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旺夫，病娇相公来贴贴》 第1章 穿越重生 沧澜县，怀远乡，墨溪村。 “不好啦，元家丑丫头跳河啦，大家快去帮忙啊。”村头传来一阵叫喊，在田间干活的村民们听到声音，立刻赶往河边。 一个瘦弱干瘪的中年美妇也随着人群蜂拥而至，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元家守寡的媳妇儿，丑丫头的娘亲莫雨娘。大家见到她，纷纷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莫雨娘扑倒在地，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求求大家了，快救救我们家翎儿吧，我给大家跪下了。 说着，她弯腰磕头，每一次都掷地有声。 那河名为“墨河”，是整条村子唯一的水源。 经过一夜暴雨，墨河水量猛增，而且水流湍急。 幸亏元翎的身体被河中的一块大石头卡住了，以致于没有顺流而下，飘到更远之处。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一名壮实的青年挺身而出。他没有过多的思考，立刻跳入河中，奋力的朝元翎游去，随后把她单手抱在身侧。元翎的身量很轻，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拉了上来。 此时，元翎已经处于昏厥的状态。那布满雀斑的脸，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显得有些苍白。 “翎儿，你可别吓娘啊，快醒醒，快醒醒。” 莫雨娘扶起元翎冰凉透心的手，心中莫名的恐慌起来。翎儿她爹去得早，孤儿寡母的好不容易才把她拉扯大，家中的幺弟才十岁，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青年见元翎没有反应，眉心紧锁，灵光一闪，用力按压她的腹部。 呕~ 元翎喉咙一滚，嘴中吐出不少积水，呛了几下，随即又晕了过去。 就这样，在村民们的帮助下，莫雨娘好不容易将元翎带回了家。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清瘦的女子传来一阵阵轻咳，随即艰难的睁开眼眸。 元翎轻轻敲了敲疼得厉害的脑袋，她出任务时莫名跌入一个古墓，在那里，她捡到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戒指，看着精致便试戴了一下，然后古墓就塌方了。 这时，外屋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娘，我刚从地里挖了两个红薯，晚上咱们烤着吃。” “偌大的几亩地，就长着零星的几个红薯，你姐现在又躺在床上，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活哦。” 莫雨娘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元家在墨溪村分到四亩田，却是村民们挑剩下的烂地。土地贫瘠，不长庄稼。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么办呢？ “娘，我回来的路上听村民们说，姐姐她不小心落了河，她没事吧？” 元清看娘亲哭得伤心，便不再追问下去。不知道如何安慰，最后，只能和娘亲抱成了一团。 元翎听得莫名其妙，于是撑起自己的身体爬了起来，扶着墙壁踉跄的走向外屋。 “请问……这是哪里？” 元清看见自己的姐姐起了床，兴奋得冲了过去，嘴角一弯，“姐姐，你可算是醒来了，以后不许做傻事了，我和娘亲都担心死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你姐姐。” 元翎一脸懵逼，和她说话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家伙。不远处，则站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少妇，两个人都穿得破破烂烂。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 “翎儿，你是撞伤脑袋了么？我是你娘亲，他是你弟弟啊。” 元翎觉得玄幻了，难不成她……穿越了？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元翎冷冷的扫了一眼屋内四周，不禁愁容满面。 整间屋子，除了那张咯吱咯吱作响的床，还有一张喝水的圆桌，以及缺了脚的衣柜，衣柜底下用石头顶着，而圆桌配着的木凳也是歪歪扭扭，一点也不牢靠。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忽的，元清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姐，饿了吧，来，吃个红薯，娘亲烤的红薯最好吃了。” 下一刻，小家伙递过来一个乌漆墨黑的东西，元翎顺势接了过去，对半掰开，津津有味的吃起来。突然想起刚才迷糊中听到小家伙说红薯只有两个，她若是吃了一整个，那小家伙和少妇不就只能一人吃半块了。 看着面前瘦的皮包骨一样的小家伙，元翎于心不忍。她把手上的另一半红薯分了出去，“小家伙，姐姐没什么胃口，吃不下这么多，你帮姐姐吃了另外半块，好不好？” 元清信以为真，开心的接过去狼吞虎咽，一下子就吃完了。 元翎有些心疼，小家伙的身板太瘦了，明显营养不良，光靠这一块半块的红薯，怎么长身体啊。 经过一番了解，元翎终于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个大概了解。 这个村名叫墨溪村，隶属大齐边境的一个小县城沧澜。 在这里，她叫元翎，面前的小家伙正是她的弟弟元清，少妇是娘亲莫雨娘，爹爹元翼已过世多年。 元翎还有一桩婚约在身。 话说当年，元翼是这十里八乡为数不多的秀才，又在县里当了教书先生。 当时，还是药铺帮工的王亮觉得元翼前途无量，便死皮赖脸的求着元翼为自己的儿子王凯订下了这门亲事。 谁知十年过去了，元翼去世，而王亮则在县城混得风生水起。 王凯得知自己的未婚妻是墨溪村出了名的丑丫头后，自然不愿再娶。而王亮也觉得元家穷困潦倒，后继无人，所以父子俩一拍即合，就在昨天，堂而皇之上门退亲，这才逼得元翎不堪受辱而投河自尽。 夜幕沉沉，繁星点点。 元翎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于是干脆爬了起来，伏在窗前望着天空中如玉盘似的的圆月。 穿越前，她明明在古墓里捡了个漂亮的戒指，随后古墓塌方，再醒来她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她敢断定，古戒一定是她穿越的关键。或许找到它，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心念一动，古戒突然显现在她的中指上，元翎惊得一愣一愣。 宝贝，这绝对是宝贝。 元翎特意转了转那古戒，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纹路，更没有刻字。那么，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二十一世纪呢？ 苦思冥想之后，女人长叹一声。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不过，她可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元翎，从今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第2章 被奸人所害 经过一夜的休息，元翎感觉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便想去墨河边看看，毕竟原主是死在那条河里的。可她对原主的记忆一概不知，不知道河的具体位置，所以出门前，特意请教了元清。 元清担心姐姐再做出什么傻事，执意要跟去。 元翎无奈，只好一再保证，自己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所以不会再纠结退亲一事，更不会荒唐到自我了断。 拗不过姐姐的坚持，元清才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昨天，他好不容易才从地里抛出了两个红薯，但今天的午饭和晚饭，可都还没着落呢。娘亲帮人绣了不少锦帕，可那些人都无赖的要求赊账，所以，他想再去那块贫瘠的地里刨一刨，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元翎傻呆呆的站在墨河岸边，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若有所思。 这时，附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元翎躲在一旁好奇的望去，一男一女不期然出现在墨河岸边，年纪与她相仿。 “二旦哥，你说，元翎那丑丫头，会不会去村长那告发我们呀。” “放心吧小雅，我昨儿个晚上去了她家，本想警告她小心说话，结果发现，那个丑女人弄伤了脑袋，连自己的娘亲和弟弟都不记得了。” “真的？没想到，就连老天爷都帮着咱们，看来，她真是活得有点多余了。” 两人对话的内容，被元翎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失足是意外，没想到是奸人所害啊。 不过，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呢？ 元翎见来人渐行渐远，径自走了出来，一个猛子扎进河中，不到半柱香，就意外逮到一条大鱼。 刚走到家门后，就听屋内传来一阵动静。 “娘，对不起，我抛了一整天，也只抛到了这一个红薯。”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清儿，你姐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还虚着，这样，待会她回来，我们就佯装着吃完晚饭了，把这个红薯让给你姐姐好吗？” “好。” 听到这里，元翎瞬间眼雾蒙蒙。日子都过到这个份上，元清和莫雨娘还一心想着她，怎能叫她不感动。 咯吱一声，透风的木门被推开。 元翎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娘，清儿，我回来了，快看，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小家伙赶忙走过来，见到自己的姐姐手上提着一条大鱼，嘴巴惊讶得张成了o字型，“姐姐，这是……” “我抓的，怎么样，厉害吧，今天我们开荤。”元翎得意一笑。 莫雨娘也走了过来，原本脸上还笑意连连，突然想到什么，又黯淡下去，“翎儿，你身体还没恢复呢，怎么敢下水，要是再出事……” 话没有再说下去，莫雨娘落寞的摇了一下头，便拿着那条鱼去炖汤去了。 元翎知道，娘亲是在担心她，忽的鼻翼一痒，心里暖洋洋的。 小家伙见姐姐发呆，伸出短小的胳膊在元翎面前缓了缓，“姐姐，你没事吧？” “哦，没事。姐姐在想啊，从明天起，一定脚踏实地，好好种地，带着咱们的小清儿发家脱贫。” “嗯嗯。”元清用力的点点头，总觉得姐姐这次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后，整个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一连吃了几天的鱼，元翎决定换换口味，所以天不亮就带着竹篮子上了山，准备采些菌菇炖汤喝。刚翻过一座山头，她便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 “啊——啊——” 伴着一声重重的低喘，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元翎一阵哆嗦，立刻明白了一切。 本来，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但下一刻传来的熟悉声音，却让她愕然停住了脚步。 “二旦哥，你刚才……把人家都弄疼了。” “对不起小雅，是我太想占有你了，直到现在，我都还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答应我，不要嫁给梁羽墨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许久，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二旦哥，你是知道的，我们杜家和梁家订的是娃娃亲，我虽与梁羽墨没有感情，但他在县衙当差，他爹又是咱们墨溪村村长，我们杜家不敢得罪啊。若是你我的事儿被他们知道，指不定抓我进猪笼呢。” “他敢？谁也不许伤害我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不过，这事儿得先缓缓，我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听你的。” 早前在墨河听到了那不寻常的一番话后，元翎特意打听了一番。若是她猜得不错，偷情之人，就是李二旦和杜清雅。 听完墙角，元翎小心翼翼准备开溜。不经意间，瞥见草丛中有一条锦花蛇，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狡黠。 她以前执行任务时就被这种蛇咬过，有毒但不至死，不过也够呛。 “哼！遇上我也算你们倒霉，那我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元翎捡起一根长木棍，从地上撩起那条蛇后手臂飞速旋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向正处于“温柔乡”中的男女。 只听一阵尖叫，柔情蜜意的二人顾不得衣衫不整，四处逃窜。 见锦花蛇扭动着身子快速逼近，眼看就要遭殃，李二旦想也不想，将杜清雅往前一推。 “啊——”杜清雅忍受痛苦的同时，不可置信的看了看不远处的男子，“二旦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为了你，不惜背叛梁家，还把我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小雅，你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撂下绝情的话语，李二旦捡起地上的外衣撒腿就跑。 很明显，他是不想管杜清雅的死活了。毕竟，杜清雅如今毒气攻心，生死未知，带着一个拖油瓶只会令他雪上加霜。再者，若是被人看见他与杜清雅有染，梁家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暗处看戏的元翎忍不住摇头，见过男人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正打算离开，想了想，元翎又重新折了回去。 此时杜清雅已经陷入昏迷，她帮杜清雅吸去毒血，穿好外衫后，才姗姗离去。 虽然她与杜清雅有些旧怨，但罪不至死。同为女人，杜清雅确实可怜，就当是小惩大诫吧。 第3章 蒙冤受辱 又翻了个山头，元翎在一处林子驻足。 如今是盛夏，这林子湿热交替频繁，土质疏松通气，正是菌菇生长的好环境。若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采到“红菇”。那可是难得的山珍，最适宜补血。 元翎小心翼翼的翻动着地上的枯树叶，没多久，就收获了第一朵小蘑菇。 个头圆圆的，小小的，又可爱又鲜美。 有一就有二，不过小半个时辰，篮子就已经被装得满满当当，而且至少有一半是“红菇”。 元翎有些纳闷，按道理说，像红菇这种珍品，那都是要半夜出动才有机会采得。看来，这里的人并不识货啊。 回到墨溪村时，已经是临近晌午。 刚进村，元翎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李家大门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中间，一个中年妇女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好不凄惨。 “大家都来评评理哦，我好心好意给元家媳妇儿生意做，她居然趁我不在，勾引我家男人，如今被我抓个正着，还抵死不认，简直人尽可夫。难怪生出来的女儿一脸晦气，这是老天在惩罚你们呢？” 莫雨娘咬了咬薄唇，羞愤难当，“你胡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冤枉我……” “我怎么就冤枉你了，你敢说，我出现时你们没有抱在一块儿？肯定是你几年没男人了，心里耐不住寂寞，这才迫不及待勾引别人家的汉子。克死你自己的相公不说，如今又来祸害别人，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元翎一阵狐疑，挤进人堆起一瞧后，气得火爆三丈。 那个对着自己娘亲咄咄逼人的女人正是李二旦的亲娘，听许春梅的意思是，她娘勾引了许春梅的相公李大柱？ 简直胡说八道！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啊？有证据吗？有证据就拿出来，否则，不要像狗一样到处乱吠。” 元翎的话，让莫雨娘目瞪口呆。 不止是莫雨娘，所有在场的村民都一脸不可置信。 元家的丑丫头一向自卑、胆小，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许春梅年纪三十五、六，大不了莫雨娘几岁，但身材因发福走样得厉害，一脸的香粉十分的粗俗不堪。闻言，她气势哄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元翎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啪！” 本以为就要中招，谁知元翎身形灵活一闪，轻松躲避。 笑话，她前世可是祖国最优秀的特工，怎么可能给一个狗屁不如的恶婆娘教训。 元翎朝四周望了望，却并没有看见始作俑者李大柱。 “李大柱呢？他怎么不敢出来对质？调戏我娘，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你们居然还恶人先告状？当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不是，哼，把人给我叫出来。” 许春梅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跑回屋里，揪出了自己的相公李大柱。 “你说，是不是莫雨娘先勾引的你？” “就是她，她说她来交锦帕，结果在我面前一扭一扭的，我是个正常男人嘛，哪经得起她那般挑拨……”李大柱说得理直气壮。 “放屁！” 元翎怒不可遏，简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屋子的奇葩！ 双方争执不断。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李大柱和莫雨娘谁都拿不出证据，最后，在村长梁明远的调解下，这件事被判定为误会，不了了之。 从李家回来后，莫雨娘敛下脸上的一丝落寞，拿起女儿采摘的那一篮子菌菇进了厨房做饭。 姗姗归来的元清从村民们那得知了自己娘亲的事后，一回来就进柴房拿了一把破旧的锄头，气呼呼要去找李家算账。 见状，元翎第一时间拦住了自己的弟弟。 “姐，你别拦着我。现在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我定要为娘亲讨回公道。” “就你？”元翎一脸不屑吐槽道，“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免得你回来，还得难为我给你上药。” 弟弟与李二旦力量悬殊，她真怕弟弟意气用事，吃了大亏。 元清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你别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好不好？姐姐气得过，我可气不过。我看那个李二旦不爽已经很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较量较量。” 虽然莫雨娘忍下了这个哑巴亏，但不代表元翎会放过李家。只是，要对付李家，动武肯定不行，还是得动动脑子！ 思及此，元翎蓦地认真起来，“清儿，别胡闹。听姐姐的话，去洗把脸准备吃饭。对于李家，姐姐自有打算。放心，我绝不会让娘亲白白受辱。” 有了姐姐的保证，元清收敛怒意，乖乖去洗了一把脸。 杜家。 床边，吴秀红望着昏迷不醒的女儿一边拿着丝巾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关切询问大夫自己女儿的情况。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这？”大夫欲言又止，“夫人借一步说话。” 好一会儿，两人移步大堂。 吴秀红急红了小脸，猛地跺了跺脚，“大夫，你倒是说啊，快急死我了。” “夫人，令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我开一挤方子给她清清余毒，不出半月，她就能恢复如初。” 吴秀红长吁了一口气，面露不解，“那你刚刚为什么吞吞吐吐的？” 大夫想了想，也不再和她打哑谜，“夫人，依老夫看，令爱的清白……怕是毁了。” 吴秀红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你胡说八道什么……” “事关女人名节，我岂敢瞎说呢？”大夫轻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道，“不信夫人待会仔细翻看一下令爱的衣衫，那斑痕点点明显异常，衣服遮都遮不住，我就是不检查也能看到……” 吴秀红思索了一会儿，掏出半吊钱递给老者，声音故意压低几分，“大夫，这件事，还请你帮我们保守秘密。” “放心吧，我不是多事之人。” 得知女儿失节，杜有为气急败坏的拿起桌上的一盏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只听乒乒乓乓，碎裂一地。 愣在一旁的吴秀红大气也不敢喘，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相公发如此大的火。 “到底是哪个混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相公，你消消气，等女儿醒了，我们好好问她。” 第4章 恶有恶报 晌午过后，元翎抽空去了一趟杜家。 说来也是运气好，她刚屋，杜清雅就醒了。她假装热络的上前问候，“清雅姐姐，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把吴大叔、吴大娘都给急坏了。” 杜清雅想起先前李二旦推她挡蛇，之后又弃她逃命的事后，气愤得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在意识到有外人在时，她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异样，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对于元翎，她并没有什么好感。不止是她，只怕全村人都是如此。而且，她们虽自幼认识，但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她很讶异，这个丑丫头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闺房。不要告诉她，元翎是好心前来探望。 “翎儿妹妹怎么在？” “清雅姐姐不记得啦？是我帮你吸了蛇毒……” 原本元翎不屑承认自己救了杜清雅，但如今，想要扳倒李家，就必须让杜清雅知道此事。但，她也不会说得那么清楚，毕竟，背杜清雅回村的另有其人。 果然，她一提，杜清雅马上就有了反应，毕竟当时事发突然，杜清雅根本就来不及穿戴整齐。 “你放心，你被人送回村前，我已经帮你装好了衣衫，而且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估摸着你爹娘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了，清雅姐姐得早做打算。” 不得不说，李二旦还真是血气方刚，那痕迹着实太过明显。若是没有被毒蛇咬，杜清雅与人有染的事儿倒是不会被人发现。 杜清雅挑了挑好看的柳眉，“你知道多少？” “全都知道。”元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所以……你来我家是有目的的？” “不，姐姐误会了，我是来帮你的。” 元翎一脸无害的样子，让杜清雅有些捉摸不透。 “为什么要帮我？” “只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杜清雅这才想起，前不久，元翎被自己打小订亲的夫婿王凯当众退了亲。 也正是那日，她和李二旦相会被元翎意外撞见，元翎仓皇逃跑时惊动了他们，李二旦追上前，与元翎拉扯间不小心将元翎推下了墨河。这件事还让村民们一致误会元翎是不堪受辱才选择了投河自尽。 这么一说，她们俩的遭遇确实挺像，都被坏男人所抛弃。 杜清雅此刻突然觉得，元翎长得丑是丑了点，但似乎没有以前那般讨厌了。 “那依妹妹看，应该怎么做？” “告诉吴大叔吴大娘你中毒的实情，但对于失去贞洁一事，你只道是李二旦用你用强，绝非自愿。” 杜清雅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元翎的用意，看来，是李家得罪了元翎，元翎在伺机报复呢。不过，如今的她，又何尝不想将那个贱男人千刀万剐呢。 “好，一言为定。” 果然如元翎所料，她刚走没多久，杜有为和吴秀红夫妻俩便双双出现在杜清雅的闺房当中。 不顾女儿身上还有伤，杜有为怒不可遏，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说，到底是谁？我要他不得好死。” “爹爹，是女儿不孝，做出了有辱咱们杜家门风的事儿来，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甘愿受罚，还请爹爹息怒，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梁羽墨人品好、家世好，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杜清雅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给两老咳了三声响头，“虽非我愿，但女儿清白已失，再无脸面苟活一世，就让我去死吧……”只听“嘭”的一声，杜清雅毫不留情的撞在了梁柱之上，血溅当场。 几日后，元翎欢快的从田坑上跑到地里。 “姐，好事，天大的好事。” “有啥好事啊，看把你高兴的。”元翎一边回应弟弟，一边挥动着锄头翻地。 “李家被村长赶出了墨溪村，听说是因为李家父子偷盗了好些村民的银钱首饰，原本李二旦还不服，与村民们撕打起来，结果没占到半分便宜，还把自己的一条腿给弄折了。” 元翎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 劳作许久，元翎汗如雨下，不得不到不远处的山上找了一棵大树乘凉。 望着那四亩贫瘠的土地，元翎真是十分无奈。 听弟弟元清说，那地基本上种什么荒什么，若是无灾无难，收个二、三成已是多，但若碰上个天灾人祸，简直颗粒无收。 好在她水性好，吃不上地里种的，偶尔也能吃点水里游的。 另外，娘亲的刺绣手艺远近驰名，也能帮补些家用，只是村民们见娘亲好说话，总以各种理由赊欠不还，以致于他们的日子越过越艰难。 远水解不了近渴。元翎思前想后，如今维持家计，最快的方式便是“要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有如此，才能解她一家燃眉之急。 正想得出神，元翎只觉身子突然一晃，整个人陷入一方崭新的天地。 没有太阳，但光线很足。 地盘不大，也就一亩地样子，但土地看上去十分有营养。 东边有个天然水池，泉水清澈见底。水池中间的泉眼哗哗砰水，流入池子后又渗入地下，如此循环反复。 南边有颗桃树，树上结了许多果子，看上去就快成熟，而且个头居然有碗头那么大。 饥肠辘辘的元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安奈住自己的口腹之欲，转而走到东边用手捧了一些泉水喝，才喝了一口，她的眼睛就亮了。 甘甜润口，沁人心脾，说是灵泉也不为过。 这是……古戒空间? 那为什么先前她召唤，古戒一直没有反应。难不成是因为先前古墓塌方时遇到一些不确定因素，自动将古戒空间封闭了。 嗯，应该是这样！元翎自圆其说。 感觉身子黏糊糊的，又有现成的水源，元翎二话不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她发现，那种奇妙的感觉，简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好一会儿，元翎兴奋的退出了古戒空间，发现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外面也只不过瞬息。这样算来，古戒空间的时间流转，至少比外界快了十几倍。 若是买点种子到空间里种，收成岂不是比外面那些贫瘠的土地好上太多？ 第5章 要债 元翎正想得出神，一个清爽的声音传来。 “姐，吃饭了。” 元清提着一个竹篮子，也不怕热气打头，兴冲冲跑来。 元翎无奈的摇摇头，拿出一块贴身绣帕给弟弟拭汗。那块绣帕是娘亲莫雨娘的手笔，用边角料做的，也没花钱。不过，上面的刺绣功夫却很考究。 “你啊你啊，也不知拿东西挡一挡，过了暑气怎么办？” “没事，你别看我瘦，我的身子骨可比姐姐强多了。这样，下午换我锄地，姐姐回家歇歇。” 元翎心头一暖，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弟弟这么小就会疼人了，长大了，肯定宠媳妇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想到先前自己已经打定好的注意，元翎点点头，“那就辛苦清儿了。” 所谓的午饭，其实就是一盘野菜，配上稀到不能再稀的一碗糙米汤，也就算一顿了。只是，即便这样，也不一定全家都能吃得上。 元翎皱了皱眉，关切的问起了弟弟，“清儿，你中午吃饱了吗？” “吃了……吃得饱饱的……” 元清心虚得不敢看自己的姐姐，深怕被姐姐看出什么端倪。其实，不止是他，就连娘亲也没吃，野菜就只有那么多，他们是想着姐姐干了一上午的活，身子又比较弱…… 不过，元翎那么精明，又岂会看不穿弟弟的那点小心思。既然弟弟不想让她知道，她便不去主动拆穿，于是假装若无其事道，“我刚刚喝了很多山泉水，还吃了野果，现在肚子有些涨，不如清儿帮我把午饭吃了好不好？” “这儿怎么会有山泉，姐姐休要骗我！” 元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弟弟的小脑袋瓜也不笨嘛。 不过，吃野果是假，但喝泉水是真。 她将糙米汤一鼓作气喝光后，趁着弟弟不注意，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便从古戒空间中重新取来一碗水。 “咯，还给你留了一些，姐姐可真没骗你。” 元清狐疑的接过破碗喝了一口，顿时咕噜咕噜一口喝干，之后还不忘抿了一下嘴巴，赞叹道，“哇，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泉水，姐姐这是在哪儿发现的？” 元清故意寻了个借口，“就在不远处山壁上，不过那儿塌方了，已经没水了。”顿了顿，她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怎么样，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快，把菜吃了，吃了才能长个，才能更好的保护姐姐，知道吗！” 元清腼腆的笑了笑，“是，清儿知道了。” 从自家地里出来，元翎特意拐去了王家地里。 王家当家名为“老实”，但为人一点也不老实。明明妻子本分贤良，却成天惦记着同村孙家的寡妇周美娘，还学着给人送锦帕。以娘亲的手艺才收他三十文已是十分优惠，可每每上门索要，都要无辜被王老实一顿咒骂，说什么他的老实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送别人锦帕，休要冤枉他欠钱不认账。 元翎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周美娘也不是什么安份的主，借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明里暗里收了不少男人的礼物。这王老实发现自己被人戏弄，心里有气不能撒，自然不会承认送锦帕一事，这债……能要回来吗！！！！ 好在元翎已经不是懦弱的原主，既然正途走不通，那她就换个办法，碰个瓷！ 此时，王老实和一众村民也在树荫下吃着午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元翎敛下嘴角的一抹鄙夷，走上前热络的打招呼，并示意王老实借一步说话。 “王大叔，我是代我娘来跟您道歉的，那块送孙家媳妇的锦帕确实不是您买的，是我娘糊涂记错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呀！” 王老实先是一愣，而后想到这债真的不用还了，顿时喜笑颜开。 元翎从怀里掏出一块绣帕轻轻擦汗，并且故意摆出几个风骚的动作，引得一旁的王老实看得挪不开眼，还时不时吞起口水。 见王老实上当，下一瞬，元翎借势摔倒在地，拧着眉，让人觉得她似乎承受了很大的委屈和痛苦。 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村民。 “元家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元翎不着边际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硬是挤出两行泪水，“王大叔，翎儿还没长大，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呢？哎呀，翎儿的脚都断了，好疼啊……” 闻言，几个村民目光灼灼的盯着王老实，王老实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没有。” “还说没有？难道人家元家丫头吃饱了撑着，大老远跑过来冤枉你？哼，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是啊，虽说元家丫头长得是有点……但人家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我刚才明明就看你紧紧盯着人家擦汗，该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话一落，另一个村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王老实，你别不承认，前阵子我就见你和孙家媳妇眉来眼去，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你可真不像你名字那么老实……” 王老实扭着一张苦瓜脸，有口难言。 元翎偷偷打量村民们的眼神，见引起共鸣，又假装痛苦的叫了一声，“哎呀，好疼啊……” “臭丫头，居然跟我玩心计。” 王老实气急败坏，一着急，抬起腿就是一脚。 元翎哪任由他欺负啊，不动声色身形一闪，灵巧避开了，却还故意装作被他踹到的样子，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啊——我的腿，我的腿要废了……” 这下，村民们纷纷同情起元翎，不止指责起王老实，并要求他赔偿汤药费。 家门口，莫雨娘见女儿被村民们一瘸一拐的扶回来，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过，等村民们离开后，元翎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得意的将钱袋往空中抛了抛。 “翎儿你这是？” 元翎扶着自己娘亲的肩膀，自信笑道，“娘，我没事，装的。王老实不是不肯还我们钱吗，我就想了个办法，让他赔我一点汤药费。” 莫雨娘对自己女儿的做法有些不赞同，“那不是骗人吗？” 元翎思忖了一会儿，朝莫雨娘语重心长道，“娘，我知道骗人是不对的，但也要看是什么人啊。如今这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要是逆来顺受不反抗，那还怎么活下去啊。您说是不是？” 第6章 无米下锅 做戏做全套，元翎从柴房中寻了一根合适的棍子，拿柴刀削了削，给自己做了一根拐杖。 家里的情况不如意，要债的事情迫在眉睫。她打算收到这笔钱后，就拿着这些天积攒的已经晾晒好的红菇去乡里赶集，然后换些蔬菜种子、粮食种子以及一些可以营生的工具。 下一家，元翎决定去赵家。 赵家媳妇何素芬曾找莫雨娘做了一身红缎衣衫，虽然布料是何素芬自己提供的，但做工、刺绣都是莫雨娘亲力亲为，花了整整十日，熬得眼睛都快瞎了。 谁知何素芬一句自己的夫君不喜欢，便想把欠下的手艺活的工钱一笔勾销，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元翎倒不是瞎子抹黑，随便挑了赵家。在此之前，她已经对赵家做了一些了解。 何素芬二十出头，样貌普通，嫁给相公赵德胜后很快便生了一个女儿，名叫虎妞。 都说女以悦己阵容，正是因为何素芬样貌普通，所以平素最喜打扮。 尤其是这些年，她一直想再为赵家添丁，所以对妆扮一事越发上心，才有了做新衣裳讨相公欢心这件事。 只可惜，赵德胜却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到了屋门口，见门没关，元翎径自走了进去，却见虎妞一个人在院子里自娱自乐的玩耍。 “丑丫头，你来我家做什么？”虎妞虎头虎脑的，什么都敢说，才有了这个小名。 元翎正要开口，从里屋走来的何素芬一脸盆子水哗的一声猝不及防倒到了元翎脚边，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不好意思，不知道有外人。” 何素芬冷冷的瞟了一眼拄着拐杖而来的元翎，心中自然知道元翎的来意。 本以为穿了元莫氏为自己精心准备的那身新衣衫，再美美的化个妆，和相公……就能水到渠成，谁知不穿还好，一穿相公反而越发生气，几天都没理她。 就这样还好意思来跟她讨钱？没门！ “何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日我来就是来给你顺气还愿的。” 元翎笑脸盈盈，却让何素芬很是不解。 “什么意思？” 元翎将虎妞打发进了屋，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在何素芬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相公为什么总对你提不起兴趣，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若是我让你遂了心，你也得让我如意啊。” 一听，何素芬脸上浮上一抹红晕，“你……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那何姐姐到底想不想试试？”见何素芬犹犹豫豫，元翎假装一脸无所谓，“好吧，我不勉强。不过，我可是听人说，你婆婆背地里说你生不出蛋，捉摸着要给你相公纳个妾呢？” 何素芬咬咬牙，一脸豁出去的样子。 “只要能成，什么都听你的。” 元翎莞尔一笑，将自己的办法一一告知，“首先，你不要再刻意打扮你自己……” 瞥了一眼何素芬插满一头的钗子和花饰，以及脸上涂得厚厚的一层粉，元翎嗤之以鼻，这就是她所谓的“美”？ 何素芬有些疑惑，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元翎的话却再次传来，“如果你想要变美，我倒有个法子。平日里可以多拿蛋清、黄瓜敷脸，不仅能美白祛斑，还能让皮肤吹弹可破。” 闻言，何素芬瞪大了眼睛，很明显不太相信元翎的话。毕竟，若是方法有用，元翎也不会满脸雀斑了。 “再者，这段时间给你相公多补补，尤其多吃点泥鳅，鱼汤。” 见元翎把话说完了，何素芬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要不了多久，你的肚皮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被说得心花怒放，何素芬爽快的从怀间掏出一个钱袋子，从中点了五十文，递给元翎，“我就信你一回，回头我要是真有喜了，一定给你送上谢礼。” 从赵家出来，元翎又去了下家。一个下午下来，账全部要回来了，总共有一百六十文钱。回家前，还特意拿出六十文钱换了半斗白米。 厨房中，莫雨娘看着破缸里空无一粒米，暗自低声哭泣。 “娘，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元翎一回来，就兴奋的拎着米袋子往厨房跑，没想到却意外瞧见自己的娘亲伤心落泪，顿时手脚无措，眼睛不经意瞥见空空的破缸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哦，娘原来是担心无米下锅啊，没事，娘，你看，我买了好多米，够咱们一家三口吃上小半个月了。” 莫雨娘喜笑颜开的接过女儿递过来的一小袋白米，一脸狐疑，“翎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米？” “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帮你把手艺活的工钱全都讨回来了，一共是一百六十文钱。怎么样，翎儿能干吧？”元翎将一个钱袋子给手里丢了丢，咧嘴炫耀道，“买了半斗米，余下的一百文钱都在这儿了。过几日不是乡里赶集吗，我带着这么钱去买点种子什么的，把农事张罗起来，以后我们天天吃白米，怎么样？” 这下，莫雨娘哭得更凶了。 先前是无奈，现在是感动。 她没想到，女儿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后，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但人却更加开朗乐观了，而且还这么有想法，女儿终于长大了。 元清扛着锄头回家，还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饭香，惹得肚子里的蛔虫咕咕叫。 “清儿回来了，快，洗手准备吃饭。” 元翎拿着碗筷从厨房中出来，见弟弟回来，一脸笑容。 “姐，我觉得我肯定是饿晕了，竟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白米饭味道。” “不是饿晕了，是真的。”看着小家伙摇头晃脑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元翎忍不住说道。 元清蓦地眼神一亮，直接将锄头放在地上，快速冲进了厨房。 “姐，你捏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元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你继续做梦吧，我先吃饭了，待会被我吃光，你可别后悔。” “哼！”元清微嗔，朝一旁的莫雨娘撒娇道，“娘，姐姐欺负我。” 莫雨娘温柔的笑了笑，“你姐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你要是再磨磨蹭蹭……” 话还没说完，下一瞬，元清已经洗好了手，激动地端起桌上的一碗白米饭，吞了吞口水后，果断大口的吃了起来。 “嗯，真好吃……” 元翎将自己的份扒了一半给元清，宠溺的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谢谢姐姐。” 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7章 冤家路窄 天还未亮。 起了个大早，元翎背上事先准备好的背篓便匆匆上路。 今日是乡里的赶集日，附近十几个村子的人都会出动，摆摊的摆摊，办货的办货。 从墨溪村到怀远乡大约有十里路，依元翎的脚程，半个时辰便能赶到。 怀远乡分为东西市。 东市出入的大抵是富贵人家，买卖的也都是些奢侈品。 西市虽比较破旧，却最适合寻常百姓买卖做生意，而且乡里还特意在街尾搭建了一些简易的流动摊位，方便前来赶集的村民售卖地方特色物品。 一进西市，元翎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车水马龙，三教九流，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元翎的背篓里装着两斤红菇，还有一些她自制的小鱼干。她打算将这些东西卖出去之后，再去置办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找了街尾一个无人的摊位，将背篓里的东西小心摆好，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吆喝！ “快来看快来瞧，山间珍品别错过，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买到就是赚到，心动不如行动……” 或许是因为吆喝很管用，很快，元翎就把小鱼干全部卖出去了，但红菇，却无人问津。 红菇是非常滋补的山珍，不说是有价无市，但也一向是供不应求，这里的人可真不识货，居然把它当寻常蘑菇。 元翎托着小脸，有些丧气，但很快，她又调整好心情，继续卖力吆喝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蹿到了她的摊位前。 “丑丫头，你懂不懂规矩，这摊位是我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来人是王老实，元翎一脸不悦。 “你说这摊位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啊，上面刻了你名字？” “你问问这摊位前前后后的人，谁不知道每次赶集我王老实都在这儿摆，这还需要证据吗？” “呱噪！” 只听一声“嘭”，王老实冷不丁就被元翎一脚踹飞。 王老实吐出一口血水，咬牙爬了起来，狠狠抡出一拳，狠狠朝元翎的肚子而去。 元翎整具身子微微一斜，手抓住王老实的手腕，只是借势轻松一拉，王老实整个人向前飞去，撞到人群又反弹回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忍住痛意，王老实从地上一跃而起，撂下狠话，“臭丫头，是你先惹我的，今天，我定打得你满地爪牙。” 下一刻，他伸出一脚猛然踢向元翎，元翎身子一弯，一掌只劈王老实小腿。 “啊——” 元翎得意的将双手插在小腰，很久没有出手了，技术倒是生疏不少。不过对付这么个粗汉，倒也绰绰有余了。 王老实自知不是元家丫头的对手，只能暂时忍下心中的怒意，放出豪言，“今日算我倒霉，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何素芬刚巧路过，见到这一幕，关切走到元翎面前，“元丫头，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元丫头有所不知，这西市街道分为前街、中街和后街，因为前街、中街人流大，生意好，所以需要缴纳一定的租金，是固定的有主摊位。而后街人流稀少，乡里为鼓励兴商，所以规定摊位流动，先到先得，免收租金。看王老实那狼狈的样子，想必是占用了前街的摊位却被姗姗来迟的摊主给赶了出来。你别看他人模人样，其实他这人最是小肚鸡肠。一旦惹上就很难摆脱，你平日里可得多注意着点。” “谢谢何姐姐的提醒，翎儿知道了。”元翎瞥了瞥面色红润的何素芬，忽的暗有深意道，“看来何姐姐最近的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何素芬涨红着一张脸，有些难为情。 倒是多亏了元家这丑丫头，如今相公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前两日还成就了好事儿…… 有一就有二，往后，她的日子也就有了盼头。 “还不都是托你的福。对了，我这刚买了一块五花肉，你若不嫌弃，就拿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元翎礼貌推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同村人，理应相互帮衬嘛。” 说完何素芬就将包裹严实的五花肉塞在了元翎怀里，然后匆匆告了别。 过了晌午，红菇还是没有出手。 元翎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将东西收好，然后游走在街市各处，买了许多种子以及其他物品。回家前，还专程给弟弟和娘亲挑了礼物。 天边，斜阳余晖交织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莫雨娘在家门口左盼右盼，在看到自己女儿的身影时，心里不安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娘，清儿，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莫雨娘和元清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带了什么？” 元翎神秘一笑，从背篓里率先拿出一块青色素缎，“娘，这是给你买的布，你的衣裳太旧了，赶明儿做件新的吧。” “这……娘的衣服还能穿……”莫雨娘本还想说什么，似想到什么，转而道，“谢谢翎儿，娘很喜欢。” “娘喜欢就好。”元翎接着又拿出一包包裹紧实的油纸，“咯，这是给清儿的礼物，是桂花糖。” 元清迫不及待拿起一块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嗯，好甜啊。谢谢姐姐，清儿很喜欢。” “还不止呢，你们再看，这是什么？”元翎兴奋的拿出赵何氏给她的五花肉，掂量着估摸足足有半斤重呢。 “五花肉。”元清盯得眼睛放光，往日也只有在逢年过节能尝上一块半块的，如今这么大一块，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莫雨娘有些吃惊，她知道女儿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那块青色素缎至少也得五、六十文钱，这么算下来，应该没有闲钱再买五花肉才是。 “翎儿，你买的？” 元翎摇摇头，“不是买的，是赵家媳妇送我的。” “她送你的？为什么？这五花肉可不便宜啊？” “娘，你多虑了，这肉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真是赵家媳妇白白送我的。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教了她一些美白的偏方很有效果吧，不信，你回头可以问问她。” 莫雨娘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傻瓜，娘亲怎么会不信你呢，娘亲是怕你受委屈。” 原来元翎还以为娘亲是怕她误入歧途，听完这话，顿时鼻翼一酸，眼雾蒙蒙起来。 第8章 大闹元家 不得不说，莫雨娘厨艺了得。 不过一刻钟，香喷喷的红烧肉就被摆上了桌。 一家三口正准备开动之际，一群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院子外。 “元翎你个贱丫头，给我滚出来。” 元翎一听声音就猜到了来人。 王老实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对手，这回还特意带了帮手，当真是有备而来。那几个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看来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只是，他到底演的是哪出？ 莫雨娘急急打开门，刚要询问发生了何事，就被王老实不分青红皂白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看着娘亲捂着那五个鲜明手掌印的脸，元翎顿时火冒三丈，想也不想，快速抬起手，一个巴掌回了过去。 不过，王老实似乎是见识过元翎的厉害，提前有了防范，后退一步躲了过去。不过他旁边的人可就遭殃了，结结实实替他挨了这一巴掌。 “死丫头，没想到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居然找人抢劫我，快把我的银两还给我，否则今天我就拆了你家。” 元翎抱着胸，一脸鄙夷的瞪着面前的始作俑者，“你被打劫了？” “哼！你装什么无辜！前脚我们才起了冲突，后脚我就被人打劫，不是你还有谁？” 原来，就在一个时辰前，王老实高高兴兴回村，在半道上被人打昏，贼人还抢走了他身上所有卖货的钱。整整十两银子啊，足够寻常百姓两三个月的开销了。 元翎长这么大，连银子都没摸过。知道事情始末后，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像你这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怕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老实，你是皮痒痒了，嫌上午还没被我打够是吗？” 受到无妄之灾，王老实也是豁出去了。 王姓在墨溪村是大姓，平日里他受族人排挤也就罢了，如今倒是被一个丫头弄得灰头土脸，叫他情何以堪。 众人不顾一切闯进里屋。 王老实见到桌上摆着的那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后，指着元翎的鼻子振振有词道，“还说不是你，若不是你抢了我的银子，你们也吃得上如此精贵的东西？给我搜！” 被带来的那几个壮汉默契的分散开来，各自在寻找什么，过程中，还不忘摔盘砸碗帮着王老实出气。 厅中，一听“嘭”的一声，新鲜出炉的红烧肉被王老实狠狠丢在地上，盘子碎裂，肉散落一地，粘裹上灰尘，嘴里还嘀嘀咕咕，“我让你们吃……让你们吃……” 看着满屋狼藉，莫雨娘泪如雨下。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这肉是赵家媳妇送的，我家翎儿冤枉啊。” 元清气不过，从柴房中取来一把柴刀。 “都给我住手。” 声音很大，但手却是抖的。 王老实一个激灵，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莫雨娘深怕儿子将事儿闹大，忍不住出声制止，“清儿，你别乱来，若是闹了人命，那可是要吃官司的，难道，你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元翎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的光芒。 若是换做以前，就是人再多一倍，她也不在话下，但现在这个身板实力有限，即便如此，她也可以勉强应付。只是娘亲说的对，有些事儿，不是以暴制暴就能解决问题的。 砸！狠狠的砸！你们越是砸得开心，待会越有你们好受的。 “清儿乖，把柴刀给我。” “姐姐，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还摔了我们的红烧肉……”望着地上一块都还来不及尝就被毁了的红烧肉，元清咬了咬嘴唇，愤怒倒了极点。 “听话，一切交给姐姐，你相信姐姐吗？” 元清两眼冒着泪花，此时用力的点点头，将手中的柴刀轻轻递了过去。 忽的哐当一声，柴刀冷不丁落地。 见状，王老实没了顾及，猛力将元清一推，眼看就要撞在桌角，元翎快速上前，将弟弟拉了回来，但由于惯性，自己却撞了个正着。 嘶~ 额头见血！ 元翎只觉天旋地转，脑海中闪过无数既熟悉又陌生的片段。 这是原主的记忆！ 她还来不及多想，莫雨娘就冲了上去，关切道，“翎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见女儿神情恍惚，她像是发了狂护犊的母狮，立刻捡起地上的柴刀，朝王老实威逼道，“都给我滚出去，否则，我让你们一个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别……别冲动。”离得最近的王老实假装举起手来。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滚出去。” 好一会儿，元翎缓过神来，挣扎着爬了起来，她将莫雨娘的柴刀接到了自己手中，只见她唰唰唰几声，王老实的发髻松散开，连头发也短了一截。 “若是不想变成秃子，就给我停下来。” 王老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当场就吓傻了。他知道元翎可不像元清和莫雨娘那样唬人，她是有真本事的！于是大喝一声，把自己的人叫了回来。 元翎的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朝弟弟道，“清儿，你去把村长和耆老们都请来，我倒是要看看，这王老实擅闯民宅，肆意诬陷、逞凶斗狠是个什么罪过。” 话音落，她附耳低语，又补充了几句。 “是，姐姐。” 元清的脚程很快，不到两刻，就把村长梁明远以及几名耆老带回了元家。 与此同时，附近的村民得知了此事，也纷纷前来凑热闹。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元翎嘴角微微上翘，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从找回的记忆来看，梁明远这人表面看似公正严明，实际城府极深。 他的继妻乃是王氏嫡女，而王氏又是墨溪村大家，盘根错节。说起来，王老实和梁王氏同宗同源，论辈分，王老实还得称呼梁王氏一声“姑姑”。 虽然王老实不足为患，但好歹也姓王，处置了他，就相当于是打了王家的脸面，怕就怕梁王氏会怀恨在心。 所以，她让弟弟故意叫村民们前来，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王老实的恶行。目的有两个，一是即便梁明远想徇私，迫于村民们的压力和自己的贤明名声也逼得他不得不处置王老实，二是事情名正言顺，让梁王氏不好发难。 第9章 主持公道 为博同情，元翎硬是挤出了两行眼泪，装作很凄惨的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村长，耆老们，你们可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元丫头，你别光顾着哭，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这样我才能帮你啊。”梁明远看着满地残骸，眉头紧锁。 元翎抹去眼角的余泪，轻言轻语道，“王老实带着一帮人闯进我家，诬陷我找人打劫他，抢了他的银两。还肆意逞凶，将我家砸成了这副模样，我们孤儿寡母的，这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活啊？” 说着，元翎哭得更凶了。 得知解释，梁明远束手而立，那气势不怒自威，“王老实，可有此事？” “村长，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死丫头惯会装疯卖傻，你别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蒙蔽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两眼昏花罗。” 王老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死丫头太过狡猾。你看看那地上的红烧肉，若不是她找人打劫了我，他们有钱吃红烧肉吗？” 元翎神色变得坚定，理直气壮道，“抓贼要拿赃，你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这事儿就算是闹到县衙，我也是不怕的。” 梁明远沉着道，“是啊，王老实，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 “这……” “村长，今日趁着您和耆老们都在，你不妨把话撂下，别说是十两银子了，但凡能在我家搜出个几两银子，我就任你们处置。否则，我家今天遭受的损失，就得王老实一一尝还。” “就你那些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啊。好，我答应你便是。” 梁明远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元翎，扭头又看了看王老实，见两人没有异议，便让几个村民开始翻箱倒柜。 为表清白，元翎甚至主动掏出了自己的钱袋。 可折腾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银子。 王老实不甘心道，“她定是拿去买东西了，对，花光了。” 元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和白痴说话就是累。 “王老实，你莫不是脑袋让驴给踢了吧？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找人打劫了你，可你被人打劫才不过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我又能将银子藏到哪儿去？还有，就算五花肉和青色素缎是我买的，加上我钱袋里的余钱，也不过两钱银子，那剩下那些钱又去哪儿了？我吃进肚子里了吗？” “……” 王老实被问得哑口无言。 “罢了，不用想了，你这猪脑袋，怕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吧。”元翎转头朝几位长者毕恭毕敬道，“村长，耆老，还是你们给我句公道话吧。” “这王老实也太不像话了，平时看着多本份温和的一个人啊，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 “就是就是，污蔑了人还这么嚣张，仗着家族作威作福，可真是给王家长脸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元家也真是可怜，你看看这惨不能睹的屋子……”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各自抒发着自己的意见。 “大家静一静。”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不由得安静下来，但气氛压抑中带着些许凝重。 梁明远思忖了片刻，脸色严肃道，“王老实，你可知错？” 没搜出证据，王老实自知理亏，脸垂下来，心中既是甘心又满肚子诱惑。 若不是元家臭丫头，那是谁抢了他的银子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认错了。”梁明远朝元翎笑着安抚道，“说到底不过是场误会，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元丫头，我看不如这样，你算算他损坏了你多少东西，让他双倍赔你，就当是给你赔罪，如何？” 听到这话，元翎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可表面却装作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她从地上拾起一块碗的碎片，伤感道，“村长，你别看这碗有个缺口，可它们毕竟陪伴了我多年，有着很深的感情。不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真是世事无常啊。” “既然元丫头宽宏大量，既往不咎，那王老实你也得兑现自己的承若，否则，修怪我梁某不留情面。” 元翎敛下双目之中的兴奋，朝王老实比出三根手指，“就算你三钱银子吧。” “我呸！你怎么不去抢？就你那点破烂玩意儿，也值三钱银子？你当我冤大头啊？” 元翎一脸无辜的眨了眨大眼，“本来二钱银子就够了，但那盘五花肉值翻了倍就值一钱银子吧，你可别不承认……” “你……”正所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老实气得脸都绿了，“我不是不认，只是我的银子都被人给抢了，哪有钱赔给你啊。” “没关系，我也不是那种不懂变通之人，这样，你可以拿东西来抵债。” 元翎自是没那么笨。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若不趁着村长、耆老以及一众村民都在，日后要他还债怕是一日拖一日，明日何其多啊。 望着众人像是会吃人的目光，王老实只得服软，“把我家的老母鸡赔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屋中，笑得最大声最开心的，莫过于元清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鸡蛋呢，那滋味，想着口水就直流。 “那鸡是我去你家取，还是你自己亲自送过来呀。” 王老实冷哼一声，“什么意思，还怕我赖账不成？” 嘿嘿！元清露出一口白牙，“谁赖账谁是乌龟王八，王大叔您这么老实，怎么会是乌龟王八呢？我看啊，还是我自个人去取吧，多动动，对身体好。” 感觉就是一场可笑的闹剧，梁明远趁人不注意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老实。 “这件事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村民们见没热闹可看了，一个个慢慢散去。 元翎关上门后，朝屋内走去。 原本还愁眉不展的莫雨娘看着手里的赔偿，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不过这件事，女儿应付得得心应手，进退有度，却让她大吃一惊。 “翎儿，你是故意激怒王老实砸我们家东西的对不对？” 元翎点点头，“娘，相信你也看出来了，王老实是个锱铢必较、欺善怕恶之人，所以我们不能退让，否则，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不过娘放心，我自有分寸，这次让他出点血，也算是提个醒，让他知道我们孤儿寡母不是那么好惹。” 第10章 元翼之死 莫雨娘宠溺的摸了摸自己女儿乌黑的发丝，心中十分欣慰。 “我的翎儿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若是你爹爹还在，一定也很高兴吧。” “娘可是想爹爹了？” 想起记忆中那个翩翩公子，元翎的眼中满是温暖。爹爹虽是严父却也是慈父，平日爹爹回村，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带着她读书写字。做的好，爹爹还会给她买冰糖葫芦…… 只可惜弟弟没赶上那个好时候，十岁了还未启蒙，等有条件了，得给他请位先生才是。 爹爹样貌好，脾气好，文采也好，但她最佩服的，却是爹爹不畏强权的娶了自己的娘亲。 虽说男有才女有貌，但元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爹爹却偏偏爱上了贫苦的农家女。为此不惜忤逆爹娘，以致于被逐出家门，流落在外十余年。 爹爹定是爱惨了娘亲，才会放弃所有，甘之如饴的陪在娘亲身边吃苦受罪吧。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一生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你爹爹他……”莫雨娘想着想着，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你爹爹都是为了我才积劳成疾。虽然他一直没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很惦念你的爷爷奶奶，很想回归元家，他是为了我才跟他们闹翻的，直到死……都没有化解……” “娘，爹爹是心甘情愿的，你千万别自责。爹那么辛苦的教书赚钱，还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么？只要我们过得好，他也就安心了，你说是不是？” “是。”莫雨娘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翎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娘，刚才那一摔，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莫雨娘将元翎紧紧的搂入怀中，破涕为笑，“这就好，这就好。不过，你可千万要答应娘，不可以再做傻事哈。” “娘，怎么会？王家退婚那是王家的损失，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抛弃我的男人而寻死觅活，我上次掉进墨河也不过是场意外。” “我就说嘛，我的翎儿最懂事了，怎么可能会独自抛下娘亲就这么走了……是我先入为主了……” 元翎松开莫雨娘的怀抱，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 “娘，我记得爹爹的身体一向很好啊，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呢？” 女儿一句无心的话，让莫雨娘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她记得，那段日子元家老爷元文远病重，所以元家人火急火燎召元翼回去，没想到才一月，元文远就过世了。元文远去世前不久，有一日，元翼突然回村，兴奋的告诉她，说元文远原谅他们了，让他们尽快寻个好日子回归元家。但这件事却因为元文远的去世而不了了之。没过多久，元翼自己也病了，不幸的是，前前后后也没能熬过半年。 原本，她还以为元翼是积劳成疾，现在细细想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莫雨娘想了想，将自己的疑惑如实告知女儿。女儿已经长大了，她相信女儿有自己的判断。 母女俩醒过神来，却见不远处元清蹲在地上，望着脏兮兮的红烧肉发呆。 元翎不禁好笑道，“清儿想吃？” “可是脏了……” “想吃便吃。” 元翎将地上的肉一块一块拾起来，拿井水反复清洗后，重新倒入锅中，回炉再造。 倒不是元翎没骨气，只是她觉得，这肉是她辛辛苦苦赢来的，又不是抢来的，更不是嗟来之食，有什么不可以吃的？！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更何况，她们如今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回屋后，元翎清点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积蓄，仅剩五十个铜板。 情况不容乐观啊，看来，农事必须尽快张罗起来，否则很快就会坐吃山空。 一个恍神，元翎进入古戒空间。 对于空间里的那一亩地，她早就做好了安排。她将地分成了四块，一块种红薯，一块种稻子，一块种黄豆，还有一块种玉米。 而且地早就锄好了，只是碍于没钱买种子，所以才一拖再拖。 如今种子到手，她要做的就是催芽和育苗。 元翎先用灵泉给玉米种和黄豆种催芽，等待出芽期间，她先开始种植红薯，挖坑、栽种、浇水，一气呵成。之后再将催芽后的玉米种和黄豆种分别放入泥坑当中，覆盖上细土，保持土壤湿润。 最后她才拿出谷种开始浸泡，因为育苗尚需要时间，所以她也不着急此刻栽种。 等这些都忙完了，元翎感觉一身黏糊糊的，就用灵泉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她也不浪费，用完的水都浇在地里。 想着很快就能有所收成，元翎心情大好，愉悦的唱起了不成调的歌，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元翎便去了后屋菜地。 空间中的地有限，种不了太多东西。再者，即便空间富有，拿出来吃也好卖也好都太突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自然懂。即便要拿，也要神不知鬼不觉。 菜地不大，只有一亩。 之前因为没有种子，所以菜地一直空着。 这回元翎锄了地，种了些周期短的青菜还有白菜。趁着没人，她将井水与灵泉按一定比例混合，希望以此能达到增收。 劳作之后，元翎回屋喝了一碗稀粥，正准备去地里，却见元清将王老实家的老母鸡给抱回来了，一路走一路笑，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孩子傻了呢。 “清儿，你给鸡做只笼子，好生照看着，别让那些心存歹念的人给逮了去，知道吗？我去一下地里，很快会回。” “好。” 其实，元翎是故意不想让元清跟着。 不过是些烂地，再辛苦耕种也得不到什么回报。所以元翎想偷偷浇一些灵泉，希望能有所帮助。 照着在菜地的做法，她将井水与灵泉按一定比例混合浇灌。之所以不全部灌溉灵泉，一是怕太过显眼，二是怕空间的灵泉枯竭。 四亩田种的全都是红薯，她也不想换别的，毕竟只有红薯最好养活。虽然红薯不值钱，但她可以做红薯粉、做红薯干啊…… 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过有机会，倒是应该想想，怎么换一些好地回来。 第11章 药不能乱吃 趁着梁明远不在家，王老实悄悄去了一趟梁家。 梁家着落在墨溪村中段最好的风水宝地，是少有的二层楼建造，一楼用青砖堆砌，二楼选的是上好的杉木。 虽然房子是梁明远重金打造，但地却是王家的。 王家祖上是个土财主，即便已经没落，但好在拥有的地多，光靠租佃就有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再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风光不再，王家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这也是梁明远在妻子去世后，娶王春华为继妻的缘故。 王老实紧紧跟在丫环后头，虽是第一次上门，却不敢东张西望，以免惹祸。 大院中搭了个戏台，戏班是专门从县城里请来的。 此刻，女主人王春华正在惬意的听着戏，嘴里还时不时跟着唱。 在见到王春华时，王老实毕恭毕敬的拘了个礼，“姑姑。” “听说你要见我？” 王老实委屈巴巴，当场跪了下去。 “姑姑，求你帮我出口恶气。” 王春华不屑地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你不过就是我王家旁系里的一个微末小人，说说看，我为何要帮你。” “姑姑，我王老实就是再不济，也是王家人，那元家丫头嚣张至极，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多次让我当众出丑，这是在打我们王家的脸面啊？” “那也是你自己作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蠢事。” 平淡无波的声音突然急转如下，把王老实吓得一阵哆嗦，“是侄儿错了，侄儿给王家蒙羞了。” “罢了，去吧，你的事儿，我记在心上了。” ~~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这样，元翎平平淡淡的过了几日。 古戒空间中，育好苗的谷种早已插秧，黄豆、玉米、红薯苗长势也不错，按空间的运转，相信半个月就能大丰收。另外，桃子已经成熟，元翎特意摘了一个来尝，汁水丰富，口感鲜甜，绝对是果中极品。 菜地和田里那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 而最惊喜的，应该是王老实家赔来的老母鸡已经在开始生蛋啦。若是被王老实得知，想必肠子都悔青了吧。 上次进乡赶集，元翎特意买了些摊主卖剩的边角料，虽然做不了衣衫，做些帕子倒是很合适。这段日子，娘积攒了不少绣好的帕子，她虽不懂刺绣，却也在闲暇时打了一些精致的络子。 看着米缸又空了，元翎决定进城一趟，将绣帕和络子变卖，换些需要的东西。 从墨溪村去怀远乡半个时辰就够，但进沧澜县城却要一个时辰。 好在村里有驴车，一日走两趟，一次一个人三文钱。 为节省时间，元翎决定坐驴车进城。 元清得知姐姐进县城，囔着要一块去，元翎被闹得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一起。好在多一个人，东西也能多带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大早，元翎姐弟俩就等在村口。 驴车刚来，元翎就看见老熟人赵何氏，同行的还有她的女儿虎妞。 “翎儿妹妹这是要进城？” “是啊，做了些手艺活，准备拿去城里卖了换些东西？”何素芬虽然相貌平平，却是个好相处的，所以元翎对何素芬还是很有好感。不过，今日的何素芬似乎脸色苍白，额头还带着微微细汗，于是元翎关切道，“我看何姐姐气色不太好，是身子不爽吗？” 何素芬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婆母对自己还不及一个外人细心。 昨儿个她就有些轻微腹痛，想来是贪嘴喝了凉水，家里治肠胃的药没有了，刚好她有事要进城，索性就买些。本想让婆母帮忙照看一下虎妞，可偏偏婆母一大早不知去哪儿溜达去了。 “无妨，许是喝了凉水，我抓些药就好。”见元翎盯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索，何素芬打趣道，“翎儿妹妹盯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长了花？” “何姐姐，你可知，这药可不能乱吃？”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元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不禁低声附耳何素芬道，“何姐姐，仔细想想你和你相公上次……是什么时候？这月的葵水可有来？” “啊——”被问及如此私密的事，何素芬耳根子都红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回道，“已有十余日了，葵水至今未来。不过，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想到那夜，相公洗完澡，见她素面朝天，本以为又要嘲讽她，没想到他却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她完全没有准备……然后就自然而然了…… 随性而至，不会真中了吧！ 何素芬有些不太敢相信。就算真是如此，现在也就月余，大夫也瞧不出什么吧。 元翎抬手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微笑着说道，“何姐姐，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也不一定就是。我只是觉得，小心一点总没错。所以，我建议你药就不要吃了，不过，大夫倒是可以看看。还有，最近多吃点肉啊、鱼啊，补补身体。” “谢翎儿妹妹提醒。” 进了县城，元翎姐弟与赵何氏分道扬镳。 看着弟弟依依不舍的样子，元翎揶揄笑道，“清儿，刚才在驴车上，你和虎妞有说有笑，莫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元清堵着一张黑脸，“姐姐莫说笑，我只是觉得虎妞挺有趣的。” “好好好。姐姐不说了，不过，我这么聪明，想来清儿将来也肯定不会差，若是能子承父业……” 说着说着，元翎的眸子黯淡下来。 “姐，你放心。我不会一辈子在家种田的，男儿志在四方，若是文不行，我可以习武，将来带兵打仗，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算为我们元家光耀门楣了。” “瞧瞧，我弟弟心性不小呢。不过我相信，我元翎的弟弟，将来定不是庸碌之辈。” 进了城，两人结伴去了一家以前常去的铺子。 因为帕子布料普通，所以一块才二十文，络子五文钱一个，统共算下来一共是一百五十文，加上先前余下的五十文，她手头现在一共有两百文钱。 拿着这些钱，元翎买了一斗米，五斤面，让弟弟坐驴车先行回村。 而她，想看看能不能将背篓里的那两斤红菇给卖掉。之前去乡里赶集时也不是没人问价，只是回的价太低，这么好的东西，她舍不得贱卖。 乡里没有识货之人，或许县城有呢？ 第12章 入主天香楼 既是贵价货，自然要去符合它价值的地方。 元翎向人打听之后，将目标锁定在“天香楼”。 天香楼声名远播，是沧澜县城最大的酒楼。 菜品以“鲜、嫩、珍、浓”为特色，让人吃了齿颊留香、念念不忘。 酒更是一绝，女儿红、屠苏、 桑落、竹叶青、菊花酒、杏花酒、桃花酿……只要说得出的，没有尝不到的。 所以进入的天香楼的都是达官显贵、名流商贾，个个腰缠万贯。更有甚者，从外地慕名而来。 名字倒是雅致，就是不知道是言过其实，还是名副其实。 元翎背着背篓姗姗走进天香楼，就见大厅已是座无虚席。二楼显然是雅间，只有老主顾才有资格上楼。而三楼则是自用，非请勿入。 她正感慨，就听一阵抱怨声传来。 “已经是第六次，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客人还是不满意。掌柜，这该怎么办啊？” 掌柜皱着眉头，也是为难。 那是东家的至交好友，平时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品尝天下美食。这次出远门特意绕道沧澜县，就是为了来天香楼一饱口腹之欲。若是不能得偿所愿，东家颜面尽失不说，他也指不定丢了饭碗。 “赶紧贴出告示，若谁能做出一道令客人满意的汤，赏银三十两。” 小二比着两根指头，说话都结巴起来，“三 ……三十两？” 听到惊天数字，元翎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两眼放光，立马精神起来。 虽然平日里都是娘亲掌勺，但其实在现代她的厨艺还是不错。虽不是烹饪大家，却也对各系菜色略知一二。倒是可以试试，即便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嘛！ 思及此，元翎自告奋勇道，“掌柜，我可以试试吗？” “你？”掌柜见小丫头年纪不过十五岁，很是稚嫩，心中实在没谱，但此刻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好，就你了，小二，带这位姑娘去厨房。” “是，掌柜。” 小二看元翎弱不禁风，于心不忍道，“姑娘，这客人可不是一般的嘴刁，别看他文质彬彬，他手底下的人却十分粗鲁，我看姑娘脸皮薄，若是听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 “谢谢小二，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元翎就进了后院厨房。 厨房很大，菜品琳琅满目却摆放整齐，厨师、厨工、杂工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由此可见，这家酒楼的东家确实不简单。 元翎在菜品间溜达来溜达去，最终决定做一道“红菇鸡汤”。 她精心挑选了一只走地鸡，不肥不瘦，洗干净后，以姜片、女儿红、适量盐、酱油混合，不断给鸡按摩。再烧一锅热水，手提鸡脚一起一落，来回三次，最后将鸡取出来，浸入准备好的砂锅之中。 而红菇，则是她这锅鸡汤的画龙点睛之笔。 大火煮开后，小火慢熬半个时辰，这样，就可以出锅了。 小二战战兢兢的端着锅去了二楼雅间，当锅被掀开之时，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胃口大开。 “好香啊！” 客人狐疑的拿起勺子，小口的抿了一口，然后就像是肚子里的蛔虫作动，顿时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下人忍不住提醒道，“少爷，您慢点，小心烫了嘴。” “嗯……鸡皮爽滑不油腻，肉更是韧而不柴，十分有嚼劲，还有鸡汤……咦，这是什么，红红的……” 这位饕餮食客名叫古凌暄，乃是京城望族。 此时，他好奇的夹起一个类似蘑菇的东西，不耻下问道，“我自问尝遍天下美食，却还是第一次吃这东西，倒是比一般的蘑菇甜，萧兄可知这是什么？” “若是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红菇”，一种南边极为罕见的菇菌，十分美味。” 被问之人名叫萧尘，他脸上带着一副黑色面具，虽看不清容貌，但乌黑深邃的眸子却引得人深陷其中。身上则穿着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头发以竹簪束起，低调而内敛，反而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哦，看来是我走运了。今日能吃到如此美味，也不枉此行了。” 招呼完贵客，萧尘退出雅阁。 而掌柜毕恭毕敬跟在了他身后。 “是谁？” 声音凌厉，不怒自威。 “回东家，是一位小姑娘，倒是有些本事，东家要见见她吗？” “不必。”萧尘的眼眸中是亘古不变的冰冷，好一会儿，淡淡道，“想办法，留住她。” 回到后院厨房，掌柜笑呵呵的拿出一个钱袋，递给元翎。 “姑娘，这是你的报酬，一共三十两。二十两纹银，还有十两是碎银，方便你使用，你点点看。” 元翎爽快道，“不用点了，天香楼是做大生意的，难道还能坑我这点小钱？” 之前因为小瞧元翎，大伙儿压根没注意她，如今得了赏银，厨房里的人自然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 “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能给我们说说吗？” 元翎大方的笑笑，“可以啊，这鸡汤要好喝啊，食材自然是关键，所以我选了咱们本地出了名的走地鸡。那如何做到鸡肉韧而不柴呢，就要靠三起三落了。生鸡若是直接放入热水里煮，很容易破皮，但是煮一会儿捞起来放入凉水，骤变的温差不仅能让鸡皮不破，还能使鸡更具韧性，如此循环，把握火候……” 看着小丫头说得滔滔不绝，一旁的掌柜不由得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别的厨师都是技不外漏，深怕被人偷学了去，她倒好，不藏拙。 “姑娘，你就不怕大家学了去，你这菜就不精贵了吗？” 元翎不以为意的笑道，“互相学习才有进步嘛？再说，我会的东西可不止这个。” 掌柜将元翎领至一处无人的地方，真心诚意的询问道，“姑娘可愿入股我们天香楼？” “啊？” “姑娘也不用出钱，你只要偶尔指点指点我们这的大厨做菜即可，我们愿分你一成纯利。”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元翎能不开心吗，但她压抑住自己的兴奋，淡淡道，“倒不是不能考虑。”忽然想到什么，她急急问道，“若我有食材的渠道，你们收吗？” 元翎是想着，将来若是空间里的地丰收了，也能寻个好的销路。 “当然。只要食材够好，按市价，我们可以优先选择你提供的食材。” 能谋一个长远的生计，元翎自然乐见其成，“好。成交。” “姑娘倒是个爽快人。” 第13章 听姐一句劝 掌柜离开了一会儿，回来之时手里已经拿着拟定好的合约文书了。 元翎扫了一眼，原来东家叫萧尘。文书她已经仔细检查过，并无不妥。 而且她刚才在厨房等候时也有一直在观察，天香楼能有如此火爆的生意，并非偶然，而是源于井井有条的经营管理。她看得出来，萧尘是个很有才能的男人。所以天香楼不可能、也没必要对她图谋不轨。 再说，她一个贫家女，除了一具丑皮囊，又有什么可被骗的呢。 思定再三后，元翎将自己的大名签在了文书之上。 文书一式三份，一份给元翎，一份天香楼自留，还有一份交到县衙报备。 一切妥当后，掌柜朝元翎毕恭毕敬的鞠了个礼，“憋人姓许，姑娘以后就是我们天香楼的小东家了，直接叫我老许便可。” “老许，有件事还需要你帮忙。” “小东家请说？” “碍于身份，我不便用真名，不如以后，你就叫我的化名林夏如何？” “翎”同“林”，至于“夏”，是因为前世她生于夏天罢了。 许掌柜点点头，“这些都是小节，倒是……林姑娘你，如此痛快就签下了文书，就不怕我们是骗子吗？” “那你们是吗？” “怎么会，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看着许掌柜那急于撇清干系的丰富表情，元翎咯咯的笑出了声。 “我自是相信你们，才会签下那份文书。”想起自己进天香楼的初衷，她从背篓里拿出那两斤红菇来，“许掌柜，这可是好东西，用来煲汤最是滋补养身，不二价二十两，怎么样，拿走吗？” “林姑娘说好，那便是好。只要是好东西，我天香楼来者不拒。” “谢谢许掌柜。” “谢我做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天香楼不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见元翎要走，许掌柜亲自将她送至酒楼门口。 三楼窗户边，一个颀长的男子望着渐行渐远的倩影，心中若有所思，“倒是个有趣的女人！” 得了一大笔银子，元翎欣喜若狂，立刻开启疯狂的扫货模式。 可没多久，警觉如她，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哼，想抢她的银子，倒是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元翎故意往冷僻的巷子拐，这样，待会动起手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了下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不屑。 “跟了那么久，不累吗，都出来吧。” 四个麻布壮汉两两一组，将巷子两头围堵起来，目露凶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臭丫头，识相的，就把银子掏出来，或许，我能饶你一命。” “我没有。” “没有？开玩笑，天香楼的掌柜对你客客气气的，还亲自送你出来，还敢说你没钱，逗我玩呢？” “对啊，我就是逗你玩。”元翎勾勾手指，肆意笑道，“放马过来吧，我好久都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正好，拿你们来练练手。” 面对小丫头片子的挑衅，壮汉们火冒三丈，“找死。” 只见元翎双腿一展，从巷子上方快步上爬，忽的用力下坠，腿飞快一闪，四个脑袋就像风筝一样自个儿转了起来。没等他们反应，元翎已经轻轻落地，手左劈右劈，壮汉们用力撞墙又反弹回来，个个嘴角渗血，头晕眼花。 “今天，姐就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多行不义必自毙，听姐一句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呸……爷信你个鬼……” “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别怪姐不客气啦。”元翎将四个壮汉身上的钱袋堂而皇之收入自己囊中，然后拍了拍其中一个壮汉的脸，“今日你们冲撞了我，这些钱就当是给我压惊了，没意见吧？还有，以后见到我，记得绕道走啊，免得我手痒痒，又拿你们来练手。” 说罢，元翎掸去身上的尘灰，从容离开。 又在各家商铺流连许久，直到她再也拿不动了，才紧赶慢赶，坐上了回墨溪村的驴车。 “清儿，快来帮忙？” 在厨房帮忙烧火的元清听到姐姐的声音，嗖的一下没了影。 此刻，院子门口，元翎背上有篓，左右手也没闲着，全都拿着东西。那样子，显得有些狼狈。 “哇塞，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之前买了米和面，应该没多少钱了吧？”元清快人快语，忽的想到什么，顿时乐了，“姐，你把红菇给卖了？” “对啊，二十两，你姐我厉害吧。” 元清顿时愣住，说话都不利索了，“二十两？姐，你没跟我开玩笑？” 元翎笑呵呵的将钱袋丢到弟弟手上，“咯，你咬咬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至于另外的三十两，元翎并没有明说。在这种小村子里，若是太有钱，容易遭人眼红。她还不够强大，财不易外漏，闷声发大财就好了。 “那么贵的东西谁要啊，你卖给谁啦？” “天香楼。” 元清忍不住竖起一个大拇指，“我知道那里，听虎妞说，那是沧澜县最好的酒楼，随便一道菜都要几两银子呢。” 回屋后，元翎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儿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之后，她拿出十两银子给娘傍身，又给了弟弟十文钱零用。 “娘，女儿跟你保证，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越过越好，再也不用挨饿受冻，吃了上餐，担心下餐了。” “嗯。我的翎儿真能干。” 莫雨娘说着说着，又眼雾蒙蒙起来。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女儿最近带给她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元翎拿出一块肉，让娘去整，自己则带着弟弟去了院子。她选了一个角落，准备搭个鸡舍，把新买来的小鸡仔放在里面圈养。相信不久，他们就日日有土鸡蛋吃了。 “小黄、小花、小白、小圆，你们以后一定要快点长大，生多一点的蛋给我吃呀。” 听着弟弟软糯的声音，元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清儿也一直把自己当做大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天真可爱的一面。 “姐，你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元翎玩心大起，双手捏住弟弟的脸，“只是觉得，我家清儿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元清皱着眉，一脸的不情愿，“姐，玩够了，可以收手了。” 看着弟弟又一本正经起来，元翎翻了个白眼，“我还是喜欢刚才的你！” 第14章 不问自取视为偷 给菜地和田地浇完了水，元翎便闲了下来。 如今已是夏末秋初，水稻收割的季节。别的村民忙得不可开交，有的还请起了短工。可元家的烂地哪能种水稻啊，自然也比别人家轻松许多。 只是，丰收之后，便要上缴秋税了。元家一家三口折算下来，至少得交十两银子。 这刚到手的银子转手就得送出去，元翎心里着实不甘。于是午饭过后，她和弟弟元清带着新买的渔网和一只木桶一起去了墨河。有倒是，能赚一点是一点。 墨河的鱼虽多，但并不大，所以很少有人网鱼。 村民们即便吃鱼，也是去田地捉稻花鱼，亦或者去池塘。不过池塘的鱼都是养殖的，少不了要花钱。 元翎和元清拉着网一人一头，走了十几二十米后便开始收网。 在看到成果之后，二人脸上原本的兴奋一扫而空。 一网下去，居然只能网到十来条拇指头大的小鱼。 蚊子再小也是肉，元翎趁着弟弟不注意，将这些小鱼装进了自己的古戒空间，想看看到时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换了个地方，姐弟俩再次合作，可结果依旧不好。 元翎有些奇怪，之前没有渔网，她用笨方法都能收获不少，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带着不甘心，他们在墨河上下继续转悠，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找到了问题所在。 上游，一群小屁孩各自为政，正拿着簸箕开心的在抄鱼。也不知是为了一时乐趣还是为了生计，总之，严重影响到他们了。这不是在跟他们抢饭碗吗？ 墨河毕竟不是私有，元翎思忖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强留，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渔网布了，便带着弟弟离开了。 就在元家姐弟离开之后，墨河边上，玩闹的少年们发现了渔网，几个人兴致勃勃，将渔网擅自收了起来。 “哇，好多鱼。看，这条最大，没想到墨河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鱼，今日真是开了眼界。”说话的是王老实的儿子王大成。 “吃鱼补脑，乡试在即，应寒，不如我们将这些鱼收了吧？”梁逸城暗有深意道。 “这……不好吧？不问自取视为偷，先生可是教过我们的。”莫应寒虽然心动，却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梁逸城朝王大成使了个眼色，王大成附和怂恿道，“先生也教过，不可死读书，要懂得灵活变通。这鱼就在那里，若我们不取，别人看见了也会取，只要我们取完了，将渔网重新布置回去，不就行了？” “这……”莫应寒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兴奋的点点头，“那我们就将它们收了吧……” 三人皆十二、三岁，平日里都在县城念书，如今乡试在即，这才回了墨溪村准备应试。 但他们的举动，却被突然出现的元清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凭什么偷我的鱼？” 王大成插着小腰反讥道，“什么你们家的鱼，这墨河又不是你们家的，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渔网是我的，网来的鱼自然也是我的。有本事，你们也去网啊，我又没拦着你们。偷了别人网的鱼还有理了，依我看啊，不怕天打雷劈的是你们。如此不明事理还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先生都白教了吗？” 闻言，莫应寒气不打一处来，“元清，我好歹是你表哥，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你还知道你是我表哥啊，联合外人偷你表弟的鱼，这就是你们先生教你的？” 莫应寒有些心虚，“我怎么知道这渔网是你的……”看着旁边的小伙伴投来异样眼光，他硬着头皮道，“你别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个不客气法。” 梁逸城一个凌厉的眼神朝王大成望去，王大成当即会意，故意将莫应寒往前一推，莫应寒一个踉跄撞向元清。元清本就是个不甘被欺负的主，见莫应寒主动出手，他顺势一推，将莫应寒推到在地。 这下，莫应寒彻底火了，气势冲冲的爬起来，冲上前就和元清扭打在一起。 元清年纪虽比莫应寒小，但做惯了粗活的人，力道却不比莫应寒小。两人纠缠间，莫应寒一不留神栽进了墨河中，把身上的衣服全都给溅湿了。 莫应寒气不过，正要爬起来理论，却因石头太滑没站稳，导致身体失去平衡给崴了脚。 与此同时，元翎上山砍了几根竹子，回村之时已是日落时分，屁股还未坐热，赵家的虎妞就急急忙忙赶来报信，说元清和人打架，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 安抚好娘亲后，元翎匆匆赶去墨河边。 得知情况，元翎口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所幸只是崴脚，若是真是断了腿，事情就复杂多了。 “莫应寒，你的脸皮真是比墙还厚，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崴了脚，还冤枉我弄断了你的腿，敢做不敢认，害不害臊啊？” 元翎见元清得理不饶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这莫郑氏尖酸刻薄，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如今清儿伤到了她的宝贝儿子，依莫郑氏的脾气，肯定是要上门来闹的。只是，顾及娘亲和舅舅的面子，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清儿，鱼咱们不要了，回家。” 元翎拉着元清就要走，却被半道上匆匆赶来的莫郑氏给伸手拦住。 见莫郑氏小腹隆起明显，她顿时醒悟，难怪最近消停了一段日子，原来是有喜了啊。如今过了头三月，仗着胎像稳固，便又出来作妖了。 “打伤我儿还想走，你们姐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郑兰芝，你上来就一通胡骂，也不问问你儿子究竟发生了何事，简直蛮不讲理？”元翎尽力在隐忍，可她发现，对于无理取闹之人，她的容忍实在有限。 “我呸！见了长辈不行礼问安，居然连名带姓直呼我姓名，你爹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哦，不对，你爹早就被你给克死了，也难怪！” “啪！” 这回，元翎没能忍住。 骂她可以，骂她爹爹就不行！死者为大，莫郑氏简直活该。 第15章 郑氏作妖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连你舅舅都没有打过我。” 郑兰芝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人，似乎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我就代替舅舅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想你儿子将来跟你一样吧。” 郑兰芝咬了咬嘴唇，心中火气不打一处来。早前就听说丑丫头遭受退婚受辱，逼得跳了墨河。没想到如今不但没死，反而变得伶牙俐齿。倒是小看她了。不过就算自己管不了，总有可以管她的人吧。 “打伤了人还有理，今儿我就上你们元家，跟你娘好好说道说道。” 闻言，元清无助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元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抹微笑，示意他别怕。 就这样，郑兰芝扶着莫应寒一瘸一拐来到元家。 元翎、元清则默默跟在后面。 莫雨娘见到许久未见的兄嫂，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依她对莫郑氏的了解，总不会是好事。 见郑兰芝身怀六甲，她笑着恭喜道，“嫂嫂难得登门，真是稀客啊。没想到嫂嫂居然有喜啦，真是恭喜嫂嫂了，小姑祝愿嫂嫂再次一举得男，为莫家开枝散叶。” 这已是郑兰芝的第三胎，第一胎是女儿，年纪比元翎大些，今年十七，第二胎便是莫应寒，今年十三。 相隔多年才怀上第三胎，其中的不容易想想也知。 “雨娘，别怪嫂嫂说你，你这两个孩子真是越发不懂事了。你看把我家寒儿伤成什么样了？”说着，郑兰芝指了指自己儿子的脚。 “这……”莫雨娘下意识望了一眼自己的一双子女，见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羞愧，心中料想定有隐情，于是好言好语道，“许是误会。男孩子嘛，玩起来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郑兰芝伸手捂了捂鼻子，一股子霉味依旧还在。 不过，她刚才进屋前看到，院子里养着一群小鸡仔。最重要的是，鸡舍里还有一只会生蛋的老母鸡。 如今她一人吃两人补，若是能要了去，这口气她也就算出了。 “雨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儿子皮糙肉厚，岂能跟我家寒儿比，我家寒儿身娇肉贵，饱读诗书，将来是要做状元当大官的。眼看就要乡试了，如今伤了脚，你让他如何好好应试？” 一旁的元清不满的嘟嘟囔囔，“要应试还跑墨河玩儿？谁信啊？” 声音虽小，但郑兰芝却听见了。 “你懂什么？这叫……对，叫“劳逸结合”。”郑兰芝脸上露出贪念的目光，“雨娘，我莫家待你不薄吧，自你家相公死后，我们前前后后帮衬了多少，若不是这样，你这双儿女能拉扯得这么大？” “嫂嫂说得是。” “嫂嫂我说这些，不是来跟你要债的，今儿我来只为了一个“理”字，你家清儿打伤了我家寒儿，赔点汤药费不为过吧。” 郑兰芝知道元家没钱，但能掏多少是多少。相公莫清河瞒着她，还不知贴补了莫雨娘多少钱呢，她可不能便宜了元家人。 莫雨娘想了想，将女儿给自己的体己钱掏出了五两，“这些钱嫂嫂拿去，给寒儿买些好吃的补补脚？” 郑兰芝原本以为能有个十几二十文的，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拿到五两银子。她接过碎银，硬是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喜悦，沉着脸试探道，“就这么点，打发谁呢？” “你别得寸进尺。”元清恶狠狠的瞪了郑兰芝一眼。 “你瞧瞧你瞧瞧，雨娘，你儿子的脾气可真是够大的，吓得我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这要是吓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是好哦，你说你对得起你莫家的列祖列宗吗！” 不得已，莫雨娘干脆把整个钱袋递给了郑兰芝。 “嫂嫂有喜是莫家大事，雨娘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嫂嫂的，这样，这钱嫂嫂收着，算是给嫂嫂压惊了。” 这下，郑兰芝笑得合不拢嘴，脸上厚厚的脂粉都能压死蚊子了。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她没想到这元家竟真拿出了这么多银子。看来她在家安胎的这段日子，元家过得不错嘛！ “雨娘有心了。嫂嫂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了。哦对了，我看你家的老母鸡不错，不如就送给嫂嫂养身子吧。”郑兰芝压了压头上的发钗，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好不得意。 莫雨娘将郑兰芝母子送走之后，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翎儿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一下子就没了，还有那只老母鸡…… 这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叫她如何能不心疼。 比起莫雨娘的愁眉苦脸，元清的愤愤不平，元翎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 “姐，你刚才怎么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帮帮忙我骂骂那个老妖妇。” “老妖妇？” 元翎被逗乐了，还真是形容的贴切。 莫雨娘板起一张脸，有些不悦，“清儿，不得无礼。莫郑氏再不济也是你的舅娘，即便她刁难我们，你也不可以对她无礼。” 见元清委屈又不敢出声，元翎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耐心解释道，“清儿可知姐姐刚才为何一言不发？” “为什么？” “莫郑氏以大欺小是她的不对，但她既然找上了门来，便不会善罢甘休。娘亲给莫郑氏钱，不是因为娘亲怕了莫郑氏，而是念在与舅舅的这份情面上，舅舅帮助我们的，岂是那区区十两就能相抵的啊。更何况，莫郑氏现在怀了舅舅的骨肉，娘亲作为小姑，送礼也是理所应当嘛。所以啊，我们只能暂时忍耐。” 言下之意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莫雨娘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女儿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将什么事儿都看得透透的。 听完解释，元清依旧意难平，“可是那么多银子都给了莫郑氏，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元翎勾了勾弟弟小巧的鼻子，“傻小子，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大事。没了就再挣嘛！” “姐姐说得倒是容易。这不，网的鱼全没了。” “没事，一切有我，姐姐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元翎故意将话题一转，“对了，咱家不是新买了面粉嘛，今儿晚上，咱们就换换口味，吃青菜鸡蛋面如何？” 见气氛欢腾起来，莫雨娘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好，娘去揉面。” “我去厨房烧火。”元清自告奋勇。 元翎满意的笑了笑，“那我就去摘点菜吧。” 不久，厨房中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第16章 恶婆母 而此时的梁家。 王春华头上簪着一支硕大的金步摇，身上锦衣华服，在接过丫环递过来的碗后，端端庄庄的走进一间书房。 “城儿，这么晚还在用功读书呢？仔细自己的眼睛。” “谢谢娘，孩儿知道了。”梁逸城起身作揖。 “这是娘给你熬的鸡汤，趁热喝了吧。” “是。”梁逸城一边喝，一边恭敬道，“娘亲让孩儿办的事，孩儿已经办妥了。那莫应寒是个书呆子，经不起挑唆，王大成三言两语，莫应寒就上当了。没想到他那个娘莫郑氏是个厉害角色，不但从元家拿走了十两银子的汤药费，还顺走了元家那只从王老实家得来的老母鸡。” 杀鸡焉用牛刀。 王春华嘴角微微上翘，“嗯，这事你办得不错。” 被褒奖，梁逸城脸上一喜，“谢娘夸奖。” ~~ 元翎算计过了，元家刚刚破钱消灾，买家具着实不划算，还不如自己做。上山的竹子多如牛毛，也不需要本钱。 元清听虎妞说过，她爹赵德胜是竹艺方面的行家。既是何素芬的夫君，元翎想，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不如就去他家请教请教，哪怕是付点学费，也是值得的。 到了赵家，开门的人是何素芬。 元翎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何素芬也是个爽快人，直接进屋请出了自己的相公。刚好赵德胜今日在家，并未外出。 元翎双手束于身后，大大方方走上前，仔细打量面前这个自己姐妹用心讨好的男人。 赵德胜身材魁梧壮实，五官耐看，最重要的是给人一种踏实感和安全感。 相对何素芬的姿色平平，确实有些高攀了，也难怪何素芬会对他死心塌地了。 “赵大哥，我想要以竹子为材料，做一些竹桌竹凳，你可否指点一二。” “可以啊，难得你一个小丫头肯学，不过，这门手艺可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好学哦。” “放心吧，我能吃苦。” 看元翎下定决心，赵德胜将她领进了自己的工具房。这间屋子里除了有各种工具，还有不少竹艺的半成品，但即便只是半成品，也都十分精巧。 元翎默默点头，看来是找对人了。 “做竹艺有三个关窍，一是要懂得用巧劲，还有一个就是要灵活使用工具。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工具至关重要。想要什么样的竹片，就得用什么样的刀片，马虎不得。最后一点便是耐心。我们在做竹艺时，很多时候都在重复一个动作，若是不能沉下心来，那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稳固美观。否则做了又有何意义呢？” 见赵德胜滔滔不绝，丝毫不藏拙，元翎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不少。 “好，现在我开始教你基本的刀法……” 一连几日，元翎日日去赵家报到。 这日，她刚进院子，就见一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媒婆突兀的出现在屋中。 一旁，赵张氏跟在后面，很是讨好，又是泡茶，又是陪笑。 “郝媒婆，我让您物色的人选怎么样啦？” 问话的，是何素芬的婆母赵张氏。 “我郝媒婆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那姑娘年方二八，腰细屁股大，是个能生养的，若不是早前家里遭了难，也不可能来你赵家做小。” “那这事……” 郝媒婆笑嘻嘻的比了一个手势，“给我这个数，我定帮你把这门亲事说成。” “五两银子啊，倒是不贵。” 郝媒婆尖叫着嗓子，“什么五两，是五十两银子。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难道连这个数都不值。” 听到惊天数字，赵张氏咬了咬嘴唇，忽的两眼一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五十两就五十两吧，你可得帮我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赵张氏也算是老来得子，如今五旬有余，却依旧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虎妞抱着胸，此刻正恶狠狠的瞪着郝媒婆。见元翎出现，像是找到了救世主，急冲冲上前抱住了她，“翎姐姐，奶奶要给爹爹纳妾，你帮帮我娘亲好不好？” 元翎有些好笑，她与何素芬以姐妹相称，如今虎妞也叫她姐姐，而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这辈份……可真够乱的。 “虎妞，你爹呢？”没见到正主，元翎好奇询问道。 “我爹在屋里陪着娘亲，娘亲一直在哭，什么话也不说。” 元翎想了想，朝虎妞说道，“虎妞，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你爹请出来？” “好。” 不一会儿，赵德胜便被虎妞给拖了出来。 “让元丫头见笑了。” “赵大哥，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但我与你娘子关系素来不错，所以就想问问，关于这纳妾一事，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赵德胜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我自然是不愿。素芬待我极好，我怎能委屈了她，只是我娘也有我娘的顾忌……” 此时，赵张氏也见到了元翎，怕她坏了好事，脸立刻拉垮下来，“你来我家做什么，不干你的事儿，赶紧走，不然我就拿扫帚赶你走？” 元翎先前来时，很凑巧的，赵张氏都不在家。所以，她也不知道元翎为什么会出现，但她却知道，元翎和她家媳妇关系似乎不错，因为，她总能从媳妇口中念叨元翎。 “娘，过门便是客，你怎么能赶人呢？” “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居然帮着外人来数落你老娘的不是？”忽的，赵张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肖的儿子喲。” “娘。有外人在呢！” 对于自家动不动就撒泼的娘，赵德胜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那不说她。你就给我一个准话，这妾你是纳还是不纳！” 元翎一脸鄙夷的看着地上的老妪，心中不免同情起何素芬。有如此厉害的婆婆，这日子定过得不是滋味吧。 赵德胜深锁着眉头，老半天才蹦出一句，“娘，你别逼我！” “怎么就是我逼你了，明明是你们逼我的好吗？你说说，你和赵何氏成亲都多久了，除了一个赔钱货还有什么，我不就想要一个孙子嘛，怎么就这么难啊。你对得起你爹吗，对得起你们赵家吗……” 第17章 何氏有喜 忽的，从屋里冲出一个人，大喝道，“娘，你别说了，我同意，我同意就是了，你别再逼相公了。” 元翎走上前，看何素芬泪眼婆娑，心中不免动容。 “别哭了，伤身子。” “翎儿妹妹，做女人……怎么就这么累啊……” 呕~~ 何素芬自觉喉咙一酸，一口污秽物径自吐到了元翎的衣服上。 赵德胜有些担心，想要上前，又怕打扰人家姐妹俩说体己话。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觉得难受……” 元翎不以为意，“没事，我回家洗洗就好。”意识到不对劲，她附耳过去，“何姐姐，你最近……都这样子吗？莫不是真有了……” 何素芬眨巴眨巴大眼，一时间竟忘记了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小小的兴奋。若是她真有喜了，那婆母是不是就不会逼她相公纳小妾了？ “这个，好像最近是挺恶心的，但也不一定就是啊……不过，我有听你的，暂时没吃药。” 何素芬不敢抱侥幸心理，紧紧地握住元翎的手，目光中带着恳求，“翎儿妹妹，我知道你主意多，你可不可以帮我想想办法，让我婆母打消给我夫君纳妾的念头，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元翎不是个多事之人，但实在看不下去赵张氏那德性，于是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切听我的。” “好。我答应你就是。” 郝媒婆见气氛凝重，朝赵张氏拂拂手，“这样吧，你决定了再找我。我还有事，告辞。” 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哎~”赵张氏见媒婆走了，气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儿子拳打脚踢，“你真是个不省心的，娘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何素芬心疼不已，“娘，您消消火，别打相公了。” 见赵张氏一拳就要打在何素芬的肚子上，元翎身形一闪，细嫩的皮肤包裹住那褶皱的拳头。 “你这一拳要是打下去，你的乖孙子可就真没了。” 思前想后，元翎决定赌上一赌，就赌何素芬是真的有喜了。如若不是，她也会想尽办法让何素芬怀上。这种事用于旁人或许很难，但对于她这个拥有两世记忆之人，却不是什么难事。 再不然，就当做是缓兵之计，后面再想其他办法。 赵张氏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儿媳妇有喜啦。” “有……有喜了？”赵张氏先是一愣，而后插着腰谩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七八年了都生不出一个蛋，你蒙谁呢？哦，我知道了，你撒谎，是为了不让我儿子纳妾是不是？” “纳不纳妾随便你，反正又不是我的相公。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儿媳若是因为纳妾一事伤了身子，后果可大可小哦，你敢赌吗？” 赵张氏被吓得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立刻上前扶何素芬坐下。 “我说儿媳妇，你有喜了怎么也不说一下，我这人性子急，脾气一起来就喜欢骂人，要是让你动了胎气可怎么好哦？算了，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去请大夫给你瞧瞧。” 话音落，人便走了。 望去远去的背影，何素芬心急如焚，“翎儿妹妹，你怎么能乱说，这事还没定呢？若是空欢喜一场，依我婆母的脾气，还不得闹翻天啊。” 听到二人的对话，赵德胜搭上何素芬的肩膀，安慰道，“娘子别担心，凡是有我，我会跟娘解释说，是我误会你有了的。” 见赵德胜还算有担当，元翎心中甚为欣慰。 “没事。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有了。就算没有，你婆母还能吃了你？刚才我都听见了，媒婆开口就是五十两啊，那可不是小数目。这件事总有办法解决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半个时辰后，赵张氏就将大夫请来了。她压根不信元翎的话，所以才亲自去请大夫，但又怕儿媳妇要是真有喜了，被自己惊吓到，那她就罪过了。 可如今大夫摸了许久的脉，也没摸出个名堂来。这让赵张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大夫，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我也说不准，像有又像没有。可能是月份还小，不如再等等看？” 大夫的态度，让赵张氏迷糊了。 “那好吧。” 接下去的几日，元翎不再前往赵家打扰，而是根据赵德胜教的知识自己融会贯通。在弟弟的帮助下，很快，一张竹椅就大功告成了。 “姐，别说，你这椅子丑是丑了点，但还蛮结实的。” 元翎嘟嘟嘴，有些不满，那可是她辛苦了一天的成功，“哪里丑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这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见元翎说得头头是道，元翎温和地说道，“清儿最近学问渐长啊，还懂这个？” “那个……随便学的。” 元翎知道，弟弟肯定是闲时翻看了爹爹留下的书，倒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清儿，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去书塾跟先生学做学问的，是姐姐耽误了你。这样，改明儿我进城问问，找机会让你去书塾学习好不好？” 元清低着个头，显得很矛盾。他其实想学，但又不想和姐姐、娘亲分开。而且，读书也不便宜啊。所以老半天他才蹦出一句，“不好，读书有什么好，又不能当饭吃。” “我知道清儿的顾虑，没事儿，这只是暂时的，你听姐姐的就对了。” 又花了几天时间，元翎做了三把竹椅，一张竹桌。至此，家里总算是有了一套像样的家具。 趁时间尚早，元翎特意去了一趟地里。 虽然没有稻子可以收割，但红薯却是时候挖了。 菜地里种的这一波菜混着灵泉浇灌，长势极好，连一个虫洞子都没有。 田里也是这么操作，想来会有所惊喜吧。 元翎带起自制手套，将箩筐放在田坑一旁，然后抡起锄头小心翼翼的抛土，见到有红薯时，便将锄头放下，以手代替，以免弄坏红薯。如此循环反复，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太阳快落山时，她将红薯小心的放入箩筐当中，未免太重，只放一半。见没人，再将剩余的红薯倒入空间。这样，挑一趟就好，否则来来回回，岂不是累死！ 第18章 骚操作 元翎挑着箩筐回到家时，莫雨娘正在厨房做饭，而元清则在灶前帮忙烧火。 地窖中，她将空间中的红薯又拿出一部分，集中堆在角落地上，然后大声叫来弟弟，让他感受一下她们辛苦劳作的成果。 “清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元清不明所以，晃悠悠的走上前，看到一地红薯时，眼中不禁泛起了光。 “姐，怎么会有这么多红薯？” “我地里挖的啊。” “不可能啊，我先前挖过，很难才能挖上一根。” 元翎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或许是时间未到，红薯还没长大吧。” “也是，一定是这样。” 元清哪还管之前是什么情况啊，见到大丰收，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元翎忍不住偷笑，若是告诉弟弟，她的空间里还有更多，相信他下巴都要惊呆了吧。只是全都拿出来太不合理了，所以她决定等以后有机会再悄悄的拿。 连续辛苦的挖了几日，元翎才终于将四亩地的红薯给挖了个干净。 入夜，她钻进空间，先把红薯、稻子、黄豆、玉米给收割了，再拿出半亩地种上了一些寻常蔬菜、瓜果，然后用灵泉洗了一个澡，随后摘了一个水蜜桃，躺在自己新做的竹摇椅上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正享受着，空间一个震动，不知从哪蹦出来一个古旧的青铜鼎，空中还闪现几行字：想要空间升级，需往鼎中投入一百两。 “我去。” 元翎忍不住骂粗话，原来还有这种骚操作。 她身上只有四十两，离一百两差的远呢，再说了，还得留十两缴秋税呢。 元翎眉头蹙起，无意中瞥见灵泉池中鱼儿欢腾的跳出水面。她好奇的走过去，顿时惊呆了下巴。池中原本拇指头大的鱼儿此时已经长成了手臂般粗壮。 除此之外，桃树虽然只有一棵，但胜在够大，树上结的桃子保守估计得有二三百斤。 若是把空间里的成果都卖了，别说一百两了，更多都不成问题。只是，这些东西数量太大，而且目标过于显眼，容易招惹事端。 升级空间势在必行，否则就一亩空间怎么够用啊。 看来，只能另辟途径。 思及此，元翎眸光一闪，心中有了一个好主意，做红薯粉！ 地里挖来的红薯保守估计能提取一千红薯粉，这还只是烂地的收成，若是换做良田，至少还能再翻一倍。 空间中种植红薯的地盘虽小，但胜在营养够足，轻轻松松提取四百斤红薯粉也不是问题。 这样加起来，红薯粉统共能做一千四百斤。 据她所知，这里的人不懂做红薯粉的手艺，物以稀为贵，若是按一斤一百文来计算，就能得一百四十两。 若是再做成菜，就更不用说了，一定财源滚滚来！ 不过，也不着急一下子就将所有红薯都提取成红薯粉，可以先做五十斤、一百斤看看。即便如此，工作量也已经够呛。 首先，她需要大量的水来一遍又一遍的冲洗红薯。 而水源，现在就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在墨溪村，家庭条件较好的村民，为了方便用水，都会在自家附近打一口水井。元家没有这个条件，便只能去离他们家三里开外的公共水井挑水，既辛苦又浪费时间。 思考了一会儿，元翎决定先为家里挖一口水井。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件事势在必行，宜早不宜迟。 寻找水源，元翎倒是在行，毕竟前世出任务时，时常要逗留山上，不可能连这点野外生存常识都不懂。但挖掘水井她却真的一窍不通。 不懂就不要装懂。为此，她特意请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井匠坐镇，并在赵德胜的推荐下，雇了两名短工帮忙挖井，师傅一日三百文，短工一日二百文费用，并且提供他们午饭。 听说元家要凿井，村民们很是稀奇。毕竟，凿井的费用不便宜，不仅要用上各式钻具，还要准备许多板材、石头、砖、长梯等。 经过实地勘测，以及元翎和井匠的反复商议，最后，他们决定将水井位置定在了前院右边靠墙的一角。 确认好水源位置后，元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将督工之事交代给了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自己则去了乡里赶集。因为出发晚，她赶到西市时已临近正午。 元翎先去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肉摊。本想买些排骨以及弟弟最喜欢吃的五花肉，但到时，摊子上的肉已经卖得所剩不多。最后，她只能挑了几根没人要的大骨头。 原本熙熙囔囔的街市，此刻冷冷清清，只剩个别收获不好却又不甘心离去的摊贩。 元翎结完账，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不远处，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尤为显眼。他的摊子摆得很满，而且品类杂多，有布匹，陶瓷、首饰、生活用品、装饰品，甚至还有各种蔬菜瓜果种子。 “摊主，你这的东西可真够多的？” 见有客人，一脸丧气的摊主瞬间来了精神，“姑娘，你看看这布，色彩鲜艳大胆、编织紧实透气，最适合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了，要不要买上几尺做身衣裳啊？” 元翎仔细一看，十分惊讶。 这布倒比一般的麻布厚实，与前世少数民族特色布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做衣裳粗糙硌人，但做荷包、香囊一类倒十分合适。现在摊主一上来就推荐做衣裳，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愿意买。 “怎么卖？” “一丈只收你二十文。” 倒是比麻布贵。虽有些不值，但这种布平时不常见，若用在适宜之处，倒是能升值不少。所以，元翎决定买上一些。 除此之外，她还挑了不少罕见物件。 最重要的是，她买下了他摊上所有的蔬菜瓜果种子，其中有番茄、土豆、丝瓜、辣椒、西瓜、花椰菜等。 也亏得她见多识广，否则，有哪个寻常百姓会买这些“百无一用”的东西呢？ 元翎心中很是欣喜，表面脸色却表现得淡淡的。 “摊主，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不瞒姑娘，我祖上并不是本土人，因经商长期往返大齐，后来便与大齐女子通婚定了居。以前家族倒是风光无限，只是如今家道中落我才沦落至此。” “原来如此。” 元翎狡黠的目光微微闪动，微笑道，“我叫林夏，是县城天香楼的小东家，你日后若是还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可以来找我，我若喜欢，自会跟你买下。” 听到这话，摊主笑得合不拢嘴，“我叫多尼。那就承蒙林夏姑娘多多关照了。” 第19章 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回家前，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元翎钻进古戒空间，将背篓里的一些东西储存了起来，并在灵地的空余处种下了辣椒、番茄、土豆等。 而另一半地，昨天种下的西瓜、黄瓜、茄子、大小葱、蒜、胡萝卜等都已长出了苗来。 想起刚刚收割完的玉米，元翎莞尔一笑，正好，晚上可以煲一个玉米骨头高汤。 走进自家院子，工人们早已离开，剩下的，只是一地狼藉。 “娘，我回来了。” “翎儿回来了啊，今天收获如何？” “收获大大的。”元翎朝莫雨娘调皮的眨了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然后慢慢将背篓卸下，从中拿出大骨、黄豆夹、玉米，还有几个硕大的水蜜桃。“娘，我还买了一些秧苗，改明儿我就移植到地里去。” 空间地盘太小，种不了太多东西。若是隔一小块地用来专门培育秧苗，倒是可以大大缩短植物的生长周期。 这些秧苗都是她昨天夜里摘下的，等明日移植，就相当于长了半月有余。 “嗯。辛苦翎儿了。” “不辛苦。”元翎甜甜一笑，将话题巧妙一转，“娘，我在集市上买了一些很漂亮的布，你有空时拿去做些香囊、荷包之类，回头我可以拿去卖，这可比做锦帕、络子值钱。” “好。”看到日子有了盼头，莫雨娘打心眼里高兴。 “对了，我还买了一些水蜜桃，娘，你快尝尝甜不甜？” 那水蜜桃自然散发着果香，而且个个都有碗头大，一看就是好东西。莫雨娘有些惊讶，柳眉儿不禁扭成一条，“翎儿，这个……” 元翎心思通透，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娘亲的心思。 到底是穷怕了，怎会不心疼钱？ “娘，你身子弱，以后可得好好补补。这水蜜桃也算不得什么，有我在，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可是……挖井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见莫雨娘还是有些担心，元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翎儿自有盘算，娘亲无需担心。” 元翎只好将自己想做红薯粉的想法和莫雨娘言简意赅说了一遍。莫雨娘听后，心中既欣慰又有些讶异，“翎儿怎会知道这么多？”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这可是爹爹教女儿的呢。只是以前女儿还小，不懂得学以致用。这次女儿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突然就开窍了。” 莫雨娘信以为真，用力的点点头，“我家翎儿就是聪慧，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好啦，娘就别拍我马屁啦，不然女儿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咯咯~ 元翎的话，把莫雨娘逗笑了。 美妇顺势接过她手中的桃子，大胆的咬了一口，“嗯，好甜！这是娘吃过的最好吃的桃子。” “好吃娘就多吃一点，不用留给我，我可是一路吃回来的呦。” 有好东西，元翎自然也不忘调皮捣蛋的弟弟，“清儿，快来吃桃。” 元清在鸡舍一边喂鸡，一边自言自语的和它们聊天，听到姐姐一声吼，立刻进了屋。见到水蜜桃时，喉咙不自觉鼓了鼓。 “姐，真的可以吃吗？” 元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敲了敲他的小脑瓜。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是她偷来的吧？ “当然可以吃，这可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 “呵呵……” 元清一阵傻笑，拿起桃子就要啃，下口的那一刹却被元翎给夺了去。 “去，先洗手，不洗不給吃，瞧你手脏得……”元翎语重心长道，“以后吃东西前都要洗手，要养成好习惯，知道吗？” “哦。” 下一瞬，元清像阵风一样离开，没一会儿，又像一阵风一样回来，终于如愿啃上了那惹人馋的水蜜桃。空中只听得见吧唧吧唧的声音，如风卷残云般，甚至连“好吃”二字都省略了。 看着面前的人狼吞虎咽，元翎无奈的笑了笑，她怎么觉得弟弟有种牛嚼牡丹的感觉啊。 “好吃也别吃太多，不然容易腹胀腹泻。” 之所以叫娘亲多吃，而提醒弟弟少吃，是因为元翎了解自己的娘亲不是贪食之人，但弟弟不同，他年纪尚小，喜欢什么便吃什么，管不住嘴，不知节制。 “知道了。” 往日都是莫雨娘下厨，今日，元翎准备亲自下厨，给娘亲和弟弟做玉米排骨汤。 她先拿水瓢舀了一大瓢水放入锅中，将其煮开，然后将冲洗干净的大骨放入其中焯去血水，捞起洗去浮沫。洗锅后，以葱姜蒜、料酒、酱油、白糖爆香，再加入大骨翻炒并加盐，炒出颜色后加上一大瓢水还有若干玉米段，最后盖上锅盖以小火慢熬。 因为厨具简陋、原始，要想喝上美味可口的高汤，就得特别重视控制火候了。 半个时辰后，元翎另起炉灶，将剥下来的玉米粒进行清炒，之后又用大火炒了一盘青菜。 起锅后，玉米大骨浓汤也大功告成。 两菜一汤，有素有荤。以往，就算是过年也未必有这样伙食，但以后，这会成为她们生活的常态。 “娘、清儿，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望着桌上香气扑鼻的菜，莫雨娘很是意外。女儿长这么大，除了煮面，倒没见过她做其他的。 她拿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缓缓咀嚼，老半天，蹦出一句，“翎儿，这真是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 “娘居然不知道翎儿会做菜？” 元翎云淡风轻道，“我也是第一次下厨，只是根据书上所说的依葫芦画瓢，怎么样，味道如何？” 在前世，因为出任务辛苦，所以每次归来她都会做几个好吃的菜来犒赏一下自己。这里的调味品太少，否则，她保证，这些菜的味道还能更好。 莫雨娘的脸色有些窘迫，女儿随便做做就堪比大厨，这都让她汗颜了。不过，相较之下，她更多的是骄傲。 “我家翎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以后谁若是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娘……”元翎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微娇道，“女儿还小，多陪陪娘几年不好吗？” “好是好，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始终是要嫁人的。过些日子你就及笄了，还是得上点心。” 听见娘亲的嘱咐，元翎顿时恍然，她都差点忘了，在这里，女人多是男人的附属品。但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啊，怎么可能甘于留在深宅之中。若是和娘亲解释，娘亲定会觉得她脑子出毛病了吧？也罢，至少现在可以不必理会！ 第20章 为老不尊 经过一日的辛苦劳作，元翎终于将先前培育好的秧苗种妥了。 昨晚入睡前，她已经把新买的种子进行了发芽培育，这会子都长成筷子般高了，待会回家，正好可以移植到菜地。 会这么安排，也是动过心思的。 地里种的都是普通的瓜果蔬菜，而菜地里种的都是新品种。她就怕以后新品种大卖，村民会去地里偷菜，所以，只有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放心。 可是元翎前脚才刚进门，赵家虎妞后脚就赶来了。 虎妞年纪虽小，力气倒是很大，一直拽着她的胳膊，皮肤都弄红了。 “翎儿姐姐，你快跟我走！” 见小家伙火急火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元翎狐疑出声，“虎妞，发生何事？” “我爹爹不在家，奶奶把我娘给打了！” “什么……” 元翎既错愕，又愤怒。或许，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吧！同为女人，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同理心？何素芬若是真有喜了，那个老不死的这样做，孩子还能保得住？ 二话不说，元翎就跟着虎妞去了赵家。 一进门，就见赵张氏指着何素芬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一日日的，饭也不做，活也不干，整日就好吃懒做，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一个老太婆亲自来伺候你吗？也怪我善良，当初居然相信了你们的鬼话。你要是能怀上，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娘，我没有，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你的身子可真是娇贵，日日都不舒服。我看你是存心找借口偷懒吧，有你这样孽待婆母的吗？” “不是的……娘，你真的误会我了。” “平日胜儿老是护着你，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今日他不在，我看你怎么矫情。” 说着，赵张氏就不分青红皂白抡起了院子中一根被废弃的长竹，向何素芬挥去。就在竹子与何素芬亲密接触前，元翎一手将竹子控制住。 “丑丫头？”见来人，赵张氏越发恼火，“你来得正好，我听王老实说，我儿媳妇送了你一条五花肉？快把钱还我，这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饭。” 元翎顿悟。原来，这就是赵家婆媳矛盾突发的导火线！ 刚才她瞥见何素芬手臂上若隐若现的红肿，应该是赵张氏的杰作吧，还真下得去手！ “赵张氏，我可以把五花肉的钱补给你，但你要保证，停下手来。” “不用……” 何素芬刚想出声阻止，却被赵张氏插了嘴。 “我教训我家儿媳妇，关你屁事！要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管，你算哪根葱啊？”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怎么样？你也就只敢对你儿媳妇叫囔，有本事，你朝别人凶一个试试？我看看有谁会怕你！” “要你管！你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打。” “聒噪！”元翎有些不耐烦，手一甩，抢过竹子，赵张氏失去惯性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呦，我的天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摊上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儿媳妇，把家里的东西拼命往外送不说，如今还联合外人来欺负自己的婆母，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啊……” 尖锐的哭喊声把周遭的邻居们都给引了过来。 元翎一脸鄙夷。这赵张氏还真是戏精，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如今蓦地变得可怜兮兮，还真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主。 走到何素芬面前，元翎趁人不注意，将口水往眼睛上抹了抹。 “哎呀，我可怜的何姐姐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被婆母嘲笑是不会生蛋的鸡也就罢了，如今生了病还要被婆母叫骂，今日更是趁着赵大哥不在，对姐姐狠下毒手，还无端被扣上一顶好吃懒做的帽子，这日子可怎么活哦！” 邻居们面对两种说辞，不知道该听谁啊！ 元翎的话触及到何素芬心中的柔软，瞬间惹得眼泪决堤。 趁着这个机会，元翎卷起何素芬的衣袖，朝邻居们义愤填膺道，“乡亲们，你们都来看看，这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快没一块好地了，有这样对待儿媳的婆母吗？何姐姐就算再不济，也为赵家生育了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儿，怎么能说她是不会生蛋的鸡呢，你们说是不是？” 有伤有真相！ 这下，乡邻们都相信了元翎的话。 “是啊，赵张氏，到底是自家儿媳妇，你这不是为老不尊了吗。” “左邻右坊的谁不知道你家何氏性情温和，容易相处啊，倒是你，黄土都埋一半了，怎么还……”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赵张氏的脸就黑了。 “你们都被她的表面给骗了，她才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单纯呢。联合外人骗我说有孕，还将家里的好东西偷偷送人。我看啊，她心里巴不得我早点死掉，好独霸我儿子，霸占我们赵家的财产。” 何素芬忍无可忍，哽咽道，“娘，我敬您是长辈，一直对您恭恭敬敬，把您当我亲娘一样供养着，就算是看在相公的面子上，您也不应该这样诋毁我啊……” “什么诋毁，我说的是事实。你敢说你没骗我，没把红烧肉送人？” “我……我……”何素芬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赵张氏咄咄逼人，唾沫星子喷得一地，“自己做错了事还有理了，怎么，我这个做长辈的还说不得了？哼，从今天起，不准你吃饭，饿你三天，我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装可怜！” 何素芬气火攻心，两眼一黑，顿时晕倒在地。 元翎吓了一跳，当即半跪在地上，急急叫道，“何姐姐，何姐姐……”见到地上流出一滩血，她心中生起一种不祥预兆，“快，快叫大夫。” 而一旁叫嚣的赵张氏此时已经呆若木鸡。 不到一盏茶功夫，好心的村民就将大夫请了来。检查之后，大夫无奈的摇摇头，“流了那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赵张氏慌张失措，哪还有先前那般蛮横，“什么……你说孩子？”赵张氏紧紧抓住大夫的双臂，“大夫，你确定？” “我行医数十载，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呢？胎儿已有两月，绝对不会看错。我开一些保胎药，但能不能保得住我心里没谱，看天意吧！” 第21章 结个善缘 赵张氏一屁墩坐在地上，简直悔不当初。 还说儿媳要是有喜，她就把脑袋拧下来给儿媳当凳子坐，这个脸——啪啪可打得可真响！ 事情虽在意料之中，但话从大夫口中说出又是另一回事，元翎心中难免压抑。这并不是她的初衷，但事情失去控制，她或多或少要承担一些责任。 “赵张氏，我早就和你说过何姐姐有喜，你哪怕是不信，也不应该动手打人啊。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我错了还不行嘛……”赵张氏难得低下头示弱。 “错了就要认，这些天何姐姐的饮食起居你可得照顾好了。孩子若是能保住自然好，若是保不住，将身子调养好日后也有个盼头。有一就有二，何姐姐还年轻，该有的时候总会有。” 交代完后，元翎从钱袋中取出六十文递给赵张氏，“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若再作妖，我——不会放过你。” 不知道为何，望着不起眼的小丫头渐渐离开，赵张氏的心中居然产生一丝丝恐惧。 当晚，元翎随便吃了点便睡了。第二天刚刚天明，她就起床洗漱，继续将新培育的种子秧苗移植到了菜地。一切办妥后她匆忙回屋吃了早饭。 见女儿刚放下碗筷就进柴房取了个大篮子，莫雨娘有些纳闷， “翎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娘，我想进山看看能不能再采些红菇，那个东西补血，最适合何姐姐。” 赵家媳妇的事儿，莫雨娘自然也听邻居们说过了，她很同情，于是温柔交代道，“山上蛇虫鼠蚁多，你自己多担心，早些回来。” “娘，我知道了。” 翻过两座山，元翎去了几个熟悉的地方。 红菇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一般在哪儿采过，以后那儿也还会再长。只是如今差不多过季，怕是很难再摘到了。 好在，在元翎的锲而不舍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篮子中的红菇若是晒干，也能凑个两三两。 而且在林子深处，她还采了不少常见药材，如金银花、益母草、夏枯草之类，更难得的是，竟意外收获了几朵灵芝。 她随手取了一些，往空间里种下，其他还好说，就是不知道红菇和灵芝能不能成活。 刚回家，饭都来不及吃，元翎就特意做了一碗红菇鸡蛋汤，匆匆送去赵家。 她进屋时，外出的赵德胜已经回来了，守在何素芬的床边，脸色不是很好。 “何姐姐吃过午饭了吗？” 赵德胜摇摇头，“说是没什么胃口，吃不下，昨夜一宿没睡，刚才好不容易才睡着。” 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食盒，元翎仔细叮嘱着，“我给何姐姐煮了一碗红菇鸡蛋汤，待会她醒来，你记得热一热，一定给她喂下。红菇可是好东西，最是补血。这样，她的身子才能尽快恢复。只要身子好了，什么都会有！” “谢谢元丫头了。” “不客气。这种事，还是得她自己看开，否则心郁难解，不免伤身。”元翎敛下多愁善感，将话题一绕，“对了，我还采了一些红菇，赵大哥若是有空，炖汤、煮汤都可以，多给何姐姐补补。” “元丫头有心，我记在心上了。” 院子里，虎妞面无表情的在刨坑。 元翎好奇的走上前，见到地上几条打滚的蚯蚓，顿时心领神会。 “虎妞，你在干什么？” “翎儿姐姐，清哥哥说吃鱼最补了，我想挖着蚯蚓钓鱼给娘亲吃。” 元翎忍不住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都说生女儿贴心，女儿是小棉袄，这话倒是形容得贴切。 “虎妞，如今这季节，鱼都很小，你想钓鱼，怕是会让你失望哦。” “这……”虎妞纠结的眉头扭了扭，很快，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钱袋，竖着一倒，落出几个铜板，“翎儿姐姐，我只有这么多，你知道买鱼要多少钱吗？” 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娘亲，元翎不免动容，“小傻瓜，不就想吃鱼吗？姐姐帮你。”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样，等太阳不那么毒辣时，我们叫上清儿，带上渔网，一起去墨河网鱼，如何？” 元翎想起自己先前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渔网也就用了一次，而且那次还被娘舅家的表哥搅了局，害得莫郑氏上门来闹。 说起来，还真是段不太友好的记忆！ “那真是太好了。”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个时辰后，元家姐弟去赵家接来虎妞，几个人有说有笑去了墨河。 没有人捣乱，这回网鱼，他们倒是顺利多了。只是网到的鱼儿都不大，喝汤就罢了，吃肉就十分寒碜了。 为此，元翎想了个办法。她借着空隙从空间中拿出一条大鱼放入渔网，当做是被网到的，还假装大声惊呼，“快来看，好大的鱼啊？” “哇——”元清和虎妞异口同声，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鸡蛋了。 元翎觉得十分好笑，至于这么夸张嘛，不就是一条鱼？ 只是她不知道，这么大的鱼，他们确实没见过。 “还愣着做什么，还来帮忙啊……” “哦。” 两个小家伙笑咯咯的走上前，笨手笨脚的帮着元翎将网来的鱼逐一放入水桶。 大的清蒸，小的炖汤。元翎还亲自将这些鱼送货到了家。 赵德胜见到满满一桶鱼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元丫头，这些鱼还是算我买下的吧，你花了不少心思，这样太吃亏了。” “无妨，你和何姐姐都对我不错，只是多费一点点时间罢了，不算什么。再说，这原本是虎妞的主意。若你执意给钱，那就太见外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 元翎拂拂手，“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那何姐姐，就劳烦赵大哥费心了。” “这里哪里的话，素芬是我娘子，我照顾她理所应当。” 与虎妞挥手告别后，元家兄妹就提着空水桶往自家而去。 路上，元清唠唠叨叨，“姐，你对虎妞的娘可真好。” 元翎深看了弟弟一眼，玩笑道，“或许人家以后就是你未来的岳母，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不得多替你巴结巴结。” “姐，你又拿我开玩笑了，我都说了，我和虎妞只是好朋友。” 知道弟弟不高兴了，元翎立马改口道，“是是是，姐姐知道了。不过，乡里乡亲的，人家碰到困难，我们能帮的就尽量帮，结个善缘总是好的，你以后做人也是如此，知道吗。” “嗯，清儿明白。” 第22章 制作红薯粉 约莫七日，元家的水井就挖好了。 院子中，一家三口怯怯站在井边，脸上的兴奋难以言表。 元清揉了揉眼睛，目光灼灼，“姐，你打我一下，我有点不敢相信。” 元翎但笑不语，给了弟弟一个耳掴子。 “姐，你倒是舍得真打啊，疼！” “知道疼啊？会疼那就是真的。” 元清突然咧嘴大笑，“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去村口挑水啦。” “是啊，不过，你也别想偷懒。接下来，姐姐我还有大工程要你和娘帮忙。” “什么？” 莫雨娘会意，女儿说的应该是做红薯粉一事。 “清儿，你姐姐是想做红薯粉。” “红薯粉？”元清狐疑，“那是什么东西，把红薯磨成粉吗？” “差不多。总之，一切听我安排。” 元翎和元清从地窖中各挑了一箩筐红薯，放在水井旁地上。元翎又从屋里搬来几张矮矮的靠背椅，紧接着挪来一张大大的木盆，让弟弟、娘亲一人挑了一个位置，各自围坐。 “坏的不要，另外，洗好的红薯，表面有疤和有黑点的地方要削掉。待会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娘，你就将红薯切成块。” “好，都听你的。” 三人洗了半个时辰后，莫雨娘就开始将红薯切成块。 又过了一会儿，元翎和元清两人轮流进柴房研磨。 望着地上一桶一桶的红薯浆，元翎脸上露出收获的喜悦，开始进行下一个步骤，过滤。她负责倒入红薯，弟弟元清则摇动滤架进行过滤，为了最大程度的提取红薯粉，过滤出来的红薯渣再加入清水进行二次过滤。 之后进行下一个步骤，沉淀。 水粉混合物经过一夜的沉淀，水、粉已经完全分离，只要将水抽离，粉便出来了。 即便如此，粉还是湿的，必须尽快晾干。 在晾晒时，元翎时常对红薯粉进行翻动，这样更能充分的接触到阳光，会干的更快。到了后期，坨成一团的粉轻轻一捏，就会变成粉质。 这样的红薯粉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但越往后，口感往往会差上许多。 经过三日晾晒，红薯粉终于成了。一称重，足足有一百多斤。 晚上，元翎亲自下厨，随意拿了些玉米、胡萝卜、雪豆等简单食材混合红薯粉油煎，香气扑鼻，很快就把元清那个小馋猫给吸引过来了。煎饼一上桌，他胃口大开，足足吃掉了六大块。 若不是元翎怕弟弟上火阻止，他定能清盘。 入夜，元翎钻进古戒空间，未曾想桃树下竟长起了成片的红菇和灵芝。另外，地里的各式蔬菜瓜果长势也是极好，一个小虫子都没有，完全不用考虑打农药。 见西瓜成熟，她用手掌用力一劈，直接将西瓜掰成两半，狠狠地吃了起来。水分足且够甜，倒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西瓜。 望着空间中央莫名出现的青铜鼎，元翎终于有了一丝底气， 看来，是时候再进县城一趟了。 翌日，元翎元清带上两桶红薯粉，早早等在村口。见驴车如期而至，他们不慌不忙坐了上去。 一进城，两人便直奔“天香楼”。 “老许，早。” “呀！是林姑娘啊，我前两日还在想，店里的生意比上月差了几分，想让你帮忙出出主意呢？” 这个只接触过一次的许掌柜，倒是让元翎觉得格外亲切，于是甜甜一笑，“没问题，今日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保管天香楼菜品新颖，口味出众。” 许掌柜见元翎身后有人，地上还立着两只大木桶，会意道，“林姑娘可真是我们天香楼的福星！” 说罢，他便招呼下人将木桶拎进了厨房。 元清还是第一次来这种见富丽堂皇的酒楼，下意识怯生生的躲在姐姐身后，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不自然。 “清儿别怕，老许是姐姐的朋友，也是生意合作伙伴。待会你就在大厅里寻一个位置坐坐，我和老许商量完事情就来寻你，如何？” 元清乖巧的点点头，“好。” 许掌柜叫住一旁的小二，嘱咐道，“小二，给这位小公子做几个简单爽口的小菜。记住，以后林姑娘及她带来的人在天香楼吃饭，一律免费，知道吗！” “是。” 闻言，元翎有些受宠若惊，“老许，这可使不得。天香楼的菜不便宜，我不能占你们便宜。” “林姑娘不必推迟，这是东家特意交代的。再说，就你们那点胃口，还能把天香楼给吃穷了？” 许掌柜的话把元翎逗乐了，只得应承下来，“那好吧。替我谢过你家东家。” “什么你家我家，大家都是一家，林姑娘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两人边交谈，一边走进后院厨房。 “许掌柜，这次我给你带来一百斤红薯粉。红薯粉是一种做菜的调料，蒸、煮、煎、炒、炸都可，吃法众多。待会，我就随便教大家做些以红薯粉搭配的菜。” “太好了。” 两人刚进厨房，一群人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候，好不热闹。 “大家静一静，今天我教大家几个简单易学的下酒菜。当然，你们也不能只是照搬照套，要懂得适当的举一反三，这样才能有所进步。” “好啊，林姑娘，你就抓紧时间开始吧，我们一定好好学。” 元翎点点头，先去挑选了一番食材。 天香楼不愧是县城的第一大酒楼，底蕴丰富，居然还有海鲜，什么大龙虾、石斑、大闸蟹、鲍鱼、海蛎，简直应有尽有。 海蛎和红薯粉混搭简直绝配。 前世，“海蛎煎”不正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吗？ 思及此，元翎莞尔一笑，“那我就教大家做一道“海蛎煎”吧！” 元翎一边说，一边手也不闲着。切蒜叶备用，将洗净的海蛎以酱油腌制，然后取适当红薯粉加少量水溶解，混合腌制好的海蛎、蒜叶搅拌均匀，热油下锅一会后，再加入打散的蛋液定型，以小火慢煎，煎至焦黄翻面。 不多时，“海蛎煎”就出锅了。 “这道菜不费时，但一定要趁热才会好吃。”元翎认真的交代道。 几位厨师闻着香味，垂涎不已，纷纷取来筷子，迫不及待想要品尝。 第23章 初见萧尘 见状，许掌柜抢走其中的一双，假装微嗔，“急什么，赶着投胎么，要来也是我先来。”小口品尝后，他兴奋的点头，品评道，“软而糯，外焦里嫩，嗯，好菜，好菜……” 许掌柜还在回味，几位厨师眼疾手快，瞬间将“海蛎煎”给瓜分。 当许掌柜想再品尝一块时，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顿时气得他咬牙切齿。 元翎敛下一丝笑意，淡淡道，“红薯粉的用途很多，其实不管什么肉，加点红薯粉下锅，口感都会更加爽滑。接下来，我再教大家一道水煮鱼片。水煮鱼片的关键在于辣椒，但鱼片要好吃，最重要的还是得加些红薯粉……” 随着讲解的话音落，香辣扑鼻的水煮鱼片也出锅了。 这回，许掌柜吃一堑长一智，话也不多说了，直接开吃。若不是他平日不喜辣，那群厨师怕是一块鱼片也别想吃上。 “嗯嗯，好吃，真好吃！林姑娘，你真是太绝了。” “对啊，这么好吃的菜，也就你这么大方不藏拙。” 几个厨师你一言我一语，夸得元翎都有些飘飘然了。 只是，这也不是她的功劳，怎好居功。 “大家好好干，天香楼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从厨房中出来，元翎故意压低了嗓音，朝着许掌柜试探道，“老许，那些红薯粉，你会收吧？” 许掌柜涨红着脸解释，“林姑娘，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么好的东西，我要是让它落入别人手里，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吗？你就爽快的开个价吧。” “我是个实在人，做生意讲究两点，一是食材品质，二就是信誉。只有这样，生意才能细水长流，常来常往。你说是不是？” “自然……自然。” 许掌柜认同附和的同时有些恍神，这小东家说话的口吻，倒是跟东家一模一样。 “我收你一百文一斤，我总共带来一百斤，一共是十两银子。如果你觉得东西好，我可以再做。” 上次的红菇可是让天香楼赚得盆满钵满，唯一的不足就是量太少。所以只要是出自元翎的东西，许掌柜都深信不疑，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林姑娘尽管放心做，你有什么我们要多少，不止是红薯粉，你带来的东西我们全要了。” 元翎露出一口白牙，“老许，你就这么信我？” “我信不信你不算，最重要的是，东家信你！” “哦？” 对于这个天香楼真正的主人，元翎真是越来越好奇了。有机会，定要好好认识认识。 想起自己的古戒空间中还有许多农产品，她将话题巧妙一转，“对了，我这还有一些好食材，改明儿我托人给你送过来。” 许掌柜谄媚着一张脸，“别啊，不然我差人去你那儿取吧。” 看老许那一副生怕好东西被人给抢了的样子，元翎不禁好笑。 萧尘是个厉害人物，他既然让她入住天香楼，就不可能不对她进行详细调查。想来她的情况也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有些情况她实在没必要隐瞒，只是希望……能尽量低调一些。 “关于这件事，我希望能单独和萧尘谈谈。”元翎转头朝许掌柜问道，“老许，萧尘有在吗？” 老许点点头，将元翎带上了三楼。若是以往，他是绝不敢如此擅自做主，但元翎的事东家事前有过叮嘱，所以他也不算越权。 叩叩叩！ “进。” 声音沙哑而富有弹性，极具诱惑力，让元翎不禁深陷其中。直到许掌柜出声提醒，她才缓过神来，从容走进房间。 窗台前，面具男子身穿一件墨色长袍，眺望四方，眼神凌厉。 元翎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见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元翎有些慌乱，一抬头就见陌生男子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一时竟方寸大失。虽然他脸上的表情被面具所掩盖，但眼睛里那深不可测的幽光却让她过目不忘。 “你……你是萧尘？” “不然呢？” 一个反问，让元翎更加窘迫，但她有自己的倔强，绝不可能在外人面前示弱。 “你好，我是元翎。” “说吧，什么事？”萧尘开门见山。 元翎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心中暗叹，这家伙还真是傲慢无礼。 “是这样的，我种了不少菜，但我不住县城，实在无法经常往返。许掌柜说他可以派人去我那自取食材，这个想法极好，我也赞成，但我是穷苦人家出身，年纪尚小，实在不想招惹是非……”顿了顿，见萧尘没什么反应，元翎试探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想韬光养晦？”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 元翎满意的点点头，“不知道东家是什么意见？” “叫我名字便可。”萧尘淡淡道。 “哦，好。”元翎见萧尘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耐着性子再次问道，“那你是什么意见？” “可以。” 元翎真的很想给他一拳，就“两字”，没啦？她要的是“低调”，不然特意找他做什么，他到底放没放在心上啊？她可不想随便找个人来取货，然后传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她和天香楼有往来了。 “萧尘，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萧尘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这丫头连名带姓叫他，看来是真生气了。不过，这沧澜县城，也唯独她敢这么大胆的直呼他名字了吧。 “知道了，会安排个靠谱的。” 元翎愕然，这萧尘……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竟全都明白，既然如此，干嘛不一次性说清楚。 “谢过东家。” 萧尘露出不悦的目光，沉声道，“叫名字。” 元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一个称呼，有必要这么在意吗？老许不是也叫他“东家”吗，没见他不高兴啊！罢了，你高兴就好！ “萧尘。” 萧尘满意的回过身，继续看起了窗外的风景，“放心，你的事我从不怠慢。” 听到回话，元翎莫名觉得心跳加速，而且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很重视她，还是很在意她？ 忽然想起什么，元翎不禁自嘲，一个满脸雀斑，一个头戴面具，就这一点，两人倒是同病相怜啊。 “既如此，有劳了。” 礼貌的回复了句，元翎便姗姗下了楼。 不知何时，萧尘已经重新转过身，望着渐行渐远的倩影，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弧度。 第24章 县城求学 元翎此次来县城，一方面是为了生意，另一方面则是想打听一下有什么好的学馆。 老许给她推荐了一个人，此人名叫“金羽夜”。 据说，金羽夜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二十五岁中了举人，因年轻气盛得罪了当朝权贵因而断送了科举之路，所以才屈就做了教书先生。 有钱人家一向看中的是才能，所以金羽夜所创办的书院倒是常年不缺学生，真所谓是一席难求。 元翎特意准备了礼物，领着元清前去拜访，可刚到书院门口，就被长蛇一样的队伍给吓到。 “姐，这也太夸张了吧？” 元翎尴尬的望向弟弟元清，嘴角微微抽搐，“是有点夸张，不过，人多才更好的说明“兰心书院”是一所好的学馆嘛！” “可是我不想在这儿读书，姐，不如我们换一家吧？” “换？” 元翎一眼看穿了弟弟的心思。莫应寒也是兰心书院的学生，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弟弟大概是不想看到这位不对盘的表哥吧！ 其实，她也不是没考虑过天青书院。 虽说兰心书院是私学，而天青书院是官学。但从历届中第的人选以及师资来说，兰心书院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身为姐姐，她自然是希望能把最好的都给弟弟。若是实在进不了兰心书院，再考虑天青书院也不迟。 “清儿，你不要有顾虑，只管好好读书就行。说不定啊，日后你的成就还能超过爹爹呢？” 被元翎这么一击，元清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是肯定的。” 元翎拉着元清老老实实排在了队伍末端。而这一幕，正好被从书院中出来的莫应寒看见。想起早前在墨河，自己的脚扭伤，差一点没赶上乡试，莫应寒的气都不打一处来，不顾后面的梁逸城，径自走上前去。 “我说元清表弟，你不会也学人家来书院求学吧？” 元清嘟着嘴，“关你什么事儿？” “是不关我的事儿，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就你这“天分”，舞枪弄剑还行，读书还是免了吧，我怕给你二十年你也考不上秀才，丢尽你爹的脸。” “你……” 元清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材料，只是拗不过姐姐坚持才勉为其难来求学，没想到会被他无情耻笑。 元翎将弟弟护在身后，霸气道，“我说应寒表弟，你是读书人，那么就应该知道，行己有耻，止于至善的道理。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我看你现在这连讽带刺的模样，倒是和你娘亲颇像。” “元翎，你胡说八道什么？” 元翎冷冷的瞟了莫应寒一眼，“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知肚明。” 莫应寒恨得牙根直发麻，极为隐忍道，“一段时日未见，不晓得表姐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不过，我奉劝你们，兰心书院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即便你们侥幸进来了，光是天价的学费你们也缴不起，别到时候又哭哭啼啼跑来我家求我爹爹帮忙。”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元翎聪明伶俐，不就百八十两嘛，这点小钱还难不倒我。” 看着面前的女子云淡风轻，莫应寒牙齿咬着嘴唇，气呼呼的迈步离开。 一旁的梁逸城追了上去，戏谑出声，“应寒，我们认识多年，还从未见过你如此生气？书上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 见莫应寒脸色缓和过来，他适时转了个话题，“对了，你不是中意如意轩的那支狼毫笔很久了？怎么样，存够钱买了吗？” 莫应寒摇摇头，脸色十分失望。 爹爹平日给他的开销用度倒是大方，只不过每次一领到钱，就要被娘亲剥削一番。看着娘亲渐大的肚子，他实在不想跟她起争执。 “我听大成说他已经买到了。当初你俩同时看中时，我还以为一定是你先买到呢。” 莫应寒尴尬一笑，算是回应。 “我也是好奇，大成家境不如你，是怎么先买到狼毫笔的呢，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去了那家新开的富贵赌坊赌了几把，不止买了狼毫笔，还倒赚了二十两银子……” 走着走着，莫应寒蓦地怔住。 倒是个办法！ 梁逸城见莫应寒有些心动，故意试探道，“你不是想去赌坊堵上几把吧？” “有何不可？” 另一边，元翎和元清继续排着队，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轮到她们。书院的人登记了一下他们的家庭情况，之后安排考试。很不幸，最终，元清还是被淘汰了。 元翎有些不解，以她对弟弟的了解，不应该是这个结果才对。 若不是书院有猫腻，那就是弟弟不上心。 “清儿，是不是你……” “姐，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事儿呢？即便我不想读，也要考上给莫应寒炫耀一番才拒读嘛。” 元翎想想也是，弟弟是个要强的性子，绝不会破罐子破摔！ 离开兰心书院后，姐弟俩去了一趟天青书院，没想到直接吃了一个闭门羹。 无奈，元翎只好买了一些日常用品让元清先行带回家，自己则继续在街市上逛，看看有没有机会将空间中的东西低调卖出去。 不过，她的运气不错。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她将四百斤稻谷、四百斤玉米、一百斤黄豆、三百斤水蜜桃成功卖给了一个游走的商队，一共赚得十二两银子。 商队走南闯北，不会在意你的身份或者是货品的出处，只问价钱是否合适、货品质量如何。 这倒是个好渠道。 颠了颠手上的那一锭银子，元翎脸上透出一丝喜悦。 卖出那么多粮食，空间倒是清爽不少。 早前余四十两，扣掉日常用度和挖井开销，还剩三十三两，如今进账二十二两，一共是五十五两。离空间升级所需要的一百两还差四十五两。改明儿再多做些红薯粉，另外把蔬菜瓜果卖了，应该就够了。 不过，这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若是空间中那些灵芝、红菇等能多长一长，一百两不过是小意思。 心情大好的元翎正准备回家，途径富贵赌坊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几个壮汉打出来。 第25章 九出十三归 莫应寒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狼狈至极，在看见元翎时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挣扎着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表姐，救我。” 元翎一脸厌恶，抖了抖自己的腿，想挣脱他离开。 “拿开你的脏手，我们有关系吗？” 莫应寒眼中露出乞求的目光，“表姐，你若不救我，他们会打死我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当年若不是我爹，你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有你爹也下不了葬……” 元翎气得嗓子眼儿里就像噎着一团冒烟的棉花。这莫家母子，简直是前世欠了他们，这辈子来讨债的，可偏偏她还不能置之不理。 “他欠了你们多少？” 壮汉见来了冤大头，笑着道，“不多，一百两。” “什么……” 元翎的声音不自觉飘高。这莫应寒素来没什么主见，又软弱又死板，最容易被人拿捏，什么时候竟染上这种恶习了？！ 莫应寒涨红了脸，怒目反驳，“你们真是吃人不吐骨头，我明明只借了五十两，怎么就变成一百两了？” “借钱不要利息的么？出来混，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这么高的利息，你怎么不去抢啊……” 莫应寒弱弱的反驳，见壮汉凶神恶煞的抡起拳头，他立刻缩到了元翎身后。 元翎蹙着眉头，一把接住那人的拳头。 “兄弟，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借钱收利息是应该的，道上九出十三归，你们倒是够狠的，直接翻了个倍。” “哟，原来是行家啊？”壮汉见元翎能轻松接下他的拳头，心中暗想恐怕她是根难啃的硬骨头，于是顺水推舟道，“好，就依你的规矩，限期三天，若是我们不能收回这笔赌债，后果自负。” “半月。” “七天，不能再多了。” “就十天。”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元翎一锤定音。 见赌坊的壮汉们拍拍屁股走人，莫应寒长吁一口气，向元翎虚心请教道，“九出十三归是什么意思？那我到底要还多少啊？” 元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莫应寒是被有心人给教唆了。 “你什么都不懂，还学人家赌钱？” “我……” 莫应寒无力分辨，只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为什么王大成逢赌必赢，他却一输再输。梁逸城一开始有劝他大不了就当破财消灾，为什么他没听，执意赌下去…… 元翎像是看出什么，试探道，“是谁让你去赌坊的？” “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的，逸城一直劝我，说十赌九输，让我不要被钱财冲昏头脑，是我自己没听进去。” 元翎暗自思量。梁逸城是村长梁明远的小儿子，年纪小却十分精明。对了，上次墨河边，他也有在。不过，平日里她和他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仇怨…… 等等，说起来，王老实和梁逸城也算是同宗表兄弟。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莫应寒，这赌坊的事儿是梁逸城率先提起来的？” “你怎么知道？”莫应寒不明所以，解释道，“不过，他没叫我去赌，他只是提了一下，王大成在富贵赌坊那赢了好多钱。” 元翎顿时恍然大悟。她这个表弟啊，还真是书呆子，典型的那种给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的白痴。 “得，你赶紧回去筹钱还债吧，赌坊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我也要回村了。” 莫应寒还想说什么，元翎已经跑得老远老远。即便按九出十三归的规矩，莫应寒也还需还上六十五两，她可没钱。能做到如此，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太阳落山时，元翎回到了家。 莫雨娘去了厨房做饭，院子里只剩元清一个人在洗红薯。见姐姐闷闷不乐的走进来，他满脸狐疑。 “姐，你不高兴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元翎摇摇头，假装轻松。 莫家母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吧，她也爱莫能助。 六十五两她虽不放在眼里，却也是她现在所有的身家，若是好心白送了，那他们家就要喝西北风了。再说了，这些年来，郑兰芝可没少从他们元家抠油水。 元清也是神经大条，并没注意到元翎脸上细微的变化，只是自顾自的问道，“对了姐，天香楼的掌柜为什么叫你林姑娘啊，咱不是姓元吗？” “你忘了县城里都住着谁啦？咱们这个姓氏少见，低调一点准没错。” 闻言，元清立刻会意，姐姐说的是与他们断亲多年的元家。 当年，爹爹不满家里人私自给他订亲，与元家人起了冲突，后来他在外求学多年，意外认识娘亲，并与娘亲相守白老，元家家主一气之下，将爹爹赶出了家门。 若是姐姐身份暴露，不但会无端引来元家人刁难，恐怕当年与爹爹联姻的郭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还是姐姐心思缜密。 “姐，你放心吧，你那么辛苦赚钱，我这个做弟弟的绝不扯你后腿。给我十天时间，地窖里剩下的红薯，我一定全部给你变成红薯粉。” 见弟弟雄心壮志，元翎欣慰不已。 “好了，我知道我们家清儿能耐着，不过，再能耐也得先吃饭啊。把手洗一洗，咱们进屋吃饭去。” “是，领命！”元清一本正经，故意做了个揖。 趁着弟弟洗手的空隙，元翎先一步进入厨房，帮着莫雨娘端菜端饭。 今儿晚上吃黄瓜炒鸡蛋，清炒土豆丝、白菜，最重要的是还有三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虽然都是素，但比起以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简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今儿事多，没顾得上买肉，下次她会多买一点，做成腊肉，这样想什么时候吃肉就什么时候吃肉。 “娘，辛苦你了。” “不辛苦，倒是你……是我这个做娘的亏欠了，让你小小年纪就不得不抛头露面……” “娘，您这是什么话，女儿赚钱养家都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等女儿把生意做大，请几个丫头专门伺候您，到时您就享清福吧。” 元翎说得十分认真，但在莫雨娘听来却不过玩笑罢了。但在她心中还是甚为欣慰，“好，为娘等着。对了，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儿去看了赵家媳妇，大夫说她的胎保住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何姐姐待我不错，改明儿我去看看她。” 第26章 收购鸭蛋 吃过早饭，元翎从空间中拎出一条鱼来，朝赵家而去。可到了赵家，却发现他们家的院子里连门都没有关。 “虎妞？” 听到熟悉的叫声，虎妞小跑着出来。 “翎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娘，怎么样，她最近还好吗？” 虎妞点点头，“有爹爹在，奶奶不敢对娘亲凶。只是今天爹爹出门了，临走前让奶奶给我和娘亲做早饭，可奶奶一大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娘亲就只好自己爬起来做饭……” “这怎么行？你娘未满三月，胎像还不稳固，若是有个闪失——” 话音落，元翎眉头紧蹙，大步冲向厨房。只听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吓得她魂都飞了。 “是翎儿妹妹啊，正好，我在煮粥，待会一块儿吃一点。” “我吃过了，你和虎妞吃。” 还好只是摔碎了一块碗。见何素芬无事，元翎放松了一下自己的柳眉，将手里提的鱼放入一只水桶，然后从角落拿起扫帚，小心翼翼将碗的碎片扫进畚斗。 “何姐姐，这给你拎了一条鱼来，都说多吃鱼生出的小孩聪明，你一定要多补补。” “我不能收，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元翎知道何素芬的顾虑，特意解释道，“没事，我家里还有。这鱼是墨河网的，也没花钱。” “那……好吧。” “对了，你婆母呢？” 元翎觉得赵张氏还真是个能折腾的主，她十次来，九次都不在家，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多事儿。 何素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翎儿妹妹如今也不算外人，我就直说了吧。我婆母一向不喜欢我，怎么甘心低头伺候我呢？不过，她不来为难我，我已经偷着笑了，还和她计较什么？” 想到上次见面的尴尬，她继续道，“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赔礼呢。本来五花肉我是真心实意想送给你吃的，我也没想到我婆母怎么就从王老实那知道了这件事，硬是要跟你讨回钱……” “都是小事，别放在心上。再说，赵大哥教我竹艺不是也没收我钱？”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见元翎要走，何素芬回屋拿了一个布兜递给她。 “这些鸭蛋你收着，都是我家鸭子刚下的，你尝个鲜。” 元翎打开一看，心中暗自数了数，一共是十个鸭蛋。一看到鸭蛋，她就想到了“咸鸭蛋”。做那玩意儿就是废盐，不过，蛋黄松软多油，简直人间美味。 想到这，她的喉咙不禁吞了吞口水。 “何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就不用了。” 何素芬将东西一把塞到元翎手里，“翎儿妹妹你就收着吧，你帮了我那么多忙，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啊。” 元翎想了想，乌灵的眼中发出狡黠的目光，于是欣然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对了，何姐姐你还有鸭蛋么？可不可以一并卖给我？” “啊——”何素芬显然也是没想到会这样，“你要鸭蛋？” “嗯。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市面上卖五文钱一个，我照价，可以吗？” 赵家一家人平时鸡蛋吃得多，嫌鸭蛋有一股子腥味，所以吃得比较少。他家的鸭蛋往常何素芬都会拿到集市上卖，如今有人主动上门收购，她自然乐见其成，而且这段时间何素芬因为养胎没有出门，倒是存了不少鸭蛋。 “翎儿妹妹若是想要，我便宜一点卖给你。” “不不不，我照市价收。你那都是辛苦钱，我元翎从不占人这种小便宜。” 何素芬盈盈一笑，好奇询问，“那好吧。不过，你买这么多鸭蛋去做什么？” 元翎将一根手指比在唇见，高深莫测的吁了一下，“以后你就知道了。”似乎想到什么，她继续道，“何姐姐，你如今大着肚子不方便外出，这样，若是你存够了鸭蛋或者其他什么食材，我可以帮忙收购，给出的价格一律公道，如何？”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元翎手上拿到了八十颗鸭蛋，其中十颗是何素芬送的，剩下的都是她按市价买的。五文钱一颗的成本，等做成了咸鸭蛋，她准备高价出售。 将鸭蛋搬回家后，元翎又去了其他几户村民家，其中就有杜家。 杜清雅得知元翎在大量收购鸭蛋，念她对自己有几分恩情，忍不住提醒道，“听说你家今年地里的红薯长得不错，赚了钱就好好过日子，别像那些不务实的人一样投机取巧，否则要吃大亏。” 话虽不好听，但元翎知道，杜清雅这般言语带着几分真心。 “谢谢清雅姐姐，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杜清雅的爹杜有为擅长酿酒，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坛子，所以元翎在收购杜家鸭蛋的同时，买下了他家的五口坛。 其实也可以拿坛子来做腌菜，只是元翎不喜欢吃，也就懒得费那个功夫。 一口坛腌制一百颗鸭蛋，五口坛就是五百个，一个按二十文来卖，收入就是十两。 而且咸鸭蛋制作的工艺很简单，就是有点费盐、费时间。光是盐，就得准备十几斤。 元翎临时买了一辆板车，然后又雇了一个劳动力，让他帮忙把鸭蛋和坛子运回家。刚刚安置妥当，正考虑明后天要不要去乡里赶个集，没曾想刚，家中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颀长的男子伫立在院子门口，黑发如瀑布一般披洒下来，乌眸中透着寒芒，容姿绝滟，姿态优雅，看似纤尘不染，却又令人不可亵渎，高不可攀。 他的出现引来了不少村民们围观。 只可惜，如此妖孽的男人，脸上的病色却若隐若现，掩藏得极好，寻常人看不出，但唯独逃不过元翎的火眼金睛。 或许，这就叫天妒英才吧。 “公子……你找我？不好意思啊，我们认识吗？” “萧尘派我来的。” 元翎一点即通，脸上露出一丝窘态，“哦，这样啊。你们……怎么不提前给我捎个信呢，我也好有所准备。你看，你人都来了，我什么都没备好，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既是萧尘派来的，元翎自然信得过，只是她不明白，萧尘为什么会派一个病秧子过来，要是出了事，她不会受牵连吧？ 还有，这小白脸哪像是来打工的啊，倒像是谁家丢了的少爷，才一会子工夫，把村里姑娘的魂全都给勾走了。 她要低调呢？！ 第27章 来当祖宗的！ 妖孽不以为意的拂拂手，“无碍，我会住下来。”啥！ 元翎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出声，“你……要住我家？我家可没多余的屋子了。” 就算有也不方便，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她倒是不介意名声，只是因为家人介意、村民介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引起大家公愤。 妖孽勉强抬了一下眼睛，“那就加盖一间。” 元翎哭笑不得，随口一说，“那你是不是也得在我家吃啊。” “如此甚好。” 妖孽的回答让元翎很无语。不是萧尘派来的么，怎么还得她包吃包住啊！就这么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白脸，值那么多钱吗！ 得！看在萧尘这个大金主的面子上，我忍！ 多盖一间就多盖一间吧。反正现在屋子也不够用，以后就留着做储藏室也挺好。 元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叫元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萧冥。” “哦，你姓萧啊。” 元翎顿时像是想通什么。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萧尘的兄弟，大概是出来历练的富家公子。不过这一切，她一定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既是劳动力，她又花了钱，那就得物尽其用。 “我看不如这样，这两天，你就跟我弟弟挤一挤，改明儿等房子盖好了，你再住进去。如何？” “我不习惯。你可以把你的屋子让出来给我。” 萧冥的话，简直把元翎气得内出血。 这是来打工的吗？这是来当祖宗的！ “行。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元翎正准备将萧冥介绍给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认识，忽然，几个大胆的村民走进了她家院子。 “我说元丫头，这人是谁啊？长得可真不赖！” “呵呵。那个……是我家世交伯伯的儿子，名唤萧冥。因为天生身子孱弱，考不了状元也下不了地，便让他来帮我跑跑腿，挣些跑腿费。” 村民们有些不可置信，“身子是比较瘦弱，但看着不像是有病啊？” “我还骗你们不成，还不是靠几味珍贵的药材勉强吊着命，否则……唉！” 元翎心知肚明，若不这么说，那些人不会死心。 果然，村民们纷纷摇头，有人惋惜，有人不屑。 “多好看的一个小伙子啊，居然是个病秧子。我们庄稼人，就是要结结实实，否则怎么讨生活啊……” “谁说不是呢，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原本还想着给我家闺女说说亲，也难得元丫头实诚，告诉我们实情，否则，还不成了拖累吗！” 一旁的村民见萧冥脸都黑了，不好意思的朝说话的人吁了一声，示意人家还在，不要说那么直白。结果，品评的人非但不领情，还更加肆无忌惮，“干嘛，我实话实说，又没说错，我可没造谣。” 元翎怕事情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立刻安抚村民们离开。等关了门，才长吁一口气。好半天，她转回头，朝萧冥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那个……实在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长得实在是……太养眼了，我只是不想多生事端，你能理解我吗？” 原本脸上还乌云沉沉的萧冥，忽然变得像雨过天晴一样。 长得养眼？ 这是在夸他？ 而且，他似乎还很受用。 萧冥找了把矮竹椅坐了下来，那身量坐在上面显得十分滑稽。 “既是道歉，就该有道歉的样子，我饿了！” “是。我马上去做饭。” 半个时辰后，餐桌上，元家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终于，莫雨娘打破沉寂，“阿冥啊，你今年多大年纪啦？” “二十有余。” “是嘛！配我家翎儿正好呢？” 莫雨娘随口的一句话让元翎顿时涨红了脸，望向萧冥的一双眼喷射出吃人的光芒。“娘。” 收到女儿的暗示，莫雨娘难得咯咯的笑出了声，“开个玩笑，阿冥不会介意的吧。” 萧冥温和笑了笑，“不会。” “对了，阿冥是怎么认识我家翎儿的，又怎么会亲自找上门来呢？” 元翎忍不住插嘴，“娘，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因缘际会和县城的天香楼签了买卖合同，经常要往他们那送食材，我平时又忙，他们就派了萧冥来跑腿。我和他今天也是第一天认识，事情就这么简单，你可想歪了。” “哦，这样啊。” 听到女儿说她和萧冥是第一天认识，莫雨娘脸上莫名有些失望。当娘的，有哪个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找个好归宿。不过，听说萧冥身体不太好，如此，也就罢了。 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莫雨娘不免生起一丝恻隐之心。 “阿冥啊，你太瘦了，得多吃点，把身体养好最重要。” “谢谢莫姨。” 见萧冥和娘亲一个亲切一个礼貌，母慈子孝，元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又见元清不停的往嘴里扒饭，两耳不闻窗外事，她有些吃味的踩了一下弟弟的脚。 “姐，你干什么呢？” 元清抬头瞪着眼，声音带着抱怨。多好吃的饭菜啊，不趁着他们聊天多吃点，待会还有他的份吗。他可不能便宜一个外来人。 “没事。” 有这么个神经大条的弟弟，元翎也无语，只能敛下心中的愤懑，闷头吃饭。 入夜，元翎睡不着，蹑手蹑脚走出房间，爬上了房顶。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倒是让她有些想念故乡了。 “怎么，睡不着？” 不知什么时候，萧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元翎身旁，伫立远眺，目光深邃。 元翎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你也会怕？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呢！”萧冥的声音柔柔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切，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我们今天才认识吧！” 萧冥但笑不语。看来，这小妮子是真没认出他来。也是，她怎么会想到，堂堂天香楼的东家会出现在这么个偏僻的小山村呢。 不过，萧尘也好，萧冥也罢，不过是个名字而已。 以前，他带着面具而活，如今，他愿意为了她暂时卸下伪装。 元翎见萧冥一副经历沧桑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想你。” “瞎说什么！” “我是说，想你是不是因为我占了你的床，所以你才睡不好觉。” 元翎不以为意，站起身，满意的拍了拍萧冥的肩膀，“算你有自知之明。” 第28章 祸不单行 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 元翎躲进地窖后，先到空间收割了一拨，接着又去菜地忙活，手法利索，动作娴熟，不过小半个时辰，成果就把院子给堆满了。 刚喂完鸡的元清见到这一幕，惊得一愣一愣的。 “姐，你确定这些都是咱们家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 元翎做事很小心，从空间中拿出的东西都是菜地里有的，而且多拿出的分量也都在合理范围之内，再加上之前存在地窖里的食材，数量自然不会少。但即便有疑惑，弟弟也不傻，总不能一颗一颗去数吧。 “没。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多？” “那是因为我有想办法改良了一下那几亩烂地，若是产量不增长，那我们做的事儿岂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元清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不解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元翎轻轻敲了敲弟弟的小脑袋瓜，好心提醒道，“不是让你挑过草木灰什么的吗，都忘啦？” “哦。原来是这样。”元清挠了挠脑袋，后知后觉。 虽然元翎确实采取了不少办法改良土壤，但最重要、最关键的，还是她往地里浇过很多灵泉。 是灵泉加快了土地性质的转变，如今那四亩烂地已经变成了良田，以后再种庄稼也不用像以前那般藏着掖着了。 一百斤红薯粉，红薯、大白菜、小白菜、油菜、包菜合起来大概有七、八百斤，还有少量土特产。只是，这满院子的东西，变现成银子，也不到二十两。 萧冥也不知从哪儿叫来了车队，就在元翎准备妥当后，他便命人将东西搬上马车。 元翎忍不住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阔气啊，人家都是用驴车、牛车，他居然用马，价格不便宜吧！ 见萧冥做事有条不紊，元翎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眼拙。人长得好看，便觉得能力不行，看来是先入为主了。 车队出发后，元翎去了一趟梁家。 她要加盖一间屋子，虽说地是元家的，但梁明远是墨溪村村长，盖房这种大事少不了要同他报备。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见到村长，倒是先撞上了他的夫人王春华。 王春华不胖不瘦，身材丰满匀称，脸上气色红嫩，年纪明明比莫雨娘要大上几岁，实际看着却比莫雨娘年轻。只能感叹，岁月在她脸上，还真是没留下什么痕迹。 元翎有些为难，叫王婶太亲切，叫王大妈又太老气。不知该如何称呼合适，干脆就直接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是……元家丫头？” “是，夫人。”老半天，元翎憋出这么一句。 “我听城儿说起过你。”王春华仔细打量面前干瘪瘦弱的女孩，光看外表，实在很难想象，她会像王老实说的那样，是条滑不溜秋的小泥鳅，“你今天来是……” 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元翎只想快点离开。 王春华看着就很精明，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威压，这可比王老实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即便在村长梁明远面前，她也从未有过这种压迫之感。 “哦，我来主要是和村长报备一下，我想在我家旁边加盖一间屋子。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建房一事还想请村长帮衬帮衬，置于所需费用，我一律承担。” 其实，借着这个机会，元翎还想将旧屋加固改造一番。 每次下雨，屋子里总要漏水，显得格外潮湿。时间久了，还容易患风湿。 来之前，她估算过，建房的材料主要是木头和竹子，山上砍便是，要多少有多少，没什么成本。其他就是青砖石瓦外加劳力费用，加起来统共十余两，对于如今的她，倒不是什么大数。 王春华眼神一冽，慢条斯理道，“我相公今日不在，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转达，你回去吧！” “谢谢夫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元翎今日特意登门梁家，主要就是走个过场。 建不建房是她家的事儿，与人无关，但是她得摆出一个姿态，不能让别人拿捏她的把柄。 中午吃饭，元翎将盖房的事儿郑重告诉了自己的娘亲。 莫雨娘哐当一声，拿在手里的碗不小心砸在了桌上，还好没打翻。 见状，元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但当着弟弟的面儿，她不好多问，只好憋到洗碗时，才低声询问。 “娘，关于盖房的事儿，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莫雨娘纠结着一张小脸，叹着气解释。 原来当年元翼来墨溪村建房落户时，身上并没有多少银两。元翎的舅舅莫清河为人仗义，将家里分给他的地给了妹妹建房。当时郑兰芝才刚嫁入莫家，并不知晓此事。长久以来，莫清河也不曾提过。所以这件事除了前任村长，怕是再无人知晓。 本是陈年往事，如今被翻出来，这让莫雨娘莫名心慌。 若是被郑兰芝得知，免不了又是一顿闹腾！ 得知原委，元翎不禁觉得糟心。 这件事是她不够谨慎，应该事先和娘亲商量一下的。但事已至此，只能做最坏打算了。 下午，元翎去了地里，除草、浇水，一气呵成。 前些日子移植的秧苗长势非常好，但想要收成，至少得再等上两个月。 菜地亦是如此。 远水解不了近渴。 弟弟读书还没着落，空间升级也势在必行，再加上地契一事，不禁让元翎感叹，真是祸不单行啊。 黄昏时分，元翎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没见到萧冥，却收到了他留下的二十斤盐以及十五两银子。 看见那一大袋雪花花的白盐，元翎顿时找回了自信。 “娘，萧冥人呢？” “这个娘也不知道，他骑着马，把东西放下后，就匆匆离开了，说是……这几天都不会在。” 这让元翎有那么一丝错觉，难不成，萧冥是故意的？只是为了把床腾出来给她睡？ 可是才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可能，那小子才没那么厚道呢？或许是去哪儿风花雪月了。 不过，正如萧尘所说，他确实靠谱。 如今有了盐巴，她就多了一丝底气。明儿先把鸭蛋腌了，之后再赶做一批红薯粉，无论如何，先凑够一百两。若是郑兰芝真的来发难，她也好应对。 之后的事儿，再慢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