! “王钦,你去,替朕走一遭靖安侯府,就说朕想吃楚唯做的吃食了,顺便告诉楚幼承,让他放开手脚去干!” 王钦收敛了笑容,低头应声。 等出了御书房,王钦才松了口气。 这靖安侯世子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如今瞧着,这把刀是要越磨越锋利了! 王钦抬头看着天上飘来的乌云,眼里带了思量。 这天,怕是要变了! 下午,楚幼承前脚才会去。 王钦紧跟着就进了门。 “哟,靖安侯世子这是才忙完?” 楚幼承闻声回头看了王钦一眼,见王钦的腰上挂着一个玉佩,很是眼熟。 楚幼承的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两秒。 王钦敏锐察觉到,笑着拿起了这枚松树形状的玉佩: “靖安侯世子好眼光,这玉佩,是杂家的心爱之物,您瞧着,也喜欢的紧呢!” 王钦的指尖在玉佩上摩挲,眼里泛起点点星光。 这玉佩,原是定安王的东西。 那位,是他这辈子的救命恩人呢! 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王钦搁下玉佩,调整好情绪,看着楚幼承的眼神待着亲近: “靖安侯世子,您这查案的动静可不小呢!就连陛下都听说您把春风楼封了!” 楚幼承微微点头,眉眼带着无奈: “王公公啊,天地良心,我也不想封春风楼,可安之海出事前最后去的就是那里了,我不封不行啊!” 楚幼承打量着王钦的神情,见对方并没有着急,心下琢磨着,看来这春风楼背后的人不是陛下啊。 春风楼人来人往的,照顾生意的,甚至不乏王公大臣,要不是自家闺女,说了话,他今儿就准备找借口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送给张尚书也不错。 那老滑头,最会四两拨千斤了。 张尚书:...你说谁呢?我就是个没背景的小可怜,我不躲着点麻烦能行吗? “王钦是专程过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也不算是,这不是陛下惦记着如意县主的厨艺了,陛下惦记着,杂家这做下人的,自然也只能听命了不是。” 楚幼承的肚子也正巧咕咕叫了两声。 折腾了这么久了,实在饿得不行。 天上,此刻已经开始往下落雨了。 楚幼承见状,邀请楚幼承一起去了梧桐苑。 正好,有个人,也得过过明路了! 王钦随着楚幼承回了院子。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二房那边。 因着楚苋就要出嫁,楚襄这几日也没心情去衙门当差,索性就直接告假了。 也是为了防着楚幼承父女再出幺蛾子。 若是到手的皇子岳父给飞了,楚襄绝对能直接要了楚幼承和楚唯的命! 此刻,书房中,楚襄看着过来回报的小厮,沉着脸,思索着王钦过来的用意。 王钦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不是要紧的事情,陛下都不会派他出来。 小厮见楚襄沉默不说话,赶忙把自己偷偷从世子院儿里听到的消息禀报上来: “二爷,世子爷今儿上午查封了春风楼。” “什么?!!” 楚襄震惊的都站了起来。 这楚幼承是想立功想疯了吗? 春风楼那是什么地方,里面水深得很,就连他都不敢随便涉足,这楚幼承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 楚襄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乡下来的,做事一点都不顾及呢! 那春风楼的背后关系错综复杂。 楚襄在京城土生土长,都没胆子去那里闹事。 光是春风楼背后撑腰的勋贵,直接占了盛京城的一半。 春风楼竟然脑子不清醒,直接去捅马蜂窝,,这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难不成,陛下也知道了这件事? 是了,陛下耳聪目明,必然早就一清二楚了。 这王钦十有八九是专门来训斥楚幼承的! 也该他受受苦了! ... 和楚襄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楚幼承摸不清春风楼背后的老板,尤其红娘也死咬着不说。 这般一来二去,楚幼承也厌烦了,索性直接得罪光了。 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敢来生事,自己就往陛下身上推好了。 有能耐找陛下去,他就是个听吩咐的主儿。 跟他横有什么能耐! 卫康帝:.....你可真会呢! 梧桐苑里,王钦看到坐在凉亭里看书的云和,当下变了脸色。 跟在王钦身后的一众小太监吓得直接跪下了。 天呐,天子殿下怎么在这里?!! 王钦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他的一双眼睛,更是惊的差点掉出来。 满脑子都是太子殿下在这里,陛下知道吗? 几年前,太子殿下过世,陛下可是下令国丧一月来悼念。 如今,太子殿下竟然活生生站在这里,那当初死掉的是谁?!!! 王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幼承一直都有察觉到王钦的动作。 也就是闺女已经提前跟他交代过了,不然的话,这臭小子的身份,压根儿就藏不住。 第214章 见人了 “王钦公公?你这是怎么了?肚子疼?” 楚幼承扶着王钦,眼里带了关心,好像王钦得了重病一样。 王钦颤抖着手,指着凉亭里的云和,声音哆嗦: “这位是?” “你说他啊,他叫云和,是我女婿。” 靖安侯世子说什么?!!太子殿下是他的女婿? 王钦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坏掉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如意县主的夫婿好像是入赘的?! 所以.....堂堂太子殿下当赘婿?!!! 王钦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怎么好端端出来一趟,就遇到这么大的惊吓! “云和,快,过来见见公公。” 楚幼承朝着云和招了招手。 云和搁下书本,看向这边,见王钦活像是要被吓死了一般。 云和心下一紧,所以还是逃不过去吗? 云和硬着头皮出了凉亭,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爹,怎么了?” “没事,这不,马上就要秋闱了,领你见见王钦公公,这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快,给王公公见个礼。” “是,王公公,在下云和,久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说着,云和就要弯腰,王钦眼疾手快,直接扶住了他。 “都是外面人瞎传的,不知道公子是哪里人士?” 王钦听着云和地道的盛京口音,心里已经起了疑心。 和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还正巧是盛京口音。 王钦很难相信云和不是太子! 云和浅浅一笑: “在下也是来了盛京之后才学的,秋闱过后,若是有幸能中举,必然是要面圣的,若是不习得盛京口音,怕会耽误事儿。” “就是,我这女婿可聪明了,来京城不过几日,听着外面本地人说话,竟然学了个十成十,王公公,您可一定要在陛下面前替我这苦命的女婿说说好话啊!” 王钦讪笑。 开玩笑,说什么好话,就靠着云和这张脸,就能够当状元了! 虽然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好,但对于太子殿下,那是真的喜欢。 试想,一个亲自教养了十多年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陛下怎么能不伤心。 按理说,太子殿下是储君,若是新丧,只需要盛京的百姓跟着哭丧七日就罢了。 可偏偏陛下却下令全国为之哭丧! 国丧!这可是陛下才能有的待遇,却给了太子殿下。 为了这件事,后宫娘娘们没少闹腾,就连想来不喜欢理会闲事的安嫔娘娘,都出来劝皇上了。 可结果呢! 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整整半年都没有进后宫。 甚至亲自下令后宫的用度全部减半! 至此,再没人敢议论太子殿下的事情。 太子,那是皇宫的禁忌。 前两年,好像有一个很得陛下宠爱的妃嫔,背后说太子殿下是个没福气的短命鬼。 正巧让在后面散步的陛下听到了,结果,当天晚上,那位主子直接被赐了毒酒,就连皇陵都没让进,直接裹了个草席子,扔在了乱葬岗里。 甚至,就连那位的娘家,陛下都没有放过,说是那位小主和侍卫私通,秽乱宫闱,直接把那位大人全家都下了大牢。 三日后,直接在菜市场砍了头! 虽说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真的触碰到了陛下的逆鳞。 那段日子,就连王钦自己伺候陛下,都小心的厉害,生怕受了责罚。 都是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要是因为这点子事情被陛下厌弃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位公子的名字,倒是起的不错。” 云和,云鹤。 就连名字都和那位极其相似。 王钦一颗心几乎都悬在了空中。 整个人的脸色,也是说不上来的难看。 今日见到云和,回去之后要不要跟陛下说,王钦都不知道呢! 正在梧桐苑小厨房里忙活的楚唯听到动静,出来之后,就见王钦和云和在说话,吓得差点直接叫出来。 天呐,怎么这两人还给碰面了呢! 楚幼承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说两句。 楚唯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爹这是故意的。 娘呐,真是要了命了! 楚唯的位置,正巧能够看清楚王钦的脸色。 说是比锅底还黑都不为过了。 “闺女,快过来,饭菜是快好了吗?” 楚幼承叫了楚唯上来。 见她的袖子被撸起来,眼睛都亮了。 闺女做好吃的了! 尤其当楚唯靠近之后,楚幼承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闺女,咱们中午吃什么?” 楚唯背对着王钦,给了楚幼承一个眼刀子。 吃吃吃,给你女婿下绊子,你还寻思着吃呢! “中午吃锅子。刚才瞧着天阴了,寻思着凉快,准备了些新鲜的菜来涮着吃。” “羊肉锅子吗?” 楚幼承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羊肉锅子,也就去年冬天冷的时候,他吃过几次,那味道,简直不要太美味。 今年开了春之后,楚幼承说想吃,楚唯都不给做。 说是羊肉上火,尤其春天暖和,吃了容易不舒服。 楚幼承这才止了念头。 王钦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思也转了过来: “羊肉锅子?这时候吃吗?杂家还是头一次见呢!” “王公公也一起吧。” 按理说,王钦出宫办完事儿,就得回宫了。 可眼下,他也想留下来,瞧瞧这位云和,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若非如此,王钦早就被其他年轻、会来事儿的小太监给抢了差事。 不多会儿的功夫,春花端着一只铜锅出来。 下面还在烧着炭火。 一人端锅,一人撑伞,这才顺利搁到了凉亭里。 春花看着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今儿县主说世子爷不在,这才起了心思做铜锅给姑爷换换口味。 可眼下瞧着,怎么像是大家都要留下来蹭饭呢? 王钦闻着铜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只觉肚子也饿了。 看着锅里漂浮在表面的红色的东西,王钦好奇的紧: “县主,不知道这锅子里放了什么调味料,瞧着,就觉得好吃呢!” “这啊,是药材,我瞧着新奇,就放在了锅子里。” “不过味道还挺不错呢!尤其是涮了菜吃,能立马让人冒汗!” 第215章 不一样 亭外,雨滴哗啦哗啦地落下。 亭内。 一众围坐在石桌旁边吃着铜锅子。 就连跟着楚唯来的一众小太监, 也有了口福。 楚唯做的铜锅虽然只够三个人吃,但是汤汁不少,楚唯特地让春花分了一半的汤汁出来,给这些辛苦前来的小太监们分食。 厨房的隔间里面,虽然不比亭子里面凉快,但听着外面的雨声,围坐在铜锅前,吃着涮锅好不快活。 尤其是还有春花这个活宝在,大家也不觉得拘束。 瞧瞧这才没多久,春花已经和这些小太监们打成一片了。 这些成年在宫中做事的小太监们,最是谨慎不过了,能对着才见第一面的春花敞开心心扉,除了王钦有意无意的暗示之外,和春花这个人比较讨喜也是分不开的。 春花也是个识趣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倒也让小太监们松了口气。 都是当太监的,他们巴不得和这些王公大臣们交好呢,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这交情呢。 “来,吃菜,大骨头熬得汤用来涮菜吃最好不过了,还有这肉片,是我亲手片的,薄如蝉翼,下锅只需要煮一下的功夫就能吃了 。” 说着春花用筷子夹了一些浮上水面的肉片,放在了旁边小公公的碗里面。 “多吃点,咱们当下人的不吃饱饭,哪里有力气伺候主子呢,看看你瘦得的,怕是风一吹就要飘走了呢。” 那被揶揄的小太监脸色通红,自从进了宫中,除了王公公,在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话了呢。 哪怕他御前侍奉,那些人也只不过是嘴上人前说话好听罢了。 真心的关心他的,少之又少。 别看深宫内苑多少人向往,可那宫中每一块地砖都是冰冷的,更不要说隔着肚皮的人心了。 因着春花暖心的举动,不管春花问什么,小太监都如实告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屋外,凉亭内。 气氛好不融洽。 原本是想试探云和一二,可王钦夹了一筷子涮菜之后香的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那一双眸子更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铜锅,深怕被人抢了去。 也不知道如意县主的手艺是跟谁的学的,比御膳房的掌勺大厨做出来的饭菜还要美味。 这铜锅子,他王钦这一辈子吃了没有千次也有百次了,从没有吃过这么特别的涮锅。 尤其是这肉片吃下去之后,那舌头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头上更是不停地冒着热汗,被这阴雨天的微风一吹,只觉得是浑身舒服。 不错,实在是不错。 他必须把这手艺交给御膳房的掌勺大厨,以后再想吃的时候,只管让那边做了来就是了。 王钦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可他却不知就是这一次的铜锅子的汤汁,所用的辣椒,都是他好不容易才攒齐的。 陛下前些日子上次下来的庄子,虽说是已经洒下了辣椒的种子,可是要等到收成,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眼下用的这些辣椒,也是他们一家搬来京城的时候楚唯特意打包带来的,就是为了想吃的时候,能过一把嘴瘾。 一直等着王钦盘问他的云和,紧张了半天,却只见王钦眉头苦吃,好似彻底把他忘了一般。 王钦:......我倒是对你感兴趣可你也未必会老实告诉我呀! 更何况,你人都在这里了,我还能怕你跑了不成?可这涮锅子今天要是错过了,那就是彻底错过了。该怎么选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一直在观察着王钦的楚幼承,之所以把王钦叫来,一方面也是让他提前适应云和的存在,当然更重要的是,若是这次王钦不能揭穿云和的话,那之后在也就不能提出质疑了。 来日若是陛下对云和起了疑心,王钦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也能帮衬着说两句。 无异于是在吹枕边风,只要王钦说的次数多了,就连陛下也敢随便定论云和是谁了。 不过让楚幼承讨厌的是,这王钦看着也不像是能吃的主,怎么这筷子用的比他还要利索呢。 他刚才看好的一块肉片,正准备咽下嘴里面的伸手去夹,谁知道不过一眨眼的的功夫,那肉片就进了王钦的碗里面。 不行他得多吃点,不能让这美味都进了王钦的肚子里面。 这般想着,楚幼承的筷子也是犹如燕子过隙,犹如残影一般。 作为当事人的楚唯,基本没动几筷子,只顾着看王钦和楚幼承抢食了。 他抬头和云和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 他爹这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还幼稚的和一个孩子一样,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云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下筷子,让抢食的两个人对他减少敌意罢了,仅此而已。 半个时辰之后,王钦捧着已经圆鼓鼓的肚皮,侧靠在椅子之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只能看着靖安侯世子埋头苦吃了,眼里带着遗憾。 他这不争气的肚子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靖安侯世子继续吃了。 王钦的目光触及云和,面上闪过一丝不经察觉的尴尬,光顾着吃饭了,倒是把正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咳咳,云公子是哪里人呢?家里还....” 说起正经事,楚幼承也停了筷子。 “对了,丫头,你给陛下做几道拿手的菜,让王公公捎着带回去。” 王钦被转移了目光: “是,瞧着时候也不早了,辛苦县主了。” 本来来的正经事儿就是带吃食的。 至于旁的,也得先让陛下吃高兴了再说。 当然,云和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陛下,还得先让他试探一二才是。 云和对于自己的过往,对答如流。 至于真假,就看王钦自己去验证了。 站在远处看到云和的时候,王钦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在对着太子殿下。 可这呆的时间久了,倒是发现云和和8的不同之处了。 像是太子殿下,喜欢用左手吃饭,也就是常说的左撇子。 但云和不一样,他更多的是用右手。 第216章 来看病 王钦假装不小心手滑,杯子眼瞧着就要摔到地上,云和也是用右手帮他挡着的。 这么一来二去的,王钦心里的疑影倒是少了很多,现在,只等着下面人去查查云和的身份了。 若是籍贯都能对得上,那就好说了。 不然的话,王钦还得警惕着。 倒是靖安侯世子,瞧着倒是老实,谁知道,这府里竟然藏着一个这么大的惊吓。 一个弄不好,指不定这侯府上下的主子都要受连累呢! 对了,云和好像说他要参加秋闱。 王钦低头掐指一算,也不过半月时间了。 意思他必须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真相查清楚? 那他可得抓点紧了。 当下,王钦借着方便,叫了两个小太监过来。 “你们,现在速速去跟.....” 吃的正欢的小太监们突然被安排了报信的差事也有些傻眼。 王钦见这两人还不动弹,一个巴掌拍在了他们头上: “还不赶紧的,要是耽误了正事儿,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是。” 挨了责骂,两个小太监赶紧动作,生怕迟了一步。 王钦看着这两人消失在暴雨里,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窗外的雨水,心里乱糟糟的。 唉,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好不容易瞧着靖安侯世子和如意县主是个实诚人,想要亲近一二,这他娘的直接看到了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 王钦那叫一个后悔啊!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找个借口把差事给推了。 现在可好了,已经让他给见到人呢! 回去他也不能不跟陛下说不是! 真是糟心事! “王公公,有西瓜,您吃吗?” 楚幼承朝着屋里高声喊着。 “吃!” 说着,王钦着急得就冲到了雨里,连雨伞都没带。 冰冷的雨水淋湿了王钦的外衣,微风一吹,就只剩下心凉了。 连老天爷都要来笑话他呢! “哎呀,王公公,有您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王钦黑了脸。 跟靖安侯世子抢吃的形成习惯了,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雨地里了。 这事儿能跟别人说? 开玩笑,绝对不能! 王钦扯着笑脸: “这不是激动的,难得来一回靖安侯府,贵府上下对我又这般礼遇,杂家这心里啊,就跟那太阳一样,暖暖的...” 楚幼承刚吃到嘴里的西瓜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他忍不住皱眉了,这王钦瞧着不像是那种说话肉麻的人啊! 王钦:...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 这雨,来得也快,去的也快。 看着外面又放晴的天儿,楚唯看了看桌上吃剩下的西瓜,想了想,索性给陛下做了碗冰粥。 夏天,吃不下饭,一碗冰冰凉凉的冰粥下肚,那是最舒服不过了。 看着食盒里就这么一样东西,王钦忍不住皱眉了: “如意县主,您这碗里都是冰碴子,陛下吃了怕是会肚子不舒服呢!” 楚唯摆手: “公公放心,陛下也不是真的想吃我做的吃食,不过就是吃个新鲜花样,您且带回去,这冰粥里面放了开胃的山楂在,陛下吃着,肯定没事儿!” 山楂,王钦倒是知道。 太医院的陈院首也说过,陛下这就是脾胃不和,要多吃些生津开胃的果子,尤其是这山楂,但陛下打小就不爱吃这些酸了吧唧的东西,哪怕是御书房里每日都放着一盘子,也不见陛下动过。 没得办法,他只能催着御膳房的掌勺变化着花样给陛下做其他吃食了。 也得亏是在皇宫,这要是搁在民间,就陛下这么难伺候的主儿,散尽家财也未必能吃到合心意的东西。 不管怎样,王钦打定了主意要试试,要是陛下不开心,挨罚的,也不是他! 当然,要是陛下能下手再重一点,直接判了这一家流放边境,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盼着啊,这云和一辈子都别再回来呢! 王钦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作为如意县主的相公,云和早晚是要在众人面前露面的。 就不知道,那些殿下见到云和,会有多糟心了。 .... 靖安侯府对面。 寿松堂。 看着前来给他诊脉的陈太医,靖安侯眼里带着一丝犹豫。 他是中了寒蛊,可这些日子,他一直用楚唯开的方子调养着,身子也越发坚朗,虽然比不上身体健壮之人,但至少每日手脚没有那么冰凉。 这不,他正跟老费两个人吃楚唯那丫头差人送过来的铜锅子。 谁知道,外面门房就说陈太医来了。 饭吃到一半,靖安侯不得不放下筷子,赶紧回卧室躺着。 一路快跑,心现在还怦怦跳的不行,更被说装出虚弱的样子了。 费管家带陈太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靖安侯窝在棉被里,捂得脸都红了。 费管家直接没眼看了: “陈太医,您且等等,我们侯爷畏寒,这不,刚才睡着,我去把侯爷叫醒。” 陈太医点头。 他是卫康帝最得用的太医,每每靖安侯府求陛下派太医的时候,都是他来。 对于这里,陈太医也算是了然。 靖安侯身子虚弱,几乎已经病入膏肓,那二房两口子还在上蹿下跳,就连他都于心不忍。 也不知床上这瘦弱的老头儿怎么挺过来的。 就冲这一点,他是佩服靖安侯的。 搁在他身上,怕是早就气坏了。 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偌大的侯府,竟然全都便宜外人了,真是恼火呢! 陈太医是个急脾气,想着想着,脸上已经带了怒气。 靖安侯睁眼的时候,就看见陈太医虎视眈眈,气急败坏。 靖安侯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他可是擦了嘴才过来的,这陈太医不会是发现了吧? 都怪门房,直接说他今儿不得空,不就把人给打发了吗! 门房:....侯爷,人家是太医,是陛下派来的人,您觉得,我一个小小的门房,能拦得住人家吗?您可真是看得起我! 费管家瞧见了侯爷求救的眼神,可他也没办法啊。 陈太医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医院的头儿,这可不仅仅是他爹在背后指点的缘故。 更重要的是,陈太医自己也是个真本事的! 二十多岁的时候,他的医术就已经能够比得上那些太医院里混了这么多年的老学究了。 更不要说,陈太医对陛下忠心耿耿,最为陛下信任了! 第217章 悲惨的小老头 “扶我起来。” 靖安侯一脸虚弱地向费管家伸手。 费管家赶紧过去搀扶着不靖安侯起身。 “陈太医,您别见怪,我家侯爷这身子畏寒的厉害,不盖棉被,冷的紧。” 陈太医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靖安侯的床上。 寒冬盖的厚被子,整整铺了两层,若非是靖安侯得了这寒毒之症,怕是身上都得捂出痱子来不可! 一盏茶后,坐在外间给靖安侯把脉的陈太医忍不住皱眉了。 靖安侯这脉象怎么这么奇怪。 这脉,太乱了! 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脉,除非,是重病缠人、即将不久于人世! 这个念头一出来,陈太医就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怎么盼着靖安侯没了呢! 靖安侯也紧张的厉害。 尤其是看到陈太医皱眉的时候,一颗心更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陈太医发现他病好了? 这不应该啊! 楚唯那丫头不是说,谁都瞧不出来吗? 唉,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听了那小丫头的话。 靖安侯上一次寒毒发作的时候,是楚唯那丫头用几根银针给他压制下去的。 也是楚唯露的这么一手,让靖安侯相信,楚唯是个有真本事的。 但对上自幼就医术出众的陈太医,靖安侯心里实在没底。 尤其是今儿,他还偷偷吃了铜锅子。 也不知道陈太医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火锅味儿? 靖安侯心思突然飘远。 跟着靖安侯一起吃锅子的费管家,已经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都怪侯爷,要不是他非要吃锅子,也不至于这么担惊受怕。 靖安侯:...你个老骨头,说得好像你没吃一样!有本事,把你吃下去的都给我吐出来! 费管家:...嘿嘿嘿,侯爷,这不是说笑嘛! 也不知道县主那锅子是怎么做的,吃着真是香! 主仆两人,一个比一个不上心。 可怜了陈太医,心里已经忐忑起来。 陛下让他过来探查靖安侯的病情,这直接诊出来命不久矣,靖安侯世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掐死他? 尤其,自家老爷子还来信,特意让他照顾照顾如意县主一家。 真是犯难了! 陈太医就是给后宫娘娘们诊脉,也没有这么头疼过。 陈太医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跟靖安侯说实话。 可对上靖安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陈太医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残忍了。 这老头儿也挺不容易的,别这话说出来,一不小心刺激到他,到时候靖安侯再咽了气。 那他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算了算了,还是跟靖安侯世子说吧。 瞧着靖安侯世子是个好说话的。 靖安侯世子:...你哪里瞧着我好说话了? “侯爷,您身体还是老毛病,不过您一定要注意保养,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也莫要拘束,只管吃高兴就是了。” 陈太医说着,突然闻到一股肉香味。 陈太医用力吸了吸鼻子,这才了然,这肉香味,是靖安侯身上的。 看来,靖安侯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放开肚子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了。 唉,罢了罢了,还是开两副消化的方子吧。 陈太医一心想让靖安侯走的舒服一点。 陈太医这样子,可吓坏了靖安侯。 什么叫老样子? 意思是陈太医没有诊断出什么?!! 刚才靖安侯都已经想着陛下知道他病情好转,会不会对靖安侯府下手的事情了。 谁知道,陈太医就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真是....意料之外啊! 靖安侯看着陈太医留下的方子,直接大手一挥,让费管家收起来,然后就赶忙冲去了隔壁的饭厅。 那锅子才吃了一半了。 他得过去吃完才行。 费管家收好药方,在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屋里已经没影了,着急的费管家赶紧拔腿跟上: “老爷,您给我留一点啊!” 费管家是真不知道,侯爷怎么突然那么有胃口。 之前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就差他哄着一口一口喂着吃了。 可自从吃了如意县主的饭菜,侯爷就活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连老王头做的饭,每日都能吃下去一大碗。 这可把老王头高兴坏了。 按着规矩,每日只用给侯爷做三个菜,这老王头直接自掏腰包,额,也不算,是掏了杨胖子的腰包,又给靖安侯加了三个菜。 这可把侯爷吃美了。 若不是要顾忌着陛下那边,怕是现在,侯爷就能胖个五六圈! 陈太医从靖安侯那边出来,就直接朝着侯府去了。 索性两家是对门,倒也方便。 等陈太医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王钦正和楚唯说说笑笑。 当陈太医的目光触及到楚唯身边的那男子时,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殿下,微臣叩见殿下!” 云和迟迟没有言语,而是用不解的目光看向王钦. 王钦见此,赶紧上前拉起了跪在雨地里的陈太医: “陈太医,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可不是殿下,这是如意县主的相公!” “嗯?” 陈太医那不大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怎么回事? 王钦:...回去给你说。 收到王钦的暗示,陈太医含糊揭过了这个话题: “靖安侯世子,微臣有事找您。” “什么事儿?” 靖安侯世子坐直了身子,看向陈太医,等着听下文。 “是关于靖安侯的事情。” 陈太医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低沉: “我....祖父?” 楚幼承实在不愿意叫靖安侯那老头儿祖父,每叫一声,就觉得自己又被占便宜了。 可在外人面前,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楚幼承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按规矩叫这么一声。 “对,就是靖安侯,您应该还不知道,靖安侯怕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 楚幼承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陈太医: “他怎么了?” “靖安侯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积年旧伤,本就难以调养,再加上,侯爷身上还有寒毒作祟,如今身子已经吃不消,我是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早做准备吧!” 第218章 早些准备 说完之后,陈太医就匆匆离去。 这消息,如同一颗惊雷,让整个靖安侯府都受了惊吓。 情绪最激动的,莫过于二房一家。 梁氏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怒火。 这老不死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好! 这不是纯粹在恶心人吗? 尤其苋儿这丫头马上就要出嫁,若是靖安侯着急,直接在日子前面咽了气,那苋儿的婚事,怕是要就此告吹了! 梁氏也不是没有脑子惪 楚苋嫁的,那是二皇子! 陛下的儿子! 就算是二皇子愿意等着苋儿出了孝期,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更别说,还有二皇子的外祖周家在虎视眈眈。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周家近几天,在到处物色族里模样不错的姑娘,只等着苋儿过门,就把那几个丫头塞进二皇子后院呢! 吃相可真恶心! 不过,任他们费尽心思,也只能在二皇子的侧妃、侍妾这些位份上打转,谁让陛下金口玉言,允了她家苋儿当正妃呢! 楚襄从下人那里听到消息,立刻就来了芙蓉院。 “这老头子不会是真的要咽气了吧?” 若是靖安侯一直活着,就算是陛下册封了楚幼承,他也还有机会,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二皇子给他当女婿,未来靖安侯府是谁的还不一定。 可现在,靖安侯若是真的咽气,那楚幼承立刻就成了正儿八经的靖安侯了! 总不可能有连个靖安侯吧? 就是二皇子愿意,怕是那些大臣也不愿意! 这一来二去,最后耽搁的,还不是他的爵位! 不过这靖安侯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难不成是下面人的料下太多了? 这个杨胖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被楚襄惦记的杨胖子,此刻正狂奔在雨夜,着急火燎地往盛京赶! 手里的消息实在太重要了,他一刻都不敢耽搁! 真是要命了,本以为就是出个公差,听听八卦,谁知道,竟然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杨胖子一边往回赶,一边看向身后,见漆黑的树林里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没追上来就好! ... 松寿堂。 楚唯、云和还有楚幼承一窝蜂地全都过来了。 按理说王钦也是该来一趟的,但在靖安侯府待得时间太长了。 若是再耽搁下去,陛下发了火,就是他,也难以承受!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过来了?” 自从楚唯一家三口搬过去之后,就减少了过来的次数,一是因为不得空;再一个,也是为了转移楚襄的注意力。 免得来往密切了,楚襄那阴的在靖安侯身边动手脚! 楚幼承是见过太子殿下的,对于云和,尽管大家都说是他认错人了,可靖安侯心里清楚,这就是太子殿下。 楚幼承这一家子,也是奇奇怪怪。 一来二去的,靖安侯也就懒得问了。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他也难得糊涂一次吧!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臭小子和他曾孙女已经成了亲。 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也别出来瞎搅和了。 楚幼承见靖安侯不说话,直接上手,对着靖安侯好一阵摇晃。 “你怎么了?” 坐在轮椅上装病的靖安侯差点没被楚幼承给晃悠的直接吐出来。 这臭小子,怎么回事! 他才吃饱啊! “别..别晃了!” 楚唯看出靖安侯的难受,拦住了楚幼承: “爹,你住手吧,好好的人被您这样,也会难受的!” 在楚唯的强力制止下,楚幼承收回了罪恶的双手。 费管家见主子没有大碍,松了口气,赶紧推出门外。 活该,谁让侯爷非要吃那最后一块肉! 费管家心里记仇地想着,也不管这边。 毕竟都是亲人,也不能对靖安侯下黑手不是! 要是二房的两口子来了,费管家绝对是要站在旁边看着的。 那两口子,简直黑心的要死! 他可不能让那两个恶毒的作践侯爷! 靖安侯:...我现在也很痛苦啊!你快来救我啊! 费管家:...什么?您说什么?我听不见啊! 靖安侯眼瞧着楚幼承又要动手,赶紧说; “我没事,就是刚才陈太医过来给我诊了个脉,然后就走了。” 楚唯也不多说直接搭在了靖安侯的手腕上。 上次她给的药方,对寒毒有减缓的功效,怎么会加重病情呢! 楚唯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医术不精了。 可当诊上靖安侯的脉象,楚唯松了口气,看向靖安侯的眼神带了无奈。 “您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丫头,你再给好好看看!” 楚幼承围着楚唯,一脸不相信,催着楚唯再给诊一次。 楚唯没有听他的: “爹,曾祖就是吃了锅子,气血翻涌,加上我给他可以扎针营造的脉搏低缓,两相冲突,这才有了脉象紊乱。” 脉象紊乱,一般只出现在将死之人的身上。 一场误会,把楚幼承吓得够呛。 “那陈太医也真是的,医术不精,还挺会吓唬人!” 王钦在进宫的路上,又碰到了陈太医。 “陈太医,您这是?” “陛下传召。” 两人都是陛下的心腹,虽然没什么私交,但也算是相处融洽。 王钦大方让出了马车,载着陈太医一起。 正好,他也有点事情想问问他。 “今日陈太医瞧着那如意县主的相公,和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 “也就七分吧。” 不仅是眉眼,就连五官,都和太子殿下不是特别相似。 也就是他当时着急,加上站的比较远,看到云和的第一时间,就本能下跪行礼。 谁知道,不过是场误会!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御书房附近。 “陈太医,劳烦下来走两步,再往前,只能走着过去了。” 王钦虽然是卫康帝身边最得用的太监,也必须要守着宫中的规矩。 陈太医紧跟着下了马车。 作为外臣,他从来都是步走进宫,今日有幸搭上王钦的顺风车,少走了那么远的路,心中已经很是感谢,哪里还会说不呢! 王钦手里提溜着冰粥,脚下步子飞快。 眼下太阳又重新出来,刚还淋湿的地砖,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全都被晒干了。 第219章 陛下来撑腰 王钦心里暗暗想着,等到了御书房,这天儿,就热的厉害了,如意县主做的冰粥,正好给陛下解凉。 真是神机妙算了! 等进了御书房,王钦呈上那碗已经化成糖水的冰粥,诚惶诚恐: “陛下。” “嗯,如意县主做了什么吃食来?” “说是叫冰粥,老奴也是头一次听说,您瞧瞧,若是不喜欢,老奴这就撤下去。” 卫康帝看着眼前的小碗里,盛着满满的果仁、红豆还有没有化完的冰块... 别的也就罢了,可这粉色的,倒是他没见过。 “这粉色的是?” “如意县主说是山楂。” “山楂?怎么可能?!!” 卫康帝看着手边还放着一盘子山楂果子,红艳艳的,颜色明显就不一样! 卫康帝心里不信,忍不住尝了一口。 各种豆类掺和在一起,加上一点山楂片、还有化成水的冰。 一勺子下去,卫康帝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天气苦热,御书房的饭菜,他是如何都吃不下去,胃里更像是火烧一样,让他难受的厉害。 但这一勺子下去,让他活像是进了冬天一样,凉快! 不知不觉,卫康帝吃完了整整一碗。 王钦瞧着,心里忍不住担心,陛下肠胃弱,这一碗下去,别吃坏了肚子。 陈太医正站在大殿中间,瞧着卫康帝吃了整整一碗的小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吃食,闻着可真香! 哪怕离卫康帝还有两米,陈太医仍然闻到了那飘来的香味! 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早知道,陈太医刚才就该厚着脸皮朝着如意县主讨要一点来的。 卫康帝还要再下勺子,看到空空如也的碗,手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味,这叫冰粥的东西甜爽、却不发腻,倒是极为不错。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了。 作为皇帝,卫康帝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口腹之欲,被那些人抓到把柄。 所以,他宁可忍着点。 “咳咳,陈太医,你来的正好,靖安侯身子如何?” “回陛下,老侯爷怕是身子不大好。” 往日每每诊脉完,陈太医都会来宫里复命,但每次,也是说还能坚持,可这一次,竟然说不大好了。 看来,老侯爷确实没几天好活头了。 卫康帝心里高兴,目光落在眼前的小碗上,心里有了主意。 没了老侯爷支撑,楚幼承又为自己所用,那兵权收上来,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情。 尤其,这靖安侯府如今只有如意县主一个正儿八经的子嗣,再容易不过了。 “王钦,去,从朕的库房里寻些名贵的药材给靖安侯补补身子,前些日子那迎风酒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下旨斥责楚襄夫妇行事不端,霸占老侯夫人的嫁妆,让他们即可归还!” 王钦浑身一激灵,低头应是。 老侯爷病重,怎么瞧着陛下对靖安侯世子和如意县主越发宠爱了! 王钦不敢深想,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掺和的。 就是可怜了楚襄二房一家,眼瞧着那嫡长女就要嫁给二皇子,这样紧要的关头,突然遭了训斥,怕是会让柔妃娘娘更加不喜呢! 不过半个时辰,流水的赏赐被宫里的太监们抬进了靖安侯府。 楚襄看着堆满半院子的恩赏,直接傻了眼。 怎么回事,楚幼承那肆意妄为地捅了春风楼,竟然没有受到训斥,反而还落了这么多好东西! 那千年人参,足有幼童手臂粗壮了! 瞧着就价值不菲! 卫康帝:..朕赏赐的东西,能是便宜的? 楚襄瞧着,直接红了眼! 这么多好东西,竟然全都是给大房那边的,陛下可真是偏心! 苋儿好歹要成他儿媳妇了,也不知道赏赐些东西给苋儿做脸! 等宫里人走了,他得从这家里破落户手里抢些来! 如今还没分家呢! 宫里的赏赐,他们也有一份! 要不是说梁氏和楚襄是夫妻,梁氏也开始盘算着要把哪些赏赐添进永安郡主的嫁妆单子了。 如出一派的贪心,丝毫不曾记得,之前他们盘算楚幼承和楚唯好东西的时候,遭的罪了! 换句话说,就是记吃不记打! 等小福子公公宣了旨,楚襄就要起身。 “奉天承运....” 刚抬起的膝盖,因为这么一句,又不得不重重地磕回去。 清脆的声响,就连前排的楚幼承都听了个清楚。 小福子自然也听见了,换做往常,他才不会耍这些小手段,可这楚襄,着实遭了陛下厌弃,他作为御前侍奉的,自然也要跟陛下一个鼻孔出气了! 王钦:...你跟陛下一个鼻孔出气,那我是什么?! 一盏茶后,刚还心思活络的楚襄和梁氏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小福子端着明黄色的圣旨,看向楚襄,眼里带着不屑; “楚大人,接旨吧。” 楚襄脸色难看地捧起圣旨,还要诚惶诚恐地谢恩。 别提他心里多难受了! 起身之后,楚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梁氏一记清脆的耳光。 前面的楚幼承一家倒是没怎么在意,也不算,他们一家三口在前面看戏看的热闹。 倒是把跪在最后面的钱清儿给吓坏了。 来了侯府,钱清儿和楚襄都没怎么接触,在她眼里,时不时给她送些好看的衣服收拾的梁氏,就是最好的了。 眼瞧着对自己不错的舅妈突然挨了打,永安郡主当即就站不住了,她直接冲到了楚襄跟前: “舅舅,您怎么打舅母呢!” 永安郡主一时没留神,就让钱清儿钻了空子,眼瞧着楚襄气急,就要连着钱清儿一起动手的时候,永安郡主心惊肉跳,沉声道: “楚襄!有什么,回去再说,你这是让人看笑话!胡闹!来人,把二老爷给本郡主请回去!” 永安郡主是这侯府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哪怕是嫁出去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家里的下人更是被楚幼承直接换了一拨儿,哪里有不听永安郡主吩咐的道理。 这不,已经有几个心思活络的,赶紧过去把二老爷给架了起来。 第220章 抓到机会 “大姐,我实在是气狠了,这梁氏,往日有些小盘算也就罢了,她竟然连母亲的嫁妆都敢贪墨,你快让人放开我,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这梁氏越发无法无天了!” 梁氏摸着发疼的脸颊,看着楚襄这般上蹿下跳,心里一阵寒凉。 楚襄这个狗男人,竟然有脸说是她贪墨婆婆的嫁妆,可真敢说! 当初,要不是楚襄一度晋升无望,家里钱财也没有多少,梁氏怎么会打婆婆嫁妆的主意! 更何况,这个“好主意”还是眼前这个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楚襄给她想的! 她梁氏虽说是旁支出身,可好歹也是名门典范! 若非是楚襄口口声声哄骗她,她死都不会拉下脸来搬空侯府! 楚幼承前些日子接管了整个侯府的账册,是她!是她辛辛苦苦找人做了假的才糊弄过去的! 不然,就靠着楚襄那只会说空话的本事,怕是早就被楚幼承给活活扒了那张伪善的脸了! 小福子看着楚襄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冷笑,就这做戏的本事,连那些娘娘十分之一都没有,就是可怜这梁氏,倒是真的挨了这么一巴掌。 听着都疼的厉害呢! 梁氏红着眼,扫视着众人,尖长的指甲死死扎在肉里,似乎要倾泄出满腔的怒气! 这该死的楚襄! 为了文柏,她不能生气!绝对不能! 文柏可以有一个名声不好的母亲,但绝对不能有一个名声没了的父亲! 大灵朝廷官员,若是沾了污点,有有心人刻意举报,那是能直接撸了官位的! 梁氏不停安慰着自己,胸口剧烈起伏,脑子也在疯狂转动。 楚襄已经把她逼到了这份儿上,若是不能找个好借口把这件事瞒过去,她的名声,就算是彻底完了! 以后,苋儿嫁到二皇子府,也会跟着被消化的! “老爷,妾身也是没办法啊!” 梁氏直接跪在了永安郡主跟前,眼角的泪水滴落,整个人都显得可怜至极。 就连一旁看热闹的楚幼承都忍不住惊呼了。 这梁氏真会演! 瞧瞧,这眼泪,说来就来了! 啧啧啧。 楚唯则是悄悄往后挪了挪步子。 站在了楚唯的身后,活像是害怕一般。 小福子自然注意到了这边动静,正要说上两句,就看到了云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又被他咽了回去, “世子,县主,咱家也办完差事了,这就走了。” 说着,小福子抓着浮尘,拔腿就朝着大门外跑去。 天哪,他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干爹! 重要的人物没了,楚襄也没心思演下去了。 但梁氏不服气,她的戏才演了一半,若是这么着下去,怕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还好,永安郡主主动搀了她一把,苦口婆心劝说: “梁氏啊,你也是马上就快要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这般耍脾气,我知道,你们一家从前过得不容易,又是过继来的,自然谨小慎微。” “可你们得记住,你们既然进了靖安侯府的门,就是咱们靖安侯府的人了,府里的钱财,你们需要,拿去便是。” 楚幼承不满了: “娘,二婶一家贪的,可不是小钱!您若是执意这般放纵,怕是在害了二婶他们!” 永安郡主皱眉,冷了脸: “你这孩子,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能承爵,是你二叔一家不计较,如今竟然越发惯的你肆意妄为了!” “给我去祠堂跪着,不认错,不许起来!” 亲爹受罚,楚唯哪里能看得下去: “祖母,这父亲的世子是陛下封的,您这样,难不成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若是传出去,我们整个靖安侯府,怕是都得不了好!” 正面和永安郡主对上,是不明智的。 大灵注重孝道,若是永安郡主执意拿母亲的身份威压,就是楚幼承,也不能拒绝。 可那祠堂阴冷潮湿,她爹的身子才有好转,若是去那边跪着,岂不是更糟了! 这可不能! 永安郡主怒目盯着楚唯: “楚幼承,瞧瞧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我可是她祖母!竟然还学会拿陛下来压我了!来人,如意县主不敬尊长,给我拉下去打十板子!谁都不能求情!” 楚幼承傻眼了,这怎么回事? 这郡主大侄女好像脑子不太好啊! 她到底是哪边的! 楚幼承头一遭有点明白楚唯的意思了。 这郡主,有点不对劲啊! 楚幼承看着这丫头的五官,忍不住出神。 长得和义姐好生相似,但是这脾气,真是截然相反了! 永安郡主是如今府上最大的长辈,加之身份贵重,就是楚幼承也拦不住她要罚人。 云和看着婆子上来拉楚唯,直接冷了脸。 竟然当着他的面打楚唯,这是当他死了吗?! “就一句教养不利,永宁郡主就要打县主板子吗?那我可否问一句,若是钱清儿闯了祸,郡主可会狠心责罚?” 永安郡主被这般回怼,心里的小火苗蹭蹭长了起来。 她好言好语,是让这些人觉得自己好说话是吗? “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现在犯事儿的,是你家娘子!” 梁氏已经擦干眼泪,站在永安郡主身边开始撩拨: “大姐,小唯这孩子的脾气不好,您可千万别动怒,总归这丫头也已经成亲,若是就这样挨罚,怕是不好听呢!” “就该好好罚她一罚!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郡主执意要责罚,那我愿意替县主受了那十板子!” 云和语气坚定,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永安郡主气笑了: “管束不好妻子,这与妻子荣辱一体倒是学的不错,既然你愿意跟这丫头受罚,那就一起打!” 楚幼承虎视眈眈瞧着,哪里有下人敢动手,见此,永安郡主主动抢了木板,直接朝着楚唯的背上就落了下去。 那力道,就连下面的婆子看着都觉得疼。 可楚唯一声没吭。 云和死死攥着拳头,一下一下数着板子。 到后面,就连钱清儿都出来凑热闹。 “娘,您身子不好,换我来!我是姑姑,训诫小辈,也说得过去。” 第221章 身份存疑 永安郡主也是有些气喘吁吁: “好,你是她姑姑,也有管教她的权力!是该好好惩戒了!” 其实后面永安郡主打的都不轻不重,楚唯和云和也都能忍得过去,但是换做是钱清儿,这力度可就大了不少。 可楚唯就是一声不吭! 钱清儿还不信了,自己就打不出声音出来! 一次比一次用力,发出的声音也是让周围的婆子和下人们吃惊。 毕竟是主子,他们也不敢用这么大的力气! “够了!” 云和一直在数数,如今最后一下也打够十板子了! 却不曾想钱清儿又打了一下,而后还一副惊讶的模样: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是想训诫一下让她长长记性,我这姑姑做的也没错啊!” 楚唯此刻的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了,但听到钱清儿这番做作的话,又是一个精神抖擞…不就是之前与自己起了争执,如今想要全部报复回来吗? 她自是知道钱清儿的心思的。 永安郡主似乎也觉得理所当然一般: “打够了就去祠堂好好反思吧!” … 另一边,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京,杨胖子也算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再过一会就可以见到楚唯了,又是加快了步伐。 很快便夜幕降临,祠堂的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一两声风吹动的树叶声,有几分阴森的意味。 此时杨胖子也回来了,听闻楚唯被责罚进了祠堂,更是心中一惊!立刻潜入了祠堂! 不曾想进祠堂之后,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响,下意识的以为是老鼠就要动手。 可走近一看,却发现楚唯蹲在一旁,吃着东西。 想必声音也是从此发出来的。 “你来了?” 楚唯此时也有些狼狈,今日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还是盯着杨胖子: “可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杨胖子点点头,同时也发现了楚唯手里拿的,正是供奉祠堂的那些铜锅子,都像是干粮的口感,恐怕楚唯也受了许多委屈: “如意县主,如今您可还安好吧?” 只见楚唯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饼子,直勾勾的盯着杨胖子: “如何?可拿到了东西?” “目前只知道了消息,永安郡主她在永昌伯府还有两个女儿。” 可令楚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钱清儿了,但还有其余的两个女儿,她似乎都没怎么听闻过。 看出了楚唯的疑惑,杨胖子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是不太出名,也不太受宠,我带来了一些画像,还请如意县主您过目。” 话毕,杨胖子便拿出了两张画像,楚唯也开始打量了起来。 但是不一会她也发现了端倪: “有些画像确实是不太传实,但这般不传实有些奇怪。” 这也是杨胖子有些胆怯的原因: “正是,但这就是正儿八经的画像,您看…” 画像里的二人不仅仅不像姐妹,更和永安郡主长得不一样,倘若不说恐怕谁都不知道是母女。 接下来便是后宅的一些事情了,杨胖子也不好多嘴,只能看向楚唯。 楚唯也明白杨胖子这是什么意思,霎时间神色也有些复杂。 总不能两个小姐都不是永安郡主所生吧?可明明三姐妹都是亲生的,而永安郡主维度宠爱钱清儿一人呢? 其中猫腻定然是不少的。 在这你争我夺的后宅之乱中,这永安郡主能坐上这个位置,多少都是有手段的。 突然杨胖子的一番话打断了楚唯的思绪: “县主?您如何作想?” 她也缓缓的回过神来,此刻坐在祠堂里傻想也是没有意义的,如今最好还是调查出这件事最好: “你可听闻过,这永安郡主自从远嫁到永昌伯府之后,可有见过靖安侯?” “靖安侯?” 杨胖子挠了挠头,思虑了一会很快就有些惊讶的看着楚唯。 “回禀郡主,据我所知…好笑就省亲了一次,这么多年永安郡主都未曾回去过!” 看样子和自己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了。 楚唯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些狗血小说的剧情,像是什么千金掉包,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莫非这永安郡主的人生也有这样的剧情? 那可不就有意思多了? 她低头浅笑了一下,这一幕也让杨胖子下意识摸不着头脑: “县主,您这是…” “我们去松寿院吧。” 松寿院也便是侯府对面的一个院子,也是老侯爷的院子。 只不过如今杨胖子也知晓,楚唯不还是受责罚在祠堂“思过”吗? 虽然如今楚唯这般模样不像是思过就是了。 可杨胖子还是有些不安: “县主,若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您如今不还是在这思过吗,我们若是这样贸然离开,会不会引起别人亦或者是永安郡主什么的…” 不等杨胖子说完,楚唯也站了起来,今日被钱清儿打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呢! 只见楚唯有些好笑的看着杨胖子: “你莫非是想要反抗我?” “我未曾有这样的想法!” 杨胖子下一秒就开口说着,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和苦闷的神情: “既然县主您想去,我自然是可以为您效劳的,只不过您身上的伤口要紧吗?届时去了松寿院可要找些大夫?” “自然是要的。” 楚唯轻轻的伸了个拦腰,感受着传来的疼痛,到时候必然要偿还给永安郡主和那钱清儿。 既然这郡主都有问题,只要找到了证据,那便是楚唯抓住了她的把柄了! 还想让她被打蹲祠堂? 做梦! 而后楚唯就悄悄的起身离开了祠堂,转而去了松寿院: “我们低调点,总不能让人抓到我们的把柄,不在祠堂的这件事。不过恐怕被永安郡主吩咐,也不会有人想去祠堂看望我,都盼着让我自生自灭吧~这几日低调行事就好了。” 杨胖子听到之后更是不敢多言什么,有时他确实是不太明白这位如意郡主想的是什么,若换做平常人必然是蹲完这祠堂才离开,如今楚唯丝毫不犹豫的离开。 只能说楚唯的思维跳的很快,杨胖子跟不上罢了。 第222章 不敢相见 “老费,你且去唤永安郡主和钱清儿过来一趟。” 靖安侯淡淡道,看向了一旁的老管家老费。 老费也不敢多言,只知这是靖安侯和楚幼承要解决的事情了。 而后便去了永安郡主和钱清儿的海棠院。 可老费敲门过了好一会,才走出一个扭扭捏捏的丫鬟,此刻还不安的看着老费: “管家,您是有什么事吗?” “是靖安侯老爷吩咐,让我来唤永安郡主以及钱小姐去院里商论一些事情,还请你去唤你家永安郡主和钱小姐出来。” 老费说完这番话之后,却不曾想那丫鬟居然有些不悦的看了自己一眼: “抱歉,您还是回去禀报老爷吧,永安郡主今日头疼的厉害,如今是病了,恐怕是去不了了。” 听到这,老费也下意识蹙眉。 昨日的事情他也是略有目睹的,当时永安郡主和钱清儿还生龙活虎的,为何今日就“生病”了? 无碍,带不走一个永安郡主,总不能这钱清儿也去不了吧? “既然如此,永安郡主便好好歇息,那钱小姐可抱恙了?” 丫鬟依旧是那样不悦的神情: “噢,昨日里钱小姐在照顾永安郡主之时不慎也感染了一些病气,现如今也是有些抱恙,您请回吧。” 话音刚落,丫鬟就直接关上了大门,管家也险些吃了一鼻子灰! 可这丫鬟的态度着实是有些不对劲,必须得尽快禀报靖安侯! … “永安郡主和钱小姐都抱恙不能前来?” 靖安侯有些不悦。 特别是听到了管家那番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这分明是不敢见人! 楚幼承也看出来了,抬眸看了一眼靖安侯: “不如前去一趟便知道了,倘若真是永安郡主生了大病,也可以唤府里的大夫去看看。” 靖安侯听后也是点点头,而后便带着老费以及楚幼承一起去了海棠院。 ——海棠院。 靖安侯再次敲门。 “叩叩叩。” 很快里面也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谁啊,方才不是说了我家郡主身体抱恙吗?” 可打开门一看,看到的却是靖安侯,胆都被吓破了。 只见丫鬟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过侯爷,不知您此次前来有什么事?好让奴婢去通报一声!” 见丫鬟态度转变如此之大,靖安侯眯了眯眸子,看向了海棠院的院子,继续开口道: “虽说你家主子身体抱恙,我进院子里坐坐总行吧?” “这…” 不等丫鬟回过神来,靖安侯直接走进去了,丫鬟更是心虚的跟着。 等坐到院子之后,丫鬟也是战战兢兢的给靖安侯倒茶。 靖安侯看出了丫鬟的心虚,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见过你,你是永安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怎么还亲自为我倒茶?” “正是,奴婢唤流月,永安郡主此刻已经歇下了,所以…” 说到后面流月也沉默了。 就算是主子身体抱恙,这贴身丫鬟也得在旁边伺候,院子里的人怎么说也得是管事嬷嬷亦或者管家来招待。 流月这番话属实是前言不搭后语了。 此刻靖安侯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继续开口说道: “永安郡主可还好,如果只是头疼的话,侯府上也有大夫帮她看看,亦或者我进去瞧瞧。” 流月一听靖安侯这番话,更是有些慌乱了: “多谢侯爷关怀了,郡主早已服过药了,眼下已经歇着了,恐怕是要晚些才能与侯爷相谈了。” 楚幼承听后也有些神色不悦。 这分明就是装病不见,管家也禀报过这永安郡主根本没有找什么大夫,更何谈服药这一说? “见过侯爷,侯爷和幼承怎么出现在海棠院?” 只听声音从海棠院门口传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来者正是楚襄。 楚襄此刻笑眯眯的走过来,似乎完全没把昨日梁氏之事放在心头一般: “正巧我也来海棠院,不知侯爷是因为什么事?” 而流月见到楚襄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连忙开口说道: “如今郡主已经歇下了,如今奴婢也不好去通报。” “噢?原是这样?那不知侯爷和来此是因为什么事呢?” 见楚襄这般装傻充愣的模样,楚幼承内心也是有些鄙夷的。 靖安侯也是冷冷的看着楚襄,开口道: “不过是找郡主说些事情罢了,你若是想来凑这个热闹也可。” 楚襄也瞧见靖安侯的神情十分的严肃和冷漠,如果是简单事大可等到永安郡主有空时再言论,再加上如今永安郡主称病不见的理由。 很快,楚襄脑袋里立刻涌出了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 他眯了眯眸子后,而后又笑眯眯的看着靖安侯: “自然是好的,不过侯爷找郡主到底所为何事?瞧瞧人家小丫鬟都被吓成这般了,是否有些…” 话毕,靖安侯也发现了流月瑟瑟发抖。 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自打自己入门时候,态度一直都很强硬,倘若这永安郡主当真是生病了该如何? 果不其然,靖安侯下一刻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但还是看向了流月: “那还请你去禀报一声你家郡主,我如今有要事相谈,如果还是头疼难耐我便让大夫带些治头疼的东西给她,但我必须得见到你家郡主,明白吗?” 虽说态度是好了很多。 可话里行间还是要求见永安郡主! 此刻流月都快急的哭出来了: “回禀侯爷,永安郡主向来睡眠浅,如今若是打扰到了永安郡主,奴婢唯恐郡主身子会更加不适,不如待郡主醒来奴婢再来禀报侯爷?” 永安郡主也跟她说了的,能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绝不能此刻就见到靖安侯! 大抵也是要想好对策才去跟靖安侯说…如今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听到这的靖安侯也下意识蹙眉。 只不过是说两句话,就病成这个样子了? 昨日里母女二人对楚唯动刑时可不是这般的…靖安侯也知晓这流月和永安郡主是不愿见自己呢。 “侯爷,您也听见了。” 一旁的楚襄就想说和: “不如晚些的时候我们再一同前来?” 第223章 拖全府下水 只听楚幼承好笑道: “既然如此,在那之前,不如二叔同我解决另外一件事情?” 话音刚落,楚襄额头也冒出了一点冷汗,但还是笑着看向楚幼承: “不知幼承要同我说些什么?” 不过不再牵扯到永安郡主,这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只见楚幼承也是笑着看向楚襄,开口询问道: “不知二叔一家何时还了昨日的账单?” “昨日的账单?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楚襄就不再跟楚幼承直视,像是有些心虚一般,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一旁的靖安侯本来还在失望的情绪中,听到二人的对话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好奇的看向一旁的楚幼承: “什么账单?” 这楚襄装疯卖傻还真是有的一手啊,楚幼承冷笑: “自然是陛下所说的,让你归还这些年私吞仙逝的侯夫人嫁妆,昨日那账单不明明白白的摆在你脸上了,莫非还得让我再拿出来?” 话毕,靖安侯的神色也变了。 他昨日也是有听闻这件事的,本以为楚襄一家早就归还了,没想到如今还在装傻。 “正是,既然还要等郡主醒来,且先去你二房那把那些嫁妆给收全。” 要知道仙逝的侯夫人,虽然是孤女,嫁入侯府时也是十里红妆,嫁妆十分的丰厚,如今居然让二房私吞的干干净净,靖安侯怎么可能不生气? 而后一行人就移步去了二房院子,楚襄那是想拦都拦不住! 一进去就看到了梁氏。 梁氏和楚襄大眼瞪小眼,梁氏更是一脸茫然: “见过侯爷,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靖安侯十分自在的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下二房的院子之后,漫不经心道: “不知昨日的账单,你们可搜集全了?搜集全了就尽快物归原主。” 也便是要还给楚幼承。 梁氏一听瞪大了双眼! 怎么还要还,昨日不是已经责罚了楚唯以及云和,永安郡主态度不也是想揭过的态度吗? 为何还要… “还愣着做什么?老费,你跟着梁氏一起着手去收拾一下,莫不能疏忽了陛下的吩咐。” 看样子楚幼承是找到了靖安侯这个大靠山,如今靖安侯帮着要东西,梁氏哪敢拒绝? 一看老管家也要一起参与,梁氏连忙摆摆手,看到了一旁无动于衷的楚襄,心中更是失望! 事到临头就当缩头乌龟了! 梁氏强忍着心中的怨气: “不必了,我这就去清点一下,还请侯爷和世子稍等片刻。” … 可过了好一会之后,梁氏抠抠搜搜的让仆人拿出一个宝箱,里面都是侯夫人的嫁妆。 但查阅过账本的楚幼承一眼瞧出不对劲: “你确定只有这些?” 梁氏心中更是惶恐和心虚了,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向楚幼承: “如今只能找到这些了…” 可这根本只有十分之一,更何况箱子里还有一些滥竽充数的东西,根本就比不上当初侯夫人的嫁妆! 见梁氏这惺惺作态模样,靖安侯更是大怒: “那其他的呢?” 下一秒,梁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回禀侯爷,昨日永安郡主也是说了的,咱们二房是过继不说,往日里日子也过的艰苦啊!这才拿了一些嫁妆,如今还剩下不少,永安郡主也说了靖安侯府的钱财日后想拿便是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特别是楚襄,不可置信的看着梁氏,这梁氏是想要坏了他们二房的名声吗? 还把责任推到了永安郡主身上? “噢?你们日子困难,不从管家那领钱,非得抽取侯夫人的嫁妆?” 一旁的楚幼承也是冷嘲热讽的开口说道,神色复杂的看着夫妇二人。 这下梁氏也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重复说一句话: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靖安侯也见惯不怪了,冷哼一声之后,对着一旁的管家开口说道: “你去找来几个仆人一起搜,倘若还是不够就从其他院子里拿出别的东西补差价,这侯夫人的嫁妆可哪有借了不还的道理?” 话毕,靖安侯就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梁氏。 梁氏和楚襄这下可真慌了! 如果只是楚幼承来跟他们要嫁妆,必然是讨不到任何好处,谁曾想这靖安侯也跟着过来了?夫妇二人也不敢违抗靖安侯啊! 更何况梁氏也是最清楚的,这些年来她和楚苋都挥霍了不少,嫁妆里还有一些是无价之宝,那该如何补偿? 看着那仆人一个个进出二房的院子,走出来都是抱着不一样的宝物,连楚襄的房里和书房都不放过!一个个都被搬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之后,老费这才摆摆手,回禀靖安侯: “回禀侯爷,二房屋内已经没多少值钱东西了,但数量还是不太够。” 果不其然! 梁氏更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老费,又看了看摆在面前的这些物品。 很快眼尖的她就发现了其中还有楚苋的嫁妆! 楚苋的嫁妆也都全被抢了抵押,怎么还是不够? 见状之后的楚襄也是神情复杂,不悦的开口说着: “我们二房就这么多东西了,怎么会还不够?” 却不曾想楚襄若有所思冷笑了一下,从老费手中接过账单,递给了楚襄: “不如二叔自己亲眼瞧瞧,到底对不对的上?” 在那之前,靖安侯也是看过了这本账本了,看见里面这么多东西都流入了二房,而二房的胃口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倘若没有陛下一道圣旨,恐怕这二房还要把剩下的嫁妆一并吞了! 如今倒是会装无辜! “你…” 楚襄敢怒不敢言,草草的看了一遍账本之后,但看到后面脸色越黑。 这老费和楚幼承所说的不错,就算是把二房这个院子给卖了,也很难完全把那价值千金的嫁妆补全! 这该如何是好? 靖安侯看出了楚襄的慌乱,冷冷道: “剩下的嫁妆,我劝你们这几日还是找齐来亦或者是找别的物什来代替,这可是圣旨,我靖安侯府可不愿因为你们二房一人,拖累靖安侯全府下水!” 第224章 落荒而逃 等楚苋回来之时,看见二房空空如也,也是震惊了一会。 梁氏更是苦不堪言,连她自己嫁进侯府的嫁妆也一并没收了。 … 但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梁家那般,梁家三老爷听闻此事,便马不停蹄的来了靖安侯府。 不过梁氏与这梁氏三老爷实则没有什么太多的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同族旁支族妹罢了。 但至少是娘家给自己撑腰,梁氏也算是松了口气。 今日只有楚幼承在,梁氏还怕什么? 见梁氏三老爷来了之后,梁氏便也去找来了楚幼承。 ——二房。 楚幼承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梁氏一副委屈的模样,坐在一旁的则是梁家三老爷,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见过世子。” “不必多礼,不知梁老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楚幼承淡淡道。 他其实也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只是这梁氏也想的也过于异想天开了。 就凭一个梁家三老爷就可以要回之前的嫁妆? 做白日梦吧! 只见梁三老爷打量了一下楚幼承后,漫不经心道: “我听我族妹前几日在这受了委屈,便来看看,只是不知为何世子殿下要拿走我梁家给梁氏的嫁妆呢?以及我那侄女楚苋的嫁妆。” 殊不知,梁氏就是这般说的,根本没说其中的侯夫人一事。 果不其然,听到了梁三老爷的话,楚幼承笑了笑,下意识的看向了梁氏,却瞧见梁氏十分心虚的眼神,霎时间也明白了: “正是。” 见楚幼承如此坦诚,梁三老爷更是不甘心了! 他今日前来也是想吞一点梁氏嫁妆的,如今这楚幼承貌似是理直气壮的模样,莫非是不想给自己什么嫁妆? 与此同时,楚唯听到了二房的动静,又听闻楚幼承也来了,便也偷偷的从松寿院溜出来,站在了二房仆人中最不显眼的位置去凑热闹! 只见梁三老爷神色复杂的盯着楚幼承: “再怎么说,那也是我梁家的嫁妆,莫非你们靖安侯府还想私吞了不成?” “那依照梁三老爷的意思,是要靖安侯府归还是吗?” 谁都没想到,楚幼承突然说出这番话。 梁氏更是一脸不可置信,难道真的要还给自己吗? 其他的无所谓,但是楚苋的嫁妆也至少拿回来吧? 只有楚唯在捂嘴偷笑…看样子这梁三老爷也是不清楚状况来的,看样子要被梁氏坑惨了! 这梁族不过是一个世家,也没有官职,就这样理直气壮的想要多回去,未免还是异想天开了。 却见梁三老爷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楚幼承笑了笑,开口道: “在那之前,也得先让梁氏还了已经仙逝的侯夫人嫁妆,梁三老爷不会没听闻过侯夫人吧?” 侯夫人当初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是传开了的,梁三老爷一听也有些震惊,盯着梁氏: “就算是还,也不能拿梁氏以及楚苋的嫁妆吧?至少我侄女日后嫁人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那梁三老爷还是得问问陛下了,这是圣旨所说的,莫非梁三老爷还想抗旨不成,拖累整个梁家?” 话音刚落,众人都安静了。 梁三老爷内心更是气急败坏! 当初梁氏跟自己解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事情啊! 下一秒,就见梁三老爷笑呵呵的站了起来: “我那族妹是有些不清醒了,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梁氏,你既然已经嫁出我梁族,在靖安侯府为何不安分一些?若是无钱,也不能伸手去侯夫人的嫁妆拿啊!” 这态度转变之快,连躲在人群的楚唯都想为他鼓掌! 明明上一秒还是为族妹撑腰的哥哥,下一秒就成了只是有族里关系的陌生人,深圳还开始管教起来了。 梁氏也气的哑口无言。 这楚幼承怎么还用圣旨压他们? 只见梁氏十分着急的看着梁三老爷,开口说道: “三叔,如今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您也不能…” “唉,这次是你糊涂啦!” 不等梁氏说完,梁三老爷就重重的叹息。 巴不得和梁氏撇清关系! “什么事那么热闹啊?” 楚唯一听这声音,又是无奈的蹙眉。 又来一个老熟人! 只见钱清儿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梁氏和梁三老爷,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楚幼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继续问道: “世子,不知梁氏还欠了多少嫁妆未还啊?” 如今永安郡主不在,那就让她这个女儿来解决这件事情! 莫非还有人愿意当冤大头? 楚唯也有些惊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默默的站在了楚幼承的身后。 而楚幼承也猜到了钱清儿的意思,淡淡道: “不多,晚些账本送到钱小姐手中便明了了。” “既然如此,我愿用我自身的嫁妆来填补空缺,世子也不必如此逼迫二房逼迫的这么紧吧?” 听着钱清儿的话语,楚幼承也有些不悦。 要知道来闹事的还是梁氏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自己逼迫的紧? 见状之后的楚唯也坐不住了,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道: “我们又如何逼迫二房了?” 钱清儿瞧见楚唯,一下子就脸上就浮现怒意! 这楚唯上次被自己教训的还不够吗?如今还来跟自己作对? 看出了钱清儿的愤怒,楚唯也开口道: “我爹不过是按旨行事,只不过钱小姐所说的要用自身嫁妆来填报空缺,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 钱清儿说完后,就看到了梁氏那感激的眼神。 她还是十分受用的。 却不曾想楚唯下一秒笑了出来,而后硬生生憋回去,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恐怕永安郡主还不知此事吧?不如我跟永安郡主禀明这一事再说,不过也不知钱小姐的嫁妆够不够。” 话毕,楚唯就想喊人去告诉永安郡主。 这怎么行? 钱清儿一下子就慌乱了! 她的嫁妆一直都是永安郡主帮她准备的,具体有多少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如果告诉永安郡主是帮助二房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如此还是钱清儿她自己亲自跟永安郡主说才好! “我自然会去说,用你来说?” 话毕,钱清儿像是害怕楚唯真的去叫人,乱慌而逃一般的快速离开了二房。 第225章 写欠条 随着钱清儿的离开,二房最后一点希望破灭。 楚唯摆明了收不够钱就不走。 楚襄和梁氏如同被架在了火堆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二房已经被掏空了,他们就是有心想还也没东西。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想给! 梁氏:老爷也不想想办法! 梁氏心里埋怨了。 楚襄看懂了梁氏埋怨的眼神,心里怒火蹭的就上来了。 让他想办法,他能有什么招数。 楚幼承这父女两简直逼人太甚,直接拿陛下来压他们,他们若是不答应,最后受苦的,还是二房。 总也是吃亏的事情,楚襄只觉得无力。 “爹,世子,你们也都瞧见了,我们府上是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既然二叔房里没了,那好办,写张欠条就是了,文柏和文寒也都大了,若是二叔一直还不上,由他们来也是一样的。” 楚襄直接黑了脸。 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还不完,就一直还?他可是长辈啊! 真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一点体面都没有。 传出去,也不怕外面人笑话。 楚襄知道这楚幼承不见兔子不撒鹰,无奈,只能转身看向靖安侯府: “爹,你看这....” 楚襄的话带着为难。 靖安侯没抬眼,说话声音带着冷淡: “楚襄,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更何况这眉儿的嫁妆,没经过我同意就挪用,和偷没什么区别!” 后半句话,靖安侯说得有力,带着愤怒。 他早就知道这二房两口子做的恶心事,不过是因着眉儿最重要的东西早已经被他保管好了,这才没有撕破脸。 如今就连陛下都站在他这边,这两人就是想不吐都难! 闻言,楚襄低垂着头,眼里是满满的愤恨。 这臭老头儿,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也不想想,百年后能给你摔盆的只有我楚襄! 楚襄暗暗发誓,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一定要把这碍事的一家子给赶出去! 自从楚唯他们进府,二房处处都不顺心,如今竟然连辛苦多年攒下的家业也都被“夺”了去。 楚襄沉不住起了。 管他陛下心思如何,这楚幼承没了,陛下就是有别的想法,也只能搁置。 尤其,自己的亲妹妹还在宫里当娘娘,更有四皇子那样的外甥撑腰,就算陛下对他不满又怎样。 当年的许诺,他堂堂九五之尊不也没兑现! “二祖父,您想什么呢?莫非,不想写这个欠条?” 楚唯端着笔墨纸砚,看着还在走神的楚襄,眨巴着眼睛,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楚襄与之对视,心下冷哼,想让我背上抗旨的罪名?休想! “没想什么,我这就写。” 楚襄脸上带了两分笑意,似乎一点都没受影响。 楚唯心里稍稍警惕。 真能忍啊! 最后,楚襄还是写了欠条,就连梁氏也在上面按了手印。 欠条算是完成了。 看着楚襄亲手签上的大名,楚唯吹了吹未干的笔墨,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欠条。 这张欠条,如今可值小十万两白银呢! 对于那位没有谋面的曾祖母,楚唯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平反的罪臣之女竟然有这么多的嫁妆,可见曾祖母的厉害。 楚唯甚至隐隐感觉,可能这曾祖母也是穿越的。 不过也只是想了一瞬就打消了念头。 毕竟,眼下已经有了好几个特例,若是再来一个,这就太不合理了。 楚幼承:...你觉得现在合理吗? 靖安侯见事情了结,有心想要见一见永安郡主,但知道她怕是不想见自己,也只能作罢离开。 至于楚幼承一家,也离开了。 正事都办完了,还在二房留着做什么,无趣得很。 在楚唯一行人离开之后,很快,楚幼承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就进屋了,所有二房能看的见的东西,全都给搬走了。 若非梁氏拼命拦着,就连檀香木的拔步床都要被抬走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 楚幼承的人离开之后,整个屋子就如同刚被土匪洗劫了一般,光秃秃一片。 就连楚文柏和楚文寒的院子也不例外。 谁让她们也是二房的一份子呢! 更严重的,当属楚苋。 因着马上就要出嫁,所以梁氏可没少给她准备好东西。 几乎所有值钱的田铺庄子都是先紧供着楚苋那边。 这一下子,楚苋的嫁妆也全都给收走了。 楚苋,自从重生回来,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嫁给二皇子本就已经让她心里千般不愿,如今连傍身的嫁妆都没了,她拿什么压住二皇子后院的人! 嫁妆,就是新妇的脸面。 越是厚重的嫁妆,越能提现娘家的看重。 尤其,她要嫁的还是皇子! 那是皇家的人啊! 楚苋一想到自己嫁过去那天,一抬嫁妆都没有,就再也忍不住了。 牡丹院的丫鬟们被她好一顿折磨。 一直到梁氏闻风赶来,这才让楚苋停了暴行。 当然,梁氏可不是心疼这些下人。 不过就是些奴才,就是没了,直接一张草席裹了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就是了。 没得在府上浪费粮食。 “苋儿,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梁氏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呵斥一声: “都给我下去,伺候小姐不利,等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丫鬟们瑟瑟锁了脖子。 至于楚苋的得力心腹墨香,倒是没受到什么牵连,可也脸色不是很好。 主子受苦,她这做大丫鬟的,自然也没脸。 对于楚唯,墨香算是彻底恨上了。 大小姐可是答应过的,以后要把自己送给姑爷开脸的! 二皇子若是不喜小姐,就更瞧不上自己了。 不得不说,楚苋倒是会笼络人。 还没嫁过去,就已经拿着二皇子开始许好处了! “娘,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现在什么都没了,这让我怎么嫁过去?!!那可是皇子。” 还有相府那边。 也是前后脚的婚事。 若是自己的嫁妆比不过周仙儿,二皇子心里会怎么想! 二皇子虽然贪恋女色,可也不是傻子。 第226章 找人帮忙 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时间长了呢?到时候自己没了姿色容貌,能继续抓住二皇子的就是助力,难以舍弃的助力。 四皇子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就连自己的亲姑姑都能为了利益,让四皇子改娶了别人,更不要说二皇子的生母柔妃对自己还百般不待见了。 楚苋是真的头疼极了。 谁能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唯他们竟然会来寻这样的麻烦。 就连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真是没想到了!楚苋头痛扶额,眼里带着恨意。 等她嫁给二皇子,早晚要把这碍手碍脚的父女解决掉。 梁氏脸上也带了哀愁。 光顾着生气了,倒是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听说陛下给周家大小姐周仙儿赐婚相府二公子的时候,她可是心里好一阵窃喜。 为了不让自家闺女丢脸,更是直接添了一倍的嫁妆,除了抬数,里面的东西,可是直逼公主的。 梁氏不似楚襄那般顾忌四皇子。 到底云嫔娘娘也不是她的同胞妹妹。 当然,之所以梁氏和楚襄不夫妻一心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楚文寒。 眼下,她的亲儿子楚文柏处处都比不上那野种,若是一心靠着云嫔那边,楚襄的话语权更大了。 到时候,依着楚襄的性子,会不会把家产给自己儿子还不好说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闺女嫁的更好。 云嫔虽是娘娘,可到底只是个妾侍,但是苋儿就不一样了,她是正正经经的皇子妃。 只要过门,那身份尊贵程度和云嫔就不相上下了。 当然,也是因为之前算计楚唯的事情,让梁氏心里彻底膈应了。 连个乡下来的野丫头都拿捏不住,甚至还要自己的闺女给她扫尾,她能有什么好脸色。 也就是二皇子身份贵重,不然梁氏早就和云嫔撕破脸了。 还说心疼苋儿,这样的亲姑姑,不要也罢! .... 云起宫中,云嫔捏着鼻子,正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小药炉子: “崔嬷嬷,你确定是按着药方抓的药?” 崔嬷嬷已经被浓烟呛的睁不开眼睛了: “娘娘,您放心,都是按着方子来的。” 为了弄这么一副药,崔嬷嬷还给那抓药的小童塞了五十两银子。 要不然,别说药了,就是一根药草的叶子都别想弄来。 “咳咳咳,那就好。” 哪怕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云嫔也没有离开。 这可是自己未来重新获得陛下宠爱的希望,绝对不能马虎。 这苋儿,倒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帮她,比那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兄嫂,强多了。 云嫔心中腹诽,突然打了个喷嚏。 恰好微风吹过,她紧了紧衣裳,也没有挪开步子。 陛下只有五个皇子,除了已经仙逝的太子,还有四个皇子,就是岁数最小的五皇子也已经快十岁了。 自五皇子之后,宫里就再没有嫔妃的肚子有过动静。 这已经数年,别说皇子,就是公主都没有添上一个。 云嫔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眼里带着势在必得。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的肚子有了动静,那就是陛下雄风不减的见证,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那孩子的以后也不会差了。 甚至,还能给皇儿增加上位的筹码。 心里暗暗算计着,云嫔一直等到汤药出锅,就迫不及待趁着它还热的时候喝下去了。 .... 牡丹院。 楚苋看着在自己跟前走来走去的梁氏就心烦不已。 “这可怎么办啊!” 梁氏满脸着急,有心想要回娘家去求救,但想着上次梁三夫人上门的情形,顿时歇了心思。 他们怕是有也不会借给自己。 可除了他们,也没人能帮上忙了。 宫里的云嫔娘娘? 倒是个办法,可娘娘帮忙也不能挪动宫里的物件啊。 宫中物件那都是登记在册的。 少那么一件,都能给二房惹来麻烦,更别说旁的了。 四皇子那边,就更行不通了。 四皇子往年都没伸手帮过,这个节骨眼,更不愿意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出手了。 思来想去,楚苋起身去了书房。 “墨香,你务必把这封信送到二皇子手上。” 墨香接过封好的书信点头应是。 梁氏看到书信,微微皱眉: “苋儿,你这是找谁帮忙了?” “二皇子。” 楚苋神色不愉, 想她盛京第一才女竟然要因为嫁妆向人低头,楚苋心中很不痛快,对梁氏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不过梁氏一心都在二皇子的名头上面,倒是也没有在意。 “找二皇子有用吗?”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句反问,堵得梁氏哑口无言。 墨香有些身手,得了主子允许,来去更是方便。 两个时辰后,墨香回了侯府: “小姐,二皇子约您在听风楼见面。” 听风楼是侯府附近的一个小茶馆,隐藏在闹市里,生意不好,倒是也没什么人去。 楚苋松了口气,这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给我梳妆。” “娘,您且先回去吧,若是有消息,我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 “好好好。” 梁氏的脚已经迈出了房门。 这个时候,帮不上忙,梁氏也没什么脸。 不过回屋,那是不可能的。 她一转身去了楚襄的书房。 这么大的事情,楚襄这当爹的帮不上忙,也不碍着他知道自己的无能! 很快,楚苋就收拾好出门去了。 ... 一早在茶楼等着的二皇子看到楚苋进门,蹭地起身,眼里泛着光彩。 “苋儿,我想死你了!” 说着,二皇子就要伸手去搂楚苋. 楚苋垂眸,一个闪身,躲过了二皇子的动作: “殿下,眼下还未成亲,还请您自重。” 楚苋的声音柔柔弱弱,吹散了二皇子心头的不满: “怕什么,后天就是我们大婚了。” “苋儿..苋儿可能无福嫁给您了。” 说着,楚苋的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二皇子哪里见过这架势,赶紧拿着帕子给楚苋擦泪: “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本皇子,本皇子去给你报仇!” 楚苋捏着帕子擦眼泪,默默摇头。 这让二皇子更着急了,索性问旁边的墨香: “说,你家主子被谁欺负了?” 第227章 顺利成婚 “如意县主!” 说到1的时候墨香咬牙切齿。 二皇子倒是不怎么关心靖安侯府的事情,对于如意县主,一时间倒是没有想起来。 还是墨香的提醒下,他才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但那已经成亲了,怎么还会为难道楚苋. 二皇子对于靖安侯府的事情,倒是一头雾水。 墨香脸上带着气愤: “她非说我们二房花用了侯夫人的嫁妆,还专门哄骗了陛下下旨,您也知道,靖安侯向来被陛下看中,如今侯爷一心偏袒着如意县主他们,自然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二皇子忍不住皱眉: “靖安侯还是挺明白事理的,怎么会干这种事?” 二皇子和靖安侯接触不算太多,也听不少老一辈的人夸赞过靖安侯。 哦,对了,楚苋的父亲楚襄就不是靖安侯的亲生骨肉,这样的话,倒是说的通了。 谁也不愿意辛苦一辈子的家业全都便宜了别人不是。 可楚苋这边,二皇子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苋儿,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父皇说理。” 楚苋赶忙拉住二皇子: “二皇子,您别,陛下是天子,哪有收回成命的道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世子堂兄喜欢,那就拿去好了,苋儿只觉对不住殿下您。” 说着说着,刚已经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苋儿知道,苋儿身份低微,配不上您,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苋儿必然与殿下无缘。” 特意穿了身素衣的楚苋在眼泪的衬托下,更显的柔弱。 二皇子不忍,将楚苋拥入怀里: “苋儿,你放心,既然父皇已经给你我赐婚,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没人能够比的。” 二皇子虽然风流,但哄美人还是上心的。 楚苋作为过来人,自然清楚这一点。 这不,靠在二皇子的怀里,楚苋的嘴角已经微微扬起。 好歹是前世在宫里见过风浪的,拿捏男人的心思,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楚苋看向二皇子,眼里闪着泪光: “真的吗?殿下,您越是这般对苋儿,苋儿越是没脸嫁给您了。” “是因为嫁妆吗?” 二皇子的脑子飞快转着,一下就猜到了什么。 楚苋点头,眼神都是无奈: “是,为了能填补上窟窿,我的嫁妆也被抵押了。” “小姐,您可被这么说,那哪里是抵押,分明就是世子爷在明抢!二皇子,您可不知道,世子爷那是早有预谋,当天就让小厮丫鬟去我们二房抢了!” “抢嫁妆?” 二皇子也是震惊住了。 这靖安侯世子如此不将体面的吗? 墨香点头: “没错,我们夫人为了让小姐风光出嫁,二房大半的家产全都给了小姐当陪嫁。” 大半的家产,陪嫁... 这两个词儿萦绕在二皇子的耳边。 光是靠楚襄,必然积攒不下多少,可他背后的云嫔娘娘深得父皇宠爱,还有四弟的补贴,这么一算,一半的家产,倒是也不少。 就是他的表妹周仙儿作为周家的嫡出大小姐,怕是都未必有楚苋的嫁妆多。 这么一琢磨,二皇子内心一片火热。 他母妃还说他傻,瞧瞧,他明明就是捡到了大便宜啊! 二皇子的眼里带着算计的精光。 楚苋嫁给他,生下孩子,以后还不都是用在了孩子身上。 二皇子思量一瞬,眼里染上了愤怒: “这靖安侯世子实在过分,你且等着,我定要找他们讨个说法!” 那霸气维护的楚苋,让楚苋心里微微一动,二皇子愿意护着她就好。 二皇子说的倒是痛快,可一转头,却安慰起了楚苋: “苋儿,我们大婚在即,这时候闹事,不太吉利,待婚事过了,我亲自去和靖安侯世子谈谈。” 楚苋轻轻点头,眼里是化不去的哀愁: “苋儿让您丢脸了,若是殿下不愿娶我,我愿意绞了头发做姑子,绝不给殿下丢人。” 没有嫁妆的妻子,这在大灵怕也是头一份。 楚苋是真的不敢赌,哪怕她是盛京第一才女、出身侯府,也不敢轻易去赌男人的心思。 二皇子也觉知道,这是个问题。 就算不为了楚苋,他也得顾及自己的面子。 更重要的,还是下面的臣民如何看他,本来因着没有娶周仙儿,下面已经有不少官员蠢蠢欲动,准备投靠别人了。 他正为这件事心烦。 这个紧要关头,让他们知道自己娶了个嫁妆都没有的正妃,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些人起这种心思。 这般想着,二皇子心里开始琢磨起来了。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弱这样.... 等楚苋回到靖安侯府的时候,眉眼间的哀愁少了不少。 跟在后面的墨香眼里都是笑意,压低了声音跟楚苋夸赞: “二皇子殿下好大的手笔,竟然给小姐送了这么多好东西!” 墨香怀里的,是二皇子让他的管家整理出来的“嫁妆清单。” 这份嫁妆,就算他出了。 半夜三更,二房那边突然热闹的不得了。 就连楚襄和梁氏都在旁边不错眼地盯着,眼瞧着明天就是楚苋大婚了。 他们还在为嫁妆的事情发愁,谁知道,这海拉拉的箱子就给抬进来了,许是为了让他们省事,都是刚刷了红漆的木箱,上面还系了红色的丝绸。 “这绸缎,竟然是南方的红绸,老爷,看来二皇子很看重咱们苋儿呢!” 红绸,那是在南方都罕见的绸缎,百金一匹,这么多箱子上都系了,那也值得不少钱呢。 梁氏眉间透着喜色,可想到什么,又染上了一抹哀愁。 心思全都在嫁妆上的梁氏也没有注意到楚襄的不对劲。 次日,大早。 靖安侯府就有客人上门了。 冲着靖安侯府和宫里云嫔娘娘,他们也不得不过来庆贺。 可进了门才发现,府里的当家人竟然一个都不在。 别说靖安侯了,就连靖安侯世子都没有露面。 宾客心里暗暗猜测,不会是故意要给二房没脸吧? 也没揣测多久,二皇子就来接人了。 从头到尾,一个多时辰的流程下来,这老侯爷和如意县主一家,没一个人出来。 楚襄看着众人打量的眼神,有些挂不住面子,心里对楚唯一家更怨恨了。 真是过分! 众人打量没多久,就被楚苋那堪比公主出嫁的嫁妆给震惊住了。 这也太多了。 侯府可真舍得! 大婚没有风波,算是平安结束。 楚苋和楚襄一家都松了口气。 真是要命了。 第228章 碰瓷吗 与皇家结亲竟没有带一件嫁妆,柔妃想起来这件事就气的脸色难看。 一旁的宫女见到她脸色难看,心里瞬间了然自己的主子在想一些什么,心里默默提了口气。 还没等提着这口气放下来,就听柔妃怒气冲冲的说。 “怎么还不见她过来!入宫之前没有人教过她规矩吗?怎么?让她过来的本宫求着她过来吗?” 一旁的宫女连忙接话,安抚着她的怒气,省得这个怒火烧到她们身上。 “奴婢在这之前已经叫人去催过了,想必二皇妃子已经快过来了。”边说边朝着一旁的宫女使眼色,还没等他们吩咐人再去催,门外就听到了报道声。 这是楚苋来了,寝宫内的众人抬眼望去,楚苋就带了一个下人朝着寝宫正中央走着,柔妃面色不善,瞧着她的眼神也说不上多友善。 “参见柔妃。” 楚苋当然知道现在寝宫内的气氛并不好,她不敢抬头去看柔妃的脸色,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向柔妃请安。 “哟,可终于是把你盼来了。” 楚苋的前来并没有让柔妃的脸色好一点,反而火上浇油,语气也变得严厉了不少。 楚苋闻言又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心里苦笑,柔妃终究是把自己给恨上了。 柔妃不吭声,她也不敢起来,只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怎么?本宫说的话是叫你不满了?”柔妃抬手,一旁的宫女连忙会意,将她从贵妃椅上扶了起来。 “本宫说的话,你这是当耳旁风了?你入宫之前没有人教你这些规矩吗?请安让本宫等你这么久也就罢了,进来之后居然一句话都不会说?你这样怎么能抬得上场面?你这样子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是二皇子。” 柔妃脸色冰冷,多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气场也十分渗人,楚苋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手指轻微抖动。 “如果你嫁了这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你就畏畏缩缩的样子到也勉强说得上话,但作为皇家,你这副模样,简直就上不了台面!如果让别人瞧见你这副模样,该有多少人笑话本宫!” 柔妃咄咄逼人,楚苋听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入宫之前确实也是学了许多的规矩,入宫之后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出现任何的差错,这么些天了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楚苋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 但是在柔妃看来,她学的这些规矩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好的。 “既然你入宫之前学的那些规矩,一点用都没有,那么本宫现在就叫本宫手里的人教你规矩!让你知道皇家森严,绝对不能出现你这样的情况!有一个你已经算得上是最大的极限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楚苋闻言心提了起来,刚才被骂的狗血淋头,她也见识到了柔妃的脾气真的不好。 但这是她入宫之前早已做好的准备,楚苋娘家没有给嫁妆,受到冷眼也是常事。 “是。” 压下心中的苦涩,楚苋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见她不作妖,柔妃倒也满意了不少,并没有让她一直跪着,摆摆手示意她起来,自己则悠闲地坐在了贵妃椅上。 “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本宫现在就叫人教你规矩,怕你不认真学本宫亲自盯着,就在这里学。” 众人因为她的这一番话搓愣了片刻,柔妃低头瞧着楚苋一副吃惊的模样,心里舒坦了不少。 这几日因为她没有嫁妆便嫁进来这件事情,柔妃心情郁闷了已经有好几天了,就等着这天好好的出一口气,好的效果不错,她的气已经出完了一大半。 “怎么?本宫说的话这么的难懂吗?”寝宫内长时间没有人有动作,柔妃皱了皱眉,催促着一旁的宫女,“还不赶紧教她规矩?本宫自己亲眼盯着就不相信她不会好好学!” 宫女反应过来连忙应着,对一旁的楚苋道,“待会儿再教规矩的过程当中,奴婢可能会出言不讳,还请二皇妃子多多见谅。” 这个宫女虽然面上毕恭毕敬,但是心里还是非常瞧不起楚苋的,嫁入皇家居然没有带来嫁妆,说出去都可笑。 事情已成定局,楚苋再多说也会无人理会,她听到了宫女的话,勉强露出笑容。 “是我不对,愿意给我叫过去,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么可能会生气呢?还望你多多海涵。” 宫女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正儿八经的教起了她规矩。 她伺候柔妃这么多年了,要是还是看不懂柔妃的眼色就白伺候。 刚刚的那一番话不过就是暗示她在接下来教规矩的过程当中让楚苋多多吃苦,好让柔妃出口气,宫女当然会按照她地旨意去做,教的第一个规矩便是站立。 “奴婢方才发现二皇妃子的站姿多多少少有一些问题,这要让旁人看去了,怕是会引来柔非不教规矩这种话,还望二皇妃子可以按照奴婢所说的站姿去学。” 说说她有模有样的摆了一个站姿,楚苋连忙学着,但她不管怎么站,这宫女总能挑出一些毛病来,一会儿告知她手摆的不对,一会又说她腿姿又不对,这一学就学了好长时间,期间楚苋没有坐下来过,一直站着。 一来二去,寝宫内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故意为难楚苋,柔妃依然坐在贵妃椅上,看着楚苋的脸逐渐苍白,神清气爽,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二皇妃子再坚持坚持,奴婢见您已经站的比之前好很多了,在站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宫女很会看眼色,察觉到楚苋的脸色有一些苍白,心里盘算着再让她站一会儿便让她他休息。 毕竟人要是在柔妃的寝宫内出事到时候流言蜚语可是全都会反噬到他们头上的。 楚苋这个时候早就已经不行了,头晕脑胀,甚至眼睛都不怎么看得清,听到宫女说还要再站一会儿,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便晕倒在了地上。 她晕倒的太突然了,柔妃脸色一变。 第229章 母子不和 “还不快把人给弄醒!”她怒喝道。 寝宫内的人手忙脚乱,尤其是刚刚还教楚苋规矩的宫女,“怎么怎么回事呢?” “先把二皇妃子扶起来!”跟着楚苋一起进来的下人气的眼睛都红了,率先伸手想把人给扶起来,其他的人反应过来之后也伸手帮忙。 他们这边兵荒马乱,没有人注意到寝宫门口的男人面色铁青,直到有人跪安他们这才注意。 教规矩的那个宫女早就已经双腿无力瘫倒在了地上,她吞吞吐吐的开口想要解释,为自己的开脱,但是二皇子那有时间听她解释,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随后盯着有一些心虚的柔妃,脱口而出。 “儿臣没有想到我母妃居然会这么为难人。” 话落,柔妃脸都绿了,不敢置信地盯着二皇子,说出的话强词夺理,“你这什么意思?是在责怪本宫吗?本宫是在教她规矩,既然已经加入到了皇家,那就得按照皇家的规矩来,本宫想要教她规矩,有何不可?” 二皇子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柔妃这是有意为难楚苋,冷冷的笑了一声,沉声道,“到底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教她规矩,母妃怕是比谁都清楚!楚苋这几日身体本就不行,她早日来请安时,儿臣心里就提着一口气,心里也有一个猜测,万万没想到,成了这个猜测居然成了真!” 柔妃被他这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厉声呵斥道。 “你这是何意?你为了一个女子,居然指责本宫?本宫好心好意也在教她规矩,何错之有?” 两人一言一句居然开始争执起来,无人敢上前劝开,因为他们的争执声方才还晕过去了过去的楚苋也慢慢清醒了过来,一旁的功力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情,就被门口的太监通报声给打断。 “皇上驾到!” 寝宫内的众人纷纷下跪,柔飞剑也忙从贵妃椅上起来跪在了地上,心道今天真是一个不祥之日。 皇上大步流星,说了句平身,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幽幽的盯着刚才还争执没完没了的两人。 “刚才是怎么回事,朕已经知晓的了清楚了,你们两人一个作为妃子,一个作为皇子,居然在这么多的下人面前开始争执起来!这成何体统!你们对皇家的那些规矩都忘到了脑后吗?今日事被朕给撞见了,如若明日被其他的大臣给撞见了,被传出去了,你们该对谁交代?” 皇上已经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了,柔妃提心吊胆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二皇子也跟她一样,两人胆战心惊。 “你做的这是何事!”皇上手指着二皇子,神色难看,“这个时辰该是你来到后宫的时辰吗?这个时间段你不应该去处理一些政务吗?这么些日子了,你觉得都是在这个时辰往后宫跑吗?” 二皇子低着头,不敢吭声,皇上见状讥讽道,“没看出来你这个人居然这么上心自己的母妃,在本该处理政务的时间段,居然来到后宫!” 众人皆知皇上这时龙心大怒,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生怕皇上会拿自己撒气。 “朕问问你,你手里的政务已经处理完了吗?作为皇子,你最要紧的任务是处理这些任务,而不是来掺和与后宫当中那些事儿!如果每个皇子就像你这样动不动往后宫跑,那么这个朝廷早就已经乱翻天了!” 皇上寒声质问,“怎么政务已经处理完了,处理的漂漂亮亮了?居然有这个闲情逸致往后宫跑,如果你把往后宫跑的决心去处理这些政务,朕也不会头疼那么多事!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先是一个皇子,你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处理一些政务,而不是跑到后宫来参和这些事儿,这句话朕不想再提醒你第二遍,如果还发生这些事情,后果如何,想必你比朕还清楚。” 二皇子一言不发,皇上并没有对他指责个没完,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柔妃冷哼了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外面的下人满脸喜色的请安。 “参加皇上,有宫女前来禀报,说云嫔娘娘有喜了!” 话落,寝宫内气氛有些微妙,众人脸色各异,尤其是跪在地上的柔妃,她已经傻眼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皇上喜不自胜,连说了几声好,又赏了那个前来禀报的下人,二话不说的朝着云嫔娘娘的寝宫走去。 皇上一走,二皇子便朝着脸色还是有一些苍白的楚苋身旁走去,轻声细语的询问着。 “怎的了?刚才你晕过去了,现在怎么样了?还晕着吗?如果晕着,就赶紧说,我现在立马去宣太医,如果身体不是一定要说,有我在,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 楚苋摇摇头,勉强笑了起来,“没什么事情,是我自己,这几天没有顾得上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二皇子有些心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瞧着这两个人就要走了,柔妃脸色骤变,“慢着!本宫有说允许你们两个人离开吗?” 楚苋不敢再动,有些为难,二皇子淡淡一笑,眼神意味深长地盯着柔妃。 “云嫔娘娘有意,而娘娘又是楚苋的姑姑,作为侄女,怎么能不去看望一下娘娘呢?你觉得像话吗?母妃?” 柔妃的表情复杂,皇上前脚刚走,她也没有办法将这两个人强制留下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忍气吞声,放两个人离开。 “既然如此,楚苋确实是也有去看望娘娘的道理,本宫就不多多阻拦,记得去本宫到个喜。” 二皇子装模作样的拱手,“儿臣遵命。” 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扶着楚苋,看也不看柔妃的脸色,转身就走。 话已经放出去了,两个人不得不去,等到达娘娘的寝宫时,已经有不少的人聚集在了宫殿内。 其中便有四皇子。 门口有人通报,四皇子当然也只晓得这两个人到了,淡淡一笑。 第230章 晋升 “见过二哥和二嫂。” 二皇子瞧见他时有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又很快的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客客气气的问了个好。 “二哥和二嫂大婚之日不过才多久,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甜蜜蜜,要不是我清楚,还真以为二哥和二嫂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四皇子一本正经,但是说的话却带刺,二皇子和楚苋对视了一眼。 “真是登对啊。”四皇子感慨道,楚苋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话中真正的意思,方才因为身体不适,脸色就已经够苍白,现在因为他的一番话,看上去更加的柔弱了, 二皇子撇清她的神色,心中不快生硬的转移话题。 “听闻云屏娘娘有喜,我就便带着楚苋过来道个喜,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道完喜还要回去。” 四皇子不露声色,默默的退到了一边,“那就不耽误二哥和二嫂了。” 见他让路,两人连忙走了进去,四皇子盯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两人一进去便看到皇上大喜的脸色,先规规矩矩的请了,不然这才退到一边。 “真是不容易。”皇上神色喜悦,手握着云缤娘娘的手,像是安抚般的抚摸着。 ““朕非常的高兴!”” “能为皇上再添一个子嗣,这是臣妾的福!”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皇上哈哈大笑, “有你这句话就好!朕就知道你定能给朕添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皇上龙心大悦,不仅大大赏赐的云嫔娘娘宫中所有的下人,还让云嫔娘娘恢复了封号云妃。 云妃喜不自胜,刚要从榻上起来跪谢,却被皇上给按住了。 “不用道谢不用道谢,这都是你应该的得到的!朕知道你怀这一胎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的养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要紧的时候出现一点差错。” 皇上语重心长,又对着寝宫内的下人道。 “云妃有喜,尔等要好好的照看,不得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如果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到时候朕会拿你试问,你可一定要给朕一个交代!当然不出差错是最好的。” 从小到大生长于皇宫内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皇宫水深,“云妃这一胎,不得出现一丁点的差错!你们都给朕好好的提起精神来看好!” 下人们纷纷应着,网上并没有待多久,嘱咐着云妃要好好休息,便离开去处理公务,此时寝宫内除了四皇子和几个人以外都也离开了,云妃,脸色有些疲倦,真要休息时,楚襄进来,开口便是道喜。 “恭喜云妃!” 瞧着他进来,云妃诧异,“你怎得来了?” “云妃有喜,我前来道贺,有何不可?”楚襄大摇大摆的进来,便坐在了一旁圆凳上,丝毫不在意有一些排斥他的云妃。 想着他能早点离开,云妃面色疲倦的应付着,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楚襄便开始说出了自己记忆,进攻的最主要目的。 “云妃,你能恢复妃位,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四皇子在一旁从始至终都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开口,瞧着楚襄说完了这番话,便抬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他就知道这个人过来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简单的道喜。 “云妃啊,臣这几日的手头,有些紧…”说到这里,楚襄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臣并不是一定要挑着这个日来给你找不喜,但是这情况实在是太过于警觉了,希望云妃能给我借几点钱,让臣能稳稳的度过这几天。” 云妃心里烦躁,想也不想的冷漠回去。 “本宫这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给你借借,本宫这一胎来的突然,本宫要花费不少的钱和历来找人安胎才可以。” 话落,楚襄急了,从圆凳上坐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这这这怎么可能呢?完皇上刚刚难道没有赏赐你吗?难道没有因为你这一胎对你大大的赏赐吗?云妃你相信我,绝对是最后一次,你只要将钱借给我,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云妃此时早已麻木,她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本宫再重申一遍,本宫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接济与你,如果你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的话,那你先退了吧,本宫乏了,还要休息。” “送人。”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楚襄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他不依不饶的说,“云妃,你再相信我一次,这次是绝对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这次给我,那我下次绝对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又说,“听说你怀孕了,皇上肯定会很开心的,那么赏赐他是绝对不会少!你休想将我打发走!” 云妃气笑了,强忍着不适说,“难道本宫对你的救济还少吗!哪一次你过来询问的时候,本宫并没有给你?可是你贪得无厌啊,一次两次并没有满足你!本宫可不相信你话中所说的最后一次,这样的最后一次,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们再不会相信你了,也不会给你钱的!你走吧!” 楚襄哑口无言,皱着眉脸色不善的朝着一旁的四皇子走过去。 “四皇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面色平淡的四皇子一口回绝。 “我也无法借给你。” 一来二去的询问都碰了壁,楚襄这下无法保持冷静,有些激动了起来。 “一个二个都没钱?说出去谁信啊!” 他有些恼火,说出来的话也越发难听,云妃忍无可忍,也开始出口讽刺。 兄妹二人居然争执了起来,一旁楚襄的夫人见状,脸色为难的将楚襄往一边拽,嘴里说着好话。 “罢了罢了,在这大喜的日子,吵架可不是件好事!” 楚襄被拉到了一旁,并没有完全气消,对着一旁的四皇子突然说道,“都是一个样的!” 四皇子愣住了,脸色不快,冷眼盯着楚襄,对着一旁好声好气说着话的楚襄夫人说道。 “夫人可知,他为何花钱如流水?”四皇怎么那么不清晰,“你的这位,可在外面养了不少的女人呢,所以才花钱如流水。” 第231章 外面养了人 梁氏闻言,瞬间惊呼出声: “什么?四皇子,您说什么?” 四皇子意识到自己气糊涂了,把心里藏得秘密都说出来了,赶紧转移话题: “没,没什么,舅母,你听错了,母妃,若是无事,我这就出宫了。” 四皇子已经成年,虽然是在自己母妃宫里,可到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也不好久留。 不然,出什么事儿,他就麻烦了。 作为成年皇子,就这点不好,处处都得提防着。 四皇子忍不住羡慕自己那早就去世的皇兄了。 太子殿下虽然没有外祖一家,可却是在父皇膝下长大,说是父皇手把手教养也不为过。 若不是太子殿下的离奇去世,怕是这太子之位,甚至都轮不到他们去争抢。 若是能选的话,他也想成为太子皇兄。 如他舅舅这一家,除了苋儿表妹,没有一个中用的,还不如拿来给他做垫脚石,等他荣登大宝的时候,还能给他们一份死后哀荣。 可惜,没有如果。 云和:...你以为我真的就想当太子吗? 远在靖安侯府的云和突然打了个喷嚏。 坐在旁边剥莲蓬的楚唯闻言,忍不住担心: “是不是晚上着凉了?还有几日就要考试了,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说着,楚唯擦了擦手,直接伸手就要给云和号脉。 云和看着楚唯纤细白嫩的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处,耳垂唰地红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甜蜜。 偏在这时候,春花咋咋呼呼地过来了: “小姐,不好了!” 楚唯迅速收回了手指,脸上带着一点红晕: “怎么了?” 云和感受着手腕上残留的温热,眼里带着惋惜。 要是能再多号一会儿就好了。 春花莫名感觉姑爷对她有敌意。 春花挠了挠后脑勺,细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姑爷啊。 “怎么了?” 春花被楚唯晃动着身子,立刻回神: “哦,对了,宫里传出来消息,说是云嫔娘娘有喜了,陛下龙颜大悦,直接恢复了云嫔娘娘的位份。” “有喜?” 楚唯忍不住惊呼,就连云和都愕然了。 父皇都已经快要而立之年,这时候突然又有嫔妃传来喜事,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云和作为太子,对卫康帝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 卫康帝早年在杀了远宁王府一家之后没几年,边关告急,大灵的兵力不足。 眼瞅着那北方的蛮夷就要破城,卫康帝大手一挥,亲自带着十万连夜征调来的士兵去了边境。 以少胜多,说得容易,这背后是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 就连卫康帝也受了不少苦。 他清楚记得,当时陈太医和陛下说的话: “陛下,您伤到了根骨,以后怕是难有子嗣。” 卫康帝大怒,冷落了陈太医好久,甚至派遣了不少暗卫去民间寻找杏林圣手,结果都如陈太医所说,药石无医。 这让卫康帝颓废了好久。 云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在那段时候,他无意间听到了母后的呢喃,得知了数年前那场残酷的真相。 若是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在那个午后贸然去母后的宫里。 这样,也就不会听到母后那番话,甚至,他也不用内疚这么多年。 在遇到楚唯之前,他每夜都难以入眠,每每闭上眼睛,就好似亲眼看到了那场屠杀。 帝王无情,可不是说说而已。 面对从小就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云和是真的无法面对。 “云和?你怎么了?没事吧?” 楚唯摸着云和的手心,冰凉一片。 盛夏的天气,云和的手却冰的吓人。 楚唯都怀疑云和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之类的。 “没什么,就是想到点事情。” 楚唯恍悟,云和应该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宫里的那位好歹是他的父亲。 不对,他是太子的话,那他的生母就是赵皇后! 远宁王府的事情,楚唯也知道不少。 父亲杀了母亲娘家所有人。 这种只有在狗血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云和的身上。 那要是这样,云和还要回京,还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难不成,他是要杀陛下? 弑君好像是灭九族的罪啊! 楚唯仔细打量着云和,却从他眼里看不到任何杀意。 楚唯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总归过好眼下才是真的。 不过这云妃娘娘,好像岁数也不小了吧。 这个岁数怀孕,虽然稀奇,倒也是正常的事儿, 可紧接着,云妃赐下的东西,倒是让楚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云妃怀上和楚苋有什么关系。 瞧瞧,那流水的赏赐全都抬进了二皇子府上。 这可给楚苋长了好大的脸。 没有嫁妆傍身、父亲官职不高,再加上宫里的正牌婆婆不喜欢,楚苋还能在二皇子府上稳稳站住脚跟,这一点,就是楚唯也佩服,这可不单单是心计了。 楚苋出嫁的前一日,后门来了不少人送东西,这件事杨老二当晚就跟她汇报了。 楚唯也没多上心,总归不是给自己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不过云和还是让追风去问了一嘴。 听说是从二皇子府上的后门给抬出来,楚唯瞬间了然。 梁家就算是有心想要帮衬,在自己老爹的搜刮下,怕是也没多少东西了。 楚唯倒是没有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好歹人家大婚,这么喜庆的事情,真要是一点陪嫁都没有,靖安侯府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光。 虽说靖安侯府里两房不和的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了。 可面上能过去,就凑合一点吧。 楚唯倒是没那么小心眼。 可宫里的柔妃娘娘就没有那么大度了。 前脚楚苋才在自己这里受了罚,后脚云妃就让人送去了东西。 这说出去,外面人肯定笑话自己这个正经婆婆小气。 而且,更让柔妃气不过的是,云妃那老蚌竟然还能生珠! 就因为怀了孩子,还不知孩子是否能平安落地,陛下就给她恢复了封号。 这搁在谁身上不眼红。 第232章 有威胁 若是没有孩子的年轻嫔妃也就罢了,不过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小喽啰,可云妃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按着惯例,若是云妃生下孩子,就算是个公主,这也能再加封个贵妃。 更不要说,万一是皇子了。 那云妃膝下就有两个皇子了! 这真要争储起来,云妃简直占得便宜不要太大! 越想柔妃越不安: “去,给我查查,陛下什么时候在云妃宫里歇着的。” 自从上次云妃失宠之后,皇上已经多日没有踏足她的云起宫了。 可这好端端就有了,柔妃实在不能不多想。 柔妃还在眼红云妃,殊不知云妃现在是一个脑袋两个打了。 梁氏坐在下首,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楚襄,似乎要生吞活剥了他一般: “楚襄,当年我过门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楚襄沉了脸,这种时候,梁氏竟然如此质问他,简直就是泼妇一个! 可对上梁氏的眼神,楚襄还是本能地畏惧了。 谁让这件事是他理亏呢! 坐在上位的云妃瞧着,很是无奈。 她这哥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无奈,云妃只能先让崔嬷嬷亲自领着一众太监先去了二皇子府上。 对于楚襄和梁氏的官司,云妃倒是不在意。 可楚苋那边,她还是得稳住。 这一胎能怀上,和楚苋分不开。 陛下在她宫里就过夜了两次。 她是按照方子所说,每次完事的三日内都服用了那药。 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有动静,谁知道,不过半月的时间,竟然已经怀上了,就是肚子里的胎儿还没有成型。 云妃的右手忍不住抚上肚子,这块肉,她可要好好护着。 未来能不能成为贵妃,甚至太后,就看它了! 云妃的眼神中带着算计。 四皇子苦着一张脸,坐在楚襄的旁边,听着这夫妻两个的口水战,无奈至极。 都已经找了借口离开,谁知道,梁氏就像是发疯了一般,非要抓着他说个清楚,他能怎么办,只能如实说了。 “舅母,舅舅未必就是去找姑娘,不少官员都喜欢在那里谈事情。” 四皇子这解释实在无力,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谁会在花楼那地方谈正经事情。 梁氏的眼泪簌簌落下: “殿下,您不必替他说好话,楚襄,这件事你就说如何吧!” 楚襄支支吾吾: “我不过就是偶尔几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违背了你当初的誓言,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找陛下!我要和你和离!” 大灵官员但凡身上有污点,这辈子就算是彻底和官场无缘了。 楚襄也被吓了一跳: “梁氏,你当真的?” 梁氏冷笑: “你觉得我是和你玩闹?” 楚襄心凉了大半,怒气蹭的就窜了上来。 他好歹是个大男人,竟然被梁氏逼的下不来台。 楚襄感觉,门外守着的小太监都像是在嘲笑他。 楚襄当下怒斥: “梁氏,这是在宫里,你休要胡闹!” 云妃感觉有些困乏,听见这话,顺势递了个台阶: “嫂子,这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态,你何必非要钻牛角尖呢!” 四皇子虽然没说话,可那指责的眼神,却让梁氏看了个分明。 呵,不愧是一家人,平时也不见他们这么齐心,这时候倒是一致对着她这个外人了。 梁氏死死捏着帕子,愤恨看了楚襄一眼,就朝着外面去了。 楚襄脸色大变: “娘娘,您赶紧派人拦住梁氏,别让她闹出什么事儿来。” 四皇子已经先一步派人追出去了。 就这样,在云妃和四皇子的嘱咐下,梁氏被绑着送出了皇宫。 看着空旷的大殿,云妃松了口气。 .... 储秀宫,三皇子也在这里。 “母妃,听说云妃娘娘有了身孕,儿子一会儿要过去道喜,您看,要准备些什么好?” 三皇子眼神单纯,甚至夹杂着丝丝的欢喜: “皇儿很高兴,父皇还能再有子嗣,这是天大的喜事。” 安嫔心里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她看着不通世事的儿子,很是无力。 按着父亲的要求,把儿子养的这么单纯,如今,就连云妃有了身孕,他都高兴。 安嫔忍不住对父亲多了几分恨意。 因为他们说的隐忍,儿子从出生之后,自己就不敢随便亲近,甚至让那群夫子养的这般愚蠢。 没有一点心计,这如何能在那四个皇子,不,也许未来是五个皇子中胜出。 安嫔甚至隐隐有了一丝猜测,极有可能到最后,是她的好父亲得利。 真要是这样的话,她绝不答应。 皇位是她儿子的,谁也不能抢走。 “母妃,您是没想好吗?” 三皇子坐的笔直,看向安嫔的眼神虽然陌生但带着恭敬。 安嫔回过神来,扫了一眼被自己掐出血的手心,嘴角带着温婉的笑: “母妃知道,你心系你父皇和云妃娘娘,你放心,母妃一会儿就去探望,连带着你那份,你不是还有功课没做完吗?快些回去吧,天气燥热,记得让下面人给你做些清淡的吃。” “是,儿子谨遵母妃教导,母妃,您先歇着,儿子去母后那边走一趟。” 安嫔点头。 赵皇后虽然没了娘家人,但一日是卫康帝的皇后,就永远是三皇子的嫡母。 对此,安嫔倒是没有什么看法。 赵皇后虽然占了那个位置,可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至少,她不会对三皇子下手。 从某种角度说,安嫔对赵皇后是感激的。 .... 再说崔嬷嬷那边。 当崔嬷嬷亲自带着人进了二皇子府的时候,下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看到后面那一箱箱的赏赐,更是直了眼睛。 “听说咱们主母深得云妃娘娘喜欢,看来是真的。” “可不是,瞧那箱子重的,四个小太监抬着都费劲。” 这是云妃娘娘特意交代的。 崔嬷嬷也没有反驳。 到底是楚苋小姐大婚,多添些,也属正常,不会让人起疑。 楚苋回到屋里,前脚才刚坐下,下面人就来传信说宫里来人了。 楚苋心里咯噔一声,当看到崔嬷嬷才松了口气。 她还当是柔妃气不过特意派了宫女来“教训”她。 第233章 赏赐 “见过二皇子妃。” 崔嬷嬷进门冲着楚苋规矩行礼。 自己虽然是云妃身边得脸的嬷嬷,可楚苋那是皇家的儿媳妇,正儿八经的主子。 穿着二皇子妃诰命服装的楚苋赶忙起身,虚扶了一把对方: “嬷嬷不必多礼,快些起来。” “您这是?” 扫了眼崔嬷嬷身后那厚重的箱里,楚苋眼里带着几分打量。 “这是云妃娘娘特意给您的赏赐,娘娘不便出宫,说是特意给您补的赏赐,恭贺您和二皇子成婚大喜。” 楚苋神色淡淡,自从云妃推她出来那一刻,对云妃的所有讨好,都变成了笑话。 现在外面谁不在背后说三道四,明明云妃也有儿子,却把她嫁给了二皇子,她楚苋,曾经盛京城的第一才女,如今也就是个联姻的工具。 楚苋心里对云妃不喜,但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劳烦嬷嬷走这一趟了,0,给嬷嬷看茶。” “不了不了,宫里事忙,老奴就先谢过您了。” 得了个大红包的崔嬷嬷,紧赶紧地又回了宫。 如今娘娘怀有身孕,真是关键的时候,不在娘娘身边跟着,她是一刻都不安心。 一路小跑回宫,崔嬷嬷就看到云妃来说呢难看。 “娘娘,您是有哪里不舒服?” “崔嬷嬷,你可算是回来了,本宫乏了,先去睡了,这边你看着。” “是。” .... 再说靖安侯府。 楚幼承正在和楚唯说话,刘三突然着急忙慌进门: “世子爷,大事...” “怎么了?” “红娘怀了孩子。” 被楚幼承瞪了一眼,刘三声音微弱。 “红娘?” 楚幼承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春风楼的老板。 这红娘长得倒是不错,但作为青楼的妈妈,竟然还出来接客? 楚幼承心思百转千回。 谁知道,刘三接下来说的话,让楚幼承瞬间不淡定了。 “红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贵府二老爷的。” “二老爷?!!!” 楚幼承的声音直接拔高了一个度。 就连正在看书的云和,也看了过来, 感觉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刘三浑身不自在: “是红娘自己说的,不过她有了孩子是真的。” 正巧这时候,楚襄和梁氏回了侯府。 梁氏仍然不依不饶。 当初明明说好的,她帮着楚襄解决掉永安肚子里的孩子,楚襄他发誓这辈子都不在外面乱来。 现在倒好,竟然背着自己养了外室! 外室啊!那是比妾侍还不如的东西。 现在,就连四皇子都知道这件事,可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梁氏暗暗发誓,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小贱人勾引了楚襄,定要把她撕碎了不可! 远在阴暗地牢里的红娘,突然打了个喷嚏。 看着旁白的墙上那扇只有巴掌大小的窗户,红娘的眼神带着思量。 还好当初她以防万一,把楚襄拉下水了。 红娘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校服,心中暗想: 儿啊,娘这次能不能脱身,就看你了。 楚襄刚坐下,松了口气,外面小厮就禀报说世子过来了。 楚襄心中纳闷,他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知道了云妃有孕,特意过来巴结他的? 这么一想,楚襄忍不住挺了挺脊背。 还算识相,知道来讨好他。 楚幼承进门之后,就见楚襄做的笔直,莫名让他想到了之前村里老张头家里养的大鹅了。 那大鹅也是这般梗着脖子,也不知道骄傲个什么劲儿。 哦,对了,那只大鹅好像因为嘚瑟,被老张头抓去直接宰了。 楚幼承再看楚襄,眼神莫名。 楚襄感觉后背发凉,难不成这楚幼承在背后骂自己不成? 楚幼承坐在了楚襄的下首。 这更让楚襄坚定了楚幼承这次过来的目的。 “二叔啊,不是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你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 楚幼承一脸无奈,活像是在训诫家里不成器的小辈一般。 楚襄愕然,到底谁辈分大? 楚幼承:...这是重点吗? 楚襄蹙着眉头,带着些许不满: “世子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行,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 “这段日子我在查安之海谋杀一事,一直查到了春风楼,春风楼里的老妈妈叫红娘,二叔认识吗?” 楚襄悄悄扫了一眼梁氏,敛了神色: “红娘?什么红娘,我不认识。” “是吗?” 楚幼承和随着他一起过来的楚唯对视一眼,眼神带了玩味: “那这倒是稀奇了,那个叫红娘的,说是二叔的老熟人了。” 梁氏本来就因为楚襄养了外室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听着红娘的名字,更是直接炸了锅。 楚襄再不济也是官员,竟然和开青楼的有关系,这明摆着有问题。 “老爷,那红娘,该不会就是您散钱的女人吧?” 听着梁氏尖锐的质问。 楚幼承和楚唯吓了一跳。 这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任谁听了也会吓到。 楚襄的脸刷的直接红了起来。 这梁氏被自己惯得越发没规矩了。 小辈都还在跟前,竟然这么说自己。 “梁氏,你胡闹什么,我们这是在说正事,你不要随便胡搅蛮缠。” 梁氏心里的火气蹭蹭地就窜了上来: “楚襄,你成亲前怎么答应我的?说好的这辈子就只有我一个,那什么红娘,你胡闹也就算了,竟然还拿着银子给她花!” 梁氏心里委屈地不行。 当初,楚襄还没有被过继,他也不过就是个穷小子,也就是和老侯爷的血缘亲厚。 梁氏虽然是梁家的旁支,可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最起码,比这个破落户要好得多。 楚襄为了求娶自己,各种花言巧语,甚至就连他还有结发妻子的事儿都给隐瞒了。 梁氏念着两人感情多年,也就忍了。 可结果呢! 先是一个嫡不嫡、庶不庶的长子,再还有这个什么红娘。 拿着自己辛苦多年才攒下来的银钱,全都便宜了那个小狐狸精。 梁氏只觉得没什么事情更糟糕了。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 许是梁氏前半辈子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故意要为难她一般。 第234章 看热闹 “二婶,二叔也是男人,您该体谅一二,而且,那红娘已经有了二叔的骨肉,你们两口子也该赶紧拿出个对策来。” 梁氏的身子重重往后一靠,眼前几乎全黑。 她听到了什么?!! 楚襄这不要脸的,竟然还把那花娘的肚子给搞大了? 红娘,那是青楼的,不知道接过多少客人,这楚襄竟然还下的去嘴。 尤其,近几日,因为楚苋的缘故,他们夫妻感情好了不少。 那档子事情,自然也是有的。 一想到,自己竟然... 梁氏的心里就恶心的不行。 倒是楚襄吃惊不已。 红娘,他自然不陌生。 春风楼一夜千金,为了能买到红娘一笑,他可没少花钱。 但是,他也不过就是和红娘有过那么一两次,竟然就有了。 这怎么可能! 楚襄下意识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万一,万一这孩子是自己的呢! 楚襄的脑子飞快转着,红娘平日里也是和达官显贵走的近,就算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也是哪个贵人的。 若是因为自己不承认,让红娘这个孩子出了意外,指不定自己也有麻烦。 这么一琢磨,楚襄立刻有了主意。 “世子啊,这红娘,确实是和我有过那么一段情,可我们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红娘这孩子,我愿意认。” “楚襄!你个不要脸的!” 梁氏直接扑了上去,尖锐的指甲在楚襄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瞬间,鲜血汩汩流出。 楚襄只觉得自己的脸好似被刀子割了一般。 “血,二叔,血!” 楚幼承指着楚襄的脸,惊呼出声。 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楚襄在兴奋。 头一次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他能不激动嘛! 村里的泼妇打架,都没这么生猛的。 楚幼承对梁氏的攻击力,有了新的定义。 作为医者,楚唯扫了两眼,就知道,楚襄这伤想要养好,至少也得十天八天。 啧啧啧,老天有眼啊! 外面的下人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可看到抓在一起的楚襄和梁氏,瞬间傻了眼。 二爷和夫人在打架,他们这上去,怕是有点不合适。 加上楚幼承在旁边有意无意地阻拦,导致这两人打了足有半个时辰。 气疯了的梁氏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楚襄身上砸。 楚襄一边闪躲,一边朝着梁氏怒骂。 倒是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一直到楚文柏露面,这场闹剧才算是落了幕。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 有机灵的下人,赶忙通知了楚文柏过来。 这不,得了信儿,楚文柏一刻也不敢耽搁,拔腿就往这边跑。 楚文柏看到一地的狼藉,心中暗暗庆幸,还好今儿他嫌天热,没有往外面跑,不然,就这边的动静,怕是要出人命。 楚文柏扫到站在角落里的楚幼承,忍不住气短了。 好歹也是一家人,瞧着他爹娘闹成这样子,楚幼承作为世子,也不知道管一管! 梁氏碍着儿子,停了手,可对楚襄,也没什么好脸色: “文柏,这儿没你的事儿,你且回去!” 楚文柏拒绝: “娘,您和爹都闹成这样了,还没事呢!” 楚文柏真弄不明白了,明明大姐在家的时候,爹娘关系融洽,可现在,怎么好端端就出事了! 还是在大姐嫁出去没两天,楚文柏莫名有点想大姐了。 有她在,肯定不用他出来拦着。 楚苋:...所以我的作用就是帮你维持家里的安稳吗? 楚文柏还要开口再劝,楚幼承添了一把火: ‘二叔二婶,这红娘涉及一桩命案,正在天牢关押,若是你们决定要这个孩子,务必要提前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得上报到陛下跟前。’ “孩子?什么孩子?” 楚文柏一头雾水,难不成大姐已经怀上了? 这也太快了吧。 梁氏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孩子两个字。 那小贱人既然敢和楚襄鬼混,就该知道没有什么好结果,还想要孩子,休想! 梁氏眼里都是狠辣,有她在一天,就没人能撼动她儿子在家里的地位! 楚唯看着活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楚文柏,带了几分同情。 也不知道梁氏怎么样的,竟然把楚文柏养的这么不知世事。 楚文柏和楚唯这算是为数不多的见面,尤其是楚唯还那样看自己,楚文柏总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那日在城门口的仇,他还没报呢! 可楚唯已经是县主了,就连他爹的官职,都没有对方高,算了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绕过她一次好了。 楚唯:...你想饶过谁? 楚文柏:...我没有说话。 楚文寒也姗姗来迟,看了眼满地的碎片,楚文寒倒是没有和楚襄和梁氏说话。 他是“庶子”,身份尴尬,若是他开口,怕是梁氏的火气更大。 楚文寒叫了外面守着的小厮进来收拾,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 楚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楚唯总觉得,这楚文寒要比楚襄和梁氏更加心思深沉。 梁氏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这么多年,有这么一个庶子的存在,她和楚文柏都是笑话,她不可能不对楚文寒出手。 什么,楚襄在暗地里保护? 倒是也有可能,可楚襄为了娶梁氏,甚至连发妻都能舍弃,区区一个儿子,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再说了,这个什么红娘肚子里的,不也是他楚襄的骨肉吗? “梁氏,你休要胡搅蛮缠,不然我就休了你!” 拦着丈夫纳妾,确实是犯了七出之条。 但,她和楚襄这么多年的夫妻,竟然抵不过一个小妖精肚子里的烂肉。 梁氏心寒不已。 “我只要一日没有和你和离,我就是这二房的主母,我说不准就不准,除非老爷你连名声都不要了!” 红娘,那是青楼出身,说得难听点,连奴才都不如。 这样的身份,楚襄竟然还想带进后院。 哦,对了,这红娘身上还不干净,指不定背着命案呢! 这么一想,梁氏对这未曾谋面的红娘更排斥了。 第235章 流言 勾栏里出来的女人,最是会糊弄男人了,楚文柏还这么小,若是那女人起了什么坏心思,可怎么办! 楚幼承本来过来,也不是为了听楚襄的决定。 到底是自己经手的案子,就是寻常人,他也是要通知一声的。 大人犯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感觉红娘怀孕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春风楼那样的地方,就是楚襄有钱,也未必能去的起几次。 若说红娘怀了楚文柏的孩子倒是还能说得过去,毕竟楚文柏是纨绔。 可楚襄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虽然有水分在,但楚襄也不是草包一个。 除非,这件事是被人算计的。 楚幼承心思百转千回。 扫了眼还在大眼瞪小眼的夫妻,楚幼承没什么兴趣继续待下去了。 热闹都看的差不多了,再看下去,就是鱼死网破了。 倒是楚襄,不知道怎么跟梁氏说得,竟然没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找过来了。 “世子,这事儿是我一时糊涂,不过那红娘既然怀了我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对她有所交代的。” 楚襄说话头头是道,活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楚幼承为难了: “二叔,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红娘极有可能知道0的死因,安丞相府上的公子,咱们靖安侯府,也招惹不起啊。” 要是这纨绔活着也就罢了。 偏偏这人没了,烂摊子还在自己手里。 楚幼承想不管都不行。 楚襄点头: “幼承,我知道,我也不难为你,这样,让我和红娘见见,我问问这孩子倒是怎么回事。” 楚幼承倒是没有反对。 这红娘,自从关进去之后,什么都不肯说。 审问旁的人,也都没有什么结果。 如今她主动说孩子,定然有她的目的在。 但楚幼承要顺她一回。 就是可怜了楚襄,十有八九要当做诱饵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唯和云和,对楚幼承的计划有了猜测。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 楚襄是打定主意要有个准话才走。 楚幼承也没跟楚襄兜圈子: “二叔,你也是刑部的,自然知道,这牢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这样好了,明日,明日午饭后,您过来,我带您去。” 若是靖安侯世子的身份,楚幼承自然是没有这个权利的,可现在,他不是主管此事的官员嘛。 再一个,还有陛下的看重,就是张尚书,都要睁一只眼睛、比一只眼睛的,更别说只是看守牢房的衙役了。 得了准话,楚襄也不耽搁,直接离开: “此事劳烦世子费心了。” 出了梧桐苑,楚襄的脸直接沉了下来,看着身后的拱门,他的眼里带着不屑。 不过就是两句好话,就晕头转向,真是蠢货。 楚襄一心以为,楚幼承是冲昏了头脑。 要不然,那可是刑部的牢房啊。 就是楚襄,也是没资格进去的。 可惜,楚襄尚且不知,他在哄骗楚幼承,楚幼承又何尝不是在拿他试探红娘呢! 安丞相府上。 春风楼被查抄,5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对于红娘,他是不担心的。 刑部的人也去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没有进展,任由楚幼承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不过,他可不能让楚幼承过得这么逍遥。 “爹,查案这种事情,总要有个限制的,不能说靖安侯世子查不出线索,海儿的案子就一直拖着吧。” 安相点头,搁下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盏,眼里带了赞同: “确实,就算是你不提,我也准备和陛下说一嘴的。” 楚幼承嚣张,不过是仗着陛下拿他当刀,若是没有了陛下的看重,楚幼承不过就是一块儿废铁。 他要做的,就是让陛下看清楚这块儿废铁的真面目。 “对了,人都安排好了吗?” “都好了,您放心吧,绝对给靖安侯世子一个大大的惊喜。” 安长怀嘴角带着冷笑。 楚幼承,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次日清早,盛京城突然有了不少流言蜚语。 而话题的主人,自然就是咱们的靖安侯世子。 “你听说了吗。靖安侯世子被陛下派去查案了。” “这靖安侯世子不是泥腿子吗?怎么就能查案了?” “哼,不过是仗着靖安侯府的荣耀,厚着脸皮向陛下求来的官职。” “没错,没什么真本事的泥腿子,这种人竟然也能被陛下看重,真是世态炎凉啊。”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这样的流言到处都是。 而最激愤的,多是书生。 他们寒窗苦读数年都未必能有个功名,楚幼承倒是好,仗着靖安侯府的功勋,竟然不用科考,白白占了刑部的一个名额。 听说,就连刑部的上涨书,都得听靖安侯世子的呢! 大字不识一个,却能断命案,简直就是笑话。 靖安侯府门口,更是直接围堵了不少的百姓,纷纷叫嚷着要求靖安侯世子出来给个说法,不然他们就不走了。 世人多愚昧,更不要说这些心智不坚定的学子了。 眼下马上就是秋闱的时候,这些人不赶紧复习,在这里跟风,有什么意思。 难道骂他就能有功名吗? 正在府里吃早膳的楚幼承听着下人的汇报,吃的津津有味。 春花说得口干舌燥,不见楚幼承有半点愤怒,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刚才没有说错吧? 外面人是在骂他们世子爷吧? 怎么这位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活像是外面只是蚊子叫。 楚幼承:....不然呢?我出去跟他们对骂?我可只有一张嘴,我骂不过他们,还不如省点力气,吃饱喝足再说呢! 楚唯和云和昨晚是在秋枫阁睡的,大早上起来,不见春花,楚幼承就出来找人,谁知道,竟然听到了洒扫的下人在议论外面有人堵门的事儿。 楚唯深知三人成虎的道理。 哪怕在荒唐的事情,只要说的人多了,大家也就信了。 眼下正是她爹获得陛下信任的关键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些闹事的,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捣乱。 她得给老爹提个醒,别中了对方的圈套。 谁知道,匆忙过来,就见楚幼承悠闲自在地喝粥,许是穿的白袍的缘故,还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在里面。 不对,一定是她眼花了。 第236章 到底谁干的 “爹,你这两天尽量别出门去了。” 楚唯进门,忧心说道。 外面人心惶惶,谁知道会不会有有什么地方藏着和他们父女不对付的人等着下手呢! “我知道,我也没出去啊。” 楚幼承夹了一块儿腌制好的咸菜丢入嘴里,平淡极了。 外面敢传这种谣言,不过是仗着他是泥腿子出身。 可那些人也不想想,他是陛下钦点的世子。 连陛下都觉得他有这个本事当官,这些个跳梁小丑竟然还妄图用这件事来攻讦他。 这是干什么,这是在打陛下的脸呢! 当皇帝的,谁能受得住这个气,瞧着吧,估计很快就没动静了。 靖安侯府的闹剧,自然传到了皇宫。 陛下耳聪目明,早就在靖安侯府被围堵的第一时间知道了此事。 有人对楚幼承下手,这真是有意思。 本准备去云起宫探望云妃的卫康帝,直接停了脚。 看云妃的事情可以等等,楚幼承那边还是要紧的。 “王钦,你去,告诉下面的京兆尹,若是管不好京城,就去边境做苦力吧。” 做苦力,那是要流放的意思了。 王钦身子一紧,低头应了。 这种话,还得是他去才好。 旁的人倒是敢去,可他们也得敢说不是。 卫康帝冷冷一哼,直接回了御书房继续批奏折。 云起宫。 早就已经准备着的云妃听说陛下又回去了,当下就拉了脸。 为了在陛下跟前留下好印象,她可是早起了一个时辰,现在好了,全都白费了。 “娘娘,身体要紧,您吃些东西吧。” 崔嬷嬷带着膳食进门,看着云妃脸色难看,只能转移话题。 孕妇本就情绪容易激动,娘娘的胎又不稳,更得好好保养着。 可娘娘呢,三两天的功夫,就发了好几次火气。 正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她呢! 崔嬷嬷忍不住开始担心了,再折腾下去,这个小主子怕是保不住啊。 忧心归忧心,该劝还是要劝的。 “娘娘,您多少吃一点。” 崔嬷嬷摆了满桌的饭菜,不见云妃动筷子,苦口婆心劝说。 云妃扫了眼门口的宫女,那宫女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主子这是有话要说,赶紧退了下去。 “崔嬷嬷,你说这楚幼承是不是克我?皇上好不容易来一次,他们倒好,竟然出这样的幺蛾子来叫走陛下!” 云妃捏着帕子,四死咬着嘴唇,带着不满。 她还等着陛下来过之后去柔妃他们跟前炫耀呢! “听说靖安侯世子这次是真的遇到麻烦了,外面的百姓质疑世子没有才学,一个个请愿,要陛下废掉世子爷呢!” “是吗?那倒是好事啊。” 云妃眼神闪着光芒,带着欢喜。 崔嬷嬷叹气,就娘娘这样的脑子,能在宫里活到现在,也是陛下庇佑了。 “娘娘,这事儿,怕是咱们有麻烦了。” 崔嬷嬷很是无奈。 “麻烦,我们能有什么麻烦,要我说,废掉楚幼承才好呢!” 整个靖安侯府,就两个男儿,除了楚幼承,那不就剩下她大哥了吗。 虽说有些不成器,但到底能占了侯府,也算是不错。 “就是因为此事二老爷能获利,咱们才麻烦了呢!” “您想啊,盛京的百姓突然这么起哄,那显然是背后得了谁的指使。” 当权者,最忌讳的就是煽动百姓,这明摆着是冲着陛下的死穴去的。 陛下这不来娘娘宫里,怕是也有这样的猜疑。 一个在深宫的后妃和外面的百姓有联系,这是想做什么? 而且,她们娘娘还有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傍身,意图不要太明显。 “崔嬷嬷,那怎么办!” 云妃已经琢磨明白,眼下带着几分恐慌。 她可以失宠,但皇儿不能啊。 “老奴也不知道,您且安心,不是咱们在背后做的,就没必要心虚。” 倒是四皇子那边有没有动手,就不清楚了。 “娘娘,眼下要紧的是知道四皇子有没有插手,若是没有的话,咱们清者自清,任由那些人想给您泼脏水也没法子。” 若是四皇子动手了,那可真就是蠢了。 靖安侯世子得了陛下欢心,哪怕不是嫡亲的血脉,也算是同族。 看在大家一个祖宗的份儿上,外面人也不敢对四皇子不敬。 要真让陛下得知此事是四皇子在背后动了手脚。 卫康帝如何想! 崔嬷嬷不敢细思,只觉得后果难以兜住。 云妃明白了崔嬷嬷的顾虑,转了转眼球,有了主意。 “这样,崔嬷嬷,你传召皇儿来一趟就知道了。” 崔嬷嬷准备拒绝,可仔细想想,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 要是陛下问起来,大可以说,是云妃娘娘惦记侯府的事情。 如此,也算是有个交代。 忠心耿耿如崔嬷嬷,除此之外,还去了一趟御膳房,这是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送菜的小太监能探听到外面的消息。 她得留神着点。 云妃如今正怀了身孕,御膳房的小太监们也乐意卖她一个好。 把外面知道的消息说了一遍。 “外面百姓已经围住了靖安侯府,还有不少书生朝着侯府大门扔了臭鸡蛋....” 崔嬷嬷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只是说靖安侯府被人围住,眼下已经有人闹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 另一边,王钦已经出了皇宫,亲自前往了京兆尹。 京兆尹的赵大人本就发愁,听到外面传来消息,赶紧整理好官服,亲自出门迎接。 那可是陛下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谁敢不捧着。 小心回头王公公在陛下跟前说上一嘴,那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深知这个道理的赵大人在见到王钦的第一眼,就准备行礼。 王钦虚扶了对方一把: “赵大人不必如此,我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倒是这外面的动静,赵大人怎么也不警醒着点?” “王公公这是?” 说着,赵大人悄悄朝着王钦的方向塞了个红包。 王钦捏了捏荷包,是银票。 看来赵大人的日子过得不错。 有钱收,王钦也乐意多说两句: “那靖安侯府都快闹翻天了,您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第237章 镇压 “王公公说的是?” 也不怪赵大人有这么一问。 京兆尹的府邸就在衙门后面,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几乎都在后院不出来。 眼下外面的动静,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正在这时候,外面衙役慌张冲了进来: “大...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 这下属,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没看到他正在招待王公公吗? 赵大人瞪了衙役一眼,衙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王公公,您继续说。” 赵大人捧着一盏茶递到了王钦跟前,带了几分讨好。 “看来赵大人是真不知道,那咱家就多句嘴,外面那些百姓多愚昧,最容易被煽动,不知从哪里听了流言,竟然说靖安侯世子德不配位。” 还有这样的事儿?! 赵大人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靖安侯府这样的门第,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京兆尹负责的。 眼下,外面都已经闹翻天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要完蛋啊! 王钦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赵大人恨不得立刻去死。 “陛下说了,要是这差使做不好,那就劳烦赵大人去北境干苦力了。” 话也带到了,王钦起身,直接带着贴身心腹往出走。 赵大人有心想拦,但王钦那背后活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赵大人不必送了,咱家认识回去的路。” 一句话,生生拦住了赵大人的脚。 王钦态度已经明了,不会再多说了,他也没必要凑上去不识趣。 “来人!” 赵大人攥了攥拳头,心里的恐慌已经变成了愤怒。 他辛辛苦苦在这京兆尹的位置上蹲了好几年,就等着今年户部考核之后升调外地了。 谁知道,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情。 一想到自己可能还得战战兢兢地当这个官儿,他心里的火苗就蹭蹭地涨起来了。 天知道,他有多苦。 没什么背景,靠着陛下的赏识,才勉强坐稳了这个官位,每日围着各种勋贵断官司,他那叫一个小心。 就怕一不小心招惹了谁的不满。 这般小心,还是出了差错。 赵大人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因为愤怒,赵大人直接召集了全衙门的衙役出动。 一群刁民,敢挡我的升官路,我这就让你们瞧瞧厉害! 向来坐轿出行的赵大人,这一次直接骑了马。 几十号衙役骑着高头大马冲着靖安侯府过来的阵仗,倒是唬住了不少起哄的人。 民不与官斗。 更何况,他们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可早就已经藏在人群里的安相的人却不甘心就这样落幕,这不,角落里,还有几个人仍然在挣扎。 赵大人一改往日的好人形象,直接扫了眼下属。 紧接着,不过眨眼的功夫,那还在叫嚣的穿着百姓衣服的几个人就被迅速抓住。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学子见到赵大人这般,心里更不服气了。 “赵大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什么,为什么要欺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就是,不给说法,我等愿前往皇宫请愿!” 赵大人本就气得不行,听到这话,更是没忍住。 “来人!把这几个闹事的全都给我抓起来!” 今儿过来,赵大人本就点够了人手。 不过区区几个瘦弱的书生,哪里比得过常年练武的衙役。 这不,喊得最欢实的几个,全都被衙役抓着衣领,死活挣扎不开。 哼,还想去皇宫门口闹事,天真! 赵大人拿项上人头担保,绝对不会让这群人去惊扰陛下,要不然,指不定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没听见王公公说啥嘛,这事儿处理不好,就去当苦力。 他才不去呢! 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当,去做那苦差事。 “都散了!” 一声令下,已经被震慑住的百姓,纷纷后退。 这可不能随便招惹。 至于那靖安侯府大门上的臭鸡蛋,赵大人也让衙役全都给清理了。 看着门上那块儿匾额,赵大人眼里带着感慨。 这才几天,靖安侯世子就已经混成陛下跟前的红人了。 再瞧瞧自己,还在这破京兆尹的位置上蹲着,他得跟靖安侯世子讨教两招。 他是怎么让陛下这般看重他的。 什么,靖安侯世子只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那可是能捅死人的刀! 只要靖安侯世子不失去陛下的信任,这辈子的锦绣前程,那是已经确定了的。 不能想,赵大人越想越嫉妒了。 这边赵大人把闹事的处理完了,那边,楚幼承也吃完了早饭。 一顿早饭吃了一个时辰,看着桌上那至少十来根的鸡腿骨头,楚唯差点惊讶的下巴都掉了。 她看着都觉得油腻,她爹竟然也吃得下去。 真是好胃口了。 云和只觉得,之前在村里对岳父的认知好像已经被颠倒了。 那时候玉米面糊糊、杂面馒头,岳父大人也不知道怎么下得去口的。 真是委屈了。 小夫妻两人心思迥异。 赵大人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楚唯两口子坐在一边,面色复杂。 赵大人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向饭桌旁边的靖安侯世子时,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天啊!靖安侯府里这是进了刁民了? 怎么这桌子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赵大人?你这是?” 楚幼承本还想再吃两个鸡腿,见赵大人进来了,咽了下口水。 算了,鸡腿的事情不着急,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楚唯:....你觉得你还有脸面吗? 云和“...一顿十个鸡腿,那确实是常人不能比的。” 楚唯:...你闭嘴,为了讨好你的岳父,就已经这么没有底线了吗? 赵大人莫名觉得这屋里气氛有些奇怪,不过门外的事情要紧。 赵大人轻声咳嗽之后,脸上带着歉意: “靖安侯世子啊,外面闹事的下官都已经让人抓起来了,是下官来迟,还望您恕罪。” “没事,赵大人一心为百姓,些许小事,不值得大动干戈。” 赵大人闻言,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还得是靖安侯世子啊,这对人就是实诚。 换做别家勋贵,他这上门,绝对是来挨骂的。 第238章 可怜老人 赵大人多了几分动容: “靖安侯世子体谅下官,下官知道,您放心,那几个抓住的小喽啰,下官一定尽快审问!” 赵大人可能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这才许诺靖安侯世子一定要抓住背后生事的人,这不,下面衙役就匆忙来报: “大人,不好了,那几个散播流言的百姓全都死了。” “死了?” “死了!!” 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吓得衙役缩了缩脖子。 也不是他杀的啊,干嘛都这样对他。 楚唯看着衙役,瞳孔紧缩,震惊不已。 不过就是说了些酸话,竟然就让背后的人下了杀手。 那是人命啊! 哪怕是在这皇权至上的朝代,楚唯还是无法接受达官显贵对下面的人说杀就杀。 倒是云和,一脸淡然,似乎早就知道了结局。 杀人灭口,不过是常规操作。 要是让那些人被抓到京兆尹府上,谁知道会不会受不住说出点什么呢。 所以啊,死才是最让人放心的。 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赵大人现在恨不得找根绳子吊死在靖安侯府算了。 这人都已经死了,他就是想查出点什么,也是难。 不说靖安侯世子这边了,就是陛下那边,他要怎么交代! 衙役倒是给赵大人说了个不算是太糟糕的消息: “大人,那些被抓住的学子已经被安全地押送到了大牢。” 还好,那群文人没出事,不然,他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什么,靖安侯世子,您先忙着,我就先回去了,您放心,下官一定尽快查出凶手。” “小赵啊,这事儿,也不着急,慢慢来,我也是查案的,知道这有多费心力,你可要好好保住身体啊,你要是倒下了,还有谁来替你报效朝廷呢。” 赵大人浑身一激灵,靖安侯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他这事儿没有个交代,是不是他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您放心,绝对,立刻就去查!” 赵大人认真立誓,转身就带着衙役小跑着出去了。 是跑着出去啊。 楚唯摸了摸下巴,眼里带着思量,她爹已经这么有影响力了吗? 也没说什么啊,这赵大人就拼了命一样。 看着赵大人揣着大肚腩一路狂奔,楚唯眼里带着几分心疼。 一把年纪了,还要担惊受怕,真是可怜啊。 赵大人:.....呜呜呜,谁说不是呢!还是县主体谅下官啊。 楚唯忍不住看向楚幼承的眼神带了两分谴责: 瞧瞧你把赵大人催的。 楚幼承觉得莫名其妙。 他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关心了一下赵大人。 没瞧见那赵大人头上都没几根头发了? 楚幼承是随口一说,他怕赵大人仅剩下的那一撮头发也给掉光了。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 另一边,安相已经在前往皇宫的路上了。 安相端坐在软轿中,闭目养神,手上却不断地摩挲着那一串佛珠。 他在思量一会儿见到陛下该如何说才好。 很快,皇宫到了,安相下了轿子,看了眼眼前的宫门,眼神闪烁。 皇宫啊,天底下最奢华的地方了。 有朝一日,他也要穿着龙袍,跨过这道门槛。 这也是安相最喜欢走着进宫的原因。 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断地朝着目标靠近。 到了御书房大门外的时候,安相收好了手上的佛珠,眉眼低垂了几分。 精神奕奕的老人瞬间变得落寞了不少。 安相做的很是小心,就连一直都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侍卫都没有察觉到安相的变化。 “陛下,安相来了。” 王钦端着茶盏进门,顺便禀报了一句。 卫康帝握着毛笔,专注地练着字。 王钦扫了一眼桌上,一张大大的白纸上,用上好的墨宝写着一个“忠”。 他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陛下这是在想谁呢? 不会是察觉到他隐瞒了那件事吧? 王钦心里直打鼓。 “王钦!” 卫康帝叫了两声,不见王钦应声,搁下毛笔,就看到王钦在走神。 卫康帝对着王钦的脑门就是一下: “想什么呢?” 王钦迅速弯腰,带着惶恐: “奴才在想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王钦说得很是委婉。 没办法,饶是谁看到陛下这般,也慌得很啊! 卫康帝忍不住轻笑一声: “和你没关系,一把年纪了,还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了,去把安相叫进来。” 卫康帝稳坐在龙椅上,端着热茶浅浅饮了一口就搁下了。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相不必多礼。” “谢陛下。” 安相一把年纪了,还要对着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卫康帝行礼,他心里很不平衡。 不过眼下大事未成,他还是要收敛一二。 “安相这是?” “回陛下,微臣是为了百姓围堵靖安侯府一事而来,靖安侯世子负责调查我家那不成器的死,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结果,老臣想问问靖安侯世子查的如何,奈何,外面传了不少流言蜚语,老臣实在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靖安侯世子查不出问题?那春风楼不是已经封了?” 卫康帝眼神隐晦看向安相,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安相感觉到上方犀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安相不敢抬头,声音微微颤抖: “陛下,这海儿也叫了微臣这么多年祖父,如今突然人没了,老臣是不甘心的。” “您也知道,老臣膝下总共也就这么三个孩子,如今只有长怀跟前有个子嗣,其他两个,都还没有任何动静。” 说着,安相抬了抬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老臣一把岁数,本想着等海儿性子定一定,给他订上一门亲事,也能早些享受四世同堂之乐,谁想到..谁想到.......” 安相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让卫康帝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看着向来要强的安相突然流泪,卫康帝微微出神,好似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鹤儿没了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到底是叫了自己那么多年父皇的孩子啊。 第239章 见了 卫康帝闭了闭眼睛,声音软和了不少: “你放心,必会给你一个说法,你且回去等着吧。” “谢陛下!” 安相赶紧跪下,又是一番对卫康帝的吹捧。 等到安相出宫门,一道圣旨也紧随着到了靖安侯府。 “奉天承运.....着靖安侯世子在三日之内务必查清楚安之海命案!” 楚幼承没什么意外,主动接了圣旨。 就算是为了平复百姓的不甘心,陛下也得表态出来。 不过安之海的案子,他基本也有眉目了。 “劳烦福公公捎句话给陛下,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 “咱家一定把话带到了。” 福公公捏着丰厚的红包,眉眼带着笑容。 靖安侯世子受宠,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 ... 回去复命,福公公把话如实表述给了卫康帝。 卫康帝搁下手中的朱笔,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靖安侯世子真是这么说的?” 福公公跪在桌案前: “是。” “嗯,不错,下去歇两天吧。” “谢陛下。” 福公公心里欢喜不已。 在御前伺候,都是有排班的,伺候人哪里有不辛苦的,尤其还是伺候陛下这样的九五之尊,就是他干爹王钦都不能随便休息。 眼下,有陛下金口,王钦很快就让人顶替了小福子: “小福子,真是好福气,这一下子就能松快两天了。” 王钦倒是没有说酸话。 小福子也是自己的干儿子,他能得了好,自己哪里有不高兴的。 小福子显然也明白王钦的心思,笑着递上了从靖安侯府得来的红包,比他拿到的时候,红包要稍微薄了一点。 “干爹,这也是陛下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心疼儿子的,这是靖安侯府给儿子的打赏,儿子也用不着钱,算是儿子给干爹的一点心意。” 王钦扫了眼小福子手里的荷包,眉眼带了笑: “行了吧,既然是靖安侯世子给的,那就收着。” “谢干爹。” 小福子松了口气,看着失而复得的荷包,心中的石头落地。 能在御前伺候,也是沾了王钦的光,知恩图报的人才能在宫里混得开。 所以,每每领了差事出去,有什么好处,他都会把大头给王钦。 开始几次,王钦都收了。 但后来,基本也不怎么拿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关系越发亲厚的缘故。 但,给人当干儿子,该有的心意还是要有的。 .... 因为陛下的这道圣旨,楚幼承决定带着楚襄去找红娘. 楚襄正在书房来回走动,外面的动静他一早就听说了。 那么多人围在外面,楚幼承必然腾不出时间。 可他已经答应自己,要带自己去看红娘的。 这么一弄,红娘该怎么办。 怀了身孕,还是在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一个瘦弱的女子怎么生存都是个问题。 楚襄有心想要给她送些被褥之类的都没办法。 谁让他在刑部说话不顶用呢。 “老爷,世子爷过来了。” “哦?快请。” 楚襄精神一振,赶紧端坐回了书桌跟前。 楚幼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楚襄在拿着一本书认真看着。 楚幼承心里不屑,真虚伪。 明明惦记的很,还非要做出这不在意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楚襄等楚幼承进来,赶紧搁下书本: “世子怎么来了?” “这不是答应二叔去看红娘.” “外面闹事的百姓?” “哦,都让京兆尹带走了,不过是些刁民罢了,二叔,走吧。” 楚襄愣了一瞬。 这么快就要走吗? 楚襄还准备带点什么的。 可眼瞅着楚幼承已经走出去,楚襄赶紧起身跟着。 等到出了侯府大门,楚襄都惊讶了。 下面人不是说百姓把大门堵住了吗? 说好的闹事的呢?说好的臭鸡蛋呢? 门口干净如常,好似他的小厮说了谎一样。 楚襄仔细扫了一眼,木门看着倒是比之前干净了不少。 应当是已经让人收拾了。 楚襄忍不住心里嫉妒了。 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楚幼承会头疼,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不过,等楚幼承上了马车之后,楚襄也不敢乱想了。 大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楚襄生怕自己慢了,楚幼承那厮没良心的不等自己了。 .... 刑部大牢门口。 刘三带着一众兄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世子爷,这边请。” 楚幼承下车,被刘三直接领着去了关押红娘的大牢。 红娘是重要疑犯,所以特意把她单独关押在一处。 阴暗的大牢里,仅仅只有几盏油灯散发着橘黄的光。 “这就是红娘?” 楚幼承眯着眼睛从门缝儿里看到了坐在草堆上、蓬头垢面的女人,反问。 “是。” 门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抬了抬头,那被头发遮盖的小脸露了出来,赫然就是红娘. 不过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不少。 可见这几日在大牢里面也没有太好过。 “靖安侯世子,您到底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随着红娘的起身,草堆里躲藏的老鼠瞬间吱吱吱地跑开。 许是因为在大牢里面时间久了,也不怕人,甚至还有两个从楚襄的脚边经过。 可把楚襄吓了一跳。 “走开,走开!” 来回蹦跳的楚襄打破了牢房里面的静谧。 红娘的眸子动了动,落在了楚襄的身上。 楚襄竟然来了。 按着红娘知道的消息,她还以为楚襄要和楚幼承周旋好一阵子才能进来,没想到,动作还算快。 红娘心里暗暗重新审视了一下楚襄。 也许,靖安侯府并没有外面说的不堪。 “二爷,您可算是来了。” 红娘稍微收拾了一下头发,擦掉了脸上残存的胭脂水粉,冲到了大门跟前,眼里都是委屈。 “红娘,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红娘的泪水簌簌落下: “我知道,我身份低贱,原以为二爷是懂我的,没想到....” 红娘松开栏杆,眼里带着几分失望: “罢了,只当是我骗您的吧。” 那样子,倒是勾起了楚襄心里的几分怜惜。 这么柔弱的女子,怎么会骗他呢。 想到之前和红娘相处的那些日子,楚襄心里已经动摇。 第240章 自尽 若那孩子真是他的,他得想法子把人弄出来才行。 楚文寒:...没想到父亲倒是心疼骨肉。 楚襄:.....也算是你的兄弟了.... 楚幼承听着都觉得尴尬。 这楚襄的手段实在不怎么样啊。 红娘那么明显的以退为进都看不出来。 “二叔,红娘身上有命案,若是你想接她出去,至少等案子结束才行。” 红娘闻言,瞬间表现出崩溃的模样: “世子爷,我都跟您说了,那安之海的死,跟我们春风楼真的没有关系啊。” “您也不想想,安大少爷可是丞相府的公子,我们这花楼,不过就是挣点子辛苦钱,哪里敢对安大少起歪心思。” “二爷,您说是也不是。” 楚襄微微蹙眉。 安之海的事情他是知道,但这安之海的死竟然还和春风楼有瓜葛,这怎么可能呢! 就他知道的,这春风楼,就连纯慧长公主都参了一股,若是说春风楼害了安之海,还不如说是纯慧长公主害了安之海。 这太说不通了。 安丞相和纯慧长公主府上从来没有打过交道,更别说结仇了。 而楚襄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都多亏了楚苋。 林安安把楚苋当亲姐妹一样对待,关于纯慧长公主府上的事情,几乎都抖搂的一干二净。 楚苋也会捡着一些有用的跟他说上几句。 这倒是帮着楚襄理清了不少盛京城的格局。 “二爷。” 红娘白嫩的小手拉了拉楚襄的衣袖,楚襄为难了。 他也想带红娘出去,可眼下,楚幼承已经发了话,他实在没办法。 红娘扫了楚襄一眼,看穿了楚襄的心思,红娘不由得心中冷笑,真是薄情啊。 “既然如此,那我楚襄只能以死证清白了,只希望世子爷能够放过我那些苦命的姐妹。” 说着,红娘就朝着牢房的墙壁撞去。 “红娘!” 楚襄瞳孔紧缩,眼里带着惊讶。 不过眨眼的功夫,刚还活生生站着的楚襄,已经倒在了血泊里面。 红娘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孩子,他的孩子啊! 这些年,在梁氏的管控下,他有心想纳妾,可也只能想一想。 若非同僚介绍了红娘给他,他那颗心早就已经死了。 往日重重,浮现在了楚襄的眼前,如同走马观花一样。 若是红娘是良家女子,他必然是要纳回去千娇百宠着的。 但可惜红娘是春风楼的老板,她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勋贵牵扯,楚襄不敢冒险。 在红娘这样优秀的女子面前,楚襄是自卑的,除了有个在宫里当妃子的妹妹,楚襄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依靠谁。 尤其是他的心里藏着那样一桩隐秘,更是什么都不敢说。 各种不顺心的时候,他就会去春风楼稍坐一坐。 春风楼虽然是盛京城有名的销金窟,但里面没有那些俗气的胭脂水粉,楼里的姑娘在红娘的培养下,都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不要说红娘了。 楚襄曾经也派人去查过这红娘的身份。 当年,红娘的父亲因为贪污被罚没家产,紧接着,家里的人病的病,死的死,没两年的光景,竟然全都没了。 万幸当年红娘在闺阁学了不少本事,得了贵人看重,这才在春风楼当起了老板。 红娘猜测,那贵人,应该是纯慧长公主的儿子。 若非如此,纯慧长公主那样的身份,为什么要给个青楼撑腰呢? 正是如此,在楚幼承说红娘怀了孩子的时候,楚襄的第一反应是孩子不是自己的。 可真当他在大牢看到红娘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 “救人,快救人啊!” 楚襄回过神来,赶忙催着楚幼承开锁。 刘三也怕红娘真的出事,在楚幼承点头只有,迅速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正当刘三要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推,他的身子向前倾倒,若非刘三反应迅速,怕是要磕到墙上了。 “红娘,红娘!你醒醒啊!” 楚襄颤抖着手去探查红娘的呼吸,还好,还有气。 “快,救人啊!” 楚襄朝着外面催促道。 很快,就有大夫进来。 是从外面随便找来的。 “没什么大碍,不过得注意休息,孕妇不能忧思过重。” 楚幼承仔细盯着这人看了两眼,感觉很是眼熟。 一直到对方从身边经过的时候,楚幼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柳大生! 楚幼承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正好和柳大生对视了一眼。 柳大生赶紧脚底抹油溜走了。 他真的太难了。 本来在靖安侯府睡着觉,突然楚唯就去了。 非要让他跟过来看看情况。 也不知道那邪门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会医术的。 这不也是赶巧了,正好遇到了刘三在外面找大夫。 柳大生利索装扮了一二,就进来了。 那红娘的脉象,有些奇怪,按理说,是滑胎的脉象,不过,都已经是住在牢房的人了,这孩子,没了倒也不算是坏事。 柳大生出了牢房,很快就有人上来。 “我是杨胖子,县主让我过来接你。” “接我?” 柳大生眼里带着怀疑。 说得好听,分明就是怕他偷偷跑了! 这如意县主也太谨慎了。 不过没走几步,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柳大生后被突然发凉,他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柄刀直冲自己而来。 “啊!杀人了!” 走在前面的杨胖子闻言,迅速回头,一把拉开了柳大生,看看避开了对方的刀。 “什么人?” 那掩面的黑衣人和杨胖子对视一眼,刀尖一横,再次朝着他们去了。 黑衣人浑身散发着杀气,好似真的要取命一般。 杨胖子也不敢马虎,从腰间抽出藏着的软剑,和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柳大生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光剑影,手指颤抖,满脸惊恐。 这也太吓人了,干什么要杀他啊! 黑衣人似乎有意在向柳大生靠近。 哪怕杨胖子极力阻止,还是拦不住。 终于,在对了二十招之后,黑衣人活像是变了一个人,招数越发凌厉。 杨胖子在撑了两招之后,直接被对方击飞了武器。 第241章 坑队友 “滚开!” 一声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起。 紧接着,杨胖子胸口被对方狠狠一踹,身子直接朝着后面飞了出去。 眨眼间,柳大生就被对方抓住了衣领。 “识相一点,跟我走!” 柳大生看着对方的眼睛,心下一狠,朝着对方就是一扬。 随着他的动作,袖子里面藏着的药粉直接朝着刺客飞扬。 “你...” 刚说了一个字,黑衣人就眼神涣散。 不过两个呼吸,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得了自由,柳大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被坏人抓走。 杨胖子一张嘴,鲜血直接喷涌而出。 柳大生吓了一跳: “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胖子死死瞪着对方,眼里带着气愤: “你有药粉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没看到我差点死在对方手里吗? 柳大生讪讪一笑,那什么,我给忘了。 这药粉是他临出门之前,如意县主给他装的。 当时他心里还寻思呢,不过就是出门打探个消息,为什么非要装药粉在身上。 在他反驳无效之后,只能随身携带。 原来,如意县主这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遭了! 真是太狡猾了。 分明就是让他去当诱饵。 柳大生心里气的不行。 但对上杨胖子,还是心虚的。 毕竟自己要是早点出手,或许杨胖子不会那么惨。 “杨大哥,我给你看看吧。” 说着,柳大生主动伸手帮着杨胖子把脉,一盏茶后,柳大生松了口气。 “还好,就是受了点轻伤,吐吐血就没事了。” 杨胖子的脸色瞬间黑了。 什么叫吐吐血就没事了! 这可是吐血啊! 可柳大生已经抬脚朝着靖安侯府的方向走了。 杨胖子气得不行,硬撑着墙站了起来: “扶,扶我!” “哦。” 柳大生回身,搀扶着杨胖子往侯府走,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 “杨大哥,你这身子可不行啊。” 不过就是被踹了一脚,竟然虚弱成这个样子,还得让他扶着。 尤其柳大生的身子比较瘦弱,扶着杨胖子这样的发面包子,吃力的厉害。 杨胖子差点再吐血出来。 真是没良心的,他这不都是为了保护他才受的伤! 杨胖子心里默默腹诽,难怪春花时不时就追着柳大生打,就他这样嘴,真是揍得轻了。 “阿嚏。” 柳大生突然打了个喷嚏,迅速转头看向杨胖子,眼里带着几分审视: “杨大哥,你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了?” 杨胖子心瞬间提了起来,这是属狗的吗? 连他心里想什么都猜得到。 杨胖子的后背已经冒了冷汗: “没有,你一定是着凉的,晚上睡觉记得盖好被子,小心得风寒。” 柳大生翻了个白眼: “杨大哥,这你就是瞧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大夫,就是你病死了,我也不会生病的。” 杨胖子:....谢谢,有被气到。 得亏靖安侯府已经不远了,不然,杨胖子感觉,自己回不来就会被气死。 “你这个腹黑的女人,竟然让我去当诱饵!” 对上如意县主,柳大生瞬间就炸毛了。 那可是刺杀,他差点就死在了对方手里。 楚唯没说话,她旁边的春花倒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我们家县主,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有命在这里叭叭!” “要不是你们县主,我现在说不定早就已经回南疆快活去了!” 柳大生气急败坏,直接说漏了嘴。 春花愕然: “县主,他是从南疆过来的!” 说着,春花已经警惕起来了。 南疆,那可是蛊虫横行的地方。 这人竟然从那种地方回来的,身上指不定带了什么能要人命的虫子。 “南疆怎么了?” 柳大生看着春花那副嫌弃的表情,如同点燃的炮仗。 这些人真是愚昧,南疆也不都是害人的虫子,就是因为这些人的思想,才让他们这些正统的蛊医没有容身之处。 楚唯早就已经有所猜测,不过是最近因为事忙,没有顾得上柳大生. 如今柳大生竟然自己说漏嘴了,那就好办多了。 “你应该知道南疆有一种能让人身体寒凉的蛊虫吧?” “寒蛊!” 柳大生瞪大了眼睛,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楚襄这东西,是南疆最狠辣的蛊虫、 据他师父说,这楚襄,只有南疆蛊虫修炼的禁书里面才有。 到现在为止,除了十年前一个叛逃的信徒偷偷翻阅禁书养了这么一只,就再没有人拥有了。 可如意县主竟然问他,难道那楚襄在她手里? 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可如意县主身上竟然有南疆的圣蛊,这也不符合常理。 柳大生小小的脑袋里全是疑问,但若是就直接问对方,依着如意县主的聪明,必然不会告诉自己,除非拿东西去换。 这么想着,柳大生摇头: “我不知道。” “哦,那牢房那边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 柳大生下意识回答,等话说出口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如意县主问了什么。 柳大生有些尴尬,这如意县主怎么不顺着问下去了。 楚唯:....我明知道你不会告诉我,还有什么继续问的必要? 柳大生:...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红娘确实怀孕了,不过孩子未必能平安降生。” 楚唯点头,对于这件事,倒是也能理解,红娘常年混迹在那种地方,早就坏了身子,能够怀孕,已经是极为艰难了,想要平安生产,那最少也得拿她的命去换。 话落,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是杨二他们。 楚襄现在还在牢房那边,根本没心思关系这杨二和刘瘦子是不是安分。 两人中间拖着的,赫然就是刚才刺杀柳大生的黑衣人。 “县主,抓回来了。” “把面巾摘下来。” 当黑色面巾摘下之后,此刻的全貌露了出来。 平平无奇的长相,放在人堆里面都未必能找得到。 楚唯扫视了他一眼,目光就落在了他长满老茧的右手上。 黑衣人的虎口已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只有常年操练兵器和下地干活的庄稼人才会如此。 “县主,这是他用的刀,是上好的精铁炼制的。” 第242章 另类审讯 这样的好刀,除了兵营里,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 一个刺客竟然有这样的兵器,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对方是朝廷的人。 要么....就是他是造反的! 除了军营,还有地方流出了这样的兵器,只可能是他背后的主子在蓄谋造反。 楚幼承对于此事,最清楚不过了。 要造兵器,要么对方是直接从兵部抢劫的,要么就是他们在偷偷锻造。 可近些年来,根本没有这样的案子发生。 铁矿每年的出产,产量能造多少兵器,那都是有定数的。 哪怕是只丢了十把都会被人仔细盘问,更不要说更大数量了。 可兵部尚书从没有说过,哦,对了兵部的冯尚书,是他那个皇帝大侄儿的心腹。 冯尚书是在卫康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忠心于他的。 太后好像就是冯家出来的。 楚幼承从自己仅剩的记忆力,翻找着当年的事情。 冯家没有嫡女,为了参选,冯尚书的父亲让他唯一的庶女进了宫。 这也算是当时独一份的了。 冯家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当时的书香门第,还是世家大族,当然,实力不怎么强就是了。 不然也不可能巴结皇帝。 他的好皇兄为了拉拢更多的士族站在自己这边,倒是纳了不少的二流世家女子入宫。 这冯太后就是其中,别家都是嫡女,唯有他们一家是出了个庶女,当时先帝还震怒了好一阵子。 庶女,光是这样的出身就配不上九五之尊,也万幸,这冯太后年轻时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为人也低调,这才在皇宫生存了下来。 可惜,冯家那样的家世,注定给先帝带不来多少助力。 这冯太后,被宠幸了一次之后,就随便安置在了后宫。 也得亏是她有几分运气,一举得男,这才有了在后宫生存的本钱。 说起往事,楚幼承唏嘘不已。 卫康帝能上位,真是谁也没想到。 虽然身上流着世家血脉,可卫康帝却仍然坚持皇权至上,坐上皇位后,更是大肆对着世家进行削减。 除了少数的几个世家大族,其他的末流世家全都归顺了朝廷。 从这一点来看,卫康帝也是个有手段的帝王了。 此事倒是说远了。 冯尚书是冯太后的嫡兄,自然是和卫康帝站在一队的。 冯尚书是个瘦弱的书生,但兵部这样关键的位置,卫康帝不放心交给别人,也就让冯尚书一直干着了。 为了巩固冯家的地位,冯尚书甚至还把家里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送进了皇宫。 虽然冯尚书的女儿不少,但是冯尚书的嫡女,只有那么一个,进宫之后,就被册封为了嫔。 即便这个冯嫔没有宠爱,但冲着出身冯家,在宫里也没人敢随便招惹。 宫中的那些人,自是懂得揣摩人心了。 话说远了,这兵器失窃,冯尚书按理说,第一个坐不住的,可那边这些年一直风平浪静。 可见,这兵器是从其他地方弄来的。 铁矿! 对,就是铁矿,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弄到这些,只能是那背后的人找到了没有被登记在册的铁矿! 在场众人都是聪明人,几乎只是一点,就都猜到了这一点上。 柳大生吓得腿都软了。 他不过就是目睹了安之海的死亡,怎么好端端还牵扯到了这些要命的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留在南疆当他的大夫多好啊。 柳大生哭丧着一张脸。 完蛋了,现在只能继续在靖安侯府待着了。 若是去了别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杀手呢! 没看到这杀手的身手,就连黑衣人都比不上嘛! 黑衣人:...我感觉你在嘲讽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楚唯蹲下身子,捏着几根银针扎在了对方的关键穴位上,封住对方穴位,才能保证安全不是。 “好了吗?” 楚幼承刚问出这句话。 屋里就想起了咯吱的声音。 云和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细听,还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唯儿,下手倒是有些重了... 楚幼承:...你瞎吗?什么叫有点重?明明是很重!!! 楚唯怕h对方醒了之后出幺蛾子,这不,直接出手把对方的两条胳膊都卸了。 胳膊脱臼,就是他有再多的本事,也只能乖乖听话。 做完这一切,楚唯拿了个小瓷瓶出来,揭了塞子,迅速捂住鼻子,把瓷瓶放到了对方鼻子下面。 刘瘦子和杨二对这一幕,最熟悉不过了。 当年,他们两也是闻过这解药的,那味道,到现在都刻骨铭心。 杨二看向刺客的眼神带了几分同情。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对女魔头的人下手,现在好了,吃苦头了吧。 被扔在地上的刺客在闻了味道之后,眼睛缓缓睁开,身体已经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呕。” 什么味道,这么臭。 黑衣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掉进了粪坑里面。 当看到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他看,他瞬间警惕起来,想要起身,胳膊撑地,正要发力,突然整个身子都向后面倾倒。 “啊!” 胳膊传来的疼痛,让他精神一振。 他的胳膊! 好狠,竟然直接废了他的胳膊。 黑衣人看向众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恨意。 “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两个眼珠子挖出来!” 春花双手叉腰,看着黑衣人,凶神恶煞道。 刘瘦子莫名头皮发麻,这春花之前不是脾气还挺好的吗?怎么跟了县主之后,变得这么凶残了? 杨二:...大哥,您也不瞧瞧她主子是什么人。 楚唯:嗯?我是什么人?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楚唯审视着对方。 黑衣人浑身一紧,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就要咬破舌尖下的毒药。 咦,不对,我的毒药呢? “你在找这个吗?” 刘瘦子摊开手掌,放在掌心的,赫然就是黑衣人早先准备好的毒药。 “你...” 刘瘦子眼神带着鄙夷。 好歹大家都是同行,这点藏毒的小伎俩,他还能不清楚吗。 要不怎么说刘瘦子混的比杨二好呢。 同样的年纪,他做事周全,能提前替主子想好一切。 第243章 立刻彻查 仅仅这这一点,就值得更高的地位。 杨二:...我明明做事也很周全好吗?谁能想到他还藏了毒药。 刘瘦子:...快闭嘴吧。 做刺客,要么成功,要么就是死。 黑衣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有生的机会,谁又愿意死呢。 本以为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大夫,谁能想到,他身边竟然还有人保护。 不,是他大意了。 一个行医治病的大夫,竟然随身携带迷药,这太不合理了。 柳大生:...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大夫也怕死啊。 春花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要不是县主提醒,你能活着回来? “我不会说的。” 黑衣人态度坚决。 “不说是吗?好办,爹,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楚幼承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我?” 这小子明摆着不会开口,怎么闺女还让他来审讯,那到底是先抽鞭子,还是夹手指呢? 楚幼承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楚唯生怕老爹不靠谱,顺便提了个醒: “就按照我之前教您的来就好。” 原来是做这个。 楚幼承眼睛亮起了光。 挠痒痒,他最喜欢了。 上次杨二那小子实在不中用,才痒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 这次的,看着能坚持的久一点。 “我也要去。” 作为这一刑罚的受害者,杨二也想体验一下欺负别人的快乐。 黑衣人看着逐渐朝着自己靠近的两个人,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楚幼承难得和安长怀配合默契: “走,把他抬到后面去。” 这边还有姑娘家,影响不好。 黑衣人被两人抬走之后没有一刻钟,就哭着喊着要招供。 柳大生听着屏风后传来的笑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是什么刑罚,竟然让人疼到都分不清哭笑了。 黑衣人:...蠢货,我就是在笑。 “早交代不就好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二搁下黑衣人的脚,眼神中带了嫌弃: “你这脚有点太臭了,回头多洗洗。” 黑衣人黑了脸:是我让你闻的吗? 黑衣人都已经做好了受苦的准备。 要知道,在训练的时候,他们早就被打过不少次了,就是刑部大牢的刑具,也不能奈他如何。 可谁知道,他们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痒他! 谁能受得住痒呢! 再次被抬到前面,黑衣人眼里的锐气已经消失不见,满目颓废。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的任务是什么?” “抓住去大牢的人,问出对方关于红娘的情况。” “红娘和你们主子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执行刺杀任务。” 他们,就是一柄不会说话的刀,主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你抓到柳大生,要把他带到哪里?” 黑衣人眼球微微一动,摇头: “随便找个破庙,问出答案就杀人灭口。” 这件事,黑衣人没有说实话。 主子的原话是让他把知情人带到了那边,他亲自盘问。 不过,他这也不算是假话就是了。 楚唯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说谎。 “行了,我问完了,爹,继续吧。” “好嘞。” 本来就没有玩痛快,现在得了闺女准话,楚幼承朝着黑衣人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我说,我说!” 黑衣人不停地往后挪动,剧烈挣扎着。 让他再被那样审讯,他宁可老实一点,少吃点苦头。 “说吧。” 楚唯找了个地方坐下,正要倒水,手边就多了一个茶杯。 “茶水温热,刚刚好。” 顺着茶杯,楚唯看向了茶杯上的那只手,是云和。 楚唯浅浅一笑。 他不嫌自己凶残,还帮着自己倒水,这算不算为虎作伥啊。 云和:...娘子只管去做,为夫为你扫平一切。 一口茶水入喉,楚唯感觉清爽了很多。 “是安相府的大老爷。” 这句话说完之后,黑衣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泄密,是死士的大忌。 就算是靖安侯世子他们不杀自己,怕是老爷不会饶了他的。 “什么?安长怀?”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家庶长子,安长怀. 哪怕楚幼承和楚唯都感觉对方不简单,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还养了刺客在身边。 “奇怪了,这黑衣人不是他的亲儿子吗?” 刘三挠了挠头,很是不解。 黑衣人的死,让安长怀很是悲伤,为了替儿子主持公道,他不惜和嫡母顶撞,甚至还来了靖安侯府门前闹事。 这样的人,说是慈父也不为过,现在竟然问起了红娘的事情。 楚唯的脑海里瞬间灵光一闪。 她隐约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也许,黑衣人的死,和这位城府极深的大老爷有瓜葛呢。 若是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只需要和她爹接洽就是了。 虽然两家人没什么交情,可作为受害者家属,就是她爹也愿意透露几句。 但对方却私下里派了刺客过来,还是关心红娘是否安全。 这不一般,太不一般了。 门外微风吹过。 云和轻声咳嗽一声,刚刚才落地的追风进了门。 “主子,夫人。” “如何?” “安大老爷的耳朵后面确实有一黑痣!” “那晚的刺客!” 柳大生第一个反应过来,要不是为了躲这个人,他也不至于在女魔头手底下讨生活。 出现在黑衣人的凶杀现场,还让人去查探嫌疑人身份。 这两者只需要稍微一联系,就能猜到真相。 “爹,有没有可能,黑衣人是发现了春风楼的秘密?” 红娘,不过就是个花楼的老板,却能让堂堂丞相府的大老爷有牵连,答案显而易见。 楚幼承也精神起来了,他随手查封的春风楼,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秘。 这一次,就是卫康帝也会大吃一惊吧。 “爹,现在、立刻派人赶紧去春风楼再仔细排查!” 楚唯转头看向楚幼承,带了催促。 春风楼必然是和屯兵造反有关系,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安长怀对他的亲儿子下杀手! 楚幼承点了点头,正要动作的时候,云和拦住了他。 “爹,不可!” 第244章 容不下她 这刺客没有回去,对方怕是已经猜到他们知道了什么。 若是这个时候动作,指不定会遭遇不测。 什么,这是盛京? 天真了,对这些已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就算是在皇宫,他们也敢动手。 靖安侯世子这边正商量的火热,另一边,楚襄那边因为红娘撞墙自尽这一事,倒是让他受到很大的刺激。 且不说红娘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光是红娘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就足以让他心下生出怜悯之意。尤其在从那边回来之后,和梁氏面对面,梁氏那一张已经扭曲到极致的面孔,让他不由得心生无名业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楚襄觉得梁氏越来越难看,甚至还有一次戾气在身上。 梁氏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会冷冷嘲笑他一番。如今百般算计,不过是为了他的前程和他孩子的一切罢了。饶是这般全心全意的付出,竟然得到了楚襄如此不识好歹的断言。 不过,这些梁氏都不知晓。 梁氏坐在桌边,看着从此而来的楚襄,嘴角衔着一抹冷笑:“呦,咱们的老爷回来了!怎么?你的小情人怎么没有接回来呀?” 梁氏一早就听到下面人说楚襄和靖安侯世子出门去了。 她稍一作想就知道,必然是去找那什么红娘去了! 老实说,梁氏虽然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事情,但也听旁的夫人说过,那春风楼的老板娘红娘是个厉害的人物。梁氏心中暗暗作响,到底楚湘会不会把人接回来?但毕竟她可是当家主母,就算是那什么红娘再得楚襄的喜欢,也得按照规矩给她跪地行礼,叫她一声主母,她才能看心情,决定要不要让这小贱蹄子进家门。 说出来梁氏都觉得脸上的光全都被丢尽了,她好歹也是二皇子妃的生母,结果呢!竟然在这个年纪让一个妾室进门,而且还是那样的出身。虽说是老板娘,可到底也是在那里面呆过几年的,谁知道那身子还干不干净了! 楚襄听着梁氏这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沉下了脸:“”行了,少说那些有的没的疯话。如今红娘怀了我的孩子,你是当家主母,可不是侍妾,别学那拈酸吃醋的话。 梁氏心里如同被火烧一般,呵,拈酸吃醋!楚襄倒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可为什么他偏偏要做这个恶心事,这是故意膈应她吗? 梁氏眼神中带着几分冰冷。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她就不能叫那红娘苟活了。 楚襄正心烦的厉害,靖安侯世子一口咬定不能放红娘离开,可红娘身上的伤,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让楚襄一直担忧不已,想着换两个丫鬟过去伺候她。结果这俩人还没有到门口,就被外面的衙役给撵回去了。 无奈,楚襄只能另作他法。 楚湘这边正发愁,梁氏那边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嬷嬷,去给我叫两个杀手来。我就不信了,那个姑娘能这般命大,能躲过暗杀门的刺杀。” 暗杀门,那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杀手组织。 虽然要价比寻常的刺客要贵上很多,但可以肯定的的一点是,他们不会随便泄露客人的信息。再 一个就是,如果暗杀不成功,他们分文不收。 冲着这一点,梁氏觉得这个杀手组织还是很讲信用的。也因此,梁氏倒是留了个心眼,专门记了一下暗杀门人员的联系方式。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顺风顺水,绝对用不上,谁知道...... “楚襄,既然是你逼我的,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嬷嬷抖着手接过了那一千两银票,心中微微叹息,眼睁睁看着她家小姐从温文而雅的世家小姐变成了如今这般机关算尽的主母,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嫁人还是要嫁合适的,也不知道小姐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被嬷嬷惦记的楚苋如今正在二皇子府里下人,既然嫁过来了,那管家就是必须的。 可二皇子生性风流,再加上之前从各地笼络而来的绝色美人,导致他的后院简直是一团糟。也庆幸二皇子除了行那档子事儿的时候,根本就不来这后院。要不然的话,这些女人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 瞧瞧,如今她还在上面坐着呢,下面几个侍妾连礼都不行,就直接找椅子坐下了。怎么,这般看不起她这个正妃的头衔吗? 下面的一些侍妾确实不太能看得清楚,她们也听二皇子说过一句,不过是在婚前失了贞。就这样的女子嫁进来,若非是她娘家侯府有背景,还不是跟她们这些人一样,以色示人? 瞧瞧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儿,在二皇子面前,那叫一个柔弱,到了她们面前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侍妾们心中暗暗想着,她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压楚苋一头。要不然的话,以后岂不是被这主母压着欺负了! 因着这一点,各个侍妾都决定要给楚苋一个下马威。 不过楚苋并不担心,她端着热茶,脸色平静,好似她的眼里只有这么一杯茶水一般。 不过,站在旁边儿的墨香倒是着急了。 这些侍妾怎么这个样子,一群骚狐狸,给人做妾也不知道安分一点,竟然连礼都不行! 只是因为靖安侯府没有什么妾室出来作乱的缘故,所以墨香对于这种侍妾各种搔首弄姿最是看不过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以后也和她们平起平坐,墨香就忍不住挺值了腰。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比谁差。尤其她还是伺候小姐的人,更是要比她们有几分体面。没听昨天二皇子跟小姐吃饭的时候,还夸了一句她姿色不错嘛! 墨香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激动的不行。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也能被叫上一声姨娘了呢! 从小就是丫鬟,墨香对当主子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渴望,这也是楚苋能够拿捏住她的原因之一。 等到人都差不多到齐的时候,楚苋这才搁下茶盏,扫了眼众人,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第245章 刺儿头 “各位妹妹,既然都到齐了,那就按照规矩来吧。我是新过门的,可按照规矩,侍妾是要给当家主母敬过茶才算数的。若是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再做二皇子侍妾的话,那可以跟我说一声,这杯茶我也不需要喝了。哦,对了!好歹我刚过门,也不能让外人说不是不成。你们若是不想再继续跟着二皇子了,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作为遣散费,你们可以拿去分分。” 说着,楚苋扫视了一眼身后的墨香。 墨香迅速往前迈了两步,手上的托盘是一锭锭十两的银子。 侍妾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眼神中甚至夹杂着许多不屑。 她们都是深受二皇子喜爱的侍妾,平时就算二皇子手缝里漏一点,那也不止这么一点呢!这楚苋竟然拿十两银子来打她们,这是看不起她们吗? 哼,等着瞧吧!若是她们得了二皇子,喜欢甚至诞下孩儿,谁知道她这正室的位置到底能不能坐得稳。 二皇子妃的位置一直空悬,导致这些侍妾内斗十分严重。虽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但总是心存了一丝幻想。 万一二皇子就是爱她爱得不得了,那上面皇上和娘娘也不能反对不是? 在加上为幌子对于他后院这些事并不加管理,这才导致了这些侍妾的野心越来越膨胀。 当然,也有那些自认为她并没有太大野心的女人,也是把目光放在了侧妃的名头上。 反正都是要当妾,那为什么当最大的? 因着这两点,所以每每二皇子来到后院的时候,都会被尽心尽力的服侍。 这也给二皇子造成了一种错觉,他后院养的都是一群温顺的小绵羊。所以他丝毫不担心楚苋被这些人给欺负了。 这不,二皇子正在前院书房看书的时候,他的小厮已经过来禀报过了。 “殿下,夫人正在训斥侍妾。” 二皇子听闻训斥二字,立马皱紧了眉头。 “什么?楚苋那么温柔的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少胡说八道。” 小厮讪讪一笑,赶紧改了口:“对对对,是主母和您的那些侍妾都一一见了面。不过,那些姨娘们好像态度有些不好,似乎是要给王妃难堪呢。” “什么?那些小贱蹄子会给苋儿难看?我不信!走,随我去看看。” 二皇子其实早就已经看不进去书本了,若非是楚苋规劝他两句,他才不愿意在这劳什子阴冷的书房坐着呢。 尤其是手里的这本书,这叫什么呀?什么治国之道!他如今不过就是一个皇子,什么要看这种书?那不是储君才能看的吗!哦对了,储君当下还没有定呢。 二皇子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的烦躁压低了不少,随即对父皇又是一阵抱怨。 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为什么还不定下太子,好让众人安心了,非要让他们兄弟几个挣得头破血流。 不过仔细想想,除了那个四皇子有些威胁之外,其他的好似都没有什么存在感。这盘算起来的话,他成为帝王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二皇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思量着这件事情,因为楚苋的事儿,陛下对他已经很是不满了,若是这次还出什么幺蛾子,那就实在不美。 二皇子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等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的那些侍妾冲着楚苋扔茶杯。 “放肆!” 一声洪厚的男音从门口传来,那些侍妾当下就缩了脖子。 尤其是看到二皇子过来,脸上更是大惊失色。 男人嘛,都是喜欢小巧温顺的女人,哪里会对泼悍的妇人有好感呢!对这一点,她们也是把二皇子的心理摸得透透的,更是在他过来的时候做足了柔弱的形象。说白了,就是二皇子喜欢温顺的女人。 那砸杯子的,就是最近正受宠的叶姨娘。 叶姨娘看到二皇子,赶忙跪到了地上,脸上已经簌簌地落下了泪水。 她抬头朝着二皇子,那般柔弱可怜的模样,倒是让二皇子心中微微一颤。 “怎么回事儿?” 叶姨娘哭着指了指地上的茶盏说:“夫人看不惯我们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用这些低劣的手段来作践我们的?我们也是人,不过是因为出生不好,这才成为身份低微的侍妾。但也不该如此糟践人啊......” 说到一半,叶姨娘拿着帕子就开始抽泣。 至于其他的姨娘,见机会来了,也赶忙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二皇子从这些拼凑起来的信息中得知,原来是楚苋让这些侍妾来进茶。 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她是未来这二皇子府一家的当家主母,自然要对这些侍妾一一过目。 但是十两银子的遣散费,这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好歹他也是伺候过他的人,怎么能只给这么一点呢! 楚苋是个敏感的人,见二皇子在听到十两银子的时候就朝她看了过来,赶忙出声,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好像怕他的这些侍妾一般。 “殿下,苋儿并非是有意羞辱姨娘们的,不过是做戏走个过场罢了。这些侍妾都是忠心跟随您的,必然不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离开咱们二皇子府。苋儿才当上主母,尤其,尤其我娘家并没有这种事情,自然也没见我母亲处理过这一类的事情,这才只是听着嬷嬷走了个流程。没想到,原来这些妹妹们如此在意十两银子的遣散费啊。” 楚苋倒是没有明说,可那话里字字诛心,都是在指责这些侍妾真是一些贪财的人。要不然,为什么会单单盯着这十两银子不放呢? 二皇子自然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味,脸色微微一沉,看向叶姨娘眼神带了几分不善。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小贱蹄子他是留不得了.反正后院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短她一个也无妨。 叶姨娘心中想,坏了,这是楚苋扎到了二皇子的软肋了。二皇子这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尤其是三心二意的人。 第246章 要掉的孩子 叶姨娘心想,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脸上落了一层阴霾。 真是厉害,原以为楚苋是个温柔的小绵羊,没想到竟然是一只母老虎,算她走眼看错了人。 不过,想就这样欺辱她,也没有那么好做到的。 这般想着,叶姨娘眼前突然一黑就昏倒在地上了。 二皇子正要发作,眼见这般,让人过来扶了一把。 “殿下,叶姨娘好像是昏过去了,是不是因为孩子闹的缘故呀?” 一个平时和叶姨娘交好的姨娘主动惊呼。 “孩子?” 二皇子微微皱眉,叶姨娘也没说自己有孩子了啊。 “来人,快来人!” 涉及到自己的骨肉,二皇子也不敢马虎。 其他的姨娘见此,眼里闪过一丝嫉妒。 谁能不嫉妒呢。 这个叶姨娘进府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怀上了殿下的孩子,瞧着吧,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也难怪这叶姨娘竟然敢跟二皇子妃正面刚。 人家有这底气。 楚苋微微后退一步,看着倒在地上的叶姨娘,二皇子一心都在叶姨娘身上。 楚苋抿着嘴唇,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原来,这个叶姨娘就是前世那位姨娘。 她记得,就是这个叶姨娘,怀上了二皇子的孩子,经过太医诊断确定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这让叶姨娘更是骄傲自满,几乎在二皇子的后院横着走了。 不过,叶姨娘没得意多久,叶姨娘就听说了,叶姨娘很是不满意,直接进宫找了柔妃。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听说柔妃跟前的周嬷嬷来了二皇子府上一趟,没多久,就传出来叶姨娘的孩子没了。 叶姨娘因为没有保护好孩子,甚至被发落了,下场也很惨。 可这次,没有了4掺和,没想到这叶姨娘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这就是天意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做这件事情。 虽然大家心里未必是真心,但面上都表现出很担心的样子。 “叶姨娘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瞧她脸色难看的,怕是孩子十有八九是个没福气的....” 众人七嘴八舌,甚至一些官家小姐出身的姨娘,心里已经暗暗窃喜了。 她们可是瞧的很清楚,是二皇子妃跟叶姨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这才让叶姨娘气晕过去鍀 很快,太医就来了。 来的还是老熟人——陈太医。 陈太医从宫里给各位主子把脉回来,就被二皇子府上的人给截胡了。 路上一问,原来是二皇子府上的一位姨娘出事了。 陈太医心里是不痛快的。 他好歹也是太医院的头头,二皇子竟然让他给一个小妾看病,这是在侮辱他? 等到了之后,陈太医心里的火气倒是下去了不少。 陈太医给叶姨娘把了脉,微微叹息一声。 二皇子的心都揪起来了。 之前母妃是准备让他娶表妹的,为了给表妹体面,他的后院虽然莺莺燕燕不少,可没有一个怀孕的。 庶长子,到底是不好听的。 大灵对于嫡庶更是看重。 若非如此,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一直占着储君的位置那么多年。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二皇子还是很看重的。 和自己同龄的人,多数已经成家,早一些的,孩子都已经到了启蒙阶段。 再看自己,就因为母妃的安排,一直耽误了这么多年,这次有了孩子,他可一定要好好培养,哪怕是个庶子,他也欢喜。 “陈太医,怎么样?” 陈太医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姨娘,眼里带了一丝遗憾: “殿下,这位姨娘身子骨弱,如今情绪激动,孩子还没成型,就...没保住。” 没保住?!! 二皇子腿一软,朝着后面倒去。 还好站在跟前的小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殿下,您没事吧?” 二皇子的脸上,是肉眼可见地落寞。 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能不心痛。 “陈太医,就没有别的办法保住孩子吗?” 叶姨娘此刻已经睁眼,自然也听到了陈太医的话。 她心痛如割。 她命不好,这辈子也就是个侍妾的命,可她的孩子是龙子凤孙啊! 陈太医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床边: “法子?倒是有,不过对母体耗损太大了,至于用不用,就全看您了。” “什么法子,您且说就是了。” 叶姨娘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是拼了她的命,也要好好护着孩子,谁敢动孩子,她就跟谁拼命! “怀孕十月,您务必要保持心情逾越,尽量静养,饮食也要精细...” 陈太医交代了很多。 叶姨娘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殿下,这是叶儿好不容易盼来的骨肉....” 叶姨娘眼泪簌簌,看着二皇子,楚楚可怜。 二皇子上前一步,伸手揽住了叶姨娘的身子: “你放心,这孩子,一定会保住的。” 叶姨娘眉眼低垂: “二皇子妃,今儿的事情,是叶儿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楚苋嘴角僵硬: “这是什么话,你身体最重要,陈太医不是说了,要好好保养着,你就算是任性,也要估计到肚子里的孩子。” 楚苋看向陈太医,带着得体的微笑: “陈太医,叶姨娘这一胎,还要麻烦太医院上下费心思了。” 陈太医微微颔首: “二皇子妃言重了,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说着,陈太医朝着二皇子拱了拱手,下去写药方了。 等外人走了,叶姨娘柔弱无骨一般,直接靠在了二皇子的怀里,声音娇软: “殿下,我们有孩子了,您开心吗?” “我自然是高兴的。长生,去,告诉管家一声,以后叶姨娘的吃食,让厨房的人都谨慎点,名贵的滋补之物,都先供着叶姨娘这边。” “是。” 楚苋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这才刚刚过门几天,小妾这边就有了孩子,算算日子,还是在他们大婚前两日。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可偏偏,她还得维持住贤惠妻子的人设。 楚苋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第247章 娘家出事 稳住,这叶姨娘的孩子,肯定生不下来,不必担心。 墨香看着叶姨娘和二皇子浓情惬意,低垂着头,那双充满嫉妒的眼睛,死死盯着地砖。 一个狐媚妖精,竟然把二皇子迷成这样! 真不愧是侍妾,就是有手段。 陈太医写完药方,交给二皇子身边的长生就离开了。 这二皇子府上,是非可不少,不宜久留。 叶姨娘怀孕的消息,在5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 下面不少有姿色的丫鬟,甚至动了心思。 “二皇子妃不过如此,看来二皇子也没有那么喜欢她,如今叶姨娘怀孕了,二皇子必然会常去那边,我要花钱调去伺候叶姨娘,指不定二皇子看到我,就喜欢上了呢!” “要说,也是我更有机会。” 几个丫鬟坐在桌前,互相争抢着铜镜,眼里带着几分傲气。 楚苋从叶姨娘那边回来的路上,经过后花园,正好听见这些小丫鬟的声音,忍不住冷笑。 想做主子,也得看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命! 两个时辰之后,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几个丫鬟不是毁了容貌,就是失去了清白... 丫鬟的事情,一般都不会传到二皇子的耳朵里。 但是下面不少有同样心思的人倒是收敛了很多。 想享受荣华富贵,也得先有命才行! 叶姨娘正躺在床上,腰上靠着一个金丝软枕,听着小丫鬟说府里的动静。 尤其是听到几个小丫鬟莫名其妙就出了事,叶姨娘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楚苋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吗? 心眼可真小,连几个小丫鬟都容不下。 伺候叶姨娘的丫鬟眼里带着担心: “姨娘,这是不是在故意挑衅您,您这边才怀了孕,府上就出了这种事情,怕是会被抓住话柄。” 大灵对于很多事情,还是很相信的。 若是有心人抓住这个机会,对外大肆宣扬叶姨娘的孩子是个灾星,那也是可能的。 换做之前,叶姨娘自然会猜测其他姨娘有这样的坏心思,可现在,她更相信,这种事情是楚苋做出来的。 “不必担心,你去,听听二皇子妃那边是怎么说的。” 丫鬟盯着毒太阳,脚步麻利地去了正院附近。 使了一两银子就知道了消息。 “二皇子妃说那几个丫鬟也都是可怜人,让给了他们家人二两银子打发了。” “要我说,二皇子妃就是大方,这几个丫鬟自己出了事,二皇子妃还愿意给钱,是大好人啊....” 丫鬟闻言,回了叶姨娘那边。 叶姨娘喝着温茶,听着丫鬟的汇报,心里都是不屑。 难怪能坐稳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这伪善的手段,还真是一流。 不过,那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肖想二皇子,倒是也不委屈他们。 叶姨娘没有管这件事,安心养胎,甚至二皇子过来看她的时候,叶姨娘都会劝说二皇子去正院多走走。 一来二去的,二皇子对于楚苋的感情倒是淡了不少。 就在楚苋心烦不已的时候,外面突然传了流言。 墨香正在府外采买,听到有妇人正在说靖安侯府的事情,就上心听了那么一耳朵,谁知道,竟然听到了惊人的消息。 “二皇子妃,不好了!” 墨香脸上带了几分慌乱,对着正在用早饭的楚苋喊了一声。 “什么事?” 楚苋看着因为墨香突然进门而吓得掉在桌子上的汤匙,眉头微微一蹙,带了几分不喜。 “侯府出事了!” “侯府?哪家?” 盛京城的侯府,没有十家,也有八家的,是哪家有出笑话了? “是咱们侯府,夫人和老爷在闹和离!” “爹和娘?” 楚苋直接起身,看着墨香,声音带了几分厉色: “怎么回事,说清楚。” “奴婢就是在外面听了一耳朵,说是老爷非要纳妾,夫人拿着老爷当初的承诺,逼着老爷放弃,老爷不肯,这不,两人就闹起来了。” 墨香说着说着,缩了脖子。 她就想不明白了,夫人和老爷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突然闹和离,这不是让外面人笑话吗? 梁氏:...这事儿要是放在你身上,你难道就逆来顺受? “给我梳妆,我回去一趟。” 本来按着规矩,就是今日回门,不过二皇子今儿有事情,这才挪到了明天,谁知道,就差了这么一天,她爹娘就出了这种笑话。 楚文柏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劝着一点? 被念叨的楚文柏正躺在床上,惨痛地叫着: “轻点儿!” 昨儿,他去找母亲要零花钱的时候,正巧听到爹娘在吵闹。 难得想要当一次孝子的楚文柏直接冲了进去。 谁知道,没说两句话,就被楚襄叫人把自己拖出去了,还打了好一顿板子。 他娘竟然也不帮着求情。 楚文柏是真的委屈,不过就是说了一句那红娘身子不干净,谁知道,他爹的反应会这么大。 楚文柏心里暗暗想着,那红娘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不是他爹的。 就他爹那瘦弱的身子,一把年纪了,还能让红娘怀孕,可是太稀奇了。 楚襄黑了脸:....是不是再打你十板子才能长记性? 楚文柏:....不不不,是我胡说八道。 另一边,芙蓉园里。 楚襄和梁氏还在生气。 梁氏本来就在气头上,谁知道,楚文柏不过说了那红娘一句坏话,楚襄就变了脸。 简直就是个小狐狸精! “我且问你,是不是死都不让红娘进门?” “对!你若是执意要带一个青楼的回来,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和离好了,我的文柏跟着你丢不起这个人!” 两人争论的时候,楚苋进来了。 看来墨香听说的都是真的,她爹娘真的因为一个女人吵架。 “爹、娘。” 楚襄看到楚苋,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苋儿,你好好说说你母亲,她现在像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泼妇?!!” 梁氏声音尖锐,拍桌而起: “楚襄,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年求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要一生一世待我好,如今外面有了新欢,对我这糟糠之妻就种种看不上了?” 楚苋看着梁氏声嘶力竭的样子,下意识扫了眼楚襄,果不其然,楚襄在听了梁氏的话之后,眼里的怒气更盛了。 楚苋头疼了,梁氏这般也不知道怎么在盛京的贵妇圈子混这么久的。 第248章 拿捏软肋 “不过就是个妾,你就这么容不下人吗?你好歹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都不知道做好榜样,楚苋要如何和二皇子相处?” 楚襄心里烦躁,索性把想说的话全都抖落了干净。 过来劝架的楚苋听了这话,本就糟心的心情,更是严重了。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既然许诺了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莫要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 楚苋的声音直接冷了下来。 这两个废物,大好的局势都把握不好,若是楚襄争气一点,当日,她就是侯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出嫁了。 现在呢,不仅连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四皇子没有把握住,就连嫁给二皇子,也要顶着柔妃的压力。 一想到这些糟心的事情,楚苋对楚襄和梁氏嫌弃至极。 也就是云妃和四皇子还在,若是这两个靠山都没有了,怕是他们两口子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楚襄神色讪讪,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戳到了楚苋的伤疤,赶忙解释: “苋儿,爹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就是说你娘不明白事理。” “红娘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总也不能让她一直都流落在外吧,这样外人如何看我,如何看你娘。” “红娘?” 楚苋眉眼微动,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吗? 楚襄点头: “苋儿,红娘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子,若不是怀了我的孩子,她是不愿意委身于爹的。” 楚襄苦口婆心,希望劝动楚苋。 楚苋在梁氏心里的分量不低,只要楚苋同意了,梁氏基本也没什么理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楚襄对楚苋的评价越发高了。 “哼,叫的可真亲热!” 梁氏尖酸刻薄地瞥了楚苋一眼,冷笑不止。 这,就是男人! “苋儿,你别听你爹胡说八道,那什么红娘就是风月场所的女子,如今还陷入了一桩麻烦里面,谁知道安之海是不是她的呢!” 红娘,安之海的命案。 楚苋的心剧烈跳动,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那他们一房就彻底要翻身了! 楚苋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欢喜,冲着楚襄说: “爹,若是你确定红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只要对方清白,进我们侯府,也没什么问题。” “苋儿!” 梁氏闻言,顿时着急了。 这闺女怎么回事,还有上赶着同意自己亲爹纳妾的! 梁氏都怀疑楚苋是不是自己的亲闺女了。 “娘,我知道,这件事情委屈您了,但是那红娘若是一直当外室,对爹也不好,文柏也到了快娶妻的年纪了,让外面人知道红娘的事情,难免对弟弟不好。” 楚苋知道,楚文柏就是梁氏的软肋,任何威胁到楚文柏的存在,梁氏都不允许。 这不,刚还激烈反对的梁氏一听说对楚文柏不好,脸色缓和了不少。 高门大户,最是看重门风,有这么一个风流成性的公公,哪家愿意把他们的宝贝闺女嫁过来。 尤其,她还想让楚文柏的妻子身份不低。 靖安侯府的门第已经不低了,真想随了自己的心意,那就只有一个选择。 在那些王公大臣或者是皇室里面挑选。 如今卫康帝膝下没公主,想要和皇家结亲,不太现实。 那么只有和那些公卿府结亲了。 稍微一琢磨,梁氏就坐下了,眼神淡淡: “楚襄,我是看在儿女的份上许了那什么红娘进门,不过只有一条,若是对方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或是带坏我的儿子,我就立刻让人给她一杯毒酒!” 梁氏的言语透着狠辣。 不过对楚襄来说,只要同意红娘进门,别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事情能办的这么顺利,楚苋的功劳不言而喻,楚襄对这个闺女,也多了几分看重。 看,生个闺女还是有用的,不仅能给自己长脸,关键时候,还能帮着自己解决麻烦。 楚襄舒心的很。 楚苋:....呵呵,你真会自我感动。 楚襄得了准话,就去活动关系了,最起码,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红娘。 等楚襄走了,梁氏颓废委屈: “苋儿,你不该帮着劝我的。” 突然后院有个女人进门,梁氏心里自然不舒服。 楚苋坐到了梁氏身边,眼里带着心疼: “娘,您糊涂啊,这件事,爹明摆着已经下了决心,您如今和爹闹腾,没什么用,还会让外面人笑话,更重要的是,被人抓住话柄。” “女儿才刚刚嫁给二皇子,已经让周家的人看不顺眼了,我是二皇子妃,他们对我不敢怎么样,可对你们出手,那是轻而易举锝” “您想想,若是爹被人弹劾了,轻则贬官,严重一点,说不定连侍郎都做不下去了,那这么多年您辛苦筹谋不都白费了吗?” “哼,你爹那个白眼狼却不想想,若是没有我在后面赔笑,他哪里能坐稳侍郎的位置。” 梁氏眼睛酸涩。 楚苋重重叹了一口气,带了几分无奈: “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红娘就算是进门,也就是个妾,您是当家主母,想要拿捏她,那还不简单吗?” “可我心里难受啊。” 梁氏捏着帕子,抬头顺着窗户看向外面,七月的天,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都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还被这样看轻,她不甘心啊。 “那您就想想文柏,您若是和离了,依着爹对红娘的喜欢和偏爱,您觉得弟弟在这府里还有地位吗?” 楚文寒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他的生母就算是爹的发妻,不也是被休,扫地出门,留下这么个孩子,嫡不嫡,庶不庶,就连岁数都要差上几岁,只为了楚文柏这嫡子不被压着。 梁氏哑口无言,自然也想到了楚文寒。 自己这些年对那孩子也没少使绊子。 一想到那什么红娘以后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梁氏心就硬了不少。 “你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梁氏眼里带了几分愧疚,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不如苋儿一个姑娘家想的长远。 “可,我已经让人联系了暗杀门的人。” 说不定现在,那红娘已经死在了大牢里面。 这么一想,梁氏的心就揪了起来,还好自己刚才松了口。 第249章 少主的人吗 若不然的话,红娘出事,楚襄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自己身上。 梁氏料想的不错,暗杀门的人确实已经动作起来。 刑部大牢,红娘坐在阴暗的地牢里面,心情非常不错。 那个楚襄,果然如她料想一般,拼了命地捞她出来。 就是靖安侯世子,有些太碍事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咬死了春风楼有问题。 红娘看着牢房的窗口,心里暗想着,等她出了这破地方,早晚让靖安侯世子好看! 一个小小的靖安侯世子,竟然还有胆子敢封了春风楼,等着吧,纯慧长公主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不知道大爷那边怎么样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安之海,去玩还非要四处转悠,若非如此,春风楼的秘密也不可能被人发现。 这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稀索的声音。 红娘耳朵一动,身体紧绷,眼睛犀利地看向门外: “谁?” 这一刻的红娘如同虽是出手的凶兽,与在楚襄跟前柔弱无骨完全是两个人。 黑暗中,红娘借着那一点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大致看清楚了外面的情形。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红娘眉眼犀利: “你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手中大刀一横,直接朝着栏杆上紧锁的铁链砍了上去。 那刀锋利无比,不过几下,婴儿小臂粗壮的铁链直接被砍断。 红娘看着男人如此,心里不安的感觉逐渐扩大。 这是杀手! 意识到这一点,红娘身子向后缩了缩,手在墙角的草堆里面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心下安定了很多。 杀手扫了一眼对方,眼神带了几分不屑,就在他抬手准备一刀解决了对方的时候。 红娘手里的细管突然飞出了一支羽箭,直直地钉在了杀手的脖颈里。 鲜血随着伤口汩汩留下,杀手瞳孔紧缩,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已经在大牢的人竟然会藏着这样的杀器。 可惜,他没有机会知道了。 红娘看着对方到底,浑身颤抖,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上去探查对方的鼻息。 还好,死掉了。 红娘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了草堆上。 红娘心里想了很多。 当意识到这个杀手有可能是少主派过来的时候,她就心下颤抖。 额头的冷汗如豆大般落下,红娘任由它滴落。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和靖安侯世子说,为什么少主要派人来灭口! 红娘心中一半畏惧,一半愤怒。 想到什么,红娘随意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迅速扒开黑衣人袖子,看到他胳膊上那个墨色黑豹。 红娘再也忍不住了。 真的是主子派来的。 红娘看着杀手,眼神带着憎恨。 想杀我,也要看自己够不够格。 稍微冷静了之后,红娘抓着栏杆,朝着外面大声呼喊: “来人啊!救命啊!” 正巧到了换班的时候,红娘的声音,立刻引来了外面衙役的注意,当他看到桌旁昏睡的同僚,慌乱无比。 这是有人来了? 他迅速跑进了牢房,当看到红娘那间牢房的木门被打开了,整个人都发软了。 ..... 另一边,安府。 躺在床上的安长怀眼皮不停跳动,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很快,外面传来了两声蝉鸣。 安长怀再也睡不着了,直接坐起来,沉声朝着门外说: “进来。” 一黑衣人迅速进门,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少主,红娘出事了!” “什么?!!怎么回事?” 穿着亵衣的安长怀直接起身,眼神犀利。 难道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下面来报,有人潜入了大牢,似乎是朝着红娘去的。” “什么人所为?” “靖安侯府的梁氏。” 梁氏?这人他知道,可对方不过就是个后宅妇人,为什么对红娘动手,这太奇怪了。 安长怀心乱如麻,难道是靖安侯世子发现了,故意在转移他们的视线? 被派出去寻找那被靖安侯世子抓住的黑衣人的杀手也回来了。 “爷,王六死了。” “确定吗?” 王六被派出去之后,安长怀一直在等消息,可是一直到傍晚都没有见到对方,安长怀怀疑是他出事了,又派了人出去寻。 “确定,是咬舌自尽,舌头里的毒药破了,有人看到,说是靖安侯府的人送出来的,直接扔在了乱葬岗。” 安长怀摩挲着指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心思百转千回。 王六死了,还是中毒,看来靖安侯府那边并没有知道什么,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红娘!!! 安长怀瞳孔紧缩: “快,立刻联系人想尽一切办法给红娘传消息,把梁氏买凶杀人的事情告诉她。” “若是来不及了,那就解决掉她!” 安长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带着不忍。 红娘是他亲自买回来抚养长大的,算是自己的半个义女,再加上对方能力出众,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就是前两天他爹有意想对红娘灭口,安长怀都没有答应。 他清楚红娘,绝对不会泄密。 可若是红娘误以为是他的意思,那就糟糕了。 靖安侯府,简直就是他们安家的噩梦! 怎么处处都能碰上呢! 因为红娘遇刺,靖安侯府也有人睡不着了。 楚襄睡得正香,突然被小厮叫起来,还说红娘出事了。 楚襄一个激灵,直接套上外衣就出门了。 “怎么回事?” 刚出院子大门,就碰上了靖安侯世子那边的人。 借着灯笼微弱的亮光,楚襄稍稍眯了眼睛,等看清楚靖安侯世子身后跟着的人,脸色大变: “红娘?你不是遇刺了吗?” 红娘瑟缩着身子,整个人可怜极了: “二爷,您可一定要救救红娘啊!” 这一刻,红娘表现出来的畏惧都是真的。 少主若是铁了心要让她死,整个盛京,也就靖安侯府还能抵挡一二了。 红娘是机灵的,当初领了命令排查各府的时候,下面人怎么也混不进这靖安侯府。 甚至,半夜三更她过来夜探的时候,还被隐藏在侯府的暗卫给打伤了。 当年多恨靖安侯府守卫森严,如今就有多感激。 也就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活命。 第250章 上门了 当安长怀知道的时候,红娘已经在靖安侯府了。 下面人回去禀报,安长怀差点气死。 完了,红娘知道不少事情,要是真让她抖落出去,必然会出事。 “立刻出城,让那边的人先暂时撤退。”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扫清痕迹,至于红娘,还是要快点除掉才能安心。 安长怀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任何人都不能影响到他们的大计! .... 靖安侯府。 梁氏睡得正香,突然被嬷嬷叫了起来。 “夫人,不好了!” 嬷嬷匆忙进门,脸上带着焦急。 “怎么了?” 梁氏睡的迷迷糊糊,看到嬷嬷,眼神涣散。 等了好久,梁氏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嬷嬷一边伺候梁氏穿衣裳,一边快速说着: “老爷那边把红娘领回来了。” 一说到红娘,梁氏立刻来了精神,这几日,若不是为了这么个小狐狸精,她和襄哥怎么会闹成这样。 那个红娘,不是说在刑部大牢吗? 怎么,是放出来了? 一时间,梁氏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直到温热的手帕敷到了脸上,楚襄彻底清醒过来了。 “老爷那边怎么安排的?” 红娘怎么说也是快要成他们二房的人,上门来,自然是要安排在二房院子里的。 梁氏心里隐隐担忧,照着目前楚襄对红娘的在意,十有八九,是要安排在自己的院子。 什么,男女有别? 就楚襄那厚脸皮,哪里会在意这些。 若是真是在意名声,就不会一把年纪了,还非要纳个小妾,甚至还是青楼出身。 “走,咱们也去看看那青楼出来的是个什么模样,能把老爷哄得神魂颠倒。” 嬷嬷微微叹息,她叫楚襄的本意,是想让她把那红娘安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可如今瞧着,夫人是一点都不开窍啊。 等梁氏去了大厅的时候,正巧听到楚襄吩咐下面人在他的书院里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梁氏心中冷笑,还是她了解红娘。 “老爷,这位还没有进门,就贸然安排在你的书房,怕是不合适吧。” 梁氏斜斜睨了那红娘一眼,直接坐在了主位。 楚襄有些心虚,本想趁着梁氏不在,把事情敲定了,谁知道,大半夜了,梁氏还出来。 “老爷,咱们二房的屋子不少呢,就别委屈这位姑娘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梁氏端坐着,扫了两眼红娘,红娘出来的着急,身上穿的衣裙,早就已经褶皱了。 至于那张脸,梁氏瞧着倒是出众,不过也就那样吧。 “嬷嬷,去把芙蓉院后面的小院收拾出来,给客人住。” 如今二房住的芙蓉院,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后面有个小罩房,给红娘住,也说不出什么错漏。 三间屋子,别说是红娘了,就是再住几个,地方也够用了。 更重要的是,把人放在自己眼跟前,她也能放心一些。 等红娘跟着嬷嬷离开,梁氏才发作: “老爷,您就算是心急,也该按着正经规矩来啊。” 大半夜突然把人领回来算怎么回事? 是想把事情敲定,好逼着她低头? 真是笑话。 楚襄好歹和梁氏夫妻多年,扫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怕是想歪了。 “红娘在牢里好好的,今儿突然有人去刺杀,靖安侯世子怕她出事,索性就领了回来,至于纳妾的事情,等案子结了再说吧。” 刺杀? 梁氏愕然,随即想到什么,心里发虚。 那人应该是暗杀门的吧。 梁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暗杀门的动作实在快。 “好端端怎么会招了人刺杀,莫不是这红娘有什么不干净的过往?老爷,我也不是反对您纳妾,但您得把话所清楚。” 梁氏一心想从楚襄嘴里听到实话,脸上装出几分不赞同。 楚襄头疼的厉害,也没瞒着梁氏: “不知道,那杀手已经死了。” 梁氏松了口气,杀手死了,也就是说,没人知道是她买凶杀人了。 梁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藏在肚子里。 可暗杀门那边,不死不休。 若是他们闯到了侯府这边,那就糟糕了。 想着,梁氏在楚襄走了之后,第一时间去叫了贴身嬷嬷过来: “嬷嬷,你且走一趟,告诉暗杀门的人,就说我们撤单子。” 这算是江湖规矩吧。 买凶可以,但若是突然后悔了,可以撤单子。 不过之前花的钱,对方可以不退。 梁氏捏着帕子,心乱如麻。 那点子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是她在背后做的。 楚幼承把人送到了楚襄那边之后,就睡不着了。 突然来了这么个刺客,他得合计合计。 “小唯,出来!” 楚幼承压低声音,站在门外,朝着里面小声喊了一句。 楚唯和云和这几日,一直都住在一起。 今儿也是一样。 楚幼承好歹也是要脸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生猛地闯进去。 楚唯睡得正香,倒是云和,早在楚幼承靠近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若非楚幼承说了一句,他都准备动手了。 这些年,自从知道了那个秘密,他就一直警惕着,就连睡觉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小唯,小唯。” 云和轻轻摇晃着楚唯。 看到楚唯睡的正香,云和眼里带着一丝心疼,连带着,对岳父都有些不满了。 大半夜的,有什么,明儿早上再说也不迟啊。 一刻钟之后,楚唯打着哈欠,没什么精神地坐在凉亭里。 “爹,怎么了?” “红娘的事儿,今儿半夜有人去刺杀红娘了,那刺客的身份不明,关键,还死了。” 这意味着,红娘身手不错。 而他把这人弄到了靖安侯府,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一次干这种事,他心里是真的没底。 楚唯来了精神: “背后人动手了?这也太快了。” 按着常理,一般这种,红娘必然是知道背后人不少事情。 “可不是,要不是那杀手的目的是红娘,衙役也要死两个呢。” 楚幼承心有余悸。 楚唯摩挲着下手指,眼里思量: “这倒是个好时机,爹,你找人把她看住了,指不定为了活命,她就会把事情抖搂干净呢!” 第251章 你中计了 反正之前很多影视剧,都是这样的套路。 “一次刺杀没有成功,那背后的人肯定还会再来的。” 云和端着茶水,轻抿一口,淡淡说着。 安长怀心里乱如麻,如云和猜测那般,他对红娘加大了追杀的力度。 尤其是红娘住进靖安侯府这件事情,更是让他确认对方有要背叛他的意思了。 如此,他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明面上,纯慧长公主的人也慌乱了。 纯慧长公主也算是春风楼的东家之一。 当然,入股这件事,不是纯慧长公主做的主。 是林长盛让下面人照做的。 春风楼可以说是日入斗金,哪府都缺钱。 不少官员虽然明面上没有置办产业,但暗地里,却当着不少商铺的幕后老板。 要不然,一大家子的吃用,光是靠着朝廷发放的那点子俸禄,早就撑不住了。 更别说家眷出门的体面了。 春风楼也就是名声不好,但挣钱也是真的。 在春风楼刚被查抄的时候,林长盛想过帮忙,但是随着靖安侯世子出手,他逐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也就一直在观望。 眼下,得知红娘差点出事,林长盛慌了。 春风楼的勾当,也不是那么能见的光。 尤其,盛京城很多勋贵都和它有关系,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难免会对他们一家有什么看法。 更重要的是,他利用春风楼做过不少事情,比如笼络官员,再比如参股其他的生意。 要真让靖安侯世子全都一一查出来,那他也算是彻底完了。 哪怕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的亲舅舅,也无济于事。 陛下最忌讳的,就是皇家人和前朝的官员联系在一起。 如二皇子,那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周家身世显赫,二皇子更是占了个长子的身份,为什么不立二皇子为储君,无非就是因为二皇子的背后,有周家撑腰。 真让二皇子当了太子,那卫康帝就要睡不着了。 帝王也讲究平衡之道。 有了二皇子,外祖是丞相的三皇子,算是靖安侯府出身的云妃的儿子四皇子。 哪一个拿出来,身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现在,二皇子和四皇子每日在朝堂上就已经争的激烈了。 而这一切的背后,只有卫康帝得了好处。 不用担心儿子有别的心思,也不发愁儿子蠢。 当然,话说远了。 还是红娘的事情要紧。 红娘被人刺杀,林长盛心里存了疑心,他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可真要细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总不能是陛下特意做这么一出来警告他吧? 事情想不明白,林长盛选择求助他的母亲。 好歹是宫斗中活下来的,怎么也比他要看得清楚。 等到了后院纯慧长公主住的地方。 林长盛进门,就听到纯慧长公主阴阳怪气的声音; “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之前因为林安安的事情,林长盛好一番隐晦训斥,说得难听一点,算是变相软禁了她。 这几日,一直窝在小院里,自从那日林安安过来敲门之外,再没有听说一点她的消息。 哪怕是每日随着她娘过来请安,也是淡淡的。 纯慧长公主意识到,这个孩子彻底疏远了自己,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林长盛轻声叹了口气: “娘,不是儿子非要拦着您,是您不该太过溺爱那孩子。” 纯慧长公主撇了下嘴,显然没有放到心上。 林长盛索性把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娘,红娘这件事,实在蹊跷。” 纯慧长公主已经彻底沉下了脸,一双眼睛目光如炬: “你什么时候入股春风楼的?” “就前几年,那时候正巧春风楼的老板红娘遇到了麻烦,儿子帮着解决了,顺便就把春风楼给买下来了。” 那时候,红娘的春风楼已经名声大噪,做那种生意,背后没个强硬的撑腰,根本无法立足。 而红娘容貌出色,对她有意思的纨绔子弟,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像是强纳她为妾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红娘无权无势,只能四处花钱求人,求了许多关系,最后竟然找到了他这里。 那惹事的纨绔,不过就是几个四五品官员家里的,对他这种有实权的统领,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简单一句话,就能让对方欠下人情,何乐而不为。 当然,事后,他也怀疑此事有蹊跷。 但是,经过仔细查实,没有任何问题,他也就安心买下了春风楼。 为了买春风楼,他那段日子已经捉襟见肘,若非和夫人借了钱,都未必能熬过来。 纯慧长公主手里摩挲着珠串,眯起眼睛,冷冷一笑: “好啊,竟然敢算计到我儿子头上!” “娘,您再说什么?” 纯慧长公主对他没什么好气: “你被人给骗了!” 春风楼,就连她这种在后宅的妇人都听说过的地方,会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姑娘开的? 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 至于那什么纨绔,就是给他下的套子! “但这几年,春风楼也没出什么乱子,每年的红利,也都是暗示送来的。” 红娘是自由身,但他寻思,对方已经管着春风楼这么多年了,若是忠心,一直有她管着也不错。 每个季度,送来的账单也都是真的。 林长盛的眼里满是困惑,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回事。 “我且问你,这红娘是什么身份?” “就是个官家犯事的小姐,得了特赦,加上有些本事,在盛京才立足下来。” “这事情,没你说得那么简单,从红娘出事到现在,是不是从来没有给你捎来消息?” “确实。” 林长盛仔细一想,也就是上次刑部去查案的时候,红娘让他给刑部通融一下,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事情麻烦他。 总体来说,林长盛对此还是挺高兴的。 他就是要个赚钱的营生,没想过因此而惹上麻烦。 不过是因为他实在心虚,没有底。 纯慧长公主嗤笑一声: “你信任红娘,顺便把自己的软肋也交给了她,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春风楼,看似是你的产业,但真正的掌权人,还是她。” 第252章 扯大旗 “我且问你,春风楼有多少个姑娘?” 林长盛面容一囧,有些难堪: “娘,这种东西,我哪里知道,儿子是做买卖,又不是玩乐,哪里会关心这些小事。” “错了,这不是小事,是能要命的大事儿!” 纯慧长公主重重搁下茶盏,眉眼带着冷冽: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女人的本事有多大,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如今,你也在向我求教,这就说明了问题。” 纯慧长公主有时候对这个儿子,也是无奈的。 他的父亲当年也是谨慎的性子,不知为何,到了他这里,竟然对女人一点戒心都没有。 若是女人无用,那么多勋贵为什么挤破了脑袋想把自己的闺女送宫里去。 为的,就是一家的富贵,甚至是一族的前途! 这个什么红娘,显然不是善茬。 极有可能,安之海的死,和她也脱不开关系。 一边让他们公主府给她做保护伞,一边又拉拢着其他势力。 这红娘不简单。 林长盛被纯慧长公主一番训斥,也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中了红娘的圈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能如何。 “娘,依您看,我该如何?” “立刻进宫,跟陛下说明缘由,这些年从春风楼挣的银票,也都拿出来。” 纯慧长公主神色肃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的皇兄,她最了解不过。 疑心重,若是提前打了招呼,后面就算是出了问题,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孤儿寡母。 可若是不提前说,难免会怀疑他们母子不安分。 真到了那个时候,纯慧长公主府,怕是就要重蹈远宁王府的覆辙了。 楚幼承在盛京的张扬,云翼也有所耳闻,尤其对方的名讳,让云翼隐隐有种感觉,对方应该是他在大牛村认识的那个人。 坐在书桌前,云翼的心思都在靖安侯府中。 那日离开的时候,大哥说好的,会回来。 若是大哥不想暴露身份,能走的只有科举之路。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大哥,云翼的心就怦怦跳动。 他们兄弟二人,马上就能见面了。 就在云翼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前面“啪”的一声让云翼惊醒。 等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太傅怒目而视: “五皇子,刚才老臣讲的,您可听懂了?” “哪句?” 云翼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刚才走神,根本没听见太傅在说什么。 太傅脸色难看,直接将书重重搁在桌上: “五皇子,属老臣直言,您是大灵朝如今唯一的嫡子,您的身份贵重,未来,极有可能承继大统,可连《中庸》您都难以领悟,以后该如何?” 云翼紧紧抿着嘴唇,承继大统吗? 大哥还在,为什么要他来。 一想到以后成为如父皇那样冷心冷血的人,云翼内心就抗拒至极。 “太傅,我想当个闲散王爷,难道不行吗?” 太傅的脸,“唰”地黑了下来: “闲散王爷,也要知事理,而非贪图享乐,生在皇室,您自幼就拥有着非同寻常的富贵,自然也该承担生养天下人的重担。” 太傅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年的太子殿下,钟灵毓秀,一直都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若非为了保住这孤儿寡母在后宫的太平,太傅才不会主动请缨帮着教导五皇子呢! 五皇子每日至少大半天的时间都在走神,问个什么都答不上来。 一旬才能面圣一次,也不抓紧机会。 虽然五皇子确实岁数小,但他却不想想,他上面的三个哥哥都已经能撑起大梁了,他还如此顽劣。 如此下去,陛下是否还会记起他这个儿子。 远宁王府已经没了,皇后娘娘这中宫之位,未必能够保得住。 本来最出息的太子殿下也没了,如今,唯一能够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太傅心思百转千回,气急却也无奈。 这些话,他已经不止一次跟五皇子说过,可五皇子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如同三皇子那般,表现出不争不抢的意思。 算了,认命吧。 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五皇子,太傅眼眶湿润。 好似在透过对方看另一个人。 云翼感觉到了太傅的目光,却没有挪开。 他知道,老师是惦记大哥了。 太傅严宽,天下书生的榜样,历经两朝的元勋,虽然是世家出身,可身世悲惨,全家都没了,只剩下这么一位。 可以说,严宽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他教出来的学生,大多任朝廷要职。 可严宽博学多识,却最烦官场,所以一直隐居山林。 父皇最喜欢大哥,在大哥年幼之时,为了请到严宽给他当老师,甚至打破了官员任免规则,直接授予严宽一品太子太傅职位。 按着规矩,一般这种职位,都是丞相之类的国家柱石兼任。 那时候,安相的呼声是最高的。 哦,安家还没有女儿进宫。 贸然定了严宽,算是得罪了安相,为了补偿,父皇直接纳了安相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安嫔进宫。 这才算是安抚住老臣。 云翼思绪渐远,那时候,虽然经常看不到大哥,可每每他休沐的时候,都会带着各种吃食,还有从宫外寻来的稀奇玩意给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哥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了。 .... 远在靖安侯府的云和突然打了个喷嚏。 闻着窗外飘来的清香,云和心情愉悦。 是小唯又做了吃食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云和,我今儿做了麻辣兔肉,你尝尝。” 之前在大牛村的时候,楚唯就发现,云和很喜欢吃辣。 尽管每次吃一小口就要喝不少茶水来缓解舌头的灼烫,还是忍不住想再吃。 天气热的不行,看着每次云和只吃一小碗饭,楚唯就发愁。 才做的袍子,又宽松了。 这样下去,楚唯都怀疑云和是否能坚持到考试那天。 额,其实也不是很担心了。 实在不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给她做县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离得近了些,那香味更是钻进了云和的鼻子,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吃过各种山珍海味的他,面对楚唯亲手出来的各种稀奇的吃食,仍然胃口大动。 第253章 奇怪的玉佩 “你对秋闱有把握吗?” 这件事楚唯忍了很久,到底是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竟然要参加科举,若是不中还好,真要是中了。 那他怎么面对陛下。 亲父子,哪有见面不相识的道理。 云和看着端出食盒的麻辣兔肉,眼神微微暗沉: “我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 楚唯:....我刚才耳朵聋了吗?我听到了什么???太子不是皇帝的儿子? 云和嘴唇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线了。 “我是远宁王府的遗孤。” 屋子里的温度骤降,几乎要冻死人一般。 云和紧紧盯着楚唯,生怕从她眼里看出一丝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还好没有。 楚唯的脑子里一时间想了很多。 太子不是皇帝的儿子,可远宁王府不是早就被陛下下令诛杀了吗? 总不可能是卫康帝突然一时心软,留下了这么一个独苗苗吧? 楚唯心思百转千回,明明有很多的疑问,可最后出口的,也只是一句: “这就是你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是。” 云和眼中带着杀气。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可卫康帝却养育他一场,又是他的姑父,真要动手,未免过于残忍。 “那你现在回来是?” 既然选择了远离,就不该回来的。 “为了你,我想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云和看向楚唯,眼神坚定。 在大牛村,楚唯每日起早贪黑,一心供他读书。 云和还记得当年穷的时候,楚唯为了全家吃饱饭,甚至不顾严寒,上山打猎的种种。 有人在为他遮风挡雨,只为了他能安心念书。 这样的楚唯,他不想让她输。 楚唯的手微微顿住,她愣住了。 搁下饭菜,楚唯落荒而逃。 一直到了无人的后花园,她才冷静下来。 从过来之后,似乎自己已经代入了原主的角色,做一个省心的女儿,做一个懂事的妻子。 她已经麻木,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他在为了自己努力。 哪怕是面对自己不堪的过去,他也愿意。 手背突然冰凉。 楚唯低头看去,是眼泪。 楚唯擦干泪水,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假山的另一边有什么动静。 她伸出脖子悄悄看去,是一块玉佩掉落的声音。 不等楚唯看清楚上面的图案,一只纤纤玉手就已经把东西捡了起来。 “县主。” 柔弱的女声,温婉柔和,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对方是个娇艳的女子。 果不其然,楚唯抬头看去,一身素色的衣裙,虽然没有佩戴金钗玉环,却带着难言的淡雅。 府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楚唯细细想了一遍,没有结果。 红娘已经屈膝冲着对方行礼了。 细看,脸上带着淡淡的紧张,谦卑又温顺。 楚唯点头: “你是?” “小女红娘。” 红娘? 一听这个名字,楚唯立刻就想到了她的身份,就是那个春风楼的老板。 这几日,她爹天天回来说此事,让楚唯也下意识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过,这红娘应该是在大牢,怎么突然跑到了他们侯府的后院。 瞧这额头,都已经结疤了。 光是扫一眼,楚唯就知道,这伤疤就算是消下去了,额头上也会留个印记的。 这样封建的王朝,对于女性的束缚最是深了。 稍微留下一点印记,都是容貌有损。 别说是嫁人了,就是留在家里,也会被人笑话。 可红娘竟然有如此胆量,撞墙只为了二房的怜悯,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啊。 楚唯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闪烁。 这孩子,投身在这里,也是倒霉了。 红娘见楚唯如此,心里发毛,她是在做什么? 楚唯没放在心上,看了眼红娘手中紧握的玉佩,转身离开了。 到底没有什么好说的。 等回到了秋枫阁之后,楚唯细想了一番,那玉佩的轮廓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那玉佩上面雕刻的,应该是龙! 私自雕刻龙纹玉佩,乃是死罪。 可一个青楼的老板,竟然会有这种东西,难道她和某位皇子有关系? 大皇子,哦,就是他们家的那位,名义上,已经死了啊。 二皇子吗? 他风流成性,倒是可能,身为皇子,他应该不会荤素不忌吧? 三皇子?她至今都没有见到,听说,一直跟着大学士做学问。 四皇子的话,就更不可能了,那孩子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人还行,这方面,应该会注意。 五皇子吗? 楚唯的脑海浮现出云翼的脸,赶忙摇头。 这孩子还没成年,就算是他有心,上面有皇后娘娘管着,肯定也没机会。 那就只剩下皇上了。 陛下,真龙天子,所用的物件,都有九爪飞龙的印记。 真要是陛下看中了红娘,那为何不把她放在宫里呢?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不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该让人护着她一点。 红娘何至于还沦落到坐牢的地步。 这么一番排除下来,除了最有嫌疑的二皇子,就再没有别人了。 算了算了,也不是自己的事情,不想了。 楚唯心里烦躁,索性直接搁置了此事。 殊不知,差点因此坏了大事。 倒是红娘,回了梁氏临时给她安排的房间,细细摩挲着玉佩,想着那人给自己的承诺,眼神凉薄。 什么倾慕,都是假的! 从进来到现在,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就已经遇到了几种毒药了。 少主也是看得起她,费尽心思网罗到的剧毒,全都给她用上了。 可惜,这些毒药,她比少主那些人更加清楚。 这一样样,都是她亲自寻来的,为了验证药性,她更是用自己做实验。 种种下来,说她是百毒不清,也不夸张。 红娘紧握着玉佩,用力一捏,边缘的玉石瞬间化为了粉末。 随着她手指的松开,直接落在了地上。 看着残缺的玉佩,红娘犹豫一瞬,还是停了手,重新藏了起来。 罢了,我再信你一次。 若是再来,我就不顾及情分了! 第254章 烧祠堂 可惜这也只是红娘的一厢情愿。 当天晚上,靖安侯府突然走了水。 还是祠堂那样的地方,隐藏在暗处的守卫纷纷出动,护着府里重要的主子。 当然,这也只是嫡系一脉,至于二房,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祠堂在侯府最后方。 距离二房,几乎要跨越大半个侯府。 因此,刚起火的时候,二房这边都没有听到动静。 隐藏在芙蓉院外面的黑衣人趁着守夜的婆子打瞌睡的时候,如同闪电一般闪了出去。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拱门前的两个婆子就断了气。 “上!” 为首之人一声号令,紧接着,数十个黑衣人翻过矮墙,直接进了院子。 本就是侯府里面专门用作隔断的墙壁,也就堪堪只有两人高。 对于这些身手敏捷的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简单。 静谧的夜里,这些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来如自由。 一盏茶之后,出去排查的人匆忙回来。 “头儿,目标在后罩房。” 因为一直进不来,他们对于侯府的布局不甚清楚。 为了确保有足够的时间解决目标,索性这次的首领直接让人兵分两路。 几个人按着收集到的消息,潜入了侯府的祠堂,直接放火。 祠堂,可是祖宗安息的地方,最是重要,靖安侯府也不为过。 那些隐藏的暗卫得知祠堂着火的第一时间就奔去了那边,最外层的守卫自然薄弱下来。 这不,他们都已经站在红娘跟前了。 木门的缝隙里,突然进来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尖在夜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本就浅眠的红娘瞬间睁开了眼睛,她扫了眼门口,眼底都是冷漠。 安长怀,你可真够无情! 红娘迅速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不过两个呼吸,刚才还拴紧的房门直接被撬开。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紧了紧手里的长刀,踮着脚尖朝着门内身后。 刚才探出一桩眼睛,整个人的视线就漆黑一片。 红娘紧攥着拳头,朝着对方的脑袋狠狠就是一下。 一直到对方倒地,她才神经微松。 不过,这也让外面的人生出了警惕。 他们对着红娘躲藏的木门就是用力一踹。 来不及躲闪的红娘被压到,脚踝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进!” 没了红娘的阻挡,黑衣人迅速闯进。 红娘眼神带着愤恨: “是少主派你们来的?” “少废话,受死吧。” 原以为,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闯进靖安侯府,没想到,他们为了杀掉自己,真是不择手段了。 “想杀我,做梦!” 红娘迅速捡起晕倒的黑衣人手里的大刀,对着几人就是一阵厮打。 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红娘直接抹掉了两个人的脖子。 喷发而出的血液,瞬间刺激了黑衣人们。 他们对着红娘直接用上了杀招。 所有被刀砍到的地方,不是碎成粉末,就是劈成两半。 就连实木的床架,也让劈塌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加上梁氏就住在前面。 二房的下人全都朝着这边狂奔。 带头之人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红娘,我们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别反抗了,你逃不掉的。” 哪怕是红娘到了天涯海角,他们也会紧紧追着。 “少放屁了,谁不想活命。” 她红娘更是想活下去,不然也不会追随安长怀。 可现在,他们站在了对立面。 领头的身上杀气毕露: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许是着急结束,领头的攻势比刚才更猛了。 一对多,红娘打的本来就吃力,现在更是直接被打的步步倒退。 一直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退,红娘无奈,握着大刀和对方拼死一搏。 就是死,她也要多带走两个! “噗呲。” 刀锋入肉的声音,紧接着,大片的衣衫被染红。 与此同时,那领头的也腹部中了招。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红娘身上竟然还藏了一枚银针,直接扎在了他的丹田。 “你好毒。” 话落,领头的咽了气。 没了主心骨,这些黑衣人彼此慌乱互看一眼,在二房的人进门前,翻出窗户逃走了。 去时三十人,只有三个人逃出了侯府。 这更是让幸存者心里留下了阴影。 靖安侯府实在可怕。 安府,看着幸存的三人,安长怀心里说不出来的火气。 这个红娘,真是个祸害。 因为她,又有了二十七人的折损,至于剩下这三个,瞅瞅那身上的伤口,估计也得将养好久。 “红娘死了吗?” “死了,头儿亲自出的手,腹部中间,绝无生还的可能。” 红娘眉头微松,死了就好,就怕最后她还不死。 次日天亮。 楚幼承亲自带着一队官兵去了春风楼。 这么大的动静,一时间惊动了不少勋贵。 “靖安侯世子这是做什么?” “领了命令去抄家吗?” 各府的大人刚刚下朝回来,也带了新的消息回来: “这靖安侯世子十有八九又领了皇命了。” 不少没落的勋贵对此羡慕嫉妒恨。 谁能不嫉妒呢,这楚幼承说得好听是靖安侯世子,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泥腿子。 当然,真要论起来,倒也算是永昌伯府的。 可满京城谁不知道,这永昌伯府早就落败。 这要说起来,就更嫉妒楚幼承了。 原来不过就是个落魄伯爵府的继承人,就因为有永安郡主这么一个好娘,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外祖家里的继承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从外祖家沾上几分便宜已经了不得了,他可倒好,直接占了外祖家最大的好处。 这侯府世子已经是正一品了,就是他亲爹永昌伯见了,说话也得掂量着。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个未必识字的靖安侯世子,竟然还入了皇上的法眼。 瞧瞧,这才多久,就已经能使唤刑部的衙役了。 这可是妥妥的实权啊。 听说,就连刑部的张尚书,多数时候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呢。 张尚书:...其实我也不想的,但奈何靖安侯世子比较给力。 当然,也可能是张尚书实在不敢得罪靖安侯世子. 那次梁家六郎都踢到了铁板,他哪里还有胆子。 第255章 我生气了 咳咳,更重要的事是,他也能跟着沾上光不是。 张尚书看着桌上摆放的两个银锭子,眼睛都放光了。 “老爷,您都看这二十两银子好一阵子了,难不成还能下崽?” 张夫人捏着帕子,轻声笑着。 张尚书哼了一声: “你懂什么,这是靖安侯世子对我的看重。” 这二十两,是靖安侯世子一大早过来的时候塞给张尚书的。 原话是这样: “张大哥,这衙役,我算是借用,你也不容易,这二十两就给你压压惊,各位衙役兄弟今儿的俸禄都归我出。” 听听,靖安侯世子多讲究啊。 明明领了皇命,都不用知会他一声,人家还给了送了银子安抚。 这才是真讲究呢。 就冲着靖安侯世子这么大气的手笔,他也要好好抱紧靖安侯世子的大腿。 张尚书已经忘了,前些日子靖安侯世子带着他的衙役封了春风楼时候的害怕和着急了。 那时候,张尚书可没少骂靖安侯世子,当然,只是在心里。 张夫人撇了撇嘴: “我只知道这二十两银子能补贴家用。” 说着,张夫人直接伸手拿走了银子。 最近又出了新胭脂了,她终于有闲钱去买了。 “夫人,这是靖安侯世子给我的。” “老爷,咱们夫妻一体,说什么你的我的,这不是见外了。” 张夫人笑的像朵花一样: “我也是为了您好,这靖安侯世子送的,算不算是贿赂,回头若是有人揭发,您大可以说是我收的。” 说着,张夫人直接出了大堂。 张尚书眼里夹杂着委屈。 什么她为了自己好,分明就是知道没人敢说嘴。 眼下靖安侯世子可是陛下眼里的大红人,谁敢去多嘴。 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再说了,除了张夫人,谁知道自己收了银子。 张尚书心疼的要紧。 他的银子啊。 另一边,春风楼。 楚幼承插着腰站在楼里,眼神带着严肃: “给我搜!” 这群人太过分了,竟然敢派杀手去侯府。 下黑手这种事情,可是楚幼承最唾弃的。 有什么,咱们明面上来,只会背地里耍手段算什么本事。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烧祠堂!! 这绝对不能容忍。 尤其,已经仙逝的侯夫人的牌位还在里面,要不是那老家伙去得快,谁知道会不会烧损。 安长怀的这一出,算是触及到了楚幼承的底线。 不是想藏住春风楼的秘密吗? 好,那他就全都扒出来! 左右他已经和卫康帝说过了。 他是什么都不怕了。 刘三等人鱼贯上楼。 “都给我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从出事到现在,春风楼一直都是刑部的焦点,安长怀就算是想动手脚,也不敢。 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楚幼承行动异常迅速。 一炷香之后,刘三那边有了动静。 “世子,您快过来看,这边好多箱子!” 刘三惊呼。 楚幼承来了精神,还真有东西啊。 这可是天子脚下,竟然都不知道把狐狸尾巴藏的紧点。 楚幼承上了楼,就看到刘三站在红娘的房间门口。 “世子爷,红娘的屋子里有密道。” “走。” 进门,到处都被翻得一片狼藉,而红娘的床铺已经被掀开。 刘三揭开床上的木板,紧接着,一个足能容纳三人的密道口就出现在了眼前。 “叫人守好,带几个兄弟下去悄悄。” “是。” 刘三招呼着人过来。 凑了十来个,一起下了密道。 这密道阴暗一片,借着火把的光,楚幼承看到了台阶。 “世子爷,您慢点。” 刘三生怕楚幼承摔了,扶着他走了进去。 不过十来级台阶,下去之后,是一间被挖出来的小屋。 也就是周遭的土结实,不然怕是会塌掉。 刘三带着楚幼承往后一转,进了一间更宽敞的屋子。 “世子爷,您看,箱子。” 楚幼承上前掀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黑了脸。 好歹是造反,这箱子里不应该是兵器吗? 最起码也应该是金银珠宝啊。 可这是什么? 一堆石头! “给我找,肯定还有密室!” 楚幼承胸口剧烈起伏,拥挤在小屋的人立刻如潮水般散去。 刘三为了保护楚幼承的安全,站着没动。 “世子爷,您别生气,这地方竟然藏了一堆石头,肯定有问题。”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您看,这箱子都是上好的沉香木打造的。” 光是箱子就值得不少钱呢。 楚幼承把目光重新放在箱子上,心里已经盘算一起来。 要是搜不到东西,他就把这二十只木箱带回去。 正所谓贼不走空。 咳咳,说错了,是雁过拔毛。 空箱子,卫康帝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吧? 楚幼承神游天外,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出去探路的衙役都回来了。 如楚幼承所料,这春风楼下面,都已经被凿空了,到处都是空密室。 地上只隐隐能够看到一些印子,证明这些地方都存放过东西,至于别的,就没有了。 哦,对了,还发现了一条地道,出口的地方已经被填上了,还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行了,撤。” 搜了一通,什么也没有查到,楚幼承很失望啊。 倒是衙役们抬出来的木箱,吸引了一波关注。 不少百姓站在两边小声嘀咕: “这是春风楼的银子吧?” 那样挣钱的地方,必然有不少银子。 百姓们也只能想到这一点。 楚幼承听着,倒也没说啥。 这箱子里,也算是搜刮了一些东西。 就是稍微值钱一点的花瓶之类的,别的就没有了。 之前去过春风楼的官员都已经人心惶惶。 生怕靖安侯世子从里面搜出来什么别的, 春风楼,那就是玩乐的地方,难免说些不好的,或是暴露什么。 这可都是污点啊。 安长怀也让人关注着春风楼那边的动静。 虽然他们的人已经提前排查过一遍了,可难免会有疏漏。 一点疏漏都能让楚幼承那条狗闻着味儿过来。 这边事了,衙役们把搜刮到的东西全都抬到了楚幼承的院子。 “大家都辛苦了,这五十两银子,就当是请大家吃酒了。” 楚幼承把银票递给刘三,很是大方: “一会儿和兄弟们分分。” 刘三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出来,靖安侯世子已经给了他们俸禄,衙门那边肯定也不能扣他们的薪水。 他们算是多赚了一天的钱了。 靖安侯世子还给辛苦费,真是大方。 第257章 二少爷回来了 早知道那春风楼问题这么大,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买了它的。 现在好了,甩不脱了。 钱没了也就算了,前程也没了。 如今纯慧长公主还活着的时候,他还能叫陛下一声舅舅,可他娘若是没了呢? 林家也没有爵位,陛下又不看中,那时候,他和一介庶民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些,林长盛的心情更差了。 他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 那该死的红娘,都怪她,有心算无心,他哪里能斗得过对方。 这么一想,林长盛心里的自责少了些。 与此同时,林长盛也越发盼着靖安侯世子能把背后之人揪出来了。 只要那人露面,就能证明确实和他没关系。 世事无常,之前林安安还和如意县主水火不容。 如今,林长盛却只能指望靖安侯世子还他清白。 ..... 另一边,靖安侯世子出了皇宫就去了兵马司。 他得先去瞧瞧都是什么人。 梁家六郎不之前就在里面当小头头,可见这地方的官员任免,也没有多严格。 靖安侯世子坐着马车去了兵马司衙门,看着头顶上破落的匾额,靖安侯世子惊呆了。 这地方真的是衙门? 瞅瞅那匾额上面的蜘蛛网,年头也不少了。 靖安侯世子撩起袍子下了马车,直直上了台阶,刚进大门,就看到院子里摆着数条桌椅板凳,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 桌上,摆放着早饭没洗的碗筷。 “咳。” 一声重咳,没人动弹。 靖安侯世子继续往里走了几步:“都起来。” 还没人动弹。 靖安侯世子直接拿了马夫赶车的皮鞭,对着中间的一张桌子狠狠就是一鞭子。 “都给我起来!” 桌上的灰尘随着鞭子飞溅。 “你谁啊。” 被鞭子声惊醒的衙役们睁眼,看到靖安侯世子,眼里带着火气。 好不容易统领不在,能偷个懒,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来了。 真是烦! 就在靖安侯世子整顿兵马司的时候,盛京大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少爷,咱们到了。” 马夫看着眼前排着的长队,眼里带了欢喜。 “嗯。” 车帘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去递了牌子,尽快回府。” 马夫麻利下车,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递给了守门的衙役。 衙役看着熟悉的玉佩,赶忙吆喝了起来:“都让让,都让让!” 不多会儿,一条足以容纳马车经过的小道就出来了。 阵仗之大,百姓都忍不住小声议论了。 “这马车里的是谁啊?官爷还帮着腾路。” “谁知道呢,反正是我们这些小百姓惹不起的。” 随着马车进城,这些声音也都被抛之脑后了。 一直到了安家大门口,马车才再次停下。 “二少爷,到家了。” 没错,就是安家在外求学的二少爷,安长卿。 车帘子掀开,一张清俊的面孔露了出来。 安长卿身长七尺,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袍,头戴玉冠,腰间配着刻有安字的玉佩。 当安长卿踏上台阶时,守在门房的小厮立刻拔腿朝着院里走。 二少爷,安府的嫡长子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 进去第一个报喜,肯定会得赏。 正房得了消息,王氏伸长了脖子朝着门外看去: “这孩子也真是的,回来都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嘴上在嗔怪,实则王氏心中欢喜至极。 安长卿,她的长子,也是安府最有出息的一个。 当年,有名士路过家门口,看到长卿,顺口问了几个问题。 长卿这孩子对答如流,哄得名士开怀大笑,扬言安长卿有封侯拜相的才能。 那时候,安相还只是地方郡守,闻言,立刻让安长卿拜了名士为师,随着他一起外地求学。 这一晃,都有好几年了。 王氏想着,眼眶已经湿润。 哪怕膝下还有个小儿子,可她也惦记着这孩子。 另一边,二房,正在院里做女红的周仙儿自然也得了消息。 卫康帝下令赐婚,让周仙儿和安长卿也在楚苋大婚当日成亲。 那时候,安长卿还在外地,鞭长莫及。 可皇命不可为。 哪怕周家也不愿意,只能硬着头皮送姑娘出门了。 自从来了安府,周仙儿就如同透明人一般。 安相和王氏让下面人腾了院子给她住,也不用她每日去正院请安,日子倒也还算顺心。 可到底是姑娘家,虽然嫁不了表哥,却有了名声更好的夫婿,周仙儿时不时都在想,她的相公是个什么样子。 这下好了,相公回来了。 周仙儿收拾打扮一番,就去了正院。 相公回来,自然是要先去拜见父母的。 周仙儿到正院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的安长卿. 安长卿看了一眼周仙儿,微微点头: “仙儿。” 周仙儿眼神惊讶,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对。” 安长卿靠近两步,眼里带着愧疚:“大婚的时候,我在外地回不来,让你受委屈了。” 周仙儿的心如同被撞了一下。 眼前这钟灵毓秀的,竟然就是她的相公?!! 这可比表哥要养眼多了。 二皇子:...没必要拉踩,谢谢。 难得的是,他还能惦记着自己。 周仙儿对未知的恐惧削减了不少。 她也曾想过,陛下摆明了就是想要恶心他们周家和安家。 若是安长卿不喜欢她,那她就安心当个吉祥物。 左右有陛下的圣旨在,安家也不能休了她另娶。 “是长卿来了吗?” 王氏在屋里听到外面有动静,问了一嘴。 周仙儿赶忙回神:“相公先进屋吧。” 到底是亲娘,安长卿也惦记着,没有和周仙儿客气,直接抬脚走了进去。 “娘,孩儿回来了。” “你这孩子,真是不像话,回来也不提前来封信,娘好让人去迎迎你。” 王氏起身,仰头看着清瘦了的安长卿,眼里都是心疼: “这些年在外面还好吧?瞧着都瘦了,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左右里秋闱还有些日子。” 安长卿点头: “一切都听娘的。” 这次安长卿回来,就是为了秋闱。 他的老师说他绝对能中举,这不,催着他赶紧回来参加考试。 第256章 放权 也就是靖安侯世子了。 换做别的大人,别说是辛苦费了,指不定还得责怪他们办事不力,让春风楼的地道被凶手先封上了呢。 这边结束,楚幼承紧赶慢赶进宫去了。 真是赶巧了,楚幼承进了御书房,就看到站在大殿中间的林长盛。 “陛下。” 卫康帝搁下奏折,沉声应了。 “怎么了?” “我带人查抄春风楼,发现了他们私下挖暗道。” “春风楼?” 卫康帝凝眉扫了眼林长盛,低声笑了。 “又是春风楼。” 这可真是赶巧了。 卫康帝虽是在笑,可那声音却带着令人毛骨损然的冷意。 林长盛心下微缩,暗自庆幸,还好听了他娘的,早些过来交代了。 不然,那红娘还要将自己也拖下水呢。 “地道里搜到了什么?” 天子脚下,一个青楼,好端端建了密道,狼子野心,不言而喻。 “二十个箱子,里面都装了石头,不过还有很多空房,按着印记,应该是存放过重物的。” 卫康帝眉头紧蹙: “能看出之前装了什么吗?” 重物,还是专门腾屋子来搁的,那必然是极其要紧的。 能这般看重,除了银子,就是兵器了。 卫康帝摩挲着手指,眼神晦暗不明。 春风楼藏东西,安之海的死,还有他这个傻外甥的手笔。 莫非... 卫康帝看向林长盛的眼神带了冰冷。 若真是自己所想那般,这林长盛的脑袋,也该搬家了。 卫康帝透着杀意的眸子丝毫不加掩饰,林长盛感觉到头顶的杀气,身子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陛下,我真是被那红娘哄骗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不臣之心啊。” 谋逆造反,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他又不是想不开了,帮着人造反。 皇位上坐着的,可是他的亲舅舅。 靠着他娘和陛下的那点兄妹情,林家这辈子都不会太差,他又何必铤而走险呢。 楚幼承一头雾水,不是在说春风楼吗? 这林大人如此激动是什么意思? 卫康帝倒是替楚幼承解了困惑:“这么巧,春风楼藏了东西,你来跟朕澄清,那你告诉朕,你这春风楼的背后老板都做些什么?给春风楼打掩护是吗?” 卫康帝不悦的语气越发重了。 林长盛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却不敢轻易擦拭。 要命了。 都是该死的红娘! 林长盛已经彻底清醒了,这红娘,就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好帮着她行不轨之事啊! 冤枉,太冤枉了。 林长盛都快要哭了。 偏偏他还负责宫中的安全,这下,陛下怕是疑心更重了。 卫康帝眉眼带着冷暗,这个林长盛,当初瞧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这么糊涂。 “哼,这统领一职,你也不必做了,回家歇着去吧。” 卫康帝身子后靠,直接发作了林长盛. 林长盛紧紧揪着心突然落地。 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放过他了? 林长盛略作思量,赶忙磕头谢恩。 “以后记着,行事谨慎一些。” 卫康帝看向林长盛的眼神,丝毫没有对外甥的亲厚。 林长盛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能死里逃生就不错了。 什么荣华富贵,都不如命重要啊。 林长盛灰溜溜地跑了,就剩下卫康帝站在殿里,心思百转千回。 合着春风楼是这位的产业,那可真是倒霉了。 “那红娘呢?” “死了。” 卫康帝拿奏折的手微微一顿,声音拔高了许多:“死了?” “对,就是昨日夜里,有人烧了靖安侯府的祠堂,派了数十杀手朝着红娘去了。” 几十个人,对一个,红娘能活着就怪了。 卫康帝可不这么想,盛京这么多年安宁太平,突然窜出来这么多杀手,都是谁养着的? 那可不是小事。 今日能闯进靖安侯府,来日未免不会潜入宫里。 卫康帝越发警惕了: “查,好好查,这春风楼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一个小小青楼的管事,就能引来这么多人,背后怕是还藏了不少秘密。 “是,不过,这线索已经断了,若想再查,着实吃力,再者,微臣一直用着刑部的衙役,名不正言不顺...” “兵马司的统领前两日告假了,这个空缺,就由你先顶上。” 兵马司,统管全盛京的安危,就这么交给了靖安侯世子. 王钦忍不住精神一振,看了眼楚幼承,又迅速垂下头。 他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涛巨浪,陛下这是信任靖安侯世子了? 王钦伺候卫康帝年头也不短了,陛下疑心重,向来不容有人掌控兵权。 就连兵马司的统领,陛下都暗地里派了人监察。 莫说是那统领有造反的动作,就是他在家里一日三餐吃了什么,那些暗卫也都清清楚楚。 可现在,陛下却问也不问,就让靖安侯世子统领那么多兵马。 那是全盛京除了皇宫兵力最多的地方了! 王钦心里隐隐带了几分庆幸。 还好,当初没有因着靖安侯世子出身乡野,就看不起他。 眼下也算是和对方有些交情了。 楚幼承领了命,也出宫去了。 这次,卫康帝可是认真了,只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来排查。 两个月到,若是楚幼承抓不出背后的人,怕是会比林长盛还要悲惨。 ...... 林府。 林长盛下了马车,双腿发软: “过来扶我。” 叫了两个小厮,才勉强迈步进了府。 “去我娘那里。” 进了门,林长盛差点跪下。 “娘。” 林长盛的声音发颤,大热的天,他的衣襟已经湿透了。 这都是被卫康帝吓出来的啊。 “怎么了?” 看着儿子这般,纯慧长公主吓了一跳,手里摩挲的佛珠也被搁下了。 “陛下如何说?” “陛下让儿子在家里休养。” 说得好听,是休养,实际上呢。 那就是免了官。 “那宫中统领,陛下有说是谁接管吗?” 纯慧长公主已经盘算起来了,若是让副统领接管,那对林家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毕竟,那副统领没少受他们恩惠。 “没有,不过这次舅舅怕是厌了我了。” 林长盛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满眼都是懊悔。 第258章 回来了 若非如此,安长卿还想再潜心学习两年的。 周仙儿等这母子两体己话说了个痛快,才抬脚进屋子。 到底是周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周仙儿的分寸掌握的也是十分精妙。 “相公。” 王氏的笑容淡了不少。 对于周仙儿,她是打心里不喜欢。 陛下明摆着就是想借此扰乱安府的视线。 一边是亲外孙,一边是姻亲家的。 这让人怎么选? “仙儿,你陪着娘说说话,我先去前院见爹了。” 周仙儿点头,心里暗自警醒。 她不怕安长卿有弱点,就怕他没有软肋。 周仙儿看向王氏的眼神更加敬重。 安长卿抬脚去了前院。 书房门外,小厮见到安长卿,赶忙作揖:“二少爷。” “爹在里面吗?” “老爷在,不过...” 小厮面露难色: “相爷正和大少爷说事,吩咐了谁也不让进。” 安长卿凝眸看向小厮,眼神温和,却莫名让小厮浑身发寒。 小厮心里发苦,他也不愿意啊,可这是相爷亲口吩咐的。 就连夫人都不让进来,更何况二少爷呢。 小厮没有退让,倒是屋里的安相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起身走了出来。 “长卿?” 安长卿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对着安相微微点头,脸上带着笑意:“爹。” “快些进来。” 安长卿回来先去的后院,安相一门心思顾着和安长怀说话,倒是没有收到消息。 虽然安长怀是他心爱之人的孩子,可安长卿也是他极为看重的嫡长子。 安长怀退让在一边,让安长卿进了门。 不过他的心里却难受了。 瞧瞧,他爹那一双眼睛都放在安长卿身上了,哪里还能看到他半分。 尽管如此,安长怀对上安长卿,扯了笑脸: “二弟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出去迎你。” “本是过两日才到的,但惦记着爹娘,就催着马夫快了些。” 安长卿的目光回落到了安相身上,把手里的木盒拿了出来: “爹这些年身子健朗,孩儿也就放心了,这是老师临行前给孩儿准备的,我这一路也没来得及准备像样的礼物,就把这幅画送给爹好了。” “画?” 安相目光落在那红褐色的木盒上,眼神带着平静。 长卿这孩子,倒是孝顺。 当安长卿把画展开之后,安相忍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是前朝大家的真迹!!” 安相摸着山羊胡,眼里迸发出狂热,伸手细细摩挲着画卷上的山山水水,不住地叫着好。 “长卿有心了。” 安长卿知道,父亲肯定会喜欢的,不过.... “大哥,你的礼物,小弟回头补给你,还望大哥见谅。” “不必,二弟回来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兄弟二人交锋,彼此看到对方眼底的锋芒。 安长卿微微蜷着手指,克制着自己。 这个大哥,比早些年更强了。 当年,安长卿确实在读书上天赋凛然,可那时候,安长怀已经进了府。 他爹娘因为那个没了的外室,已经冷战数日。 因为安长怀的到来,他从长子变为了次子。 长之一字,相差甚远。 就因为对方比自己年长,父亲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整日都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 若非他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还真当安长怀是个慈爱软弱的好大哥呢。 安长卿遮掩了眼底的冷意,再抬眼,又变成了那个谦谦君子。 “爹,听说海儿被人杀了,这事情可查清楚了?” 这是前些日子王氏去信给他说的。 当然,这府里仍然有不少他的耳目,眼下这么问,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罢了。 “海儿那孩子命薄,算了,不说他了。” “倒是咱们在春风楼的据点被端了。” 安相收敛了笑容,眼神带着丝丝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9的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上达天听。 他们虽然收拾的迅速,可到底是匆忙扫尾,必然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卫康帝如此疑心重,肯定会顺着彻查此事,万一真让那些暗卫查到什么,就糟糕了。 安长卿早些年就知道安相在布置一盘大棋,若非是自己展露的实力被对方看重,安长卿也被蒙在鼓里。 春风楼,那是安家在盛京吸金的据点,也是收集情报消息的地方。 青楼,鱼龙混杂,只要有手段,各种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因着这优势,安家在这春风楼上可没少下功夫。 当然,安相有意培养安长卿,这边的事情也会时常让下面人带给安长卿,为的就是看看这个儿子的处事能力。 开始两年,安长卿的建议只能算中肯,随着岁数的增长,这孩子越发有手段,甚至不少事情,他比自己想的都周到。 就比如春风楼这件事,为春风楼找个掩护的勋贵,也是安长卿出的主意。 林家的那个林长盛,明面上和安家没有什么瓜葛,可背地里,没少帮着春风楼掩护。 要不然,那些嚣张跋扈的纨绔早就把这地方端了。 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分了林家一笔钱,但是和春风楼给他们带来的财富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靠着这地方积累的财富,他们迅速扩张,招兵买马,眼下,就是冒险逼宫,也是可以一试的。 这些,就是他的底气。 “爹,林长盛可是出事了?”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根据下面人的消息,林长盛在去了一趟皇宫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明摆着是受了罚。 眼下红娘是没了,可陛下也被惊动了。 到底会不会被查到,也是个问题。 “我们的人蛰伏不动就好,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必然不会被轻易毁掉,若是对方查到什么,我们就让他无法开口。” 安长卿摩挲着手中的白玉佛珠,眼神带着煞气。 死个人而已。 另一边,楚幼承突然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可抬头看了眼天色,楚幼承煞有其事地点头。 是闺女惦记他了。 该回去吃饭了。 今儿应该有大肘子吧? 突然馋肘子了,昨天围着小唯转了好久,她才答应。 这么一想,楚幼承回家的心情更加迫切了。 “刘三,加把劲儿,着急回去吃饭呢!” 楚幼承看也不看眼前的人,催促道。 “好嘞。” 刘三撸起袖子,不能耽误世子爷吃饭不是。 第259章 交锋 这般想着,刘三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不少。 紧接着,兵马司的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啊!救命啊!杀人了。” 刚才还嚣张的衙役,一个个被困成粽子一般,一溜串儿地吊在树上,刘三等人来回推着这些人。 衙役们随着风在空中晃动。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他们还是头朝下。 晃一圈儿就已经想吐了,更何况一直晃悠。 “我错了,世子爷,我错了,您饶过我吧。” “我也是,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得罪您老,您就.....” 坚持一炷香都没有服软的众人在刘三加速之下,一个个缴械投降。 刘三嗤笑一声,眼里带着不屑。 真是一群不长眼的,跟着世子爷吃香喝辣不干,非要让折腾这么一遭,图什么? “那以后你们都听谁的?” “听您的,听您的。” “刘三,去,让他们挨个画押。” “好嘞。” 紧接着,刘三从怀里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文书。 “这上面可盖了衙门的打大印了,你们胆敢不听从世子爷安排,就要立刻还世子爷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 “黄金?” 衙役们都要哭了。 他们就是寻常人家出身,当然,就是有那家世好的,也就是小官,家里撑死有几万两银子就已经是顶天了。 现在,竟然一张口就跟他们要十万两黄金,这折合下来可是百万两白银啊。 世子爷出身侯府,还能做出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 真是开了眼了。 梁六郎:...呵呵,这人早就不要脸了,不过是让你们听话,有什么难的。 要知道,他就是轻轻碰了一下靖安侯世子,对方就跟他要了上万两的赔偿。 相比之下,兵马司衙役们受的这些,都是小意思了。 不管这些衙役愿不愿意,最后都签字画了押。 没办法,要是不,那好,继续在树上吊着吧。 “世子爷,完事儿了。” “行,走。” 临走前,靖安侯世子嫌弃地看了两眼院子:“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赶紧给我把这儿都收拾干净了,现在的人员花名册都整理好了,我一会儿过来看。” 靖安侯世子指了指站在最前面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刘大。” “好,现在本世子任命你当这些人的头头,给我把人管好了。” “是。” 刘大,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手不错,普通人家的孩子,靠着一己之力,才在这兵马司站住脚跟。 哪怕如此,也是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计,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楚幼承随手一指,却指了这么个有实力的。 也不知楚幼承到底是真纨绔,还是隐藏实力了。 ..... 楚幼承可不管兵马司的混乱,他现在着急回去吃饭呢。 一进梧桐苑的门,楚幼承就闻到了飘在空气中的肉香,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丫头,是不是肘子,是不是?” 楚幼承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凉亭里面。 眼下已经盛夏,屋里炎热,哪怕放了冰盆,也不好受,索性大家一商量,直接把饭菜摆在了凉亭。 有风吹来,好不惬意。 楚幼承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卤的红亮的大肘子,伸手就要抓,不过被楚唯拦住了。 “爹,先洗手,不着急,有你的。” 楚唯也知道便宜老爹的吃货性子,这不,直接一口气卤了七八个肘子。 跟着楚唯进来的刘三等人眼巴巴瞧着石桌上的饭菜。 县主人美,做的一手好菜,云公子真是有福气。 刘三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刘三,你们也去吃吧,就在厨房,饭菜管够。” 这可都是保护她爹的主力,怎么也得让人吃饱了。 刘三进门的时候,春花已经在屋里了。 “吃吃吃。” 春花坐在桌前,抓着个大肘子,一边吃一边招呼刘三等人坐下。 看着长桌上至少放着四盘肘子,刘三都惊呆了。 县主正是大好人啊! 刘三咽了咽口水,赶紧麻利坐下,刚才折腾那些衙役的时候,就已经饿了。 夹着一块肘子肉,刘三陶醉地闻了闻。 就是盛京城最好的厨子,也做不出这么香的味道。 当他睁开眼睛之后,整张桌子上,肘子已经被消灭了一半。 刘三急了: “别抢别抢啊,我才吃了一口了!” “你们都给我留一点啊!” 一声声惊呼,随即而来的,是更加激烈的争抢。 筷子和碗筷碰撞的声音,越发清脆了。 与之相反,凉亭里面一片安宁。 除了楚幼承在全心全意地啃肘子,剩下的两人,吃的很是斯文。 楚唯看着便宜老爹这样,心里十分纠结。 说真的,就算是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她爹也不该这样啊。 难道,她爹这个王爷当得很惨? 楚唯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爹当王爷的时候,瘦骨嶙峋的样子。 再看看眼前肉眼可见已经圆润了两圈的老父亲,楚唯忍不住抖动着身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她爹这能坐着绝对不站着的主儿,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呢。 楚幼承埋头扒饭,看到桌上还有一盘肘子几乎没人动过,眼睛刷的就亮了。 “你们不吃啊,你们不吃的那我吃好了。” 说着,楚幼承直接端着盘子放到了自己跟前。 那随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学过规矩的痕迹。 就连云和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以后若是他想和小唯两个人住的话,怕是岳父会第一个不同意。 这么一想,云和有些头疼。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眼下的事情更要紧一些。 “爹,陛下怎么说?” 这红娘昨天夜里死在他们侯府,真要说起来,岳父有失察的嫌疑。 按着那位的性子,如今对岳父还算信任,应该不会怪罪。 可就怕万一....他们也是没有招架之力的。 到现在,他也没有彻底看透过对方。 一想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云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如同掉入了寒窟一般。 冰冷,无情,阴晴不定,这应该就是他想给别人的感觉吧。 第261章 学成 柔妃倒好,在这个档口,还派人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不放心她? 楚苋的脸色难看,可人家是宫里出来的,自己又能如何。 今儿自己把这老婆子撵出去,明儿,柔妃就能借此把自己传召进宫去训斥。 楚苋可不想自己那么没脸,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墨香,去,给嬷嬷收拾个院子出来,周嬷嬷是母妃跟前得力的人,我们也慢待不得。” 墨香点头,就要动作,被周嬷嬷给拦住了: “墨香姑娘,不忙。二皇子妃,娘娘说了,让老奴跟着叶姨娘同吃同住,叶姨娘如今还没有过头三个月,最是坐不稳的时候,所以....” 楚苋眼神透着凌冽。 这是什么意思?生怕自己动手脚是吗? 好啊,你愿意看着,那就看着好了。 反正是个生不下来的孩子。 柔妃本也看不上叶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一个庶子而已。 若是周仙儿嫁过来的话,叶姨娘的孩子必然是柔妃的眼中钉。 现在不一样了,是楚苋当这个正妃,左右也不是自己娘家侄女,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庶孙子也是孙子啊。 楚苋自信叶姨娘的孩子生不下来,却不想,前世的时候,这二皇子妃也不是她啊。 有周仙儿在,自然柔妃事事都紧着周仙儿来。 可她却是柔妃看不顺眼的那位。 自然得不到什么关照。 这不,就连立威的嬷嬷都给派来了。 二皇子府上的事情,也成为了盛京城的笑点。 之前那些嫉妒楚苋飞上枝头边凤凰,如今都暗自庆幸,还好不是自己。 瞧瞧,楚苋嫁过去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庶子就已经出来了,可见二皇子也没有多敬重嫡妻。 那楚苋,不也是二皇子口口声声说喜欢的? 如今不也得认命,等着叶姨娘的孩子出生。 “那楚苋也没有什么本事啊,连二皇子的心都拴不住。” 男人嘛,对你喜欢的时候,别说千金难求的宝贝,就是亲生骨肉,都能狠心舍弃。 可楚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庶长子出生。 大灵朝的嫡庶分明,讲规矩的人家,更不会在正妻没有孩子的时候,就容忍姨娘生长子。 当然,安家那就是个特例。 没瞧见那安长怀,已经被王氏养废了吗? 怎么说也有个当丞相的爹,就是再愚笨,好好读书,凭借着家世,陛下就是看在安相的面子上,也能给他一个外放的官职。 可现在呢,都已经快要当祖父的年纪了,现在也只是个碌碌无为的白身。 眼下安相还在的时候,他还能沾上一点光,等以后安相没了,那安家必然是要分家的。 没了唯一的子嗣,如今还没有妻子,处处都被嫡母压着,以后恐怕是要流落街头的。 一家人有一家事。 这些,总归是没有发生在他们家里,就不纠结了。 林家。 半个月的时间,林安安在林夫人的精心教导下,俨然和过去不是一个人。 林安安的长相本就清秀,可因为偏爱大红的颜色,常穿的料子都是鲜艳的,衬托的她整个人不伦不类。 再加上楚苋在旁边,更是凸显了林安安的盛气凌人。 可以说,林安安之前嚣张跋扈的名声传出去,一是她本性确实如此,更重要的,还是楚苋有意无意地暗示和衬托。 “给母亲请安。” 林安安笑容得体,朝着林夫人微微屈膝。 就连林夫人身后的嬷嬷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大小姐变化实在太大了。 眼前这俊俏的小姑娘,就是搁在外面美人堆里,恐怕也难让人忘记。 尤其,她的谈吐,更是规矩得体。 好似被常年规矩教导出来的贵女。 当然,林安安的身份确实贵重。 林安安也算是除了楚唯之外,头一份非宗室子被册封为县主的了。 就是老爷当年也没有这样的荣耀。 林夫人满意地点头,搁下手中的茶杯: “行了,坐吧。” 林夫人的高兴是说不出的。 到底是她的女儿,怎么能是愚笨之人。 这半月的时间,她可是一刻都没闲着,从琴棋书画到朝廷见闻,林夫人都一一掰开了给她讲。 林安安平日里本就接触不少,如今经过了林夫人的点拨,更是通透了。 如今的林安安,就是出嫁,也是有底气的。 高门大户的正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什么叫主母,那是要有格局的。 若是只顾着拈酸吃醋,和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有什么区别。 越是门第高的主母,越是有能耐,有手段。 她们肩上是一府的营生。 老爷们在前面打拼,妇人们就更要守好后院,才能稳住。 林夫人的娘家也不算是显贵,可当年林长盛却依然选择了她,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她被教养的好,只要过门就能管事。 长公主早些年就已经不管府里的琐碎了。 大到和各府的人情往来,小到每日的吃穿住行,这都是要多留心的。 “你如今,也算是有些本事了,至于报仇,且不着急。”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被楚苋那样欺负,林夫人也难以咽气,这些日子一直让人留意着二皇子府上的动向。 “娘,可是楚苋出事了?” 林安安稍微一想,就心里有数了。 楚苋的亲生父母的身份本就尴尬,如今靖安侯府更是有了正统的继承人,那楚襄嫡不嫡、庶不庶的,尴尬的要命,更何况他的女儿呢。 林夫人嘴角微翘,眼神都是幸灾乐祸: “可不止呢,二皇子的那个叶姨娘肚子有动静了,说是请了宫中的御医把脉,十有八九,应该是带把儿的。” 这叶姨娘也是个狠人,算算日子,这孩子还是在楚苋过门之前就怀上的,叶姨娘生生憋着没有说。 估计是想给放个大招出来。 听说这次楚苋想遣散二皇子的后院,这才闹出了这件事情。 到底是龙子凤孙,叶姨娘一个姨娘,如今更是金贵的不得了。 就连太医院的陈太医都亲自去瞧过了。 那陈太医是谁,可是陛下顶顶看重的人了,整个太医院,能有资格给陛下诊脉的,就是这位了。 二皇子却找了他来给叶姨娘诊脉,可见二皇子的重视。 男人啊,不怕无情,就怕多情呢! 楚苋可有苦头要吃呢! 第260章 针对 “就是让我赶紧把凶手找出来。” 至于立下军令状这事儿,就没有说了。 不过就是找个人,都已经知道安家有嫌疑了,两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说着,忙又啃了一口肘子。 还是肉好吃啊。 云和见说得如此轻松,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相信。 卫康帝如今已经这么好说话了吗? 云和是不信的。 楚唯也发愁了。 “爹,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让人盯着安家那小子,肯定能抓到把柄。” “万一对方发现呢?” 主要,楚唯觉得这个任务好像没人能胜任。 让杨二去吗? 自己一包安眠药就能把对方撂倒,怎么也感觉不太靠谱。 那钱瘦子? 也不行,钱瘦子是楚襄的心腹,若是长时间不在侯府,必然会引起楚襄的怀疑。 那杨胖子? 不不不,那跟发面馒头一样,稍微靠近,就能被对方发现。 至于刘三那群人,更不行了。 这些都时常在外行走,安长怀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么一琢磨,楚唯头发都快要掉完了。 没有人帮忙盯着安长怀,就是知道安长怀是凶手,拿不到证据,也是白说。 什么,还有追风? 追风可不行,他得保护云和. 自从云和和楚唯坦白了身份之后,追风就彻底成了靖安侯府的一份子了。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保护云和. 追风:....我堂堂从三品的威远将军,就在侯府当个小厮? 要不是为了保护云和,他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呢。 当然,事实上,追风早就已经失去了武将的风骨。 此刻,追风正在用着自己十八般武艺,跟刘三等人抢夺大肘子。 如此美味,谁能拒绝呢? 另一边,海棠院里。 自从上次把钱清儿不分是非,非要帮着楚襄一房,永安郡主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永安郡主很是后悔,因为一些缘故,她把钱清儿娇惯的无法无天。 这京城,到处都是吃人的魔鬼。 就5这傻丫头,还不是坐等着被人算计! “站直了,才站了一炷香,你就撑不住了?” 永安郡主看见钱清儿身子都在颤抖,冷冷说道。 “你要是不想嫁人,就趁早跟我会伯府。” 永安郡主坐在桌边,看着钱清儿挺着脖子,双手持平。 “娘,我真的要站不住了。” 钱清儿委屈地都快要哭了。 感觉到头顶瓷碗晃动,钱清儿一声尖叫,直接朝后面倒去。 “娘,谁说大户人家的主母就一定能学规矩?那楚苋表姐也没有学规矩,不照样嫁给了二皇子?” 说起这个,钱清儿的眼里都是羡慕,甚至带着一丝嫉妒。 这几日,时常在外面走动,她也听到不少东西。 二皇子的外祖家最有实力,指不定最后继承大统的,就是二皇子。 如今,楚苋嫁过去,等到二皇子登基,她就是嫡妻,那是皇后啊,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凭什么,大家都是侯府的小姐,真要说起来,楚苋还不如自己正统。 就靠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哄得二皇子晕头转向,太容易不过了。 钱清儿自信自己的容貌不比她差。 “那你收拾收拾跟我回吧。” 永安郡主说着就要起身。 钱清儿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娘,我们在这里待得好好的,为什么回去?我不要。” 永昌伯府虽然是那地方最贵重的存在,可那里荒凉至极,就是穿金戴银,又给谁看。 她才不要回去,死都不要。 她来之前是发了誓的,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 盛京已经是勋贵聚集的地方了,皇子也都在这里,若是离开了这里,谁知道,哪年还能再来呢。 钱清儿想着,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哭闹。 永安郡主被吵得心烦,头疼的要紧: “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好好练!” “楚苋能入皇子府,可不光是靠着一张脸蛋的!” 五岁能背诗,七岁能抚琴... 楚苋的天赋,就是当年受万宠于一身的楚阳都比不上。 更何况这个从来没学过的钱清儿呢。 “我练就是了!” 说着,钱清儿不情愿地起身,自己找了碗来放在头顶,继续站着。 永安郡主见钱清儿性子如此执拗,也是愁的不行。 自从上次靖安侯过来之后,她整日都睡不好。 就在昨天夜里,她梦到当年的事情被揭穿了.... 一想到这些,永安郡主就后怕的不行。 她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缺德的事情,让她害怕了半辈子.... 眼下还在靖安侯府,有楚襄和梁氏那两个隐患在,她是真的怕啊,怕被人发现身份。 当目光扫到钱清儿的那张脸,永安郡主的眼里都是痛苦。 不,为了她的清儿,她也得熬着! .... 被钱清儿惦记的楚苋,现在的日子可没有那么顺心。 叶姨娘怀孕了,这件事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焦点。 要知道,二皇子是所有皇子里面年岁最长的。 如今成家的也只有他一个,在这个当头,突然后院有了喜事。 大家的目光自然也粘在二皇子府了。 要是叶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顺利生下来,那就是皇长孙,别管叶姨娘的身份多么上不得台面,只要能生下来二皇子的长子,未来怎么也要提位份。 姨娘提贵妾,也算是正常。 要是个带把儿的,那就是整儿八经的龙子凤孙,叶姨娘封个侧妃,也不是没可能。 尤其,柔妃还看不惯自己。 当然,如今她和二皇子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她倒也没有因为此事多计较。 更主要的还是,她的姑姑云妃如今怀了身孕。 这才是柔妃最生气的地方。 云妃不过就比她年轻几岁,都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还能再怀上,柔妃心里自然不痛快。 可她又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只能把气都撒在楚苋头上。 这不,柔妃,她的婆婆“贴心”地送了个嬷嬷过来。 说什么叶姨娘这是头胎,不能马虎,为此,特意让这个周嬷嬷过来看着。 这嬷嬷虽然不是柔妃跟前常年跟着的那位,也是她从周家带进皇宫的,算是心腹。 宫里那么凶险,哪个不是恨不得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是娘家的人。 第262章 算计钱大小姐 随着叶姨娘的事情被广泛传播,楚苋已经成为了盛京城的笑柄。 “老爷,这可怎么办,苋儿才嫁过去,就被这样欺负,以后二皇子府上还能有她的地位吗!” 梁氏很是着急,心里甚至已经对二皇子暗暗恨上了。 翻脸无情吗? 哪怕知道二皇子花心,可竟然这么没有分寸,实在太过分了。 楚襄也发愁了,从楚苋出嫁的那天起,他心里那想做国丈的渴望就越来越强烈的。 凭借着楚苋的聪明和才情,怎么也能稳坐皇后宝座的。 可是,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叶姨娘,这简直荒唐。 不行,绝对要稳住楚苋的地位。 梁氏捏着帕子,扫了眼门口的方向,眼里带着几分警惕。 “老爷,我有一个法子,要不然我们试一试?” 梁氏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办法,楚苋是她翻身的底牌,要是她在二皇子府上立不住,一切就全都白说了。 尤其,眼下那个私生子,马上就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了。 必须要让文柏在身份上压他一头,要不然,以后谁还能记得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子。 这么一想,梁氏眼神就带着坚定。 必须要这么做,不管她愿不愿意! 夫妻两好一阵嘀咕,很快,梁氏就出门了。 “表小姐在哪儿?” “回夫人,在后花园里游湖呢。” 靖安侯府不小,府邸堪比亲王的规制。 谁让当年的老侯爷战功赫赫,这府邸的扩张,也是先帝爷亲自发了话的。 光是靠着这个宅子,他们楚家就有在盛京城行走的底气。 当然,也是楚襄不争气,不然借着侯府老爷的身份,也是外面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更何况,老爷的亲妹妹在宫里当娘娘呢。 狐假虎威,也是可以的。 算了,都过去了,多说无益。 还是跟前的事情更要紧一些。 梁氏特意打扮了一番,平日里舍不得带出来的话红宝石头面,今儿也满满当当地装扮上了。 梳妆丫头看着二夫人,如同镶金带银的孔雀一般。 吓得她心里直犯嘀咕,主子不会是这些日子被气的已经脑子不清醒了吧? 这勋贵人家的夫人,就是出门应酬,也顶多是戴些有身份、有来历的首饰。 更何况她家二夫人,往日都习惯带着玉石的首饰。 毕竟,黄金有价,宝玉难求。 光是梳妆台的,就有不下三四根玉簪,可现在,却一反常态,让人从库房里面把她这套镶金的红宝石头面拿出来,这可太奇怪了。 关于这头面,还得多提一句。 楚苋出嫁之前,大房的人过来要债,把二房搜刮了个干净。 可梁氏作为亲生母亲,总是要在大喜的日子去出去应酬的。 这不,还是楚苋从二皇子府上弄过来的这么一套头面。 二皇子一听是给梁氏的,更是重视了。 直接把库房里最贵的头面拿了出来。 可二皇子是皇家的人,还是男儿,就是宫里赏赐,也没有首饰一说,剩下的,就是下面人孝敬给二皇子,让他拿去送女人的头面了。 这不,这套红宝石的头面,也是二皇子府上的管家费尽心思才在库房里面巴拉出来的。 通体黄金打造的头面,看着就俗气,也就是那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足有鸽子蛋大小,这才能拿得出手。 梁氏看着镜子里的头面,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可到底要去见人,她也只能忍着了。 “今儿天热,咱们也去花园游湖。” 梁氏起身,高扬着头颅,带着傲气。 ..... 后花园,钱清儿坐在小船上,看着湖水里的莲花,惬意舒服。 折腾了好几天,今儿娘亲好不容易松口让她休息一天,她可要玩个痛快。 钱清儿一边吃着早上新送过来的西瓜,一边轻快地哼唱着小调,好不快活。 一直到过拱桥的时候,她看到了过来的梁氏,眼睛刷的就睁开了,细看,还带着亮光: “舅母!” 钱清儿起身招手,差点没把船给弄翻了。 前面划船的丫鬟看着都胆战心惊。 她就是个划船的,要是让表小姐掉进湖里,那可就要命了。 “清儿,慢点。” 梁氏笑成了一朵花一般。 钱清儿催促这丫鬟赶紧去岸边停船。 船才靠岸,还没有停稳,钱清儿就直接跳上了岸。 梁氏拉住了钱清儿的胳膊: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也不怕摔着。” 钱清儿憨厚一笑: “没事,舅母,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准确说,自从楚苋大婚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真要说起来,还得怪她娘一句。 舅母这么好的人,她偏不让自己去找舅母。 当然,也有一点她的原因在里面。 毕竟,二房为了还钱,已经把家底都掏空了,她就是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就不白费力气了。 可现在瞧着,二房似乎并没有被楚唯那一家人给掏空。 这不,梁氏头上带的那红宝石金簪子,怎么说也有个二两了。 二两黄金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手艺。 薄如蝉翼的金片上,压出花儿,还是那种细致到能看清楚花蕊的花朵,这么好看,定然不便宜。 钱清儿最是喜欢这些衣服首饰,梁氏的簪子做工精致,瞧着就是名家大师制作,一定价值不菲。 这么想着,钱清儿对梁氏更加谄媚了。 “舅母,这边日头毒,快,去前面凉亭坐,可别把您给晒黑了,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梁氏闻言,笑着应了,心里冷冷一笑。 就这点城府,还想惦记我的东西,做梦吧! 等到了凉亭,梁氏主动拉起了钱清儿的手,眼里带着心疼: “你这孩子,是不是吃饭不和胃口?怎么瞧着瘦了呢!你想吃什么,尽管说,要是府里的厨子做不来,舅母就使人去外面给你买。” 这情深意切,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人是亲身母女呢! 一些吃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是梁氏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也不怪当年连永安郡主都和她交好呢。 钱清儿嘴角的笑容更盛了,眼里带着一丝的骄傲和得意,看,她就是这么招人心疼。 第263章 改主意了 “也不是吃食,是我娘发愁给我说亲的事情,这些日子,一直被我娘拘着学规矩,哪里能不瘦呢。” 说起这件事,钱清儿就发愁。 她娘当年好歹也是这盛京城有名的贵女,去了外地这些年,竟然连一个相熟的手帕交都没有。 当然,舅母除外,这是自家人。 这边勋贵人家的子弟说亲,那都是先紧着自己的姻亲和关系好的挑,要实在挑选不出来满意的,那些贵妇人才会四处走动,相看合适的。 她娘老说给她相看,可好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光是送过去的花名册,就有厚厚一摞。 对着那些纸,什么时候才能让她见到人啊。 这么一想,钱清儿是真的发愁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这几日,她娘总是把回伯府的事情挂在嘴边。 瞧着不像是故意吓唬她。 好不容易才从那穷地方出来,又要回去,钱清儿是一万个不愿意。 可亲事没有着落,她也只能在这里赖一天算一天了。 最让她不明白的是,这盛京城多好的地方啊,在这里待着,怎么也比回去要好的多。 至于她爹?愿意在那边待着就待着吧。 毕竟她爹娘早就没什么感情了,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夫妻两也是相看生厌。 钱清儿心里实在着急,要不是自己在这地方实在没什么朋友,怎么也轮不到在这发愁。 “舅母,您有没有听说谁家公子最近正在相看人家?” 梁氏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 看来永安郡主是把这傻丫头给逼得太紧了,这种话都给问出来了。 大灵朝虽然民风开化,可远没有到了大家闺秀可以随便说自己亲事的。 真要传出去,必然是要说钱清儿没有教养的。 “舅母,你就跟我说说吧。” 梁氏心里在思量,钱清儿还以为对方是不答应呢,直接撒娇。 平时嚣张跋扈的人猛地对着梁氏撒娇,就连梁氏心里都犯膈应。 不过这也是赶巧了,梁氏捏着帕子,擦了擦刚喝水时嘴边留下的茶渍: “这事情啊,盛京城的勋贵不少,肯定有不少人家在相看,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宴会,我倒是不知道谁家有这个意思。” 梁氏的贴身嬷嬷闻言,小声嘀咕: “夫人,三老爷家里的六少爷不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听说三夫人在给六少爷相看人家。” “六少爷?” 钱清儿的眼神中带着困惑。 这又是谁啊? “对,是我们二夫人娘家人,梁家,表小姐应该知道吧?” “是那个梁家?” 嬷嬷点头。 这天底下姓梁的人家多了去了,可只有这么一户人家,能算是梁家。 这家,前两朝出了不少学士大儒,最辉煌的,可以数到某位梁宰相。 那可说是百官之首了,就连那时候的天子都得称呼一声大儒。 钱清儿知道梁氏姓梁,但不知道梁氏竟然出身这个梁家。 难怪了。 钱清儿心里的轻蔑收起了不少。 也就是大灵朝新建,打压世家的手段极为狠厉,不然,梁家这样一等一的世家,哪怕是个小姐,也是堪比公主的地位了。 钱清儿看向梁氏的眼神带着几分敬佩。 舅母竟然是这样厉害的出身。 梁氏见钱清儿意动,装作不屑的样子: “行了,说这些做什么?” 嬷嬷自觉多嘴,笑着拍了一下嘴,轻笑着退下了。 人虽然走了,可那句话,却让钱清儿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要是能嫁给梁家的少爷,以后必然也风光。 至于皇帝打压,这种事情根本不在钱清儿的考虑范围内。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更别说,梁家这样荣耀了百年的人家呢。 “舅母,这六少爷是?” “他啊,是我娘家三哥跟前的孩子,嫡三子,这孩子吧,是三哥三嫂跟前岁数最小的孩子,百般的宠,这不,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还没个着落。” 梁氏表现出很是头疼的样子: “这孩子,就是被他爹娘给惯坏了,一心只想立业,哦,对了,这孩子在兵马司当统领,好像是六品还是五品来着。” 梁氏一拍手,无奈至极: “你说说,梁家书香传家,数他书读的最好了,偏偏要去从军,练了几下就去了,还让他给捞到了官。” 弱冠之年,还有官职在身,更是文武双全。 这简直就是世家公子的典范了。 梁氏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彻底打消了对皇室的向往。 “哎,一想到这孩子,我就想起来我们家苋儿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表姐怎么了?” 钱清儿来了精神,前几日,楚苋回门的时候,她正被拘着学规矩,只听丫鬟们说了一嘴。 听说二皇子有事没来,所以,钱清儿也没心思去见了。 要不然的话,她必然是要去的。 二皇子,那可是皇子啊,如今算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尤其,那二皇子长得又俊俏,简直就是最不错的人选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和楚苋看对眼了。 钱清儿是爱慕富贵,可也不愿意屈居人下,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表姐。 那表姐的身份还不比自己贵重,这么一琢磨,钱清儿就更不愿意了。 这几日,除了学规矩,她也自己托了下面的人去打听消息。 和她年龄相仿的,也就是剩下三皇子和四皇子了。 可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比二皇子有胜算。 成王败寇,等二皇子登基,那就是他们两人的死期了。 钱清儿总不能只享几年的富贵吧,这可不能。 钱清儿这几日一直在心里盘算这件事情。 眼下梁氏说起嫁过去的楚苋,钱清儿更是来了兴致。 “二皇子府上有个姨娘,怀了孩子,那就是个不安分的,算着日子,还是苋儿嫁过去之前怀上的,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钱清儿暗自心惊,要是当初嫁过去的是自己,那现在受气的,不就成她了? 许是有了代入感,钱清儿莫名有些生气: “舅母,那个姨娘也太嚣张了吧?柔妃娘娘和二皇子都不管的吗?” 钱清儿的认知里,这种不合规矩的野种,就应该被流掉。 第264章 出大事了 梁氏叹了口气: “傻丫头,那可是皇家,姨娘的孩子又怎样,那也是皇家的种!” “这要是那姨娘平安产子也就算了,要是出点什么差错,苋儿那孩子也得跟着挨训。” 钱清儿浑身一激灵,这皇室竟然比娘说的还要可怕。 一个野种没了,竟然还要牵连到正室头上,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梁氏端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润了喉,才继续说: “我真是后悔了,当初要是让苋儿嫁到娘家去,也不会受这委屈。” 钱清儿眉眼微动,隐隐动心了,就在这时候,突然有门房的小厮过来了。 “二夫人,梁六郎来了。” “这人真经不起念叨,这刚还再说呢,这就来了,快请。” 按理说,钱清儿作为未出嫁的姑娘,应该避讳一点,但她实在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梁六郎,这不,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坐在石凳上没有任何动作。 梁六郎被陛下下旨训斥,几乎前途尽毁,之前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大家闺秀也全都没了消息。 天知道,在家里这几日,他心里有多憋屈。 可梁家已经今非昔比,仅有的那点人脉,一听说是给他平事,纷纷闭门不见。 都是趋利避害的墙根草。 无奈,梁六郎只能过来碰碰运气。 好歹,楚苋不是嫁给了二皇子。 也算是能和皇家沾亲带故。 眼下,他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坐以待毙,那样的话,时间一久,就更没人记得他梁六郎是谁了。 看着两边的景色,梁六郎心情舒缓了不少: “姑姑是在后花园吗?” “是。” 临到跟前,梁六郎还碰上了楚幼承,生怕对方再找借口找他麻烦。 还不等楚幼承说话,梁六郎就主动给楚幼承行礼。 楚幼承着急走,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一直到走,楚幼承都没说话,梁六郎拱手作揖的动作僵硬,很是尴尬。 心里的愤怒更是直接涌上心头。 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是吗? 楚幼承:....你戏可真多,我就是单纯有事。 等到了湖边的凉亭,梁六郎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姑姑。” 梁六郎嘴角微微翘起,无意扫到了梁氏身边的姑娘。 “哦,对了,这是永安郡主的嫡长女,钱清儿,你们还没见过,也认识认识。” 梁六郎听了对方的身份,眉眼微动。 这是楚幼承的妹妹? 最近靖安侯世子很是受宠,这同胞妹妹,竟然和姑姑走的这么近,还是姑姑有手段啊。 永安郡主:...是你姑姑骗我女儿! “见过钱小姐。” 钱清儿脸色羞红,赶紧起身: “见过梁六郎。” 看着眼前的少年,钱清儿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字:温润如玉! 这样的公子,应该只有画里才有吧? 梁氏一直注意着钱清儿的动静,见她那一双眼珠子都粘在梁六郎的身上了,心下松快不少。 这马上就要事儿成了! 人家姑侄见面,就算是钱清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一直赖着不走。 这不,见过人,没说两句,钱清儿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 次日,二皇子府。 楚苋才刚刚起床,墨香从门外突然闯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 “小姐,小姐不好了!” 睡意惺忪的楚苋闻言,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 “叶姨娘流产了!” 楚苋的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叶姨娘的肚子,就连陛下都问过两嘴,这个时候突然出事,就是楚苋也不能幸免。 而且,这后院的孩子没了,都藏着不少算计。 楚苋赶紧起身,让墨香给自己盘了个简单的头发,就急匆匆去了叶姨娘的院子。 楚苋前脚才到叶姨娘的屋子,二皇子后脚就来了。 “怎么回事?” 还不等进门,二皇子就冲着下面伺候的丫鬟发怒了。 楚苋下意识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当看到二皇子进门,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那脖子上青红交错的痕迹,一看就是昨晚才留下的。 可昨日下人说二皇子并没有回府。 那就是外面的野女人了。 真是可悲,他们夫妻才成婚多久啊。 二皇子最让她头疼的一点,就是这人在房事上,从来都是只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前世,周家大小姐嫁过来之后,因为二皇子这种事情,闹了好多次,导致两人的夫妻关系一直都不好。 甚至周仙儿的管教,让二皇子生出了休妻的念头,也就是柔妃娘娘在头上逼着,这才让二皇子只能忍着。 眼下瞧着,二皇子比前世还要荒唐。 唯一让她觉得比较欣慰的是,这二皇子还知道在这个时候回来一趟,还不算是完全没了脑子。 叶姨娘:..那你可真是没有彻底看清楚这个男人。 叶姨娘躺在床上,大热的天,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了不少汗珠。 屋子里充斥着血腥味。 二皇子进门之后,闻到这气味,下意识皱眉,若非躺在床上的女人刚流了他的孩子,二皇子指不定还要让人把房门封上呢。 “殿下,我们的孩子,没了。” 叶姨娘说话有气无力,更衬托的无助可怜了。 二皇子生出了恻隐之心,说话声音都温柔了很多: “没事没事,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你要养好身子。” 叶姨娘的泪如雨下,她可不是要听这的啊。 “殿下,是有人害了我们的孩子啊!” 叶姨娘的声音大了不少。 “什么,有人害....” 二皇子重复了一边,脸色瞬间阴沉,他看向旁边伺候叶姨娘的嬷嬷。 他知道,这嬷嬷是母妃特意派过来照料叶姨娘的。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嬷嬷扫了眼楚苋,眼神中带了忌惮。 “叶姨娘这孩子没的蹊跷,刚才有大夫来诊脉,说姨娘是服用了不该吃的东西。” 嬷嬷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包的严实的帕子: “这是老奴在姨娘出事之后让人查到的。” 周嬷嬷掀开帕子,露出被包裹的东西,一堆黑色的渣渣。 第265章 围了 “这是什么东西?” “回殿下,这是麝香,还是上好的贡品。” 贡品,那可是只有皇宫才有的,当然,若是有功绩斐然的朝臣,也有机会弄到这东西。 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哪家被赏赐过麝香。 麝香,上好的香料,也是贵重的香料,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但是,对孕妇来说,这东西和毒药没什么区别。 越是功效好的麝香,作用越大,只需要小小一指甲盖的麝香,就能让孕妇流产。 而周嬷嬷手里的这些,让孕妇大出血难产,也是轻轻松松。 “谁做的?” 二皇子周身的气压充斥着整间屋子。 到底是皇子,平日里在不着调,关键时候,这气势,也是有的。 二皇子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一些听了消息过来送关怀的姨娘、侍妾惶惶不安。 本是按规矩过来看一眼,谁知道,竟然听到这种要命的东西。 那是二皇子的长子啊。 谋害皇嗣,那是真能脑袋落地的大事儿,上面要是认真追究,指不定还要带上全家人的性命。 她们就是有这念头,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敢动真格的。 当二皇子的目光落在这些女人身上的时候,她们花容失色,赶忙跪下求饶: “殿下,不是妾身做的。” “妾身也没有啊。” 平日里多风光,眼下这些女人就有多么狼狈。 瞧瞧,有一个已经把额头都磕肿了。 姨娘们:...肿了又怎样,别要命就行了。 二皇子的脑子不糊涂,就他后院这些女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 而且,那是宫里才有的麝香,就算是他们想弄来,也没这个本事。 排除了这些人,二皇子不耐烦地一挥手: “都下去。” 楚苋捏着帕子,坐在叶姨娘的床边,心里忐忑不安,尤其是当周嬷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楚苋毛骨损然。 这件事,不会是冲她来的吧? 楚苋心里刚起了念头,周嬷嬷就张嘴了。 “老奴已经问过管家了,宫里赏下来的麝香没有短缺。” 不是府上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从外面弄这东西回来。 二皇子的目光也跟着看向了楚苋。 楚苋从嫁过来之后,就一直掌管着后院,若说有人带了这东西进门,第一个逃不过的,就是楚苋的眼睛。 “苋儿?” 二皇子的声音并没有多少温度。 “殿下。” 楚苋难得慌乱了。 有心算无心,她又怎么是这些人的对手呢。 ...... 几个时辰之后,靖安侯府。 突然来了一队穿着甲胄的士兵。 “把这里给我围好了,不准放过任何一个人!” 领头之人扫视着周遭,眼神带着杀气。 不下百人迅速包围了靖安侯府。 就连后面的小门都围的严严实实的。 靖安侯府明面上也养了不少的护院,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拿着家伙出来了。 “你们要干什么?” “哼,楚苋谋害皇嗣,罪大恶极,按照律令,上达天听,诛三族!” 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对上如日中天的靖安侯府,也没什么底气。 按着三族,靖安侯府必然是在里面的,至于梁家那边,已经有人过去了。 两家结亲就是这样,要担着杀头的风险。 也正是因为如此,越是显赫的门第,越是看重对方的家风。 梧桐苑。 正在商量下一步如何的众人还没想出个对策,外面小厮就进来了。 “世子爷,不好了!” “有官兵包围了我们的宅子,您快去看看吧。” 楚幼承啃梨的动作一僵,随即起身, 奇怪,为什么要围侯府? 按理说,他如今也算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了,难不成是陛下下的令吗? 楚幼承利索朝着大门口走去,楚唯和云和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前去的路上,云和的眼神一会儿愤恨,一会儿又带着困惑。 可见他内心的纠结。 至于楚唯,想法就简单多了。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另一边传来声音。 “怎么可能,我的苋儿绝对不是这种人!” 那尖锐的声音,差点刺破了楚唯的耳膜。 “快,扶我出去!” 女人的声音还不断。 对方如同一阵风一般,直接从楚唯他们三人身边飘过。 楚唯看着梁氏那步子,眼瞧着就要飞起来了。 这还是往日里最重规矩的梁氏吗? 梁氏为了彰显自己的血统尊贵,往日端庄大方,规矩更是得体,再看眼前的人,就像是.... 楚唯莫名想到了大早上去菜市场抢便宜菜的大娘们。 不对不对,怎么能一样。 就梁氏身上穿的衣裙,可比那些大娘要好太多了。 “这位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家苋儿真的伤人了?” 梁氏死死拽着那领头之人的衣角,势必要听到个答案。 “是。” 简短一字,彻底让梁氏软了身子。 梁氏失魂落魄地倒在地上,眼中泪水簌簌落下。 苋儿啊,你这傻丫头,怎么能干这种蠢事呢! 那是龙子凤孙啊,你哪里来的胆子? 梁氏无声哭泣,至于楚苋到底敢不敢,梁氏心中也有数。 这孩子往日里表现的弱不禁风,可那胆量,就连老爷都是比不上的。 楚幼承和楚唯一家姗姗来迟,等到的时候,那领头之人已经走了,唯有梁氏眼神绝望地坐在石阶上。 梁氏也是精明的,眼下大概是突然懵了头,只顾得上发呆。 “娘,娘!” 楚文柏被两个官兵压着到了跟前。 楚文柏剧烈挣扎着: “你们放开本少爷!” 这两位也是被楚文柏折腾的烦了,直接把对方朝着侯府大门的方向用力推了一把就走了。 合该谁愿意抓你一样。 要不是有小厮拉着,楚文柏差点摔个狗吃屎。 “娘,姐真的害了那个什么姨娘的孩子?” 楚文柏昨日在外面玩闹,因为过了午夜宵禁,所以就干脆直接住下了。 谁知道,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有人闯进来,一听说是他,立马上手抓人。 楚文柏都没来得及穿衣服,身上更是沾染了胭脂水粉的气味。 楚文柏抓着梁氏的胳膊晃了两下,梁氏才反应过来。 “文柏啊,快,走,回去找你爹。” 眼下还是得赶紧告诉当家的才行。 诛三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266章 起疑心 靖安侯府的主子不多,可楚家的族人也不少,尤其还有一些在外地做官,这要是真被诛杀,那可不是小事情。 楚幼承和楚唯也跟着过去了。 哪怕这一家子并不想管这件事,可到底牵扯到他们家人的性命,还是得操心一二的。 “老爷,您快些想法子进宫,求求娘娘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妹妹。 而且,苋儿能嫁给二皇子,也有云妃娘娘的意思,这个节骨眼,对方不应该见死不救啊。 尤其,云妃娘娘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就是看在那孩子的份儿上,也不能真杀了他们啊。 楚襄扫了眼后进来的楚幼承,声音微沉: “那些人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尽管楚襄不想承认自己不行,可这也是实话。 那些过来的,未必会卖自己这个面子。 倒是楚幼承,他可是陛下如今最红的人了,这事情应该还没有报到陛下跟前。 若是陛下知道牵扯到了楚幼承,肯定会从轻处罚的。 “我们静静等着吧。” ...... 二皇子府上。 楚苋已经被软禁在正院了。 楚苋看着紧锁的房门,脸色难看。 果不其然,这个老妪,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楚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叶姨娘的孩子,怎么能是自己动的手。 若不是知道自己真的没动过手,就那周嬷嬷拿出来的证据,她都要相信了。 真是一丝不漏,就连自己从哪里弄来的麝香都伪造的清清楚楚。 楚苋忍不住,直接朝着门口的方向砸了一个瓷瓶: “告诉殿下,我是冤枉的!” 外面守门的小厮听着里面瓷瓶碎裂的声音,吓得浑身哆嗦。 扫到门上那把锁子还在,又松了口气。 还好门锁了,不然今儿出事的就是他们兄弟两了。 “两位大哥,行行好,给开个门吧,夫人都已经两顿没吃了,要是还不进食,就是殿下,怕是也要生气。” 两人本是不愿意的,看守楚苋的任务可是二皇子亲口下达的。 就在两人犹豫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银锭子。 二两银子。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直接开了锁: “赶紧的,要是让人看到了,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墨香提着饭盒,应声点头: “是是是。” 作为楚苋身边的大丫鬟,在这府上,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眼下,竟然对着这两个小喽啰点头哈腰。 墨香心里憋屈的厉害。 但又没办法。 谁让眼下主子遭了难呢。 楚苋听到外面稀索开门的声音,就看过来了。 一直到墨香进来,楚苋才开口: “外面怎么样了?” 墨香脸上带着愁苦: “不乐观,云妃娘娘赏赐您的麝香,确实少了一些。” 麝香这东西最是安神,云妃上了年纪,就有点睡不着。 所以和内务府讨要了一些,谁知道,有一次楚苋进宫,闻到这香味,一下就喜欢上了。 云妃也大方,直接让宫女给装了一小盒子。 楚苋偶尔会拿出来熏熏屋子,除此之外,就一直搁着没动。 麝香对女子害处不小,尤其是子嗣。 她还小,不能常闻。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楚苋也少有使用。 这次,若非是家里准备的嫁妆都被楚幼承那贪得无厌的一家子给搜刮干净了,她也不至于把这东西收拾的带过来。 到底是宫里赏赐的,也算是有体面。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小盒子的香料,就要了楚苋的命。 因为府上只有她有上贡的麝香,所以,就连殿下都怀疑到她身上了。 这很明显是栽赃嫁祸,若真的是她干的,也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姨娘,她有上百种法子让对方没了孩子。 何必用这么错漏百出的手段呢! 前院书房。 二皇子也在和幕僚们说这件事情。 之前气的厉害了,二皇子被人这么一说,也怀疑楚苋了。 可过了几个时辰,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楚苋不是没脑子的,怎么也干不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二皇子本想还对方一个清白,但被下面的幕僚给劝住了: “殿下,眼下是打击靖安侯府的好机会啊!” “叶姨娘的孩子没了,指不定就是四皇子授意呢!” 楚苋可是和四皇子青梅竹马,若是楚苋执意为四皇子铺路,也算是正常。 二皇子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心里的一点愧疚立刻消失不见。 难不成真是老四指使的? 眼下父皇的几个儿子,就只有他的后院有了动静。 皇长孙,那意义可是不一样的。 老四现在还没娶亲,他们府上传出去好消息,最被动的就是四皇子了。 没什么本事,还不受父皇重用。 也就是云妃娘娘手段厉害,加上出身靖安侯府,这才拉拢到了一些支持他的朝臣。 可和在官场上有常青树称呼的周家相比,楚家逊色太多了。 老四在这事儿上压不住自己,就把主意打到了孩子头上。 一个还没出生就没了的孩子,父皇也没有什么感情。 更何况,靖安侯还活着,就是看在老侯爷的赫赫战功上,父皇也不会做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二皇子就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原以为,楚苋是真心实意嫁给他的,现在瞧着,更像是在给老四当内应。 这对狗男女! 二皇子重重锤了一下桌面,桌上的笔筒都跟着晃动了。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幕僚,纷纷闭上了嘴。 “去,把周嬷嬷叫来,我要带着她进宫见父皇。” 楚苋是正经上了皇家玉蝶的儿媳妇。 她做下这种事情,二皇子于情于理都该跟卫康帝禀报。 等二皇子离开,刚才说得最欢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一丝欢喜。 这两人都是周家安排进来的。 二皇子是外甥不错,可那也是皇子。 哪怕不能让对方按着他们的想法成长,也该放一两个人在二皇子身边,好知道对方的想法。 当然,必要时候,也能稍微掌控那么一下。 眼下这两人,就是受了周老爷的指使,膈应楚苋的。 他们周家的姑娘坐不上二皇子妃的位置,楚苋也别想坐的安稳! 第267章 做主啊 皇宫。 卫康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就连一旁伺候的王钦公公都感觉到了陛下的不悦。 可底下的二皇子活像是没感觉一样,还在不要命地说。 这种事情,他作为一家之主都解决不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陛下,他什么也做不来嘛! 二皇子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满心都是叶姨娘那个流掉的孩子。 哪怕是庶子,这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竟然被楚苋弄没了。 他是不痛快的,而且,当初之所以喜欢楚苋,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可现在瞧着,更像是蛇蝎美人。 他才不要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女人呢。 二皇子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了,当初应该听母妃的话,娶了表妹的。 至少表妹心善,不会对他的骨肉下手啊。 “父皇,事情已经查明,楚苋涉嫌谋害皇嗣,儿臣求您做主。” 说着,二皇子对着光滑的地板就是重重一磕。 卫康帝捏着佛珠,半晌没有言语。 这桩婚事当初是他定下的。 这才短短几个月,就闹到如此地步,传出去,他哪里有脸。 “让我做主?怎么做主?” 卫康帝反问二皇子。 卫康帝心里的火气已经上来了。 这不是做主的问题。 他怀疑,这二皇子是故意想废掉楚苋,特意设了这么个圈套。 卫康帝的目光落在了跪在门口的周嬷嬷身上。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嬷嬷是柔妃身边的。 所以,这件事倒是单纯地因为楚苋害了叶姨娘的孩子,还是这母子两又有什么谋划。 因为不确定,卫康帝一时间也不愿意表态。 被反问,二皇子只当是父皇不同意,他的心里微寒,父皇这是要让他和那个蛇蝎过一辈子了? 绝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太监匆匆进门: “陛下,靖安侯世子求见。” 二皇子眼神闪烁,这靖安侯府不是已经被围住了,怎么他来了? 确实围住了,可楚幼承这厢是个豁得出去的,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谁敢往前一步。 得了自由,楚幼承和楚唯双双进宫。 谁让全府上下只有他两有这个特权呢。 卫康帝允准楚幼承在宫中行走,是为了方便他帮自己办事,谁知道,事情没办成两件,就出了这事儿。 真是造孽了。 “陛下,求您给微臣做主啊。” 跨进门槛,楚幼承就开始扯着嗓子嚎了。 楚唯跟在后面,听见声音,差点吓得叫出来。 扫了眼前面她爹,只见楚幼承光嚎不出泪。 楚唯心下一松,害,又开始演戏了。 有楚幼承在前面,楚唯的存在感,倒是削减了不少。 王钦也是有些日子没见楚幼承了。 一向到他们府上的那位,王钦都害怕。 不愧是从乡下来的,胆子就是大。 楚幼承说着,直接在二皇子的旁边跪下: “陛下,您说说,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了,咱们本来就和楚苋不熟,谁知道,这孩子竟然闯祸了,不说是不是真的吧,微臣是真委屈啊。” “这一大早,就有人把我们府上围住了。” “嗯?有人围靖安侯府?” 这件事,卫康帝是真的不知道,他目光移到二皇子身上,带着质问。 二皇子赶忙低头: “回父皇,是宗人府派人去的。” 虽说那个领头的和自己有些关系,但这种时候,他可不敢承认。 父皇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他勾结官员的事情被摆在明面上,不管自己是不是受害者,父皇都能借题发挥,给他扣一顶帽子。 “宗人府如今行事,越发猖狂了。” 宗人府,是皇家设立的掌管着王室宗亲的衙门。 大灵才建立没几年,加上先帝对亲兄弟的种种不待见,直接导致了皇家的人少的可怜。 前朝的宗人府,远比如今的要风光的多。 他们掌管着至少几十家的王室成员。 哪家王爷有了孩子,哪家郡主和夫君和离之类的,都是宗人府的事情。 当然,这也是和陛下血缘关系远的,如皇帝同胞,这些亲厚的,宗人府的人也不敢随便管。 他们管的,都是陛下不乐意搭理的。 可是大灵建立以来,宗人府就是个空壳子。 如今二皇子府上出事,宗人府的人立马精神了,翻阅了各种祖宗立下的规矩,这不,赶紧出动了一队卫兵去了靖安侯府。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人围住了再说。 “宗人府如今是谁在管着?” “回陛下,暂时空缺,目前是后宫的几位娘娘管着。” 这话说的,王钦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本该是德高望重的王爷管的,可楚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全都没了。 哦,对了,定安王倒是辈分够大,曾经管过那么一阵子,不过可惜,这老头儿,也没活多久。 楚幼承:....你礼貌吗?什么叫老头子,本王当年也是人见人爱的美男子一个好吗?? 后宫的娘娘,肯定不包括皇后。 赵皇后早些年就什么事都不管了。 剩下的,安嫔整日只顾着诗词歌赋,哪里有功夫。 云妃倒是有资格,可她如今怀了孩子,根本没功夫。 最后,就是柔妃了。 于公于私,柔妃都有可能。 她不喜欢楚苋,卫康帝早就知道。 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肯定会立刻动手。 毕竟她身边的周嬷嬷就在二皇子府上,一有个风吹草动,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柔妃。 再一个,靖安侯府算是云妃的娘家,云妃自从怀孕之后,柔妃就处处看她不顺眼。 但到底没有胆子敢对云妃出手。 如果楚苋犯事,靖安侯府肯定逃不过,云妃和四皇子也得受牵连。 简直一石二鸟了。 “去,让柔妃过来。” “是。” 卫康帝脑仁疼了,心里对楚苋的印象更糟糕了。 楚襄是个不成器的,这楚苋更是绣花枕头,往日的心机手段,对上那个什么叶姨娘,竟然没有半分用处。 没错,卫康帝同意楚苋和二皇子成亲,就是让楚苋去霍霍二皇子的。 儿子大了,心思也多了,后院乱了,他就没心思顾及别的了。 第268章 被迫下场 卫康帝可是很看好楚苋的。 轮心机手段,就是林安安也是比不上的。 本来,卫康帝有意向把林安安许配给二皇子的。 可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也算是给了他机会。 只要不是周家的人就是成了。 管她是谁呢。 二皇子:...父皇,我真的是你的亲儿子吗? 也就是二皇子听不到卫康帝的心声,不然绝对会陷入自我怀疑。 王钦亲自去传唤了柔妃过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 柔妃心情好的不得了,正在寝宫里哼着小调看首饰呢。 “娘娘,陛下跟前的王公公来了。” “王钦?” 柔妃的动作一顿,搁下手里的金簪,敛了笑容: “请。” 王钦进门,扫了一眼桌上的首饰,就移开了目光。 这柔妃娘娘真是沉不住气。 “哟,这是哪来的风,竟然把王公公吹过来了?”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儿?” “这不好说。” 柔妃心里冷哼一声,不就是楚苋那贱人做的好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既然是陛下召见,那就赶紧的吧。” 反正楚苋已经到了绝路,就是陛下有心想保住她,也绝对占不住正妃的位子了。 ..... 云起宫。 崔嬷嬷从御膳房那边端了燕窝回来,神色带着慌乱。 “娘娘,不好了。” 云妃就惬意地靠在美人榻上小睡,被崔嬷嬷这么一喊,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崔嬷嬷看的胆战心惊: “娘娘,您慢点。” “嬷嬷,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云妃有些埋怨,崔嬷嬷也算是老人了,怎么遇事如此沉不住气。 “苋儿小姐出事了。” “苋儿?” 云妃瞪大了眼睛,扶着腰坐直了身子: “苋儿怎么了?是柔妃那贱人又欺负她了?” 云妃心思百转千回。 柔妃这贱人,竟然敢磋磨她的侄女,不想活了吧。 想着,云妃就要起身,去跟柔妃好好掰扯掰扯。 “娘娘,您可别冲动。” 眼瞧着云妃就要去干仗,崔嬷嬷赶紧把人拦住。 “是二皇子府上那个二皇子出事了。” “叶姨娘?她怎么了?” 云妃捂住了嘴,难以置信: “不会是她的孩子没了吧?” 同是孕妇,云妃对流产这种事,如今很是敏感。 “没错,柔妃娘娘宫里的周嬷嬷负责照看叶姨娘,这次叶姨娘出事,那个周嬷嬷发现是楚苋小姐下的手。” 紧接着,崔嬷嬷说了更可怕的消息: “而且,侯府也被围住了。” “包围侯府?谁给他们的胆子!” “应该是柔妃娘娘那边让人去的,都是宗人府的人。” 御膳房供养着整个皇宫的人,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听到这消息,崔嬷嬷不敢耽搁,赶紧回来报信了。 “怎么办?” 云妃绕着桌子走动了两圈,突然有了主意: “走,去找陛下。” 赐婚的旨意,是陛下下的,除非楚苋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否则就是二皇子不能随便和苋儿和离。 不得不说,云妃这次聪明了不少。 刚出宫门,就遇上了着急过来的0。 “母妃。” 靖安侯府也是0的外祖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 中宫。 外面吵闹成这样,哪怕赵皇后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到了风言风语。 “小五,你去御书房瞧瞧。” 二皇子名义上也要叫她一声母后,不出面,也说不过去。 可要对着那个人,她实在不愿意。 五皇子就成了传话筒。 跪在赵皇后身后蒲团上的五皇子闻言,无奈轻叹,只得起身。 五皇子看着外面方方正正的围墙,忍不住想,当年母亲生他下来,是不是就为了给自己当挡箭牌。 每次父皇过来,母后都会把他推出来。 不管如何,五皇子还是去了御书房。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三方人马在御书房扎堆了。 “陛下,苋儿在闺阁的时候,温顺善良,绝对不可能对叶姨娘下手的。” 云妃扶着肚子,替楚苋说着好话。 “云妃妹妹,这人心隔肚皮,人是会变的,谁知道,楚苋是不是一时糊涂。” 五皇子进门的时候,正巧听到这一句。 卫康帝扫了眼门口的方向: “你母后让你来的?” 五皇子心虚点头。 “那边坐着吧。” 卫康帝知道五皇子是代表皇后过来的,心里说不上的滋味,随手指了指下手的座位。 五皇子拱手行礼之后,就找座位自己坐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也没他什么事,只需要带着耳朵听了就成。 可五皇子看到中间站着的人,瞳孔忍不住紧缩。 嫂嫂? 她怎么来了? 楚幼承和楚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五皇子,不过前面坐着卫康帝,他们只当做没看到,不然难免让帝王疑心。 五皇子心里如浪潮一般翻滚,面上尽量表现的自然。 本来是楚苋的事情,可有了云妃和柔妃的参与,这地方活生生成了两人扯皮的地方。 “柔妃姐姐,这苋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这叶姨娘的孩子,凭什么就断定是楚苋干的?” 云妃誓不罢休。 柔妃扫了眼周嬷嬷: “周嬷嬷,把东西给咱们的云妃娘娘看看。” “是。” “云妃娘娘,这麝香是导致叶姨娘落胎的元凶。” 云妃还准备靠近看看,一听是麝香,赶紧躲开了。 开玩笑,她还怀着孩子,这老嬷嬷竟然让自己闻麝香,果然,柔妃这贱人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腹黑。 周嬷嬷也像是才想起云妃怀孕一般,往后退了两步。 “这麝香,是宫里的东西,二皇子府上只有二皇子妃才有。老奴已经查证过了,二皇子妃的麝香,恰巧丢了不少。” 一边多出来,一边又丢了。 这种事儿,说不是楚苋,都没人信。 云妃也说不上一二。 事情算是明了。 正要定了罪,靖安侯府上下几百口人都逃不了。 楚唯可不答应,这不,直接向前一步: “可否让我瞧瞧?” “县主请。” 楚唯捏着一颗麝香,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讥讽: “周嬷嬷,你这是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吗?” 第269章 受潮 “县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嬷嬷皱眉,眼里带着不赞同。 楚唯是县主不错,可自己也是柔妃娘娘跟前的人,岂是她能随便欺负的。 “我从乡下来,对于香料也没什么见识,但只有一点,这麝香,一捏就知道,不过是些受潮的。” 楚唯搁下香料,对着上首的卫康帝说: “陛下,正常人家就算是用便宜的香料,也断然不会用受潮的香,更何况,那叶姨娘听说还怀着皇嗣,最是身子金贵的时候。” “就算是叶姨娘注意不到这些,你们伺候她的,也必然是要留心的。” 卫康帝本以为,真的是楚苋尾巴没有收拾干净,合着是陷害。 楚苋太不中用了,还不如一个乡下丫头有本事。 卫康帝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楚苋:....能让您看重,我也是上辈子作孽了。 楚唯:.......什么叫乡下丫头,你敢细说说吗? 卫康帝:....我可算是你公公,你敢对我动手? 云妃示意崔嬷嬷过去瞧了一眼。 “娘娘,这香料确实湿的。” 麝香可是用来烧的,这香料捏着不像是多潮湿,就算是烧起来,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可如意县主竟然能注意到,崔嬷嬷心里对楚唯的看法变了许多。 这可不是乡野丫头有的本事啊。 人不可貌相,崔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是清楚这个道理。 别看楚苋现在风光,可她正经本事,未必有楚唯来的厉害。 云妃捏着帕子,站远了一些,心里却也琢磨起来了。 既然是要陷害苋儿,何必用潮湿的香料,大费周章。 “我想起来了!” 云妃脑子里灵光一现,扫了眼柔妃越发难看的脸色,看向了卫康帝: “陛下,咱们宫里的香料若是受了潮,都会被处理掉。” 卫康帝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关心,也是头一次听说。 “怎么个处理法?” “启禀父皇,这些都有专门的宫人收集起来,负责统一销毁。” “王钦,去查!” 王钦只是出去了一趟就回来了。 楚唯见此,小心打量了一番,外面应该有专门保护卫康帝的暗卫在吧。 卫康帝不关心,不代表这宫里不在他的掌控下。 这不,各处的暗卫直接整合了消息。 一炷香之后,消息连人,全都带了过来。 “陛下。” “张忠负责管理宫中的香料销毁,查实对方中饱私囊,贩卖受潮的香料出宫。” 宫里的东西,只要还能用,那就价值千金。 毕竟,谁不想用皇帝都在用的东西呢。 张忠被捆成了肉粽子一样,身上的衣服都破了不少口子。 一看就受了不少罪。 “陛下,是奴才被猪油蒙了心,求您饶奴才一条命吧。” 张忠哭得稀里哗啦。 真是倒霉透了,自从几年前坐上这个位置,他就开始倒腾香料,一直到现在,经手过多少香料都没出问题。 前阵子都准备收手了,竟然还被抓住了。 真是要命啊。 张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年卫康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在跟前伺候。 自从卫康帝登基,如他这样忠心耿耿的老人,也都一一得到了提拔。 卫康帝知道这件事,整个人是震怒的。 宫里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流出去。 看着暗卫递上来的折子,卫康帝恨不能让他抽皮断骨。 每年,光是从这狗奴才手里倒腾出去的,就有上百万两银子! 国库空虚,四处但凡有灾,都是紧供着百姓。 就连他都时常节衣缩食,倒是养肥了这些蛀虫! “好啊,真是好啊!银子呢?” “都在这里了。” 暗卫捧上了一个足有半米的四方木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放的满满的银票,卫康帝光是扫一眼,就要上不来气了。 这银票,面额最小的都有万两,这满满一匣子,这是几百万两啊。 一想到,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养了这样大的老鼠,卫康帝就恨不能砍了他的头。 不过就是掌管香料,就能捞到这么多银子,那别的地方呢? 卫康帝直接让彻查了所有有油水的地方。 至于楚苋,没有管好皇子府,受了污蔑,也算是罪有应得。 二皇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 楚苋没有做错事,那叶姨娘的孩子,是谁弄没的? 卫康帝的人顺着查了购买香料的人,一一排除,就剩下一一个在御前负责洒扫的宫女,可惜,当查到她身上的时候,这宫女已经死了。 摆明了是被灭口的。 卫康帝也没心思计较这些,左右只要不让二皇子废掉楚苋就行了。 靖安侯府的包围,自然也被撤掉了。 因为此事,卫康帝好生训斥了柔妃,罚了一年的月钱,禁足一月。 最关键的是,夺了柔妃掌管职权。 谁让宗人府如今是她在管着呢。 卫康帝本意是让云妃、柔妃、安嫔一起掌管的。 这三家背后的实力,非同一般,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谁知道,云妃怀了孕,安嫔又是个什么都不管的性子,倒是让如今柔妃一家独大了。 柔妃心里有苦说不出,可这件事她也心虚,只能就此作罢。 倒是惨了叶姨娘,孩子没了,太医诊断,她这辈子无法再生育,算是彻底废了。 当然,为了安慰叶姨娘,二皇子直接给了她一个贵妾的位份。 以后二皇子登基,凭着这个位份,以后最起码也得是个贵人。 叶姨娘心里不痛快,连孩子都没有,就算是有了地位,又能怎样。 倒是身边的丫鬟,生怕她想不开,好一阵劝说。 “姨娘,眼下你刚伤了身子,太医诊断不准,以后等您身子养好了,未必不能再生育,宫里的云妃娘娘,不就是例子吗。” 叶姨娘抽泣的动作一顿,想起了云妃,心里的难受倒是少了些。 对啊,那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生,自己这算什么。 叶姨娘倒也没有多心疼孩子,对于她这样的玩物,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说干就干,哪怕身子不舒服,叶姨娘偏生靠着可怜,让二皇子在她那里留宿了七天。 二皇子是什么人,一天不近女色,就难受的主儿。 由此可见,叶姨娘的厉害了。 第270章 你们一家快走开 早在进府的时候,楚苋就已经预料到了,未来势必一场恶战。 可真当处于这漩涡中的时候,楚苋心里的不甘,如同疯长的野草,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二皇子妃,您没事了。” 门口的守卫被撤掉,梁氏跟前的嬷嬷亲自上门来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楚苋松了口气,看到熟悉的人,她比见到亲人还激动。 “大小姐。” 嬷嬷看着楚苋瘦成这般,眼里都是心疼。 这才多久啊,人就已经瘦了两圈。 “嬷嬷,怎么回事?” “是县主和世子爷,昨天,官兵把整个侯府都围住了....” 嬷嬷说着昨日的凶险,就连她都以为就要折了。 谁知道,世子爷和如意县主这么争气,硬是进宫去了。 听了嬷嬷的话,楚苋眼神复杂。 她得救了,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最后竟然是她曾经看不起的那一家子帮的忙。 “我爹呢?” “自从红娘没了之后,老爷整日浑浑噩噩,夫人也被吓坏了....” 简单说,她家的人没有一个能立起来的。 楚苋的心彻底跌入了低谷。 为了隐藏自己重生的秘密,楚苋整日做什么都警惕着。 没想到,一旦出事,她的那些废物家人一个也帮不上忙。 要拉下来感谢对方吗? 楚苋坚决不答应。 哪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比对方好多少。 ..... 靖安侯府。 春花正不满地发牢骚呢。 “县主,那楚苋也太不懂事了。” 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竟然给侯府惹了这么多的乱子。 对此,楚唯也无奈。 谁让他们明面上算是一家人呢。 当然,这件事也给楚苋提了个醒,是时候和他们分开了。 谁也不想被株连不是。 当天下午,楚唯就去找了老侯爷。 靖安侯在吃了楚唯的药之后,抑制住了体内的寒毒,如今已经生龙活虎了。 毫不夸张地说,老头儿能生猛地打死一头虎。 “曾祖父。” 靖安侯正在打拳,听到声音,赶忙收拳。 “小唯来了。” 女儿在跟前,孙子也在跟前,结果和自己最亲的,还是这个曾孙女。 靖安侯忍不住小声感慨。 靖安侯府,楚幼承和永安郡主一同打了好几个喷嚏。 永安郡主:.....是得了风寒吗? 楚幼承:.....哼,又是哪个在背后骂我? “曾祖父,我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就是了,只要曾祖父能做到的。” 就是做不到,豁出命也要办到。 费管家站在旁边,忍不住黑了脸。 老侯爷以前就是个女儿奴,现在好了,开始宠曾孙女了。 靖安侯:....你管的着吗?小唯能给我做好多好吃的,你要是不想吃,你可以闭嘴。 费管家:....别别别,有事好商量,别断我口粮啊。 这不,费管家已经殷勤地开始擦石凳了: “县主,您做,这边凉快。” “谢谢费爷爷。” 费管家:....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辈。 “曾祖父,二房那边,您看怎么办?” 这次的事情,靖安侯也听说了。 二房的人不安分,他早就知道,不过那时候的形势,不允许他做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卫康帝有意让楚幼承当刀,必然不会让他出事,他也没有什么顾虑。 那一房的毒瘤,也该铲除了。 就算是外面说三道四,也不能拖了。 一个时辰后,楚家的族老全都被叫到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又恢复了往日的虚弱。 不同于以往孤身一人,现在他身后多了两人。 “咳咳咳,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想说说楚襄一家的事情。” 靖安侯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像是缓过来: “当初,是我膝下无子,才过继了楚襄。” “可现在,我有幼承,还有小唯,我靖安侯府算是后继有人了。” “再一个,楚襄他爹人虽然没了,可到底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还是延续他们家的香火去吧。” 楚襄进门,正巧听到这么一句。 “爹,您这是不要我了吗?” 楚襄脸色不大好。 靖安侯微微点头: “到底不是亲生的,我靖安侯府也没有多少东西能喂饱你们一家,还是就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楚襄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 当初需要,就过继,现在不用了,就挥之即去吗? 他是什么,狗吗? 楚家族老也觉得不合适。 几个老人互相对视一眼,楚家族长直接开了口: “侯爷,这不大妥当啊,世子一家虽说是你的血脉,可到底是外姓人。” “什么外姓人,他姓楚!” 靖安侯直接打断对方,驳斥道。 族长沉下了脸。 “简直胡闹,哪有让外孙来继承家业的,莫要说你是靖安侯,就能这么做,除非,我们都不在了!” “那就把我们这一支分出来好了。” 靖安侯怒目而视,不怒自威的气势,压的族老们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除族吗? 怎么可能。 楚家一族到现在,也就出了靖安侯这么一支显赫的血脉。 当初逼着靖安侯过继,不也是为了延续楚家的荣耀。 “各位族老,也别说我们不讲规矩,你们可以看看,这都是二房从我侯府挪用的东西。” 长长一条单子被拉开,上面记载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来头的。 可不是楚襄想抵赖就能的。 又来! 之前不是说这件事就此结束了吗? 为了平息靖安侯的怒火,他们一家几乎都要被搬空了。 现在突然又说什么不作数了,这不是诓骗他呢? 楚唯:....是说不作数,但前提是你把钱全都还完啊。 族老们细细看完之后,立刻不淡定了。 早知道靖安侯府富贵,但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富有。 楚襄这厮占了好大的便宜! 不患寡而患不均。 现在,所有人都不服气了。 大家都姓楚,凭什么只有楚襄在这里吃香喝辣。 他还不孝敬一点给他们。 就连族长都咽不下这口气。 “楚襄实在过分,靖安侯不愿意他继续当嗣子也情有可原,不过,这靖安侯只有楚世子一家支撑,到底单薄了不少。” 族长暗暗盘算着,要把自己新出生的孙子送过来,怎么也得沾点富贵才行。 第271章 断干净 至于外孙继承家业? 谁管他呢。 看似是在替靖安侯着想,实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就连族长都不例外。 靖安侯早就已经被族人心寒,哪怕他们现在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觉得惊讶。 楚襄现在恨不得活活撕了靖安侯。 这个臭老头,早就知道他宁可把靖安侯府送给外人,都不愿意让他继承。 可现在,竟然直接要断绝关系。 那他这些年当孙子,就全都白费了? 靖安侯:....呵呵呵,当孙子,你可真是自谦了,你就差直接要了我老命了。 楚襄黑了脸。 要不是我顶着靖安侯府的门户,就你这把老骨头,未必能活到现在! 盛京城是什么地方,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死两个勋贵。 想要在这种地方显贵,要么是陛下的心腹,要不然,就是和后宫扯上关系。 那不也是他的亲妹妹在宫里撑着,才有这侯府的富贵荣耀! 楚襄有心想让族老帮着说两句话,谁知道,一转头,就听到他们在争论。 “我家老二房里又添丁了,他们两口子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这个小孙孙,过继给侯府也算是我们这一支替侯府延续香火了。” “我家幺儿今年才三岁,最是聪慧了,把他过继过来,一定能够将侯府发扬光大。” “别吵了,要我说,我的那个小侄子,才是最合适的....” 众人七嘴八舌,没有一个关心楚襄的。 楚襄沉了脸。 这群老骨头,真是眼皮子浅。 一同跟过来的梁氏的心已经沉入了低谷。 楚襄没本事,他们一家还能在勋贵圈子里混,图的不就是靖安侯府这个虚名。 要是楚襄被撵出去,那苋儿怎么办? 最关键的还是她家文柏,没了侯府公子的名头,下半生还有什么指望。 “爹,我们可是拿您当亲生父亲一样照顾的,您说说,这些年,您身子骨弱,偌大的侯府,都是我们两口子打理的。” 梁氏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靖安侯的跟前,眼里闪烁着泪光。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些年,老爷的前程,也没有劳您费过心,幼承这孩子回来,您要让他承爵,我们也没意见,谁让我们不是您嫡亲的血脉呢。” 梁氏好一番哭诉,真是闻者落泪啊。 梁氏的话一转: “我们也没有碍着您亲外孙的前程,您何必非要撵我们出去呢。真要论起来,您也是我们的亲大伯啊。” 楚襄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不少。 他对靖安侯是有怨气的,可那又能怎样,对方是长辈,还是一等公侯。 他若是就此闹上一通,指不定就让靖安侯借此把他们赶出去,到时候,什么便宜都沾不到了。 “爹,不,大伯,您不能真让我们没地方去啊。” 楚襄跪在地上,堪比吊唁亲爹了。 瞬间,屋里都是这两口子的哭闹声。 靖安侯是上战场打仗的,最烦哭哭啼啼。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他也许会妥协一二,可撵他们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一家子,都是祸害,他可不敢留。 至于那些族老,在楚幼承的威逼利诱之下,全都签字盖章,算是断亲的见证人了。 这就是宗族社会的弊端。 律法是一回事,若是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家族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过来见证,才算是合法。 眼瞧着这些老头子一个个签了字离开,梁氏彻底绝望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二叔、二婶,都签了,就剩下你们了。” “我不签!” 楚襄说着,就要去撕扯那契约。 楚幼承早有防范,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楚襄不仅没有扑到契约,反而趴在了地上。 “幼承,不用费事了,这契约,他们不签,也不碍事!” 靖安侯府和梁氏一家分开,是卫康帝最乐意看到的。 什么,楚襄是陛下的狗腿子? 想多了。 那是当初,云妃还没孩子的时候。 毫不夸张地说,云妃能从一个不起眼的嫔妃坐上四妃之位,就是靠着出卖靖安侯换来的。 若是无子的话,卫康帝指不定还能多宠信他们几分。 可世事无常,云妃竟然怀了孩子,还是个皇子。 没瞧见陛下如今对皇子的提防有多明显? “幼承,推我回去。” 楚幼承正看热闹呢,突然被点名,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本能想走人,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能硬着头皮听话了。 唉,以后重生,得找岁数小辈分大的投胎。 最好是和上辈子的自己差不多的。 楚唯:....你还想来第二次? 等楚幼承一家离开,厅里就只剩下了楚襄和梁氏。 “老爷,他们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楚襄的父母不过就是普通人,若非是往上数,还能和靖安侯攀上关系,这辈子也就是在底层打转的。今日靖安侯舍弃他们二房的事情传出去,外面人笑话,也就算了,就怕那些和楚襄不对付的人趁机上来踩一脚。 至于宫里的云妃娘娘,也就是名头好听,天高皇帝远,就算是云妃有心想帮衬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别说,四皇子和他们关系一般了。 “当家的,不然我们...” 梁氏压低了声音,和楚襄好一阵嘀咕。 楚襄面露犹豫: “我们这样真的行吗?” “你听我的,肯定行。” 商量好,梁氏就去找了钱清儿。 趁着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永安郡主和钱清儿耳朵里,梁氏着急忙慌来了。 “清儿,你出来一趟,舅母有事和你说。” “舅母。” 钱清儿眼中带着困惑。 “是这样,我和我娘家嫂嫂说了一嘴你,谁知道,我那三嫂非说要见见你,你看这事儿闹得。”梁氏也不管了,直接在海棠院外的角落里就和钱清儿坦白了。 三嫂,那就是那位梁六郎的母亲了。 想到上次见过的梁六郎,钱清儿捏着帕子捂住了脸: “一切全凭舅母做主。” 钱清儿的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这是梁三老爷看上自己了。 不然的话,为什么还要托了舅母特意过来叫她。 “没事儿,这样,我正好有事回娘家一趟,你就跟我一起吧。” 钱清儿听丫鬟说过,盛京这边的男女相看,都是找了借口遮掩的。 钱清儿也没反对,可想到她娘,钱清儿心里的雀跃消散了不少。 若是跟她娘说的话,必然是不肯的。 第272章 一起回娘家 让舅母去说吗? 更不可能了。 别看她娘和舅母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活像是亲姐妹一样。 可那心里,指不定多嫌弃舅母呢。 要不然为什么每次舅母来过之后,她都不高兴呢。 钱清儿自诩已经学了不少手段,信心满满。 算了,不跟娘说了。 左右就是出门逛一趟。 在梁氏的催促下,钱清儿也没来得及回屋子。 若不是梁氏让人给准备了梳妆的镜子之类的,钱清儿必然是要闹腾的。 要不说梁氏哄骗小姑娘,也是有一套的。 这不,钱清儿已经坐上了去梁家的马车。 “舅母,你的这个梳头丫鬟手真巧。” 她那平平无奇的头发到了这小丫头手里,没一会儿功夫就盘好了。 “表小姐只需要带这两只步摇就好。” 梳头丫鬟平日里伺候梁氏,也算是见过世面的。 当接手钱清儿的头发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若不是知道表小姐是伯府小姐,丫鬟还以为这是哪家商户的小姐呢。 小小的一颗头,上面至少簪了三四支金簪。 还没有嫁人的小姑娘,打扮的珠光宝气,真是一言难尽了。 也不知道平日里永安郡主怎么教女儿的,竟然学的这么市侩。 永安郡主:....呵呵,我也想好好教她,可这丫头不听我的啊。 对于这事儿,永安郡主也纳闷了,钱清儿自从出生之后,就一直锦衣玉食的养着。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金子最感兴趣。 价值千金的宝玉,在她眼里,甚至还不如那些金包银的头面值钱。 永安郡主说了很多次,可每次过不了多会儿,钱清儿的头上就又变成了插满金簪的鸡窝。 梁氏坐在旁边看着,心里松了口气。 钱清儿是真傻就好。 很快,就到了梁家。 下了马车,钱清儿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匾额。 没什么出奇的,甚至还不如靖安侯府的牌匾。 梁氏黑了脸:...靖安侯府的匾额是御笔,那能比? 梁家也不是没有陛下写的匾额,可那都是前朝的。 真要是把那东西挂上了,梁家所有人的脑袋,也就快要保不住了。 “这孩子,快进。” “姑母。” 梁氏在来之前,就派了腿脚利索的小厮过来传信了。 这不,梁六郎已经在门口迎着了。 梁六郎也是一头雾水。 那报信的小厮说,姑姑让他来门口迎一迎。 梁六郎还以为是梁氏拿了什么东西不方便,没想到,就是带了个人过来。 “六郎,这是那天你见过的清儿,不记得了?” 梁六郎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六郎记得,姑母这是来?” “怎么,没事儿还不许我回来一趟了,快让开,我领清儿转转。” 那说话的口气,活像是这宅子的主人一样。 钱清儿看着梁氏这般随意,想嫁给梁六郎的执念更深了。 嫁过来,又不用受磋磨,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简直太划算了。 钱清儿心里激动坏了,可脸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只有眼神流露出一丝贪婪。 梁六郎心思不在钱清儿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 “你母亲可在?” “不巧,母亲出门了。” 自从梁六郎被贬斥,他母亲就四处托关系找人,想让人帮衬帮衬梁六郎。 陛下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惦记梁六郎,指不定,过一年半载,就忘了。 到时候,有几个人在朝里帮着说话,梁六郎的仕途也未必会一条路走到黑。 梁氏松了口气,这件事本就是临时决定的,要是三嫂在,她未必会配合自己,还不如不在来得方便呢。 “你领着清儿去后面园子里瞧瞧,我去找你爹说点事。” “好。” 目送两人离开,梁氏就提着裙摆,火急火燎地去了梁三老爷的书房。 “三哥。” 梁三老爷正埋头算账呢,听到动静,抬头就见梁氏喜气洋洋。 “妹妹,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有好事。” “好事?可是世子不好意思收钱,要还给我了?” 梁三老爷蹭的一下眼睛就亮了。 钱财失而复得,再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了。 “不是,不过倒也差不多。” 梁氏一路着急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眼下正口渴了。 梁氏也不见外,自顾自倒了一杯,润了喉咙,才继续说: “我是来给六郎说媒了。” “六郎?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从前,梁六郎年少有为,追他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各个模样俊俏,家世也还算可以。 可梁三老爷两口子生怕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就没给定亲。 想娶个高门闺秀,梁家如今的身份又尴尬。 一来二去的,也算是耽搁了。 这不,好不容易梁六郎闲下来了,还是被陛下怒斥过的,谁家敢来。 梁三老爷这些日子,天天去参加各种宴会,除了找人说情,最重要的,还是探听消息。 有合适的姑娘,好让梁六郎相看。 梁三老爷自然也是知道的。 眼下有姑娘,梁三老爷立刻来了兴趣: “是哪家的?武将、还是文臣?” “这姑娘啊,三哥也知道。” “谁?” 梁三老爷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他认识的基本都是世家,还多数已经定亲了。 “钱清儿.” “你说谁?” “钱清儿,就是永安郡主的嫡长女。” 梁三老爷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谁不好,偏偏是楚幼承的妹妹。 这是想要了他的老命吗? 当初被楚幼承一而再、再而三地敲竹杠,他的牙都快咬碎了。 这下倒好,竟然把他的亲妹妹弄过来了。 “妹子,哥这些年虽然没怎么帮衬上你,可对你也算是不错,你怎么能害哥呢?” 就是全天下的姑娘都嫁人了,他也不要让六郎去那姑娘。 “为什么?” 梁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梁家人已经听说了钱清儿的名声? 不应该啊,这小妮子一直在南地,就是梁家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这么快传回来。 “你也不是不知道,六郎和你们靖安侯世子不和,要是他再娶了楚幼承的妹妹,这不上赶着找麻烦吗?” “你说这事儿啊,你放心就是了,这姑娘是在永安郡主跟前精心教养的,和楚幼承关系一般。” “怎么说?” “三哥,你这就装糊涂了,那世子是从乡下来的,人家钱清儿可是正儿八经的伯府小姐,根本就比不了。” 梁氏着重提了一嘴永安郡主对钱清儿的宠溺。 “清儿能嫁给梁六郎,到时候,您就擎等着数钱吧。” 永安郡主给钱清儿准备的嫁妆,比当年永安郡主出嫁的时候还多。 就是满盛京,也是独一份了。 第273章 你们把清儿怎么了 另一边,靖安侯府。 永安郡主睡醒,就没见钱清儿过来。 只当是那丫头在屋里做绣活呢。 伺候永安郡主的丫鬟跟着她的年头也不少了,趁机谄媚: “大小姐最是好学了,郡主这些可以放心了。” “但愿吧。” 永安郡主搁下茶杯,微叹了口气。 一想到钱清儿天真的性子,她就发愁。 高门大户里面的肮脏最是多了,她的清儿这么善良,如何能生存下去。 “郡主,伯府来人了。” “哦?” 永安郡主强打起精神,看向门口的方向: “谁来了?” “是老爷身边的富贵。” 富贵也算是永昌伯的心腹了。 永安郡主眉头紧蹙,难不成有要紧的事儿? 不应该啊。 难不成是催自己回去? 或者是那边有动静了? 永安郡主眼神闪烁不定,默了会儿,抬了抬手: “让他进来。” 富贵一路快马加鞭,都没有歇过,实在是伯爷催的紧。 他得赶紧把这边事办好才行。 不过这侯府就是阔气,比永昌伯府气派了不知道多少倍。 富贵一直都知道夫人的娘家显赫,但也没想到,竟然如此显贵。 一想到,永安郡主在永昌伯府的日子,富贵就忍不住唏嘘。 丈夫不疼,婆母不喜,若不是亲爹是靖安侯,怕是早就病死在后院无人知晓了。 尤其,永昌伯更是如此寡薄之人。 “富贵,郡主叫你进去。” 丫鬟出来叫人,富贵赶紧收起心里的念头,快步进去了。 “伯爷让你来的?” “是,老爷说过几日要回京述职,让小的过来跟您说一声。” 永安郡主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 述职? 不是前几月才刚来过吗? 永安郡主打心底里不信,可永昌伯都已经这么交代了,就算是不信,她也不能撵人走不是。 “你是要留下来?还是回去?” “老爷吩咐小的留下来给您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帮着先打听一下消息。 靖安侯府的情况如何,永昌伯一点都不晓得,不得不催着个机灵的先回来帮着照看一二。 永安郡主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丫鬟把人给安排在了外院,至于别的,她还需要思量一二。 清儿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永昌伯又来了,永安郡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靖安侯那边一直想见自己,永安郡主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哪怕是现在不见,等永昌伯来的时候,也必然是要露面的。 永安郡主心乱如麻,忍不住后悔,当初就不该回来的。 “去,把大小姐给我叫过来。” 如果要回的话,就得把钱清儿给安置妥当。 若不然,指不定钱清儿能给自己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郡主,大小姐出去了。” “去哪儿了?” 永安郡主下意识怀疑是不是永昌伯把那傻丫头骗出去了。 “听说是去了二夫人的娘家。” 梁氏? 永安郡主有些吃惊,随即就产生了怀疑。 就梁氏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回娘家为什么还要带上清儿呢? “二老爷,您这是?” “见郡主。” “您稍等,我这就去。” 丫鬟匆忙进门。 永安郡主已经隔着帘子听到了,轻轻点头: “让二老爷进来。” 这两口子莫不是商量好的? 一个来支走人,一个再算准时机过来。 楚襄进门,笑着打了声招呼: “大姐,我今儿来,有些事跟您说。” 说着,楚襄扫了眼身边的丫鬟。 “你去给二老爷泡盏茶,小红,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 等屋子只剩下巴永安郡主和楚襄两人的时候,楚襄才开口: “小青,你这可不地道了,这些年一直无视我们的书信。” 没了外人,楚襄直接找地方坐下,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永安郡主身子一激灵,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见没人,才松了口气: “二老爷这是不要命了?” 永安郡主压低了声音怒斥。 “哼,我不要命?别忘了,当年亲手杀了永安郡主的人是你,这些年享受着永安郡主身份带来的富贵,竟然让你忘记了身份。” 说着,楚襄直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 “瞧瞧,这是什么东西,我记得大姐在的时候,也让人教你识字了吧。” 永安郡主浑身的血液凝固在一起,尤其是看到纸上的“卖身契”三字,如同坠入了冰窟一般。 “我的卖身契?当初不是烧了吗?” “烧?我本是要烧的,可若是真的毁了,那还有谁知道你小青的真实身份。” “你给我!” 永安郡主不管不顾,朝着楚襄伸手抢夺。 “想的美.” 纠缠中,楚襄一个不小心用力一推,永安郡主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你的手上也染了血,老实告诉你,我要是完了,靖安侯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楚襄恶狠狠地说道。 永安郡主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不是我,都是你逼我的!是你,是你们杀了她,和我没关系。” “那碗药,可是你给她喝的。” 楚襄眼神中带着轻蔑: “明明就是你自己贪婪,怪谁了。” 趴在地上的永安郡主仰头看向了楚襄,眼神中带着恨意: “你信不信,我跟你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想多了,除非你不想要钱清儿活了。” 永安郡主想到刚才下人说,钱清儿被梁氏带走了,立刻警惕起来: “你们把清儿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若是你不配合的话,那就未必了。” 梁氏出门前,招呼了个人跟楚襄知会了一声。 楚襄自然知道梁氏的打算。 可这些,他并不准备告诉永安郡主。 现在最需要的,是让她按着自己的心思来。 “这是鹤顶红,只需要找机会放在楚幼承的饭菜里面,亲眼看着他吃下去就行。” 楚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这是他从黑市搞来的,只需要一点,就能让楚幼承再也开不了口。 只要楚幼承死了,就没人跟自己争了。 楚襄也算是想开了,现在不承爵没什么,只要掌控了靖安侯府,等四皇子或者二皇子登基,怎么也能给他封爵,更甚至,还能再加封一级。 这不比现在风光? 而且,靖安侯那个死老头,已经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 他掌权的日子马上就来了。 靖安侯府,都是他的,谁也不能阻挡! 第274章 来了 永安郡主哆哆嗦嗦地接过药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下毒了。 可楚幼承到底是那位的儿子,她心里还是害怕的。 不知是因为回了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还是内心深处唤醒了对靖安侯的恐惧,她实在没有胆子。 楚襄看出了永安郡主的退缩,冷声说: “想想钱清儿,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忍心看着她无依无靠吗?” 楚幼承一家对钱清儿算不上亲厚,永昌伯又是个卖女求荣的货色。 若是自己再没了,清儿以后靠着谁? 想到钱清儿以后的处境,永安郡主哆嗦的身子逐渐平静。 不过就是杀人而已,也不是没做过。 为了在永昌伯府站稳脚跟,这些年,她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 ...... 永安郡主一直在屋子里等到傍晚,还不见钱清儿回来。 她心里的失落感更深了。 这楚襄是非要等自己动手是吗? 永安郡主起身去了梧桐苑。 自从住进来之后,她很少来这个院子。 梧桐苑,特殊的存在。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闭着眼睛也能数清楚。 如今再进来,已经物是人非。 永安郡主看着拱门后面缺了一角的石雕,眼里带着怀念。 永安郡主摩挲着石雕,泪水不知觉地落了下来。 这是那年,她不小心摔倒,手里的食盒砸落在石雕上造成的。 屋里陪着云和读书的楚幼承闻到院子里飘来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水。 “云和,你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我们先吃饭?” 云和扫了眼楚幼承跟前的纸,只见上面画满了小乌龟。 不过就是拘着楚幼承学了一个时辰,他就这般。 真是让人头疼。 想到楚唯的嘱咐,云和只觉得自己完不成让岳父变成读书人的任务了。 “小唯那边也许需要帮忙,我们过去看看吧,” 云和搁下了手里的书卷。 楚幼承立刻高兴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经过几天的默契培养,楚幼承已经能大致明白云和的隐晦意思了。 出了书房,楚幼承就看到站在院里对着石雕发呆的永安郡主。 “娘?” 这一声叫出口,楚幼承的心里别扭极了。 试想,叫曾经的侄女叫娘,这谁受得了。 也就是不常见面,要不然的话,楚幼承都想找根绳子,直接吊死在上面得了。 永安郡主也被吓得一跳,当看清来人之后,迅速调整好了表情: “是幼承啊,你这是要出去?” “没有,准备吃饭了,您要不要一起吃点?” 尽管这话,楚幼承并不是很想说。 多一个人吃饭,他就少吃一点。 他这两天已经在寻思着,要不要把云和给踢出去。 他吃的不多,看起来对小唯的饭菜并不太满意。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去吃大食堂好了。 云和:....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再背两本书了。 楚幼承:....别这样别这样,我们还是好翁婿不是。 那就干脆把春花踢出去把。 楚幼承心里琢磨着。 厨房里,正在烧火的春花突然打了个喷嚏。 “县主,这猪蹄好香啊。” 春花用力抽了抽鼻子。 早上出去买菜,县主特意交代了一句,让她带猪蹄回来。 春花还纳闷了,要猪蹄干什么。 那都是没人吃的东西。 猪肉铺的猪蹄,一般都是直接当做下水扔掉的。 等买回来之后,她眼睁睁看着楚唯一步步把没人要的猪蹄全部抄水。 在大铁锅里,加了各种香料之后,一直熬煮到了现在。 那浓浓的肉香,就连锅盖都遮不住。 楚唯见春花一副馋了的样子,嘴角带笑: “早上是谁说的,绝对不吃猪蹄?” 春花算是纯本地的土著了,对于这些物件不吃也是正常。 虽说猪肉铺的猪蹄一直都卖不出去,遇到春花愿意出钱买,直接一筐子全都送给她了。 春花添了二两银子,屠户高兴坏了,直接把下水也全都送给她了。 为了熬煮这些东西,平日里没用的足有半人大的铁锅,都被拿了出来。 一锅卤水,直接煮了十来个猪蹄。 大火熬煮了两个时辰,猪蹄表面的皮都要煮化了。 楚唯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轻轻一下,就给戳烂了: “好了,春花,把火撤掉。” “好嘞。” 在楚唯的培养下,春花已经是个熟练的烧火丫头了。 精准把控火候,就连对面厨房老王头新收的小屁孩,都比不上。 春花对自己这本事,简直自信到了极点。 她抓着燃烧了一半的木棒,起身要往出走的时候,背后突然被撞了一下。 “哎哟!” 永安郡主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了? 才刚刚进门,眼前就突然一黑,感觉前面有人推了她一样,等看清楚,自己已经坐在地上了。 还没进门的楚幼承侥幸逃过一劫。 还好,还好没着急进来。 不然春花这丫头就要撞到自己了。 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经不住对方这么折腾。 永安郡主:....你意思我年轻? 楚唯听到动静,瞧了一眼,就见那火把朝着春花身上掉。 楚唯赶紧搁下筷子,箭步冲到了春花跟前,一手把人拉开,这才堪堪躲避掉。 春花心惊胆颤,看着还在冒火星的木棍,整个人都懵了。 刚才要不是县主反应快,她最次也得被这烧火棍子烧到皮。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看着春花躲在楚唯怀里求安慰,永安郡主黑了脸。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看看我? 我还在地上坐着呢!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这样气,永安郡主都快要气疯了。 楚幼承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在发呆,也没来得及上来扶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也算是看清楚了他们的嘴脸。 哼,我用不着你们扶,我自己站起来! 坚强的永安郡主自己撑着地,站起身。 “以后走路的时候看着点,别那么生猛。” 永安郡主本是想训斥春花两句,但想到这小丫头是楚唯身边的大丫鬟,很是得脸,到底憋住了,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嘴,就带过了。 春花讪讪一笑: “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真是邪门了,她明明没听到后面有声音的。 第275章 加了料 “这是做了什么?” 永安郡主闻着味道,下意识看向锅灶。 锅盖已经被掀开了,永安郡主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说蹭饭,看到那锅里的都是猪蹄。 当下就黑了脸。 堂堂靖安侯府的郡主,竟然连这种东西都吃。 永安郡主捏着帕子,捂住了鼻子。 哪怕这味道还挺香的,永安郡主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楚唯见永安郡主如此,赶忙把锅盖合上。 “祖母,您这是?” “没事,就是过来瞧瞧你们。” 从来了靖安侯府,永安郡主如同透明人一样,整日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楚唯心里觉得奇怪,可眼前人,算是她的祖母,也不能说什么。 “丫头,开饭吧?” “好。” 楚幼承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在锅里了。 至于不吃猪蹄? 这都可以克服。 谁让楚唯就连下水都能做的那么好吃呢。 听着楚幼承咕咚咽口水的声音,永安郡主都没眼看了。 这一个两个之前是有多穷啊。 可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永安郡主扫了眼正在忙活的楚唯和春花,脸上勉强露出笑脸: “小唯呀,我来帮你。” 说着,永安郡主就直接掀开锅盖,扫了眼楚唯,迅速从袖子里面掏出来药瓶,往汤汁里面加料。 见药粉融化在锅里,永安郡主松了口气。 “祖母,你在干嘛呢?” “啊!” 永安郡主吓了一跳,手上一松,想到什么,咬了咬牙,身子往前一扑,这才勉强用袖子兜住了白色的瓷瓶。 “没事,我见你们忙,这不,想帮你们把猪蹄盛出来。” “麻烦祖母了。” 楚唯端着饭碗,朝着门外走去。 “春花,把汤也端出来。” 楚唯一边走,一边催着春花。 “好。” 春花也端着汤往出走。 永安郡主站在锅灶前,见这主仆两个人都出去了,长舒一口气。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瓷瓶,永安郡主有些羞恼。 早知道这么麻烦,直接用纸包好了,差点被人发现。 永安郡主盛满猪蹄,遮掩好了嫌弃,笑着出门去了。 “猪蹄来了。” 那和善的样子,活像是乡下隔壁家的大娘一样。 “云和,你一定要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猪蹄还没盛出来的时候,楚幼承就偷偷揪了一小块,鲜香到他都能够咬断自己的舌头了。 这种美味,要是不尝一尝,一辈子都会留遗憾的。 “祖母,您也坐吧。” 永安郡主扫了眼那猪蹄,脸上笑容一僵。 “我就不吃了,清儿可能快回来了....” “这怎么能行呢,娘快坐,一起尝尝这猪蹄,是小唯新研发出来的菜...” 楚幼承拿着筷子,夹了最大的猪蹄放在了永安郡主跟前的碗里。 “吃吧。” 楚幼承眼里带着期待,一直盯着永安郡主。 楚唯和云和也一起等着永安郡主动筷子。 永安郡主的心都快要沉到谷底了。 这楚幼承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自己喜欢吃这些东西,还非要连累别人。 她可是永安郡主! 就算是按着身份,她也不可能吃这些。 更何况,这猪蹄,还被她下了毒药。 永安郡主拿筷子的手都发软了。 吃,还是不吃,这是摆在永安郡主眼前最大的问题。 永安郡主脑海里开始剧烈地挣扎,不然.... 想到什么,永安郡主的眼睛都亮了。 “你们也吃。” 永安郡主直接给楚幼承、楚唯和云和都夹了一个。 既然让我吃,那就大家一起好了。 “祖母先吃,您尝完了我们再动筷子。” 云和声音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永安郡主无比痛苦。 我真的不想吃啊! 场面一度僵在了这里。 “快吃啊祖母。” 楚唯笑的灿烂,在永安郡主看来,那就是索命的魔鬼! “我....” 实在逃不过去,永安郡主直接把碗往旁边一推: “我不吃这些烂东西。” “祖母到底是不喜欢吃猪蹄,还是不喜欢这碗里的药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永安郡主脸色大变,说话哆哆嗦嗦,表现的很是抗拒。 “刚才盛饭的时候,您不是往锅里加了东西吗?” 楚唯眨巴着眼睛,很是单纯地问道。 春花拿着银针,放入了盆里,不过两个呼吸,那银针直接变成了黑色。 看着墨黑的银针,楚幼承的手赶忙松开紧抓的猪蹄。 “娘,您是想毒死我们?” 今儿吃饭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 这永安郡主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了。 “我没有,别听她胡说。” 永安郡主蹭的站起来,愠怒质问: “你是不是记恨那日我让你罚跪的事儿?楚唯,你真是太让我心寒了,为了陷害我,竟然置全家性命于不顾,简直是我们靖安侯府的耻辱。” 若是有楚襄一家在场,永安郡主的指证,还有人会应和两句。 可惜,这里坐着的,一个是楚唯的亲爹,一个是楚唯的夫君,根本不可能听永安郡主胡说八道。 楚唯真想对永安郡主下手,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毕竟楚唯医术精通,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无法比拟。 “我....” 没人应和自己,永安郡主很是尴尬,尤其是楚幼承和云和看着自己的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接着演,我们也想知道,你还能说出什么。 尴尬、恼怒全都表现在了永安郡主的脸上。 “你们不信就算了。” 说着,永安郡主就转身要离开。 “娘,这事儿,您不应该说清楚吗?” 楚幼承率先挡住了永安郡主的去路。 “说什么清楚?怎么,你还想对你亲娘做什么?” 这算是永安郡主唯一的底气了。 再说了,她下毒,其他人也没有证据。 就只凭着楚唯的片面之词吗? 哪怕是闹到陛下跟前,他也不能说什么。 “若不是您下的毒,那这药瓶怎么说呢?” 楚唯伸手,直接从永安郡主的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瓷瓶,赫然就是永安郡主之前捏在手里的那个。 “咦,这瓶子空了?不对,这里面还有一点粉末。” 楚唯用银针,在里面试了一下,银针竟然比验猪蹄的还要黑。 第276章 小青 可见,这就是用来装毒药的了。 “你还我,抢我东西,这是大家小姐能做的吗?” 永安郡主色厉内荏,只希望能把楚唯吓到,夺回药瓶。 可惜,她面前的,是楚唯,曾经为了一口肉,敢在山上猎虎的人! 对永安郡主,根本毫无畏惧。 加上楚幼承在中间阻挠,倒是让永安郡主难以靠近。 “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吗?” 永安郡主扒拉着楚幼承的衣服,尖锐的指甲直接勾烂了楚幼承的外衣。 “春花,快来帮忙!” 楚幼承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哦,来了来了。” 这一出闹剧,看的春花都已经蒙了。 要不是楚幼承催促,她指不定现在还在看热闹呢。 两个人一起,总算是把永安郡主给制服了。 “祖母,证据都有了,您还要抵赖吗?” 楚唯与永安郡主对视,沉了脸。 难道原主和她爹这辈子都遇不到好人吗? 先前在大牛村的时候,那楚家就一直苛待他们,现在,就连原主的亲祖母,都盼着他们死,楚唯活了两辈子,算是开了眼。 “也许,眼前这位,并不是永安郡主。”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和语出惊人,眼神锐利,似乎能够看穿永安郡主的小心思。 永安郡主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你胡说什么,我要不是永安郡主,我还能是谁?” “永安郡主身边的丫鬟,小青!” 院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永安郡主看去,就见靖安侯被老费推着进了院子、 永安郡主的脸色立刻变了,赶紧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行了,别遮了。” 费管家看着永安郡主这般滑稽的动作,声音带着冷意。 他是看着永安郡主长大的老人。 哪怕是多年不见,也是能够一眼分辨出永安郡主的。 靖安侯怒不可遏,本来是听说小唯今天做了美食,过来蹭饭的,谁知道,竟然见到了小青。 “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青浑身发抖,眼神里透着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还不说吗?” 靖安侯眼神带着冷意,身上的威压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直扑小青而去。 “扑通。” 小青直接跪在了地上: “侯爷,是奴婢一时糊涂,求您饶了奴婢吧。” 小青用力磕着头,声音带着颤抖。 靖安侯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曾经,靖安侯掌兵的时候,有个小兵叛变,直接被侯爷挂在了墙上,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活生生把人给晒成了干尸。 兵营七尺的汉子看了,都害怕。 更何况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说吧,阳儿到底在哪儿?” 小青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 “郡主,郡主.....” “侯爷,也许永安郡主已经没了。” 云和对视靖安侯,声音带着沉重。 靖安侯攥紧了轮椅的把手,强压下心里的怒气。 “说!” 嗜杀的戾气,让小青再也没有了反抗了心思。 现在老实交代,还能给个痛快,若不然,怕是风干在城墙上,就是自己的下场了。 “当年,郡主回永昌伯府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我们的护卫队不敌,死伤无数,郡主那时候已经怀了世子爷,面对追杀,加上难产,就没有挺过来。” 小青低垂着头,眼里都是泪水: “当年,郡主临咽气之前,交代奴婢,务必要抚养小主子长大,可后来土匪追上来,为了保住世子爷,奴婢只得让人带着孩子先走。” “哦?那面对众多土匪,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费管家死死盯着小青,目光带着审视。 永安郡主的护卫队,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就是对上蛮夷,都能抵御一二,一群南方不成气候的山匪,竟然能把护卫队打散。 费管家可不信小青的鬼话。 小青着急了: “是真的,那群山匪,训练有素,不必兵营的人身手差。” 小青的眼神清明,没有丝毫躲闪。 由此可见,这件事是真的。 楚唯通过小青的表情,心里有了判断。 “详细说说,他们是怎么杀了护卫队的?” 沉浸在丧女悲痛中的靖安侯突然开了口。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阳儿那么懂事的孩子,若不是出了事,怎么会不回来看他。 靖安侯的眼眶红润,细看,眼底都是血丝。 从之前小青不肯见自己的时候,靖安侯就已经有了怀疑,可永昌伯府那边没有动静,他也无从辨认。 这下,全都清楚了。 阳儿没了,这个小青鸠占鹊巢,顶着永安郡主的身份,回了伯府,可怜他的阳儿,也不知道如今躺在哪里。 这般想着,靖安侯忍不住怒从心起。 “咔嚓。” 是轮椅把手断裂的声音。 场上寂静一片,木头掉落的声音,尤为响亮。 小青的身子如同筛子一样,哆嗦不止。 费管家见此,眼中带着鄙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老费,把人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 费管家收敛表情,恭敬应声。 靖安侯府明面上是败落了,可靖安侯手里的底牌不少呢。 对付不老实的小青,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小青害怕: “我不去,该说的我都说了,为什么不能饶我一命呢?” “从你背叛主子的那时候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费管家声音冰冷,直接用力将人拖走。 半个时辰后,梧桐苑再次恢复平静。 楚幼承有些唏嘘,这个小侄女也是个短命的啊,难道是靖安侯克亲? 正要是这样的话,还是得离他远点。 哦,小唯也不能跟他走的太近。 楚幼承心里暗暗盘算着。 不过很快,又被香味给吸引过去了。 那盆被下了毒的猪蹄已经不能吃了,为了平复心情,楚幼承又做了新的吃食过来。 另一边,二房。 楚襄在书房来回走动: “怎么样,可有消息了?” 小厮摇头: “没有。” “怎么会还没有?郡主进去多长时间了?” “有半个时辰了。” 楚襄皱眉,不应该啊,小青是个手脚利索的,这么久了,还没找到机会? 还是她害怕了? 想起这些年小青有意躲避他们,楚襄就沉了脸。 第277章 凤求凰 若是这一次,小青不乖乖按着他的话照做,他一定让钱清儿死无葬身之地。 梁家。 梁氏苦口婆心,好一番劝说,才让梁三老爷相信,娶了钱清儿回去,能弥补之前被靖安侯世子坑走的钱。 兄债妹还,谁让他们是亲兄妹呢。 “三哥,你还犹豫什么呢,等回头,郡主那边有了合适的女婿人选,咱们就真的错过这个好机会了。” 说了一个时辰,总算是让梁三老爷态度有了松动。 “可梁六郎那孩子,你也知道,若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求。” 梁三老爷心里已经同意,可面上还是装出为难的样子。 “六郎你还不知道,最是识大体的,左不过是娶个吉祥物放在家里,还能保住自己官运亨通,他肯定一百个愿意的。” 梁氏没说的是,整个梁家,就数梁六郎最是投机取巧了。 为了能保住自己财运,哪怕是对自己这个旁支都能一口一个姑姑的叫着,这孩子是个傻的? 那必然不是了。 如梁氏所料。 后花园里,凉亭下。 梁六郎不动神色地套着钱清儿的话。 “清儿妹妹这次来盛京,准备住多久啊?” 吃着甘甜的瓜果,钱清儿惬意极了。 可当梁六郎说这话时,她惊了: “我这次不准备回去了。” 生怕梁六郎以为她就是进京探亲,赶忙摆手。 “哦?” 梁六郎亲手给钱清儿添了茶水,好奇道: “那是?” 钱清儿搁下手里的瓜果,脸上带着几分害羞: “我已经及笄,母亲说,想把我嫁到盛京,外祖父身子骨不好,我也能帮着照应一二。” 梁六郎心思微动。 难不成,姑母是想让他娶了钱清儿? 老实说,盛京不少对他有意的千金,论样貌和才情,都远胜于钱清儿. 唯一的硬伤就是身世。 母亲是郡主,外祖是赫赫威名的靖安侯,哥哥是得陛下看重的靖安侯府的世子,侄女还是县主。 更不要说,还能和宫里的云妃娘娘攀上关系。 四皇子,二皇子就更不必说。 细数下来,钱清儿的身份也是务必尊贵了。 整个盛京,就是皇室宗亲,也无法与之媲美。 若是自己娶了钱清儿,那他们梁家也算是和靖安侯世子拉近了关系。 凭着这一层,靖安侯世子以后也不能为难自己。 靖安侯世子如今正当红,只要他在陛下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别说兵马司了,就是接替林长盛,成为御林军统领,也是指日可待。 而钱清儿,仅仅只是扫一眼,梁六郎就确定,她已经非自己不嫁了。 这么一想,梁六郎对钱清儿笑的更温和了。 世家长大,哪怕梁六郎常年习武,这皮囊也是一等一的好看,突然一笑,更是如同三月的春风一般和煦。 钱清儿的整个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去找舅母吧?” 和梁六郎独处已经半个时辰,这段时间,钱清儿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她生怕再继续待下去,自己会暴露本性。 可梁六郎还想再培养培养感情,委婉拒绝: “刚才小厮说姑母去找我爹了,想来应该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若不然,再坐一会儿?若是表妹觉得无聊,我给你抚琴一首。” “去,把我的琴拿来。” 梁六郎不等钱清儿拒绝,直接催着小厮去搬琴。 梁六郎的院子就在花园不远处,加上小厮手脚麻利,没多会儿功夫,琴就被搬过来了。 “不知表妹喜欢听什么曲子?” 梁六郎端坐琴钱,温和问道。 “啊?” 钱清儿懵了,她哪里懂什么曲子。 小时候,她娘也请了女先生来教过她。 可那几根琴弦,她研究了好久都没弄明白。 索性也就直接放弃了,就连那女先生,也被她撵走了。 后来听丫鬟说,那女先生在南地还是挺有名气的。 离开伯府回去之后,气愤不已,想对外言说她一二不好,最后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当然,这都是往日旧事了。 现在,钱清儿无比后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就该跟着那什么女先生学上一二,也能面前糊弄过去。 见钱清儿半天说不出话,梁六郎心想,这是不通音律,虽然梁六郎心里有一丝不喜,可念及对方身份,也没表现出来。 “这样,我给表妹奏一曲凤求凰吧?” “凤求凰?好,我爱听,就这首吧。” 梁六郎嘴角微微翘起,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 悠扬的琴声立刻响起。 走到花园跟前的梁氏听着曲子,眉眼带笑。 看来是成了,她就知道,六郎这孩子最聪明了。 梁三老爷也松了口气。 那钱清儿,哪怕是没有刻意打听过,他也听说这姑娘从外地来。 永昌伯府已经落魄,加上这些年陛下有意打压,也算不上什么勋贵了。 这样的府邸,养出来的姑娘,必然也是小家子气。 可现在瞧着,倒是他着想了。 若是钱清儿真的粗鄙,六郎应该也是看不上的。 “三哥,您瞧,都不用我们说和,这两孩子就已经郎情妾意了,您还是早点决定吧。” “那等你三嫂回来,我们商量一二,就上门去提亲。” “好。” 梁氏捏着手帕,快步进了凉亭: “哟,还是咱们清儿的面子大,竟然能让六郎抚琴。” 正好一曲终了,梁六郎起身向梁氏行礼: “姑母。” “嗯。” 钱清儿也连忙起身: “舅母。” “好孩子,玩的可还舒心?” “挺高兴的,六表哥人好,琴也弹得好。” “那就好,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府吧。” 这么快? 钱清儿心里微微有一丝失落,垂头应声: “好。” “若是喜欢,回头再来就是了。” 梁氏的这句话,勉强算是安慰到了钱清儿。 .... 回去的马车上,梁氏看着钱清儿魂不守舍,明显就是相思的模样,捂着帕子轻笑两声: “瞧瞧,这去了一趟,魂就跟没了一样。” “舅母,那六表哥,真是很难让人不动心呢。” “傻丫头,舅母可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今儿六郎那凤求凰,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不就是一首曲子吗?” 钱清儿对这东西一窍不通,哪里能悟到梁六郎的心思。 第278章 酒后胡闹 梁氏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梁六郎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这傻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 也就是有自己了。 若不然,就是月老亲自牵了姻缘线也没用。 “那凤求凰,意为求娶心爱女子,你想,六郎这是什么意思。” 钱清儿眼神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梁六郎也心悦自己吗? 钱清儿往日恨不得眼睛长到天上,可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比梁六郎,逊色太多了。 这样的情况下,对方竟然喜欢自己。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跟娘说。 梁氏见钱清儿如此,嘴角都是笑: “我三哥说,让我问问你是否相中了六郎,若是相中,改日他就上门提亲,傻丫头,回去收拾收拾,安心等待出嫁吧。” 钱清儿恍神了。 这就快成亲了? 往日把成亲挂在嘴边,可真到了这时候,钱清儿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直到回靖安侯府,钱清儿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下了马车,楚襄的心腹小厮就在门口等着了。 “夫人,二爷让您过去一趟。” “老爷让您把表小姐也一起带过去。” 后半句,小厮刻意压低了声音。 梁氏神情一凛,老爷这是? 不管如何,梁氏还是哄着钱清儿一同去了二房。 “老爷。” 安置好了钱清儿,梁氏就去了书房。 见楚襄着急地来回走动,梁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怎么了? “我让小青去下药了。” “得手没有?” 梁氏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要靖安侯世子一死,老侯爷就算是再倔强,也只能把侯府传给老爷。 事关他们一家以后的荣华富贵,梁氏也不敢轻视。 梁氏摇头,我亲眼瞧着人进去的,可已经过了这么久,也没听到动静,我怕,小青这死丫头是故意诓骗我们的。 “所以,您让我把钱清儿带过来,就是为了防着小青?” 楚襄点头。 小青能给钱清儿起名叫清儿,可见她对钱清儿的看重。 真到了生死关头,就算是舍了自己,她也绝对不敢暴露他们。 这一切,都是楚襄的猜测。 事实上,小青早已经如数招认。 黝黑的小屋里,只有桌上放了一盏蜡烛,勉强能够照亮。 靠墙的地方,绑着个人,身上的衣裳已经烂成条状,或深或浅的血痕无不说明这人遭受了怎样的严刑拷打。 “我都已经交代了,求你们,别伤害钱清儿,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青说话有气无力。 费管家闻言,冷冷一笑: “你也知道护着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我们郡主呢?” 费管家看着供词,恨不得活剐了她。 这个贱人,竟然为了荣华富贵,给郡主下药,可怜的郡主,才刚刚产子,就没了命! “你以为我想当她?” 小青的言语带了愤恨: “当年,楚襄明明许诺我,只要杀了永安郡主,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远走高飞的,可结果呢?” “我给永安郡主当了十多年的替身,你知不知道,那永昌伯,就是个沉迷美色的草包,而我,为了能扮好永安郡主,整日在冰冷的佛堂,我的脸,也被迷药换了骨!” 没错,当年永安郡主被楚襄逼着顶替永安郡主的身份回去,还被强行灌下了楚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软骨散。 紧接着,面容清秀的永安郡主遭受了蚀骨之痛,再看镜子的时候,自己的脸,已经和永安郡主有了五分相似。 可惜,楚襄的人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不引起永昌伯府上的人怀疑,小青如同阴暗之地的老鼠,整日躲在佛堂里面闭门不出,为的就是防着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两年啊,整整两年,一个人对着满屋的佛像,小青已经快要疯魔。 本以为,出来之后,等待自己的是荣华富贵,谁知道,面对的,竟然是永昌伯那个草包不闻不问的冷落。 堂堂正室夫人,混成这样,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应该庆幸,楚阳没得早,要不然,她也早晚死在永昌伯那个废物手里。” 小青阴冷一笑: “是我,让她免受这种痛苦,你们应该感激我。” 费管家的眼神带着冰冷。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悔改。 真是无可救药。 “你对郡主如此有情有义,我们靖安侯府也不能让你白白受委屈,就让钱清儿嫁给楚文柏好了,左右你和楚襄夫妻关系这么好,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应该会善待你的女儿的。” 楚文柏? 那就是个只会招猫逗狗的纨绔,绝对不行! 小青激烈挣扎: “清儿是无辜的,你们欺负她算什么本事!” 可惜,费管家已经离开,根本没人听她狂吠。 芙蓉院。 正在吃糕点的钱清儿突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不成是着凉了? 舅母怎么还不回来。 钱清儿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半个时辰钱,梁氏说有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钱清儿纳闷的要紧,看着眼前的精致糕点,也没了胃口。 折腾了一天,她有点想娘了,要不然先回去? 要是梁氏回来了,自己再过来就是了。 钱清儿索性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刚要出门,突然迎面扑来一股酒气。 “哟,哪里来的美人儿?快让本少爷乐呵乐呵。” 来人赫然就是楚文柏。 浑身都是让人反胃的酒气。 钱清儿对他,更是嫌弃的不行。 “你让开。” 钱清儿也是被千娇百宠的,对上楚文柏这个醉汉,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敢推我,这脾气,我喜欢。” 说着,楚文柏靠钱清儿更近了。 钱清儿用力推攘,可惜,她的力气哪里比得上楚文柏。 不过眨眼之间,就被挡在了墙角。 “来人啊,快来人啊!” 楚文柏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人都撵走了。 眼下,不管钱清儿叫的多大声,都没人应她。 “啊!” 随着钱清儿的惊呼,是布料撕扯的声音。 ..... 一个时辰后,等梁氏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床上,赫然是睡过去的楚文柏,还有抱着被子抽泣的钱清儿. 梁氏的脸都白了。 作孽啊,这是干了什么? 第279章 下面人叛变了 “还不赶紧把少爷带回去!” 两个粗使婆子用力才把人给抬开。 “清儿。” 梁氏柔声唤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钱清儿仇视的目光。 “我..我要楚文柏死!” 钱清儿掐着被子,咬牙切齿。 梁氏的脸沉了下来,心里暗骂楚文柏胡来,对钱清儿也不满了。 可嘴上却还在劝着: “清儿,文柏也是喝醉了,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钱清儿攥着被子,衣服凌乱不堪,费管家带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 “啊!” 钱清儿看到费管家,尖叫出声,赶忙缩进了被子里。 梁氏回头,就见费管家悄无声息进来了。 “费管家。” “楚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梁氏的面容几乎扭曲。 死老头,竟然这么快就让人改口! 以前,哪怕费管家不情愿,还是会叫自己一声二夫人的,现在呢,就是楚夫人。 真是笑话了。 “有事出去说。” 等跨出门槛,梁氏才再次开口: “是来撵我们走的?” “侯爷嘱咐,希望你们尽快搬离侯府。” 梁氏捏着帕子的手指已经泛白。 “知道了,回去告诉大伯,我们不会占侯府便宜的。” 梁氏挺直了脊梁,好似下一刻就立刻离开侯府一样。 可惜,费管家并没有挪动步子。 “还有事?” 梁氏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他还要亲眼盯着他们离开不成? 梁氏也就是嘴上硬,倒底是不愿意出去住的,若非如此,也不会苦苦挣扎。 “侯爷吩咐,想见一见表小姐。” “大伯这是要?” “就是单纯见一面。” 这老家伙,嘴也真紧,什么也不肯说。 “清儿现在的样子,怕是不能见人,你看,要不然明日再说?” “不必,张嬷嬷,你们两个进去帮着表小姐收拾一下。” 梁氏愕然,看着两个粗使嬷嬷进门,满头雾水。 怎么瞧着,不大对劲呢? 两个嬷嬷都是手脚利索的,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收拾妥当。 钱清儿脸色惨白,除了眼眶红了一片,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清儿,我随你一起去吧。” 不在跟前看着,梁氏实在不放心。 “不了,只希望楚夫人能给我一个说法。” 钱清儿冰冷的声音,掐灭了梁氏想要掌控对方的最后一丝念头。 看着一行几人远去的背影,梁氏快要气疯了,偏这个时候,伺候楚文柏的小厮过来禀报: “夫人,少爷身上有伤。” “柏儿怎么会受伤,快,去请大夫。” 梁氏就指望着儿子了,眼下听到楚文柏受伤,根本顾不上别的。 至于钱清儿,留给老爷去发愁吧。 楚襄:....你礼貌吗? 娶妻不贤毁三代,这就是楚襄现在的想法。 青儿没有消息,楚文柏那边又出了事,梁氏连钱清儿都管不住。 一桩桩,一件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终于,楚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快,老爷出事了!” 且不提二房这边的混乱。 钱清儿被带到了老侯爷住的院子,整个人都处于惊惧中。 “这就是青儿的大女儿了。” 费管家进了门,恭敬向靖安侯禀报。 靖安侯含着威压的眼神扫了对方一眼,直把钱清儿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那模样、动作,和青儿简直一模一样。 说不是青儿的女儿,靖安侯都不相信。 靖安侯的眼神里透着疲惫:“行了,老费,把人带下去仔细盘问,不要漏掉一点。” 管家点头应是,紧接着,亲手拉着钱清儿离开了大厅。 钱清儿眼看如此情形,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奇怪了,靖安侯不是他的外祖父吗? 怎么看着他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心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之后,钱清儿忍不住身子直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 舅母对她种种算计,就连表弟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 如今,连唯一能够给他撑腰的外祖父也不见了。 不,她不认命! 钱清儿拼命挣扎着:“我的母亲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见我娘!救命!!” 可惜,钱清儿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她了。 另一边,楚襄在一大夫的把脉整治之下,总算是醒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看着围在自己跟前的梁氏,眼里带着愤怒以及着急:“怎么回事?” 梁氏被抓着胳膊问的一脸懵:“什么怎么回事?老爷,你在说什么呀?” “我在说钱清儿啊,她不是被人带走了吗?还没有回来吗?” 梁氏满心满眼都是丈夫和儿子,哪里能注意钱清儿这个外人。突然被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摸不着头呢。 她扫了一眼旁边的嬷嬷,嬷嬷立刻回话说:“回夫人,表小姐被管家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楚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难不成,他们真的发现什么了吗?不应该呀!若是如此的话,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楚襄攥紧了拳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 紧接着,刘瘦子就进了屋。 这么大一个活人悄然从屋檐上掉落在地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旁边的嬷嬷和丫鬟们都吓了一跳。到时梁氏,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知道楚襄没有面上表现的这么软弱无能。不过,她也只当不知道罢了。 梁氏低垂着头,遮掩自己眼里的平静。 楚襄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楚唯一家,根本就注意不到梁氏的奇怪。 “去,好好查一查钱清儿去哪儿了。” “是。” 刘瘦子领了命之后,出门没多久就去了梧桐苑。没办法,谁让靖安侯府里还有不少楚襄的耳目呢,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说不定自己一个马虎,就有可能牵扯到更多无辜人的性命。 楚唯看着瘦子突然进门,有些惊讶:“可是二老爷那边有什么吩咐?” 刘瘦子点头:“老爷让我查一查表小姐的去向,不知道我该如何回答,还请县主明示。” 第280章 假消息 没办法,谁让他早就已经是如意县主的人了呢。若是楚襄知道的话,怕是恨不得再吐二两血出来。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暗卫,就这样白白成为了别人的主力。 “嗯,如实告诉他,就说靖安侯把钱清儿关押起来了。 楚幼承想到关于当年安宁郡主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尤其这事中间还有楚襄插手,若是不能抓住确凿的证据。 就是他们就是有青儿指认也没有用。 “得令。” 知道该怎么回话,刘瘦子一刻不敢停留的飞奔回去二房。 楚襄听着刘瘦子的回话,整个人都处于惊恐状态。他很难想象,若是靖安侯真的知道了当年的秘密,会不会把他们活剐了。不行,绝对不能让靖安侯知道,哪怕只有一丝的风险也不能。 “去,去给我好好的找一找,务必要查到钱清儿,把她杀人灭口。” 刘瘦子点头应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当年的永安郡主都是二爷的人。 刘瘦子离开又去通了消息,没办法,这两头不对付他就得多折腾几趟才行啊。 安长怀已经乐坏了,他快步冲到了安相的书房。 安相此刻正在垂眸,看着一些紧要的事情、突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见安长怀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有些不满的皱眉:“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安长怀把手中的小纸条展示给安相:“爹,您看,靖安侯府那边自己先乱了。” 自从之前靖安侯世子查到了春风楼那边,安长怀就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尤其还把他精心培养的红娘也给折进去了,他心里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平下来的。 安相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眼。 一张纸条,不过寸尺,上面只有两行小字。安相看完之后,整个人都惊讶了。 这楚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吧!在当年永安郡主出嫁的时候,靖安侯还是权势滔天的。楚襄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他的独女下手,这胆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就是可惜了,这些年也没有把靖安侯拿到手里,现在倒是给了他们安家一个好机会。 “你想怎么做?”安相低声问道。 安常怀手掌化为刀搁在脖子下面,做出一个抹杀的动作。 “自然是要趁着这次机会,浑水摸鱼了。就算到时候行动失败,大家也只会去怀疑楚襄两口子,而不会把目光放到我们安府。毕竟,谁能想到和靖安侯府没什么恩怨的丞相府,会在这趁机作乱。” “行,那就按你说的做!” 安相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靖安侯世子一手掌握着兵权,又得魏康帝如此信任。哪怕上次他们都已经那样做了,还是没有让魏康帝有丝毫的相信。既然陛下那么信任他,那他就要从中做一把梗在这两人之间,看以后皇帝还如何再信任靖安侯世子。 只要没有了这个碍事的人,他们大事可成。 安常怀得了应允,立刻回了房间换了一身夜行衣,匆匆从房顶上翻了出去。 安长卿本是要过来和大哥把酒言欢一下的,可见大哥行事匆匆,甚至身上还穿了那么一身衣服,安长卿不由得起了疑心。不过,他也没有趁机追上去,他早就知道这个大哥非比寻常了,现在追上去也不过是撕破脸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样还能多一些先机在手里。 只是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安长卿看着手里的酒壶,自嘲一笑:“这酒可是盛京城的好酒,千金一壶,大哥这次没有口福了。” 这般想着,安长卿带着酒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仙儿正在房中绣着花,看着手帕上那鸳鸯戏水的图案,安长卿闪眼神闪烁。 自从两人大婚以来,他还没有和周仙儿洞房呢。 原因无他,周仙儿实在是太特殊了。若是他和周仙儿走的太近的话,难免会遭了父亲的忌惮,还有妹妹那边也不太好说。 安长卿放下酒壶的动作有些大,周仙儿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就见安长卿正坐在自己不远处。 周仙儿吓了一跳:“相公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让人说一声呢。” 说着,周仙儿就要去呵斥身边的丫鬟。 怎么回事,这也就是她在这里绣花,若是在和嬷嬷吐槽相公的不是,岂不是要被相公抓到把柄了吗! 安长卿摆了摆手:“别怪他们,是我看你专心绣花,不忍让你分手。你的绣工真是不错,就是放在整个盛京城也是一等一的吧!” 安长卿拿过手帕,仔细端详。 周仙儿脸唰的一下就变红了。 这些年,因为家里的人一直说他是未来的二皇子妃,所以几乎都是高标准严要求。莫说绣工了,就连琴棋书画她也都是样样皆通的。放在盛京城这些勋贵女子当中,当属典范。 不过,家里人不让她出风头,所以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苋那厮在贵女圈里风光得意了。 不过这些虚名,周仙儿一点儿都不在意。事实上,她对于二皇子并没有那么喜欢。这个表哥虽然身份贵重,可私下行为实在不堪入目。 从出生到现在,周仙儿每每想到自己以后要和这样的一个人度过一生,就觉得绝望至极。不过还好,上天有眼,把她许配给了安家的二公子。 想着想着,周仙儿心就开始扑通乱跳。 两人坐在一个屋子,里相对无言,显得有些尴尬。 周仙儿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安长卿贴心的主动出声询问:“可是伤着眼睛了?若是不舒服的话,就歇歇再绣吧。” 周仙儿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摆手道:“不用不用,不过是有些闷热罢了。” “哦,对了,夫君过几日就要去参加考试了,不知准备的可充分?” 周仙儿自知,她如今已经不算是周家人了, 当然,若是他能够拉拢到安相为二皇子所用的话,她就是周家的大功臣。 不过在此之前,周家是不会给他任何助力的。 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也从来不向娘家做太多要求。 眼下安长卿自己有才华,又要参加科举,上面还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公公撑腰,想来未来也是前途无量的。 安长卿笑着点头:“都准备好了,到时劳烦娘子费心了。” 第282章 翅膀硬了 追风的一声惊喝,倒是吓了楚唯一跳。 出于本能,楚唯身子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直接让安长怀扑了空。 这一刀,安长怀用了七成力道,为的,就是弄死楚唯.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看着自己与楚唯擦肩而过,安长怀瞳孔紧缩,满目震惊。 两人四目相对,擦肩而过。 安长怀拉住大刀,准备趁着楚唯还懵的时候,再来一次。 可事与愿违,大刀直直朝着钱清儿那边飞去。 “清儿!” 小青脸色大变,眼瞧着已经来不及了,直接飞身,扑到了刀锋上,拦住了大刀继续向前。 “娘!” 钱清儿手脚僵硬,眼睁睁看着本应该到自己跟前的大刀扎进了小青的腹部。 没了刀,安长怀气不可耐,化掌为拳,势要和楚唯拳脚较量。 一拳直直朝着楚唯的面门砸去。 楚唯眼见背后是墙,根本躲不开,闭着眼,咬牙伸手和对方硬碰硬。 “啊!” 两拳相撞,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安长怀的面目狰狞,收回已经脱力的右手,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楚唯的拳头。 这是什么妖孽,不过就是碰了一下,竟然整个胳膊都脱臼了。 楚唯知道自己力大无穷,但一直没有和高手过招,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在楚唯的认知里面,这些人都是身怀内功的强者,可现在瞧着,好像自己把他们想的太过强大了。 楚唯:...我谢谢你,你就是个怪胎! 楚唯忍痛,用力接好脱臼的胳膊。 楚唯正准备再出手的时候,追风过来了。 “县主,您没事吧?” 有一堵墙隔着,追风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等过来,追风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人不是朝着县主来的? 小青腹部插刀,已经断了气,钱清儿如同木偶一样,呆滞地蹲坐在小青身边。 刁蛮任性的钱清儿,突然想到了很多。 小青死了,以后再也没人护着自己了。 这般想着,钱清儿的眼泪不停滴落。 被费管家关进来的时候,钱清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第一反应,是咒骂小青的种种不是。 曾经,以为自己身份尊贵的钱清儿,一夕之间晓得,自己不过就是个丫鬟的女儿。 这种打击,哦对贪慕虚荣的钱清儿来说,是毁灭性的。 可真当小青死去的时候,钱清儿有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傻! “把他拿下。” 楚唯松了松筋骨,看向楚唯的眼神虎视眈眈。 好不容易碰到个沙包,必须要练练才行。 楚唯瞅着朝自己不断靠近的追风,余光扫向楚唯不怀好意的目光,后背发凉。 不过就是个没什么内力的死丫头,竟然还想捉住他,做梦! “少主,快走!” 楚唯攥紧拳头,蓄势待发,就要和对方动手的时候,外面的黑衣人突然喊了一声。 楚唯警铃大振,对着追风虚晃一拳,趁着追风躲闪的时候,出了牢房。 看到外面倒下的尸体多数都是他们的人,楚唯紧皱眉头,这都是花费重金培养出来的死士啊。 拿出去,他们都是能够以一抵千的。 对上靖安侯府的暗卫,丝毫没有优势。 楚唯抿唇,眼神都是寒意。 靖安侯这个老狐狸,竟然藏得这么深! “快,快走!” 为数不多的黑衣人,拼命挡住还在不断进攻的暗卫,催促楚唯离开。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离开了。 但少主一定要平安护送出去。 黑衣人这明显保护楚唯的动作,引起了暗卫的注意。 擒贼先擒王,离楚唯最近的几人已经改变了攻击的目标。 楚唯的身手,远在黑衣人之上,在一暗卫冲过来的时候,他一拳打飞了对方,顺手抢了他的兵器,果断朝着门口杀去。 生生杀出了一套血路。 临出门前,看了眼身后的下属,楚唯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靖安侯府,真是好样的。 这才多久,已经在这个破地方折损了几十名死士。 楚唯的脑海一片混乱,加上后面紧追不舍的暗卫,楚唯身上的暴戾更重了。 “别追了。” 楚唯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暗卫不是楚唯的对手。 追上去,会有更多人伤亡,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确定,那黑衣人是谁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与此同时,永昌伯也到了盛京。 看着阔别多年的盛京,永昌伯的眼里带了怀念。 往年就算是回京述职,因着没有岳父大人帮衬,永昌伯总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可这次不一样了,他夫人回侯府了,就算是看在永宁郡主的面子上,靖安侯也不能对自己视而不见。 “绿竹,进京!” “是。” 驾车的马夫在给守卫看了令牌后,赶忙跳上马车,一鞭子下去,马车快速朝着靖安侯府狂奔。 .... “我娘都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到底是没了娘,楚唯让人给钱清儿送了身孝服过来,算是侯府的最后一点善意。 钱清儿对上过来送衣服的费管家,眼里带着倔强: “我要亲自去给我娘下葬。” “然后趁机逃跑吗?” 费管家不屑地扫视钱清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平日里,钱清儿对小青可没这么孝顺。 现在突然提出来亲自下葬,摆明了有鬼。 “当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欺负我?” 钱清儿眼泪簌簌,可惜,丝毫激不起费管家的怜悯。 “你们囚禁我娘,是因为她的卖身契在你们手上,但我钱清儿是自由人,别忘了,我是正儿八经的伯府小姐!” “你们没权利关押我。” 钱清儿擦干眼泪,强硬说道。 这是小青临咽气之前,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的话。 尽管小青并不想让钱清儿回永昌伯府,可钱清儿想获得自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费管家犹豫了。 本以为,永安郡主遇害的事情,钱清儿应该知道一些,但经过仔细盘问,钱清儿也说不出什么。 为了防着消息泄露,就只能把钱清儿暂时关在这里。 现在,小青已经没了,留着钱清儿也没用。 放人的话,也得靖安侯点头才行。 第281章 下套 “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学业,倒是没有陪娘子出去,想必有些委屈娘子了。娘子且放心,待我来日中举,定会向陛下请封诰命给你。” 若是楚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笑两声,这不就是在画大饼吗? 不过可惜,周仙儿只当安长卿说的是真的,笑笑没有言语。 另一边,靖安侯府倒没有这么平静了。 安长怀亲自去了秘密营地,点了十个身手顶尖的好手。 他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死侍,眼神肃穆:“你们都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杀手,今日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没有?” “是!”十人齐齐大喊一声,震撼天际,就连飞过的鸟儿也快速地扑腾的翅膀,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好,那现在就行动。” 哪怕是在白天,因为有着群山遮掩,倒也不害怕让外面人瞧见。 等到盛京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安长怀带着这十个人去了城墙的一个角落,拨开那杂草丛生的芦苇,就看到一个足够容纳一人通行的小洞。 “快跟上!” 安长怀站在那里,督促着大家进了小洞,这才跟着一起进去。 这是他们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挖通的地道。 这地道的某个出口,就是春风楼红娘的卧室。 不过可惜,因为春风楼被发现了,那个出口只能堵死了。 否则,剩下的所有地道,就全都白费了。 .... 一个时辰之后,在靖安侯府的地牢外面,一队穿着夜行衣的人潜伏在角落,等着外面的守卫换班。 靖安侯府的守卫一炷香巡逻一次。 只有在换班的时候,会有两炷香的时间延长。 这些,还是之前潜入进来的两人用命换回来的消息, 为了以防万一,安长怀亲自带队过来。 “动手。” 外面打更的报时声音刚落。 这群人就行动起来了。 如安长怀所料,换班的时候,这地牢没人看守,他们一路下去,畅通无阻。 不知是靖安侯府近日没有看押的犯人,还是旁的缘故,一路走来,间间牢房空缺,走到尽头,就看到被绑在架子上的小青气若游丝。 小青虚弱至极,看到有人进来,下意识抬头看去: “你们是谁?” 小青的眼神里带着警惕。 刀尖的锋芒让小青的眼睛无法看清。 “就是她,动手!” 大刀砍下。 突然,一声铿锵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有人用剑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有埋伏!” 看到对方的打扮,领头之人立刻反应过来: “快,撤退!” 靠近门口的黑衣人赶忙向后撤退,可才走了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都来了,还想走?” 门口,赫然是拿着木棍的楚唯。 当然,还有几名靖安侯府的暗卫一起。 前有埋伏,后无退路。 领头人扫了眼架子上的小青,心下一狠,握着大刀,快速朝着对方攻去。 就算是把命留在这里,也得完成主子的吩咐。 “啊!” 眼瞧着大刀被追风打偏,落在小青胳膊不远处。 小青忍不住尖叫出声。 现在她还不明白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就是真蠢了。 “救命啊,救命!” 楚唯趁着双方交战,趁机把小青从架子上拉了下来。 小青蓄意谋害永安郡主,罪不可赦,但不应该是被这些人灭口。 小青心乱如麻,也不挣扎,跟着楚唯去了旁边的牢房。 “娘,外面怎么了?” 背靠着架子的牢房,关押着钱清儿。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钱清儿害怕极了,可这黑漆漆的牢房,只有她一个人,就是心慌,也只能忍着。 谁知道,竟然看到了她娘过来,钱清儿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小青尽量对着钱清儿扯出笑脸: “没事,清儿。” “你们在这里待着,若是乱跑,被那些人灭口,我们可就不管了。” 小青闻言,眼神闪过一丝狠辣,等楚唯转身的时候,小青一咬牙,直接握着手里的铁链,朝着楚唯的头上套去。 “清儿,过来帮忙。” 小青知道,自己的种种罪行,已经被揭穿了。 就算是不被那些人灭口,靖安侯也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与其如此,还不如搏一把。 赢了,活下去。 输,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 楚唯也没料到,都已经到了这节骨眼了,小青还出来添乱。 脖子被铁链猛地勒住,楚唯只觉呼吸困难。 楚唯的双手下意识抓住铁链: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放我们娘两离开,要不然,大家都别活了。” 钱清儿真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手脚已经发软。 “娘,您这是干什么啊?” “去,搜一下她身,把值钱的都收好,以后咱们娘两就指着这些活了。” 钱清儿没有动弹。 小青不耐烦,大声呵斥: “愣着干啥呢,快动手!” 小青的手拉着铁链,手掌已经泛白,因为用力,已经结疤的伤口,也再次崩开,血瞬间浸透了衣裳。 楚唯的力气,就是常干农活的汉子,也比不上,更别说小青养尊处优这些年,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不等钱清儿靠近,楚唯手上一用力,那勒着她脖子的铁链,瞬间变了形。 细看楚唯手抓的地方,还有两个凹陷进去的指纹。 “你倒是有勇气,那出去和杀手交手吧。” 楚唯拉开铁链,随手一扔,眼里带着怒气。 若不是她有几分力气,就小青刚才那一下,就能生生要了她的命! 做了这么多错事不知悔改,竟然还想趁着外面乱糟糟的时候逃跑。 她以为外面是什么,好日子吗? 错了,那是等着要她命的杀手。 光是小青背负的那些罪孽,有多少人不想她再开口。 楚唯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下心里的愤怒: “最后一遍,想活着,就乖乖躲在这屋里,不然,就去送死。” “县主,小心!” 追风和靖安侯的暗卫,实力不凡。 对上安家这些精心培养的死士,也毫不逊色。 双方已经陷入焦灼。 门外等着的安长怀听着里面兵器相交的声音,只觉不好,握紧了身边放置的长刀,拉上面罩,悄声跟了进去。 安长怀躲过了外面的打斗,靠近了小青所在的牢房,看到楚唯露面,直接一刀刺向了楚唯的心脏。 追风打退了一波杀手,分神寻找楚唯的时候,恰巧扫到了安长怀的身影。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安长怀的长刀已经冲到了楚唯的面前。 第283章 见岳父 另一边,永昌伯挺直腰板,朝着靖安候府而去,丝毫不知道,靖安候府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路过来,挂着永昌伯府牌子的马车,很是扎眼。 “你们听说了吗?永昌伯来了。” “这个时候来,难不成真是给钱清儿结亲的?” 某府邸,一群穿着贵气的妇人,一边打着马吊,一边小声八卦着盛京城最近的事情。 “就钱清儿,我家老爷早就让人去打听过了,嚣张跋扈,简直不是当儿媳妇的料,也不知道谁会娶了她,真是倒霉了。” ..... 二房。 从楚襄病倒,二房人心惶惶,侯爷要撵二房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可瞧瞧,这二房有一个算一个,伤的伤,病的病,哦,对了,倒是有一个好的。 可惜,那是个说话不管是的庶子。 就算是他有心想帮忙,也没用。 “要不咱们赶紧跑吧?” 后花园,一群小姑娘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靖安候府的月钱还算是丰厚,给自己赎身,也是绰绰有余。 在侯府当下人,她们也见识了不少,最是明白树倒猢狲散的道理了。 二房已经不成气候,跟着这样的主子,还不如当个百姓来得好。 “要不然伺候世子爷?我的三叔家儿媳妇的姑婆在那边当看门婆子,我得使人去问问。” “别想了,没瞧见这两房已经势如水火了,在世子爷眼里,咱们就是二爷的人,搁你,你会用咱们?” “而且,世子爷管家之后,就一直在节省用度,如今没了二房,突然多出一些吃白饭的,肯定是不同意的。” “真是烦气,都是一家人,非要闹来闹去算怎么回事啊!” 梁氏从厨房回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 墙倒众人推,他们一家还没落败,这群捧高踩低的就暗暗盘算着判主,要命了! ..... 靖安候府对面,永昌伯站在大门口,紧张不已。 “绿竹,看看你家伯爷穿戴可还合适?” 绿竹点头: “合适合适,小的这就上去叫门。” 说着,绿竹快走两步上了台阶。 “有人吗,有人吗?” 很快,紧闭的大门开了一道缝。 一个小脑袋瓜从里面伸出来: “你是?” 门房小厮打量了一眼绿竹身后德的永昌伯,眼神警惕。 他们这边,除了世子爷和郡主一家,就再也没人过来了。 突然有人来,必然心怀不轨。 “永昌伯府,快去通传,就说永昌伯过来拜见岳父了,快去!” “咳咳,绿竹,不要无理。” “小兄弟,去通传吧。” 永昌伯面带微笑,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姑爷? 门房傻眼了,合上大门,赶紧去禀报。 自从大小姐成亲之后,姑爷就没有上过门。 好端端突然来了,这可是大事啊。 屋里。 因着永安郡主的事情,靖安侯一直郁郁寡欢,楚唯生怕老爷子想不开,这不,变着花样做了好吃的,希望老爷子能吃的舒心一些。 靖安侯夹了一筷子肉,咽下肚,额头已经冒出热汗了。 “丫头,这肉好辣啊。” 说着,靖安侯不停地给自己扇风,想降降嘴里的火辣。 楚唯的筷子不停,吃得满嘴油光: “曾祖父,这肉,就得多放辣椒才好吃呢。” 之前陛下赐了一个皇庄,楚唯收拾了一些辣椒种子,让庄稼把式精心照看。 也是正当季,这不,不过两个月,头一茬辣椒就已经长出来了。 皇庄还有一亩地专门种了辣椒,以后再也不会短了。 楚唯寻思着,这时候天气热,最是适合吃点辣的开胃。 索性就做了这道水煮肉片。 老王头坐在靖安侯身旁,只顾着埋头苦吃。 郡主的手艺,他确实比不上。 偏老王头那个新手的徒弟小钱,尝了一口之后,就嚷嚷着要学: “师傅,你教我做水煮肉片好不好?” 小钱看着老王头,眼神中带着期待: “我学会了,天天给您老人家做。” 小钱也是一片孝心,这才开饭多会儿功夫,胃口小的老王头就已经吃了两碗米饭了 小钱生怕老头子这肠胃给吃坏了。 这不,赶紧表孝心。 “咳咳咳。” 老王头也没想到,爱徒会在这个时候接他短。 老王头张了张嘴,想呵斥小钱两句。 但对上小钱那稚嫩的小脸,又舍不得了。 小钱这孩子在厨艺上有天赋,又舍得下功夫,可比那个好吃懒做的杨胖子要懂事的多。 老王头每次见小钱这孩子进步,就忍不住后悔,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放着这么好的徒弟不教,非要教那个没出息的杨胖子,真是白瞎了他的心血。 还在厨房苦练切菜的杨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唉,师傅怕是有骂他了。 杨胖子揉了揉鼻子,拿起菜刀,继续练习。 他都习惯老王头这么“势利眼”了。 看着瓷盆里粗细不一的白菜丝。 杨胖子忍不住叹气,不过就是炒个菜,非要切的粗细均匀,切的整齐,那不也是进肚子? 他是真的不能明白,当然更重要的,是无力感。 都已经练了一上午了,白菜也霍霍了好几个,还是没有一点进步。 杨胖子都快要落泪了。 如果时光能重来,他一定厚着脸皮在县主身边当给狗腿子。 有吃有喝,还不用切菜。 可惜,杨二那个小子,比自己更懂得讨好。 县主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优先考虑他。 也就是上次去永昌伯府,实在用不上杨二,这才找的自己。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练吧,要不然,老王头回来,自己又要挨打了。 杨胖子有些心酸。 另一边,在饭厅里。 被杨胖子惦记的老王头,还在大快朵颐。 “侯爷,永昌伯求见。” 楚唯眉头微蹙,永昌伯? 他不是无召不能回京吗? 这个时候突然来,难不成是为了5的事儿? 楚唯抿着嘴唇,陷入了沉思。 永昌伯对永安郡主的事情到底知情吗?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怎么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楚唯是不信的。 靖安侯对这多年没见的女婿,也没什么好感。 当年,要不是老永昌伯在他跟前发誓,一定会善待楚阳,他才舍不得把唯一的女儿远嫁呢。 现在,女婿突然上门,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 “去,让他进来,在大厅等着。” 靖安侯沉了脸,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了。 永安郡主年纪轻轻就没了,这让他以后去了地下,如何面对眉儿。 想到这儿,靖安侯就浑身散发着冷意。 第284章 遇见熟人 楚唯也想去见见永昌伯,不过被靖安侯拦住了。 “小唯,怎么说,他都是你名义上的祖父,你露面,未免会陷入为难。” 靖安侯对于这个没见面的女婿,谈不上待见。 靖安侯让老费把他的轮椅给推了出来,没办法,要稳住人设。 若是他活蹦乱跳的,上面那位就该着急了。 永昌伯进门之后,一路被带到了大厅,除了丫鬟来上了个茶,就再没人进来了。 永昌伯很是不悦,都已经提前禀报过了,靖安侯还不过来。 这是故意在晾着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永昌伯就心里没底。 永安郡主在永昌伯府的时候,自己对她一直不冷不热,若是那女人跟靖安侯说了什么,自己就有苦头吃了。 靖安侯被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永昌伯在走神。 靖安侯没理会,直接让老费把他推到了前面。 吱呀的轮椅声,让永昌伯立刻醒神。 看到上首的靖安侯,永昌伯下意识起身: “岳父。” 靖安侯锐利的目光盯着永昌伯,直让永昌伯浑身难受。 “我可担不起永昌伯这称呼。” 靖安侯声音冷冽,如同三月的寒冰。 永昌伯面容僵硬。 “侯爷,我知道,这些年是我犯糊涂,但我是真心对楚阳的。” “那我问你,楚阳喜欢什么?” 永昌伯一时语塞。 那女人,不是只喜欢钱吗?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良久。 永昌伯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果然,那女人跟靖安侯说了他的坏话。 永昌伯心里有了火气。 自己又没有少她吃喝,有什么可抱怨的。 至于通房,哪个人家里没有。 自己就算是纳再多妾侍,正室夫人,不也只有她一个吗? 女人就是心眼小,这些许小事,还要拿出来说两句。 小青:...你才心眼小。 靖安侯见永昌伯丝毫没有悔悟的意思,直接沉了脸。 当年他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小阳许配给这样的人渣。 “爹,你听我解释。” 永昌伯感受到靖安侯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心下一慌,赶紧说: “您听我说,那些妾室,都是同僚送的,实在推拒不掉,不过我心里一直提防着她们,绝对没有扶正她们的心思。” 这话,别说靖安侯了,就是老费都要听不下去了。 真是什么人渣都有啊。 当年,永昌伯的父亲上门求娶的时候,可是就差跪下了。 那老永昌伯可是用永昌伯府一门数年的荣耀发誓,绝对不会让永昌伯纳妾。 这是怎么,瞅着他们这里天高皇帝远,所以毫不顾忌吗? 老费突然觉得,永昌伯府这些年没落,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靖安侯也气不过,紧抓着扶手,沉着脸: “来人,给我把他撵出去!” 永昌伯愣了,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赶人,是什么意思? 这是靖安侯独有的别院,下面伺候的人,早就已经被靖安侯清理过了。 一声令下,外面就有两侍卫直接进门了。 “靖安侯,我好歹也是你的女婿,你就这样对我?” 永昌伯变了脸色,被人拉着往外走,拼命挣扎道。 靖安侯不屑冷笑一声: “滚!” 风光进门,本以为能借着靖安侯的影响力,在盛京稳固一下势力。 没想到,竟然被扫地出门。 这老头儿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靖安侯府都已经落魄了,有自己这样的伯爵帮衬,才能稳重靖安侯府独一无二的地位。 可他在做什么? 绿竹一直在门房等着永昌伯. 见永昌伯被撵出来,赶紧快步出了门房。 “伯爷,怎么了?” “绿竹,咱们走!” 眼瞧着到了门口,永昌伯挣脱开了束缚、 绿竹一头雾水,这不是伯爷的岳家吗?怎么还被赶出来了? 出了大门,看着对面的牌匾,永昌伯冷哼一声,催着绿竹找了一家客栈先暂住。 回了盛京,都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永昌伯想想就生气。 “绿竹,咱们不是在盛京还有一个小院吗?一会儿让人去收拾收拾。” 这还是之前永昌伯回京述职的时候,临时买的小院。 只留了两个下人在小院守着。 现在过去,等着收拾,也得好半天时间。 还不如在客栈先休息休息。 绿竹给永昌伯收拾好了东西,才去那小院。 说来也巧了,永昌伯买下的小院子,离靖安侯府也只有两条街。 不过,那地方已经不算是勋贵聚集地。 两进的小院子,也没有勋贵人家看得上,这才让永昌伯捡了漏。 哪怕如此,也花了不少钱。 因为这个小院,回了伯府的永昌伯还生了好久的闷气。 自己的岳家明明就在盛京,还只能花钱重新买院子,这种事说出去,他的老脸就全都没了。 “对了,你顺便去打听一下靖安侯府的事情。” 一路过来,听到外面不少人在议论靖安侯世子。 靖安侯这老家伙竟然立了世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跟他说一声。 绿竹知道永昌伯现在心情不好,低头应是。 出了客栈,绿竹两眼一抹黑,他才跟着永昌伯没两年的功夫。 这盛京城,算是头一次过来,本以为跟着老爷能见见世面,谁知道,才来第一天,就被人给撵出来了。 绿竹都替永昌伯尴尬不已。 绿竹埋头走路,没走两步,被人给迎面撞到,本就一肚子火气的绿竹破口大骂: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 那被撞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顾不上手里的东西,赶紧抬头去看对方: “绿竹?” “嗯?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富...富贵哥?” 富贵一脸震惊: “老爷来了?” 绿竹点头: “老爷今儿刚来,还说呢...” 碰到熟人,绿竹这满肚子的苦水也算是有人倾诉了。 “富贵哥,您知道伯爷之前买的院子在哪里吗?” 临出门之前,永昌伯说了那宅子的地方。 可绿竹两眼一抹黑,正准备找个本地人打听一下呢。 “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儿,跟你一起去吧。” “那这东西?” “没事,就是一些吃食,不重要。” 富贵提前几天进了靖安侯府之后,就一直在下人院子里住着。 因为不算是靖安侯府的下人,所以,富贵每日也算是清闲。 每日听那些婆子说八卦,富贵也了解到不少消息。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这侯府的水,实在太深了。 富贵心里着急得很,日日盼着永昌伯赶紧来盛京。 第285章 换主 等到了跟前的时候,富贵和绿竹直接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富贵抬头看了眼匾额。 “这是钱府啊。” 绿竹看着富贵来来回回的走,愣住了: “哥,不是伯爷的宅子吗?” “是啊,没错,等我先问问。” 富贵进门,朝着旁边的门房喊了一声: “兄弟,我问一嘴,这是谁家啊?” “看不见吗?这是钱府。” “哪个钱?”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对方,眼里带着不屑: “外地来的?也不打听打听,这盛京城还有几个姓钱的。” 富贵主动伸手,给门房塞了半两银子; “小兄弟,细说两句呗。” “你是?” 门房眼神中带着警惕。 这宅子常年没人来,好端端来了这么两个人,还问东问西,着实有点奇怪。 “我们兄弟两,是外地来投奔的,我们一个亲戚,说是就在门前大街一户姓钱的人家做工。” 富贵又塞了半两银子给对方: “这不是,听说钱家的主子不挑剔,给的钱还多,我们兄弟两就从老家过来了。” 绿竹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接话: “可不是,我们两兄弟在这地方绕了两圈,说是就这一家姓钱,好兄弟,通融通融。”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 “这条街上,确实就我们一家,不过,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那户。” “我们家主子,是永昌伯府的大小姐,和你们不沾边。” 门房只当是哪个姓钱的商户人家,索性直接挑明。 “永昌伯府的大小姐?这怎么可能。” 富贵是真的傻眼了,这宅子,是当年他陪着永昌伯购置的,就连地契,都写的永昌伯的名字。 怎么一转眼,突然变成了大小姐啊。 反正是自己人,富贵陡然变了一副嘴脸,顺便把门房手里的银子夺了回来: “行了,兄弟,去,赶紧把宅子收拾收拾,伯爷明儿过来住。” “伯爷?谁啊?” 门房是真傻眼了,刚才老实巴交的富贵怎么突然嚣张起来了? “你们主子的亲爹,永昌伯!” “啊?” 门房愣住了。 永昌伯要过来住,怎么主子也没有派人过来交代一句? 这宅子,是小青在世的时候,来盛京顺手置办的。 永昌伯买了宅子回伯府,心里憋屈,就顺口跟小青抱怨了两句。 谁知道,那小青临走之前,竟然把地契也一并带来了。 小青在来了靖安侯府的第二日,就让心腹亲自走了一趟京兆尹备案。 京兆尹的张大人一听说是靖安侯世子的母亲永安郡主的事儿,立马立催着下面人给办了手续。 按理说,本应该宅子的主人永昌伯亲自过来的,谁让人家有权呢,张大人也不敢多拖,就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宅子的下人,都是小青重新给置办的,也算是唯6是从了。 这不,哪怕是富贵已经表明身份,门房的人也没动作。 这年头谁知道是不是哪里来混吃混喝的骗子。 “兄弟们,有骗子。” 门房朝着府里大喊一声,紧接着,出来了三五个彪形大汉,直接把富贵和绿竹围住了。 “就是他们。” 富贵后退了两步,说话结结巴巴: “你..你们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永昌伯在南地呢。” “什么回京,胡说八道,我看你们就是想来混吃混喝,兄弟们,给我打!” “啊!” 在几个彪形大汉中间,富贵和绿竹如同丧家之犬,只能抱头鼠窜。 “我,我们真是永昌伯跟前的人。” “还是不够狠,兄弟们用力点。” 傍晚,小院里。 永昌伯看着那些嚣张的奴仆,气的半死。 “本伯爷就是永昌伯。” 可那些打手还是不信。 富贵捂着脸,惨痛地吸了口凉气: “老爷,要不然还是让大小姐来吧?” 他是看清楚了,这些人就是愣头青,不让他们见到大小姐,绝对不会让老爷住进去的。 永昌伯攥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咒骂着小青。 回来就回来,竟然连他在这里的私产也敢随便动,真是个贱人。 “走。” 永昌伯可不想再被人撵出来第二次了。 回了客栈,永昌伯看向富贵,眉眼带着审视: “我不是让你跟着夫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这富贵跟着自己的时候也不短了,难不成,他也被收买了? 永昌伯有些怀疑。 富贵扑通直接跪下: “老爷,冤枉啊,奴才也是找到机会才溜出来的。” “怎么回事?” 永昌伯直觉不好。 “夫人那日进了世子爷的院子,就再也没露过面,大小姐也不见了。” 永昌伯蹭的站起身: “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道,就这些,也是奴才废了好大功夫才打听到的,对了,大少爷找到了。” 富贵捂着脸,赶紧说了更重要的事儿。 “当年那个孩子?” 永昌伯血液似乎要凝固了一般。 富贵点头: “对,侯爷很疼大少爷,替大少爷请封了世子。” “我儿子是靖安侯世子?” 永昌伯傻眼了,这怎么回事。 就算是那孩子回来,也是继承自己的爵位,怎么还承了靖安侯府的爵位,那楚老二楚襄可不是个好惹的,能答应? “对,二爷一家因为这件事,和世子爷处处不对付,哦,大少爷有了女儿,叫楚唯,陛下也给了封号,如意县主,可威风了。” 永昌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自己的孩子竟然沾上了岳家的光,他怎么能不高兴,当年靖安侯在外征战,数年下来,早不知道积攒了多少财富。 永昌伯可是眼馋的很。 光是当年迎娶永安郡主的时候,靖安侯府就给准备重重的一百零八抬嫁妆,还有不少是靖安侯夫妻两私下塞给郡主的。 由此可见靖安侯府的底蕴深厚。 这些年,他也打过那些嫁妆的主意,可那贱人不等他下手,就直接堵住了他的话。 说什么敢动嫁妆就要和离。 永昌伯也就退缩了。 谁让她身后是靖安侯呢。 要是惹急了,那死老头带着人上门找他麻烦,就糟糕了。 第286章 没出门 这次进京,她竟然直接把所有嫁妆都给带上了,带不走的,直接变卖成银票带着。 一点都不给他留。 更不要说下面的两个女儿了。 永昌伯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一个肚子出来的,怎么6就那么招她喜欢。 那疼宠的样子,活像是对待眼珠子一样。 要不是他亲眼瞧着下面两个闺女出生,他都怀疑,那两个是被抱过来的。 算了,说多了也没用,都已经过去了。 倒是这儿子找到了,她也不给自己去封信,这是看不上他了? “夫人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督促着大小姐学规矩,再别的就没了。” 永昌伯点头: “那大少爷呢?” “听说大少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办案,哦,是安丞相的庶长孙没了,陛下让世子爷尽快查清这件事。” 永昌伯死死抓着桌角,强按下心里的激动: “你说的可是真的?” 富贵用力点头; “绝对没错,世子爷眼下是陛下跟前的红人,都没人敢招惹,可厉害了。” “不过,楚二爷也很厉害,楚苋大小姐嫁给了二皇子。” “还有什么,赶紧说。” 随着富贵的描述,永昌伯眼睛蹭蹭的放了光。 这靖安侯府的祖坟是冒青烟了吗? 云妃老蚌生珠,下面的小姐也成了皇子妃,就连他那从乡下认回来的野儿子竟然都能入了陛下的眼。 永昌伯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回京。 以前因为自己膝下没有嫡子,可没少被同僚挤兑,现在,让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瞧着。 他的儿子比他们的厉害多了。 唯一让永昌伯纠结的点就是儿子随了岳父的姓。 这不是让人戳他脊梁骨吗? 这件事,等回头见了那孩子,得好好说两句。 另一边,楚唯也回了侯府。 “爹,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大热的天,两人围坐在锅灶旁边,小声嘀咕。 楚幼承无聊地不信,拿了根烧火棍在地上胡乱哗啦: “来就来了,怕什么。” 对于永昌伯的到来,楚幼承的心里是愤怒的。 但他向来表现的漫不经心,尽管楚幼承的眼神中带着冷冽,楚唯也不曾察觉。 “话不是这么说啊,那是永昌伯啊,论起来,人家是咱们两的长辈,到时候一个孝道压下来,你我不也只能吃亏吗?” 上次,小青借着永安郡主的身份,硬是让她在祠堂罚跪了一夜,这事儿,楚唯可还记着呢。 “这倒是个麻烦事儿。” 楚幼承默了默,想到什么,眼里带着几分兴奋: “要不然,咱们把他抓起来?” “啊?” 楚唯愣了,还以为老爹想出来什么好办法了,就这,就这? 你醒醒啊,那是你亲爹啊。 这可是要被雷劈的。 “永安郡主的死,万一和他有关系呢?关起来不也顺理成章吗?” “爹,您是办案办上瘾了?” 楚唯满头黑线: “对了,安之海的案子,您准备怎么结案?” “哎呀,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楚幼承搁下烧火棍就要往出走,这些日子,一件件事情闹得他就把这件事搁置了。 “追风,追风!” 楚幼承出了厨房,对着院子一阵狂叫。 “世子爷,您找我?” 刚回侯府,还没翻下墙,就听见楚幼承喊自己。 他差点脚滑掉下去。 “嗯?” 楚幼承听到声音,直接跳了起来。 “小风,你怎么回事?” “怎么走路没声音,还站在人身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楚幼承一顿批斗,让追风差点原地石化。 楚幼承的声音,引起了3的注意。 没办法,毕竟大中午的,就楚幼承站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很难让人听不到。 “爹,您找追风有事?” 楚幼承正说得起劲,突然被打断还是他最发憷的女婿,当即改了口: “没事没事,就是看小风一直在外面奔波,风吹日晒的,多辛苦啊,关心他两句。” 追风:....我谢谢您,我瞧着像是傻子吗? 莫名其妙被念叨的一顿,追风无语至极。 别说追风了,就连楚唯也有些心情复杂。 好端端的,欺负人家追风做什么? “追风,你去歇着吧。” 被派遣去跟踪安长怀的杨二在追风的后脚进门。 见大家都站在院子里,只觉得奇怪。 大晌午,太阳这么毒,站在院子里不热吗? 还是在这里修炼什么内功心法呢? 杨二仔细盯着三人,见他们头上连汗都没有,立刻肃然起敬。 果然是在修炼内功,这是哪家的功夫,竟然还能耐寒。 三人:....我们只是刚出来,你信吗? “你怎么过来了?” 楚唯见到杨二,微微惊讶。 “县主,安家大爷这几日一直都在安府,没有出门。” 楚唯蹙眉,那日晚上,她分明看到安长怀了。 耳朵后面的那颗痣,分明就是安长怀的,这总不能造假吧? “确实没有出去,小的雇了好几个小乞丐整日盯着安府,绝不可能看错。” 为了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杨二可是下了血本了。 花了一钱银子,找了三个乞丐,轮流看守,就这还得管他们的饭,要不然,这些小乞丐都不愿意。 “哦,对了,安家二少爷回来了。” 安长怀? 传闻中,安家的二少爷,天赋异禀,向来有京城才子之称。 若不是因为人在外地求学,常年不回来,光是上门说亲相看的,怕是都能把安家的门槛踏破了。 安长怀可是嫡长子,嫡亲的姐妹还在宫里当妃嫔,父亲又是当朝丞相。 换句话说,就算是三皇子坐不上那个位置,只要安相还在丞相的位置上稳坐,相府未来二十年的荣华如归还是有的。 更别说,安长怀向来有才名在外,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还跟着名师求学。 只要不傻,就知道,这安长怀肯定是以后要接替安相位置的。 嫁给他,以后最次也是个二品的诰命,若是气运好,三皇子恰好上位,那就是和陛下沾亲带故了,怎么也能封爵。 这么好的条件,那简直就是香饽饽了。 不过,可惜,陛下有意搅浑这潭水。 第287章 赐甜枣 硬是给周仙儿和安长怀拉了郎配。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凑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要糟心得多。 而且,当日周仙儿成亲,就连新郎都还在外地。 可还是架不住羡慕。 万一周家后来就选择支持安家呢? 这也是说不定的。 本来,站队就是要慎之又慎的事情。 而且,这不,大婚也有些日子了,都没有传出来两人不和的消息,指不定两人也看对眼了。 对安府来说是好事。 可对靖安侯府来说,未必是好事了。 他们都怀疑,安家有造反的可能,要是连安长怀也是知情者,安家这不是如虎添翼吗? 不能不防啊。 宫里。 卫康帝提笔,在奏折上写着批复,语气不平不淡: “长卿那孩子回来了吧?” 伺候在旁边的王钦点头: “是,前两日回来的,听说,安二少这次也要参加科举。” “你说,他对朕给他安排的婚事可满意?安嫔常说这个弟弟好,朕也关照他两分。” 卫康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周家书香满门,这样人家培养出来的姑娘,必然也是大家闺秀啊。” 王钦心里呵呵一笑。 那安家二少爷若是知道,指不定多恨他呢。 哪怕是娶个平民百姓,也好过这周家的大小姐。 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要是惹急了,周家能连窝端了他们一家。 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就是娶了个祖宗。 这些日子,听说安嫔闷闷不乐,就连胃口都不好。 不过,这些小事,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他是陛下的人,若是向着外面人,和陛下离了心,那就不好了。 “王钦,朕记得库房里有一对竹雕的镇纸,你去把东西找出来,送去给长卿,让他安心备考。” 王钦垂头应是。 这算是什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吗? 他心思回转,出去催着下面人找东西了。 .... 安府正院。 王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安长怀回来已经有几天了,这孩子竟然日日都宿在那周仙儿的院子里。 安长怀发愁啊,这孩子要是喜欢上那周仙儿,宫里的闺女可怎么办啊。 好歹是大风大浪过来的,王氏也能明白陛下的用意。 这样膈应人,为的,不就是让老爷分神。 家里的荣华富贵,王氏想要,可闺女的富贵,她也想保住。 手心手背都是肉,王氏哪里能不疼呢。 从周仙儿进门之后,王氏就一直不咸不淡,为的就是让周仙儿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谁知道,长卿回来,自己忘了交代,就让这孩子一颗心都放在那女人身上了。 下面人说,两人已经圆房了。 这是什么意思。 真要生一个流着周家血脉的孩子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王氏就气绝。 “去,把二爷给我叫过来。” 本应该是二少爷,但安长怀下面已经有了孩子,为了方便区分,就索性直接叫安长怀二爷了。 丫鬟听王氏的语气不好,腿脚麻利,生怕惹得王氏不痛快,受了罚。 安长怀正在和周仙儿你侬我侬的时候,丫鬟突然进来传话。 安长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 “你告诉母亲,我一会儿就过去。” 周仙儿抽出自己的手,淡淡一笑: “既然娘找你,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你快去吧,莫要任性。” “仙儿,你真好。” 安长怀好一顿安抚,这才起身离开。 等人一走,周仙儿就敛了笑容。 王氏叫安长怀过去,想不都不用想,肯定是说她的事儿。 从过门之后,周仙儿就感觉到大家对她淡淡的。 她倒是不介意,可若是王氏要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周仙儿就不得不提防了。 看着桌上开的正艳的花朵,周仙儿捏着根茎,轻轻一掐,就折了下来。 “嬷嬷,这花,若是开在错的地方,那就只能除掉了。” “小姐放心,老奴已经收买了王氏跟前的二等丫鬟。” 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这里就能晓得。 王氏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人还没扎进来,自己跟前的人就出了岔子。 “娘,您叫我有事?” “哼,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了?” 安长怀有些无奈。 他娘有些时候精明,可在这后宅之事上,却又糊涂的不行。 “娘,仙儿挺好的。” “仙儿仙儿,这才处了多久,就叫的这么亲热。” 王氏的话尖酸刻薄。 “你可小心点,这周家的丫头,不是善茬。” “你爹本来就不喜这桩婚事,你若是再和那丫头走这么近,可不是好事。” 这些年,那个安长怀没什么本事,就因为占了一个长子的名头,得了老爷青眼。 她只能看着干着急。 没办法,谁让下面那个小的,一点本事都没有。 若是让他凑上去,安相指不定对他们娘两更失望呢。 “娘,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安长卿正要说话,外面来了丫鬟: “夫人,宫里来人了。” “湘儿?她出事了?” 王氏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自己在宫里的女儿。 除了她,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府上。 “是陛下跟前的王钦公公。” “王钦?快请,去,把人带到前厅,通知老爷。” “是。” 王钦,可不是什么小喽啰,他们不能马虎。 阎王好糊弄,下面这些小鬼可难缠得很。 得罪了王钦这个小人,回头在陛下跟前说了两句,他们丞相府,就算是在陛下心里进了黑榜了。 王钦进门,就有专门的小厮领着往前院走。 “小福子,瞧瞧,这丞相府喜事一来,府上的绿植都新鲜不少了。” 一路上,到处都是花枝招展。 应该是喜事结束,下面人还没来得及撤。 王钦适时夸赞,让出来迎人的安长怀心里膈应的厉害。 他的儿子才刚刚离开,这府上就办喜事,这不是在恶心他吗? 就因为自己是个庶子,连儿子的死,都能草草了事。 安长怀死死咬着牙,还要装出欢喜的样子: “王...王公公,大驾光临,有...有失远迎。” “哟,瞧您说的,咱家就是替陛下来传个话,不知道贵府的二少爷在哪里啊?” 安长卿搀扶着王氏正巧过来。 “在下见过王公公。” “客气客气,陛下听说二少爷回来了,龙颜大悦,特意赐下一对雕竹镇纸,希望二少爷能金榜题名。” 第288章 茶不如旧 王氏闻言,心里高兴地都快要开花了。 卫康帝可不会只单单让王钦跑个腿,就为了送个镇纸。 这是陛下知道了卿儿要参加科举,特意暗示呢。 安长卿倒是没有王氏这么乐观。 卫康帝,连世家大族都敢打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够手握大权。 他爹如今是丞相,门下的学生,不在少数。 毫不夸张地说,虽然如今瞧着,安家实力不显,但真要比。 就连周家都不敢正面和安家对上。 不然的话,安嫔也不可能在宫里顺风顺水过这么多年。 柔妃是谁,那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连云妃这样身世不显的妃嫔,柔妃都处处针锋相对。 更不用说安嫔的出身,要比云妃要强得多。 若说争储中,谁对柔妃母子最有威胁,莫过于安嫔了。 然而,可惜的是,柔妃是个没脑子的,只看到了云妃这个被推出来的挡箭牌,加上安嫔低调行事,倒是相安无事。 不过,卫康帝却在三皇子出生之后,就有意在打压安家。 若不然,为什么安之海,安府的第三代死了,陛下却只让楚幼承来查案。 没错,楚幼承是靖安侯世子,可这不过都是虚名。 陛下想让他成为一把刀,就得把刀磨锋利。 然而,更重要的是,卫康帝的赐婚。 这明摆就是不想让安家参与到争储中。 否则,为什么不给大哥赐婚。 要知道,大哥可是做鳏夫好多年了。 陛下赐婚,又是丞相府的长子,这样的身份,就是高门大户的庶女,也是愿意的。 非要给自己这个嫡子赐婚,为的,不就是困住安家的手脚吗? 可明面上,对着王钦,安长卿还要笑脸相对。 “多年不见,二公子还是如此俊美,可以称得上是盛京第一才子了吧。” 漂亮话而已,王钦还是会的。 尤其,陛下这是让他在施恩,那就得做出样子。 “对了,二少奶奶呢?咱家出宫的时候,柔妃娘娘还说让咱家帮着给二少奶奶道喜呢。” 王氏笑容一僵,这种时候,谁会叫那个丫头出来,这不是添堵吗? 王钦感觉到了王氏的不悦,只当做没看见。 王氏的态度如何不重要,关键是安长卿要怎么想。 安长卿正要找借口应付,周仙儿就从门外进来了。 “王钦公公,好久不见。” 周仙儿进门之后,笑着跟王钦打招呼。 “周大小姐,哎哟,瞧我这张破嘴,该叫您安家二少奶奶了。” 周仙儿笑着与安长卿对视一眼,满脸幸福。 王钦眼神闪烁,这安长卿是个狠角色啊。 瞧瞧,这才几天,就把周仙儿哄得晕头转向了。 “二少奶奶好福气,这安少爷,可是盛京城少有的青年才俊呢。” 周仙儿捏着手帕,不说话。 王钦也不纠结,好话说两句就得了。 “时候也不早了,陛下跟前不能没人,咱家这就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可王钦上门,还是让盛京不少人起了心思。 “还得是安相啊,瞧瞧,就连二儿子从外地回来,陛下都惦记呢。” 搁在他们身上,要是家里的子孙没有建树,别说是赏赐了,陛下能不能记住,都是二话呢。 “安家的大小姐可是安嫔呢,一来二去,这也算是和陛下沾亲带故了。” 真要说陛下的小舅子,那得是皇后的娘家人。 可惜,远宁王府的人是没有福气享这个富贵了。 只能让她们这些庶妃的娘家人沾光了。 不过,有的府邸倒是动了心思。 “没记错的话,这丞相府还有个嫡次子还没亲事呢。” “对,咱们家的庶六姑娘,和那位安少爷年纪相仿,老爷想和安家结亲?” “那是自然,咱们家还够不上站队的资格,这次能沾上安家,也算是搏一把。”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家盯上了安家三少爷。 哪怕这位是个盛京人尽皆知的纨绔,毕竟各家都有庶女,拿来攀附权贵,那也算是皆大欢喜。 ..... 皇宫。 王钦如实说了自己在丞相府的所见所闻。 卫康帝眉眼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端着茶盏,浅饮了一口,蹙了眉头: “这茶啊,味道不对。” 王钦仔细瞧着,心里咯噔一声: “陛下,这茶,是老奴亲自泡的,许是不当心,错了味道,老奴这就给您重新泡一盏。” “不用,这茶啊,还是那个茶叶,不过是太用心了,倒是少了几分熟悉的味道。” 话落,卫康帝搁下茶盏,再不碰它。 王钦心下松了口气,随即又是一紧。 陛下这不是再说茶叶,这是再说安府呢。 有时候啊,人不能太聪明。 如靖安侯一家,那才是顶顶的聪明人呢。 王钦斜睨了卫康帝一眼,见陛下专心批奏折,这才小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伴君如伴虎啊,哪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 .... 靖安侯府。 倒是乱糟糟的。 永昌伯从宅子那边回来之后,意识到,他如果不能找到钱清儿的话,这院子,他怕是住不进去。 最关键的是,钱清儿的那些嫁妆。 他了解,钱清儿的性子。 这丫头,刁蛮任性,也最是刻薄自私。 永安郡主又是一个劲儿地宠着这丫头。 哪怕手里还攥着不少,但钱清儿肯定也抠出来了一些。 他在盛京这边处处需要花费,手里的银钱,未必能支撑太多。 尤其,他还要仔细想想,要笼络哪位皇子。 永昌伯去而复返,是靖安侯没有想到的。 不过因为去的是靖安侯府,靖安侯也没有收到消息。 出来接待永昌伯的,是楚幼承. 楚幼承一露面,永昌伯就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人的眼睛,和永安郡主,实在太像了。 楚幼承扫了眼永昌伯,心里忍不住吐槽。 那老头子,看女婿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瞅瞅,浑身透露着投机取巧的算计。 “你是?” 永昌伯脑子里一时间想了很多。 难不成这是二房的楚襄? 不应该啊,那楚襄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一些,但也不应该...这么年轻。 “我是靖安侯世子。” 简单一句,让永昌伯整个人如同被钉在那里一样。 这,就是他儿子? 第289章 帮他一把 永昌伯仔细打量着楚幼承,那眼神火热的,让楚幼承心里直打鼓。 这是什么意思吧? 看着永昌伯在他身边绕圈,楚幼承忍不住后退两步,眼神中带着警惕。 实在不是他胆子小,这永昌伯的眼神,实在太怪了。 “好啊,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永昌伯也听富贵说了,这孩子是从乡下来的,关切问了一句。 楚幼承忍不住挠了挠头。 大家怎么回事,见面都喜欢问这么一嘴? 不过,既然永昌伯都问了,楚幼承也就顺着说起了自己那些年在大牛村的日子。 过来奉茶的丫鬟听着世子爷说起他和大牛村村东头的老太太念叨隔壁村大花嫁的汉子懒等等琐事,额头满是黑线。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怀疑。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过来? 丫鬟也是老熟人了,上次楚幼承和永安郡主见面的时候,也是她端的茶水、 小丫头深知,世子爷这絮叨嘴子,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完,赶紧退下了。 离开大厅,看着外面的烈日,小丫鬟都觉得格外顺眼。 只要不让她听世子爷絮叨东家长西家短,晒太阳她也愿意。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这不,不远处的大厅里,永昌伯对着已经端上来的第三杯茶水,陷入了后悔。 他不该问这句话的。 永昌伯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强行打断: “那个,幼承啊,是这样,我想问一句,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永昌伯最要紧的,还是要找到钱清儿. 一想到这个女儿,永昌伯很是不悦。 他来的消息,怕是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偏偏这丫头都不出来。 这是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 “啊?你说她啊,这事儿....” 那边的进展,也没有瞒着楚幼承。 不过,钱清儿现在还被关着,他要怎么告诉永昌伯. 直说吗? 貌似不能啊。 .... 另一边,芙蓉院。 本来,费管家是要督促着他们搬家的,可楚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这件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若是把人真撵到大街上,那就有些不像话了。 卧室。 楚襄苍白着脸,借着梁氏的手喝了药,声音有些虚弱: “钱清儿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梁氏搁下药碗,眉眼带着哀愁: “没有信儿,老爷,那老家伙是铁了心非要把我们撵走,你看,要不给宫里递个消息?” 楚襄点头,眼里带着讥讽: “真是乡下来的泥腿子,陛下这是在拿他当刀呢,那老家伙,还满心以为,陛下这是信任靖安侯府。” 楚襄心里认为,靖安侯如今动作这么大,是楚幼承给了他希望,有了陛下撑腰,就能把他们这些外人撵出去。 真是个笑话。 “对了,老爷,听人说,永昌伯来了。” 楚襄坐直了身子,眼神带着光: “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儿,说是去了对面拜访那老家伙,谁知道,让人给撵出来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丑事,早就已经传遍了。 尽管没有中用的人,梁氏也能听到了消息。 楚襄病倒,自己就算是知道,也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 那永昌伯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楚襄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钱清儿不是被老头子抓走了吗?人家亲爹都找上门来了,咱们帮衬一下,也是没错的。” 梁氏瞬间明白了楚襄的意思。 这是要在中间搅和一下? 可那永昌伯也是楚幼承的亲爹,一边是没什么本事的女儿,一边是已经有了世子爵位的儿子。 换作是她,怕是也不会为钱清儿撑腰吧? “你主管去做就是了。” 楚襄嘴角扬起微笑。 小青那个蠢货,真以为躲在永昌伯府,自己就拿她没办法? 永昌伯府里,他可埋了好几颗钉子。 可以说,对伯府的事儿,他一清二楚。 小青倒是机灵,知道守着楚阳的那点嫁妆,但自古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已经落魄的永昌伯呢。 一块肥肉放在嘴边,他能不咬一口? 楚襄摩挲着手指,眼神中带了思量。 二房如今势单力薄,能够分上一杯羹,总比没有的好。 .... 大厅。 永昌伯正跟楚幼承大厅钱清儿呢。 梁氏就从外面进来了。 “姐夫来了,下面人见我忙着照顾老爷,都没知会我一声。” 梁氏进门,端着得体的微笑。 永昌伯心头激荡。 这是过来给他下马威了吗? 才短短一会儿给功夫,永昌伯就已经成功把自己放在了楚幼承一伙儿。 梁氏扫了眼桌上的茶水,眼中透着几分不赞同: “幼承,不是我说你,你爹千里迢迢上门来寻亲,你怎么都不给上一点好茶叶,我记得,前些日子,陛下好像赐了些贡茶,别那么小气,拿出来也让姐夫尝尝。” 搁以前,楚幼承早就对上梁氏了,他们那一房的贡茶,可不比自己少。 尤其,云妃在宫里狐假虎威,可没少给他们一房扒拉好东西呢。 因着钱清儿的事儿,楚幼承确实要去合计一下,起身出了屋子。 “春花,过来,你仔细听着。” 楚幼承出门后,扫了眼墙角,挥了挥手,招呼了一声。 躲在犄角旮旯里的春花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 “世子爷,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可是最喜欢听八卦了。 .... 屋里,梁氏也愣住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楚幼承这么好说话? 梁氏还以为要费些心思呢。 永昌伯见梁氏盯着门口的方向,顺着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忍不住纳闷了。 梁氏是有毛病吗? 瞧着倒是挺贵气,要是脑子不好使,他还是躲远一点吧。 永昌伯的小动作,梁氏自然是看见了。 她忍不住黑了脸,这父子两气人的本事,还真是如出一辙呢。 “姐夫这次来,是常住吗?” 永昌伯摇头: “没有,就是回京述职,清儿那丫头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虽说二房马上就要被撵出去了,可到底是云妃娘娘的兄长家,永昌伯也不想得罪了。 第290章 结亲 梁氏扫了眼门口的方向,见楚幼承没有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冲着永昌伯说: “姐夫,按理说,这话我不应该说的,但是,清儿那孩子,我也是挺喜欢的。”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永昌伯只觉,梁氏要说的话,未必是自己想听的。 “这事情,实在蹊跷的不行,那天清儿还在我院子里。” “因为我家老爷生病了,一时没有顾得上清儿,让老侯爷跟前的人请走了,到现在也没个准话。” 梁氏低头捏着帕子,声音委屈: “您也知道,我们二房在侯府的处境尴尬,又是侯爷亲自发了话,我一直不敢跟人说,若非您是清儿的亲生父亲,我定然也是不会开口的。” 永昌伯蹙眉,侯爷把清儿带走了,干什么? 永昌伯半信半疑。 清儿和楚幼承算是亲兄妹,钱清儿就算是再傻,也该知道,谁是友,谁是敌。 好端端地和梁氏交好,已经很是奇怪了,更不要说,清儿消失了。 偌大的侯府,连主子都看不住吗? 这绝对不可能。 永昌伯府虽然已经破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胡来的。 更别说靖安侯府这样守卫森严的地方了。 永昌伯好歹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梁氏这话,明摆着是有错漏的。 永昌伯端着茶水浅浅引了一口,没有表态. “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问幼承,倒是让弟妹费心了,对了,楚襄的身子可好些了?” “来的匆忙,没有准备礼物,还请见谅,等下回,下回一定补上。” 说完之后,永昌伯就不再言语了。 梁氏愕然,她说的还不清楚吗? 钱清儿,他的亲闺女没了,一点都不着急的吗? 梁氏有些看不懂了。 来之前,楚襄信誓旦旦,永昌伯绝对会和他们合作, 可永昌伯似乎对钱清儿一点都不感兴趣。 梁氏就要说话,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回去和老爷商量一下再说吧。 梁氏心里寻思着这件事,楚幼承就来了。 楚幼承的身后,就跟着钱清儿。 钱清儿的头发乱糟糟的,活像是遭受了什么。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了褶皱。 钱清儿见到永昌伯,眼眶瞬间红了。 “爹。” 声音还带着哭腔,倾诉着钱清儿心里的难受。 娘走了,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就这样没了。 钱清儿的心里空落落的。 没人护着,短短几日的功夫,钱清儿就成熟了不少。 她知道,如果不快速成长,未来,等待自己的,是残酷的一生。 钱清儿上前,直接拥住了永昌伯,让永昌伯一头雾水。 才来盛京几天,这丫头性子就变了? 不应该啊,肯定是永安郡主生怕他兴师问罪,这才派了钱清儿过来的。 至于那头发、衣服,想来就是装可怜罢了。 这般寻思,永昌伯的心就硬起来了。 “站好,好歹也是伯府的大小姐,你这像什么样子!” 被永昌伯呵斥,钱清儿松开了胳膊,规矩站好。 当余光扫到不远处坐着的梁氏,脸色瞬间变了: “不知道楚二夫人如何处置楚文柏?” 钱清儿攥紧了拳头,强压下心里的愤怒。 当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在遭了那种事之后被带走,在钱清儿的心里彻底留下了伤疤、 而且,那时候,自己还有了心上人。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了。 “楚文柏?怎么了?” 永昌伯心里警铃大振,有种不好的预感。 “爹,楚文柏醉酒,把我错认成青楼的人,他...” 钱清儿捂着嘴,不住的哽咽。 在场的都是过来人,也明白钱清儿后半句要说什么。 梁氏脸上尴尬至极: “清儿,你们也算是表兄妹,那孩子是真的对你没坏心思,这事儿,说到底,都是酒惹的祸,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做主,挑个好日子,让文柏娶你过门。” 梁氏可没看上钱清儿. 不过,眼下这情况,钱清儿已经当着楚幼承的面儿挑明,她要是不拿出个态度来,指不定这厮会在背后怎么算计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永昌伯作为钱清儿的父亲,稀里糊涂,就要和梁氏接亲。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侯府原来也这么乱啊。 梁氏心里更膈应的不行。 尤其,她瞧着钱清儿脸上没有一点欢喜,更是不悦了。 她家文柏,不过就是没有功名在身,可那身份也是一等一尊贵的。 当朝的四皇子,可是他的亲表兄呢。 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因为孩子犯了错,她才舍不得把钱清儿塞给他呢。 楚幼承坐在上首,心里波涛汹涌。 这可真是热闹了。 纨绔子弟和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成亲,以后的日子,怕是有的折腾了。 如今的朝代,也多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尽管,永昌伯也没想到,钱清儿真的能嫁出去吧。 可和楚襄一家接亲,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等两个孩子礼成,永昌伯府,就真的和皇家搭上关系了。 这么一想,永昌伯有些飘飘然。 亲家的女儿嫁给了二皇子,外甥又是四皇子,永昌伯府就算是不明确战队,到时候,无论哪位赢了,永昌伯府都能保住几十年的富贵。 这简直不要太划算。 钱清儿也松了口气。 自己和楚幼承因为上一辈的关系,算是彻底成为了死敌,哪怕自己对当年永安郡主的死,并不知情,也不意味着,楚幼承会大度放过自己。 与其胆小甚微地活着,不如搏一搏,彻底成为二房的人。 在这侯府住了也有段日子了,对于二房的情况,钱清儿也心中有数。 趁机和他们站在一起,才是要紧的。 “既然你们决定结亲,那回二房说去吧。” 楚幼承可对这些琐事没有兴趣。 永昌伯惦记着小院的事情,朝门外扫了两眼: “时候也不早了,今儿就不打扰了,明日再说。” 永昌伯倒是想厚着脸皮在这里住下,可万一靖安侯那老家伙知道了,再让人过来撵走他,那他的脸就彻底掉在地上了。 而且,那院子的归属,他也得和钱清儿好好说道说道。 钱清儿巴不得赶紧离开,直接跟着永昌伯出了侯府。 当踏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刻,钱清儿一身轻松。 总算是离开这个可怕的魔窟了。 楚幼承:....你才是魔窟呢,本世子这府邸,不知道多舒服呢。 第291章 后路 钱清儿看着永昌伯带自己一路去了两条街之外的地方,眼里充斥着困惑。 这是要去哪里? 两边都是府宅,不像是有客栈。 一直到了一处偏远的小院,永昌伯才停下脚步。 “进去吧。” “这是?” “置办的宅子。” 门口的小厮看到钱清儿,立马打开了大门。 “大小姐。” “你是?” “奴才钱六,您叫奴才小六子就行。” “你认识我?” “是,郡主给奴才等几个看过您的画像。” 钱清儿知道,他们所说的郡主,就是自己亲娘。 但,她娘不是郡主。 钱清儿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这话。 “这位是?” 钱六看向钱清儿身边的永昌伯. 眼神惊疑不定。 “这是我爹。” 钱清儿猜测,这应当是她娘给自己置办的。 能如此无私地念着她的,也就只有她娘了。 钱清儿的眼眶突然湿润,未免永昌伯怀疑,钱清儿深吸一口气,把酸涩强行压下去。 只要靖安侯他们一天不对外公布,她就仍然是永安郡主的嫡长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靖安侯:....做人能像你这么无耻,也是世所罕见了。 钱六吓得身子都哆嗦了。 啥,这人真的是大小姐的爹。 那岂不是永昌伯? 一想到自己竟然让人打了永昌伯,小六子就腿软的不行。 完了完了,打了永昌伯,这不是在作死吗? 永昌伯扫了眼惶恐的小六子,直接抬脚进了府邸。 徒留下小六子慌乱的不行。 永昌伯直觉两人之间似乎不对劲,故意停留了一下。 “小六子,怎么回事?” “大小姐,昨儿永昌伯过来了,咱们只知道您是这宅子的主子,也没有见过永昌伯的画像,小的以为是来闹事的,就让人打了伯爷。” 小六子低垂着头,眼里都是马上要死的惊恐。 大户人家做下人,稍不留神,得罪了主子,那可不就剩下死了吗? 钱清儿眸子轻闪: “你说这宅子的主人是我?” “对啊,郡主亲自让人去给您办的地契,绝对没错。” 钱清儿紧攥着拳头,压下心里的激动。 娘,你这是提前算好的吗? 抛出永安郡主的身份,给她留下这样一条退路。 盛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有一个宅子,可不是说话这么容易的。 要不然,楚襄一家也不可能赖在靖安侯府一直不走。 钱清儿往日多嫌弃她娘对自己的苛刻,现在,就有多感激。 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个同胞妹妹,钱清儿也无能为力了。 这边永昌伯才住进去,后脚就出了大事儿。 靖安侯在钱清儿离开之后,心里实在气不过,索性直接去了宫里面圣。 他的女儿,绝对不能白死。 宫里。 卫康帝看着下首脸色惨白,连站立都身子颤抖的老人,眼神中怀疑削减了不少。 这靖安侯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想来不是永安郡主的事情,他怕是都不会进宫呢。 “陛下,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靖安侯拱手弯腰,眼眶红了一片,想来也是哭了好久的。 就连站在卫康帝身后的王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靖安侯这样子,说难听点,来阵风都能直接把人吹走,这个节骨眼知道独女早亡,还是被人陷害,这是活生生催着老头子死呢。 真是天杀的,老天爷实在不开眼啊。 王钦心里还在嘀咕,青天白日,外面突然响起数道惊雷。 吓得他手里一哆嗦,差点把浮尘掉在地上。 老天爷,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您可千万别动怒,是我说错话了。 卫康帝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晴天霹雳,这么大的动静,他就是想做个聋子都不行。 近日,处处都没有什么好消息,还出现这样的异象,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历朝历代,但凡出现此类事件,作为天子,也是必须要下罪己诏的。 而卫康帝向来自傲,让他为了这区区几道雷声低头,绝对不可能吧。 但什么也不说,必将引起百姓不满。 这么想着,卫康帝的目光放在了靖安侯的身上。 永安郡主遭了歹人陷害,天降惊雷,倒也说得通。 卫康帝本意是不准备理会靖安侯的。 人都已经没了,折腾一遭,不过是影响现有的稳定局势。 卫康帝是不愿意打破当下稳定的。 不过,这几声惊雷,倒是让他变了主意。 也许,可以趁机动一动那些上蹿下跳的人了。 “王钦,赐座。” 卫康帝搁下茶盏,声音软了几分: “靖安侯是我朝的肱股之臣,永安郡主的死,朕十分心痛,您也要保重身体,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给你交代!” “谢陛下!” 靖安侯跪谢圣恩,坐着喝了口茶水,才出宫去。 刚出宫门口,老费就推着轮椅过来了。 “侯爷,您没事吧?” “老费,快,快扶我一把,腿软的厉害。” “您说您何必硬撑,这事儿,您让世子爷来就是了。” “不,阳儿是我的孩子,作为父亲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说着,靖安侯弯腰坐下。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靖安侯在宫门口站不住脚,靠着管家才能坐轮椅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卫康帝的耳朵里。 靖安侯越是虚弱,卫康帝越是放心。 “王钦,传令下去,永宁郡主侍女小青弑主,责令其女此生不准入宫闱半步,三品高门以上不准娶其为妻。” 王钦忍不住唏嘘,那小青可是生了三个闺女,这下子,怕是此生都不会有好的姻缘了。 女子,没了好姻缘,那一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永昌伯未照看好永安郡主,责令盛京反省一年,褫夺掌兵职权。” 卫康帝早就想收回永昌伯手里的那点兵权了。 无奈对方一直苟在封地,也不管地方政务,倒是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 这下,正好接着永安郡主的事情整顿一下。 这么一想,卫康帝突然觉得,永安郡主的死,对自己倒是一件好事。 ... 宫外,马车上。 坐在车厢里,靖安侯的脸色恢复了红润。 第292章 惊雷 为了瞒住卫康帝,靖安侯动用了精气,封住了所有血脉,这才表现出大行将至的模样。 现在,没人瞧着,才敢松开穴位。 费管家伺候在旁,看着侯爷这般,眼里都是心疼。 封住穴位,耗损身体元气。 若不是侯爷执意要进宫讨公道,他是绝对不会答应侯爷如此冒险的。 “老爷,陛下可有说什么?” 靖安侯点头: “想来应该会给阳儿公道。” 靖安侯仰头看着车顶,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这次的事情,他并没有说楚襄一家。 原因无他,当年陛下能指使楚襄对自己下毒,未必不会让楚襄撺掇小青给阳儿下手。 要想让阳儿不受委屈,楚襄,他就不能说出来。 靖安侯前脚才回去,永昌伯那边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等宫里传旨的太监一走,永昌伯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他死死盯着身边的钱清儿,声音冷库无情: “钱清儿,小青,难怪那贱人处处对你宽容,她是把你当成年轻时候的她了吧!” 永昌伯如同恶狼一般的目光,让钱清儿缩了缩身子。 永昌伯一想到之前在靖安侯府的时候,梁氏说她被靖安侯那老头儿接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他只当梁氏是在故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来,都是真的。 可笑,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同床共枕多年的发妻,不过是原配身边的粗使丫鬟! 永昌伯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活着。 难怪那年之后,他就感觉永安郡主不太对劲。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被掉包了。 可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还一直捧着她。 这么一想,永昌伯心里的火气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永安郡主的死,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换句话说,自己也是受害者。 可结果呢,他被夺走了手中仅剩的兵权。 永昌伯府历代掌兵,哪怕是陛下忌惮,他们一脉也传承了数年。 现在,因为区区一个丫鬟,自己的兵权被收走了。 都不用出去打听,永昌伯都能知道外面人怎么笑话自己呢。 虽然他是永昌伯,可永昌伯府也并非只有他们一家,树大根深,不知道多少支和他有关系的族亲靠着永昌伯府。 这事情传回去,族长怕是能直接对他除族! “钱清儿,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既然靖安侯能把她抓去,说明她多少知道一些。 永昌伯仅有的理智也推断错误。 钱清儿摇头: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在永昌伯看来,无比可憎。 “那这宅子是怎么回事?” 永昌伯质问道。 没了永安郡主的嫁妆,钱清儿就是个穷光蛋。 小青那贱人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偷走了他的地契,给这丫头准备好退路。 好,真是好算计。 败在一个女人手里,永昌伯恼怒至极,更多的是愤恨。 “现在,立刻去京兆尹过户,这宅子是我的,是那贱人从我手里偷走的。” 永昌伯拉着钱清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钱清儿拼命挣扎: “不,我不去。” 钱清儿知道,自己现在有的,也就是这么个宅子了。 若是连它也被抢走,自己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哪怕手腕已经被勒红,钱清儿也没有停止挣扎。 情急之下,钱清儿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 门房的小厮钱六带着打手闻声而来。 “拦住他!” 对着永昌伯,钱清儿的话语没有一点温度。 下人们互相对视,眼里带着犹豫。 这是什么情况。 主子和她爹闹翻了? 永昌伯冷笑: “真是翅膀硬了,对你爹都敢这样了,看来,我要好好管教一下你了!” 话落,永昌伯直接给了钱清儿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 钱清儿的右边脸颊直接肿了起来。 “啊!” 钱清儿捂着脸,尖锐的声音刺破长空。 她扫向钱六: “你们还等什么!再不动手,我把你们全都卖了!” 一说到卖身契,众人立刻有了决断。 管他是主子什么人,他们都是主子的人,只管照着吩咐做事就是了。 一眨眼的功夫,局势发生了变化。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永昌伯,已经被打手们钳制住了。 为了防着东窗事发,所以哪怕永昌伯让钱清儿卖掉钱六,她也没有应声。 为的就是给自己留点保障。 “爹,我们好歹父女一场,你竟然一点都不顾着父女情。” 钱清儿嗤笑道。 “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你想干什么?” 梁氏看着朝着自己靠近的钱清儿,脸色大变: “你个孽障,还想杀了我不成?” “这倒是不至于,我只想好好活着,若是您不能让我如意,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对了,娘死了,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钱清儿擦掉眼角的泪水,冷声道: “把我爹关起来,好好看着,要是谁让他跑了,那咱们就一起死好了。” 钱六等人身子一哆嗦,齐齐应声。 本以为,是找了个好差事。 主子常年不在,每月只管领着月钱干活就好,现在瞧着,他们这主子,更可怕! “孽障,你早晚遭雷劈!” 说起雷劈,当日盛京城的百姓就开始议论了。 “这大晴天怎么还打雷呢?” “谁知道呢,指不定就是天罚呢。” 茶馆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 一直到傍晚,才有人给出答案。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大灵这些年风调雨顺,真要说到能被老天爷劈的,那应该是梁氏一家了。” “梁氏?那人不是在封地吗?怎么回事,快说说,快说说。” 盛京的百姓,最是喜欢听这些八卦了。 “知道永安郡主吧,1的独女。” “这怎么不知道,当年那永安郡主出嫁,嫁妆都快赶上公主的规格了。” “我家二伯之前给永安郡主抬过嫁妆,说是那箱子里都装的是金子。” “永安郡主当年下嫁给梁氏的时候,带了个陪嫁的小丫鬟叫青儿,那丫头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 第293章 求闺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到一天的功夫,小青的事情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永昌伯已经快气疯了。 他厚着脸皮找回来的女儿,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哦,也不能这么说,她还有一处宅子,是偷的自己的! 可惜,永昌伯再愤怒,也只能坐在柴房里独自生气。 钱清儿那个孽障,竟然敢把自己关在这里,真是反了天了! 同一柴房里面,靖安侯和二皇子也被绑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两人嘴里被塞了破布条,根本说不出话。 永昌伯给两人解绑,心里郁闷的不行。 “伯爷,您别急,大小姐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永昌伯直接给了靖安侯的脑袋一下: “都已经把我关起来了,还要对我做什么?杀了我?” 虽说那个孽障确实有可能,但永昌伯不愿意让下面人看到自己心里的恐惧,表现出底气十足的样子。 “您听我说,大小姐不是要和楚二少爷成亲吗?到时候,必然要您出面的。” 女儿成亲,当爹的,怎么也要在现场才行。 不管钱清儿愿不愿意,到时候都必须要让永昌伯露面。 只要能在人前露面,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总不能,钱清儿还敢在那么多双眼睛下面对伯爷不利吧。 真要这样,那她的亲事就算是彻底毁了。 永昌伯沉默不言,都到了这个时候,那梁氏还愿意让钱清儿嫁给她儿子。 永昌伯心里没底。 两家人的身份相差太多了。 当然,楚襄如今的官阶也还不到三品,倒是可以让楚文柏迎娶钱清儿.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左右到时候都能出去。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孽障准备怎么办了。 ..... 靖安侯府二房。 梁氏的脸已经气绿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 自己前脚才答应让钱清儿进门,后脚她的身份就曝光了。 这不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好过吗? 说实话,没有永安郡主丰厚的嫁妆撑着,梁氏是断然不会让钱清儿进门的。 这不,圣旨才下来,梁氏就坐不住了。 次日一早,梁氏也顾不上照顾楚襄,直接出门去了。 等到了钱清儿如今住的宅子跟前,梁氏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真是没见识,手里攥着那么多钱,竟然只给自己买了这么小一个宅子。 梁氏以为,这宅子,是钱清儿变卖了永安郡主的嫁妆买的,心里嗤之以鼻。 盛京城好地段多的是,非要在这么狭小的地方扎根,也不怪梁氏这么想。 梁氏提着裙摆上了台阶,门内的小厮赶紧迎上来。 “夫人,您是?” “我家主子是靖安侯府的二夫人,今儿过来是商量亲事的,还不赶紧进去禀报!” “二夫人?” 小厮眼球一转,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大小姐未来的婆婆啊。 这可不能耽误,小厮腿脚利索地进门。 “大小姐,靖安侯府的二夫人来了。” 钱清儿闻言,冷冷一笑,别以为她不知道,靖安侯都已经要撵他们走了,在外面行走,竟然还敢报靖安侯府的名号,也不怕老头子生气了,让他们没脸。 左不过自己和靖安侯也没什么瓜葛,钱清儿心里对靖安侯的最后一点敬意也消失了。 “让她进来吧。” 小厮犹豫一瞬: “要不把伯爷放出来?” 谈亲事,这怎么也得有个长辈在跟前啊。 难不成大小姐这个新嫁娘自己去谈吗? 有些不合规矩了。 “费什么话,让人进来就是!” 钱清儿声音一冷,吓得小厮浑身一哆嗦,赶紧出去了。 主子们的事情,哪里是他能随便掺合的,真是嘴欠! .... 一刻钟后,大厅里。 梁氏看着只有钱清儿在,笑容淡了几分。 “清儿,你爹呢?” “我爹啊,他有事在忙,听说您要说成亲的事儿,这府里如今是我在做主,您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是了。” 梁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既然你们家这么不重视,那我也直说了,陛下如今已经厌弃你们,按着身份来说,你顶多算是伯府的外室所生,不能算是正经的伯府姑娘,所以,我只能答应你入门为妾。” 钱清儿的眼神带着锋芒。 被楚文柏那畜生欺负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想让她当妾室,简直做梦! “二夫人,之前我也叫你一声舅母,你这是欺负我不懂事吗?我娘的身份再上不得台面,我爹也是正儿八经的伯爷,是有爵位的。” “别说是你的宝贝儿子是个废物,就是你丈夫,在我爹跟前,也得矮上三分!” 钱清儿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不咸不淡地说: “我钱清儿虽然身份不光彩,但我绝对不当小妾,要是你们不同意我进门,那我就去击鼓鸣冤,也让大家都看看,二皇子妃的娘家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你...” 梁氏指着钱清儿,半天没有说出来个一二三。 好家伙,这小妮子是被鬼附体了不成? 现在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如今二房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和皇家的亲事了。 若是到时候传到了二皇子耳朵里,对苋儿那丫头心生不满,他们翻盘的机会就彻底没了。 这绝对不行。 梁氏咬牙切齿: “你别以为抓住了我的软肋,别忘了,你也是被陛下嫌弃的人,我可是听说了,陛下本是准备赐死你们的,不过是嫌晦气,才没要了你们的命,能给我们柏儿当妾室,是你的福气!” 钱清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少说这有的没的,我要堂堂正正地进门,不然我们就与鱼死网破!” 钱清儿地声音带着狠厉,不像是作假。 一番较量,最终还是梁氏落了下乘,她在乎的东西太多了,不像是钱清儿这丫头,没什么牵挂,说撕破脸就真的敢。 ..... 二皇子府。 梁氏心里气不过,从钱家走了之后,转弯就去了二皇子府上。 因为成亲的时候,他们一房拿不出嫁妆,梁氏一直都没脸上门,生怕二皇子迁怒他们。 尤其,前几日,因着那个姨娘的事情,楚苋在这边也不好过。 梁氏就没有上门来。 眼下,她是拿捏不住钱清儿,只能找闺女帮忙了。 二皇子府的小厮,要负责迎来送往,盛京城有头有脸的勋贵,他们都烂熟于心。 这不,梁氏才到门口,就有腿脚快的小厮进去禀报了。 这可是主母的亲娘,绝对不能怠慢。 楚苋从叶姨娘流产之后,就一直低调行事。 听说娘家来人了,楚苋先是惊愕,随机才催着下人去请人进来。 等候的时间里,楚苋想了很多。 左不过是和楚文柏有关系的。 她娘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能让她上门的,只能是楚文柏的事情。 梁氏进门,就有丫鬟上来奉茶。 坐下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热汗,梁氏就坐不住了: “闺女,你得帮娘出个主意。” “娘,什么事儿,您说。” 梁氏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楚苋心惊不已。 这两口子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主儿。 竟然敢对永安郡主下手,实在是了不得。 “娘,你们这是糊涂啊!” 且不说那个叫青儿的丫鬟没有帮上他们,青儿被抓,就有可能供出他们。 养尊处优数年,哪里能挨得过那些酷刑。 她娘还连青儿的软肋都没有捏在手里,这不是明摆着上去送死吗? 梁氏也知道,自己这件事确实办的窝囊,谁让当时恰好就出事了呢。 也不能怪她不是。 一想到这件事,陛下可能知道了,楚苋心里就慌得不行。 前世,这楚襄两口子,可没有被传出来对永安郡主下手的事情。 怎么这一次,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都出来了。 楚苋是真的头疼了。 叶姨娘那个不知道怎么没有的孩子,就已经让自己够头疼的了。 这些日子,楚苋也没有闲着,她找了之前给叶姨娘看过脉的大夫,结果才知道,叶姨娘的身子弱,那个孩子本来就保不住。 结果,叶姨娘没有害到自己跟前,反而坑了柔妃。 楚苋和柔妃不和,是乐得她吃瘪。 可话说回来,如今他们已经站在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关键的还是不能让陛下厌弃他们才行。 最大的事情,还是二皇子上位。 “你怎么不说话?” 梁氏心慌了,尤其,楚苋还不言语,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娘,钱清儿不就是想当您的儿媳妇吗,没事,您答应她就是了,只有一点,当年你们为什么对永安郡主下手?” 别说什么会影响到楚襄继承靖安侯的爵位。 永安郡主不过就是个女流,还是远嫁,一副嫁妆就能打发了事。 他们铤而走险做这种事情,到时候被揭穿了,那是致命的。 第294章 买不起 永安郡主可不是寻常人,那是有封号在身的,等同于是谋害宗室了。 楚襄和梁氏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这明摆着有风险的事情,他们绝对不可能干出来。 极有可能,当年的事情,还有内幕! 楚襄:...你倒是聪明。 梁氏脸色大变: “没有,就是你爹担心永安郡主碍着他。” 梁氏慌乱的眼神已经说明她在说谎。 楚苋沉了脸,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实话。 “娘,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也没办法帮你。” 梁氏头疼,她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楚苋的耳边小声嘀咕: “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就是二皇子也不行。”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传出去。” “这件事,是陛下授意的。” 楚苋惊疑不定,陛下? 她想过是有人指示,可竟然是陛下,这怎么可能。 “那靖安侯这些年身子不好,也是你们做的?” 面对楚苋犀利的目光,梁氏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愤恨: “当年是陛下透过你姑姑告诉我们的,明明说好的,只要我们把事情办好,靖安侯府就是我们的了,可陛下说话不算数,这些年一直没有正面兑现过承诺。” 说起这件事,梁氏就气的不行。 不过就是下个封爵的诏书,对陛下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非要让他们夫妻两名不正言不顺的占着靖安侯府。 别以为她不知道,外面多少人骂他们没良心呢。 可他们也不能说是陛下授意。 这里面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楚苋倒是能够想得通。 她好歹曾经也是宫妃,自然清楚,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他们家可以出一个宫妃,就不能再有侯爷,否则,楚家也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着残忍,但却是这么回事。 难怪这些年,不管云妃怎么求情,陛下都没有答应。 原来,不是陛下食言,而是已经给了荣耀。 不过,这钱清儿也不照照镜子,竟然想拿捏他们家人,简直不自量力。 楚苋给梁氏出了主意。 这世道,嫁过去的新妇得了重病离世的,也不是没有。 既然钱清儿想扎进来,那就索性答应好了。 左右要吃苦头的是她。 “靖安侯一心想让我们搬走,你看这事儿?” 楚苋眉头微蹙: “侯爷亲口说的?” 梁氏点头,心虚不已。 不知道小青那丫头有没有把他们供出来。 若是靖安侯知道,当年他们是杀害楚阳的真凶,后果简直不敢想。 因着这事,靖安侯府上怕是也住不长久了。 可楚襄家在盛京城,原就没有一处正经的宅子,他们手里也没有银钱。 总不能一家子到时候流落街头吧。 若不是之前楚襄病着,梁氏早就过来找楚苋合计这件事了。 楚苋心里烦躁,娘家人一分力没出,处处都需要她帮衬。 尤其,梁氏还不是自己的亲娘。 算了,看在他们一家还算是有用的份儿上,暂且留着吧。 楚苋起身,去了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摞银票。 “娘,这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银票你且拿着,先去置办一处像样的宅子,至于靖安侯府那边,你也不用怕,到底我姑姑还在宫里,就是靖安侯想动你们,也得掂量掂量。” 梁氏捏着厚厚的银票,心里踏实了不少。 钱壮人胆。 有钱,才有说话的底气。 “娘知道了,你放心,这钱就当时娘跟你借的,等回头家里富裕了,全都给你补上。” 话是这么说,楚苋却从来没指望梁氏再还钱。 光是楚文柏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这辈子想要有出息,怕是难于登天。 “您且记着,要找靖安侯要一份断亲书,未免回头他们反悔,又沾染上咱们。” 这个时候,一个孝道压下来,就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靖安侯和楚襄还一直不对付。 梁氏暗暗心惊,光顾着别的了,倒是忘了这么关键的事情。 当时靖安侯要他们签字画押,一心想着在靖安侯府上多住些日子,企图糊弄过去。 真要说起来,靖安侯的断亲文书,可不算齐整呢。 “你放心,回去我就让你爹签字画押。” 反正现在有钱了,也不害怕和靖安侯撕破脸了,谁怕谁啊。 出了二皇子府,梁氏的腰板都挺直了。 这就是底气了。 梁氏没有着急回去,找了个人伢子,帮着去瞧了瞧宅子。 哪怕是搬出来,也不能让人笑话。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这么多年,没有问过宅子的梁氏看中了一套五进的宅子,有假山有湖,处处瞧着都很不错。 人伢子见梁氏穿着不凡,心里还透着乐了好一阵子。 这么阔绰的夫人,若是有相中的,说不定直接大手一挥就买了。 人伢子卖力地给梁氏介绍着这府里的一山一水。 “夫人,您放心,这宅子啊,原是山南太守的宅子,那位大人高升,去了外地,一年难得回来一次,这座宅子就空下来了。” “那位大人最是喜欢舞文弄墨,这假山用的石料,都是西域千辛万苦寻来的,光是这么一座小山,就价值千金呢。” 梁氏扫了眼被人伢子吹的天花乱坠的石头,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就是个寻常的石头,也能说的这么稀奇。 真当她是没见过市面的? 笑话。 梁氏捏了帕子捂着嘴,面上带了点嫌弃: “五进的宅子,瞧着不算是大,勉强凑合吧,这宅子多少钱?” 人伢子呲牙咧嘴,伸出一只手: “夫人,您算是来着了,这宅子,原主人着急卖,只用五万两就能买下来。” “五万两?倒也不算是贵。” 梁氏数了,楚苋给了她足有十万两银票,买了这地方,还能剩下一半。 他们家人也不算是多,挤一挤也就那样凑合了。 梁氏拿出一半的银票递给人伢子,人伢子却没接。 “夫人,您这不够。” 梁氏瞪大了眼睛: “不是五万两吗?这就是五万两,不信你数数。” 小厮尴尬一笑: “夫人误会,这宅子,是五万两黄金。” “五万两...黄金?!!” 疯了吗?一个破宅子,竟然卖五十万辆白银。 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人伢子点头: “您这还是碰到了,若是过几日,这宅子,就被人抢走了。” 梁氏心里别扭极了。 “这破地方,谁愿意住谁住,我才不买呢!” 说着,梁氏带着银票,就直接出门去了。 从这边走了之后,梁氏不甘心,又找了几个人伢子一一问过,才知道,原来那人没有骗自己。 这京城的宅子,贵的要命。 连自己之前看不上眼的钱清儿住的小院,如今都要好几万两白银才能买下来。 最后,梁氏还是没有买。 十万两银票,除了买宅子,还有一家人的吃穿嚼用。 别看只有这么几个正经主子,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自己的嫁妆全都填了之前的窟窿,一文钱都没有剩下啦。 若不是因为住在靖安侯,省了不少花销,梁氏早就捉襟见肘了。 之前揣着十万两有多高兴,现在梁氏就多发愁。 这点钱,干什么都不够用。 也不能再去二皇子府上。 这次是自己运气好,没有碰上二皇子,下次呢。 谁也不能保证。 女儿嫁出去,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自己一直上门要钱,逼急了,楚苋指不定就要翻脸了。 梁氏只能再从别的地方想想办法了。 才进门,下面丫鬟就匆匆过来禀报: “夫人,二少爷和县主吵起来了。” 第295章 认错 梁氏心里咯噔一声。 好端端的,这两人怎么会吵起来? “带我过去!” 梁氏的声音带着着急。 楚唯可是楚幼承心尖上宠着的。 文柏那孩子,是疯了吗? 竟然跑去招惹那个疯丫头! 梁氏一改往日的端庄,就差提着裙摆往过跑了。 楚唯不是什么善茬,一言不合,两个人再闹起来,那吃亏的,还不是他们家楚文柏! 吵架的地方在秋枫阁。 楚文柏醒了之后,发现下面人垂头丧气,细问之下,才知道两房之间的纠葛。 被挠了几下,楚文柏也不好出去,心里一直窝着火气。 尤其,从下面人嘴里听说,他娘竟然要让自己娶钱清儿那个疯丫头。 这怎么能忍! 楚文柏是一百个看不上钱清儿的。 不说对方身份根本配不上自己,单单就说,那死丫头的性子,简直不可理喻。 模样还不如春风楼的花魁,就这样的姑娘,谁愿意要谁要,反正他是不会娶的。 一心想要解除婚约,楚文柏要去寻楚襄,谁知道,路上竟然听到下面人在嚼舌根。 “就咱们那位二少爷,竟然还有人看得上,也不知道钱清儿是怎么想的,要是我,倒贴钱都不要。” “哟,大梅,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非咱们的二少爷不嫁的,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你少胡说,我才没有说过这话呢,再说了,你也别怪我势利眼,今非昔比,不知道嘛?” “要是没有世子爷,那二少爷就是未来侯府的继承人,我能给二少爷当个姨娘,以后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现在,说的难听一点,二少爷就是丧家之犬,你诚心说这话,是想让县主听见,好把我也一起撵出去是吗?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思。” 大梅嗤笑道。 这靖安侯府的风向,她也不是瞎子。 只要脑子没有问题,谁还敢往二房跟前凑。 站在假山后面的楚文柏闻言,整个人气的脸都绿了。 这群捧高踩低的! 最要紧的,还是大梅的话入了楚文柏的耳朵。 造成二房如今狗都嫌弃的局面的人就是楚幼承一家。 凭什么,他爹娘辛辛苦苦经营着侯府,最后占便宜的竟然是乡下来的臭要饭的。 最关键的是,都是侯府的人,楚唯为什么就能有封号。 而自己,还是一无所有的白身。 往日常在外面玩乐,楚文柏不曾注意过府里的动向。 这次,他意识到,靖安侯是真的要把他们二房撵出去的时候,楚文柏慌了。 他想到,如果把楚唯撵走,这侯府就仍然是他们的。 这不,热血上头,楚文柏直接冲去了秋枫阁。 一进门,楚文柏就看到坐在石桌旁边看书的云和。 楚文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尤其见云和身上穿的衣裳,比自己这个正经的主子还要好的时候,楚文柏彻底绷不住了。 不如楚唯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一个倒插门都比自己有地位。 这绝对不行。 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楚文柏冲上去就要撕云和的衣裳。 专心看书的云和一时不察,让楚文柏冲撞到了。 楚唯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楚文柏把云和推到了地上。 楚唯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云和好歹是自己的相公,她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 楚唯最是护短的,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在大牛村和那些碎嘴的人对上。 对于楚文柏,更是如此。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划破云霄。 “你干什么,你个疯婆子!” 楚文柏的声音尖锐至极。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被对方给抓住了。 “快,快松开我!” 楚文柏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掰断了,整张脸都因为痛苦狰狞起来。 “给我相公道歉!” “我不,他就是个小白脸,你竟然因为他打我。” 楚文柏嘴硬的很。 在盛京这片地,还没人能让他服软呢。 纨绔:....我们只是不愿意搭理你,谁给你的自信? 这边的动静不小,外面的下人听到声音,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不过瞧着,咱们二少爷好像落了下风。” 院子里乱哄哄的,各种议论声钻进了楚文柏的耳朵。 当听到那些人说自己不如楚唯的时候,楚文柏憋得脸都红了。 他堂堂男子汉,还不如一个村姑? 胡说八道! 楚唯恰在这时候又问了一遍: “你认错吗?” “我没错!” “好。” 楚唯手上加大了力度。 本就已经疼的要命的楚文柏,整条胳膊都如同废了一般。 梁氏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楚唯压着楚文柏。 梁氏黑着脸跑来: “楚唯,你想做什么?!” “他欺负我相公。” 楚唯声音淡然。 哪怕是梁氏已经到了跟前,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云和也适时出声: “我是上门女婿,可我也是人,照着二少爷这意思,只要是靠着夫人,那就一辈子抬不起头?” “本来就是,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还挑拨楚唯打我,你算什么好人!” 云和眼神冰冷,直直对上梁氏: “您都听见了,是非曲直,您应该心中有数,若是您执意要维护儿子,那我们就公堂上见,我云和是没什么,但我也是堂堂举人!” 梁氏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真是活要命了! 她这儿子不是游手好闲,就是到处惹事。 钱清儿那边还没有解决完,这边又惹出来乱子,真是要命了。 “梁氏!你给我住口,道歉!” 梁氏难得对儿子强硬一次。 “娘,我没错。” 楚文柏倔强反驳道。 “你不道歉,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了!” 梁氏冷着脸,严肃说道路。 楚文柏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错了。” 身上的疼,他娘的催促,到底是让楚文柏低了头。 楚文柏虽然嘴上认了错,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甚至,对云和已经记恨上了。 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敢让他吃亏,等着,他早晚报复回来! 闹剧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没多会儿功夫,就落下了帷幕。 梁氏领着楚文柏快步离开了秋枫阁。 下人们也都被春花给驱散。 “别看了别看了,再不干活,扣月钱。” 热闹再好,也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这不,下人们也赶紧离开,回去继续干活了。 不过,这次两房的交锋,却也在下人之间传开了。 “我就说,二房斗不过大房,没瞧见,就连二夫人都逼着二少爷给县主和县马道歉了。” 侯府的下人都知道,楚文柏就是梁氏的命根子。 谁敢动楚文柏一根手指头,梁氏都能冲上去跟对方拼命。 这次楚文柏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梁氏愣是一声没吭,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二房。 回去之后,楚文柏就耷拉着脸,满脸怨气: “娘,明明就是那个小白脸的错。” “你住口!” 楚文柏不服气的很: “娘,难不成您真的怕了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乡下来的,您至于吗?” 梁氏脑仁疼的厉害,这个傻儿子! “你知道什么,这么大人了,整天游手好闲,不能做些正经事?那楚唯就是入赘,人家也是正经的读书人,谁知道哪天突然就高中了呢!” 近日的事情,让梁氏觉得邪门的很,她眼下是不准备和对方硬碰硬了。 梁氏扶着额头,难受的紧。 楚文柏觉得无趣,四处乱看,见丫鬟手上抱了个雕花的嵌金木盒,很是精致。 “这是?” 楚文柏起身,要伸手碰一下。 梁氏蹭的起身,抢在楚文柏之前,把盒子抱走了: “没什么,你赶紧回院子去,把你那狗窝收拾收拾,等着迎钱清儿进府。” 梁氏撇了撇嘴: “不是说,咱们要被撵走了?人家能让咱们在府里办喜事?”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赶紧走,小心一会儿你爹过来训你。” 说到楚襄,楚文柏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梁氏怀里,什么也瞧不见,不甘心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 梁氏也不是防着楚文柏,这孩子,大手大脚习惯了,这要是让他知道盒子里装了银票。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顺走了。 梁氏缓了口气,去了书房。 楚襄病了之后,就暂时住在了书房。 这些银票,不是小数目,她得和当家的说一声才行。 梁氏进门,就瞧见楚文寒在跟前,梁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外面辛苦奔波,这父子两背地里搞小动作? 楚襄察觉到门口有人,抬头看去,见是梁氏,眉头微皱: “进来怎么也不说话?” 楚文寒见楚襄不是对自己说,也跟着看过去,见梁氏脸色不对,楚文寒低垂着头,眉眼恭顺: “母亲。” “恩。” 梁氏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楚襄心里恼火的不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小性子。 妇人就是眼皮子浅。 梁氏察觉到楚襄的不悦,心里也拱起了火。 “我有要紧事和老爷说。” 楚文寒立刻会意,扫了眼床上的楚襄,拱手弯腰: “那儿子先下去了,父亲注意身体。” 楚襄神色缓和一些: “嗯,好好温书,莫要眼高手低。” “儿子知道了。” 等楚文寒出了门,楚襄才再次开口: “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好大的火气。” “谁让家里一个两个都不省心呢!” “永昌伯那边怎么说?” “根本就没见到人,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梁氏找了凳子坐下,手里时刻捧着匣子。 这奇怪的举动,引起了楚襄的注意。 “这匣子里是?” 第296章 坐胎 “这啊,是我闺女的孝心。” 梁氏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哼,她的闺女,可比那个庶子要中用的多了。 梁氏的眼角上翘,整个人,得意极了。 得了,楚襄大概是猜到这匣子从哪里来的了。 除了楚苋那丫头,就没谁能让梁氏的尾巴翘到天上去。 “行了,别卖关子了。” 楚襄也给足了梁氏面子,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苋儿给我的十万两银子。” “多少?” “十万两?!!!” 楚襄惊的直接坐直了身子,眼里带着不可思议。 这丫头,也太能干了。 当初嫁人的时候,她可是一文钱都没带。 这才多久,竟然能攒下来十万两银子,这怕不是搂了个聚宝盆在跟前吧? 梁氏十分享受楚襄的惊讶。 “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生的。”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不亲眼所见,楚襄真不敢相信,楚苋这孩子竟然如此厉害。 “给,数吧,整整十万两。” 梁氏把匣子搁在床边,嘴角上扬: “她知道咱们府上的事儿了,说是先拿这些让咱们应急,要是不够了,再去找她拿。” 楚襄心里这叫一个舒坦。 这闺女,算是没白养了。 膝下也有两个儿子,关键时候,能够派上用场的,还得是这个闺女啊。 有了钱,楚襄看梁氏也顺眼了许多。 “夫人辛苦了。” “那是,这次说亲事,没有见到楚文寒,都是钱清儿出来和我说的,那小妮子,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死活不同意当妾,我一寻思,倒也没什么,到时候,我们让她病死就得了。” 变妻为妾,是周仙儿和梁氏商量的。 周仙儿沉思片刻,忧虑不已: “咱们家已经让陛下不待见了,现在又多了个钱清儿,算是雪上加霜了。” 周仙儿说话声音虚弱。 “这次秋闱,依着寒儿的本事,中个同进士,是绰绰有余的,他是咱们家复起的希望了。” 说到楚文寒,梁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老爷,您别忘了,你还有文柏呢!” “不是我看不起文柏,就咱们家的处境,文柏是挑不起这个担子的。” 不说学识了,就连做人,楚文柏都未必能出彩。 梁氏心里难受,她是偏宠楚文柏,但不是傻子,楚文柏这明摆着是被养废了。 以前,周仙儿说,云妃娘娘盛宠,他们坐在四皇子的外家,必须要谨言慎行。 为了避免成为陛下的眼中钉,硬是把好好的楚文柏,给养成了纨绔。 现在好了,侯府是没了指望,她家文柏也只能和个外室女凑合,而向来看不上眼的楚文寒,却成为了挑大梁的存在。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更别说梁氏了。 周仙儿生怕梁氏想不开,耐着性子劝说: “你也别老记恨文寒那孩子,他是个好性子的,这些年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你应该知道的。” 梁氏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哼,不安分? 真要是个不安分的,他未必能活到现在! “人心隔肚皮,老爷就不怕以后这孩子翅膀硬了,对我们不利?” 当年他娘的事情,周仙儿可也是掺和了的。 真要说到恨,最应该恨的,是周仙儿这个抛妻弃子的才对。 周仙儿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他,以后,我会加倍补偿。” “那老爷可要当心。” “恩,我知道了,倒是文寒这孩子的身份,既然想在官场上走长远,就不能一直背负着庶子的身份,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把文寒记在你的名下可好?” “老爷未免抬举他了吧。” 记在她名下,那岂不是也算是嫡子? 更重要的是,楚文寒的岁数,细究的话,比楚文柏还要大,嫡长子不是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 一想到这事儿,梁氏就心里膈应的厉害。 “这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文寒以后必会有出息,记在你名下,也不怕他以后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一荣俱荣,未来,就是他挣下诰命,也是给你的。” 周仙儿的话,让梁氏心动了。 楚文柏眼瞧着是不会有出息了,要是自己能压住楚文寒,以后也能有精力帮衬儿子。 梁氏的眉眼微动,没过多会儿功夫,梁氏就松了口: “那就按着老爷说的办吧。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能让他以后被人攻讦。” 梁氏故作大方。 周仙儿赶紧催着小厮把楚文寒喊了回来。 楚文寒都已经走到自己院子了,突然被叫回来,楚文寒还以为是周仙儿有什么不好了。 结果进门,就瞧见梁氏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自己,楚文寒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父亲,母亲。” “文寒来了,坐。” 楚文寒虚虚坐了个角。 “是这样,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想把你记在你母亲名下,你是否愿意。” 楚文寒眼神闪烁,眼角划过一丝悲伤,几不可查。 “一切都听父亲、母亲安排。” “好,你以后要切记,谨言慎行,孝顺你母亲。” “是。” 楚文寒如同木偶娃娃一样,木讷地应着。 一直到出门,楚文寒才如同活过来一样。 没了周仙儿和梁氏在跟前,楚文寒第一时间就是去祠堂。 只有那里,才能让他喘过气来。 秋枫阁。 云和有洁癖,身上的衣裳被楚文柏碰过之后,他直接进屋换了一身。 看着出来的云和脸色多云转晴。 云和松了口气。 “你安心看书,二房那边我来处理。” 眼瞅着就要考试了,云和怕云和心里压力太大,每天变着花样给云和做吃食,尽量保持云和的好心情。 今儿的事过后,云和就担心楚文柏的胡言乱语让云和难受,也是紧张的不行。 云和看向云和,眼神温柔: “我没事,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挣个诰命!” 云和说着,又继续坐回去看书了。 云和心扑通乱跳,难以平静。 他说要给自己挣个诰命啊! 云和深呼吸,催着春花往书房添了一盆冰块,就去了厨房继续忙活。 云和这么努力,自己也不能掉链子。 .... 安府。 一如秋枫阁般紧张。 安长卿要参加秋闱,这可是府上一等一的大事,就连当年大小姐入宫,都没有如今的紧张。 府上的下人走动,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谁敢影响到二少爷温书,根本没有求饶的余地,直接被撵出府。 再加上上面的主子,隔三差五就要说一遍,下人们走路,恨不得把脚抱起来。 安长卿的院子。 书房里,放了至少五六个冰盆, 外面艳阳高照,屋里冰冰凉凉。 就连周仙儿都好几日没有过来了。 周仙儿吃着冰碗,整个人困乏的厉害。 周嬷嬷瞧着周仙儿这般,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夫人,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周仙儿点头: “许是天儿闷热,嬷嬷,你去找大夫要些开胃的汤药,我喝点就好了。” 说着,周仙儿心头一阵恶心,直接呕了出来。 周嬷嬷吓了一跳,赶紧端了盏清茶,递了过去: “夫人漱漱口。” 周仙儿无力地摆手:“不了,嬷嬷还是找大夫来给我看看吧。” 这几日,周仙儿什么也吃不下去,还时不时干呕。 这可是愁坏了周嬷嬷,以为周仙儿是被热的。 周嬷嬷从府外请了个大夫进来。 “大夫,怎么样?” 见大夫半天不说话,周嬷嬷着急了。 总不能是夫人得了什么怪病吧? 大夫松开手,笑着说: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已经有了半月的身孕。” “我怀上了?” 周仙儿捏着帕子,瞪大了眼睛。 细数的话,确实是在半个月前圆的房。 这才多就,竟然怀上了。 周嬷嬷也吃了一惊。 她也算是伺候的老人了,倒是没有想到,夫人呕吐是因为这件事。 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好事了。 “麻烦大夫了,嬷嬷,赏。” “哎!” 周嬷嬷眉开眼笑,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麻烦大夫了,我家夫人这胎才坐下,怕是还不稳,劳烦您费心了。” “无碍,夫人还年轻,身子骨强健,喝上几天的安胎药,就万事无忧了。” 这边请了大夫的事儿,没过多久就传到了王氏的耳朵里面。 她最是不待见周仙儿,听说她是怀上了,王氏的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都说了多少次了,让防着这丫头点,到底还是没有防住啊!” 王氏气得不行。 这周家的丫头有了他们安家的骨肉,那丞相府就更和那柔妃分不开了。 外面人指不定会怎么想他们安家呢。 脚踏两条船? 安长卿倒是挺高兴的。 他岁数还小,突然当了父亲,也是措手不及。 第297章 闹翻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周仙儿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眼中透着惊喜,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了。 虽然自己没有刻意避讳这个孩子,但他的身份到底是尴尬。 如今贸贸然出现,也不知道安家的人会不会让自己留下。 周仙儿的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又烦躁不安。 “仙儿在屋里吗?” “在的。” 听着外面安长卿的声音,周仙儿赶紧调整好了心情,起身迎了过去:“老爷怎么过来了?” 细听,声音中带着不难察觉的欢喜。 这也是安长卿对周仙儿还不错的原因了。 哪怕明知道对方的目的未必单纯,仍然会在和对方说话的时候,感觉到周仙儿全心全意的追捧。 不过就是过来走一遭,甚至能让对方如此高兴,这样的满足感,不是安家任何人能给自己的。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不喜的。 大房。 安长怀正由着小厮给自己换药。 这是那一日去靖安侯府留下的伤口。 对方显然是下了死手,这伤口已经入骨。 若非是他命大,怕是已经在当日咽气了。 因为伤来的不光彩,安长怀不仅不能光明正大地叫大夫,甚至还不能让人知道。 再一对比,安长卿什么也没做,就能让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凭什么?就凭他有个好出身? 安长怀越想越难受。 偏偏下面人还在继续说:“相爷在宫里当值,听到消息,立刻让人回来帮着张罗了。” 那赏赐,就跟不要钱一样,流水一样往二房那边送。 虽说自己跟着大爷,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可也忍不住眼红。 因为替大爷抱不平,这才碎嘴多说了两句。 殊不知,他这话,更让安长怀难受。 他只觉得这安长卿是过来克他的! 自己的儿子前脚才没了,他后脚就成亲。 如今,自己重伤未愈,对方房里又传来要添丁的喜讯。 试问,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不气愤! 安长怀不高兴,还得忍着。 “走,咱们也给二爷道喜去。” 安长怀强忍着身上伤口裂开的痛,让人挑了一样不算出挑的礼物,去了二房。 安长怀进门,就看到王氏坐在上首,;脸色谈不上多好看。 再看王氏身边丫鬟托盘里的东西,安长怀瞬间了然。 这一家子的精明人,就王氏活的最是糊涂了。 当年刁难他的夫人也就罢了,如今,就连自己的亲儿媳,都看不顺眼。 安长怀心里的气顺了很多。 有这么个搅家精在,安长卿就是再能耐,也会被拖后腿。 “母亲,二弟,你们都在啊,听说弟妹怀上了,这可是好事儿啊。” 安长怀懦懦地说: “咱们家人不多,能添丁进口,也能热闹一些。” “你懂什么!” 不等安长卿道谢的话说出口,王氏就已经抢先了,声音尖锐,说出的话更是刻薄无比: “有这功夫,不如多读写书,有些人,那是来带害的!” 王氏说着,朝着屏风后面看了一眼,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周仙儿的,还是说给安长怀的。 周仙儿坐在后面,听着王氏的话,没什么表情。 倒是旁边的周嬷嬷变了脸色。 她家大小姐,好歹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哪里容得了这个死老太婆磋磨嘲笑。 周嬷嬷当即就要出去和对方理论。 也是周仙儿手快,把人给拉住了。 周嬷嬷心里委屈,压低了声音吐槽: “她都已经那样说您了,您还忍得下?” 周嬷嬷无比心酸,从进门到现在,大小姐处处都在忍让,可这王氏活像是得了疯病,一个劲儿地和小姐过不去。 她也不想想,她眼里的宝贝儿子,不过是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废物。 什么有才华,当不了官老爷,不也照样只是个烂书生? 她家大小姐就不一样了,若不是这个烂萝卜,那是板上钉钉要当皇妃的! 周嬷嬷脸色难看,但顾及到大小姐,还是没多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仙儿远比周嬷嬷要看得透。 王氏对自己越是不好,周仙儿就越是要加倍补偿回来,不管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为了别的。 能用愧疚,让对方留下这个孩子,才是真的。 果不其然,王氏前脚才说了这话,安长卿后脚就绕过屏风,走到周仙儿跟前: “仙儿,你别听我娘的,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会护着孩子平安长大。” 安长卿温润如玉,手摸着对方的小腹,眼神闪烁。 这里,正在孕育着他的孩子。 安长怀倒是没说什么,看了一出好戏,就迅速离场了。 知道他们不顺心,自己也就舒坦了。 倒是盛京因为这事儿闹翻了。 茶馆。 不少穿着粗布的百姓围在桌前,大声议论着: “这下子,安相府上的富贵,可是稳了啊。” “谁说不是呢,陛下如今拢共就只有三个儿子,虽说三皇子的赢面还是最小的,可二皇子的赢面大啊!” “要我说,最后上去的,也就是这两个中的一个了。” 说话的人还知道顾忌,比了个二的手势。 “两家都沾亲带故,这可真好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周家和安府的婚事,还是陛下凑成的呢!” 羡慕的不在少数。 就连很多还没有站队的,都心里暗暗寻思着,要不干脆跟安相站在一边得了。 站队,立储,就是一场不见血的战斗。 要么,鸡犬升天,要么,全家抄斩。 没人敢不重视。 他们也一样。 倒是三皇子那边。 安嫔在知道二弟娶了周家的大小姐之后,心里隐隐透着不安,可自己一直维持着没有存在感的人设。 哪怕是不愿意陛下如此,也没有张口。 这不,三皇子在外面听了些风言风语,心里复杂,直接来了安嫔的寝宫。 “母妃,外公是要扶持二哥吗?” 三皇子的眼中透着不安。 没有什么比外家的背叛更让人难受了。 确实,在拉拢党羽这件事上,自己没有二哥手腕强硬,也没有四弟那般长袖善舞。 第298章 起纷争 可让自己安心读书的,也正是外祖啊! 是他说友爱兄弟、专心念书,父皇就会喜欢自己。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转头去支持二哥? 三皇子是真的想不明白了,有个当亲王的外孙,还不足够显赫吗? 为什么非要去争那个位置。 安嫔可没有三皇子那般与世无争。 自从知道生下的是个皇子开始,安嫔就开始了筹谋。 她可以不是皇后,但她的儿子,必须是皇上! 安嫔攥着手指,强笑说: “外面那些都是胡说八道,你不必在意,你外公向来知道分寸,不会做傻事的。” 这话说得,安嫔自己心里都没底。 她爹是个什么性子,自己是最清楚的。 要说安相没有野心,她不信。 联想到以往安相让她低调行事。 安嫔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难不成爹这是故意在迷惑二皇子? .... 二皇子府上。 周仙儿怀孕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送了进来。 二皇子心情大悦,表妹和自己虽然没有缘分,却能嫁入丞相府,也算是门当户对,虽说安相是老三的外公。 但只要表妹能幸福,也算是好姻缘。 可二皇子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同一天成亲的周仙儿竟然这么快就有了。 二皇子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下面的幕僚已经吵起来了。 “看来,表小姐已经拉拢到安二少爷了。” “未必,也许是对方故意来迷惑我们的呢?” 倒是柔妃那边,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软枕,是蜀州的锦缎绣的,里面装了不少安神的药材,仙儿怀孕了,最忌讳睡不好,这枕头给拿上。” “还有那个,是个玉如意,好兆头,希望仙儿万事如意。” 不一会儿功夫,柔妃的指挥下,那些东西已经装满好几箱子了。 要不是不能做的太扎眼,柔妃恨不得再赏一倍东西呢。 等下面的小太监把东西送走,柔妃才松了口气。 原来,周仙儿被赐婚的时候,柔妃都心里不存指望了。 谁知道,竟然柳暗花明。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能站在一条船上,大家也都能得了好。 这几日,下面的风风雨雨也传到了柔妃的耳朵里面。 这不,柔妃心里就有了盘算。 之前一直都拿周仙儿当儿媳妇看,柔妃对她也是处处满意。 周仙儿大婚当日,柔妃还惋惜了好久。 这么好的姑娘,就成别人家的了。 没想到,仙儿这孩子竟然这么能干,要是能把安家也拉在他们的船上,她儿子上位的事情,岂不是更加稳妥。 柔妃捏着帕子,心里激动的厉害: “嬷嬷,你说老天爷是不是看我没了个孙子,特意补偿我们的?” 这话,嬷嬷可不敢接。 那姨娘肚子里的肉虽然没保住,可到底也是凤子龙孙,谁敢不要命了,拿这些主子的命来搏前程? 娘娘如今上了年岁,倒是越发不沉稳了。 嬷嬷心里暗自腹诽,倒是没有正面回答柔妃的话。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要她说啊,这福气像是大小姐带来的。 卫康帝那边,更是吃了一惊。 “什么,怀孕了?” 让周仙儿嫁给5,一直是卫康帝觉得自己走的最恰当的一步棋,没想到,竟然出了意外。 卫康帝搁下毛笔,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钦心里直犯嘀咕,不就是怀了孩子,陛下怎么如此激动? 卫康帝:....你懂什么,有人觊觎江山社稷,换做是你,你不担心? 王钦:....老奴就是个太监,这江山没了,老奴不过是换个主子,继续埋头干活罢了。 王钦:.....你竟然是这样的墙头草,是朕看错你了。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卫康帝扫了眼王钦。 王钦赶忙收回视线,垂着头,很是恭顺的样子。 “你去,从库房里面找找,拾到一些给安府送过去。” 这么大的事,他不表示,确实有些不讲究。 到底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否管他要让这两人做什么,能面上配合着演戏,也挺不错的。 王钦一头雾水,亲自去了宝藏库找东西。 作为卫康帝的贴身心腹,王钦也有不少权利。 比如眼下,虽然是赐周仙儿东西,可挑多挑少,都是一门学问。 倒是靖安侯府,平静如常。 云和马上就要考试了,谁也不敢打扰。 楚唯整天变着花样地给云和做好吃的。 云和胃口小,也吃不了多少,大多都是进了吃货的肚子。 比如靖安侯世子,再比如她的烧火丫头春花。 这姑娘如今跟着她爹学的越发油嘴滑舌。 云和对此很是无奈。 每每劝说楚幼承善良的时候,都会被显示狠狠地打脸。 为了能破坏她爹在对方眼中的形象,楚唯特地在春花面前说了不少她爹的坏话。 谁知道,对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还说什么人无完人,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云和也不愿意和对方辩驳,反正也一句话,别杠,刚就是你对了。 楚唯端着自己新鲜出炉的桃酥出去找云和. 才走出厨房没两步,就被人给盯上了: “闺女,外孙女,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楚唯抬头看着两边个各站着一个长辈,就吓得差点把手里东西扔掉。 “爹,外祖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楚幼承扫了眼帕子,努力忍住嘴里分泌的口水,心里发酸: “就知道给云和那臭小子做,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配吃你做的东西了?” “爹,您说什么呢,你愿意吃,吃就是了。” 盘子不小,楚幼承袖子划过,瞬间少了一一半: “这糕点倒是挺不错的,我都没尝过。” 楚唯点头: “这里面,我可是放了好东西的。” 楚幼承细细嚼了两口,忍不住惊叹: “你这手艺,去可以去宫里做御厨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做御厨。” 御厨倒是身份不低,可伺候宫里那些主子,也不是光看手艺就行的。 靖安侯已经吃的油光满面,这不,手里最后一个都吃完了。 楚唯愕然看着自己盛满的盘子家眨眼间就变空的时候,忍不住黑脸。 这是她专门给云和做的! 第299章 不出叛徒 可怜的云和,丝毫不知,自己的吃食又被人给抢走了。 “爹!” 楚唯咬牙切齿道。 “哎呀,怎么给吃完了,这桃酥真不错。” 说着,楚幼承拉着靖安侯赶紧跑走了。 开玩笑,再不走,那不是等着被剥皮吗。 上了岁数的楚幼承和年轻的楚唯相比,怎么可能赢。 “爹,这是第几次了?” 她爹真是绝了,每次只要自己给云和弄点好吃的,她爹都要过来打秋风。 哪怕是在外面办事,也总是能踩着饭点回来。 楚唯怀疑,她爹专门让人盯着自己了。 对上气势汹汹的楚唯,楚幼承缩了缩脖子: “那什么,我过来是要跟你说件重要事儿的,那个周仙儿怀孕了,你说是不是安家为了拉拢周家做的啊?” 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种种迹象标明,安家确实有造反的嫌疑。 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来两家有意向合作,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楚唯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丞相府上面。 楚幼承感知到楚唯的火气下去不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聪明,知道说这件事。 靖安侯擦了擦嘴角沾着的碎渣,顺嘴问了一句: “你们怎么突然关心这件事了?” 那丞相府和他们靖安侯府八竿子也打不上关系。 因为四皇子的缘故,安相可看不惯他们呢。 “我们怀疑安家想造反!” 靖安侯闻言,愣住了: “你们说什么,造反?” 安家人疯了不成? 造反,那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他们怎么敢的? “你们确定?” 靖安侯还是不怎么相信,那安相可是只老狐狸,怎么会做如此冒险的事儿。 “确定,只是没有证据,之前安家的安长怀还来过咱们府上,您知道的,就是那晚祠堂着火。” 一说起祠堂,靖安侯的火气就蹭蹭上涨。 出事的那晚时候不早了,就没有人通知靖安侯,直到第二日,靖安侯才知道,靖安侯府的祠堂着了火,为此,着重发落了看守不利的几人。 祠堂里可不仅仅有他们楚家的祖宗,最重要的是,还有他的眉儿。 这群杀千刀的,靖安侯看着差点被烧毁的祠堂,心里暗暗发誓,找到下手之人,绝对不让他好过。 靖安侯府的守卫森严,靖安侯也想过,是不是江湖上的人恶作剧。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安长怀!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 因为身体缘故,靖安侯一直在对面修养,这不,楚唯给他的药方有效果,眼下已经活蹦乱跳了。 柳大生:....合着您就记着县主的好了呗? 正在对面厨房给靖安侯煎药的柳大生又被烟火熏得咳嗽了两声。 没错,这人的来路蹊跷,楚唯就没有放对方离开。 她感觉,对方应该知道些关于她的事情,可对方也没什么坏心思,反而一手蛊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楚唯也就让对方留在府上当了大夫。 靖安侯的汤药,楚唯不放心用别人,就指派了上岗没几天的柳大生过去当药童了。 开始柳大生是宁死不屈的,毕竟自己在南疆也是名声在外的,给一个糟老头子煎药,这么简单的小事,实在堕了自己的威名。 奈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靖安侯被安排住在了厨房附近。 老王头每日叫小钱子做饭,他闻着那个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不时需要借用小厨房,更是馋的不行。 老王头见柳大生想吃,也不吝啬。 反正这些饭菜老侯爷也未必会吃,还不如给柳大生吃呢。 可以说,柳大生的出现,让老王头重拾了对厨艺的信心。 常年吃珍稀佳肴,老王头已经不能辨别自己饭菜的味道。 尤其对上楚唯这样靠着五千年食谱的人,更是没有一点胜算。 老王头灰心丧气,甚至想要离开靖安侯府重新拜师学艺。 而柳大生头一次吃饭,就直接吃了一大桌子菜。 可见他的厨艺也不算太差。 为此,老王头这些日子除了小钱子,最喜欢的就是柳大生了。 不过半月时间,原来单薄消瘦的柳大生就直接圆了两圈,仔细瞧着,还有点像杨胖子看齐的架势呢。 杨胖子:...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发胖的,当年我也是个苗条小伙儿呢! 就此,柳大生彻底死心塌留了下来。 去外面浪迹天涯,可就吃不到老王头的饭菜了。 这不,柳大生才刚咳嗽了两声,老王头就端着大碗过来了: “大生,这是冰糖雪梨,你尝尝,最是清肺止咳了,你这整日在烟火跟前,也要注意身体啊。” 柳大生搁下扇风的蒲扇,眼里带着感动: “王叔,还是你对我好。” 不像楚唯那个大魔头,就知道压榨自己! 老王头呲牙一笑: “小钱子,把你炖的雪梨也端过来,让你大生哥尝尝,味道如何。” 柳大生彻底沉迷在美食当中了。 而靖安侯也得到了解脱。 老王头是个有气性的。 你不想吃我的饭,那就不要吃了。 所以,靖安侯身子骨是好了,可那嘴已经被楚唯养刁了。 只能整日过来蹭饭。 外面人见靖安侯来往两府之间这么频繁,纷纷怀疑靖安侯是时日不长,这才多回去看看孩子呢。 至于外面是怎么想的,靖安侯也管不着,只要他这张嘴能吃好就行了。 费管家前几天还跟着一起来的,不过因为胃口太好了,被靖安侯和楚幼承给嫌弃了。 吃独食它不香吗? 所以,可怜的老费也被剔除出蹭饭的行列了。 说远了。 倒是眼下,靖安侯知道这几个孩子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眉眼带上了忧愁: “若是真如你们所说,那你们可要小心点了,安丞相这次让安长怀过来,十有八九是想借着楚襄两口子,转移咱们的注意力。” 楚唯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是小青,还是楚襄一家,都和安家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为了混淆视线,他们为何要掺和靖安侯府的家事。 “那二房两口子还是尽快撵出去吧。” 第300章 伙食费 一则,这两口子狼子野心,图谋侯府的家产。 二则,对方是当年杀害他独女的背后真凶。 第三,也算是为了大家好,安家要真的想针对靖安侯府,这二房就是个漏洞。 被自己人背后捅一刀,远比正面对敌要更惨。 二房。 楚襄还在床上躺着,见费管家突然过来,也是愣住了。 “侯爷是有什么吩咐?” 楚襄的声音冷冽,带着不少的火气。 向来笑容挂在脸上的老费,直接敛了笑容: “前几日,楚大人答应要搬出去的,这都已经好几日了,也不见动静,我过来瞧瞧,是有什么麻烦吗。” 说着,费管家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 “这也不是一家人了,你们这几日在侯府的嚼用,也是要付钱的。” 费管家直接把账单递给了楚襄,态度很是明确,现在立刻搬走、还钱! 一家子的白眼狼,欺负了大小姐不算,如今连县主都想欺负。 那日楚文柏欺负姑爷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了的。 那个浪荡子还有脸说姑爷是小白脸,再怎么样,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哪像他们一家,要饭还嫌馊。 哼。 费管家早就想这么做了。 无奈上面主子没有吩咐,自己只能憋着。 这不,靖安侯突然有了吩咐,费管家搁下手里的活儿,亲自过来了。 门外,还站着五六个侍卫,只等着费管家一声令下,随时上去帮着二房搬家。 楚襄黑了脸,赶尽杀绝啊! 梁氏听到这边有动静,赶紧过来,结果就看见楚襄涨红着脸,捏着张什么东西,指着费管家破口大骂: “你算是什么东西,本官也是你能扫地出门的?想让我走,好,让你们主子亲自过来跟我说!” 说了没两句,楚襄就气喘吁吁。 费管家眼神中带着鄙夷: “楚大人这是执意不肯走了?那也好办,我这就叫京兆尹的衙役来,哦,对了,您这入侵侯府,也触犯了律法,得上告户部候审了。” 楚襄面色微变,看向梁氏. 梁氏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费管家,你看,我们文柏马上就要成亲了,就通融一二,等我儿办完了亲事就走。” “这可不行,你们一家在这里多待一日,就多一日的开销,您也是掌管过侯府中馈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咱们侯府的钱财有限。” 费管家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一群精明到了骨头里的人啊。 借着侯府的风光,让人进门,到时候,侯府得白花钱,帮着他们布置。 成亲可是有讲究的,就算是为了不堕侯府的威名,也得帮着把楚文柏的亲事办好。 想的倒是挺美。 欺负了他们姑爷,还想占便宜,做他的美梦去吧。 “这可不能,侯爷说了,已经给了你们好几天时间了,今儿必须搬走。” “这....” 梁氏心里着急了,这房子还没有着落呢。 若是有落脚的地方,自己才不会跟他扯皮。 往日见面,都要恭敬给自己行礼的奴才竟然也仗着主子欺负起他们来了。 楚襄越想心里越比憋屈。 “好,我们搬!” 楚襄怒气上头,暴喝道。 反正有苋儿给的银钱,在外面另外开府,总比在这里受气要好得多。 这么想着,楚襄直接催着梁氏去收拾东西。 梁氏脸都气绿了。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为了面子,梁氏没有说外面宅子的事情。 这才给楚襄造成了自己可以脱离侯府,活的更痛快的事儿。 可费管家在跟前,梁氏也不好开口,只能下去让丫鬟收拾东西了。 其实二房也没有什么收拾的。 前些日子,因为还债,这边贵重的东西,基本都给抵债了,能收拾的,也不过就是些衣服被褥之类的。 一个时辰后,芙蓉园中。 搁下了好几个大箱子,哪怕如此,也只凑够了四个箱子。 梁氏的脸都已经烧红了。 费管家扫了眼箱子,脸上带着狐狸般的微笑: “按理说,这些被褥也都是我侯府花钱做的,不过大家也算是相聚一场,这被褥,就当是送给楚大人你们了,但是,这花费,麻烦结一下。” “什么,这是一点同族的情谊都不顾了?” 楚文柏尖叫出声。 撵走他们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要跟他们要伙食费。 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楚文柏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臭老头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费管家才不管他,而是看向梁氏: “楚夫人,楚二少不知道怎么回事,您总该明白吧,这楚大人的药钱,还有您的燕窝,两位少爷的月钱,哦,对了,还有楚文柏的酒钱,楚文寒的书钱。” “喂,你不过就是一条狗,别太过分!” 楚文柏急眼了。 他不过就是这两日心烦,偷偷溜出去喝了两次花酒,这老狗竟然也要说出来。 梁氏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楚文柏,眼下听到酒钱,立刻皱了眉头: “什么意思?” “楚文柏在如意楼和王家的大少爷抢夺花魁,一时不高兴,打了对方,还摔了如意楼的不少东西,还有给花魁的钱,都是公中出的钱。” 费管家没有一丝感情说道: “当时对方找到了侯府,楚文柏说让我们先暂时垫付,这是楚文柏的欠条。” 费管家慢条斯理拿出了楚文柏亲手写下的欠条,展示给楚襄和梁氏看。 只是一眼,梁氏就确定了,是楚文柏的字迹。 楚襄震怒不已,直接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后脑勺: “孽障,马山就要成亲了,还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啊!” 楚文柏吃痛地捂住后脑勺,眼里带着不服气: “说的好像爹你不去花楼一样,您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从前的楚文柏哪里敢和楚襄顶嘴,现在也是被急眼了。 他就不明白了,不过就是去喝个酒,有什么大不了的。 以前他也经常去啊,怎么不见他爹急眼。 切。 梁氏也黑了脸,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这父子两还没个轻重,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第301章 投奔 费管家:...笑话,我一直都在看啊。 楚襄也认真看起了刚才费管家给的单子。 毕竟这是真的要拿钱了,可不能让这个老狗坑了他们。 费管家:....就你那三瓜两枣,谁能看得上眼一样。 费管家跟着靖安侯这多年,积蓄也不少了。 好不夸张地说,费管家的家底丰厚,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开支,基本都攒下来了。 真要论起来,就连不少大家族的积蓄,都未必有老费的钱多。 这些年,老费也把钱投在了各家的商户上,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楚襄看着单子上的一项项开支,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他压着火气,质问梁氏: “你知不知道,你十日的功夫花了多少钱?” “能有多少,不过就是些吃食。” 梁氏是心虚的。 哪怕她已经尽量节俭了。 但保养的东西,就是不便宜啊。 她有什么办法。 楚文柏也被吸引了目光,伸头看过去。 当看到后面的数字时,楚文柏都惊呆了。 “娘,你这也太费钱了,上好的燕窝,一两一万两,才半个月的时间,光是燕窝,娘就直接吃了一万两银子!” 楚文寒听了,也忍不住抽凉气。 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箱子,眼里带着震惊还有羡慕。 一万两银子,可以买两本孤本了,更不要说,上好的笔墨纸砚了。 光是梁氏的花费,就两万五千三百二十一两了。 更不要说楚襄最近吃的汤药,千年的人参,六百年的灵芝,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楚襄就跟不要钱一样吃。 费管家早就已经有意见了。 无他,这人参是侯爷年轻时候寻来的,差点连命都丢了。 这么宝贝的东西,主母当年在世的时候都没舍得吃。 那二房的人竟然趁着自己不在,让人从库房把那人参拿出来给白眼狼用了。 费管家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被当中指责,梁氏的脸上挂不住,直接指了指最下面的楚文寒的花费,不服气地说: “这楚文寒花的也不比我少啊,你瞧瞧,一堆破书,竟然要一万多两,又不能吃不能喝。” 突然被点名,楚文寒面上惶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 “母亲,那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物超所值。” 动自己可以,不能动他那些书! 这是楚文寒的底线。 楚襄也给了楚文寒底气。 “你嚷嚷什么,楚文柏不念书,你就不看不得别人买书?楚文寒是读书人,没有书像什么话!” 楚襄是靠着云妃和各种关系才升上去的,但也知道科举是怎么回事。 历年的状元,没有一个不是博览群书的。 就比如那安相家里的老二。 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爹,他不也是被送出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了吗? 他本就对楚文寒的照顾就不够,若是在书上还不能满足对方,那以后想享福,就是说笑话了。 最后核算下来,楚襄咬着牙给了钱。 从靖安侯府出去的那一刻,楚襄神色恍惚,看着身后的牌匾,楚襄眼里透着迷茫。 以后,真的就和侯府没有关系了。 楚襄看着手里自己亲自签了名字的断亲书,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这半辈子都围绕着侯府打转。 这次,是真的没有关系了。 “这马车,算是我们为楚大人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台阶下,停了两辆马车。 下人把东西搬上马车之后就回府了。 楚文柏看着拥挤的车厢,忍不住吐槽了: “娘,不过就是几个下人,为什么让他们占一个马车!” 四个人挤在一辆马车上,中间还放了一个箱子,可想而知,有多么拥挤了。 更不要说,这么热的天气,连个冰盆都没有,更是难受了。 梁氏瞪了他一眼: “有不花钱的马车,为什么不坐。” 这次的账单,就足有六万七千多两。 费管家说什么同族情谊,免了他们零头,给了六万五千两,算是完事。 当日从楚苋那里拿来的十万两,就这样没了一半。 十万两都不够买个宅子,更不要说,这不到四万两银子了。 梁氏更发愁的是,接下来要去哪里。 “老爷,要不然,我们去四皇子府上小住两日?” 眼瞧着楚文柏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得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才是。 二皇子府上,他们是去不得的。 那是女婿家里,要是贸然上门,以后苋儿这丫头如何在府里立威。 传出去,怕是让人笑话死了。 梁家,就更不能去了。 之前说好的,把钱清儿那丫头介绍给六郎的,又发生了这种事情。 两家早就闹掰了。 更不要说族人家了。 因为立嗣的事情,楚襄已经把那些族老都得罪完了。 所以,唯一能去的,也就是二皇子那边了。 哪怕是有二皇子的缘故,四皇子也是楚襄正儿八经血浓于水的亲外甥。 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舅舅流落街头吧。 传出去,他脸上也没光不是。 楚襄也是这么寻思的。 到底打断骨头连着筋。 看在云妃的面子上,他也不能对自己太过分。 四皇子府上。 因为安家的事情,四皇子也着急了。 要是二皇子真的拉拢到了周家,自己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幕僚倒是有不同的见解: “殿下,也许,这只是单纯的意外呢?” “意外?明知道周仙儿背后代表着什么,你敢胡来?” 那安长卿可不是傻子,再说了,就算是他愿意,背后的安相也不愿意啊。 “也许,这是二皇子对安家的拉拢呢?” “为什么不能是三皇子对周家的拉拢,殿下,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身为皇子,哪个人能挡得住成为九五之尊的魔力。 三皇子也未必如他表现得那么纯善。 众说纷纭,坐在上位的四皇子头疼至极。 这些幕僚,只管说他们的,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给自己造成了什么样的困顿。 毕竟,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他。 正在四皇子发愁的时候,外面的小厮进来了: “殿下,舅老爷一家来了。” 舅舅? 四皇子愕然,紧接着就是烦躁。 火烧眉毛了,他这不省心的舅舅突然来添什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