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被绿茶王爷套路成亲了》 第1章 系统已绑定 浓烟弥漫,火光在天边映出大片赤霞。 姚诗曼周身的皮肤都被灼伤,疼痛难忍,她想呼救,但浓烈的烟直灌进她的口鼻,呛得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脑袋越来越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渐渐地,火光褪去,黑暗和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姚诗曼拼尽全力挣脱,最后却还是失去了意识…… “姑娘!你醒醒啊——你快醒醒!” “不可能的……姑娘!你别再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可好……” “……” 耳边传来的声音逐渐清晰,姚诗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睁开双眼,终于甩开了无边的黑暗…… “咳咳——”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醒了!姑娘醒了!” “真的!姑娘没事了,太好了,姑娘,你可吓死我们了……呜呜……” 姚诗曼缓过神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两个小丫鬟打扮的人,一个眼角带泪,帮她顺着气,一个擦着鼻涕眼泪,嚎啕大哭。 两人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一看便知未经世事。 姚诗曼有些晃神。 这些人是谁啊?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葬身火海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本应该是严重烧伤的,此刻却完好无损,身上一袭白衣虽然凌乱,但也干净洁白。 再看自己纤细的小手,这真的是她的身体吗? 原本的她,是二十二世纪享誉国际的顶尖医学家。 才二十八岁就已经攻破了六项绝症,对世界的贡献无与伦比。 她拥有着全球知名的医疗团队,自行研究的特效药物更是数不胜数。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是在自己的研究所。 就在她刚准备从研究所回家时,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漫天的火光…… 可是照理说她应该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却…… 姚诗曼想得入神,一旁的小丫鬟扯回了她的思绪,“姑娘,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人活着还有点盼头,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玉竹姐说得对!大公子不是还没回来么,等大公子回来,一切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 小丫鬟们接连说了一堆劝解她的话,姚诗曼听得云里雾里。 直到她看见房梁上还挂着的半截白绫,联想到自己醒来便觉得脖子隐隐作痛,周围的环境和面前小丫鬟的打扮装饰,跟她所在的那个世纪完全不一样,她心里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这是重生了! 她的灵魂重生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个身体的原主,刚才上吊自杀的时候已经死了,而她的灵魂穿了进来。 “现在是……” 她询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外便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这个死丫头!成亲的大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寻死觅活给谁看啊!?要死也嫁过去了再死,搞得侯府里晦气得很!” 姚诗曼皱眉望去,一个身着华服头戴金钗的女人,趾高气扬地走进门来。 这人虽然打扮得很高贵的样子,长相也不差,但是表情中透露出的尖酸令人生厌,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你那是什么表情?让你嫁给杨尚书也不算是委屈了你,我和侯爷为了这门好亲事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你可别不知好歹!” 姚诗曼冷静地分析着她说的话,刚想开口,身边的小丫鬟先嚷了起来。 “刘姨娘,您不能因着大娘子如今卧病在床,就擅自做主了姑娘婚事。那杨尚书怎么也有四十多了吧,家里妻妾成群,难道真要姑娘去给他做小妾吗?!” 玉竹直视着面前刻薄的女人,不卑不亢。 黛兰也小声附和道:“就是啊!我们姑娘好歹是侯府嫡姑娘,怎能受这种委屈……” “混账东西!”被称为刘姨娘的女人一拂袖,嘴里恶狠狠地说道,“两个粗鄙的下人还敢跟主子顶嘴,拖下去,每人掌嘴二十!” 这是要造反了! 两个丫鬟都敢跟她叫板,再不尽快把姚诗曼嫁出去,日后不是要骑到她头上来了! 姚诗曼见状刚想阻拦,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顿时让她头疼欲裂…… “啊——” 姚诗曼双手抱头,痛苦地在地上挣扎起来。 两个小丫鬟被她这副样子吓坏了,赶忙上前去扶。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刘氏见状,一下也愣住了。 “你装什么装!吊个脖子还能把头吊痛了?!” 说着快步朝姚诗曼走了过去,抬腿就往她的背心踢了一脚。 “不要——” 两个丫鬟没能拦住,只是拼命地抱住主子的身子。 但姚诗曼并没有停止挣扎,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挨了一脚! 刘氏见她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心里也有点慌了。 要是早先,她死就死了,这会亲已经定下,人再没了,也不好跟杨府交代。 “真是个麻烦东西!” 刘氏低低地骂了一句,又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去请大夫吧!” 姚诗曼耳边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现在身体完整的记忆…… 原主的名字也叫作姚诗曼,年芳十六,是顷阳候姚晟嫡出的二姑娘。 原主的母亲前些时日病重,姚晟却在二房刘氏的唆使下,给她订了一门亲事,对象就是刚刚死了原配的刑部尚书杨士起。 杨士起原本和侯府并无来往,但姚晟为了拉拢他,不惜牺牲自己的二女儿过去给人做小妾,简直是卖女求荣! 原主本有心上人,奈何却要被逼嫁给别人,母亲病重,几乎随时都要撒手人寰,而唯一能帮她的大哥也在外一直没有回来。 原主悲上心头,一时想不开,竟寻了短见…… 姚诗曼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自己代替她重生了,就绝不会像原主一样这么软弱怕事,任人欺凌! 她一定要活出一番样子,先把侯府里这些烂虫子收拾了,再继续行医济世,救死扶伤…… 不过古代不比现代,虽然药草可能比现代多一些,但是医疗器械肯定没有现代的精密,甚至还没有出现。 姚诗曼正发愁,脑中突然有了画面。 是研究所!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叮——系统已绑定,完成任务即可自由解锁研究所区域,获得药品和仪器的使用权。” 第2章 主线任务开启 姚诗曼先是震惊,然后忍不住狂喜! 系统啊! 可以解锁研究所的系统! 这简直是犹如天助! 整理好过度的激动,她试探性地在心里问了一句,“还有没有其他奖励?任务内容都有哪些?” “完成一次主线任务,可以选择解锁空间,完成全部10个主线任务奖励一次心愿满足,完成支线任务可获得其他辅助能力,任务内容将逐一发布。” 姚诗曼迅速地抓到了重点。 “心愿满足?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可以?” “是的。” 姚诗曼心中又是一喜,这个奖励真是够人性化! 她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争取早点回去! —— 昏昏沉沉中,姚诗曼再次醒来。 睁眼便看到玉竹和黛兰两个脸上一片赤红,站在床边面色担忧地看着她。 “姑娘,你可算醒了。” 玉竹赶紧叫黛兰,“快去取点水来,给姑娘喂一点。” “欸,我这就去。” 玉竹小心翼翼地扶起姚诗曼靠在床边。 “姑娘,方才刘姨娘好歹请大夫来瞧过了,说是无恙,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姚诗曼挪了挪身子,除了脖子和后背有些痛,浑身没有什么力道,其他都还好。 “我不碍事了,倒是你们俩,为了我平白无故挨了巴掌……” 说话间,黛兰拿着茶盏过来了。 姚诗曼看着二人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寻短见了,玉竹说得对,活着才有盼头。” 玉竹重重地点了点头,姑娘终于想通了! 黛兰把茶盏递给她,嘀咕道:“大娘子身子还好的时候,也不见这刘姨娘如此嚣张,如今大娘子只不过是卧病在床,她倒露出这幅嘴脸,姑娘,咱今后可得小心呢!” 姚诗曼抿了几口水,觉得胃里暖了些,拍了拍二人的手,安慰道:“不怕,一个小妾而已,等娘亲好了,自然轮不到她来耀武扬威。” 话虽如此,但姚诗曼觉得季婉秋的病有些蹊跷,什么原因还是要等她去把脉了才能确定。 “大娘子的身子,连宫里的太医都瞧不出什么病症,这恐怕……” 后面的话玉竹没有说完,抬眼看了看姑娘的脸色,怕说出来她心里难受。 姚诗曼早已想好说辞。 “宫里的太医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民间的疾病哪能样样都精通,回头我们请外面的大夫瞧,再不济,我自己研究医书,总之,天无绝人之路……” 她的记忆里,原主曾去过亭叶山上,跟老医仙学过几年医术。 有原主这个曾经学医的底子在,她以后行医做事都方便一些。 玉竹听她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安慰,黛兰也乐观得很。 “就是,只要人活着,总会想到办法的!” 姚诗曼看着眼前十几岁的小丫头们,心头一阵感慨。 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医学上崭露头角了,而她们却要在府上看人脸色过日子,想着怎么活下去。 “叮——主线任务一开启,三日后前往莫松林巨石处,治疗重伤之人。” 系统的声音十分突兀地传来。 这任务怎么感觉有些奇怪?三日后?未卜先知吗? 重伤之人?连个名字都没有…… 虽然疑惑重重,姚诗曼还是在心里默默记好了内容。 “玉竹,我饿了,拿些清淡的吃食来吧。” 原主身子孱弱,这回一折腾更是吃不消。 时间紧迫,她要快些恢复,治疗重伤之人当然要耗费不少精力,眼前这三天时间,她要好好利用。 “欸,我这就去。” 吃完东西,已是深夜,她让玉竹和黛兰不必守夜,回房休息。 她自己则按照穴位按摩法调理了一番身体后,也安稳睡去。 —— 第二天起来,她收拾好了便去了原主母亲的住处。 说起来季婉秋是正牌的侯爷夫人,此时重病在床却只有一个嬷嬷伺候着,还把人移到了偏房,真是有些凄惨。 “周嬷嬷,你先下去吧,我想单独与娘亲说说话。” 姚诗曼一进门便坐到了床边。 周嬷嬷是一直伺候着大娘子的,也知晓昨日二姑娘自缢之事,见此时二姑娘还精神着,也不多话,应声退下。 她灵魂虽重生在了这个身体里,但脑子里却承载着原主的记忆感情,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女人,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重…… 发怔了片刻,姚诗曼不再耽搁,直接上手开始诊脉,又检查了眼睑和舌苔,顿时眉心皱在了一起。 这哪是什么重病,根本就是中毒! 这毒虽原主不易看出,但太医怎么可能不知道? 思来想去,定是太医也被人买通了。 此时季婉秋气若游丝,姚诗曼手头也没有解毒良药,要是能撑过两天,她完成了试炼任务,拿出研究所的解毒丸,季婉秋就有救了。 下定了决心,姚诗曼写了一张能暂时续命的方子,出门交给了周嬷嬷。 “这个药方还请周嬷嬷一定亲自去抓,能喂进去多少就喂多少,娘亲的病,有救。” 周嬷嬷是可靠的,就从主子病重,她一直不离不弃,姚诗曼便深知这一点。 见周嬷嬷发愣,姚诗曼解释道,“这是我昨日想起的老医仙的一个方子,可以让娘亲挨过几日,过两日我出门再添几味药材,定能救娘亲一命!” 周嬷嬷立即答道,“是,老奴马上去抓药!” 姚诗曼又嘱咐道,“若是刘姨娘或者其他姨娘过来,算了……就说娘亲病重,所有人一律不见,能拦的全都拦住,这药方续命的事,也一定要保密!” 人命关天,她怕有人会从中作梗。 周嬷嬷被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了几分底,大娘子的病怕是不简单! “老奴明白,二姑娘放心。” 交代完季婉秋的事,姚诗曼打算去准备试炼任务的东西。 回到自己的房间,玉竹连忙迎了上来。 “姑娘,大娘子情况怎么样?” 姚诗曼也不答她,只是进门翻找起来,“玉竹,一会同我出门置办点东西。” 姚诗曼循着记忆找出原主平日存着的月银,又拿出一条纱巾遮住样貌和脖子上的红印。 “走吧。” 第3章 这声音,绝了! 两天的时间里,好歹是凑齐了大半姚诗曼需要的药品和工具。 第三日一大早,姚诗曼就带着玉竹出了城,黛兰留下周旋。 莫松林是位于京城外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官道从中穿过,而巨石所在的地方没有官道,只有一条极为隐秘的小路。 原主小时候曾经在那里迷路过,所以系统任务一发布,姚诗曼就知道是哪里了。 带着玉竹一路穿行,很快便找到了巨石。 玉竹拍了拍石壁,“姑娘,我们就是在这里救人?” 对于系统发布的任务,她骗玉竹说是仙人托梦,让她行善积德,便可保佑至亲之人。 “是,仙人说的是这里。” 姚诗曼爬到高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周围都是树林,就大石头这能藏身。 不过,现在才上午,目测十点钟都还不到。 这系统有点坑啊! 说来这里救人,也没说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她一大早上就来了,难道就在这干等着? 心念一动,姚诗曼在心里召唤系统。 “系统,任务目标什么时候出现?有没有具体的时间?” “宿主目前没有权限获取任务细节。” 姚诗曼听到那冰冷的机械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那我要怎么样才有权限?” “宿主完成后续支线任务,就能读取任务细节,继续完成更多任务,还能获得其他辅助能力。” “好吧……” 姚诗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系统就是老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在那里等到中午,吃了点干粮垫了垫肚子。 一直熬到下午,姚诗曼控制不住自己铺天盖地袭来的瞌睡,让玉竹在一旁守着,自己眯着眼睡了一会儿。 直到傍晚时分,树林里刀剑打斗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是有人来了吗?” 玉竹没有回答,她从小就在府里做丫鬟,跟着原主大门不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没见过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直接就被吓懵了! 姚诗曼对玉竹做了个嘘的手势,把她抱在怀里,尽量安抚她,以减少存在感。 两人透过石头缝看着远处打斗的场景。 原本是五个黑衣人追着一个年轻男子挥刀乱砍,一番打斗过后,倒地了三人,还有两人紧追不舍。 刀剑声逐渐靠近。 砰! 一声闷响。 吓得姚诗曼赶紧收回了视线。 那个年轻男人被逼到了巨石边,黑衣朝他胸口猛踢了一脚,他的身体直接飞出,撞击在石头上。 姚诗曼蜷缩在巨石的另一侧,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那人与石头撞击之后胸腔发出的声音。 这撞击力度,肋骨都断了吧? 出于好奇,姚诗曼又偷偷探头望去。 只见那个男人单手持剑支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噗! 一口鲜血喷出,他直接失去了意识,靠在身后的石头上没了动静。 追来的两名蒙面黑衣人见状稍微松懈,一人上前查探他的气息。 忽然,那人猛地睁眼! 黑衣人还来不及反应,一道凌厉的剑光从他喉间闪过,黑衣人瞬间倒地。 另一人见状,跟着挥刀而上,却因为同伴全部被杀,招式开始凌乱,被那个男人两三招便一剑封喉了。 放倒了两个黑衣人,那个男人也力竭瘫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头。 半晌,姚诗曼没有听到动静,犹豫要不要出来查看时,那个男人朝她们说话了。 “要走快走,一会来了追兵,别害自己丢了小命。” 姚诗曼听着男人的声音,忍不住一哆嗦,浑身都酥麻了。 这声音,绝了! 那低沉浑厚的声线,加上因为重伤而略带沙哑,光听着就令人心神荡漾! 要知道,姚诗曼是个十足的声音控,对好声音的执着近乎痴迷。 这也是她学医之余,唯一的爱好。 “姑娘,我们被发现了吗?” 玉竹听到声音,颤抖着手拉住姚诗曼的袖子。 姚诗曼回过神来,安慰道,“有我在没事的,你在这待着,我先去看看。” 玉竹实在太害怕,只好老实地待在原地。 姚诗曼从巨石后面走出来,先走到那两个黑衣人旁边,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确认已经死透了之后才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眼前的男人发冠凌乱,脸上满是血污,身上衣物大半的面积也都被血迹浸透了,但仍透出一股冷肃矜贵的气息。 祁煜风见她看到死人这般沉着冷静,顿时多了几分戒备,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姚诗曼直言道:“你放心,我并无恶意,我们二人只是采药路过这里,而且我会医术,只要你没像他们一样死透,我都能把你救回来,你别伤害我们就行,能答应吗?” 祁煜风微微抬头,看向眼前说话的小姑娘。 她身形窈窕,气质不凡,虽然蒙着面,但露在外面的眉眼英气十足,整个人宛如青竹一般,清高又纯粹。 此人没有刺客那般的杀气,应该只是路过。 祁煜风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血在往外流,可腹部的那一刀,一直延伸到大腿内侧…… 若是让她医治,定然是要脱掉衣衫包扎伤口…… “不必了,你走吧。” 祁煜风合上了双眸,准备赴死。 姚诗曼以为他怀疑自己的医术,皱眉瞪着他,“知道你是重伤,有这功夫废话,还不如让我早点帮你治疗,血流多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祁煜风:? 姚诗曼看他那样子,应该也没力气舞刀弄枪了。 直接抢走了他手里的长剑,随手扔在一旁,准备给他检查伤口。 “不用你救,赶紧走开!” 祁煜风有些气急,但因为中了迷药,也没有力气阻止她。 姚诗曼原本因为他声音好听,对他产生的好感这会儿也减少了几分。 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婆婆妈妈的,就知道逞强装能! 姚诗曼动作粗鲁地扒开他的衣领,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致命伤。 “啧,下手真狠。” 姚诗曼没有犹豫,先找出一颗止血丹让他服下,又冲着玉竹喊道,“出来帮忙。” 玉竹蒙面从巨石后面出来,看到地上的男人,也看到了他腹部的伤口,连忙别过脸去。 “姑娘,你还未出阁呢!他这样,咱们救不了……” 第4章 顺手牵羊 姚诗曼手中动作一顿,想到古人这看一眼就要娶回家的破规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你若是不好意思,闭上眼睛,帮我摁住他的手,别让他乱动就行。” 祁煜风略感惊讶,这个丫鬟是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她自己竟丝毫不在意? “把药给我,我自己能处理。” 姚诗曼嗤笑一声,手下的力气骤然加重,压在他的伤口上,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一声闷哼。 “废话挺多的啊,你这会要是能站起来蹦两下我就不管你!” “……” 玉竹还想再说什么,姚诗曼催促着,“动作快点,再不处理,等下就全是尸体了!”到时候就没有什么重伤之人了…… 主命不可违,玉竹把心一横,只好照做。 姚诗曼没有直接扒掉他的裤子,只是沿着伤口周围的衣物剪了一圈,留下一部分布料遮住他重点部位,好歹给他留了点体面。 祁煜风因为刚才被她掐的那一下,痛得险些昏死,刚缓过来,却发现自己身下的皮肤一凉。 “住手!你要做什么!你再动一下……” 姚诗曼烦躁地打断他,“闭嘴!要不是怕你醒不过来,我就一棍子打昏你!” …… 这人声音虽然好听,但是叽歪地很,就算古人封建保守,这会命都要没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姚诗曼目不斜视地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迹,洒上药物消毒后便开始了缝合。 刚开始缝腹部的时候还好,疼痛让祁煜风顾不上其他,直至缝合到大腿内侧,他逐渐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崩溃。 “你立刻给我停手!听到没有!” 姚诗曼正认真地缝合着,余光撇了一眼他身上的某个位置。 微微挑眉,专心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不用害羞,这是正常的反应,在我眼里,给猪缝给人缝,反正都是肉,其实没什么区别。” …… 祁煜风愤怒地看着她,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竟然把他和猪相提并论! 等日后再见,一定要她追悔莫及! …… 等到最大的伤口缝合完,姚诗曼也有些累了,微微喘了一口气。 腹部感受到她的气息,祁煜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姚诗曼察觉到他的异样,随口问了一句,“不怕痛还怕痒啊?” 祁煜风咬牙切齿道,“闭嘴,专心做你的事!” “可惜了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嗓音,说出来的都是些难听的话! 姚诗曼一边说,一边在他身上四处摸索,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冰凉的触感在他身上游走,祁煜风浑身僵硬,却再也不敢动弹,直到她检查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知姚诗曼又拿出金疮药,开始给他涂抹。 柔软的手指让祁煜风感觉像触电一般,随着她的动作,心脏一下又一下敲击着。 直到全身的伤口都涂抹完,姚诗曼停了手。 看着瘫在地上的男人,小脸露出几分愁容。 “你肋骨断了两根,不宜走动,我们把你搬到那边的石洞里,你先暂时在里面休息一段时间,等你伤势好一点之后,再自行离去,可以吧?” 祁煜风此时脱离了她的触碰,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尽量调整语气道,“救命之恩,理当答谢,敢问姑娘芳讳?” 姚诗曼眉头轻抬。 态度转变挺快啊?莫不是想套路本姑娘? “医者仁心,不用谢了,以后你就多多行善积德吧!” 姚诗曼收拾好东西,头也不抬地对玉竹说:“把人抬过去。” 姚诗曼没打算多做停留,跟玉竹一起把他搬到石洞里之后,给他留下一些药,又把水囊和剩下的半块干粮给他。 吃了干粮休息一晚上,他应该就可以走动。 玉竹瞥了祁煜风一眼,扶着姚诗曼离开了。 …… 看着她们离开,祁煜风脸上浮现出一抹戏笑。 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喃喃道,“不‘谢’怎么能行,本王可是有恩必报……” 回忆起刚才的窘境,祁煜风心里升起一抹怪异感,他自己也理不清楚。 正发呆的空档,脚步声传来。 两人又回来了! 玉竹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玉佩,“你怎么还顺手牵羊呢?真是不知羞!” 说着,一把夺过玉佩。 祁煜风嘴角一抽,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竟也不争辩。 姚诗曼发现玉佩不见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若是想靠这个查我的身份,大可不必,我救你也没想要你报恩,不过你要是真想报恩,可以给我些真金白银,我呀,穷得很!若是不给,我也不介意,咱江湖不再见!” 姚诗曼说着,眯起一双晶莹的凤眸朝他笑。 嘴上虽然说他是要报恩,姚诗曼却是害怕他报仇。 此人气质矜贵,言行举止和衣着布料都宣告着他来头不小。 刚才救人的时候,他又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 祁煜风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风过,姚诗曼的纱巾微微拂起。 虽没有看到真容,但脖子下面的红印,他看得清清楚楚。 姚诗曼连忙捂住纱巾,扯着玉竹道,“走吧,等会天全黑了,回去不好交代。” 玉竹想起刘姨娘那日的刻薄,赶紧转身扶着她,边走边小声道,“刘姨娘会不会以为姑娘你逃婚啊……” “嘘——” 姚诗曼赶紧捂住她的嘴,又回头看了一眼祁煜风,见他正闭目休息,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两人逐渐走远。 直到走出莫松林,看到了官道,两人去下纱巾,玉竹才又问了起来。 “姑娘,我看那人也不像什么好人,我们救了他,仙人真的会保佑大娘子?” 姚诗曼一愣,随即又胡编起来,“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只管救人,要是他是个坏蛋,老天自会收拾他!” 玉竹看着她的侧脸,思索了片刻,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方才姑娘替那人治伤时,完全向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姑娘可是洁身自好……” 说完玉竹又觉得自己用词不对,连忙解释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当然姑娘是为了救人……” 第5章 不过是个妾 姚诗曼自然明白她此言何意,终究,她和原主性格相差太远。 她拉住玉竹的手,耐心说道,“以前我不懂,只觉得作为侯府嫡姑娘,自当有这个身份该有的样子。这番寻死不成,我也想开了,人还是要为自己做主,求谁都不如求己,既然有仙人指路,那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玉竹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说辞,只要姑娘好好的,就算性格变了也无妨。 姚诗曼见她不再追问,也不言语,两人赶在天黑前进了城。 谁知刚进城,就遇到四处寻找她们的人。 “看,是二姑娘!” 一人招呼了一声,旁边立刻冲过来几人。 “得罪了!” 说着几人就把她们抓了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玉竹气呼呼道,“知道是二姑娘还动手动脚的,就不怕我告诉侯爷!” 那人低头认错,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属下也是听差办事,二姑娘恕罪。” 姚诗曼冷哼一声,不慌不忙道,“想必是刘姨娘的意思吧。” 见那人不做声,姚诗曼也随他去,两人被押入马车,直奔侯府。 刚才救人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原主体能不行,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实在是累,姚诗曼在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不一会儿,系统的机械声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完成主线任务一,奖励解锁空间一次,是否立即选择?” 姚诗曼脑中回复道,“暂时不选。” 马车很快到达了侯府,姚诗曼和玉竹被押着进了门。 刚进了内院,就见刘氏坐在院中间,身后站了一排家丁,那架势,仿佛她才是这侯府的主人一般。 而黛兰跪在不远处,脸上带血,头发凌乱。 姚诗曼眉头一皱,甩开押着她的人,冲到了黛兰身边。 “姑娘,呜呜……” “她打你了?” 姚诗曼边问边检查黛兰的伤势。 除了头上有一个小伤口,脸有一些红肿,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大伤。 黛兰不说话了,只是哭着使劲地摇头。 刘氏见她看也不看自己,顿时来了气,“你这个臭丫头,竟敢逃婚!胆子不小哇!” 说着走了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姚诗曼眼疾手快,直接擒住了她的手腕。 “刘姨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出城游玩,你不仅打伤我的侍女,还诬陷我逃婚?” 刘氏没想到她不仅反咬一口,还敢反抗,脸上变得狰狞。 “我难道连处置一个下人都要你过问了吗?!她包庇你逃婚,不说实话,我就打了她,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姚诗曼抬手一甩。 “就算是下人,没有犯错你也不能随便处置,你不过是个妾,我身为侯府嫡女,身旁的侍女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吧?训妾的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规矩吗?!” “你——” 刘氏气得一张抹着厚厚胭脂的脸都扭曲了。 这个臭丫头不仅敢跟她顶嘴,还说她只是一个小妾! 更气人的是,她一时竟无法反驳! 姚诗曼直视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还有,逃婚的事是你臆想出来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我一个清白懂事的姑娘家,可容不得你这样污蔑。” 刘氏回了神,朝着押住玉竹的那行人走了过去,轻笑一声,“污蔑?污蔑你怎么会被人押了回来?难不成你是自己回来的?” “我确实是自己回来的,不信你问问你的人。” 刘氏脸色一变,朝派出去的人看去,那人点点头,“二姑娘确实是自己进的城,自己跟我们回来的……” 刘氏一时语塞,又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又贪恋起侯府的身份地位,想不过回来了呢?” 姚诗曼扶起黛兰,眼神凌厉,“好赖话都叫你说了,你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爹爹怕是还不知道吧?我不想与你打嘴,等爹爹回来,他自有定夺。” 刘氏闻言也不着急,侯爷一向是惯着她的,就算这次是个误会,想必她撒个娇也就过去了。 倒是这姚诗曼,怎么上了个吊,性子还硬气起来了,她有些想不通。 “那就等侯爷回来。” 说罢,刘氏又坐回椅子,吃起了点心。 —— 莫松林。 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到祁煜风面前。 “王爷,您的伤……” 祁煜风缓缓睁开眼,“嗯,处理过了,不要声张。” “是。” 祁煜风又开口道,“送我去亭叶山,再替我查一个人,你亲自去。” “是。” —— 顷阳候姚晟原本在曲安坊南街的依云楼会客,席中被告知杨尚书不知从哪听到风声,知晓了姚诗曼自缢的消息。 他急匆匆地去了尚书府,正解释着呢,又被人告知姚诗曼逃婚,这会又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姚晟一路上心里把姚诗曼这个不孝女骂八百回。 本来指望着她嫁过去能拉拢一下杨士起,这回倒好,直接把人得罪了! 于是他一进门,看到院中的姚诗曼,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耳光。 “我当真是把你惯坏了!平日里把你当侯府的嫡姑娘供着,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最好的,把你养成人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姚诗曼硬挨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她是看着那一掌过来的,可她这个便宜爹是武将出身,想拦也拦不住,索性接了。 心下自发誓,这将是她穿过来自愿挨的唯一一下。 因为,接下来就是她的主场了! “爹爹,这一巴掌是女儿应得的,先前女儿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的确该打。” 姚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倒不知怎么接话,拂了拂衣衫冷哼一声。 刘氏见她恢复了原来懦弱的样子,暗自放下心来,准备煽风点火。 “侯爷,您先坐。” 她扶着姚晟坐下,还不忘白了姚诗曼一眼。 “您可不知道,刚才二姑娘厉害得很呢,她一天不见人影,我担心她又向先前一样,做了什么蠢事,派人四处寻她,我不过是训了她一个丫鬟,她竟说我只是一个妾,我……” 说着眼中泛起了泪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她竟敢如此?!” 姚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姚诗曼。 姚诗曼此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轻拍了下衣衫上的灰尘,又抬头道,“姨娘可真能避重就轻,说得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第6章 你的脑子呢? 姚晟也感觉到了她的态度不对劲,但此时他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深想。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了?!又是自戕又是逃婚的,我堂堂一个侯爷,被你这死丫头弄得一脑门子官司!这会你还顶撞起刘姨娘了?” 姚诗曼慢条斯理道:“女儿只认自戕之事,其他一概不认,要是爹爹只听刘姨娘一面之词,女儿觉得冤屈无处可申,再死一次也无妨。” “你还敢威胁我?!” 姚晟气得又要起身打人。 “若是女儿死了,爹爹可想好怎么和杨尚书说了?” 姚晟举起的手一顿,转而又放下,谈起了条件。 “若是你好好地嫁过去,我听你一言也罢!” “嫁,”姚诗曼直视着他,“女儿愿意嫁过去。” “……此言当真?” 姚晟有点转不过弯来。 刘氏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 “你莫不是为了逃避罪责,在这胡言诓骗侯爷呢吧?” 姚诗曼不理她,看着姚晟道,“爹爹,女儿有些累了,可以坐下说话吗?” 姚晟见她松了口,眼神示意她坐。 姚诗曼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 姚晟有些不耐烦,又怕她反悔,也不好催促。 刘氏心中则暗叫不好,这个丫头怕是想先应下亲事,再拿逃婚的事做文章吧? 姚诗曼缓过神,一脸好笑地看着她,“刘姨娘,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刘氏刚想辩解,姚晟打断了她,“休要扯其他,你先说说,既然你答应嫁给杨尚书,为何又要逃婚?” 姚诗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女儿正要说此事呢,听闻杨尚书有咳疾,久治不愈,女儿想着将来嫁过去,也是尚书府的人了,便依着原来老医仙的方子,出城给杨尚书寻药,本是一番好意,谁知刘姨娘竟说女儿逃婚,这不是天大的冤屈吗?” “寻,寻药?” 姚晟有些不相信,回头看着刘氏。 刘氏不打算立即认错,死鸭子嘴硬道,“既是寻药,那你的药呢?” “在这里!” 玉竹一直甩开押着自己的人,动作利索地将怀里一个小包裹拿了出来。 这是姚诗曼之前就准备好的,早上出门时特地嘱咐她,关键时候会用到。 玉竹是个伶俐的,一看眼下这情况,就知道是时候了。 刘氏有点慌,一把抢过小包裹就抖落起来。 一株有点蔫儿的药草掉出,刘氏的脸也唰的一下白了。 “刘姨娘,黛兰不知我是替杨尚书寻药,但她应该也跟你说了我这两日一直在研究医书,并没有逃婚的打算,可你不听她说,还把她打伤了,非要把逃婚这个大帽子扣在我头上,派人大张旗鼓地在城里寻人,生怕外面不知侯府出事一般,你可有替爹爹想过?可有替侯府想过?” 姚晟细细地听着她说,直到扯到侯府的脸面,一下就坐不住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向刘氏,“你是怎么办事的!” 刘氏慌忙扑到他面前,“侯爷……我,我没有……” 她哪里会想到,前日还闹着要寻死的人,突然就想开了,还真的整了一株药草回来! “我也是替侯爷着想,哪里知道她何时想通了?侯爷,我,我冤枉……” 若是在平时,她这一番解释加卖惨,姚晟怎么也得心软。 可现在事关侯府的脸面,姚晟也为了难,没有说话。 姚诗曼深知这一点,又继续道,“女儿与玉竹一进城,便被强行押了起来,那城门口的士兵和百姓可都看着呢,侯府的马车百姓不知,士兵可会不知?等到明日,这事怕是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这一把火添得,姚晟原本对姚诗曼的怒气都转移到了刘氏身上。 “你的脑子呢?!平日倒是伶俐得很,怎么这回倒犯起蠢来!?大娘子原来管理家事,是有条有理,你才管多久,就给我整出这档子事!” 听他骂刘氏,姚诗曼虽觉得很爽,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呕了一下。 这会记起原配的好了?早干嘛去了? 收了收戾气,姚诗曼软言道,“娘亲自是有分寸的,若是身子好些,也不至于让刘姨娘费心府中事务。” 姚晟睨着趴在腿上的人,窝火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氏一听,慌了! 这莫不是要把自己管理中馈的权力收回去了? 要打要罚她都忍了,唯独这个不行! “侯爷,我也是关心则乱啊~”刘氏拭了拭鳄鱼的眼泪,“二姑娘前脚才从房梁上放下来,后脚就欢天喜地地要去替杨尚书寻药,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到这里?换做是侯爷,能料到如此这般?” 姚晟摸着胡须思索片刻,他这个女儿确实转变太快,换作是自己,定然也会以为她是逃婚…… “此言——” “此言差矣!”姚诗曼才不给机会让她转圜,立刻打断,“爹爹一路从武将做到将军,封侯也多年,深得皇上信任,自是有勇有谋,怎会如此判断都没有?刘姨娘,你这是在质疑爹爹的能力吗?” “你……” 刘氏被呛得哑口无言。 “咳咳——”姚晟尴尬地咳了两声,“罢了罢了,既然你已想通,答应了这门亲事,我再派人散点口风出去,想来此事也就平了。” 姚晟冷静下来,从进门开始,他确实有些气过头了。 回头想想,自己这个女儿的一言一行,似像早就预谋好的,只等着刘姨娘和自己来踩。 他不免多看了姚诗曼一眼,“你当真愿意和和气气地嫁过去?” 姚诗曼见他想息事宁人,怎肯就这样算了。 “是,女儿心甘情愿嫁给杨尚书。不过,女儿有两个要求,还望爹爹成全。” 姚晟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但她能答应,提两个条件也无妨。 “你说,只要合理,爹爹都能应下。” 姚诗曼站起来走到黛兰身边,理了理她的头发,抬眼道,“黛兰跟随我多年,忠心不二,我才出门一天,便糟了毒打,就算刘姨娘是关心则乱,但我的侍女受了委屈,我作为主子,也要出来替她讨个公道。” 第7章 要做正妻 玉竹和黛兰抱在一起,两对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她,心里的感动无法言说。 姚晟则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一个奴婢而已,刘姨娘纵然有不对,难不成还要她跟一个奴婢道歉?” 刘氏见姚晟有意替她撑腰,又作死起来。 “侯爷,要是今日让我给一个奴婢道歉,日后传出去,还不被那些下人婆子们笑死,我也没脸再在侯府待下去了~嘤嘤嘤~” 姚诗曼冷言道,“犯了错却不想接受惩罚,这样你就有脸待下去了?还有,妾室亦为奴婢,就算爹爹宠着你,你实际上与黛兰也高贵不了多少。” “胡闹!” 姚晟被刘氏一嘤嘤嘤,又听到姚诗曼桀骜不驯的语气,顿时不悦道,“刘姨娘怎么也算是你的长辈,这样说话成何体统?” “爹爹要说体统吗?”姚诗曼反问他一句,“那妾室意欲掌掴嫡姑娘,可有体统?” “那自然是——”姚晟话没说完,低头看了刘氏一眼,又问道,“你打她了?” 玉竹赶紧抢答,“二姑娘一进门,刘姨娘就扬起巴掌要打人,我们都看见了。” 说着看向那一排家丁,家丁们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姚晟看这样子,也知道此言是真。 “侯爷,我那也是一时气急……” 刘氏知道自己是狡辩不过了,索性直接认错,“侯爷,二姑娘,妾身知道错了,今后妾身再也不敢了,还请侯爷责罚。” 说着又跪着退开两步,低头等着降罪。 姚晟平时纵然是惯着她,但此刻在下人面前,大女儿又咄咄逼人,只好发落道,“就罚你禁足一月,至于这个丫鬟……” 姚晟看这黛兰,有些为难,总不能让她真的跟一个奴婢道歉吧。 姚诗曼觉得是时候松口了,于是对着黛兰说道,“你若觉得委屈,便直接跟爹爹说。” 黛兰哪敢真的要刘姨娘跟自己道歉啊,低头忙道,“奴婢不委屈!” 姚晟立刻就着她的话,“既然本人都不委屈了,那便如此吧!” 转而又指着刘氏,“你!还不赶紧回去闭门思过!” “是……” 刘氏哪里还敢停留,麻溜地就跑了。 姚晟松了一口气,抬眼盯着姚诗曼,“可满意了?” “爹爹向来赏罚分明,就算心疼刘姨娘,此时作出惩罚,也是为了规矩礼制,女儿和侯府上下无不敬佩。” 姚晟知道她在揶揄自己,也看出来这个女儿不简单,平时低眉顺眼的,没想到竟藏得这么深! 不过聪明点也好,等到她嫁了人,自然是能帮自己一把的。 “那第二个要求呢?” 姚诗曼觉悠悠坐下,说道,“女儿想问爹爹,女儿嫁给杨尚书,是给人做妾吗?” 姚晟被她问得一愣,转而有些好笑地答她,“那自然是要做正妻了,我侯府的嫡姑娘,怎么可能给人做小!” 姚诗曼眸光一转,“我可听说杨尚书家有位宠妾,想着扶正呢!” 姚诗曼此言不虚。 原主要是给人当正妻,兴许还不会那么想不开。 刘氏曾经有意无意地提这事,就是为了打压她,意思是她虽然是嫡姑娘,嫁人之后也是个小妾。 “无稽之谈!”姚晟摆摆手,安慰她道,“你本就是下嫁,哪有让你做妾的道理?” 姚诗曼不吃这套,继续追问,“爹爹可曾跟杨尚书确认过此事?” “这……” 姚晟的确没有确认过,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杨士起不会这么不知好歹。 “爹爹若能保证我嫁过去后是正妻,那女儿也别无他求了。” 姚晟一拍桌子,“必然是正妻,我这就去尚书府确认。” 说罢起身就走。 姚诗曼行了一礼,“爹爹慢走。” 眼见侯爷出了门,玉竹赶紧上前问道,“姑娘,你可真想好了?” 姚诗曼玉手一抬,玉竹扶她起身。 “先带黛兰回去抹药吧。” 这里说话确实不方便,玉竹应声,一主二仆回了凝芷轩。 姚诗曼亲自给黛兰上药,黛兰多番推辞亦拗不过她,只好乖乖听话。 “是我不好,连累你们了。” 仙人托梦的瞎话她只跟玉竹说了,黛兰毕竟年纪小些,又有些木木的,她害怕黛兰演得不像,到时更加难以收场。 她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前两日刘氏都没有什么动作,以为今日也不会有事。 说到底,黛兰这顿打算是因她而挨的。 黛兰一脸惶恐道:“姑娘莫要这么说,方才姑娘替我出头,黛兰已经很感激了!” 玉竹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姑娘这么好的主子上哪儿找去,我和黛兰都念着姑娘的好呢,哪能说连累!” 姚诗曼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真是两个单纯的傻丫头。 “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只要有人再欺负你们,那就是欺负我,我绝不让他们好过!这刘氏只是禁足一月,真是便宜她了!” 黛兰此刻已经感动得话也说不出了,玉竹也为之动容,但转念又想起姑娘已经允诺要嫁去尚书府的事。 “姑娘,让我和黛兰陪嫁吧!玉竹这辈子只认姑娘一位主子,只要姑娘不嫌弃,玉竹……” 姚诗曼挑眉一笑打断她,“谁说我要嫁人了?” “可是方才……” 玉竹和黛兰对望一眼,又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姚诗曼收起药膏,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两个丫鬟也低头凑了过来。 “我有办法能让这亲结不成,你们且等着看吧……” 玉竹一脸疑惑,“姑娘不是还跟侯爷说要做正妻吗?我还以为姑娘已经铁了心要嫁呢……” 姚诗曼轻笑一声,“你瞧,我说正妻的事,你就以为我一定会嫁,那爹爹呢?” 玉竹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噢——原来姑娘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侯爷放下戒心,姑娘好再逃婚?” “逃什么婚,你们和娘亲,还有大哥都在这里,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玉竹更加疑惑了,“不逃婚,那,那如何让亲结不成?” 姚诗曼抬起头,悠然地喝了口茶,“办法我多得是,退一万步说,就算非嫁不可,我也一定带着你们,放心好了。” 第8章 弄成这个鬼样子 她可是在现代就被称为天才的人,以她的智商,搅黄一场古代的亲事简单得很…… 玉竹今日见识了自家主子的本事,也不再多言,主子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 黛兰迷糊了半天,这才察觉到不对。 “姑娘……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姚诗曼失笑,这反应,怕不是连的2G网吧! “是不一样了,但是我饿了,我们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玉竹同情地看了黛兰一眼,“你呀……” 一声长叹,玉竹一边摇头一边走出房间取吃食。 用过晚饭,姚诗曼依旧没有让丫鬟们守夜。 熄灭了灯火,姚诗曼闭眼坐在床头,心里召唤系统。 “领取奖励。” 原本一片黑暗的眼前,画面逐渐浮现,姚诗曼神识来到了自己的研究所。 她轻车熟路走到了中药库,一排排特制的古木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姚诗曼走到了解毒丸的放置位置,“选择解锁中药库。” 说着伸手拿起了两个小瓷瓶。 解毒丸在这里算不上什么好药,但是放在古代,那可算是必备良药了,不仅季婉秋需要,她自己也要留一些傍身。 而且,中药库里除了解毒丸,还有很多她研制的特效药,这些都做成了药丸药水,在这个时代,用起来更方便。 “叮——中药库解锁成功,请继续完成任务,以解锁更多区域。” 姚诗曼也不在此多逗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刚才选择的小瓷瓶。 她微微瞪大眼睛,这着实有些神奇啊! 不过转念一想,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都能重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太奇怪了…… 姚诗曼收好解毒丸,悄摸去了偏房。 周嬷嬷正在给季婉秋擦洗手脚,看到她过来,立即起身。 “二姑娘,怎么此刻来了?” 姚诗曼微微一笑,“我来看看娘亲恢复得怎么样了。” 周嬷嬷闻言退开,让她走近床前,“二姑娘的药很是有用,不过两三日,这气色好了些不说,方才老奴给大娘子擦洗,指头尖儿还动了动呢!” 姚诗曼拢了拢季婉秋的头发,从怀里摸出小瓷瓶,又倒了一粒解毒丸出来,“那都不过是暂时续命之法,这个,才是关键。” 说着将解毒丸放进了季婉秋嘴里,周嬷嬷赶紧倒了水递上。 “这药是……?” 姚诗曼没有接,直接点了季婉秋两个穴位,季婉秋喉咙一动,药丸便顺了下去。 “这是解毒丸,我这两日便是寻它去了。” 周嬷嬷见她熟练的动作,愣了愣,本想问她,又反应过来,“您是说,大娘子中毒了?” “嗯,确是累日微毒所致……” 周嬷嬷闻言大骇,手中的茶碗一翻,“这……这,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毒害侯府大娘子!” 姚诗曼拾起茶碗,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周嬷嬷莫要惊慌,此时我们孤立无援,还需稳定心神才好。” “是是……”周嬷嬷连忙放低声音,“老奴失仪了。” “周嬷嬷一直是贴身伺候娘亲的,对于娘亲近年来的饮食起居最是了解不过,可曾有何异常之处?” 虽然姚诗曼隐隐觉得是刘姨娘动的手脚,但没有真凭实据,她也不能妄下判断。 周嬷嬷努力地回忆起大娘子病后的情形,不久,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自从一年前大公子出门办差未归,大娘子身子就日渐差了起来,直到开始卧床,侯爷请了太医来,病情竟越加地不好了……而从大娘子病了开始,所有服用的药物,都新来的婆子奉上的……” 姚诗曼眼中一亮,“那新来的婆子呢?” “那婆子本在灶房当差,大娘子病重之后,那婆子便因故被辞退了……” 姚诗曼冷哼一声,“若是我猜想不错的话,这因故的故不会是何大事,而辞退她的人,就是刘姨娘了吧!” “二姑娘料想不错,听说她打是碎了一个盘子,刘姨娘就说她笨手笨脚,不适合在侯府当差……” 话到这里,姚诗曼深深地看了周嬷嬷一眼,“您可明白了?” 想到刘姨娘平日的表现,周嬷嬷犹豫着点了点头。 “服了解毒丸之后,娘亲半月之内便会醒来,一会我重新写一张调理的药方,还请周嬷嬷继续费心照料。” 周嬷嬷沉默半晌,面色坚定地行了一礼。 “二姑娘放心,老奴定然全心竭力照顾好大娘子,也请二姑娘万事小心,莫要被小人算计。” 姚诗曼取出一枚银针递给她,“从今日起,您的吃食和娘亲的汤药,全部验过再入口,以防还有小人暗害。” 周嬷嬷双手接过,“是。” —— 十日后,亭叶山。 此时正值初秋,山上的枫叶半绿微红。 祁煜风躺在树下的矮塌上,正对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出神。 他眉目如画,气质凛然,即使受伤也不显病态。 一位银发白须的老者从屋内走出,对着他喊道,“起风了,赶紧进来!” 祁煜风闻言艰难起身,老者快步过去扶,嘴里却嘀咕着,“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要不是怕你娘伤心,我才不管你呢!” 祁煜风也不气恼,只是问道,“我何时可以离开?” 老者对着他吹胡子瞪眼,“想走你现在就可以走!不怕死还可以再去跟人打一架,到时候别来找我就行!” 说着把他摁到轮椅上,老者刚推了他两步,抬眼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山门处走近。 年肃祺冲他微微拱手,又向祁煜风道,“查到了,那人是顷阳候姚家的二姑娘姚诗曼,成亲对象是刑部尚书杨士起。” 祁煜风还没来得及问话,老者先一步发声了。 “姚家二丫头?!我不信……这根本不可能!” 两人都疑惑地看向他,老者解释道,“那丫头以前在我这学过几年,胆小,怕血,只能瞧内症,何况你那伤……要说你身上那道大口子是她缝的,打死我也不信!” 祁煜风眉心一蹙,又微眯着柳叶眼看向年肃祺,“消息可准确?” “准确无疑。” 老者闻言,拂袖一哼,“爱谁谁~”说罢抬脚离去。 见他走远,祁煜风似笑非笑道,“叫允燮回来,他妹妹的事,让他去最好不过了。” “是。” 第9章 远水救不了近火 出城回来后的半月里,姚诗曼白日替季婉秋把脉,再配合药物和针灸,夜里就给自己按摩穴位,调理身体。 没了刘姨娘的刁难和阻拦,日子过得竟也舒畅。 今日晌午,季婉秋终于醒了过来。 原主的情感记忆再次浮现,姚诗曼忘情的一声呼喊随着泪水一并涌出。 “娘亲——” 季婉秋望着她笑得一脸慈爱,虚弱地抬了抬手,姚诗曼赶紧把脸凑了过去。 “傻姑娘……” 季婉秋抚上她的小脸,没有过多的言语,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周嬷嬷在一旁也拭着眼角。 姚诗曼哭得差不多了,起身问季婉秋,“娘亲已经许久未进食了,可觉得想吃些东西?” 季婉秋抿了抿嘴,“倒真是有些饿了呢。” 周嬷嬷立即说道,“老奴这就盛些粥来。” 说着就要出去,姚诗曼转头喊住她,“娘亲醒来之事先不宜声张。” 周嬷嬷脚步微顿,转而点点头,退了出去。 季婉秋却对她这一行为感到不解,“为何不可说?我能醒来,想必侯爷也定会为我心宽……” 姚诗曼眉头一皱,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她知道季婉秋对姚晟还是有些感情的。 可这原配夫人一病了,他也没来看过几次,这种薄情寡义之人,还有什么可惦念的! “娘亲,您不知道您这病是怎么来的?” 季婉秋被她问得有些懵,姚诗曼握紧她的手道,“您是被人害了还不自知啊……” 姚诗曼把自己的遭遇和周嬷嬷的话转述给她,季婉秋很快便反应过来。 “我平日待刘姨娘不薄,对侯府也算是尽心尽力,没想到……” 季婉秋眼中逐渐变得灰暗。 她宽厚待人,却被人下毒迫害,连她的女儿也要被利用,而她的丈夫竟也不帮着自己和女儿…… 看出她的失望和沮丧,姚诗曼立即给她打强心针,“娘亲,如今可不是灰心丧气的时候,五日后女儿便要嫁人了,您得快些好起来,替女儿做主啊!” 季婉秋就算再善良,人把手伸到她儿女头上,那是万万不能忍的。 “扶我起来,我要去见侯爷。” 姚诗曼慌忙去扶,但嘴里却劝慰着,“您身子刚有好转,不适宜出门,而且,此事爹爹已经跟杨尚书确认了,怕是不会再改变心意。” “那该如何是好……” 季婉秋神情慌乱,一时没了主意。 其实这几天的时间里,姚诗曼已经想出了对策,只等着季婉秋醒了,再来商量后面的事。 “女儿有法子,但是执行需要娘亲帮忙,眼下我们不仅要退婚,还要把刘氏那个女人给处理了,以绝后患。” 季婉秋抬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她这个女儿生来胆小,从小又被教育要知书达理,谦让墩和,不知她如何会说出“处理了”“以绝后患”这样的词…… 姚诗曼无奈哀叹一声,又“老实”解释道:“娘亲,女儿和您几乎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要继续任人宰割吗?” 她一字一字,字字诛心。 季婉秋眼神变得犀利,颤抖着嘴唇道,“不,绝不……你说说看,要娘亲如何做?只要有法子,娘亲一定尽全力护住你!” 姚诗曼抿嘴一笑,宽慰道,“娘亲目前还是以养病为主,我的法子只需要娘亲帮我寻一个人即可。” “寻人?” “对,一个在侯府外,且人脉广,消息灵通的人。” 要想退婚,必须要借助外力。 而姚诗曼能想到的外力,只有季婉秋的娘家——京城最大的商贾之家季家。 古代商人地位低下,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季家嫡次子,早就考取了功名做了官。 所以季家又有财力,又有权力,这么好的底牌,不用白不用。 “娘亲可知晓这样一个人?或者说,外公那边能否帮忙找这样一个人?” 季婉秋先是一愣,转而低头沉默了。 “娘亲可是有什么难处?” 她曾想过季婉秋和娘家那边有她不知的矛盾,因为季婉秋病重,季家却没有人来探望过,不知是关系不好,还是姚晟根本没有带消息给他们。 但原主的记忆中,她的舅舅和舅母是来过侯府做客的,想来有矛盾也不会太大。 “我和你外公家的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与你吧!这次不必惊动他们,我有其他的人选。” 说着季婉秋微微起身,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遍,最后落在角落的一个大箱子上。 她抬手指着箱子说道:“那里面有一个螺钿雕花蝶纹的锦盒,你去取来。” 姚诗曼走过去,取出锦盒回到床边,又好奇道,“这里面是?” “打开吧。” 她依言打开,一块勾玉状的莹澈墨玉映入眼帘。 此玉通体漆黑,色浓质腻,首端有一小孔,金色绳索简单从中穿过,尾端则刻着一个奇怪的字符。 姚诗曼指尖挑起绳索,墨玉便在两人之间晃了晃。 “娘未出阁前,一次随你外公出游行商,曾帮助过一位异乡人,这玉便是那人所赠。他说若我今后遇到难处,可带此玉到雍城的缀云轩,便会有人出面摆平。” “雍城……”姚诗曼嘴角一抽,“那可是祁国的边境之城,这远水可救不了近火啊。” 季婉秋笑了笑,“当年雍城的缀云轩并不十分有名,可后来越做越大,还陆续在其他城里开了分号,如今京城也有一家,你可忘了?” 忘倒是没忘,只不过原主的记忆对这个铺子没有太深的印象,缀云轩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玉器铺子。 “娘亲能保证这玉在京城的缀云轩也好用?” “不能保证……但不妨一试,如果此路不通,娘亲再去找你舅舅相帮。” 姚诗曼也不墨迹,把墨玉收进怀里,“那便先如此。” 说着又朝门口望去,“周嬷嬷去了许久,怎么还没回?” 她起身往外走,却听到前院一阵吵嚷之声,接着周嬷嬷端着吃食匆忙赶来,人都没进来就喊道:“二姑娘,尚书府退婚来了!” ? 姚诗曼没反应过来,“退,退婚?” 第10章 胸前中箭 周嬷嬷一把拉过她到床前,好让大娘子也能听到。 “方才老奴取完粥经过前院,见一些丫鬟婆子们聚在一起偷偷往堂屋里瞧,老奴怕是有什么大事,就上去听了一嘴,原来是尚书府派来了人,说杨尚书昨日夜里遇刺,差点丢了性命!” “等等,”姚诗曼打断她,“若是受伤,婚期延迟就是了,怎么会突然说退婚呢?” 周嬷嬷也接茬道,“谁说不是呢!侯爷也是如此问,可杨尚书派来的人就说非要退婚不可,明面上说是杨尚书就算好了,身体也会大不如前,不能拖累了姑娘……” 这可不是明面上的话吗! 她才不相信这杨士起能这么好心! 这里面定有文章…… “曼儿,你怎么了?” 季婉秋见她眉头紧皱,不免有些担心,“退婚了不是好事吗?为何你看起来……” 姚诗曼扯出一个笑容,“女儿这是没缓过神儿来,能退婚当然好,女儿还想多陪娘亲几年呢!” 季婉秋也淡淡一笑,“女大当嫁,尚书府退婚了不是还有其他世家公子吗?你——” 见她一副要催婚的样子,姚诗曼赶紧岔开话题,“粥都快凉了,您赶紧喝一点吧。” 周嬷嬷递上碗勺,姚诗曼刚准备接,脑海里系统声音响起。 “叮——支线任务一开启,救治杨士起。” 姚诗曼双手一顿:? 什么?! 且不说这个杨士起为何急匆匆地退了婚,现在他人在尚书府,要她去救人…… 她怎么去?以什么身份去? 这系统摆明了就是要坑她啊! “二姑娘?”周嬷嬷见她神色不对,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噢……那个,周嬷嬷,您过来的时候,尚书府的人可走了?” “没呢,好像还在和侯爷商量着什么事,老奴慌着回来报信,也没有接着听。” 姚诗曼连忙起身,“有劳周嬷嬷再照顾一下娘亲,我去看看情况。” “曼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季婉秋感觉不妙,赶紧叫住她。 姚诗曼回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娘亲不必担心,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子,女儿懂得分寸,不会乱来的。” …… 姚诗曼快步去了前院,她一路走一路想着对策。 要是能直接跟着尚书府的人回去就好了,如果不行,她溜出去倒是容易,那怎么进尚书府呢? 还未理好头绪,她一脚刚踏进前院,就听到姚晟盛怒的声音传来。 “这事怎么也说不通吧!你休要多言了,送客!” “事关大人的性命啊!侯爷,您还是请二姑娘出来吧……” “……” 姚诗曼一呆,这是找她呢?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爹爹,这是……” 姚晟见她跑了出来,立即呵斥道,“谁让你出来的!回去!” 尚书府的人见她来了,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冲上来就跪在她面前。 “二姑娘!您快去救救我家大人吧!晚了大人可就性命不保了!您大发慈悲……” 那人又是哭又是嚎的,姚诗曼被他吵得心烦,“你且好好说,这样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啊。” “说什么说!”姚晟走过来就把她往后院拉,“好好的亲事说退就退了,还有脸来求我让你去救人!你会的那点东西也就瞧瞧伤寒腹泻的,去了能顶什么用?!” 救人? 姚诗曼眸光一转,机会不就这么来了么? “爹爹别急,能不能救总得要女儿看了才知道。” 这尚书府的要求虽然无礼又奇怪,但眼下要完成任务,只能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姚晟一脸惊愕,“你这不是胡闹吗!救不救得了尚且不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靠近姚诗曼耳边,“那杨士起可是胸前中箭,你怎么能去治……” “爹爹莫急,”姚诗曼就手把姚晟往旁边带了带,小声道,“退婚的事,您同意了吗?拉拢刑部的事怎么办?” 虽然姚晟的本意就是如此,但被她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脸上不免难看,一时也不好接话。 姚诗曼猜中他的心思,瘪瘪嘴道:“事情紧急,您就不要顾忌什么了,若是爹爹不打算拉拢杨士起,咱现在不去也罢,得罪就得罪了。可若女儿去了,救不了人,左右也是得罪他。还不如去看看,万一能救下人,那咱们就算不联姻,也能卖他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姚晟听她一顿嘴炮,竟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什么方不方便的也抛到一边了。 要是这事能成,不仅能得到刑部的支持,这个女儿说不定还能嫁一个更好的势力! 姚晟暗地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明面上则假装关心,把难题丢给姚诗曼。 “你可想好了?这是关乎你清白的大事,爹爹总归还是替你担心啊……” 姚诗曼忍住恶心,假意安慰着,“女儿披个斗篷,蒙起面纱从侧门出去,定然神不知鬼不觉,爹爹放心好了。” 姚晟思索片刻,冲她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尚书府的小厮。 “人,本侯借你了,若是你们玩花样,让曼儿有什么闪失,我顷阳候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跪地那人一听,立即连连磕头,“多谢侯爷,多谢二姑娘!多谢……” 姚晟冷哼一声,又向自己的副将云英一招手,“挑几个机灵的,陪曼儿一同前去。” 为了博得更大的利益,即使尚书府的要求古怪,他也宁愿冒险一试,但防备一手也是必要的。 姚诗曼见他答允,也不多言,抬起衣袖福了福,“女儿去去就回。” 姚晟颔首,转身进了堂屋。 —— 依云楼顶层雅间。 当今五皇子岚王祁煜风,年国公府世子年肃祺,太医院院判程家二公子程颢,正在品茶。 “王爷,你说姚二姑娘会去嘛?” 程颢把玩着茶盏,一双鬼黠双眸探向祁煜风。 “去有去的筹谋,不去有不去的解数。” 祁煜风轻拨了一下茶叶,并没有深说。 程颢挠挠头,又看向年肃祺,“肃祺兄,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年肃祺面无表情,“喝茶吧。” 程颢讨了个没趣,自言自语道,“还是允燮兄好玩儿些……” —— 第11章 纯属是被吓的 马车上,小厮简单地与姚诗曼说明了情况。 “小人早上准备服侍大人上朝,刚进房门便发现了大人躺在床上,胸口中箭,小人立即喊人过来,大人却说不可声张,只是请了程太医来治伤,谁知程太医却说大人中箭的地方不妙,不敢动手……” 姚诗曼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程太医都不敢动手,为何却来找我?” 小厮也是一脸的不解,“小人也不知道,只是大人见程太医不敢医治,便吩咐小人来请二姑娘,还说如今只有二姑娘才能治呢。” 姚诗曼不再说话,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最可能的就是,她出城救的那个人在找她! 想起对方不惜顺走玉佩查她,姚诗曼的神经开始紧张了起来。 …… 马车一路到达尚书府侧门,此时天色渐暗,趁着附近没人,姚诗曼一行下了马车。 “二姑娘请随我来。” 小厮引着她一路走,云英也带人跟上。 来到杨士起房门口,姚诗曼往里看了看,除了一位站着守在床边的,还有一位朝里跪着,旁边放着药箱,想来就是程太医了。 杨士起应该是躺在床上,屏风遮住了,看不清什么情况。 姚诗曼脱下斗篷,床边站着的那位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在下是府中管家吕峙,等您很久了……” “我先说好,若是我救不了,尚书府不会为难我吧。” 姚诗曼盯着他看,脚下没动。 “那是自然,”吕管家又是抱拳又是鞠躬的,“老爷说了,无论如何,您都是老爷的救命恩人……” “那就不废话了,我去看看,你可以出去了。” 踏步进了门,程靖跪在地上回头看她,有些不知所措。 姚诗曼睨了他一眼,语言冷淡,“程大人,您若想帮忙可以留在这,若是想置身事外,也可以出去,把药箱留下。” 一句“置身事外”,再加上她漠然的语气,把程靖的脸说得清白交加。 这位侯府二姑娘他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她还与自己家的大女儿程觅夏是闺中好友。 以前见了面她还称自己一声“程伯伯”,如今这一声“程大人”颇有几分瞧不起在里面。 他哪里不知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在给医者丢脸,但事关高官的性命,尚书府又是秘密派他来的,若真出了事,自己走不走得了都未可知啊…… 可自己避开了,这个锅就要眼前这位姑娘背,他也于心不忍。 “老夫惭愧,二姑娘还是先看看杨大人的伤再说吧。” 程靖心下想着,也许是年轻气盛,她看了伤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 “您一直跪着也无济于事,还是先起来吧。” 姚诗曼见他没有扭头就走,语气也稍稍变好,扶他起来后就径直走到床边。 此时的杨士起意识微弱,半耷拉着眼皮看她,“求求……” “别求了,来了就是要救你,怕死的话就乖乖别动。” 姚诗曼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嫁给这个油腻的中年人,脸上顿时没了好颜色。 程靖在一旁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这是侯府的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姚诗曼仔细地观察杨士起的伤情,胸口的一箭在心脏上方,应该是贴着心脏进去了,没有贯穿。 箭未拔出,出血不多,但贸然拔箭,箭头很有可能就会伤及心脏! 程靖不敢动手,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杨士起不该如此虚弱才对。 姚诗曼又替他把了把脉,嘴角往下一扯,“你这纯属是被吓的,放心好了,我能救你,只要你好好配合。” 杨士起闻言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动了。 他此刻才不在乎谁的语气怎么样,只要能活下去,就算这会姚诗曼破口大骂他也认了! 程靖却没有那么想得开,他一个几十年的老太医都束手无策,一个小姑娘能救? “二姑娘莫要说大话,小心引火上身啊!” 姚诗曼转头看向他,“我既然来了,火就已经上了身,何况,医者哪有说大话的道理,不仅砸了自己的招牌,还耽误了人命。” 程靖不置可否,摸着胡须思忖片刻,“二姑娘且说来听听,杨大人的伤该如何救治。” 若是她说得有理可行,帮她一把也无妨,若是吹牛大话,他也不能眼见着她害人害己! 姚诗曼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找一位习武且内力深厚的人,在不伤及胸口的前提下,把箭从胸前打向胸后,让箭贯穿过去,再打掉箭尾,将箭拔出,虽会伤到后背,但出血量小,人也少受罪,这是最好的方法……” 她边说边做着动作,一掌一掌地看得杨士起心里直哆嗦,嘴巴张了又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程靖听她说的时候惊异不已,但等她说完,他却开始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不得不说,这位二姑娘不论医术如何,就从她这番胆大心细的言论来看,确实比自己要略高一筹!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可现在情况紧急,上哪去找内力深厚的人?就算找到了,若是用力过头,带着内力的一掌拍到胸口,估计当场人就不行了……” 杨士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人看他。 姚诗曼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着外面候着的云英和吕管家,将大体情况和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明。 吕管家毫不犹豫,朝云英抱拳鞠躬,“请云副将一定施以援手!” 云英则面露难色,“承蒙二姑娘和吕管家高看,但在下都是莽劲,恐伤到杨大人……” 他才不要去做那个傻子呢,万一一掌把人拍死,罪名可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姚诗曼估摸着他也是怕背锅,但还是解释道,“不必太大力将箭打出,哪怕只是露出箭头,再用力从后拔出即可。” 就算云英内力控制不好,只打出箭头应该也能做到。 “这,这恐怕……” 他还想推辞,姚诗曼见他磨磨唧唧,忍不住又毒舌起来。 “云副将好歹是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怎么,杀人的时候可以下得去手,救人反而唯唯诺诺的。莫非云副将只想杀人?那不如去当刽子手吧,也不要再当什么将士,说什么保护民众这样的大话了!” 不说云英是个武将,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被一个十六岁的文弱姑娘如此训斥,那场面又尴尬又震撼,不免引起其他人暗暗咂舌…… 面对着自己的手下和尚书府的人,云英骑虎难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中只好向吕管家求助。 “这尚书府可有会武之人?在下实在是……” 吕管家立即答道,“宅内都是些粗鄙的下人,在下也只会舞文弄墨,还请云副将救救大人啊!” 说着就要给云英跪下。 此时已经全黑的夜色里,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不如我来试试——” 第12章 非常不对劲! 众人看向院中,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健硕的身影走了出来。 待到看清来人的面容,姚诗曼傻了眼。 “大公子——” 云英率先喊了出来,正是一年未归的府中大公子——姚允燮! 姚允燮本在暗中观察情况,没想过要现身。 但自己府中的副将眼看就要丢人,而为难他的,正是自己向来温婉的亲妹妹! 由于场面过于诡异,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云叔,小妹。” 云英被他一声“叔”唤回了神。 对啊,自己好歹也是个长辈,怎么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风度。 他立即挺直腰杆,强行解释着,“我的力道你是知晓的,救人若变成害人,得不偿失……” 谁知姚诗曼并不买账,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云英又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你此刻怎会在此?” “这……” 姚允燮还未想好说辞,姚诗曼却突然发问,“就你一人?” 说着还朝姚允燮身后看了看。 “嗯?” 姚允燮有些奇怪,好歹一年未见,小妹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吧? 殊不知姚诗曼早就认定,只要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必定就是引她过来的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来人会是原主的亲哥! 莫非,姚允燮和那人是一伙儿的? 不过姚允燮向来疼爱原主,她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朝着姚允燮道,“大哥若愿意一试,想必我们的谈话你都知道了,事不宜迟,进屋来吧。” 见小妹看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和热情,姚允燮不禁眉头紧皱。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当初岚王说他被一个嘴巴恶毒的小姑娘所救,最后查到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就打心眼儿里不相信。 此刻她虽然是自己小妹的外表,但举止神态,哪有一点儿原来的影子! 姚诗曼见他神情异常,隐约察觉到什么,“大哥,救人要紧,叙旧稍后再来,好吗?” “对对——”吕管家也快步上前迎他进屋,“侯府的大恩大德,杨府上下没齿难忘!小侯爷,有劳了!” 姚允燮收回心神进了屋。 程靖在屋里也悄眯地把外面的话听了个全,见人都进来了,简单行礼便等着姚诗曼安排。 “杨大人此时不宜挪动,就在床上取箭吧。” 她又吩咐道,“吕管家和云副将扶住杨大人肩膀和双臂,大哥就在正前发力,宁轻勿重,只要箭头出来就行。” 姚允燮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这箭就是他放的,他还能不知道怎么处理么? 杨士起被两人扶起,感觉那箭头就在他的心尖儿上蹭,哇凉哇凉的。 他想拒绝又不敢乱动,欲哭无泪,只好小声哀求,“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等到几人坐定,姚允燮摆好架势,抬起一掌就把箭头打了出来,疼得杨士起大声叫娘。 “接下来……” 姚诗曼刚想指挥,见姚允燮并没有停下动作,他一手扶住箭身,另一手就横向劈断了箭尾。 她也不说话了,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姚允燮表演。 横劈的这一掌带动了伤口,杨士起直接痛得昏死过去。 姚允燮没有理会,又是一掌打到箭的断面,利箭飞出,直接钉在了床头的墙上。 吕管家欣喜地叫道:“出来了——” 姚诗曼立即上前查看,由于姚允燮动作利索干净,可以说是完美地把伤害最小化了! 摸了摸杨士起的脉搏,还算正常,未伤及心脏。 “程大人,这后续的事情可以交给您吧?” 箭取出了,又未伤及要害,可以当做一般的贯穿伤处理,程靖当然没有疑问。 “剩下的事就由老夫来吧!今日老夫见识了二姑娘的医者之心,着实令人佩服,老夫惭愧啊,惭愧!” 姚诗曼福了福,也算体谅了他,“程大人谬赞,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还是多亏了大哥才对。” 姚允燮取出了箭之后,一直默默地观察着她,这会话题扯到自己,也搭了一句腔,“举手之劳。” “我们先出去吧,”姚诗曼朝他递了一个眼神,“小妹还有些话要问大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找了个地方坐下。 姚诗曼先发制人,“大哥为何会在这里?这一年里你信音信全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姚允燮避重就轻,“大哥是出去办差,内情实在不便透露……” 话锋一转,他又反问道,“为何小妹你……好似变了一个人?若放在以前,你怎会来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诊治?” 姚诗曼不打算在这里跟他解释,一来这是别人的宅子,二来嘛,有些事情自己解释就像在狡辩,第三方来说才更有说服力。 这个大哥可没有玉竹和黛兰那么好忽悠,姚诗曼打算让季婉秋出面去解决。 “此事说来话长,大哥这时回来了,想必是要办的事办好了吧?若是如此,大哥最好先回府看看娘亲,自你出去以来,娘亲就一病不起,前几日还差点……” 说着姚诗曼象征性地抹了抹眼角,余光偷瞄他的反应。 “什么?!” 姚允燮立即坐不住了,“此话当真?!” “小妹还能诓大哥不成?大哥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吧……” 姚允燮面色焦急,来回走了两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大哥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在此久留,免得节外生枝。” “小妹明白。” 姚诗曼目送他疾步离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把他支开了,自己就好办正事了。 她又等待了片刻,杨士起的房门打开,吕管家跟程靖客套了几句,向自己走来。 “二姑娘,您的大恩府中上下无不感念,时日不早了,您……” 姚诗曼不等他赶人,直言道:“我还有些话要询问杨大人,一会再自行离去,吕管家还是先去抓药吧。” 吕管家微怔了一下,拱手说道:“那小人先去了。” 姚诗曼进了屋差云英他们出去,走到床边,姚诗曼从袖口摸出一粒药丸,递到杨士起嘴边。 “杨大人,这是护心丸,对你的伤大有裨益,赶紧服下吧。” 第13章 能救你也能杀你 杨士起早已苏醒了过来,只是此刻仍旧疼痛难忍,听她那么说,张嘴服下。 见他顺利地吞下药丸,姚诗曼安心地问起了正事。 “杨大人为何笃定只有我才能救你?大人应当并不知晓我会医术才对。” 杨士起心中一惊,表面却佯装过度虚弱,微微张口呓语,企图蒙混过关。 只要今日她走了,往后再想问,两人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 姚诗曼见他装傻,嘴角一勾,又故作惊恐状,“哎呀,大事不好!我今日过来时过于匆忙,不小心把自制的毒药和护心丸搞混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士起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你——” “放心放心,”姚诗曼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口,端正坐好,“既是自制的毒药,我自然也有解药,不过嘛,若是我心头有惑解不开,那可能就忘记解药放在哪儿了。” 杨士起闻言气得直抖,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厉害的毒药,大不了,回头再找太医院的人解毒…… 他刚想开口忽悠,姚诗曼却先他一步发话了。 “大人不要觉得这解药能轻易就能研制出来,我既能救你,也能,杀,你。”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眼里深沉得像一潭黑水,看得杨士起心慌。 这女子绝非善类! 杨士起抬手抹了把脸,直勾勾地盯着她,“老夫可以说,但二姑娘得答应老夫,知道了也绝不外传。” “那是自然,”姚诗曼满口答应,“我也不愿惹祸上身。” 杨士起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是刺伤老夫的那人交代的,想活命就要与侯府退婚,并且一定要请二姑娘过来,才能治好老夫的伤。” 果然是被人指使的! 姚诗曼心里了然了…… 杨士起继续道,“老夫自是不相信,于是那人走后,老夫先请了程太医来,谁知他不敢下手,老夫这才派人去了侯府……” 说完这些,杨士起突然感觉不对劲,激动道,“莫不是因为你惹了什么人,我才——” “大人小点声,”姚诗曼不悦道,“那人说不定还在这,大人是想被他知晓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了吗?” 杨士起气得不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又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姚诗曼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在此多逗留。 “十五日后,大人的伤估计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还请大人亲自到侯府去拿解药。此毒是独门秘药,任谁也查不出来是什么毒,大人若是不信,找太医瞧瞧也无碍。” 说完,起身离去。 杨士起呆愣愣地躺在那里,半晌,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句,“真是飞来横祸——飞来横祸啊……” 姚诗曼出了门,云英护着她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没人注意到,此时的黑暗中,祁煜风鹰隼般的眼睛,露出了发现猎物的光彩…… “找到你了,小野猫~” —— 姚诗曼回来见主屋灯火未亮,想来这会,姚晟和姚允燮应该都在季婉秋屋子里。 姚诗曼遣散云英他们,直接去了后院。 “你母亲刚醒,身子还弱,你就不要过于劳累她了,为父还有些话要问你,随我去书房吧。” 这是姚晟的声音,姚诗曼轻移莲步进了屋,向着里面的人行礼。 “爹爹,娘亲,大哥,曼儿回来了。” 姚晟跨步上前,急急地问道,“回来了?情况如何?” “杨大人无碍,说等伤好得差不多了,会亲自登门拜谢。” 姚晟一听,立即眉开眼笑。 “好啊好啊,今日真是三喜临门,夫人醒了,燮儿也回来了,曼儿又替爹爹办成了件大事,好啊……” 姚诗曼轻笑一声,“能替侯府分忧,是曼儿分内的事,将来曼儿定会再替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为侯府出力。” 这话的讽刺意味任谁也听得出,姚晟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季婉秋闻言大骇,连忙打圆场,“侯爷,曼儿也是一心为侯府着想,她——” 姚晟大手一挥,阻止了她后面的话。 这个女儿话虽难听,但说的也都是事实。 加上今日成功地处理了杨士起的事,他不得不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罢了,你们娘儿仨说说话,本侯还有公务,燮儿明日再来找我吧。” 说完姚晟抬脚就出了门。 成功赶走了姚晟,姚诗曼走到季婉秋面前坐到床边,柔声道,“娘亲,女儿不在时,可有发生什么?您身子感觉怎么样了?” 季婉秋拉住她的手,亦是一脸笑意。 “哪有发生什么,你就是过于忧心了,娘亲身子也好得很,见你大哥回来,更是精神百倍了!” 说着又一脸慈爱地看着大儿子,“燮儿,过来,让娘亲再好好看看你。” “娘亲。” 姚允燮走了过来,他身形高大,半蹲在床前都像一堵墙。 “我的好孩儿,没想到娘亲还能活着看到你们在我跟前,真的是……” “娘亲,是孩儿不好,让您和小妹受苦了!” 说着姚允燮又抬眼看了看姚诗曼,眼中已经没有方才的戒备和怀疑。 看样子她们的遭遇季婉秋已经全说了。 姚诗曼眸中水气渐浓,酸楚一笑,“大哥在朝廷当差,奉皇命,吃皇禄,自是要以此为重,小妹明白……” 此刻,姚允燮这个大老爷们儿也有些动容,“大哥保证,从今往后,有我在府中,必不会再叫娘亲和小妹担惊受怕!” “嗯,小妹相信大哥。” 三人温情对话着,姚允燮的随从容肆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声。 “公子……” 姚允燮起身走了过去。 容肆在姚允燮身边附耳道,“岚王殿下派人来了,请公子速去依云楼。” 姚允燮俊脸一黑。 着急着回家看娘亲,把要跟岚王交代的事忘了…… “快快备马!” “马已备好。” 姚允燮抬腿就要走,突然想起小妹和娘亲还在身后。 刚刚做了保证,这打脸会不会来得太快了些…… 姚诗曼见他面色尴尬,冲他抿嘴一笑,“大哥去吧,小妹一时还应付得了。” 姚允燮心中感动,“万事小心,等大哥回来。” 第14章 请王爷放过小妹 依云楼顶层雅间。 姚允燮单膝跪地,向着祁煜风请罪。 “属下一时情急……请王爷降罪!” 祁煜风安适地靠在椅背上,抬手轻招了一下,温言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请王爷降罪!” 姚允燮跪着没动。 祁煜风微弯着柳叶眼,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都在意料之中,你又何罪之有?” 姚允燮:? 程颢起身去扶他,“哎呀,王爷让你坐你就坐!” 年肃祺也淡定冲他点点头。 姚允燮站起身,犹豫着坐下了,还没开口,程颢就滔滔不绝起来。 “当初你不是不相信你家小妹厉害么,怎么样,这回信了吧!好在王爷神机妙算,布了这个局,没想到居然能让二姑娘替我们解决了刑部的事!这个结果真……” 姚允燮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年肃祺提醒道,“他不知后面的事。” 程颢一愣,“哦对,你先回府了,你可知姚二姑娘后来……” 程颢把听来的后续说了一番,最后还不忘揶揄一下,“杨士起估计这会还懵着呢,差点就成了自己媳妇的人,居然会给自己下毒!” 姚允燮听他说的时候脑瓜子就一直嗡嗡的,好半天反应过来,立即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小妹是有难处的,并不是故意毒害朝廷命官!忘王爷明鉴!” 一定是为了给爹办事,她没有法子才出此下策! 小妹善良如斯,怎会给人下毒! 想到这,姚允燮又着急忙慌地把府中变故说了出来。 “我不在府中,小妹与娘亲孤立无援,还望王爷恩准我回府处理了刘氏,到时我再亲自带小妹向王爷请罪!” 祁煜风没有料到侯府还有别的情况,而她这个野猫似的性子居然是因此造成的。 他食指轻点着眉心没有说话。 半晌,祁煜风嘴角上扬,“好了,你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本王又未曾问罪此事,二姑娘此举也算是变相给我解决了麻烦,今后还有麻烦二姑娘的时候,无碍。” 此言一出,姚允燮这才明白了,岚王还没有放弃将小妹拉入权力之争的想法! 当初岚王设计杨士起,一来是为了震慑刑部,二来是为了验证小妹的身份,说小妹有胆有识,想为自己所用。 他本想反对,但这局可以解了小妹的亲事,而他也不相信小妹会如岚王说的那般,这才主动请缨去执行此事。 “小妹只是一个闺阁姑娘,不堪大用,恐怕帮不了王爷,还请王爷放过小妹!” 说着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 祁煜风满脸无奈,长叹一声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作为大哥自是不愿小妹涉险,这也是情理之中,但说什么不堪大用,什么放过,你这是看低了二姑娘,也看低了本王啊。” “属下不敢……” 姚允燮头越来越低,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素来不会强人所难,姚兄好歹跟了王爷一年,这点应该知晓。”年肃祺淡淡道,神态自若抿了一口茶。 “我觉得吧,允燮兄你也不要过于护短了,照我看来,二姑娘是个有主意的,用不着你忧心伤神。” 程颢继续没心没肺地说道,“给王爷效力有什么不好,咱岚王派的成员个个都玉树临风,德才兼备,没准二姑娘看上了咱们中的谁,这以后也能有所依仗,是吧肃祺兄?” 年肃祺并不搭理他,继续喝茶。 姚允燮听他胡说八道,恨不得上前去掐他的脖子! 碍于岚王还在此,只好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祁煜风看着他道,“你与年将军和阿颢不同,不是自愿来到本王身边的,若是你觉得本王德行有失,存心不良,回头我禀了父王,准你自行离去,也保证绝不迁怒于人。” 他眼神诚挚,言语温和,完全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 姚允燮连连磕头,“属下惶恐!跟随王爷的这一年里,王爷推诚相见,宽仁大度,将来定是一位敬天爱民的好皇帝!属下真心实意跟随王爷——” “姚兄,”年肃祺立即打断他,“慎言。” 当今太子人选尚未定下,虽然这几人是有心助岚王登上争夺太子之位,但有些话是不可以放在明面上说的。 “罢了,”祁煜风起身走到姚允燮跟前,伸手去扶他,“二姑娘的事,本王有个想法,你们几人且听听看……” …… 众人商量一番,程颢第一个举手赞同,“王爷此计甚妙,我都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年肃祺点头也表示可行,于是众人把目光投向姚允燮。 思量片刻后,姚允燮也表态了。 “家宅不宁,难成大事。若此次能擒住贼人,还侯府一个清净,小妹的事……全凭王爷做主……” 祁煜风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的看不出眼神,“二姑娘的事,还是她自己做主的好。” —— 十五日后,顷阳侯府。 姚诗曼完成任务后,获得了读取任务细节的权限。 这些时日她坚持按摩,又服用了中药库的一些补养药物,身体已经逐渐舒畅康健。 早上,姚诗曼刚起来不久,正在上妆。 “姑娘!杨大人来了!” 黛兰急冲冲地进了屋,见姚诗曼瞄了她一眼,又压低声音道,“那杨大人不会是又要来提亲吧……” “他怕是没有那个胆子。”姚诗曼淡定地描着眉,“他这会到哪儿了。” 黛兰老实回她,“正在堂屋和侯爷说话,还带了好些东西来呢!” “唔。”姚诗曼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笑看着铜镜里的黛兰说道,“一会我们去见见这位贵客。” 话音刚落,玉竹疾步进了屋,一脸紧张地说道,“姑娘,侯爷让您移步堂屋。” 姚诗曼一点不意外,起身理了理衣袖,端手抬颈,“走吧。” 玉竹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一主二仆动身去了前院。 刚踏进前院的垂花门,姚诗曼就看到院里摆满了各种箱子,大大小小,堆满了路两边。 这个杨士起,果真是惜命得很! 姚诗曼进屋行了礼,不经意地睨了杨士起一眼,才抬手福了福,“爹爹,杨大人。” 杨士起装得挺淡定,但捕捉到的那一眼,本能的让他心里一颤。 毒妇! 第15章 最毒妇人心 杨士起腹诽了一下,面儿上还是起身回礼,“今日下官特来答谢二姑娘的救命之恩,府中备了些薄礼,还望二姑娘不要嫌弃!” “杨大人太客气了,不知杨大人的伤可好些了?若是还未好全,我愿再替杨大人诊脉调理一番。” 姚诗曼嘴角噙着笑,眼神意味不明。 杨士起赶紧答道,“确实还未好全!要是二姑娘还能赐下良药,想必能快些恢复!” 解药啊解药! 这些日子杨士起自然是找人瞧过,可也确如姚诗曼所说,没人能看出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无奈之下,只好咬牙准备了东西,来了侯府。 姚晟对杨士起的态度有些疑惑,感觉他似乎有些客气过头了。 “杨大人还是坐下说话吧,曼儿,你也坐。” 听到姚晟的话,杨士起刚准备伸出去的手,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两人坐下,姚晟开始进入正题。 “本侯素来敬佩杨大人的为人,本想着曼儿能嫁进尚书府,好让两家以后能更亲近一些,多些走动,可……” 杨士起连忙打断他,“亲事不成,以后也可多些走动!下官不才,蒙得瑞王殿下错爱,经常听殿下说起,侯爷德高望重,若有机会,还想和侯爷一起论道经邦……” 瑞王是几位皇子中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而刑部,则是瑞王手上的一张好牌。 姚晟一心想攀上瑞王的高枝,奈何瑞王却瞧不起他这种靠一时好运封侯的人,所以姚晟这才想着巴结刑部。 杨士起的这番话说得委婉,但意思也很明确,这个线,杨士起愿意去牵! 姚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爽朗笑道,“那就有劳杨大人,以后在瑞王殿下面前多多美言了!” 只不过是取了个箭,竟能抱上一条大腿,这是姚晟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不免又赞许地看向姚诗曼。 “小女眼明心慧,端庄自持,七岁去了亭叶山学医,十三岁回来便开始学习管理中馈之事,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这——瑞王殿下可曾跟杨大人说起过选王妃的事?” 话锋如此一转,杨士起和姚诗曼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杨士起迫于无奈才勉强答应牵线,他话音刚落就急忙要把女儿塞过去,可真是野心不小啊! 姚诗曼忍住怒气,起身行了个礼,“方才女儿过来时,周嬷嬷说娘亲有些不适,这会儿女儿想过去瞧瞧,杨大人,您与父亲谈正事吧,我就先告退了。” 姚晟点头应允。 见她转身,杨士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尔康手…… 姚晟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杨士起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应付了几句,说还想请二姑娘诊治,便追着姚诗曼离去。 与此同时,前院的角落里,一名小厮匆匆去了侧门外…… 杨士起追上姚诗曼,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就走了?解药,解药还没给我啊!”他丝毫不顾形象,急急地就吼了出来。 玉竹和黛兰警惕地把主子护在身后,“杨大人,这可是侯府,请您自重!” 杨士起还没开口,姚诗曼轻推开两人,道,“你们俩先回房吧,我与杨大人还有些事情要说。” 主子发话,两个丫鬟也不好再说什么,依言退下了。 杨士起伸出手掌,“快给我!” 姚诗曼好笑地嘁了一声,“至于吗?” 杨士起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吗!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眠,入眠即是梦魇……醒来又是扎心的疼痛!还有——” 他拉起袖口,露出小臂,“这些紫色的斑点都是什么?!” 刚开始姚诗曼还觉得有些好笑,只觉得他是自己吓自己,等她看到杨士起手上的紫斑,整个人差点傻掉!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没有下毒,只不过为了让他能上门示好,才故意说是毒药的。 “我给你的不是毒药,真的只是救心丸,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被其他什么人下毒了?” 杨士起不听她解释,摁住他的肩膀使劲地摇了起来,“你这个毒妇!快点把解药拿出来,我已经答应跟瑞王牵线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别激动,我给你把脉——啊!” 杨士起双眼猩红,情绪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又去掐她的脖子。 姚诗曼踹不上气来,一时情急下使出了防狼术,抬起膝盖,朝着他的下身顶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祁煜风一行三人看到了。 本来是来救人的,结果看到这么疼痛的一幕,三人不禁都觉得双腿一紧…… 姚允燮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扶住姚诗曼,“小妹,你没事吧!” 看着小妹被掐得通红的脖子,他转头狠狠地瞪了程颢一眼,吓得程颢直往祁煜风身后躲。 小厮来通知他们的时候,姚允燮就要进来,结果程颢非说要多等一会儿才更逼真,结果让小妹多受了一会儿罪…… “咳咳——”姚诗曼咳了两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杨士起被踢中要害,痛得眼泪汪汪,倒在地上直不起身,嘴里还骂着,“最毒妇人心啊,最毒妇人心——” 姚允燮扶起小妹,冲着杨士起喊道,“岚王殿下在此,杨大人慎言!” 岚王? 姚诗曼心里疑惑,朝来人看去。 那人身穿了一件兰白素帛裰衣,头束银羽冠玉,清冷俊朗的面容上,一双多情的柳叶眼又给他添上了几分柔和。 唔,真是个美男子。 姚诗曼正看着他出神,突然他身后又冒出一双狡黠的双眼,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姚诗曼一愣,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才整理仪容向来人行礼。 “见过岚王殿下。” 她肤色冷白,眉似远黛,满头青丝挽起了一半,简单的流云髻上簪了一只碧玉,一身烟青雾丝缎裙衬得她气质出尘。 祁煜风眉眼弯弯,“二姑娘有礼。” 温言软语,让人心情舒畅,姚诗曼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杨士起听到他们说话,也支棱了起来。 他忍痛起身,跪在地上行礼。 “下官刑部尚书杨士起,见过岚王殿下……” 祁煜风把手里的折扇背到身后,抬步走了过来。 “杨大人,方才是怎么回事啊?” 在外看来,岚王虽不受宠,但毕竟是个皇子,杨士起不敢怠慢。 “回殿下,姚二姑娘给下官下毒,威胁下官举荐她做瑞王妃,下官也是逼不得已……求王爷做主啊……” “竟有此事?” 祁煜风立即转头逼近姚诗曼,原本温和的面庞变得冷若冰霜,“二姑娘,你好大的胆子!” 第16章 好大的威风 姚诗曼嗤笑一声,刚刚还觉得他声音不错,原来是个没脑子的。 她正准备开怼,姚允燮冲她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嗯?” 什么情况? 难道这事有诈? 姚诗曼的大脑迅速分析起来。 这个岚王是姚允燮带来的,难道他就是自己出城救的那个人? 仔细看了看岚王的身形,的确有些相似,但声音有出入…… 不过现在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好巧不巧地又看到了她攻击杨士起,他们这是在做局? 想了想,姚诗曼咬牙跪下了。 “王爷明鉴!臣女从未下毒害杨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杨士起见她抵赖,愤怒地指控起来,“你亲口说的,那是你自制的毒药!除了你无人能解!”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那我此刻说我没有下毒,你为何就不信?” “你——” 在两人争执不休的空档,一名丫鬟悄摸地去了前院,姚允燮和祁煜风两个习武之人立即察觉了。 祁煜风眼神示意程颢,程颢连忙进场,“杨大人,我略通医术,要不我替你诊诊脉?” 杨士起与姚诗曼争执无果,见程颢是岚王带来的人,便同意了。 要是王爷的人也说他中毒了,看这个姚诗曼还怎么抵赖! 程颢假意摸了摸他的脉象,严肃道,“您这可不是中毒,只是得了一种罕见的病,我这里正好带着缓解的药,您要不要来一颗?” 杨士起听了他的话,脑子突然转不过弯来了,“病,病?” “是啊,”程颢催促道,“您马上要病入膏肓了,赶紧服药吧!”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递给杨士起。 杨士起盯着那颗药丸发愣,就是不敢接。 他也是被姚诗曼整怕了,这会儿看见药丸就心慌…… “这……” 杨士起拿不定主意,只好把目光投向祁煜风。 祁煜风解释道,“这位是程太医家的二公子,常年在外行医,见过的病症可能比程大人还多。” 岚王都发话了,应该不会有假。 杨士起把心一横,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杨士起就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紫斑竟逐渐消失了! 杨士起顿时喜笑颜开,“没了!没了!” 说完赶紧又给祁煜风磕了几个头,“多谢岚王殿下,多谢程二公子!” 姚诗曼冷眼看着这一切,想明白了。 这毒是岚王下的! 这个岚王,不仅算计自己,还把姚允燮也拉去跟他一起算计自己! 姚诗曼腾地一下站起身,尽量忍住情绪道,“王爷带来的人就如神人一般,刚好见过杨大人的病,又刚好带着药,这可真是巧呢。” 就算杨士起再蠢,这么说他也应该明白了吧。 姚诗曼直视着祁煜风的眸子,打算看他怎么收场。 可祁煜风并不慌,仍旧笑眯眯地回视她,“世事有时就是这么巧呢。” 杨士起意会过来。 不说自己到底何时被下毒,又为何被下毒,照这会的情况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岚王的人干的! 杨士起颤抖着声音问道,“王爷,下官可不记得曾得罪过您啊……” 祁煜风抬起折扇轻敲了敲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杨大人确实不曾得罪本王,不过,前几日本王得到了一封密信,说杨大人和水韵楼的虔婆交情匪浅……” 杨士起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开始慌乱。 这事怎么会叫岚王知道了? 他算是水韵楼的半个主子,杨府中的好些姨娘和丫鬟,都是那儿的虔婆送来的,而水韵楼背后,做着的是诱拐良家姑娘的勾当! 岚王只是说“交情匪浅”,但后面的事他了解多少,杨士起心里没底。 还没想好如何答话,程颢凑近他道,“王爷会派人再与大人联系。” 话音刚落,姚晟的声音传来。 “不知岚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姚诗曼朝姚晟看去,直接对上了他阴冷的眼神,而他的身后,则是许久都未露面的刘氏。 “顷阳侯客气了,本王不过是受允燮邀请,过来欣赏字画,没想到碰到了杨大人和二姑娘,这……” 祁煜风有些欲言又止,在姚晟看来,岚王是碰巧看到了侯府的家丑,不知该不该插手。 啪——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姚诗曼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整个人瞬间摔了出去,头上的碧玉簪也碎了。 “爹!您这是做什么!” 姚允燮赶紧过去,躬身扶起她。 他后悔莫及,早知道不赞同这个计划了,害小妹又是被掐又是被打的…… 祁煜风稍稍往前一步,看似不经意地挡在姚诗曼面前,一向温和的眼眸闪过一丝怒意。 “顷阳侯,好端端的打人作甚?” 姚晟有点懵,刘氏不是说姚诗曼给杨士起下毒,被岚王撞见了吗? 那现在岚王是什么意思? 难道岚王不想掺和,想要他自行处理? 姚晟试探性地说道,“方才……有下人禀报,说小女冲撞了王爷,不知可有此事?” “侯爷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就动手,好大的威风哟。” 程颢嘴欠的一句,说得姚晟嘴角直抽抽,也不知怎么接话。 刘氏看姚晟没有说出下毒的事,心里开始着急。 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有一位王爷在这里,不把姚诗曼的事捅出来,她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她说话的份,急急地插嘴道,“姚诗曼毒害杨大人,还与杨大人大打出手,冲撞了王爷,实在胆大包天!” 姚晟大骇。 这个蠢女人!刚解除禁足就出来作妖! “毒害?这话从何说起啊。” 祁煜风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把姚晟给整不会了。 程颢也附和道,“对啊,二姑娘不是给杨大人诊脉吗?怎么成了毒害了……” 姚晟转头盯着刘氏,一双眼睛似要冒出火来,“你发什么疯!在这胡言乱语!还不赶紧滚下去!” 刘氏转头看向贴身的女使淑东,刚才就是她来报信的。 “你说啊!你都看见什么了?” 淑东吓得腿一软,哆哆嗦嗦地跪下了。 “奴,奴婢看到杨大人说什么解药,二姑娘不给,还踢了杨大人一脚……” 刘氏转而看向姚晟,“侯爷您听!” 第17章 保证留你一命 祁煜风故意提高音量叹了口气,“欸——没想到现如今的内宅争斗会如此厉害,也罢,顷阳候若是不信本王的话,那就亲自问问杨大人吧。” “王爷哪里的话,”姚晟赶紧行了一礼,“都是内宅妇人不懂事,让王爷笑话了。” 话虽如此,但姚晟还是把目光又转向了杨士起。 纵然刘氏记恨二女儿害她禁足,相信她也不至于蠢到信口胡编。 杨士起被点了名,抬头对上祁煜风笑里藏刀的表情,咽了咽口水道,“二姑娘……确实是在替下官诊脉?” 祁煜风对他这个疑问的语气十分不满,眼神又紧了几分。 杨士起身子一抖,抹了抹冷汗又补充道,“下官重伤垂危时,是二姑娘出手相救,拖二姑娘的福,现如今身体渐好,怎会有毒害一说?若是二姑娘要害我,又为何救我?侯爷,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祁煜风满意地笑了,又冲着姚晟道,“你看,杨大人替本王证明了清白。” 姚晟见岚王大有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扯的意思,也不敢再纠结。 况且,杨士起说的也在理。 “王爷言重了!是下官御内不严,过后下官必当严加审问刘氏——”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姚诗曼,你个贱人算计我!” 刘氏听到姚晟要处置自己,慌不择言,“侯爷,侯爷您相信我……对,对了,是淑东!她被姚诗曼收买了!我不过是被她们陷害了啊侯爷……” 淑东早已感觉到情况不妙,为求自保,一咬牙开始卖主。 “侯爷!奴婢没有,是刘姨娘逼我的!她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今日杨大人会登门拜访,表面是感谢救命之恩,实则是上门取解药,一大早就让奴婢在此等候,还说这次一定要二姑娘和大娘子永无翻身之日!” 姚允燮又想起娘亲中毒的事,上前像抓小鸡仔似的一把抓起淑东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好了!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姚晟已经被她们狗咬狗吵得头都炸了,要是都是自家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有外人在这里。 这外人是别人也都还好,偏偏又是个王爷! 他如今已经弄不清什么状况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一直没作声的姚诗曼看他们表演了半天,也基本知道这岚王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对方有意帮自己一把,那就领了这个人情吧! “爹爹,女儿有几句话想问问淑东。” 说着又看向姚允燮,“大哥,放下她吧。” 姚允燮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松开了淑东。 淑东立即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姚晟一时也解不开这个局,只好寄希望于这个女儿。 这段时间,姚诗曼除了帮他解决了杨士起的事情,还有一些困局也被她点醒过,这个女儿是有真本事的。 她身为侯府的人,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府丢了人,她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你问吧,”姚晟紧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警告,“王爷在此,一定能公正地处理此事。” 姚诗曼读懂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他想牺牲淑东,保住刘氏! 无视了姚晟的眼神,姚诗曼蹲下身子,对着淑东说道,“侯爷说了,王爷在此,必不会让你蒙冤,只要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在此保证,一定留你一命。” 姚晟闻言,慌了! 她是打算要淑东供出刘氏! 他刚想阻拦,对上了祁煜风冷肃的眼神,于是长叹一声,也不敢动了。 淑东得到特赦,激动地拉住姚诗曼的手,哭道,“二姑娘,奴婢对不起您,自从一年前大公子不在府中,刘姨娘便设计毒害大娘子!她——” “啊——你闭嘴,你闭嘴——” 刘氏眼看着她要出卖自己,发疯似的扑了过来,却被姚允燮一脚踹翻,晕了过去。 淑东接着说道,“刘姨娘原本是要让奴婢去做的,可奴婢不敢,只好说在外面找人更加稳妥,后来刘姨娘找了个婆子,安排在灶房,每日在大娘子的汤药中放少量的毒药!这才导致大娘子身子渐差……” “你个贱婢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姚晟冲过来想要动手,却被祁煜风用折扇拦住。 “顷阳候未免太心急了些,好歹让人把话说完嘛。” 姚晟气得握紧双拳,却始终不敢爆发。 “王爷说得是……” 淑东哭丧着脸对着姚晟说道,“侯爷,奴婢没有说谎,刘姨娘本来说要给一笔银子让那婆子走,结果却杀人灭口了……那,那婆子的尸体如今就埋在海棠苑旁边的小院里……” ! 杀人灭口! 这下可不是什么在内宅就能解决的事了! 祁煜风收起折扇,面如寒冰,“顷阳候,若是出了人命,那就要报官了啊!” 姚晟如五雷轰顶,手已经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还是强装镇定说道,“一个贱婢的话如何能当真啊,不过是为了自保拉人下水而已……” “真不真去看看不就清楚了么?”程颢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侯爷是不是上了年纪,开始犯糊涂了?” “你——” 姚晟被他气得不轻,这小子一开口准没好话,偏偏还装出一副率真坦然的模样,着实可恶! 但他是岚王带来的人,姚晟也不好发难。 “是……人命关天,自然是要谨慎取证才好。” 祁煜风吩咐程颢,“你跟去看看,本王就不去了。” “下官府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请王爷准许我先行离去……” 杨士起不想跟着掺和了,胯下还在隐隐作痛。 “唔。” 得到首肯,杨士起捂着裆,小碎步麻溜地跑了。 姚诗曼捋了捋头发,对姚允燮说道,“大哥,你也去吧。” 此刻在这里,只有姚允燮值得她全部的信任,况且,她还有些事要和岚王证实。 姚允燮点点头,跟着姚晟带人离开了。 众人走后,祁煜风和姚诗曼两人尴尬地站着,气氛有点冷。 “要不,二姑娘坐下说话?” 祁煜风在石凳上坐下,也示意她坐,“突然登门造访,让二姑娘受惊了。” 姚诗曼站着不动,“你就不怕我告诉爹爹,毒是你下的?” 第18章 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祁煜风挑眉,人刚走了就你啊你的,连一声王爷都懒得叫了。 这只小野猫还真是不怕死啊…… “二姑娘不会看不出来,本王做这个局是为了帮你吧?再说了,若是真要揭发,你觉得顷阳候是会信你,还是信本王?” 姚诗曼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的确,以姚晟那个狗腿子的性子,就算心有怀疑,也不会冲岚王发难,最终背锅的只会是自己。 而且,就算自己不喜欢这个岚王,人家好歹是来帮忙的,她也不至于去反咬一口。 “哎,好人难做啊,”祁煜风双手衬在桌子上把玩着折扇,幽幽叹气道,“允燮说家中有贼人暗害,本王好意关心属下,想帮他这个忙,结果二姑娘却不领情……” 他故意做作地恶心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 而姚诗曼也真的有被他的语气恶心到,这不就是男版的白莲花么? 她也不想跟祁煜风继续磨嘴皮子了,必须要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自己救的那人。 “别装了吧,”姚诗曼直接刚了上去,“你当初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是搅得我最近噩梦连连!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又装什么初遇呢?” 祁煜风并不惊讶,只是玩味地看着她,调侃道,“哦?这么说二姑娘时常梦到本王?那本王真是荣幸之至啊……” 姚诗曼被他说得一愣,这人真不要脸! 不过,他的反应也间接地证实了自己的怀疑。 “这就不装了?我还以为你打死也不会承认我救过你。” 祁煜风淡淡一笑,“怎么会?二姑娘心细如尘,本王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 姚诗曼又不说话了,只是皱眉盯着他的脸看。 见她眼神不善,祁煜风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样,今日本王的出现有没有帮到二姑娘?” “多此一举,”姚诗曼也不客气地坐下了,“没有你,这些事我也能够摆平。” “二姑娘自然是有本事的,不过你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还是想略尽心意。” 姚诗曼嗤笑一声,“你也就忽悠一下我大哥,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忽悠?” 姚诗曼瘪瘪嘴,岔开话题,“我救你一命也不过是本着医者仁心,没想过要你回报,今日之事,暂且当你报恩了,咱们以后不必再有牵扯。” “不能这么说,”祁煜风有些抱歉地回她,“方才由于本王的疏忽,让二姑娘挨了一掌,还是——” “疏忽?你若有意阻拦,我定然可以不用挨打。” 祁煜风有些心虚地干笑两声,“这……” 她说得没错,当时他就在旁边,稍微抬手就能拦下。 只不过回忆起这个丫头当初的无礼,想小小地报复她一下,便没有阻拦。 姚诗曼面无表情道,“方才那一巴掌,就当做是冒犯你的惩罚,以后咱们两清了。” 听她这么一说,祁煜风心里隐隐冒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就这么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祁煜风面儿上仍旧带着歉意,道,“二姑娘误会了,本王只是一时走神,并不是故意不出手的,这份亏欠,本王日后一定想办法弥补。” 姚诗曼觉得他有些缠人,想了想,说道,“要不就别等日后了,这会儿就把它弥补了怎么样?” 祁煜风一愣,不解道,“二姑娘何意?” “很简单,我挨了一巴掌,你也挨一下,咱们就扯平了。” ? 祁煜风愕然。 这丫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不仅祁煜风傻了眼,地下躺着装死的刘氏也差点没忍住抽抽。 “你……要打本王?” 祁煜风知道她胆大嘴毒,但如今知道了他是王爷,还敢如此,真不知是胆大还是找死啊…… “王爷说得不对,”姚诗曼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扯了扯唇,“是王爷心有愧疚,我不过是帮助王爷能够心安理得而已。” 祁煜风嘴角一抽,暗暗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那你这次帮了本王,本王岂不是又亏欠了你?” 呵,反应倒是挺快! 姚诗曼单手托腮,也为难起来。 毕竟是个王爷,不可能真的打他,这人报复心这么强,指不定以后会怎么整自己。 “这样吧,我有件事情想确认,王爷帮我解惑,咱们就互不相欠了。” 祁煜风见她松口,怒气也消散了一半,勉强回她道,“二姑娘请说。” 姚诗曼看他答应,突然坐直了身子,眼中光芒闪动,“请王爷再说一句,‘要走快走,别害自己丢了小命’。” ? 祁煜风闷头想了想,这句话好似是他们初遇时他说的话。 “为何要说这句话?” 祁煜风理解不了她的用意。 姚诗曼小手一挥,有些着急道,“王爷请说便是,其中的缘由你不必知晓。” 祁煜风满头问号,还是试探着说了,“要走……快走,别害自己丢了小命?” “不对不对,”姚诗曼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手也比划了起来,“要更低沉一点,更苏一点。” “苏?什么苏?” 祁煜风更加迷糊了,不过,这个丫头的反应有些奇怪,他还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心下也突然有了些兴趣。 姚诗曼站起了身,“就是……哎!” 她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又想确认那个让人着迷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她犹豫之际,祁煜风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卸下伪装的声线,沉声开口。 “要走快走,别害自己丢了小命。” 姚诗曼猛地抬头看向他,一脸惊喜,“对对!就是这个……” 祁煜风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声线,柔声道,“二姑娘莫非是喜欢本王的声音?” 姚诗曼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半晌回他道,“你未免太自恋了,我不过是想知道,为何你如今的声音与当时不同……” 祁煜风不说话了,只是笑眯眯地审视着她。 姚诗曼心头一抖。 果然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都怪自己这个声音控的属性,看来以后要注意些了…… “那个,既然已经确认了,咱们说好的,以后就——” “王爷——” 一个声音打断了姚诗曼后面的话。 是程颢回来了。 他疾步走近二人,脸上有些难看,“没有找到尸体……” 第19章 影后级的演技 祁煜风也难得地严肃起来,看向姚诗曼道,“二姑娘莫急,先稳住。” 姚诗曼当然明白,刘氏暂时是逃过一劫了。 她本也不指望这么顺利就能扳倒刘氏。 “我不急,王爷今日已经帮了不少忙,后面的事就不劳费心了。” 祁煜风觉得她说得在理,过于干涉容易被姚晟怀疑。 如今他根基未稳,过早地暴露野心对自己不利。 祁煜风问程颢,“顷阳候怎么处理的?” “当场把那个女使打死了,说情况明了,是她攀咬主子,请王爷不必再追查。” 祁煜风眼眸深了深,“老狐狸~” 死无对证了。 不过这姚晟送都不来送一下自己,不受宠的皇子果真是被人低看一头。 程颢瞄了姚诗曼一眼,“侯爷还说让二姑娘回自己院子,暂时不要走动……” 姚诗曼琢磨着他是想询问她和岚王的事,正纠结怎么说时,祁煜风悄悄走近她,沉声耳语。 “地上的那个早就醒了,估计会有所行动。” …… 他是故意的! 故意又换了声线! “我知道怎么处理,你快走吧。” 姚诗曼面不改色,稍微站远了一步,“恭送王爷!” 祁煜风低低地一笑,拎着折扇在掌心敲了敲,“不送。” 程颢也笑嘻嘻地冲她摇了摇手,“二姑娘,回头见~” 说完跟上了祁煜风的步伐离去。 —— 姚诗曼回到自己的凝芷轩,打发了两个丫鬟,自己闷在里面琢磨今天的事情。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岚王是元武帝的第五个儿子,在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养在宫外,原因不明。 两年前,元武帝身体渐差,太子之位又迟迟没有定下,而后,这个还没有封王的五皇子突然回了京城,还被封了岚王。 岚王平日不问朝堂之事,只知道品茶赏花,四处游玩,其他皇子便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但这个人绝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无害,搞不好暗地里也觊觎这太子之位! 那么,今日他的行为,十有八九是为了打压刑部,或者想拉拢姚晟之类的,顺带着报复一下自己。 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好歹救了他一命,不过是看了他的身子,还记上仇了…… 姚诗曼不去想他的事,又发起愁一会怎么跟姚晟解释。 正想着的空档,玉竹的声音传来。 “姑娘,三姑娘过来了。” 姚舒堇? 她过来做什么? 姚诗曼来不及多想,门被推开了。 “二姐姐。” 姚舒堇进门喊了一声,只是紧张地搓着手指,没了下文。 “三妹妹怎么想着到我这儿来了?” 刘氏有两个孩子,一个就是这个姚舒堇,还有一个小儿子姚成基。 姚成基就不用说了,在刘氏的手上宠得没了样子,熊孩子一个,前年送去了书院念书,这会儿不在府中。 但这个姚舒堇很奇怪,被刘氏养大,性子却很温和,话也不多,平时没有为难过原主不说,有时撞见刘氏母子欺负人,她还要劝一劝。 姚诗曼摸不准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堇儿平日往二姐姐这里走动得少,也不知二姐姐喜欢什么,前几日绣了一个香囊,想送给二姐姐,就不请自来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鼻尖似乎都微微出了汗。 啧。 姚诗曼有点头大,她不擅长对付这样的人,特别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 “先坐吧,”姚诗曼试着缓解她的紧张,“三妹妹一向手巧,做的绣品自然是好的。” 姚舒堇高耸的肩膀慢慢地垂了下来,似乎安心了不少。 她侧身坐下,把香囊递给姚诗曼,“二姐姐不嫌弃就好。” 姚诗曼接过香囊,仔细地看了起来,“确实很精致,这味道我也是喜欢的。” 说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有毒药的气味,只是普通的香囊。 姚舒堇垂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小心翼翼开口道,“今日之事,妹妹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娘……刘姨娘今日对三姐姐出言不逊,也不过是一时情急,还望三姐姐不要见怪……” 原来是做说客来了。 姚诗曼平静地把香囊放到一边,语气平淡,“一场误会而已,罪魁祸首不是已经被爹爹处理了么,三妹妹这会来说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就好像是我想故意揪着不放一般。”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姚舒堇有些慌乱,双颊也开始泛红,“二姐姐大人大量,自然不会……我是真心替刘姨娘来道歉的,我……” 她说着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姚诗曼头更大了。 “罢了,她做的事与你也没有关系,更何况,今日的事,说不定一会爹爹还要来问我的罪呢。” “怎么会呢,”姚舒堇表情一变,认真地说道,“方才爹爹去看望了刘姨娘,说起这事,刘姨娘还说,希望爹爹不要再追究,一家人要以和为贵呢。” “哦?她真这么说?” 姚诗曼顿时打起了精神,要是果真如此,那刘氏看来是没有把她和岚王的对话说出来咯? 那她是什么打算?准备先示好,再憋个大的? 不管姚舒堇说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自己不承认,刘氏的一面之词姚晟现如今也不会轻信了。 索性就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 “自然是真的,我也帮着劝了姨娘,今后咱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姐姐你看,如今大娘子的身子也日渐好转,庄姨娘马上也要生产了,咱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等着小弟妹降生,多好啊!” 姚诗曼见她眼神热切,语气真挚,若是装的,那绝对是影后级别的演技啊! “嗯,但愿能如三妹妹所说。” 姚诗曼又拿起香囊看了起来,心里却回忆这个庄姨娘的事。 侯府上姨娘挺多,但子嗣却不多,除了季婉秋这一房的两个和刘氏一房的两个,其他姨娘都没有孩子,有怀上的也是早早就没了。 想到这,姚诗曼心念一动,莫非是刘氏做了手脚? 但这个庄姨娘为何能平安怀胎到大月份? …… 姚诗曼想得出神,姚舒堇打断了她的思路,“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二姐姐用午膳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姚诗曼抬眼道,“三妹妹慢走。” 姚舒堇走了没一会,玉竹前来传话,“侯爷让姑娘过去一趟。” 第20章 王爷吃味儿了? 姚诗曼叹了口气,真是一刻也不能歇着啊。 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姚诗曼起身去了前院。 进了堂屋,没想到姚允燮也在。 姚晟坐在主位,脸色不太好看,而姚允燮则低头站在一旁。 “爹爹,大哥。” 姚诗曼福了福,“不知爹爹找女儿过来是?” 姚晟语气不善地开口道,“淑东的事你怎么看?” “爹爹不是都处理了吗,我能怎么看?” 姚晟瞟了大儿子一眼,“你大哥说岚王今日出现在这只是偶然,你觉得呢?” “大哥这么说那便是了,爹爹来问女儿是什么意思?” 姚诗曼这会只想先跟他绕弯子,因为不知道姚允燮跟他说了什么,要是口供对不上了,又是一件麻烦的事。 姚晟盛怒地一拍桌子,“你们二人是不是再背地里谋划什么?今日便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姚诗曼正想着怎么应对,姚允燮先开口了。 “爹,要说谋划什么,您不是应该去问刘姨娘吗?淑东不会平白无故地攀咬她,到头来害自己白白丢了性命。” 姚晟自然是怀疑刘氏有过什么手段,但那都是府里内部的事,关起门来可以自己处理。 但闹到给外人知道那就不一样了…… “刘姨娘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我自会去查证,可岚王的事,你们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姚允燮很明显是在给岚王办事,这一点姚诗曼深信不疑,不过这事他却没有说给姚晟听,让人有点想不通。 “儿子是在办差途中偶遇了岚王殿下,同行过一段时日,承蒙殿下不嫌弃,与儿子成了好友,今日便只是来做客的,爹信不信都是如此,儿子没有什么好说的。” 姚晟冷哼一声,“办差办差,你是给谁办差?问过你几次你都不说,你一个小小的平武军副统领,难道还是奉了皇命不成?” 姚允燮身子一僵,嘴巴没动,却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姚晟一看他这样子,知道是被自己大嘴巴说中了,眼角抽了抽,也没有继续逼问。 给皇上办事自是不该他这个臣子的过问了,但自己这个儿子空有一身武艺,行军打仗打冲锋还行,要是办什么需要精明算计的事情,恐怕是做不来。 不过能接到皇上的差,这个儿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没用。 想到这,姚晟转头又问姚诗曼,“那你呢?当真之前没有结交过岚王?” “女儿向来很少出门,近一年来娘亲身子不爽,更是忧心都来不及,哪有什么空闲和心思结交外男呢?” 姚晟摸着胡须想了想,她说的也是实情。 看样子这会是问不出什么了。 好这个岚王花名在外,对朝中争斗和内宅争斗都没有什么兴趣,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罢了,”姚晟大手一挥,语气也轻了几分,“燮儿先回去自己的屋子吧,曼儿你去看看刘姨娘,说些宽慰的话,她今日挨了一脚还惦记着你受惊了,你也不要因为与杨家的亲事再记恨她,一家人哪有记仇的道理。” 姚诗曼瘪了瘪嘴,听他这话的意思,刚才说什么要亲自查证的事,估计就是敷衍他们的了。 刘氏能得宠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姚晟的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凭淑东那两句话还不足以撼动刘氏的地位。 既然一时改变不了姚晟的态度,那就等刘氏闯下大祸再收拾她也不迟。 面儿上的功夫还是要下的,姚诗曼起身福了福,“那女儿带些伤药去给刘姨娘瞧瞧。” “嗯……” 姚晟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姚诗曼退了出去。 …… 去往海棠苑的路上,姚诗曼心念一动,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手来,一瓶金疮药就躺在了手里。 这是她这段时间练出来的,之前取药她都是要寻找无人的地方,闭眼进入研究所,再去中药库找药。 这样太过麻烦,若是把药多取出来一些,又不方便随身携带。 于是她每日勤加练习,熟悉了所有药品摆放的位置,即便睁着眼睛,也能凭借记忆找到自己需要的药品。 姚舒堇已经率先回了海棠苑,姚诗曼进门便见到刘氏躺在床上。 “刘姨娘,您怎么样了,我带了点金疮药,让三妹妹给您抹一点吧。” 刘氏听她这么说,微微抬起头,看了姚舒堇一眼,姚舒堇冲她点了点头。 “那,那你真是有心了,堇儿,还不快去接着。” 姚舒堇走上前,一副颇为安心的样子,“多谢姐姐美意。” 姚诗曼递过药瓶,心里却琢磨这这两人的态度。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姚舒堇劝过了刘氏,希望两人和平相处,暗地里也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 但既然她们作出这副姿态,自己也不好端着,怎么也得配合配合。 “之前因为误会,曼儿对刘姨娘有些冲撞,是曼儿的不对,今日已经被爹爹教育了一番,还望刘姨娘不计前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见姚诗曼示好,刘氏暗暗放心,嘴上也客气道,“既然是误会,那就都不要再提了,你特地送药过来,还没用午膳吧,我就不留你了,堇儿,送送你二姐姐。” “欸。” —— 岚王府。 祁煜风从侯府出来之后,直接回了自己府上,又闷不做声地去了书房。 程颢小心翼翼地跟着,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可是因为没有办成二姑娘的事而忧心啊?” 祁煜风挑眉看他,“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本王忧心,何况,本王不插手,她也能处理了。” “那……”你看起来一副不爽的样子。 “你没听到杨士起说什么吗?” 程颢回忆了一下,“您是指……二姑娘威胁他举荐自己做瑞王妃?” 祁煜风不作声,只是揉着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颢试探着问了句,“王爷,您……这是看上二姑娘了?吃味儿了?” 祁煜风一愣,转而有些好笑地回他,“你的脑子也就琢磨琢磨用毒的事,其他的事你还不如允燮。” 说到这,祁煜风眸光一深,“你觉得,姚允燮还能继续用吗?” 第21章 很难叫人不喜欢 见王爷突然连名带姓的叫人,程颢也收起玩笑的神色,“您还是不信允燮兄吗?” “不是不信,”祁煜风随手翻着桌案上的簿子,漫不经心道,“他是父王硬塞过来的,不是自己挑的人,用起来始终是不顺手。” 程颢有些犹豫,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想法。 “照属下看来,允燮兄是忠心的,只不过是过于被家事牵扯……” 祁煜风哼笑一声,“忠心?对谁的忠心?父皇还是本王?” 程颢想了想,也不作声了。 之前,他一直觉得皇上是偏心岚王才暗自派了人过来,但皇上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多地关照过。 所以,派人来的目的也变得不明晰了。 “况且,容易被家事牵扯的人,恐难成大事……加上侯府若真的攀上了瑞王的线,姚允燮会如何抉择?” 程颢恍然大悟,拍了拍大腿道,“原来王爷是担心二姑娘做了瑞王妃,允燮兄摇摆不定,败了王爷的计划!” 祁煜风瞥了他一眼,语气戏谑,“不然呢,难不成你真以为本王看上那丫头了?” 程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揶揄道,“二姑娘人长得美,又心思聪慧,很难叫人不喜欢……” 祁煜风挑眉,“你喜欢?” 程颢嘻嘻一笑,“若是王爷真对二姑娘没意思,那我便喜欢。” 他跟了岚王七年了,多少能察觉到岚王对姚二姑娘的不同寻常。 不过这份不同寻常到底是什么,他也不能确定。 祁煜风随手关上一本簿子,淡淡说道,“若顷阳侯一家能真心归顺,等本王有了皇权,将她赐予你做夫人也无妨。” 程颢闻言喜形于色,眨巴着眼睛说道,“属下记住王爷这番话了,您可不能反悔!” 祁煜风没有回他,好看的柳叶眼弯了弯,自言自语般说道,“希望他们不要不知好歹。” —— 顷阳候府。 季婉秋身子逐渐恢复,人也搬回了汀兰苑。 原先各院的姨娘们都巴结着刘氏,自从淑东死后,这些墙头草又琢磨着怎么跟大娘子示好。 为了调查侯府姨娘无子的事情,姚诗曼让季婉秋召集姨娘们过来汀兰苑,她们一个个跑得飞快,当然,没有告知刘氏。 刚传话下去,不一会人就把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季婉秋让周嬷嬷招呼她们坐下后,开始了寒暄。 “我流连病榻已久,幸得各位妹妹照顾侯爷,这才有机会调养身子,妹妹们都辛苦了,今日不为别的,只为感谢各位妹妹们的付出,来,曼儿,给姨娘们斟茶。” “是,娘亲。” 姚诗曼一边斟茶,一边解释道,“曼儿这茶是用心调配的药茶,不仅入口香醇,还可以美白润肤,各位姨娘们尝尝,若是喜欢,曼儿再一一送到姨娘们的院子中。” “二姑娘真是用心了。” “是啊,这药茶味道还真不一样,似有淡淡的花香呢。” “二姑娘以前可是向老医仙拜过师的,调配出的药茶自然是好了。” “……” 众人一番吹捧夸赞,姚诗曼没有心思去听,只是仔细地闻着姨娘们的味道,看看是否能发现端倪。 很可惜,除了脂粉和熏香味,倒是没有其他什么味道。 待走到坐在最后的庄姨娘面前时,姚诗曼停了手,解释道,“庄姨娘有身孕,曼儿先替您把把脉,再根据您的身子状况看看是否能饮用。” 庄姨娘的性子弱得很,平日也是不争不抢的,季婉秋病期她还隔三差五地来看一看。 “还是二姑娘想得周到,那有劳了。” 庄姨娘伸出纤纤玉手,姚诗曼立即搭上脉。 脉象显示母子二人都无恙,虽是好事,但姚诗曼却有些想不通。 除非这个庄姨娘是刘氏的人,否则为何只有她能怀胎到大月份呢? 又或者,刘氏并没有残害过侯府的子嗣…… 看来有必要去她们院子里走一走,问一问了。 “脉象很好,一切正常,庄姨娘可以服用这个药茶。” 姚诗曼收回了手,又去给她斟茶。 庄姨娘闻言,笑容也舒展了几分,“那就好,看各位姐姐都说茶香,我也馋了呢。” 她刚端起茶盏准备喝,一道尖利又故作娇媚的声音传来。 “姐姐妹妹们都坐在这里品茶,却没有叫上我,莫非这是要排挤我呢?” 姚诗曼皱眉,众人循声望去,刘氏扶着女使款款而来。 季婉秋率先开了口,“我惦念着妹妹前几日受了伤,便没有派人传话,妹妹不会是怪我吧?” 刘氏笑靥如花地行了个礼,“姐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自嘲一番,给自个儿找个台阶下罢了。” 说着走到庄姨娘面前,低头闻了闻她端着的茶盏,“好香的茶啊,我也想厚着脸皮讨一杯,不知姐姐这还有没有。” 姚诗曼一直紧盯着她的动作,没有发现异常。 季婉秋说道,“周嬷嬷,再添把椅子,曼儿,给刘姨娘斟茶。” “是。” 姚诗曼眼神示意,让周嬷嬷把椅子添在了庄姨娘的另一边,她总觉得刘氏今天突然出现,有些不对劲…… 斟好了茶,刘氏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连连赞叹,又与其他姨娘们开始谈笑风生。 直到最后季婉秋说有些乏了,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刘氏突然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昨日我与侯爷说了,姐姐身子已然好全,我这代为管理中馈的权力也该还给姐姐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刘氏方才一心示好的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实际上谁不知道这就是个表面功夫呢! 刘氏的野心,可以说,除了侯爷不知,其他人都知晓。 而管理中馈的权力,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花些心思更是能捞到不少油水的…… 众人都懵了,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姚诗曼最先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拽了拽季婉秋的袖子。 “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我这身子如今也不宜操劳,妹妹管得好好的,就不要把担子丢给我了,莫非,妹妹是怠惰了?” 季婉秋玩开玩笑半认真地把问题甩了出去,她也不傻,刘氏这么做绝对的没安好心。 刘氏假模假式地又客套了几句,众人散去。 …… 姚诗曼在回凝芷轩的路上,心不在焉地想着刘氏的举动。 突然感觉后颈一麻,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倒去…… 第22章 世家第一公子 姚诗曼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压着重物,她有点喘不过气。 迷迷糊糊中,身上的重物动了起来,是一个人! 姚诗曼的大脑瞬间清醒,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谁?!放开我!” 四周一片黑暗,姚诗曼根本看不清此时是什么状况。 身上的人呼吸越来越急,甚至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服! 姚诗曼稳住心神,挣扎着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朝那人的昏睡穴刺去…… 片刻后,那人不再动弹,姚诗曼使劲地推开他,又摸出火折子,吹亮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侯府的柴房,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她也不认识。 她检查了一下男人的状况,是中了春药…… 目前这情况,想也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算计她的人,不用说,也只有刘氏…… 姚诗曼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么狠毒的招数! 来不及多想,自己要赶紧离开才行。 就在她走向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人声。 “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一群废物,给我仔细地找!” 这是姚晟的声音。 “二姑娘定然还在侯府,前后门的守卫都没有看到二姑娘出去过。” 这似乎是刘氏的女使映西的声音。 “等我找到她,非打死这个孽女不可!” 姚晟怒不可遏的声音再次传来。 姚诗曼心里忐忑得很,外面的情况不明朗,也不知道姚晟是被告知了什么消息,才会气成这样。 不管怎么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绝对不可以被人发现。 她和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待在柴房这种地方,只这一点,就可以让她身上长满嘴也说不清…… 姚诗曼不再犹豫,熄灭了火折子走向后窗,使劲一推,发现根本推不动。 糟了!刘氏为了困住她,封锁了门窗,这下十有八九是跑不掉了…… 正在她为难之际,窗户居然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外面与姚诗曼大眼瞪小眼。 那人刚准备开口说明自己是来帮忙的,姚诗曼率先伸出了手,“快,拉我一把!” 那人一愣,听话地接过她的手,使劲一拽,姚诗曼借力跳出了窗外。 “你会轻功吧,赶紧带我离开侯府,其他的稍后再跟你解释!” 话音刚落,那人便揽起她的腰身,脚下轻点,纵身跃了出去。 “谁?!” 姚晟毕竟是习武之人,刚走到柴房门口,便听到了房后的动静。 “快快!打开门!” 映西赶紧吩咐下人,生怕出现了变故。 由于柴房后面有几棵大树,姚晟并没有发现有人飞出去。 姚诗曼被蒙面人带着一路飞檐走壁,呼呼的风像刀一样刮得脸疼。 然而过了一会后,她也没有心思再顾忌脸疼的事了。 因为她感觉自己呼吸急促,双颊发烫,浑身燥热难当,这明显地就是中了春药的反应…… 姚诗曼开始烦躁起来,黑衣人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正准备开口询问,一个滚烫的小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姚诗曼趁着意识还清醒,急急地说道,“我好像中招了,你要是有解药就给我,如果没有,那就把我打晕了再帮我找解药,回头我一定……” 她没了下文,只是开始在那人的怀里蹭来蹭去,不经意间,那人甚至感觉到她的小嘴蹭到了自己的锁骨。 没有犹豫,黑衣人立即点了她的昏睡穴。 姚诗曼小脸一仰,昏睡了过去…… —— 岚王府。 祁煜风和程颢正在悠闲地下棋。 “肃祺兄怎么好几天不见人了?虽然他在也不怎么搭理我,但是他不在,我还挺想他的。” 祁煜风落下一子,“能者多劳,他的事情多得很,你闲在王府说明了什么问题,你知道么?” 程颢噘着嘴巴小声道,“王爷您不是也闲在这么……” 祁煜风立即拿起折扇敲他,嗔怒道,“本王是帅,坐在后面指点江山就行了。” “是是,您说的都对!” …… 两人正闹着,祁煜风眼神突然一变,看向了门口。 程颢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年肃祺扯下蒙面走了进来。 “王爷,侯府生了变故,二姑娘中招,人我带了回来。” “带回来了?” 祁煜风嘴角一勾,“看来是本王高看她了啊。” 程颢急急忙忙地冲到年肃祺面前,“怎么回事?二姑娘是受伤了还是?” 年肃祺把大致的情况说了说,他原本是按照祁煜风的吩咐,只是在暗中观察,自行判断姚诗曼处理不了,就出手了。 程颢听到他说姚诗曼中了春药,立即一脸紧张地问道,“你没有趁机占二姑娘便宜吧……” 年肃祺闻言,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又看向祁煜风,道,“属下点了二姑娘的昏睡穴,此刻人已经交给苏嬷嬷了。” 祁煜风低头看向棋盘,落下最后一子,“要说占便宜,也只会是她占了我们世家第一公子的便宜。” 年肃祺一愣,又立即拱手道,“王爷莫要拿属下寻开心……” “你输了,”祁煜风抬手起身,对程颢说道,“还不赶紧去拿药给二姑娘解毒?” “对对,我这就去……” …… 姚诗曼睁开双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衣服。 见自己衣服完好,只是头发散了,这才观察起周围。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帐轻轻浮动,撩起一角悄悄看了外面一眼,宽敞的大屋里,摆设简单却不失贵气。 “醒了?” 姚诗曼心里一惊,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祁煜风站在窗前,一席白衣在风中轻摆,转头过来时,一双柳叶眼带着几分戏谑。 姚诗曼无视了他的眼神,冷声开口道,“这里是王府?” 祁煜风走到桌旁坐下,自斟了一盏茶,“好歹本王救了二姑娘,这个语气叫人好心寒啊。” “不是你。” “嗯?” 祁煜风微微惊讶地看向她,“你看出来了?” “手感不像。” 她说着还把手心握了握,救他的那人手更大一些,也更粗糙一些。 “手感?”祁煜风冷哼一声,忍不住讥讽道,“二姑娘看起来不近男色,没想到还会借机占人便宜。” 第23章 把将军当车马 姚诗曼懒得回嘴,下了床去走到他面前,“若是王爷派去的人,还是应该说一声多谢,我想见见他,不知王爷是否方便。” 那人的眉眼,姚诗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而且,那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莫名的让人心安,这也是她当时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的原因。 “是本王派去的人,你谢本王就够了,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忙。” 姚诗曼见他拒绝,没好气地说道,“你想要我怎么谢?先说好,我没钱,若是要我帮你救人看诊,可以考虑。” 祁煜风突然想起初遇的时候,她也是说自己穷。 一个侯府小姐,就算囊中羞涩,也没必要总是拿出来说吧! 也不知她是财迷,还是没脸皮。 收回心绪,祁煜风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暂时没想到,这份人情,二姑娘可以先欠着。” 被人欠人情的感觉甚好,就好似随时可有一张底牌用。 特别是被她这种傲气的女人欠着,更是好似随时都可以让她低头一般。 姚诗曼正准备再磨一磨,看看能不能见帮她的人,门口却传来一些细微的人声。 “肃祺兄,我就悄悄地看一眼,只要看到二姑娘解了药我就走,行吗?” “不可,王爷吩咐不许打扰。” 姚诗曼眼睛瞬间一亮。 唔,好听! 比起祁煜风的低沉声线,两人各有特色。 她下意识又瞄了祁煜风一下,忍不住嘴角下扯。 人也长得俊,声音也好听,就是性格不太好…… 可惜啊…… 祁煜风当然不知她在想什么,正准备问,外面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你就让我看一眼,万一药性太强,王爷被轻薄了怎么办……” “……不可。” 姚诗曼被这对话雷到,瞬间满头黑线。 她轻薄岚王? 开什么国际玩笑! 祁煜风无奈一叹,冲门口喊道,“进来吧。” 门口瞬间安静了,片刻,程颢和年肃祺推门进来。 程颢见她醒了,一脸惊喜又有些害羞似的开了口,“二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哈,哈哈。” 然而姚诗曼并没有理他,因为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锁定了年肃祺。 祁煜风没有说话,只是单手衬着额角看着这幅场景。 程颢看见她的眼神,不甘心地捏着拳头,小声嘀咕着,“哎,又是一个被肃祺兄迷住的姑娘……” 姚诗曼似乎没有听到,但年肃祺听到了,看着姚诗曼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也开始莫名紧张起来。 “属下无意打扰,请王爷恕罪。” 他朝着祁煜风拱手低头,避开了姚诗曼的眼神。 “无碍。”祁煜风嘴角噙着笑,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年肃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站着。 “多谢年将军相助,小女子心下感激。” 姚诗曼终是停下了脚步,恢复了平日正常的表情。 她认出了这人就是帮自己的人,也认出了,他就是原主的心上人——真武大将军年肃祺。 而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对他完全的地信任。 原主十四岁时,年肃从战场胜仗而归,那时京城的百姓全都去迎接,原主也去凑了热闹。 他银枪驾马,意气风发,她春心萌动,情不自禁。 而后的时日里,原主不断地打听关于他的消息,他俊逸无双,他忠君爱国,他文武双全…… 他拥有着所有少女幻想的美好,他是众人口中的“世家第一公子”…… “在下奉命办事,二姑娘要谢就谢王爷吧。” 年肃祺见她认出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岚王说的,只好把话又甩了出去。 “哎,这可如何是好,”祁煜风幽幽开口,故作忧心状,“年将军可是本王的秘密心腹,这会儿被二姑娘撞见了,你们说,本王要不要杀人灭口呢?” 程颢一听,赶紧劝道,“王爷宅心仁厚,定然不会……” 他看见祁煜风凌厉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站到一边,垂头不说话了。 “你杀我没好处,留下我却可以帮你。” 姚诗曼转头对上祁煜风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 “哦?二姑娘可以帮本王什么?”祁煜风恢复了笑容,“若是看诊救人,本王也不一定非要你才可以。” “帮你拉到助力,若是我费些心思,可以让顷阳候支持你坐上太子之位。” 且不说他口中的“杀人灭口”是不是真,自己的大哥奉了皇命替他办事,她,甚至整个顷阳侯府,都不可能再寻其他的皇子做后盾。 到时,恐怕别人不动手,这个岚王也会想办法除掉他们…… 祁煜风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这丫头,居然看出了他盯上了太子之位。 当初姚允燮千般不愿,这会本人倒是主动地要帮他,不过,这丫头连一个小小的姨娘都搞不定,说服姚晟那个老狐狸更是没影的事。 “二姑娘大话真是张嘴就来,如今姚晟可是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呢。” 祁煜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虽然仍旧是笑眯眯的,但姚诗曼却感到一股恶寒。 “你如何保证你能做得到?” 姚诗曼刚想回他,许久没动静的系统音传来。 “叮——支线任务二开启,救治庄姨娘。” 姚诗曼一愣,侯府果然是出事了! 当初她在柴房时就感觉姚晟的怒气有些反常,祁煜风又说什么“千刀万剐”,再加上这个任务内容…… 来不及多想,姚诗曼直言道,“你把你知道的目前侯府的状况告诉我,再派一个人送我回去,你的人不需要再出手,只在暗中看我怎么处理就行。 “若是我能凭一己之力摆平,相信你也能看到我的实力,若是我办不好,用不着你动手,姚晟也会处理了我,午夜梦回时,你也不必害怕我找你索命了。” 祁煜风被她内涵到却并不生气,眨眨眼睛,爽朗一笑,“如此甚好,那便如你所愿。” 这个交易他不亏,她赢,自己多一个助力,她输,无非是他们侯府的事,改变不了自己的现状。 姚诗曼见他答应,暗自松了口气,又朝年肃祺看去。 “能否再麻烦年将军一次?” 在京城,年肃祺的轻功应该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刚才姚诗曼也体验过了。 年肃祺不敢应,眼神询问祁煜风。 “二姑娘把年将军当车马使,这可不太妥当吧!本王换一个人给你,保你满意。” 第24章 女中豪杰 程颢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声,年肃祺眼神警告后,他又乖乖站好。 姚诗曼嘴角一抽,这人的嘴真是欠! 她朝着年肃祺抱歉一笑,也不做解释,径直走向程颢,拔下了他头上束发的簪子。 “借我用用。” 说着三两下挽起了自己的头发,边簪边对着祁煜风说道,“换人也行,只要脚程够快。” 三个大男人都有些发愣,这姑娘真的是半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名节啊! 按理说,只有夫妻之间才能相互束发解发,虽然眼下情况有些微妙,总归是不好看的…… “还愣着干什么,叫你的人来啊。” 姚诗曼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不耐烦的催促道,“若是误了事,算你的算我的?” 祁煜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对着年肃祺道,“把允燮叫起来,让他去送,顺便让他暂时待在侯府,帮二姑娘一把。” 姚诗曼愕然。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亲哥却在王府睡大觉? 年肃祺领命,退了出去。 趁这个空档,祁煜风跟她说明了侯府的情况。 “你费尽心思弄什么茶会,各位姨娘回去之后便陆续地出现了腹痛症状,而那位有孕的庄姨娘更是动了胎气,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什么?!” 姚诗曼脚下突然有些不稳。 她知道庄姨娘出了事,但没想到其他人也会有反应! 这刘氏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茶会当时她应该是没有机会的,那应该就是自己被人袭击了之后的事…… 祁煜风看她这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不免又嘲讽起来,“怎么?二姑娘是不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得太满了?” 姚诗曼皱着眉头道,“是有些棘手,不过也没有到处理不了的地步,你就等着瞧吧。” 说完转身背对着他,只是看着门外不再言语。 祁煜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了又深。 她此时长发挽起,负手而立,看起来竟有几分雌雄莫辨,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这个女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英气,不像那些名门小姐似的柔弱和娇羞。 虽说姚允燮曾经解释过她性格变化的来由,可那些经历,真的能让一个人变化至此吗…… 程颢此时被拔了簪子,心里有些甜甜的,这儿三个人呢,为什么不拔别人的,偏偏拔了自己的呢? 是不是姚二姑娘对自己有点意思? 于是巴巴地上前搭话,想显摆一番。 “二姑娘,你可知自己中了什么药吗?” 姚诗曼被问得一愣,尴尬答道,“知道。” “嘿嘿,此药名为牵情散,是很厉害的药呢,我这备着很多解药,为了以防万一,二姑娘要不要再拿几颗?” 姚诗曼颇有兴趣地问道,“程二公子是因为经常被人下这种药,还是……” 她话没说完,程颢又一拍大腿,“对了,我这还有很多解毒丸,二姑娘若是不嫌弃,都可以拿走。” “不必了,你留着给王爷用吧。”他这么讨厌,估计很多人巴不得他死。 程颢讪讪一笑,看向祁煜风。 祁煜风悠然地品着茶,“二姑娘如此自信,那本王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年肃祺带着姚允燮过来,对姚诗曼说道,“大致情况在下都跟姚兄说明了,你们还有什么部署可以在路上商量,二姑娘,姚兄,万事小心。” 姚诗曼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实意,嫣然一笑道,“再次感谢年将军,若有机会能帮上年将军的忙,还请一定开口。” 姚诗曼被原主的记忆影响,不由自主地就对他亲切了几分。 再加上他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君子,就是不知为何会为岚王这种装模作样的人效力。 一想到这,姚诗曼忍不住摇了摇头,略微惋惜地又多看了他几眼,这才跟着姚允燮走了。 祁煜风琢磨这这个场景,心里好似被人突然挠了一下。 从方才她看见年肃祺的反应,到如今依依不舍的态度,这位二姑娘,似乎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这是一张好牌! 运用得当的话,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肃祺,你对这位二姑娘是何看法?” 祁煜风冷不丁地一问,年肃祺也不知他是何意。 想了想,答道,“应是一位女中豪杰。” 她对当时身份不明的岚王出手相救,又对杨士起没有下狠手,应是心胸宽广亲和良善之人。 对他这句直男回答,程颢又忍不住“噗嗤”一声,“女中豪杰,亏你想得出来……” “哎,你好歹还长本王几岁,对这女儿心思却不懂半点啊……” 程颢忍不住插嘴道,“王爷您好似也懂得不多。” 祁煜风瞪了他一眼,“多话。” —— 夜已深,除了一些秦楼楚馆还开着门亮着灯,其他商户人家几乎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姚允燮带着姚诗曼一路飞驰,速度竟与年肃祺差不太多。 “小妹,就这样回去,恐怕我们立即就会被控制,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姚诗曼没有回他,只是冷声问道,“大哥难道不打算想想法子吗?” 姚允燮见她语气不善,想着是因为自己被陷害,他却不在,顿时也觉得心中有愧。 “是大哥不好……” 他前几日一直在忙刑部的事,东奔西走不眠不休的,总算是把杨士起成功安排了,今夜是才回来。 姚诗曼大概也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岚王这个上司算计多,可估计人手不多,只好压榨姚允燮他们这样的员工做苦力。 算了,这位大哥摊上这么一位主子,也是辛苦得很。 “如今我们回去,小妹只能帮忙治疗众位姨娘,但想扳倒刘氏,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姚诗曼想起季婉秋交给自己的墨玉,眼下也只有上那里碰一碰运气了。 “小妹不会是想去报官吧,爹爹向来注重颜面,若是府中之事被外人知晓……” 姚诗曼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这也想得出来,若是报官,抓谁都不一定呢! “去缀云轩。” 姚允燮自然是不知道这种玉器铺子的,但自己脑子不如小妹好使,只是问道,“缀云轩在哪,小妹指指路。” 姚诗曼凭借记忆指了路,两人很快便到达了曲安坊北街的一个不起眼的铺子前。 相比其他的首饰铺,这个缀云轩也显得太寒酸了一些。 第25章 相逢即是有缘 “大哥就在门外等我,若是我一盏茶还未出来,你便进来寻。” 姚允燮不知她的目的,但还是点头应允,“有情况你便大叫一声。” 姚诗曼抬头看了看门口昏暗的灯笼,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不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小店已经打烊了,姑娘明日再来吧。” 姚诗曼赶紧说道,“我有一块上好的墨玉,想要请你们掌柜的鉴赏,时间紧迫,麻烦您通报一下。”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犹豫片刻道,“请跟我来。” 姚诗曼随着男人进了门,边走边观察了起来。 从屋内的陈设看,就是普通的玉器铺子。 男人带她站到柜台前,说道,“在下就是本店的掌柜,还请姑娘出示一下您需要鉴赏的东西。” 姚诗曼没有犹豫,直接从脖颈之间拿出她戴着那块墨玉。 “就是这个。” 从掌柜看到墨玉的一瞬间,他就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一脸紧张地说道,“抱歉,姑娘能否取下来,在下需要仔细地瞧瞧。” 姚诗曼取下墨玉,交给了他。 从掌柜的眼神她就可以看出,这个玉可以派上用场! 掌柜的接过玉,开始正反翻看,直到看到玉背面的刻字,又不可思议地抬头瞅了姚诗曼一眼。 “怎么样?” 姚诗曼实在是不想再墨迹下去了,其他姨娘还好说,若是庄姨娘一尸两命,那姚晟可能真的会活剐了自己! 掌柜的缓缓摇了摇头,把东西还给了姚诗曼。 “怎么了?不能用?” 不会啊,刚才他那个眼神分明是有戏! 姚诗曼不死心,“要不您再看看?” 掌柜的依旧是摇头,“姑娘,您这玉是好玉,您收好。” 姚诗曼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垂手准备走,结果掌柜的又开口道,“相逢即是有缘,若是姑娘遇到了难处,不妨说出来看看。” 麻蛋! 姚诗曼忍不住心里爆了一句粗,早点说不好吗?非要这么弯弯绕绕的,整得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收起情绪,姚诗曼说道,“是遇到了难处,我想要掌柜的帮忙调查一个人,以及关于这个人的某些事情,不知能否做到。” 掌柜的收起了方才的惊慌,得意洋洋地显摆道,“若姑娘要查的人是京城的,我这铺子明早就能给姑娘回信,若是异乡,十日之内也能办妥。” 这效率可以啊,放在现代那也是神速了! 姚诗曼赶紧说道,“这人就是京城的,若是你们查到了,我无法出门,回信如何能送到我手上?” 掌柜的回她,“姑娘放心,自有人会将回信送到姑娘手上。” 姚诗曼安下心来,把要调查的事简单和他说了。 …… 姚允燮在门口等得着急了,刚准备上前砸门,姚诗曼走了出来。 “事情办好了?” “嗯,走吧。” 两人又是一阵飞驰,迅速地奔向侯府。 —— 姚晟带人在侯府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姚诗曼的影子,这才秘密派人在城内搜索。 姚诗曼兄妹二人在侯府附近落了地,搜索的人立即发现了他们。 “大公子,小的奉命带二姑娘回去,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姚诗曼侧头看向姚允燮,此时他的手已经握在了佩剑上,而脸上则是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大哥,我们本就是要回去的,放轻松……” 姚诗曼说完,拍了拍他握剑的手。 若是现在动起手来,回去之后只会更加说不清。 姚允燮看着她亲昵的动作,心里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自从他远行回来,小妹一直对自己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再也不似以前那般亲近。 姚允燮回握了她的手,收起了戒备,但心中暗暗发誓,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对小妹不利! 姚诗曼看向为首的人,冷声道,“走吧。” 走吧? 那人突然傻眼,大公子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若是真动起手来,他都做好被大公子砍死的准备了,这就没事了? 姚诗曼不满地问道,“怎么?非要跟你们打一场才能回去吗?懂事点的就让开!” 那人闻言,几分狐疑又几分庆幸地闪开了身子。 姚诗曼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姚允燮则护卫在一旁,其他的人整整齐齐地跟在后面。 那架势,非但不像是被捉拿的,倒像是侯家的嫡小姐要带人去收拾谁…… —— 顷阳候府。 姚诗曼刚踏进侯府大门,就看见姚晟垂着头坐在前院,颇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 姚诗曼还没来得及开口,姚晟听到了动静,抬眼看向她。 “你个孽女!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姚晟举着巴掌就冲了过来。 姚诗曼刚准备躲,一个伟岸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姚允燮。 他一把擒住姚晟的手,语气郑重,“爹,不是小妹做的,她——” 啪—— 姚晟举起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姚允燮的脸上。 “连你也要忤逆我!?好哇,好得很!” 说着,他从一旁的护卫身上抽出佩剑,抬手就朝着姚允燮刺了过来。 姚诗曼大惊失色,慌忙去上去想推开他,结果姚允燮只是晃了晃身子,并没有移动半步。 眼见他没有躲,姚晟收了几分力道,剑只刺入了一厘多便停下了。 “好本事啊?别以为你这样卖惨我就会心软!我告诉你,今日谁也救不了她!把二姑娘给我拿下!” 姚允燮单手抽出长剑,大吼一声,“谁敢!” 正要上前动手的护卫们一件这架势,也不敢动了。 一边是侯爷,一边是侯府大公子,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大哥,你就别逞能了,快,服下这颗止血丹。” 姚诗曼皱着眉喂他吃下药丸,又对着姚晟说道,“我既然敢回来,就证明这事不是我做的,不过估计你也不信,可你此刻杀了我也于事无补,若是想挽回,你就告诉我庄姨娘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提庄姨娘!” 姚晟双眼充血,似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徐太医都束手无策,她们母子俩就要死在你的手上!” 第26章 眼盲心瞎顷阳候 姚诗曼心念一动,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个徐太医就是当年姚晟请来给季婉秋瞧病的那位。 “这位徐太医瞧不好娘亲的病,而我却可以,程太医身为太医院院判,医术自然在徐太医之上,而程太医不敢诊治杨大人,却被我治好了,你确定我救不了庄姨娘?” 姚晟被说得一愣,不过转瞬又反应过来。 “你休要再巧舌蛊惑!她们就是因为你弄的什么药茶才遭此横祸的,你会这么好心救人?” 姚诗曼检查了姚允燮的伤口,不疾不徐地走上前一步,“左右如今没人能救,反正我也跑不了,若是我说了大话,你再处置我也不迟。” 姚晟被她说得有些心动,摸着胡须来回踱步。 姚诗曼又补充道,“爹爹,您可想好了,女儿说句不好听的,您这些年来一直再没有子嗣,庄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可能是您最后一位孩子了,作为父亲,您真的不为他再争取一线生机吗?” 姚晟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本侯可以让你去试试,但你别想再搞什么花样。” 他又对着手下的人说道,“所有人,跟她一起过去,围住庄姨娘的院子,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是!” …… 一行人到了地方,护卫们把院子团团围住,姚允燮送了姚诗曼进了房门,便盘腿坐在门口,闭目不语。 姚晟在他跟前晃了几下,忍不住开口道,“是你把你妹妹弄出去的?” 姚允燮不作声也不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是小妹救人失败,他拼着大逆不道的罪名,也要把小妹安全地送出去! 姚晟见他不理自己,一甩衣袖咒骂道,“季婉秋这个贱妇真是教得好啊,一个个都没把本侯放在眼里!” 听到这,姚允燮忍不住抬眼呛声,“娘亲教得很好,至少我们能明辨是非。”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本侯眼盲心瞎喽?” “您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若是小妹有意毒害众姨娘,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就算是小妹无意配错了药茶,她人已经出了府,又何必巴巴地回来,让您羞辱折腾!” “那是因为她无处可去!她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出了侯府又能做什么?” 姚允燮挑眉看他,语气嘲讽,“小妹能做的事情多得很,只是您根本就不了解,离了侯府,她必定比如今过得快活!” 他想起岚王曾经的提议,若是今日过不了这一关,他决定把小妹送到岚王府上。 岚王宽厚,定不会让小妹受委屈! “看样子,你们对侯府很是不满意啊?”姚晟冷哼一声,“即便如此,你们既生在我侯家,死,也要给我死在侯府里!” 两人正争执不休时,房门打开,徐太医被踢了出来。 姚晟顿时怒意冲天,刚想上前收拾姚诗曼,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徐太医守在这也没用,若是还有几分本事,那就去把其他姨娘的病瞧了!” 姚诗曼的声音传来,姚晟气得浑身直抖,“是谁教你的规矩!徐太医也是朝廷的官员,你——” “爹爹莫再出声,您打扰我救人了!庄姨娘和孩子都能保住!” 此言一出,徐太医立即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下官真的尽力了……” 他哪里是尽力了,只是被人吩咐,耗到人没气了就行,他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姚晟睨着地上的人,嘴角直抽抽,但碍于面子还是客气道,“小女仗着学过几年医术,性子又傲气得很,让徐大人受惊了。” “不敢不敢……” 姚晟不再说话,徐太医也没有走,他来侯府没多久就已经把其他姨娘的药开了,此刻估计都好得差不多了。 …… 姚诗曼把徐太医赶出去之后,先给庄姨娘服下了强心润肺的药水,试着唤醒她。 庄姨娘缓过劲来,看到眼前的人,顿时血气翻涌,伸手就拉住姚诗曼的衣领。 “姚诗曼!你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的孩儿……” 姚诗曼没有躲开,只是勉强地说道,“害你的另有其人,现在我是来帮你的,你的孩子也能顺利生产,你先别激动……” 庄姨娘立即安静了下来,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 “此言当真?可孩子还未足月……” 姚诗曼一边在袖子里悄摸地运出药品,一边给她解释道,“没事的,就算提早出生,只要照顾得当,依旧能活下来,你要坚强一些,若是没了娘亲的照料,孩子才是真的保不住……” “好好……”庄姨娘连连点头,“我听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能保住孩子……” 见她配合,姚诗曼放下心来。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读取了任务的细节,这也是她敢和姚晟夸下海口的原因。 庄姨娘只是服用了导致胃痉挛的马萱草,估计其他姨娘也是一样。 她猜想刘氏是为了做一个假象,那就是大家都是因为她的药茶才腹痛的,所以这才没有单独给庄姨娘下别的猛药。 也正因为如此,姚诗曼才有机会可以翻盘。 但如今胎气已动,孩子再不拿出来,只怕最后也会变成一个死胎! 姚诗曼给庄姨娘服下了催产的药物,开始给她讲注意事项。 “你的孩子还未足月,这个药会让你提前分娩,所以一会儿……会很疼。” 庄姨娘目光坚定,“我能忍住!” “嗯,还有一点要跟你说的是……若是这次伤到胞宫,以后受孕的几率会很小。” 庄姨娘对她惨然一笑,“你能跟我说这些,我相信不是你害的我,何况侯府这么多姨娘都没有孩子,我能有幸保住这一个,已经别无所求了……” 姚诗曼握紧她的手,推心置腹道,“实不相瞒,我怀疑是刘姨娘搞的鬼,若你能平安生产,一定保证不让她靠近你和孩子,能做到吗?” “什么?”庄姨娘一脸不可思议道,“她不是也被你……也中毒了么?” “障眼法而已,若是所有人都中毒,她却没事,会是什么结果?” “可如今只有大娘子未中毒……” 姚诗曼明白,在外人看来,季婉秋完好无损,姚诗曼害人潜逃,若是她在柴房被抓住,更是名节也丢了…… 那她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 “我不需要你指证她,你只需要一口咬定是喝了我的药茶才中毒就行。” 第27章 随身工具包 “这,这是为何啊?” 庄姨娘被她整蒙圈了,“你不替自己洗白,还要把脏事往自己身上揽?” 姚诗曼无奈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我没有证据,只好先认怂,这样才能让她以为奸计得逞,才让我有机会再打翻身仗。” 说到这,姚诗曼又问道,“你从汀兰苑回来之后有何异常?可知自己如何中的毒?可曾进食?” 庄姨娘想了想,说道,“倒是未曾有异常之处,也未曾进食……不过,回来之后我小憩了一会,因为最近有些贪凉,空口喝了些白水,约摸半个时辰后,开始腹痛。” 水有问题! 姚诗曼赶紧问道,“那水呢?可还有剩?” 庄姨娘摇了摇头,“因为疼痛难忍,桌上的茶水被我打翻了。” “……” 证据又没了。 她现在抽不开身,估计其他姨娘那边也早就处理了。 看来,只有等缀云轩那边的消息,再从长计议。 “二姑娘……孩子,孩子好像有反应了!” 姚诗曼闻言也紧张起来,“别慌,这才刚开始,你要保存体力,一会我让你使劲你再用力!” …… 姚晟在门外听到庄姨娘的哭喊声,心急如焚,但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只好在外大声喊。 “孽女!她们母子若是有事,我要你陪葬!” 姚诗曼忙得满头大汗,根本没空搭理他,只是有节奏地指挥着。 “再加把劲,已经能看到头了!” “我不行了,我……” “你可以的!只要头出来孩子就有救了!” “……” 终于,房间内传来一阵小猫似的叫声,孩子平安生出来了! 姚晟在外也听到了,惊喜交加的他使劲地拍了拍姚允燮的肩膀,“生了!哈哈,我又有儿子了!哈哈哈!” 姚允燮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的亲人,他也打心眼里高兴。 “爹这会儿相信小妹不是下毒之人了吗?” 姚晟的笑容逐渐消失,半晌回他道,“就算她不是蓄意谋害,也是失手伤人,本侯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他一心认定除了她之外不会有别人,姚诗曼也早就料到这一点,没有证据,那么她就是罪魁祸首! 所以,安顿好庄姨娘和孩子后,姚诗曼主动束手就擒,而姚晟亦没有半分怜惜,直接命人把她关进了柴房里。 姚允燮本想阻拦,可姚诗曼只让他安心养伤,照顾好母亲,日后再寻出路。 —— 折腾了一夜,姚诗曼也困了,虽然柴房让她有些膈应,但抵不住铺天盖地的睡意。 也不知缀云轩的人何时会来,她索性蒙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系统的声音传来。 “叮——完成支线任务二,获得道具——随身工具包,请选择样式。” 姚诗曼顿时来了精神,奖励终于来了! 之前她救杨士起的那次也是支线任务,虽然没有解锁空间,但读取任务细节这个功能,一定程度上帮助她化解了这次危机。 此刻,她的神识空间里,眼前出现了几个古风样式的包包,姚诗曼一眼就看中了上面绣着竹叶的那个。 大小合适,款式素雅,就是不知道这个包包有什么功能。 “叮——奖励领取成功,请再接再厉。” 待到姚诗曼睁眼时,手里就拿着这个工具包。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各种医疗工具! 听诊器,手术刀,缝合线,纱布,止血钳,消毒液……几乎所有的医疗工具都有! 这包外表看起来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却大得很,就像是蓝胖子的口袋一般。 姚诗曼欣喜地拿出一把手术刀,还没来得及高兴,原本放刀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一把! 无限供应?! 她试着又把手术刀放了回去,合上工具包,再打开,又变成了一把! 她真是爱死这个奖励了! 回想起昨夜给庄姨娘接生时,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她没有办法,拿了一把剪刀给她侧切,又用原来的存货桑白线给她缝合。 这不是要什么就来什么吗? 姚诗曼暗暗思忖着,虽然系统的任务有些坑人,但奖励都是实打实的! 她忍不住举起工具包,“你真是我的小可爱~哈哈哈~” 祁煜风一直在窗外透过缝隙朝里看,姚诗曼正背对着他。 从他的视角来看,姚诗曼突然醒来,低头鼓捣着什么,又突然举起了一个包包,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又突然大笑起来…… 这是在说梦话?还是受了刺激,疯了? 那个包包是从哪冒出来的?她身上似乎并没有可以藏包的地方啊? 他还没想通,突然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而且,功夫不差。 祁煜风立即往角落一闪,隐去气息。 来人靠近,停留在了方才祁煜风站的位置。 那人轻敲了两下后窗,小声道,“姑娘,您的回信。” 姚诗曼立即起身走到后窗的另一侧,“多谢。”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去掉了后窗的封口,丢进了一个卷轴,又原封不动地把窗子封上了。 待到那人走后,祁煜风脸上又浮现了平日的笑意。 这才对嘛,如果她没有后手,就这样被关起来,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 不过,这位送信的人是谁,必须要调查一番…… 他正准备离去时,年肃祺带着两名暗卫前来。 “王爷,穆良山训练的暗卫已经分批赶回,这二位现在就能顶替您。” 祁煜风嘴角一抽,“你以为本王是因为人手不够才亲自来的吗?!” 年肃祺面不改色道,老实答道,“是。” “……” 有时候,年肃祺的嘴巴比程颢还气人! 祁煜风懒得跟他掰扯,拎起折扇往后挥了挥便飞驰而去。 —— 岚王府。 祁煜风准备回清离殿补个觉,却在游廊上遇到风风火火冲过来的程颢。 “王爷,您猜猜谁来了?!” 程颢古灵精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等着祁煜风猜。 “少卖关子,直接说。” 见他不猜程颢也兴致不减,“您去清离殿看看就知道,绝对是惊喜~” 祁煜风突然不悦,“不是说过了,来客带到平沭楼。” 清离殿是祁煜风的寝殿,他从不允许外人进去,府中的下人没有传召也不得擅入。 “嘿嘿,这位可不是外人,那是……” 第28章 接见贵客 祁煜风挑眉看他一眼,也不再问,径直去了清离殿。 刚进垂花门,祁煜风就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她安静地坐着,纤纤秀丽的长发垂在耳后。 “依女?” 听到人声,旁边的女使将轮椅转动,坐着的少女露出正脸。 美目莹然,朱唇玉面。 “风哥。” 软糯的声音,让人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祁煜风对程颢的不满瞬间消散,她的确不是外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亭叶山好好调养?” 依女歪着头,巧笑嫣然,“风哥不欢迎我吗?” 祁煜风上前几步,半蹲着身子与她平视,言语中竟有着几分柔情。 “当然欢迎,只不过你的身子尚未好全,不宜劳碌奔波。” 依女轻抚着自己的双腿,凄然一笑,“老医仙都说了,今生恐怕都无法行走,再呆在亭叶山也无济于事……” 祁煜风的眼神也黯然起来,“都是我不好,若是那日多带几个护卫……” 他重伤那天,本是同久别重逢的依女出城游玩,谁知遇到贼人刺杀,依女为他挡住一掌,人飞出去后却伤到了脊椎。 “风哥别这么说,要怪也怪依女自己,偷偷来寻你,任性地要你带我出城,又不让护卫跟随……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她眼眶开始泛红,却倔强地抿着唇,让人忍不住心疼。 祁煜风暗自握紧双拳,低头道,“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揪出来,让他跪在你面前认错!” —— 顷阳候府,柴房。 姚诗曼收到了缀云轩的卷轴后,一直在惊异里面的内容。 她拜托缀云轩调查的人就是刘氏,而且特别强调了,要查刘氏是否与太医院的人有关联。 从季婉秋中毒,到各位姨娘没有子嗣,再到她们中毒,姚诗曼十分肯定,刘氏背后有有指导用毒的人。 而调查的结果是,来瞧病的徐太医,与刘氏嫁进侯府之前就是相识。 并且在她进侯府之后,两人居然经常在外苟合! 而且,刘氏的两个孩子竟是徐太医的…… 这个事情太大了,姚诗曼十分清楚,这可能是她彻底解决刘氏的王牌! 不过,这个缀云轩,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连孩子是谁的都能知道? …… 被关了七日之后,姚诗曼终于被放了出来。 她本想想去看看姚允燮和季婉秋的状态,再与他们好好盘算一番,结果姚晟身边传信的人先找到了她。 “二姑娘,侯爷吩咐您梳洗打扮一番,午时将有贵客上门,二姑娘需要陪同侯爷一起去见。” 贵客? 姚诗曼心里没底,但嘴上仍是答应着,“知道了,你回了爹爹,我稍后便过去。” 回了凝芷轩,姚诗曼先是吃了点东西,再才梳洗打扮起来。 她这个便宜爹最是要脸面,既让她去见贵客,那肯定要打扮得隆重些,免得引起姚晟不满。 照姚晟的脾气,她弄出这么大的事,怒气肯定还没消,只关了她七天她都觉得姚晟是心慈手软了。 姚诗曼上好妆,对着铜镜出神。 原主自然是美的,但她却更喜欢自己原来的眉眼,所以她穿越过来之后,总是把黛眉描得英气一些,再加上她自身的傲然,气质立即就变得不一样了…… 姚诗曼让黛兰寻了一套藕色锦服,穿上后又中和了自身的冷冽,整个人看着十分舒服。 等她收拾好,姚晟的人已经候在院门口了。 “二小姐,您快些吧,瑞王和岳王殿下马上就要过来了!” 瑞王和岳王? 姚诗曼心里顿时了然,难怪姚晟这么好心把她放出来了,原来是她又能派上用场了! 感叹过后,姚诗曼又感到了不对劲。 照理说,岚王上次在府里的表现,应该是拿捏住了杨士起才对,而瑞王又一直瞧不起姚晟,若是没有杨士起牵线,姚晟又如何能请得动瑞王呢? 这杨士起两头倒?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应该想的事情,看这情况,姚晟是打算把她推出去做王妃了。 想到这,姚诗曼对黛兰说了一句,“让外面的人再等等,就说我正在上妆。” 黛兰疑惑,姑娘不是上好了么? 姚诗曼催促道,“快去。” “是。” 黛兰转身出去传话,回来时,看到姚诗曼,傻了眼。 “姑娘……你怎么把妆都擦了,这,这锦服怎么也脱了?” “你再去给我找一件深灰色的衣裳。” 见姑娘不解释,黛兰也不好多问,又抓着脑袋出去了。 而此时,祁煜风的一名暗卫跃出了侯府。 …… 午时,瑞王和岳王如约而来,姚晟早就在门口迎接。 “下官恭迎瑞王殿下,岳王殿下!” 姚晟点头哈腰地行了个大礼,脸上恭敬和小心翼翼让瑞王十分满意。 “顷阳候也是朝中老臣,亲自出门迎接本王,还是过于隆重了。” 祁炎洛话里虽然客气着,但眼神仍旧闪过一丝不屑。 两人又做作了一番,进了门。 岳王祁焕景一直跟着他没有说话,但一双清亮的眼睛却四处打量着。 三人落座后,刘氏带着姚舒堇前来问安。 这是刘氏吹的枕边风,万一瑞王没有相中二女儿,三女儿也可以来露个脸,说不定就被瑞王看上了。 “这是小女堇儿,今年刚及笄。” 姚舒堇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瑞王殿下,见过岳王殿下。” 清眸远黛,素齿朱唇,气质温婉。 祁炎洛竟看得呆了呆,缓过神来又问姚晟,“这位便是侯府的二姑娘?” 按照杨士起的说法,姚晟是打算把嫡女二姑娘塞给他的,又说这位二姑娘性子尖锐,劝他走个过场,看看就作罢。 姚晟一听,方才还称他“顷阳候”,这会就变成了“侯爷”,这是有戏啊! 连忙说道,“这是三姑娘,瑞王殿下是贵客,下官想着让两个女儿都过来请安才是。” 三姑娘? 祁炎洛顿时有些不悦,杨士起说侯府嫡女只有一位,那这个就是庶女咯? 再看看刘氏,刚才介绍的时候还说是主母,原来竟是个管家的姨娘。 “听闻侯府的二姑娘‘眼明心慧’,‘端庄自持’,本王今日是特地来见见她的,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人?” 这是当初姚晟向杨士起推荐姚诗曼的原话,他当然明白瑞王这是有些生气了。 他对姚舒堇说道,“赶紧去看看你二姐姐为何还不来。”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了一个灰不溜秋的身影。 “臣女来迟,还望两位王爷恕罪!” 第29章 恭喜三妹妹 姚舒堇还未来得及起身,转头就看到了姚诗曼。 她穿着深灰色铺针直裰,下身是瑞草曳地裙,看起来样式端庄,但这个配色却太过老气。 再看她的妆容,两条眉毛居然有点一高一低,腮红倒是红润,但配上嘴巴上的死亡芭比粉,那就“美不胜收”了…… “噗——” 岳王祁焕景最终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这位妹妹太美了!” 姚诗曼冲他甜甜一笑,“岳王殿下过奖了~” 原主的记忆里,瑞王祁炎洛是元武帝的二儿子,深受老皇帝喜爱,而岳王祁焕景则是老七,几年前大病一场后,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她一看这场景,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一副被点了定身穴的样子,那这位不顾场面的,必然就是岳王了。 祁炎洛眉梢抖了抖,咬着牙问姚晟,“这位就是侯府二姑娘?” 姚晟连忙答道,“正是正是……你——你怎么来这么晚,瑞王殿下都等了好久了!还不赶紧过来问安?” 他本来想问姚诗曼为何要如此打扮,但这情景他也问不出口。 刘氏看她那副样子,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这姚诗曼真是蠢! 自己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让侯爷答应带自己的女儿出来见瑞王,她倒好,本来是推举她做瑞王妃,竟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看样子,这姚诗曼还惦记着那位年将军呢。 可惦记又有什么用,人家可是世家第一公子,又是年国公唯一的儿子,能瞧得上她么? …… “是臣女失礼了,再次向瑞王殿下,岳王殿下请罪。” 姚诗曼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祁炎洛睨了她一眼,开口道,“免礼吧。” 他不傻,这位二姑娘虽然打扮得浮夸了点,但五官摆在那里,丑不到哪去。 可她明知自己今日要来,却故意扮丑,这不明摆着就是不想做瑞王妃吗? 他屈尊降贵过来,却被人瞧不上,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姚晟自然也猜到了姚诗曼的心思,但好形象已经丢了,怕是也不好挽回,不如把三女儿推出去,就算做个侧妃也行啊! 姚晟对着姚诗曼说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坐过去吧!” 他眼神扫了扫岳王旁边的位子,示意她过去。 姚诗曼明白,他这是放弃自己了,也松了口气,轻移莲步到岳王旁边坐下了。 姚晟又转头安排姚舒堇,“堇儿你也坐吧。” 姚晟眼神示意她坐到瑞王旁边,姚舒堇照做,还替瑞王添了添茶。 “王爷请用茶。” 瑞王余光打探着她,动作优雅,言语温存,长相也是极好,就是身份太低了…… 不过,做个妾室倒是不委屈她。 和姚晟又客套了一番后,祁炎洛开始进入正题。 “三姑娘端庄惠淑,日后定是一位贤妻啊!” 祁炎洛说完瞟了姚晟一眼,姚晟立即答道,“能得到王爷的赞许,小女已是三生有幸,若王爷不嫌弃,下官现在就替她做主,让她去王府伺候王爷!” “唉,只可惜本王的王妃和侧妃,都要母后做主才能定下,不过纳妾的事本王倒是可以自行定夺,就是怕委屈了三姑娘。” 刘氏一听,立即脸就黑了,暗地里偷摸拽了一下姚晟的袖子。 就算自己的女儿是庶出,那也不至于去给人当小妾吧?! 姚晟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他就两个女儿,老二故意扮丑,怕是攀不上瑞王的高枝了,老三若是只做个妾,怕是也难出头。 “这个……” 姚晟还没来得及拒绝,姚舒堇却突然开口,“能伺候王爷已然是福分,怎会有委屈一说?” 说完对着瑞王掩面娇羞一笑,那姿态,是个男人都会悦然心动。 姚诗曼原本在和岳王小声谈笑,但瑞王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也听着。 刚开始她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只要自己不嫁过去,姚舒堇嫁不嫁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但姚舒堇的态度让她心中警铃大响,这个平时一副老好人姿态的三妹妹,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姚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的两个女儿可真能藏啊! “堇儿,爹爹一直如何待你你是知晓的,我侯府虽大,但儿女不多,爹爹还是希望你日后能过得舒心……” 祁炎洛见姚晟是想拒绝的意思,又补充道,“本王府中妾室虽多,但妃位一直未有人,一来是母后把关把得紧,二来嘛,也是没有像三姑娘这么体贴的,若是今后母后见了三姑娘,定然也是喜欢得紧。” 这话意思很明确,姚舒堇进了瑞王府是极有可能被抬身份的,但这也是说不准的事,姚晟还没有蠢到相信他画的这个大饼的地步。 “王爷中意小女,本是她的福分,但……” 姚晟话没说完,姚舒堇再一次打断了他,“若是能日日得见王爷的神采,哪怕在瑞王府只做个女使,女儿也欣然向往之。” “……” 姚诗曼瞟了一眼姚晟的脸色,只怕他此刻的母语就是无语了吧! 好不容易巴结来的贵客,一个女儿瞧不上他,一个女儿宁愿做女使也要往里钻! 祁炎洛倒是很满意姚舒堇的谦卑之态,他可是瑞王!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 只要能进了瑞王府,就算是个妾室,那将来也是后宫嫔妃,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愿意呢? 想到这,他忍不住得意地看了姚诗曼一眼,可姚诗曼此刻竟和祁焕景笑得正开心,根本不知道他在看自己! 祁炎洛使劲地咬了咬后槽牙,故意大声说道,“三姑娘如此善解人意,本王自是不能辜负了她,今日本王就进宫禀明母后,娶三姑娘为侧妃!” 此言一出,刘氏和姚晟立即来了个大变脸,原来耷拉着的眼皮恨不得掀到天上! “小女能得王爷青睐,真是姚家的荣幸!下官替小女谢过王爷!” 姚晟连连感谢,刘氏在一旁也激动得无以复加。 可祁炎洛此时却皱眉盯着姚诗曼,就不相信这会她还能坐得住! 果然,姚诗曼起身了。 她凄然一笑,朝着姚晟和祁炎洛行了一礼,“恭喜爹爹,恭喜瑞王殿下,也……恭喜三妹妹……” 嘴上说着恭喜,眼神却藏不住哀怨。 第30章 真喜欢二妹妹 她这个表情来得突然,刘氏和姚晟以为她是后悔了,嫉妒了,而祁炎洛则以为,她是被逼的。 应该是姚晟宠妾灭妻,她这个嫡小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地位。 不然,像他这样尊贵的人到访,为何姚晟却不带正妻过来,又为何让他的庶女坐在自己旁边呢? 想来这位二姑娘可能不是故意扮丑,而是刘氏逼迫,怕她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头! 这样才解释得通啊! 自我安慰了一番,祁炎洛心里也舒坦了,进宫是不可能进宫的,到时就说母后不同意,他姚家爱嫁不嫁! “二妹妹不开心了?是不是三妹妹走了,你孤单了?” 祁焕景突然戳穿的一句,让在场的热闹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姚诗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一愣,又附和道,“是啊,妹妹若是嫁人,我连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 说着还走上前拉住了姚舒堇的手,一脸的不舍。 他们哪里知道,姚诗曼一直暗中观察着瑞王的脸色,说到侧妃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她暗自揣摩着瑞王的心思,要是他觉得自己是瞧不上他才打扮成这样,指不定又要弄什么幺蛾子,于是急中生智,这才有了刚才那个眼神。 “二姑娘将来也是要嫁人的,总归是要习惯。” 见到祁炎洛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竟然还劝慰了自己两句,姚诗曼暗自窃喜,看来是赌对了,这个瑞王还不算蠢…… “王爷说得是。” 姚诗曼行了一礼,又回到原来的位子。 祁焕景乐呵呵地说道,“要不二妹妹嫁给我吧?我们投缘,我保证!只要二妹妹一人!” ? 姚诗曼怔怔地看着他,“殿,殿下,您说什么?” 祁炎洛赶紧拦住他的话,“七弟,不可胡闹!” 谁都知道,七皇子和四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七皇子虽然痴痴傻傻,但四皇子却手握兵权,而四皇子又对这个弟弟爱护有加。 祁炎洛愿意成天带着他到处晃,无非是做给老四看的,而且老四只愿带兵打仗,对做太子却没有半点兴趣。 若是能讨到老四的支持,那登上皇位也指日可待! 所以,老七的王妃,必须是祁炎洛自己的人。 “二哥,我真喜欢二妹妹……” 祁焕景瘪着嘴巴,一副没讨到糖吃反被责怪的小孩儿模样。 祁炎洛叹气道,“你的婚事也需要母后同意才行,知道吗?” —— 岚王府。 暗卫回来禀告情况,没想到姚允燮后一步得到消息,居然先一步到达了王府。 依女和程颢也在,但他还不认识依女,只好隐晦地开口道,“王爷,侯府有情况……” 祁煜风直言,“这位是本王的义妹,但说无妨。” “是。” 依女朝姚允燮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姚允燮俊脸一红,别开目光道,“属下得知瑞王和岳王将要访侯府,小妹又突然被放出,属下估计是爹还想将小妹嫁给瑞王……” 姚允燮一心想辅佐岚王当太子,自然不可能让姚诗曼嫁给岚王最大的敌人。 祁煜风眸光一凛,语气也冰冷了几分,“上次杨士起的事不是你办的吗?” “是!当时他已经答应继续假意替瑞王办事,暗地里将会把瑞王的举动报告过来。” 程颢忍不住开口道,“这杨士起胆子也太大了!帮瑞王牵线不说,居然也不派人知会一声!” 祁煜风思量片刻,吩咐姚允燮,“你去尚书府再敲打一下杨士起,问清楚瑞王的态度。” 他觉得有些蹊跷,杨士起明明知晓自己手握他的把柄,不可能还会跟他对着干,那就极有可能是瑞王的心思。 “那侯府那边……” “本王自有安排,你去便是。” “是。” 姚允燮走后,祁煜风又对程颢说道,“你陪本王去一趟。” 程颢扑闪着大眼睛,疑惑道,“去哪?” “自然是去侯府了,万一那个死丫头临时倒戈,将本王暴露,以后咱们就被动了。” 程颢看着他阴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过他还是勉强说道,“王爷,您是不是忘记了,瑞王最喜欢温婉听话的姑娘,那二姑娘怕是对不上他的胃口,况且,瑞王一直瞧不起顷阳候,根本不可能让他的女儿做王妃,您……好似有些太心急了……” “本王心急了么?” 祁煜风看似在问程颢,也似在问自己。 程颢说的不无道理,若是自己贸然前去,可能更会引起瑞王的怀疑…… “风哥口中的这位……丫头,很重要吗?” 依女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插话,但风哥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安。 除了上次两人遇刺时,她从未见过风哥如此可怕的眼神。 祁煜风走到她身边,恢复了笑容,柔声道,“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些本事而已,坏事的话,除掉也无妨。” 依女知道他的野心,也知道这夺嫡之路免不了血泪,但还是劝道,“风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依女希望祁国的下一任君王,是宽厚爱人的君王。” 祁煜风笑得灿然,“你最是良善不过了。” 程颢立即附和道,“对对!依女姐姐说得太对了!” 祁煜风瞥了他一眼,“知道你惦记着二姑娘,但人家的心思可不在你这里。” 程颢激动的情绪立即垮了下来,扯着嘴角嘀咕道,“此刻不在,不代表以后不在,就算以后也不在,那也无妨,只要二姑娘能得遇良人,我将在身后默默为她祈福……” 说着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抬头望天。 依女见状,也笑出了声。 由于场面太过温馨,从侯府过来的暗卫也不知该不该打扰,只好假意地咳嗽了一声,证明他还在。 祁煜风闻声转头,对他说道,“你先回去继续观察,让留守的人再来禀报。” “是。” …… 三人继续悠闲地谈笑,但祁煜风却始终不在状态,直到另一位侯府的暗卫前来汇报。 “情况如何?” 暗卫说到瑞王答应了娶姚舒堇为侧妃,祁煜风心中已了然,瑞王并不打算和侯府牵扯过深。 他又想到姚诗曼故意扮丑,嘴角忍不住浮现了笑意。 “算她识相,既然如此,那就先留着她的小命。” 暗卫继续补充道,“可岳王开口要娶二姑娘为王妃。” “……什么?!” 第31章 好像没气了 祁煜风立即变脸,他自然知道祁炎洛亲近祁焕景的缘由,他的计划里,拉拢祁焕景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 “二姑娘可答应了?” “倒是没答应,但也没拒绝,顷阳候试图说服瑞王同意,瑞王正在犹豫。” 祁煜风顿觉不妙,他必须要出面阻止,万一二人商量好了,到时,姚诗曼到底会不会帮自己,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阿颢,带上你的家伙什,咱们去会一会本王的二哥。” 程颢会意,除了祁煜风考虑的原因,他更不想姚诗曼嫁给一个傻子! 他当即起身去了药房,什么毒药迷药的,净找猛的挑,等他出来时,祁煜风盯着他那鼓鼓囊囊的一包傻了眼。 “王爷,咱赶紧过去吧!” 祁煜风回了神,抽出折扇使劲敲了他几下。 “你背这么多去做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去下毒的吗?” 程颢挠了挠头,“一时激动了……” “带上清身丹,一颗就够了。” “噢。” —— 顷阳候府。 姚晟留瑞王和岳王用晚膳,此刻姚诗曼带着岳王在院子里玩耍,而其他人则仍旧在堂屋商量岳王的婚事。 “王爷,曼儿今日恐怕是听说您要来,有些慌乱才……她平日不是这样的,您应该也听杨大人说了,小女医术尚可,胆大心细……” 姚晟极力地推荐着自己的二女儿,丝毫不考虑岳王是个傻子的问题。 祁炎洛更加确信了,这个嫡女当真是爹不疼妈不爱。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只希望这个傻弟弟的王妃一定要能拿捏得住! “七弟的情况侯爷也清楚,他自己,包括本王,都是做不了主的,七弟的生母瑜贵妃和四弟,也都会把关。” 这虽是推脱之词,但一定程度上也是实话,姚晟深知这一点。 “王爷您看,”姚晟指着院中玩耍的二人道,“您可曾见过哪家的姑娘能与岳王如此近亲?这般场景,恐瑜贵妃,甚至皇后娘娘都要为之动容啊……” “这……” 确实,祁炎洛也曾挑选过自己的人塞给老七,但老七都不喜欢,能和这位二姑娘亲近,他倒是也挺意外。 “您再想想,堇儿嫁进瑞王府,那我们整个姚家定然都是以王爷马首是瞻的,王爷与岳王亲近,曼儿与岳王成亲,咱们可就是亲上加亲了啊……” 祁炎洛明白,姚晟的意思是,这个二女儿也能为他所用,可这个嫡女混得如此差劲,能让老七说动老四帮自己吗? 况且,杨士起可是说过,这个嫡女性子尖锐,但他自己看起来又不是这么回事。 “嗯……这样吧,回头本王让七弟经常往侯府走动,或者约二姑娘出去转转,两人相互了解了解,若是二姑娘也有意,本王便进宫向母后进言,你看如何?” 这样一来,他也有机会再观察一下姚诗曼,他必须要确认,她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推荐。 姚晟一听,忙不迭地答应,“甚好甚好!这样下官的两个女儿都有着落了,今后我侯府上下,定为瑞王殿下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侯爷言重了,这事成不成还不一定,还是不要言之过早啊……” 刘氏立在一旁不敢插话,她心里纵然不爽姚诗曼可以做王妃,但那岳王毕竟是个傻的,这么想想,心里也平衡了一点。 …… 姚诗曼与祁焕景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听到姚晟表忠心的声音,还是有些担心的。 虽说嫁给这个傻小子能做个舒服的王妃,但岚王那边呢? 姚允燮还在他手下办事,再加上瑞王和岳王的关系,这恐怕是不好收场啊…… “二妹妹,你在想什么?” 祁焕景见她心不在焉,蹲着步子移到她面前,两人头都快碰到一起了。 姚诗曼愣了愣,感受到他的气息,突然神情紧张。 “王爷,你……是不是有肺疾?” 祁焕景惊喜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嘘——小声一点……你好好给我说说,你怎么病的?我能帮你治好。” 她深知皇宫里的勾心斗角,只要是有病,大半都是被人害的。 祁焕景立即压低了声音,还往四周瞅了瞅,道,“五年前我热得厉害,就……就病了。” 热得厉害? 然后脑子坏了? 那就是高烧不退,伤到了中枢神经,又引起了肺炎,但没有进行及时有效的治疗…… 但他可是皇子啊,就算是高烧也不可能拖成慢性肺炎,那太医院的人都是吃屎的嘛? “二妹妹,怎么又不说话了?” 祁焕景又往前凑,用额头顶了顶姚诗曼的脑袋。 姚诗曼一个没站稳就向后仰去,摔倒之前下意识胡乱抓了几下,直接抓到了祁焕景的衣领! 两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双双摔倒…… “哎哟——疼死我了!” 祁焕景大叫一声,匿在角落的祁煜风,立即在堂屋的人赶出来之前拉开了二人。 “这不是七弟吗?你怎么会在侯府啊?” 祁煜风扶着祁焕景,还帮他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正好姚晟和瑞王也走了出来。 “老五?” 祁炎洛先是惊讶,而后眉头一皱,“你怎么会来?” 这个五弟向来是不与重臣来往的,他突然出现在此,还一脸亲切地拉着老七,不得不让他有所防备。 “二哥,”祁煜风对他简单行礼,解释道,“我与侯府大公子在外相识,一见如故,回城之后也常常一起赏花品茶,今日我闲来无事,又来寻他来了。” 说完,祁煜风又看向姚晟,“允燮可在府中?” 姚晟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答道,“小儿前几日病了,这会应该正在休养,岚王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免得过了病气给您……” 姚晟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又怕岚王和瑞王说起淑东的事,又怕他知道自己刺伤大儿子的事。 总归是家丑,这让两位王爷怎么看他,怎么看他的女儿? “病了?什么病?二姑娘不能瞧么?” 说着看向地上躺着的姚诗曼,“二姑娘……怎么还躺着呢?不会是摔到头了吧?” 众人这才想起来,刚才是听到叫声才赶出来的。 “阿颢,你快看看,二姑娘怎么了?” 程颢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半晌,他一脸惊恐地抬头道,“二姑娘……好像没气了……” 第32章 王爷不太高兴 众人一片惊愕。 “你胡说什么!!” 姚晟最先缓过来,下了台阶就来探姚诗曼的鼻息。 “……” 真没气了…… 姚晟一下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 他接受不了! 刚刚他还在为两个女儿的亲事而高兴,这会儿突然人就没了?? 这么多年的卑躬屈膝,眼看就要能挺直腰杆了,老天突然给他开了个玩笑?? 脑中一阵轰鸣,姚晟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啊——侯爷,侯爷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刘氏哭着跑了下来,她都还来不及高兴姚诗曼的死,结果自己的顶梁柱不行了…… 瑞王冷眼看着这一切,眉头越皱越深。 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来看看侯府的姑娘到底是何姿色,可好端端地居然出了人命! 来不及想什么法子,正好老五来了,就让他善后吧! “二姑娘不慎摔倒毙命,顷阳候爱女心切,急火攻心,五弟,你速去请大夫瞧瞧吧!本王还有些要事,这里交给你,可以吧?” 他话里没有把老七带上,这也是说给侯府的人听的,让他们自己认栽,不要赖到岳王身上。 “啊?”祁煜风为难地答道,“二哥,我也不擅长处理后事啊……” 祁焕景看他们有的哭喊,有的一脸凝重,有点弄不清楚状况,于是拉着程颢问道,“小哥,他们怎么了,二妹妹怎么了?” 程颢呆呆地看向他,嘴唇颤抖着说道,“她,死了……二姑娘死了……” “死了?!”祁焕景立即冲过去,扑到姚诗曼身上,也跟着哭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二妹妹给我做王妃,我不要她死!哇哇哇——” 祁煜风连忙去拉他,“七弟,别这样,你看你……把二姑娘的妆都弄花了……” 他看着姚诗曼的妆容,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这女人真干得出来,人家都把自己往美了打扮,就算是为了拒绝瑞王,也不用把自己搞成这样吧!就不能想想其他的法子? 祁炎洛被这哭声吵得心烦,直接走过去,拎起祁焕景的衣领,边拖边说道,“二哥再给你找好的,咱们先回府。” 说着又看向祁煜风,眼神警告他,“若是处理不好,你知道后果。” 他懒得废话了,反正这个老五也没什么本事,好言相劝还不如直接威胁他来得快! 祁煜风连忙低头行礼,“二哥慢走……” 待到二人走后,姚舒堇立即招呼两名小厮过来,“赶紧把爹爹送回房。” 她又看向刘氏道,“娘,您快别哭了,爹爹又不是像姚诗曼一般死了,您赶紧差人请徐太医过来吧。” 小厮把姚晟抬走了,刘氏和姚舒堇也跟了去,院中就只剩下祁煜风,程颢和姚诗曼三人。 祁煜风看着没人管的姚诗曼,心中一酸,想到了自己幼年时的经历。 无论是生在皇家还是生在侯门,没有本事,没有权利,连下人都不会把你当人看! 程颢仍然坐在地上发呆,祁煜风上前一步,抱起姚诗曼后又踹了他一脚。 “别演了,人都走了。” 说着就要往姚诗曼的院子走,可程颢就跟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阿颢?你怎么回事?” 祁煜风感觉到了不对劲,放下姚诗曼又去查看程颢。 “喂——” 祁煜风用力拍了拍他的脸,程颢这才清醒了过来,哭着说道,“真没气了……我,我还没有喂她清身丹……” !!! 祁煜风顿时如遭雷劈! 没有喂清身丹…… 那就不是假死,是真死了? 姚诗曼死了? 他不相信,又去探她的鼻息。 真的没有了…… 祁煜风的身体好像突然空了一下,然后又迅速被各种情绪填满。 他来不及思考那些是什么,只是强行压住情绪,伸手去摸她的脉搏。 若有若无的脉搏,但确实还是有的! 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救命稻草,祁煜风心头狂跳,“有脉搏!快,快抢救一下!” 程颢愣了愣,赶紧又爬过来检查。 “确实有!没死!” 程颢又哭又笑,“太好了……” 祁煜风皱眉冲他吼道,“好什么好,都没气了,赶紧给本王想办法!” “是!” 程颢又是一番检查,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心跳和脉象都很微弱,但确实是有的。 可一直没有呼吸是怎么回事? “我给她度气试试。” 程颢说完,撅起嘴巴就朝姚诗曼的脸凑了上去。 祁煜风眼疾手快,把姚诗曼往怀里一带,“你干什么?人家还是个清白的姑娘!” 程颢无辜地垂着眼睛,“王爷,此时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小命要紧啊!” 祁煜风犹豫再三,咬牙道,“我来。” 你来? 程颢被他说得一愣,震惊和疑惑一起涌上心头,他却不敢问。 祁煜风迅速地将姚诗曼扶坐好,又伸出双掌撑住她的后背,然后将内力缓缓地送入她的身体…… 程颢眨巴着眼睛,原来是来输内力啊!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姚诗曼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又剧烈咳嗽起来。 “活了,活了!” 程颢激动得无以复加,忍不住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二姑娘,你没死!你活过来了~” 祁煜风瞥了他们一眼,迅速站起身。 “你谁啊,放开~!” 姚诗曼还搞不清状况,刚睁眼就被人来了个熊抱。 她使劲推开那人,然后就看到一脸鼻涕眼泪的程颢,和居高临下睨着她的祁煜风。 姚诗曼眨了眨眼睛,“呃……王爷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祁煜风板着脸不说话,只是盯着她那张五彩斑斓的脸出神。 姚诗曼想了想,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瑞王他们走了,才解释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答应做瑞王妃了?放心放心,他看上的是三妹——” “我们是担心你死了!你刚才都没气了好吗?” 程颢听她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也忍不住生起气来。 姚诗曼一愣,转而嗤笑一声,语气嘲讽,“亏你还是个毒医,真够蠢的!没气了就是死了吗?不知道摸摸脉搏啊,不知道闭气丹啊!” “闭气丹是什么?” 姚诗曼刚准备解释,下巴突然被人掐住,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程颢大骇,“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第33章 你有病啊 程颢见祁煜风的手青筋暴起,脸上是明显的杀意,开始慌了。 “我们才把二姑娘救活,您,您这是为什么啊?” 祁煜风怒火中烧,再也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半个字! 他明明是担心她的安危,而这个女人,语气中尽是嘲讽,还说什么瑞王妃,什么闭气丹! “阿颢,把清身丹拿出来!” 姚诗曼嘴被掐着,说不出话来,只好双手拼命的在祁煜风身上乱抓。 祁煜风迅速地将她两手剪到背后。 为了防止她使出对杨士起的那招,他又把姚诗曼的双腿夹住。 姚诗曼嘴巴得救,冲他嚷道,“你神经病啊!都说了我没有——” 祁煜风一手锁住她的双手,一手又像刚才一样掐住她的脸,冷声道,“把清身丹给我塞她嘴里!” 程颢看他这个架势,也不敢拒绝,哆哆嗦嗦地举着药丸,却又不忍心塞进去,只好尝试着说服。 “王爷……反正瑞王他们已经走了,咱就别这样了吧。” 姚诗曼顿觉不妙,这个清身丹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也挣扎不出,只好冲着程颢拼命甩眼神,那可怜巴巴地样子,程颢更加下不去手了…… 祁煜风见他不动,稍稍欠身,将药丸衔在了嘴里,然后对着姚诗曼的小嘴,亲了下去…… “唔——” 姚诗曼感受到呼吸被他夺走,唇上传来温润炽热的压迫。 祁煜风近在咫尺的眉眼,没了往日装模作样的温柔,凶态尽显,就似初遇他时那般…… 姚诗曼一瞬间恍惚,然后就感觉到他的舌头侵入。 来不及惊慌,药丸就顺着她的喉咙滑了进去…… 姚诗曼被呛到,咳嗽了两声,又吼道,“你给我吃的什么!咳咳咳——” 祁煜风已经松开了她,擦擦嘴坏笑道,“二姑娘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那就自己解毒吧。” 看着她涨得通红的小脸,祁煜风十分满意,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也散去了大半。 姚诗曼被人夺了初吻,本来还有些不知所措,听到他说解毒,又立即把这些都抛在了一边。 “你有病啊!都说了我没有出卖你,快把解药给我!” 祁煜风不理她,自顾自地玩起了折扇。 姚诗曼见他无动于衷,又转头对程颢说道,“你肯定有解药,若你给我,我……” 她话没说完,双腿一软,整个人又要倒下去。 程颢刚想去扶,祁煜风先一步冲了过来,将人揽在了怀里。 程颢哭丧着脸说道,“王爷,您不是说她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吗?这会儿,二姑娘的清白被您毁了……” 祁煜风眉头紧蹙,也不知怎么回他。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方才有些过火了,但看到她的态度,不知为何,仿佛突然没了理智一般…… “呜呜呜~~您还我清白的二姑娘,呜呜~” 程颢一边哭,一边小拳拳锤他的胸口。 祁煜风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本王也是无意的。” 程颢一听,哭得更凶了,“您说话不算话!说好给我做夫人的,您怎么可以这样!” “行了,”祁煜风自知理亏,还是好言劝道,“回头本王再给你找个好的,再说你也治不住她,放弃吧。” 再找个好的? 放弃? 那就是王爷打算要了二姑娘? 程颢吸了吸鼻子,嗔怪道,“您喜欢二姑娘就早说嘛,何必让我心存希冀呢……” 王爷喜欢的姑娘,自己断然是不可能动心思的,当初自己还问过,可王爷就是不承认! 祁煜风一愣,他喜欢? 怎么可能…… 他回忆起与这个女人有关的点滴,她又怪又犟,傲慢无礼,嘴巴恶毒,他讨厌都来不及。 喜欢? 从何说起! 但他也没有必要和程颢解释那么多。 祁煜风抱起姚诗曼,站起身道,“你的儿女情长先放一边,这会儿,办正事。” “噢~” …… 两人将姚诗曼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黛兰和玉竹见主子躺着进门,人都傻了。 程颢表明了身份,又耐心地给小丫鬟们说道,“二姑娘没事,只是服了假死药,这事你们可以跟大娘子和大公子说,但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药效有三日,在这期间,一定要保证二姑娘身子完好,明白了吗?” 黛兰还在接受信息中,玉竹已经明白过来。 今日姑娘去见瑞王,若是不出意外,定然就会被侯爷嫁了出去。 玉竹朝着二人行了一礼,“多谢岚王殿下,多谢这位小哥,此处是后院,二位在这多有不便,还是……” 程颢觉得这声多谢他受之有愧,挠头道,“我们这就走了,好好照顾二姑娘。” “先别走!” 黛兰突然冲了过来,一脸惊恐地问道,“那若是侯爷要将姑娘入棺呢?她在棺材里能透气吗?” 程颢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只好对祁煜风投去询问的目光。 “入棺就入棺,就算是下葬了,本王也能再把她挖出来!” 祁煜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直接出了院子。 黛兰闻言瑟瑟发抖,姑娘这是得罪岚王了? 程颢见状解释道,“只要身子无损,都能活过来,放心吧……” 程颢不知道他撒什么邪火,明明喜欢得紧,却又不承认,真是别扭得很! …… 回王府的路上,两人一直默默无语。 祁煜风不知在想什么,而程颢则在为自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感情默哀。 等他默哀完,嘴巴又闲不住了。 “王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娶二姑娘?” 祁煜风俊脸一沉,又要敲他,结果被躲开了。 “你如今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方才为何不听命令?若是你愿意下手,本王也不至于……” “您这就强词夺理了,本来二姑娘的危机就已经化解,没有必要再服用清身丹,谁知道您哪根筋搭错了,非要……” 见祁煜风又要打人,程颢连忙认怂,“好好好,王爷您做什么都对……” “她不死几天这事儿过不去了,本王有本王的考量。” 我看您就是故意的,就是想亲亲二姑娘!真是喂药,您就不能点穴么?非得嘴对嘴…… 程颢心里想着,却再不敢说出来。 祁煜风收起了玩笑,神情严肃道,“此事不可再让旁人知晓,她还有别的用处,你别坏了本王的大事。”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年肃祺。 第34章 二姑娘自愿才好 “您不打算负责了啊?” 程颢看他举起的折扇,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嘴巴继续道,“就算我们不说这事,那二姑娘能不说吗?她若是要王爷负责,您打算怎么办?” 祁煜风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发现,他心里竟有些期待。 她会吗? 她会因为如此,就主动来到他身边吗? 见祁煜风不说话,程颢补了一刀,“可是二姑娘好像喜欢肃祺兄唉,王爷您这算不算横刀夺爱了?” 祁煜风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回到了现实,“夺什么爱?她还没有这个价值!” 这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看起来厉害,但也没有非要争取到手的必要。 若是年肃祺能让她听话,自己也许会省心很多…… 祁煜风反复地在心里默念这个想法好几遍,直到自己不再动摇。 —— 岚王府。 祁煜风和程颢回来时,姚允燮已经先一步到了。 他很想回去看看,但听依女说岚王亲自过去了,他也没有冲动,只是心神不宁地等着他们。 见到姚允燮上前,祁煜风低声嘱咐了程颢一句,“乱说给你喂舌底花。” “……” 祁煜风面不改色对姚允燮道,“去屋里说话。” 三人进了屋子坐定,祁煜风让程颢说明侯府的情况,自己则手背抵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颢按照祁煜风的吩咐,将强行喂药改成了自愿服药,把事情说了一通。 姚允燮稍稍安心,又问道,“可假死三天就能不做岳王妃?万一事后他们又来怎么办?” 祁煜风垂眸道,“老二应该认定是老七失手杀了二姑娘,你父亲一时半会儿也好不全,暂时无碍。” “我爹他……” 姚允燮虽然对姚晟近来的举动颇有怨气,但毕竟是亲爹,担心是免不了的。 祁煜风也深知这一点,趁着这个机会,他想试探一下姚允燮的态度,于是正经地问道,“允燮,你父亲一心攀附瑞王,而你又在替本王办事,今后……你可有打算?” 这话说得委婉,但姚允燮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属下忠心无二,誓死效忠王爷!” 祁煜风阖眸叹了一声,“你的忠心本王自是相信,但要你与父亲反目,本王也于心不忍啊……” 姚允燮再次行礼,大声道,“属下愿规劝父亲,鼎力支持王爷!” 他跟着祁煜风的这一年里,扒到了不少其他皇子的黑料。 那个瑞王表面是个正人君子,实则色胆迷天! 不少州县都有他秘密经营的秦楼楚馆,暗地里掳掠良家妇女,姿色好的,都送去了瑞王府。 这样的人,怎能做太子,怎能做君王! “你愿意规劝,可他未必听你的,他对瑞王的忠心,不见得低于你对本王的忠心啊。” 姚允燮皱眉思索片刻,回道,“父亲的忠心,源自于他笃定瑞王将来会是太子,若王爷日后势大,想必父亲也会有所动摇,若是小妹进了王府,我们兄妹合力劝说父亲,定当能让他改变心意!” 祁煜风深知他说得在理,姚晟只不过是一心想往上爬,谁权利大他就愿意攀附谁。 但他说姚诗曼进王府…… 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你不是反对本王将二姑娘牵扯其中吗,让她进府的意思是……” 姚允燮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头,“属下斗胆,请王爷娶小妹为妃!” !!! 噗—— 程颢半天没说话,刚喝一口水立即都喷了出去。 祁煜风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又饶有兴致地问姚允燮,“这是为何啊?” “小妹虽为侯府嫡女,却屡次造人陷害,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父亲又亲信小人,属下实在是不愿再看小妹受苦,王爷宽下爱人,才高行洁,定能护小妹一世!” 程颢见他如此认真,忍不住又想逗他。 “允燮兄,你自己在这求亲,二姑娘她本人知道么?若是二姑娘心属旁人,你这就是拆了她的姻缘啊!再说,现在的王妃就是将来的皇后,你这也太……” “闭嘴。” 祁煜风打断他,继续对姚允燮说道,“阿颢说得在理,本王向来不愿强人所难,此事还是要二姑娘自愿才好。” 程颢小声嘀咕着,“我说得在理还不让我说……” 祁煜风当做没听见,继续说道,“此事暂且搁置,你先起来,把杨士起的情况说说。” “是……” 姚允燮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个文书交给祁煜风后,开始汇报。 “杨士起说他曾极力劝说瑞王,不用理会侯府的示意,还说小妹性子顽劣,瑞王定是瞧不上眼,可瑞王不知怎么想的,嘴上答应不去,却私自联系了父亲,杨士起说他也不知情……” 程颢见插嘴的机会来了,赶紧问道,“他说不知情就不知情,你没有严刑逼问一下?” 见他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祁煜风也不开口,只看着手里的文书出神。 “属下是打算教训他一下的,但他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主动献出了四季茶楼,说这个茶楼很干净,也没有记在他的名下,王爷定然喜欢。 “属下记得王爷曾经说过,四季茶楼的地势好,周围的铺子都是几位王爷的产业,有机会要把它拿下,属下见杨士起诚心示好,便饶了他这一回。” 祁煜风嘴角一勾,慵懒道,“谅他也不敢说谎,老二估计也是一时兴起,加上在侯府闹的这一场,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有动作。” 姚允燮相信他的判断,心中也安稳了几分,“若是王爷没有其他安排,属下想回去看看小妹,她如今身不能动,我害怕贼人对她不利……” “先等等。” 祁煜风起身,在身后的古木书格中翻出一个锦盒,递给姚允燮。 “上次在侯府,二姑娘挨了打,簪子也碎了,此次又受了惊吓,皆与本王有关,这个就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你带回去吧。” 姚允燮恭敬地双手接过,“属下代小妹多谢王爷。” 程颢扯了扯唇,对上祁煜风的目光后,又放弃了嘴欠。 可祁煜风没打算放过他,悠然道,“对了,上次二姑娘来府,借了阿颢一根簪子,方才阿颢提起这事,说是不好意思开口要,本王就替他开这个口了。” 第35章 恶鬼上身 程颢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王爷现在说谎的功夫这么厉害了?谎话张口就来…… 他刚想反驳,见祁煜风警告的眼神,又怂了。 “呃……那什么,毕竟是我的贴身之物,二姑娘还未出阁,若是被人知道了,对二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姚允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气就小气吧,还找什么理由。” 程颢有苦难言,差点憋出内伤。 姚允燮也不再多言,正准备告辞,门房的人突然来报。 “王爷,门口来了个女使,说是顷阳候府的人,要找王爷求助。” 求助?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定是出事了! “传。” 不一会,门房带着玉竹进了殿。 看到姚允燮,玉竹都忘记了这里是岚王府,扑通一声跪在姚允燮面前。 “大公子……姑娘出事了,您快去救救她吧……” 姚允燮示意玉竹起身,“不必多礼,王爷在此,什么情况,你且快快说来。” 玉竹神情紧张,明显想哭,但又强作镇定地说了起来。 “今日王爷把姑娘送回,约一个时辰后,刘姨娘便带着徐太医过来了,奴婢本以为是侯爷的意思……要替姑娘瞧病,便没有阻拦,可谁知那徐太医说姑娘突然暴毙…… “没有缘由,恐是恶鬼上身……要……要以火祛除邪祟,刘姨娘当即就要把姑娘带走……说是要带到城外,火葬……奴婢与黛兰二人阻拦不住,姑娘已经被人带走了……” 玉竹一口气把情况说完,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求王爷,大公子救救姑娘,呜呜呜~~” 姚允燮听到说要火葬,当即跪倒祁煜风面前,“请王爷允许属下出城!” 祁煜风早已起身上前,对着玉竹问道,“你可知他们把人带到哪里火葬?” 城外那么大,没有具体的地点就是大海捞针,就算倾整个王府的人也未见能赶得及。 玉竹停止了哭泣,断断续续道,“奴婢……奴婢不知,但奴婢让黛兰悄悄跟着,沿路洒下夜光粉做记号……夜光粉不多,也不知能用到哪……” 程颢听到这,不禁暗自赞叹了一下这个小丫鬟,换做旁的,主子被带走,估计人都傻了,她还知道一边找人求助一边做记号。 不过这也未见得能起到什么作用,程颢心里也着急,但还得听王爷安排。 祁煜风对着姚允燮说道,“你立即召集王府的全部暗卫,同本王一起出城找人,阿颢,你去年国公府一趟,召回肃祺,你二人再一同出城。” 这样的安排,几乎是倾尽了祁煜风全部的人力,若稍有差池,被其他王爷的人发现,那对他们今后的部署将十分不利。 程颢和姚允燮都震惊不已,但救人心切,大家都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更加坚信,他们跟的主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程颢从药房里取出一些辟火粉,每人分发了一些。 临走前,姚允燮将祁煜风给的锦盒往玉竹怀里一塞,“这个是给小妹的,你收好。” 祁煜风扫了一眼,没作声,两人起身,带着暗卫一路飞跃向城外…… 来到城外,果然发现地下有细密的夜光粉,众人循着记号一路向前,直到记号中断。 祁煜风带众人停下脚步,“允燮,这个方向你可有推断之处?” 姚允燮想了想,答道,“再往前七里左右便是姚家祖坟,属下猜测小妹十有八九是被带到那里了。” 祁煜风思索片刻,对着暗卫命令道,“留下三人跟随本王,其余人四散开来搜寻,一有情况,先救人,不论死活,带回王府。” “是!” 祁煜风和姚允燮一行继续向前,途中,祁煜风朝着姚允燮开口道,“本王不便贸然现身,若是发现二姑娘,你先独自上前,解决不了时,本王再让暗卫助你。” 姚允燮当然明白,此时月黑风高,若是再这个节骨眼上,岚王现身姚家祖坟,又为了小妹与人冲突,传出去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猜测。 “王爷能倾力相助搜寻,属下已经感激不尽,若找对地方,属下自行处理即可。” 姚允燮说完又感觉到哪里不对,既然不能现身,好像王爷没有必要跟来吧…… 他正想着,眼见远远的有火光升起。 坏了! 已经开始了! 姚允燮正要加速,只见祁煜风先他一步朝着火光冲去…… 没有犹豫,姚允燮也紧随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火中的情形。 火势这么大,就算小妹救出来,估计身上也…… 姚允燮不敢多想,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直到看见姚诗曼的脸出现在火光中,祁煜风额上青筋暴起。 他们竟然不仅点了火,更是把人竖起绑在十字木桩上,这哪里是火葬,分明就是火刑! 姚允燮见祁煜风直冲向小妹,没有半分要藏匿的意思,连忙提醒道,“辟火粉!” 若是王爷贸然冲进去,不仅救不了小妹,连王爷自身都难保! 祁煜风将辟火粉摸出,朝空中一扬,整个人在空中一个飞旋,又立即冲向火光之中。 刘氏见一个黑影扑向火堆,心中莫名恐慌起来,大喊道,“于管家,快快,添火!添火!” 于管家还没来得及执行,姚允燮已经落了地。 他从侧面走来,手中握着长剑,火光将他的表情映得像索命的罗刹。 “准备好以死谢罪了吗。” 于管家像见了鬼一般,立即扔掉火把跪地求饶,“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都是刘姨娘,就是她,她,她跟小人说,说二姑娘死得不干净……一定要烧,侯爷,侯爷人还昏迷着,大娘子也不见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 其他的家丁见状,也纷纷跪地磕头。 姚允燮知道,他们都是听命行事,罪魁祸首只有一个,而她却丝毫没有悔意。 “你,你想干什么……我不过是烧一具尸体而已,连太医都说了,除邪祟要用火——” 她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于管家没听到后文,正准备抬眼看,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了他的面前。 第36章 摸够了没有 那是刘氏的头! 她的脸上,血水和泥土混在一起,瞪大的双眼似乎还不敢相信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于管家。 “啊——” 于管家惨叫一声,却不敢跑,他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重复着,“大公子饶命,大公子饶命……” 但姚允燮并没有向他们动手,只是说道,“回去告诉侯爷,他宠妾灭妻,嫡庶不分,酿成家祸,我今日强行替姚家清理门户,自知罔顾了国法,但我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良心,只是无颜再面对姚家先祖,从今往后,我姚允燮和顷阳候府再无半点瓜葛!” 说完,他长吐一口气,“你们走吧……” 于管家见他松口,哪里还敢耽搁,起身向后瞄,“走走!” 一群家丁连滚带爬往官道跑去,其中一名刘氏的心腹留了个心眼,边走边悄摸地回头看。 只见姚允燮跪在火堆前,大喊一声,“娘!您的养育之恩,孩儿来世再报!小妹,大哥这就来陪你!” 说完,他抬脚蹬地,飞身进了火光之中…… 刘氏的心腹见状,又是震惊又是雀跃。 虽然刘姨娘不在了,但大公子和二姑娘都没了,大娘子估计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而她们这边还有三姑娘和四公子,刘姨娘这一脉还有翻身的机会! 待到姚家的人全部看不到了,年肃祺立即冲向火堆,将姚允燮拎了出来。 程颢给他喂了清肺的药,又使劲地拍他的脸,“喂——允燮兄,快醒醒!” 姚允燮缓缓睁开眼,大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浊气。 程颢见他醒了,笑着锤了他一下,“行啊你,还知道演戏了,快说说,你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姚允燮抹了把脸,憨憨地说道,“也是我心软了,不忍心将他们全都杀掉,又怕他们回去后报官搜索,给王爷添麻烦,索性就假装自焚,反正我知道你们来了,定不会让我真的殒命。” 程颢撇撇嘴,揶揄道,“是是,我们的允燮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不是我们见你趁机撒了辟火粉,我们都真以为你要自焚了。” 年肃祺皱眉道,“我没有以为。” 程颢被他气到,正准备回击,他又问道,“王爷和二姑娘呢?” 姚允燮回他,“在我处理刘氏的时候,王爷已经带着小妹从后面走了,当时其他人都低着头,应该是没看到他们离去。” 一想到小妹不知道是死是活,身上是否会严重烧伤,姚允燮心里跟油煎一般。 “暗卫都撤了,应是跟着王爷回了府,我想先带阿颢过去看看小妹的情况,年兄,收尾的事能交给你吗?” 年肃祺点点头,“附近就有乱坟岗。” 要想瞒天过海,必然要找尸体过来顶替,但让堂堂一个大将军挖坟拖尸,姚允燮有些过意不去。 “这份人情我欠下了,改日一定奉还!” 年肃祺冲他抱了一拳,直接飞身离去。 …… 祁煜风劫出姚诗曼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火势很大,但她却除了后背有几片小的烧伤,其他地方几乎完好无损。 他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让她俯身躺在自己怀里,避免伤口碰到泥土,开始检查。 呼吸和脉搏都没有,无法判断是真死还是假死。 祁煜风稳住心神,直接把清身丹的解药喂给她,然后缓慢地输入内力,加速解药的药效。 因为后背有伤,祁煜风只好从胸前发力。 等到姚诗曼醒过来的时候,抬头就看到祁煜风的俊脸,以及,正抵在她胸前的双手…… 四目相对,略显尴尬。 姚诗曼率先开口道,“摸够了没有?还不松手?” 祁煜风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心里却不是滋味。 本来他都作好被骂的准备了,她却如此淡定,这个女人,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吗? 不知她怎么想的,祁煜风还是解释道,“你背后有烧伤,所以我才……” “不用解释,”姚诗曼打断他,“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祁煜风一愣,转而明白过来,她这不是在替他辩解,而是在说他当初的小心眼。 想到她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才遭此厄运,祁煜风难得地没有还嘴。 见他沉默,姚诗曼叹了一口气,“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她的记忆只有祁煜风强行地喂她吃了什么,然后醒来就是背后隐隐作痛,祁煜风正在给她输内力。 她推测是自己失去意识之后,刘氏对她做了什么,而祁煜风救了她。 “此时不宜多说,恐侯府的人寻来,再者,你的伤需要处理。” 祁煜风站起身,边说边解下外衣,姚诗曼警戒地盯着他,然后带着体温的衣服就盖到了她的背上。 “披上。” 姚诗曼正发愣时,祁煜风蹲下身子背对着她,“上来吧。” ??? 这人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见她不动,祁煜风回过头,“被亲被摸都不介意,还介意这个?” “……” 嗯,他果然还是他。 姚诗曼爬上他的背,回道,“谁说我不介意了,只不过我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 祁煜风嘴角一勾,“大?好像也没多大。” 姚诗曼:“……” 祁煜风站起身,两人瞬间腾空而起,一路轻功飞跃向城内。 路上,祁煜风简单地把情况说明后,姚诗曼沉默了。 这是她穿过来后,第二次感到后怕。 第一次是在柴房差点失去贞洁,第二次又差点被活活烧死。 她曾经对自己豪言壮语,一定能玩转这个古代的世界,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这是一个权力至上的世界,弱肉强食,光有头脑没有手段,是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我们和解吧。” 姚诗曼认怂了,她知道祁煜风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她实在不想树敌太多,一个刘氏已经够让她折腾了。 祁煜风以为她在说强行喂药的事,自嘲一笑,她果然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之间似乎也无事需要和解。” 姚诗曼听他这么说,觉得他是委婉地同意了,顿时心里一轻,“我累了,睡会儿。” 这个后背……还挺舒服。 第37章 世上第一好男儿 岚王府。 因为考虑姚诗曼受伤,祁煜风放慢了速度,所以他们回来时,程颢和姚允燮已经先一步到达了。 依女从他们走时就听到了动静,一直眼巴巴地盼着。 看到趴在祁煜风背上不省人事的小妹,姚允燮立即上前去接。 “王爷,小妹怎么样了?!” 祁煜风没有放下她的意思,压低声音道,“睡着了,无碍。” 姚允燮顿时安心下来,又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小妹受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程颢在一边嘀咕道,“你就不能小点声,这一趟把二姑娘折腾得。” 姚允燮连忙噤声,祁煜风说道,“去书房等。” 说完就背着姚诗曼去了温苑。 姚允燮和程颢看到姚诗曼背上的衣服,这才注意到,王爷竟然只穿着里衣! 两人面面相觑。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突然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还把自己的衣服给了她,难道是……? 两人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依女在旁边没有插上话,一直盯着姚诗曼披的衣服,又看到几人的反应,顿时心中一阵失落。 “渐莹,我们回吧。” 推轮椅的女使不忿道,“王爷看到姑娘在这,话也不说一句就走了?您在这等了半夜——” “别说了,回吧。” 这里还有两人在,越说只会越难堪。 “是……” 看着依女的轮椅走远,姚允燮抓了抓头,烦躁道,“我应该劝慰两句的。” 程颢瘪着嘴上下打量他,一副嫌弃的模样,“你能说出什么好话,过会儿人说不定都被你说哭了。” 姚允燮梗着脖子争辩道,“你那么会说你怎么不劝劝?” 程颢双手一摊,“我说她也哭。” “她很爱哭吗?” “是啊,你不知道,当年……” “……” 两人边说边进了书房,不一会儿,祁煜风也换好衣服回来了。 “人醒了,侯府的丫鬟正在给她上药。” 祁煜风坐下抿了口茶,又对着二人道,“说说吧,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姚允燮还没来得及开口,程颢便把过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祁煜风听完,难得地训斥起人来。 “允燮,你糊涂!真要杀她,让暗卫动手不就行了吗?你这么做,今后不仅不能在朝中述职,甚至都不能再在明处露脸!为了逞一时之快,却要如此牺牲,值得吗?” 姚允燮还是第一次见王爷生气,立即跪下行了一礼。 但他仍旧毅然决然道,“属下不糊涂,也不是逞一时之快,看到火光的那一刻,属下就下了决心,定要为小妹除掉这个祸害,能让小妹平安过活,不值得吗?王爷,您看到小妹在火海之中时,不也是奋不顾身吗?” 祁煜风眉梢一跳,他有吗? 若是有,那也只是因为内疚,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害她性命而已。 可这事他说不出口,连受害者本人都不介意了,他还记着有什么意思? 见祁煜风沉默,姚允燮继续说道,“再者,不能露脸也无妨,没有官衔也无妨,只要能为王爷效力,属下甘心只做一名暗卫,保护王爷,完成任务,不求名利!若是将来王爷成为一国之君,属下愿意做一个无名小卒,为我大祁战死沙场也绝不回头!”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真诚无比,祁煜风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一直担心姚允燮会左右摇摆,可今日,他丢掉身份,丢掉名利,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可以说,如果岚王府不要他,他将无处可去。 “呜呜呜~” 程颢哭着冲过来,也跪在地上,锤了他一拳,“你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说这些做什么,把我都感动哭了……” 姚允燮这次居然没有嫌弃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要好好努力!” “嗯嗯!” 程颢忙不迭地点头,又对祁煜风说道,“王爷,您也不要再责怪允燮兄了,当时情况紧急,他能想到这样的善后已是极限,您就原谅他吧。” 明明是求情的话,但这话里对姚允燮智商的贬低不言而喻。 然而,姚允燮并没有多说,他知道自己不及王爷和年兄的脑子,程颢说的也是实情。 思量片刻,祁煜风走到二人面前,温声道,“都起来吧。” “事已至此,再追悔亦是无用,允燮暂且去暗卫当差,待到本王执掌天下,定会为你正名,先委屈你了。” 姚允燮行礼致谢,“属下不委屈,只是……小妹如今同我一样,暂时不可出现在人前,还请王爷收留小妹!” 他没有再提娶妃的事,他明白刚才是自己心急了,很多方面都没有考虑到,再加上娘亲还在刘氏余党手里,没有把人救出,小妹也不宜出现。 祁煜风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不如本王了解二姑娘,她可不是随意让你编排的人。” 祁煜风知道,无论姚允燮的安排,甚至姚晟的安排,或者自己用身份威胁,她都不会轻易屈服。 她似乎总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但,她在想些什么呢? …… 温苑。 玉竹一边替姚诗曼上药,一边心疼地说道,“姑娘真是受苦了,这刘姨娘也太恶毒了!今日要不是多亏了岚王殿下,恐怕奴婢就再也见不到姑娘了……” 姚诗曼笑着宽慰她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了吗?” “哪里好好的!”玉竹似乎有些生气,鼓着小脸道,“背上的这几块烧伤虽不伤及性命,但总归是会留疤的!将来姑娘若是嫁人,万一被夫君嫌弃怎么办!” 说起这个,姚诗曼很奇怪,若不是她身上被人撒了辟火粉,今日她估计不死也面目全非了,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她? 没有头绪,姚诗曼答她,“你担心得太多了,一来嘛,本姑娘自有灵药可以不留疤,二来嘛,我也没打算嫁人。” 她心里惦记着回到现代,就算真有喜欢的,等她回去了,那人该怎么办呢? “不打算嫁人?那,那年将军呢?” 玉竹疑惑道,“姑娘不是一直对年将军念念不忘吗?还说他是世上唯一值得托付的男子。” 提起年肃祺,姚诗曼一愣,转而脸上浮现出笑意,“年将军自是世上第一好男儿,只不过……玉竹,有的人就像天上的明月,你可以观赏,可以仰慕,但却不可以私有。” 第38章 美丽的误会 这只是敷衍玉竹的一套说辞,姚诗曼心里知道,若年肃祺是这个世界的明月,必然是群星环绕的。 而她,则是另一个世界的自由的飞鸟,不可结缘,也无心结缘。 此时,温苑正房的门外,来找姚诗曼商量后续的祁煜风一行,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程颢见场面尴尬,率先在门外喊了一声,“二姑娘,我们来看你来了!不知是否方便啊?” 玉竹听到,立即回复道,“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姚诗曼心里一阵尴尬,也不知自己刚才说的话被听到了没有。 玉竹上好药,又帮她穿上祁煜风派人送来的衣裳,突然想起大公子交给她的东西。 “这个锦盒是大公子送给姑娘的,您瞧瞧。” 姚诗曼收回心绪,打开锦盒一看,是一枚碧玉做的发簪。 此簪形为竹叶状,浑身通透,翠绿欲滴,是姚诗曼喜欢的样子。 “这玉簪可真好看,配上姑娘的凝脂雪肤,定然如画中仙一般!” 姚诗曼没想到,她这位大哥还能送她闺中饰物,而且,还能摸准她的喜好,竟是有几分意外。 “大哥有心了,既然如此,正好带上吧。” 刘氏将她带出城之前,把她全身的饰物都下了,甚至连外衫都脱了。 想到这,姚诗曼心中恨意骤起,这个女人需要马上收拾掉! 等待的时间里,门外的三人都没说话。 直到听见里面说发簪,祁煜风笑着对姚允燮说,“美丽的误会就不要拆穿了。” 姚允燮连连点头,虽然此时王爷脸上带着笑,但他总觉得这笑容渗着寒意…… 玉竹帮姚诗曼打扮好,这才去开门。 三人进门,各自坐下,姚诗曼缓缓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长发挽起,发间盈盈一点翠,身着月牙白衣裙,质朴典雅,温润如君。 几人眼中的惊艳不言而喻,行礼过后,几人进入了正题。 姚允燮说明了情况,道,“大哥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在王府,暂时不要出去,王爷准我去寻找娘亲,之后再考虑你回府的事。” 姚诗曼听到刘氏死了,心中不免震惊,虽然她死有余辜,但为了她让姚允燮去做暗卫,她觉得不值。 她自己也并不想留在王府,因为侯府里还有一只狐狸没有露出尾巴,那就是姚舒堇。 之前她一直认为,所有的事都是刘氏一手策划,但从庄姨娘事件开始,刘氏的手法一个比一个狠,再加上姚舒堇对瑞王的反应…… 有可能,姚舒堇比她娘厉害多了! 想到这时,系统音再次从脑海传来。 “叮——支线任务三开启,救治姚晟。” 姚诗曼突然秀眉紧皱,咬唇不语。 姚允燮正准备追问,却见王爷给自己作了个不要打扰的手势。 姚诗曼快速读取了任务细节。 “姚晟,六小时前因过度刺激突发脑梗塞,经徐敏抢救治疗缓解,现在,徐敏放弃后续用药,姚晟情况恶化,请宿主及时进行静脉溶栓治疗。” 对于这个便宜爹,姚诗曼自然是没什么感情,但姚允燮和季婉秋却不同,再多的怨言也不至于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而且,系统任务必须一个不落的完成! 姚诗曼盘算了一下,想好了说辞和后续的计划。 “爹爹有危险,侯府有危险,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眼巴巴地望着她的几人被她的话惊到,姚允燮最先发问。 “小妹,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怎么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姚诗曼想要说服他们让自己回去,只能把徐太医和刘氏的事说了出来。 “姚舒堇和姚成基极有可能不是姚家的血脉,此时他们以为我和大哥丧生,而爹爹卧床,若是徐太医和姚舒堇是一伙儿的,他们让爹爹自陨,那姚成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袭爵……” 偷梁换柱来袭爵,这在古代是人神共愤的大事,至于这消息怎么来的,姚诗曼没说,也希望听的人忽略掉…… 果然,此言一出,姚允燮立即坐不住了,“他们竟敢如此大胆!我此刻就回去杀了那个姓徐的!” 姚诗曼拦住他,“杀人很简单,但让世人知道真相却不容易,大哥可以杀尽所有你认为有罪之人,可不公布他们的罪行,在世人眼里,大哥才是罪人,明白吗?” 听完这番话,姚允燮沉默了。 杀刘氏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这些,而正如小妹所说,他杀了有罪之人,但自己却要隐姓埋名,不能生活在阳光下。 祁煜风嘴角上扬,这丫头果然能说。 “就算如此,你如今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别忘了,现在你和允燮都是已死之人,况且,那二人到底是不是姚家的血脉,你也确定不了。” 姚诗曼站起身,负手来回走了两步,“我心中已然有计划,回去便可执行。而且,记得我曾经答应过王爷,要说服爹爹助你,这一趟过去,就能看到结果了,到时,还请王爷履行承诺。” 承诺? 祁煜风想了想,之前似乎是说过,她说服了姚晟,就留她的小命。 本来以为这次之后,她无处可去,定然会向自己低头求收留,没想到她依旧不认输。 看来自己的算盘又打错了…… 不过,他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的心甘情愿。 “那就……” 他话没说完,年肃祺带着黛兰出现在门口。 黛兰一眼看到了姚诗曼,立即哭着扑了上去。 “姑娘——黛兰还以为,以为你……” 姚诗曼有点懵,这才想起黛兰是跟着刘氏出城了。 程颢看着年肃祺,不怀好意地笑道,“哟,世上第一好男儿回来了。” 此言一出,姚诗曼和祁煜风都黑了脸,年肃祺则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呃,那个,年兄,你怎么会和小妹的女使一起回来?”姚允燮打破了尴尬。 “路上遇到了,说是二姑娘的女使,我便带了回来。” 依旧是浑厚朗然的声音,依旧是丰神俊逸的面容。 姚诗曼对他行了一礼,淡笑道,“又麻烦年将军了。” 年肃祺抱拳,算是回礼。 “二姑娘,可还等得起?” 祁煜风不着痕迹地催她,“若是徐太医提前下毒手,那你对本王的承诺就永远实现不了了。”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又变得讨厌起来,说好的和解呢? 姚诗曼心里犯着嘀咕,但他说得也没错。 “大哥,事不宜迟,我们快些回去吧。” 祁煜风把折扇抛起,又站起身来稳稳接住,“本王与你们同去。” 第39章 举一反三的大聪明 姚诗曼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呆呆道,“这,这是为何啊?” 祁煜风眉眼弯弯一笑,“一时兴起罢了,本王对你到底如何说服顷阳候很是好奇,另外,二姑娘记得本王对你的承诺,却忘记了,你还欠本王一分人情,若是你和允燮暴露了,那这份人情何时能还啊?” 姚诗曼微微一愣,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上次她被刘氏下药,不就是祁煜风派人把她救回来的么? “呃,那也行,你去可以,但是你得答应,要听我的吩咐,不然坏事了算你的。” 祁煜风听她这么说,倒没多意外,毕竟她还曾扬言要打他。 但其他人则不同,那可是王爷啊!让王爷听她的吩咐?她脑子没事吧? 众人等着祁煜风发难,然而,祁煜风直接上前一步扛起了姚诗曼,冲着年肃祺一笑,“回家待命。” 年肃祺眨了眨眼,“是。” 然后,在姚诗曼的惊呼声中,二人飞远,姚允燮拍了拍年肃祺的肩膀,闭眼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年肃祺一脸茫然地看向程颢,“我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程颢不回他,只是学着姚允燮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走了。 年肃祺:??? …… 姚诗曼倒挂在祁煜风身上,忍不住怒道,“你放开我,我快脑充血了!” 祁煜风一边飞掠一边回她,“放开你就摔死了。” “你强词夺理!” “别说话,万一被人听见,算你的算我的?” “……” —— 顷阳候府。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姚诗曼的院子,祁煜风虽扛着姚诗曼,但竟然和姚允燮的速度不相上下。 姚诗曼刚落地就锤了祁煜风一拳,“刚才不是背得挺好的吗,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这一拳看得姚允燮心惊胆战,但又不敢说话。 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糊在脸上,祁煜风不气反笑,“背着使不出全速,耽误了时间算谁的?” 得,他是举一反三的大聪明,“算谁的”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姚诗曼也不想跟他耍嘴皮子,她的随身工具包还在房里,她必须去拿。 “你夜行衣也不穿,这样容易坏事,大哥,你带他去换身衣服,换好后顺便去侦察一下府中的情况,然后再来找我。” 姚诗曼吩咐完,径直进了房间。 她没敢点灯,只是凭着记忆摸到床上,从枕边拿到了工具包。 等待祁煜风他们过来的期间,姚诗曼突发奇想,既然她能从中药库取药,那是不是也能放东西进去呢? 若是可以,那她把工具包放在研究所,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意念拿出,说不定就能解决一些困境。 想到就去做,姚诗曼拿着工具包闭上了眼睛,待到进入神识空间,她低头去看。 果然! 工具包在手上! 她将工具包放在地上,又退了出去,再看手上,什么都没有了…… 可行! 姚诗曼继续用之前睁眼取药的办法,想去取工具包,也顺利地办到了。 姚诗曼欣喜不已,看来这个系统还有很多可以开发的空间,自己要慢慢地去研究…… 祁煜风二人回来,姚诗曼上前。 “怎么样?” 姚允燮说道,“爹独自一人在正房,竟是没人管,而姚舒堇和徐太医,则是在刘氏的海棠苑商谈,府中的大部分家丁,包括于管家,此时都在院外待命。” 姚诗曼低头思索了一会,看向二人,问道,“你们会放暗器么?让人昏迷却不致命的那种。” 祁煜风与姚允燮对望一眼,回道,“弹石打穴自是可以。” 姚诗曼抿唇点头,张开双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一会儿可就看你们的了。” 两人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刚想问,姚诗曼拽了拽背着的工具包,“走,先去治病。” 她抬腿出了门,两人亦步亦趋地跟上。 走到正房,姚诗曼吩咐道,“我进去里屋,你们守在门边,若是我没处理完就有人过来,直接放暗器打晕。” 说着,三人进了门。 祁煜风跟着姚诗曼往里屋走,“本王不妨碍你,允燮一人应付得来。” 姚诗曼也不是怕姚允燮应付不来,而是不想让祁煜风看到她怎么救人。 她之前清点过包里的所有工具,里面有溶栓导管,但她没有造影仪器,所以只能进行静脉注射。 可静脉注射这种东西,在古人看来绝对是歪门邪道…… 姚诗曼刚想说服他过去,祁煜风已经走到了姚晟的床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姚诗曼无奈,时间紧迫,姚舒堇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会起杀心,她已经耽搁不起了。 “你看着也行,别说话。” 祁煜风笑而不语,那就当他答应了。 因为读取了任务细节,姚诗曼知道姚晟的情况,所以直接从工具包里取出静脉注射器和药水,准备输液。 常见的溶栓剂都在西药房,目前还未解锁,好在她的中药库有溶栓的药水,虽见效程度不比西药,但预后良好,几乎不会有后遗症。 想来,若是姚晟嘴歪眼斜地说要助岚王称帝,祁煜风怕是要气死。 姚诗曼给姚晟扎上止血带,推进了针头,开始注射。 祁煜风盯着一滴一滴的药水出神,姚诗曼已经收回了工具,跪坐在床边不语。 他刚想问这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姚诗曼白了他一眼,“别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着,祁煜风看着她清冷的侧脸,心中竟觉得十分安适。 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与众不同,这些与众不同则吸引着他去探究。 姚诗曼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说道,“王爷不知盯着人的脸看很无礼吗?” 祁煜风嘴角一勾,“本王可以说话了吗?” 姚诗曼抿了抿唇,一直这样被盯着还不如说说话,起码不那么尴尬。 “想说就说。” 祁煜风换了个姿势靠在床边,“无礼不无礼的,二姑娘似乎没有资格说别人。” 姚诗曼知道他什么意思,从二人相识开始,她似乎从来也没有把他当王爷看,至少,一点也不恭敬。 “那也是因为你装模作样,明明腹黑得很,却装出一副衣冠楚楚,人畜无害的样子。” 祁煜风尴尬地笑了笑,似乎并不打算解释。 两人又是一阵无语,突然,姚晟的手动了动。 姚诗曼立即对着祁煜风小声道,“配合一点。” 第40章 加点催命符 祁煜风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只见姚诗曼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多谢岚王殿下相救,如今还准许臣女来救爹爹,臣女感激不尽!” 姚晟迷迷糊糊醒来,似乎听到了自己二女儿的声音,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刚想开口,听见姚诗曼又说道,“可岚王殿下贸然带臣女前来救治,若是被府中贼人发现,会不会坏了殿下的计划?” 此时,别说是姚晟震惊了,祁煜风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是做什么?居然故意暴露他的身份,还说什么计划! 祁煜风目光闪过一丝杀意,但姚诗曼根本不在意,反而拽了拽他的衣角,又朝姚晟那边使眼色,唇语道,“醒了。” 祁煜风嘴角一抽,事到如今,只好配合她演下去了。 “顷阳候被贼人蛊惑,但他毕竟是朝中重臣,本王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似乎是明白了姚诗曼的用意,她是想让姚晟对自己心存感激,顺便撕了刘氏一房的面具。 而躺在床上的姚晟,在听到“计划”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决定要装下去。 岚王的计划,若是能知晓内容,日后他好了,定然可以到瑞王面前邀功。 姚诗曼见祁煜风配合,继续下猛药,“可惜了岚王殿下的一番苦心,爹爹一心想辅佐瑞王,却不知陛下已经决心让您做太子,爹爹真是糊涂啊!” !!! 姚晟恨不得立即跳起来,皇上要立岚王为太子?! 这怎么可能! 祁煜风也是惊异不已,这死丫头真敢说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给旁人听了去,几颗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侯爷糊涂,二姑娘和允燮不糊涂就行了,劝慰侯爷的事,你们还需从长计议。” 祁煜风黑着脸顺着她的话说,谁让他暂时不想要她掉脑袋呢! “贼人放火要烧死我和大哥,企图用外人子嗣来祸害侯府,我与大哥蒙您所救,但毕竟暂时不能出现在人前,只求爹爹病好后能擦亮双眼,早日识破贼人诡计。” 烧死她和大哥? 外人子嗣祸害侯府? 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中的信息太多,且一个比一个重大,姚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祁煜风继续道,“侯爷一世英名,在战场杀敌无数,却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小的姨娘手里栽了跟头。” 姚诗曼附和道,“是啊,刘氏与徐太医苟合多年,爹爹竟没有发现,如今三妹和四弟都这么大了,他们不仅给母亲下毒,现在还要让爹爹自生自灭,企图让他们的儿子来袭爵,简直是胆大包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演着,姚晟几乎是又要急火攻心,好在姚诗曼的药还持续滴着,这才没有气晕过去…… 眼见药水快滴完了,姚诗曼拉着姚晟的手道,“爹爹,您好好养病,女儿明日再来给您用药。” 她还没来得及收好输液的东西,姚允燮突然走进里屋,“好了没,他们过来了,只有两人。” 姚诗曼狡黠一笑,既然他们按捺不住,那就将计就计,吓她们一吓吧。 祁煜风见她那个笑容,知道她又要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了。 只见姚诗曼迅速脱掉外衫,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了什么红色的药水,往身上脸上一阵涂抹,最后把头上的簪子收到了包里。 头发一散,祁煜风和姚允燮这才发现,她这个造型……怎么那么像女鬼…… 她鼓捣完,又吩咐道,“你们上房梁,我躲在床后,他们要下手就暗器打晕。” 说完就蹲到了床角的阴影里。 吱呀一声,外屋的门被打开了,脚步声逐渐靠近。 姚舒堇和徐太医走到了床边,姚晟还在装晕,但他此刻心中也紧张不已。 因为姚诗曼说的话若是真的,那他们定是打算杀了自己! “看看有救没。” 姚舒堇嘴上说着似要救人的话,但语气里的冰凉却表露无遗。 之前刘氏还在的时候,徐太医已经用过一些药,暂时保住了性命,若是她不管姚晟,他能自然死亡最好,省得脏了手。 徐太医听话地把了脉,心中顿时一惊,“脉象有力了许多,似有好转的迹象……” 两人对望一眼,姚舒堇咬牙道,“明早云副将一来,我们就没机会了,只能给他加点催命符……把毒药拿出来!” 听到这,姚允燮呆不住了,立即就要用暗器,却被祁煜风按住了。 姚晟几乎就要气得坐起来,但他现在还很虚弱,根本无法制服他们,只好寄希望于二女儿。 徐太医犹豫着摸出毒药,声音颤抖,“孩子……你可想好了?这一剂药下去,咱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啊……” 姚舒堇突然变了个语气,柔声道,“爹爹,难道您像一辈子要女儿叫别人爹爹吗?您心里难道不委屈吗?” 姚舒堇深知自己这个亲爹胆子小,若不是刘姨娘和她撺掇着哄骗着,之前的毒药他怕是都不敢拿出来。 此时这个紧要关头,要是他退缩了,那就功亏一篑了! 而她的这一声爹爹,无疑就是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姚晟憋着一口气,眼见就要爆发。 突然,床后传来声音。 “疼啊……火烧得好疼……” 姚舒堇和徐太医顿时吓了一跳,“谁!” 姚诗曼脖子一歪,小碎步地走了出来,不细看就像在飘一样。 “鬼啊——” 徐太医一声大喊,立即吓破了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姚舒堇神志尚清,看着她哆哆嗦嗦地问道,“二,二姐姐……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是人是鬼……” “疼啊……火烧得好疼……” 姚诗曼不回答她,只是重复着这句话,幽幽地朝姚舒堇飘去…… 姚舒堇想跑,但脚下发软,爬了几次就没能站起来。 她立即尖声道,“是于管家!是于管家烧死你的……不是我不是我……” 姚舒堇伏地抱着头,却硬是没有吓晕过去。 祁煜风见是时候了,弹出一枚石子,放倒了她。 二人跳下房梁,姚诗曼也穿上了外衣。 姚允燮有些不解地问她,“直接打晕不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吓他们啊?” 第41章 若是本王在乎 姚诗曼没有解释,只是扯着唇做了个委屈的表情。 祁煜风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这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他们。 等姚晟完全康复,可以调查此事之前,估计还有一段时间。 而这个期间,他们将被恶鬼缠身的感觉所折磨…… 祁煜风嘴角上扬,小丫头片子,果然坏得很! 姚诗曼拿出迷药给姚舒堇和徐太医服下,以防他们在云英过来之前醒来,又给姚晟细心地按摩了一下手脚,以帮助药效的发挥。 祁煜风看在眼里,真是做戏做全套啊,半点都不给人挑出毛病的机会。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几人出去后,房里没了动静,姚晟猛地睁开眼,心里五味杂陈。 不光是因为姚诗曼说出的那些消息,更是因为自己的蠢! 想他戎马一生,自诩阅人无数,没想到在小小的内宅争斗里,他竟是个眼盲心瞎的! 谁对他好他竟不知道,还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 三人站在院中,姚诗曼对姚允燮说道,“大哥,趁这个机会,我们在府里找找,我总觉得他们不能把娘亲送出了府。” 姚允燮还在对着她的妆容出神,听到她这么说,立即应道,“好。” 三人分头行动,最终,在侯府的废弃院子里,找到了被人打晕的季婉秋。 姚允燮背起季婉秋,向祁煜风说道,“王爷,属下斗胆请您准许母亲暂住在王府。” 祁煜风点点头,“可。” 说完,他抬步走向姚诗曼,姚诗曼警戒地退了两步,“你又想像扛大米一样我可不答应。” 祁煜风淡淡一笑,转过身去半蹲着,“上来吧。” 姚诗曼犹豫片刻,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小声嘀咕道,“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一会变一个脸。 祁煜风飞身而起,“二姑娘想知道可以问。” “问了你就会说?” “不会。” “……” 姚诗曼吃了瘪,报复性地把脸上的药水往他身上蹭,可祁煜风竟没半点反应…… —— 岚王府。 季婉秋被安排在温苑的另一间,姚诗曼给她瞧过了,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药,药劲过了自然就会醒。 姚诗曼出了房门,见祁煜风还在院中,便走上前去。 “王爷还不回去休息?” 祁煜风转身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二姑娘觉得,那样的三言两语,能让姚晟放弃瑞王?” 姚诗曼也顺势坐下,“自然不能,医法上讲究循序渐进,今晚的话只是一个引子,后面还需持续用药。” “你还要回去?” 姚诗曼疑惑地看着他,“不然呢?我还没有彻底地说服他啊?” 祁煜风叹了口气,开口道,“其实,有没有姚晟的支持也不是很重要,目前你和允燮都不能回去,你们的娘亲也在这里,姚晟也会着手调查徐太医的事,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姚诗曼慢慢地琢磨着他的意思,却始终想不明白。 “王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祁煜风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本王的意思是,你可以安心地住在王府里,不用再去操心侯府的事。” 姚诗曼一愣,又笑道,“我总不可能住在王府一辈子吧?”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况且,说服爹爹是我答应你的事,言而有信是做人之本。” 祁煜风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言,“你身上还有伤,快去歇着吧,天已经亮了。” 说完,他看了看天边泛起的朝霞,眼神里竟有一些失落。 姚诗曼揉了揉眼睛,她看错了吧? 这个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眼神? “那什么,王爷也去补个觉吧,奔波了一夜,也挺辛苦的,回头我给王爷配些药,能帮助恢复体力。” 怎么说他也是为了自己的事,说句软话也不是不可以。 祁煜风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转而一笑,“原来二姑娘也会说些关心人的话。” 姚诗曼嘴角一抽,这人可真会聊天。 “王爷高高在上,关心您的人怕是数不过来,还在乎我这三言两语的么?” 祁煜风低头凑近她,声音蛊惑,“若是本王在乎,你会多说几句吗?” 又是那个声线! 姚诗曼忍不住心头一跳。 这样暧昧的话,这样迷人的声音,竟是让她有些脸红。 她局促地站起身,“王爷还是快去歇着吧!” 祁煜风轻笑一声,似乎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本王还要去早朝,你安心歇着,等本王回来。” 说完,大步离去。 姚诗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狠狠地锤了一下石桌,又痛得嘶了一声。 还等他回来? 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了好吗?! —— 宫门外。 祁炎洛从侯府回去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姚诗曼突然暴毙,而是担心祁煜风处理得不好。 辗转了一夜,却突然得到侯府死了三人的消息。 这可把他气得够呛,所以一早上朝时,在宫门口遇到祁煜风,立即将他拉到一边问话。 “你是怎么办事的?本来简单安抚一下就行了,这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本王被你害惨了!” 祁煜风拢了拢被他拉歪的衣服,一脸无辜道,“二哥何出此言啊?” 祁炎洛看他的表情,好像还不知道昨晚的事,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昨日半夜,姚家的大公子和二姑娘被发现烧死在城外,而那个刘姨娘则被人一刀削了脑袋!” 祁煜风故作惊恐状,“这可跟小弟无关啊!当时二哥走后,小弟立即请了太医给顷阳候医治,还嘱咐太医说二姑娘的突然暴毙的,人都答应了,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祁炎洛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又道,“你意思是说,后来的事你没有搅和?那他们怎么会……” 祁煜风狡黠一笑,“二哥糊涂了,这是侯府自己宅内的事,顷阳候御内无方,这可怪不到谁头上。” 想起姚晟宠妾灭妻,打压嫡女的事,祁炎洛觉得他这话说得在理。 定是那个刘氏趁机想搞事情,被姚允燮抓到了,然后不知为何,几人都死了。 怎么样都好,这可算是与他瑞王无关吧? 想到这,祁炎洛安心下来,又睨着祁煜风道,“一会要是父皇问起来,你可知道怎么说?” 第42章 心有明珠 祁煜风想了想,道,“顷阳候邀请二哥去府上做客,谁知二姑娘突然暴毙,顷阳候为此而晕厥,二哥好心帮忙请了太医,就此离去。” 他把请太医的人换成了祁炎洛,意思是想向皇帝表明,瑞王对此事已经处理善后,挑不出他的错处。 祁炎洛自然也明白他的用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五弟心思缜密,若是能在政事上大展拳脚,想必父皇定会更宠爱你一些。” 他表面上夸他,实际则在嘲讽他不受宠。 祁煜风也不生气,淡笑道,“小弟胸无大志,资质平平,一生只想过得悠闲惬意,朝政之事,还是让二哥这样有抱负的人去操心吧。” 祁炎洛挑眉,嘲讽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还挺明白。” …… 文武百官照例早朝,其间,京兆府尹盛万里说明了顷阳候府的事,元武帝虽有些震惊,但也只是命他彻查此事,并无其他举动。 因为宁山地区出现暴雨,导致本应收成的粮食全部被冲走,大量难民朝着京城涌来,而宁山地区的官员隐瞒不报,导致难民越来越多,捂不住了,这才惊动了皇帝。 此事比起侯府的事情,当然是更加重大了。 元武帝头疼不已,当朝只是追责了瞒报的官员,私下却召集了几个儿子到御书房商讨。 元武帝脸上略带病气,缓缓开口道,“再有二月多就是年关,赈灾之事迫在眉睫,你们有何想法,说说吧。” 早朝时,白丞相举荐吏部尚书冯才捷去赈灾,但被元武帝拒绝了,此刻召几个儿子过来,用意也很明显。 这是一场考验! 若是此事办好了,无疑就会增大做太子的几率! 瑞王祁炎洛最先上前自荐,“三年前,边疆蝗灾,儿臣奉命前往,顺利赈灾,想必此次也能不辱皇命而归!” 元武帝摆摆手,“当年国库充足,你带够了银粮,自然能顺利赈灾,前年边疆战事,年将军虽战胜而归,但国库消耗也大,如今可没有那么多银子供你去……” 祁炎洛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灿王祁炳川赶紧接茬道,“没有银子找季家啊,父皇,儿臣愿意说服季家多捐银两去赈灾!” 祁炎洛不满地甩了他一个白眼,这个老三,自己的灵粹阁也开了不少分店,捞了不少钱,不说自己拿钱去赈灾,反而想让季家出手,真是不要脸! 没等他开怼,元武帝开口道,“季家虽家大业大,但也不能遇到事就腆着脸找人家,去年南边水患,季家捐了三万两,这才多久,又去要银子,我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祁炳川没讨到好回应,立即向一母同胞的六弟使眼色。 屹王祁烨宏赶紧补充道,“父皇,事急从权嘛,季家的嫡次子季骁远也在朝中为官,咱拿了银子,给他升升官,这意思也够了。” 灿王祁炳川听他这么一说,暗道一声蠢货! 父皇对买官卖官之事向来深恶痛绝,他这么说不是作死吗?! 果不其然,元武帝拎起一本奏折就甩到他脸上,怒道,“不成器的东西!” 祁烨宏立即跪伏在地,不敢吱声了。 此时祁炎洛又想再上前添把火,“父……” 他刚张口,元武帝看向祁煜风,问道,“老五怎么不说话啊?” 刚才其他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岚王祁煜风和岳王祁焕景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参与进来的意思。 这会儿突然被点名,祁煜风不情不愿地站了出来。 “回父皇,儿臣向来不懂政事……” “哼,向来不懂还是向来不想管啊?”元武帝突然发难,“你好歹也是朕的儿子,一天天不务正业,赏花遛鸟,像什么样子!” 祁煜风不否认也不辩解,直接跪下。 祁炎洛上前补刀道,“五弟两年前才回京,之前一直在外,许是懒散惯了,父皇也不必太过苛责他。” 祁炳川也来落井下石,“五弟的母妃本就是江湖中人,上不得台面,而后又带着五弟养在宫外,也不知都教了他些什么,竟是半点也没有皇家子孙的样子。” 祁煜风暗暗捏紧了拳头,他这几个哥哥素来爱逮着机会就踩他一脚,他也习惯了,但带着他的母亲一起说,他此刻恨不得捏死这几个混蛋!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要稳住。 元武帝又是拎起一本奏折,眼见就要往祁煜风脸上砸,结果他咳嗽了两声,奏折飞起的角度偏了偏,一下砸到了他旁边的祁炳川身上…… 祁炳川没敢动,元武帝指着祁煜风的鼻子骂道,“朕不养好吃懒做的儿孙!今后无论你哪个哥哥或弟弟继承了大统,你都要跟着办事出主意!” 祁煜风俯身行礼,却是没再说一个字。 元武帝气得不轻,“你!你给我跪倒午时,其他人先各自回府,等候消息。” 说完起身就要往里间走。 祁炎洛还想问问赈灾的事,嘴还没张,元武帝身边的肖公公冲他摇了摇头。 这意思祁炎洛明白,父皇正在气头上,谁再多嘴谁挨骂。 祁炳川瞪了祁烨宏一眼,不悦道,“还不走?!” 祁烨宏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起身,跟着他三哥出去了。 祁炎洛瞥了祁煜风一眼,拉着祁焕景也走了。 祁煜风笔直地跪着,心里却在想元武帝的意思。 照理说,平时他不管政事,父皇也没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想通,元武帝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知道朕为何单独留你吗?” 祁煜风斟酌片刻,答道,“儿臣不思进取,让父皇失望了。” 元武帝轻哼一声,又软趴趴地靠在了椅背上。 “是有些失望,心有明珠却舍不得倒出来,你啊,狡猾得很!” 这话看似不好听,但其中的宠溺却被肖公公听了出来,不免抬眸瞄了祁煜风一眼。 “儿臣……儿臣不明白。” 祁煜风伏身行礼,心里却有点慌,莫非父皇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了? “朕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赈灾的事,你去办,如何?” 第43章 身上有味道 祁煜风微微睁大了眼睛,却仍旧没有抬头,“儿臣惶恐,儿臣没有赈灾的经验,也不如几位哥哥的能力,恐办不好此事,还望父皇三思。” 他想不通,他以为自己到御书房来,就是个凑数的,没想到父皇竟然让他去赈灾,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朕何止三思了,十思都不止……你以为朕还有多少时日能等着你慢慢磨?是时候把真本事拿出来了……” 祁煜风心里一惊,若说刚才他还有怀疑,那现在他可以确定了,父皇已经知道他私下的动作。 他行事一向隐秘,用的人也都是可靠之人,为何会被知道? 祁煜风突然想到姚允燮,他是父皇派给他的,极有可能就是父皇的眼线…… 好在他让姚允燮办的事,都挑不出他的错。 可父皇知道了他的心思,为何还要自己去赈灾? 他心思百转千回,元武帝不等他答话,直言道,“你的几个兄弟是有本事,但朕也知道,他们的本事不如你,你私底下查他们的老底,还不如直接做几件漂亮事来得快!” 此言一出,祁煜风彻底震惊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动作,更是他言语之间透露出的一个意思,那就是,比起其他几个儿子,父皇更看好他! 也就是说,父皇属意自己做太子??? 祁煜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元武帝,“为何父皇……” 元武帝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朕是你们的老子,你们谁有几斤几两,朕清楚得很,若不是这身子日渐不行了,朕也不急着把你拱出来……” 祁煜风仍旧不说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为什么啊? 父皇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吗? 他未和母妃离宫之前,不是一直被父皇冷落着的吗? 回宫后,不是也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吗? 怎么突然就看好自己了呢? 一连串的疑问盘踞在他的脑海,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轻易开口。 “朕知道你的疑惑,但此刻,你给朕一个准话,赈灾之事,能不能办得漂亮了?” 祁煜风来不及思索太多,但他知道,若不应下这事,今日恐怕是难以交代…… “儿臣尽力而为。” 元武帝满意地应了一声,又提醒道,“把这事交给你,朕要顶着压力不比你小,所以,后面的事,你都要自己处理,不光是要找银子,还要小心宁山地区的泥石流。这不是一件美差,但办得好,那朕就有底气能堵住朝中那些老家伙的嘴,你可明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元武帝的用心显而易见,祁煜风再不懂,那他也不肖想当什么太子了! “儿臣明白,定不负父皇所托!” 祁煜风行了一个大礼,正准备走,元武帝又叫住了他。 “时辰还没到呢,慌什么。” 祁煜风这才想起,方才父皇是要让自己跪到午时的,于是又干巴巴地跪下。 元武帝哼笑一声,“说你狡猾,有时又老实得很,还跪什么,起来吧!” 祁煜风嘴角一抽,站了起来。 “就在这同朕一起用午膳,肖晓,去备菜。” 肖公公尖着嗓子应了一声,对着祁煜风笑了笑,“陛下难得的兴致,五殿下您就不要再拘着了,同陛下再说会儿话,叙叙父子情,老奴叫御膳房备几个好菜,让您父子俩好好吃顿饭。” 元武帝佯装生气地白了他一眼,“老东西,话真多!” 菜上来后,父子两人用饭,元武帝吃得倒是舒心,祁煜风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着他可能会问自己的话,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无论父皇表现出对他的期望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有所疏漏。 可惜,元武帝再没说起朝堂之事,而是询问了祁煜风和他母妃在宫外的一些情况,祁煜风都一一作答。 待到他出了宫门,仍旧在思索,父皇是何时发现自己藏拙的,又为何会属意自己。 直到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袖子。 “五哥~!” 祁煜风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身边有人。 “七弟?你……你在等我?” 祁焕景笑嘻嘻地点点头,“你知道二妹妹在哪吗?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二妹妹? 祁煜风立即警觉起来,“七弟说的是哪家的二妹妹?” 祁焕景眨巴着大眼睛,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姚家二妹妹啊!我要二妹妹给我做王妃!” 祁煜风有点头大,但仍旧耐心地说道,“她已经死了,你昨日不是看到了?” 谁知祁焕景突然凑近他,动了动鼻子,“你身上有味道!” “???” 祁煜风俊脸一黑,他早朝之前是沐浴更衣过的,能有什么味道? “七弟莫要纠缠,五哥还有要事,你去找二哥玩儿吧!” 这里还在皇宫,如今自己应了赈灾的事,已经是在风口浪尖。 此时再和老七纠缠不休,被有心人看到的话,那他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虽然他手里握着底牌,但现如今时机还未成熟,不能轻易拿出。 祁煜风想甩开他的手,可祁焕景就是不松,“不要不要!” 两人正拉扯着,祁煜风刚准备点他的穴,胳膊突然刺痛了一下,祁焕景也松了手。 眼见一路巡逻的御林军就要过来,祁煜风赶紧大步离开了。 —— 岚王府。 姚诗曼睡了一上午,用过午饭,玉竹来告诉她季婉秋醒了,姚诗曼过去看望,顺便将昨日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本以为季婉秋担心姚晟,会闹着要回府,姚诗曼将劝慰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季婉秋比想象中平静。 “岚王殿下对我们有恩,如今我们寄住在此,你当多为殿下忧心才是。” 姚诗曼有点懵,“您不担心爹爹啊?曼儿还以为您……” 说起姚晟,季婉秋秀眉微蹙,嗔怪道,“自作孽不可活!就让他体验一下孤家寡人的滋味,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姚诗曼傻了眼,这还是那个温言软语的季婉秋吗? 就算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见过她这样子啊? 她正发着愣,季婉秋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还会去给你爹爹诊治的吧?” 第44章 不准外人进来 姚诗曼看她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扯了扯嘴角,“会去会去——定不会叫我爹爹的大娘子忧心——” 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把季婉秋逗得脸都红了,“等你成亲了,你也不会比娘亲好到哪去的!” 出嫁从夫,这是古代女子的普遍思维,姚诗曼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回了自己房里。 本想睡个回笼觉,余光瞥到祁煜风给自己披过的衣服,又想起季婉秋说的,要她知恩图报的话。 他一夜没睡,早朝过后也没见人回来,肯定累得够呛。 姚诗曼叹了一口气,算了,那人除了嘴巴讨厌一点,装模作样一点,恶趣味一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坏的地方。 姚诗曼吩咐玉竹把他的外衣拿去洗了,又从中药库里取出一些养精补气的药水,打算送到清离殿去。 她刚转弯进了清离殿,便看到女使推着依女也走了进来。 姚诗曼还没有见过她,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你是……” 依女含笑冲她点了点头,“我是韦妃娘娘在宫外收养的孤女,和风哥算是义兄妹。” 姚诗曼想了想,王爷的义兄妹她该怎么称呼来着? “你也太没规矩了!” 依女的女使渐莹突然嚷了起来,“我们姑娘都先报出身份了,你还不赶紧尊一声郡主?” 姚诗曼盯着她扬起的眼尾,顿时不悦。 又是一个狐假虎威的! 但面儿上仍旧唤了一声“郡主”。 依女摆手道,“这丫头乱说话,姚二姑娘别介意,我哪里是什么郡主,你唤我依女就好。” 姚诗曼稍稍有些吃惊,“你认识我?” 依女浅笑道,“风哥最近对侯府的事比较上心,我也是从旁听了一嘴。” “噢~” 姚诗曼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谁知那渐莹又讥讽道,“姚二姑娘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跑到清离殿做什么?你难道不知,王爷是不准许外人随便进来的吗?!” 姚诗曼一愣,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她也不打算与这个丫鬟打嘴,自己寄人篱下,不能弄得人家宅不宁。 “之前不知,现如今知道了,我走就是,不过,我给王爷配了些养气的药水,麻烦郡主代为转交一下吧。” 说着就从工具包里取出药水,递了过去。 依女刚要伸手去接,渐莹扶着轮椅一个转身,撞到了姚诗曼的手上。 啪—— 药瓶的碎片散落一地,药水立即洇入了地面。 “哎呀,你怎么也不拿稳?我怕你是故意想伤到我们姑娘吧?” 姚诗曼还没来得及发火,这小丫鬟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了起来。 “够了~!”依女终究是生气了,“我平日纵着你,拿你当姐妹一般,你为何要给我如此惹事?” 渐莹忍不住哭诉了起来,“我哪里是惹事,我是替姑娘不平啊!要不是因为她,王爷怎么会无视了姑娘,害得姑娘哭了一夜?” 依女顿时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下,低声道,“你快别说了……” 姚诗曼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心里算是明白了。 这个依女喜欢岚王,然后丫鬟就把她当成主子的情敌了! 姚诗曼正觉得自己突然跑过来,是有些唐突了。 刚准备安慰一下她,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几人抬头望去,祁煜风站在院外,抬腿走了进来。 他的朝服还未换下,一身玄色长衫把他的身形衬得更加颀长。 威武的四爪银蟒盘踞在云缎上,又给他添上几分帝王之气。 姚诗曼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情况。 依女率先说道,“二姑娘好心来给风哥送药,不小心被我打翻了。” 渐莹立即哭诉道,“是奴婢打翻的,二姑娘擅自跑来清离殿,还对姑娘无礼至极,奴婢看不过眼,这才冲撞了二姑娘……” 姚诗曼看着这出戏,心想,若是按照套路来,祁煜风定会大发雷霆,然后让她滚出王府了。 比起被人赶出去,不如自己先走了算了,她又不是离了王府就活不下去。 她可不想把自己搞成什么宫斗剧的女主…… 眼看着祁煜风朝自己走来,姚诗曼有些发憷,要是他对自己动手,那她可招架不住! 可她看着祁煜风的脸色有些不对,也顾不上他是不是要打自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 渐莹看她这样,惊声叫道,“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居然随意拉王爷的手!” 姚诗曼没有理她,对着祁煜风严肃道,“你中蛊了!” 祁煜风盯着她抓住的地方,好一会儿后,才对着渐莹道,“本王听不得哭喊声,以后你不用再说话了。” ??? 渐莹满脸惊恐,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 依女从祁煜风的脸上看到了戾气,赶紧替渐莹说情,“是依女管教不严,风哥,你不要怪罪她……” 渐莹也连连跪地求饶,“奴婢知错了,知错了,王爷恕罪……” 祁煜风睨着地上的人,冷声道,“若是听不懂本王的话,舌底花可以帮你。” 渐莹一听,顿时慌了。 舌底花! 那可是毒药! 服用之后人就哑了,以后可就真的再也不能说话了! 渐莹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想哭又不敢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姚诗曼看着这幅场景,有些懵。 他是在帮自己出气吗? 她还没有替自己辩解半句,他就这么相信自己? 但眼下容不得想太多,她急切地说道,“你先顾一下自己吧!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你中蛊了!” 祁煜风反手拉住她的手腕,淡淡道,“进去再说。” 依女看着两人手拉手进了殿,又低头看着渐莹,眼中尽是不甘。 “还不走,真等着人给你毒哑吗?!” 渐莹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但想起祁煜风的话,竟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了,磕磕绊绊地爬起身,推着轮椅走远了。 …… 姚诗曼被祁煜风拉着进了殿,一时也忘记了脱手,心中对祁煜风的举动很是疑惑。 直到祁煜风在塌上坐下,松了手,她才缓过神来。 “快说说怎么回事?今早你的气息还是正常的,怎么上了个朝就中蛊了?朝中有人对你下手?知道是谁吗?” 她急切地抛出一连串问题,祁煜风却似半点也不急,眉眼弯弯笑道,“二姑娘是在担心本王吗?是舍不得本王死吗?” 第45章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姚诗曼脸一垮,收了收脖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祁煜风突然变了脸色,配合着紧张道,“那,本王还有救吗,姚神医?” 姚诗曼气得牙痒痒,想起自己还欠他的人情,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还了,以后也不至于受制于人。 “有救是有救,不过……我为什么要救你?” 若是她开口说还人情,保不齐祁煜风为了不让她如意,会去找程颢解蛊,所以,还是要他自己开口的好。 祁煜风单手托腮,道,“二姑娘不是医者仁心么,怎么会见死不救?” 姚诗曼白了他一眼,道,“医者也要吃穿住行,不会免费给人瞧病。” 祁煜风笑道,“你和姚夫人住在王府,本王自不会少了你们的吃穿,倒是二姑娘好意思免费住在这,也不表示表示感谢?” 姚诗曼被他怼得语塞,这人也太会算计了! 祁煜风看着她气得不轻,也不继续逗她了,直接开口道,“本王也不是小气的人,若是今日二姑娘救了本王,王府库房里的东西,随便拿,就当做是诊金。” 姚诗曼眼珠一转,心想,自己本来就穷,这会儿又寄人篱下,还是有些银子傍身的好。 既然他开了这个口,顺他点银子不过分吧?王爷的命可比身外之物值钱多不是? 姚诗曼眼中闪烁着金光,一口答应道,“成交!” 看着她熠熠生光的双眸,祁煜风觉得,自己似乎又抓到了她的一个弱点。 “那就请姚神医开始医治吧。”祁煜风说着伸出了手,“若是本王没猜错,应该是在手臂上。” 姚诗曼摇摇头道,“那蛊虫是活物,就算是从手臂进去的,这会也不一定在哪儿了,必须全身检查。” 听她这么一说,祁煜风立即浑身紧绷。 回想起当初她的“全身检查”,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怎么检查……有没有解药什么的,喝了就能逼出蛊虫的那种?” 祁煜风身手虽好,但对于毒药和巫蛊之术这些并不精通,这也是程颢总贴身跟着他的原因。 姚诗曼皱眉道,“要是有那种好东西,巫蛊之术也不会被人如此忌惮了。” 看到祁煜风不安的神情,她有些得意地自夸道,“不过你放心,虽然在世人的认知里,巫蛊之术必须要下蛊之人才能解,但我在这,只要找准了位置,直接就能将蛊虫拿出来。” 可她哪里知道,祁煜风并不是害怕她解不了,而是害怕她又要对自己上下其手…… “不如本王找阿颢解吧……这次就不麻烦二姑娘了。” 说着他就准备站起身,姚诗曼却一把将他推倒在塌上。 祁煜风被她突如其来地举动弄蒙了,眨了眨眼道,“二姑娘?这是……” 姚诗曼皱着秀眉,吓唬他道,“时间来不及了,若是蛊虫爬到心脏住下,那就算是我姚神医也束手无策了!” 这可是赚到第一桶金的好机会啊,姚诗曼怎么可能让这单生意跑了! 姚诗曼心急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脱……脱?” 祁煜风被她这豪放的言辞惊到了,呆呆地望着她。 “对啊,不脱衣服怎么检查?命不比什么都重要?” 姚诗曼知道古人规矩多,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要是害羞,不愿意脱光,穿一件薄衫也可以。” 其实实属没必要,他全身上下,她哪里没看过! 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又哪里想看呢…… 原本是替他着想的一句话,祁煜风却被刺激到。 害羞…… 这个女人第二次用这样的词侮辱他! 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害羞! 祁煜风迅速起身,一把扣住姚诗曼的腰,顺势带着她一同倒在了塌上。 姚诗曼一声惊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胸口。 祁煜风嗓音微哑,道,“不用穿什么薄衫,你亲自替本王脱,脱光。” 他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声线,低沉而魅惑,加上两人暧昧的动作,姚诗曼立即双颊泛红…… “别玩儿了……我是要救你的命……” 姚诗曼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想要借力起身,谁知祁煜风紧紧地扣着她,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 “此刻是谁害羞了?” 祁煜风嘴角带着戏笑,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好似一眼将她看穿。 姚诗曼平复了一下情绪,但声音仍旧微微颤抖着,“你不松手我怎么脱?” 祁煜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心中舒缓了不少,放开了她。 姚诗曼脱离了控制,立即起身,飞起一脚踢到他的小腿上。 “无赖!” 祁煜风也站起了身,本以为他会生气,谁知他就跟没踢到他似的,张开双臂,恢复伪装声线淡淡道,“本王会付钱诊金,还请二姑娘快些开始吧。” 姚诗曼有些犹豫了。 一般需要她救治的病人,要么躺着顾不上其他,要么是打了麻药动弹不得。 可这会儿,祁煜风不仅精神百倍,还要对她动手动脚…… 见她警戒地盯着自己,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祁煜风一边解开衣衫,一边说道,“不是说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吗?二姑娘扭扭捏捏的,还想说自己是什么神医?” 扭扭捏捏?! 要不是他突然抱她,还语言调戏,她怎么会这样?! 自尊心作祟,姚诗曼强忍着怒意,幽幽道,“医者眼里确实没有男女之分,所以,裤子也脱了,全身都要检查!” 祁煜风已经脱掉了上衣,盘腿坐在了塌上,侧身对着姚诗曼。 “先检查上身,找不到蛊虫再说。” 傍晚的霞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打在他裸露的后背上,给他紧实的皮肤镀上了一层神秘的橘色,显得整个人又禁又欲。 祁煜风头也不抬,唤了一声,“过来。” 姚诗曼的思绪被扯回,她咽了咽口水,甩掉脑中乌七八糟的想法,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 “我先说好,开始检查了你就不能动了,免得蛊虫乱跑,到时候又要重新检查。” 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以防他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唔。” 祁煜风再没多言,应了一声之后就没动静了。 姚诗曼从工具包里拿出听诊器,戴好后准备检查。 半晌,她开口道,“那个……好像不用检查了……” 第46章 打算孤独终老 姚诗曼尴尬地举着听诊器,迎上祁煜风疑惑的目光,“就在手臂上,一眼就看到了……呵呵……” 祁煜风皱眉望去,果然,就在自己觉得刺痛的地方,有个绿豆大小的鼓包。 “既然找到了,那就直接取。” 想到刚才两人因为检查的事闹的那一出,祁煜风也觉得有些尴尬…… 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姚诗曼刚准备收起听诊器,祁煜风盯着她的工具包出神。 昨晚救姚晟的时候,她就是从这个包里拿出了奇怪的工具。 姚诗曼注意到他的眼神,一边取出手术刀和镊子,还有酒精棉球,一边解释道,“若是蛊虫跑进肌理,就需要用听诊器检查,通过声音判断它走到了哪里,但现在只需要割开表皮就能拿出来。” 姚诗曼顿了一下,又道,“稍微有点痛,没关系吧?” 祁煜风淡淡道,“无碍。” 心里却想着,“听诊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多不曾见过的工具,那个包里又为什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他曾经不止一次去过亭叶山,老医仙的东西他也见过不少,但都没见到过她包里的那些工具。 她真的只是跟着老医仙学过医? 正想着,祁煜风手臂一凉,低头看去,姚诗曼正在用棉球给他打圈消毒。 “到底是谁给你下蛊的?看起来,这人也没想要你的命,这个蛊也不知是什么作用……” 祁煜风想了想,还是跟她说了,“应该是七弟,回府之前他拉住了我,说……” 姚诗曼好奇地看着他,“说什么?” 祁煜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突然明白祁焕景说的“味道”是什么了。 “他说本王身上有二姑娘的味道。” “???” 姚诗曼满头问号,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过,回想起自己昨晚,确实一直和祁煜风“亲密接触”着,她又明白了过来。 姚诗曼局促一笑,干巴巴道,“看来以后,我还是和王爷保持距离的好,这次还好是岳王闻到了,若是……”给你的义妹闻到,不知又要哭多久! 莫名树敌的感觉真是倒胃口,那个丫鬟用心倒是明显,可那个依女呢? 看起来无害又无辜,实际上是怎么样谁知道呢? 姚舒堇当初不也是这样一朵大白莲么? 姚诗曼收了收思绪,又问道,“为何岳王要给你下蛊?” 祁煜风想了想,开口道,“他要本王带他来找你,说……要你给他做王妃。” 说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反应。 谁知姚诗曼并不甚在意王妃的事,而是开口问道,“为何要找我就给你下蛊呢?岳王看起来也不像是心思恶毒之人啊?” 姚诗曼脸色一变,紧张道,“难道他装傻?知道我没有死,想调查你和侯府的关系?” 祁煜风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本王私下调查过他,不该是装的,不过,本王也调查到,七弟大病之后,瑜贵妃便找人要了一种蛊,说是分别种在两人身上,便可知晓对方的位置。” 祁煜风想到,可能是他为了找姚诗曼,所以把自己身上的蛊转到了他身上,然后再拿到另一只蛊,就可以寻到姚诗曼的踪迹…… 姚诗曼也想到了,询问道,“所以,这蛊不致命?” 祁煜风笑了笑,答道,“致命也无妨,本王府中不是还有位神医么?” 见她揶揄自己,姚诗曼捏着手术刀狠狠一腕,猝不及防的一下,祁煜风皱了皱眉,终是没有疼出声。 祁煜风继续刚才的话题,“七弟对你念念不忘,你可有感动?” 姚诗曼目不斜视地将蛊虫放进盒子里,开口道,“当然感动,若不是他有个有本事的亲哥,我嫁给他,做个闲散王爷的王妃也好得很……” 祁煜风虽然得到了她不会嫁给七弟的信息,却也听出来,若不是形势所逼,她是愿意的。 “你当真愿意嫁给一个痴儿?” 他知道姚诗曼心思古怪,可也不至于会如此古怪吧? 要说她愿意嫁给年肃祺他都不吃惊,可为什么偏偏是七弟? 姚诗曼撇撇嘴道,“他心思单纯,没有你们其他这几位的弯弯绕,变成痴儿也不是他愿意的,若是非要我选,我宁愿选他。” 祁煜风听完,心中的无名之火又冒了出来,冷声道,“二姑娘也太高看自己了,说得好像我大祁的几位王爷,可以任你挑选一般。” “是是是,我大祁的王爷个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哪能轮到我这个不受待见的二姑娘挑啊!” 姚诗曼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他,手中却利落地缝着针。 祁煜风突然头脑一热,想起她说年肃祺的话。 如果嫁给年肃祺可以牵制住她,那么,以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她替自己办事,这会儿,赈灾的事也能解决了。 这个底牌可以用了…… “若是你愿意,本王可以让世上第一好男儿娶你。” “……” 姚诗曼顿时黑了脸,这不是她当初为了敷衍玉竹,说年将军的话吗? 知道他们都在门外听到了,有必要一直拿出来说? 姚诗曼狠狠地打上一个结,咬牙说道,“我脾气不好,又不懂规矩,哪里配得上年将军?我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了,王爷也不必为我的亲事操心。” 她迟早是要走的,也不打算和谁发展什么感情,等她离开,她在这个世界的“这辈子”也就结束了。 然而,在祁煜风听来,这话却是另一番意思。 因为她爱得卑微,将他视作天上的明月,求不得,所以打算为他守身如玉…… 就在她说完的一瞬间,祁煜风改主意了。 “本王有说是年将军吗?” 祁煜风意味深长一笑,“二姑娘数次出手相救,本王一定让你嫁给世上第一好男儿,不然回报不了二姑娘的大恩大德。” 姚诗曼彻底被他惹生气了,一把抓过他的外衣丢在他脸上,“要不你转行当媒婆算了!做什么王爷?!” 说着起身就要走,祁煜风拉下衣服,开口道,“本王有一事还需要二姑娘帮忙。” 姚诗曼转头看着他,“别想再用金钱收买我,你的库房已经归我了!” 他说过的,随便拿,那就是全都搬空了也没事…… 祁煜风眯着眼笑道,“你还欠本王一个人情呢。” 第47章 是人是鬼 姚诗曼正在气头上,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 可这人情总归是要还的,也罢,早点还了早点舒心,免得总觉得欠了他的。 “还人情可以,但杀人放火的事不干,违背别人意愿的事不干,还有……” “放心,”祁煜风一边穿好里衣一边说道,“二姑娘力所能及。” 姚诗曼又走了回来,严肃道,“你先说来听听。” 祁煜风正襟危坐,略为为难的开口道,“是关于季家……” “王爷。” 窗外突然传来人声,是祁煜风的贴身暗卫凌云的声音。 祁煜风皱眉道,“说。” “岳王闯进了王府,瑞王跟在他身后不远,带了两名侍卫。” 祁煜风深知,岳王的目的是姚诗曼,而瑞王,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姚诗曼被他发现,也于自己不利。 “人到哪儿了?” “刚进前院,正往清离殿过来。” 从正门出去怕是来不及,看来只有翻窗了。 祁煜风刚准备和姚诗曼解释,一回头,她已经爬上了窗沿。 “外面的那位小哥,快拉我一把!” 祁煜风嘴角一抽,这丫头,反应可真快! 凌云没有得到祁煜风的命令,也不敢伸手。 祁煜风冲他点点头,“从后院绕过去,送到温苑姚夫人那里,一定守住。” 出去外面风险太大,万一老二有后手,到时更加麻烦,在府里,无论发生什么,自己还能掌控全局。 “是。” 祁煜风看着二人消失在夜色中,刚关好窗,门前祁焕景的声音传来。 “五哥!我要见五哥~!你们让开!” “岳王殿下,这里是岚王府,您这样擅自闯进来,我们很为难啊……” 祁焕景不依不饶,但对方是王爷,府中的下人也不敢对他动手。 祁煜风打开门走了出来,“七弟,你怎么如此纠缠不休,我已经说过了,二姑娘已经死了,你一直跟着我也无济于事啊!” 祁煜风使了个眼色,府中的下人立即退开。 祁焕景上前一步就扑到他身上,“你骗人!” 他扒在祁煜风身上,又使劲嗅了嗅,“还有,还有二妹妹的味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放开了祁煜风就要往房间里闯。 祁煜风没有阻拦,因为他看到了已经走进院子的祁炎洛。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祁煜风面色焦急,快步走到祁炎洛面前,“不过,二哥来得正好……哎,这七弟不知怎么回事,非说姚二姑娘被我藏起来了,你看他这……” 祁煜风一脸无奈,看着在房里翻箱倒柜的祁焕景,祁炎洛略带审视地回望祁煜风。 “若是五弟没有藏人,让他找便是,找不到,他自己也就消停了。” 御书房之事后,祁炎洛本来带着祁焕景走了,结果祁焕景找了个理由,非要留下,他觉得不对劲,留了个心眼没走远,正好看到祁煜风和祁焕景的拉扯。 祁炎洛虽傲慢,但心思还是细密的,想到元武帝态度的异常,他直觉祁煜风身上有猫腻,这才跟着祁焕景找了过来。 他盘算着,有七弟打头阵,自己在后摸鱼,万一出了岔子,还可以栽在七弟身上。 祁煜风见祁炎洛的观望态度,也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反正这会儿人不在清离殿,让他们折腾也无妨。 “不在……二妹妹不在这……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祁焕景在房里翻找了一通,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祁煜风又走进了门,对他说道,“一定是你搞错了,二姑娘昨日已然殒命,二哥也知道的。” 他看着跟进来的祁炎洛,求助般说道,“二哥,你的消息定然不会错,不是说二姑娘被烧死了吗?” 祁炎洛一边在房内四处搜索,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本王的人虽然可靠,消息也准确,不过,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万一有有心人李代桃僵……那也说不好啊……” “对了,”祁炎洛确实没发现什么,突然顿住脚步,道,“七弟,你的二妹妹若是活着,她可是有手有脚的,也有可能藏到别的地方去了,要不,你去其他地方找找?” 祁焕景没有找到人,原本一脸失落,这会被祁炎洛提醒了,立即又来了精神。 “对对!二妹妹定然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呢!我这就去找她!” 祁焕景说完,又一边喊着二妹妹,一边冲了出去。 祁炎洛不怀好意地看着祁煜风道,“这个七弟,可真是说风就是雨啊!不过,你也别介意,只要五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也闹不出什么风雨,你说二哥说得对吗?” 祁煜风嘴上说着是,心里却暗道一声不好,看样子祁炎洛今日是有备而来,定要查出点什么才会走。 眼见祁炎洛又带着侍卫跟着祁焕景走了,祁煜风驻足片刻,跟身边的下人吩咐了两句,也跟了上去。 王府毕竟大,祁焕景又跑得毫无章法,温苑在王府的最西北角,几人从外经过,但却没有进去。 祁煜风刚准备松口气,一个身影从远处闪过,又迅速消失在拐角处。 那是去温苑的方向! 祁煜风盯着那个身影,杀意骤起,但此刻瑞王还在这,他不能轻举妄动。 祁炎洛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余光瞟了祁煜风一眼,又对着祁焕景道,“方才那个身影是谁?莫不是你的二妹妹?” 祁焕景立即高兴得蹦了起来,“二妹妹等等我!” 说着就利箭似的朝温苑跑去。 祁炎洛对着祁煜风道,“我们也去看看吧,要真是姚家二姑娘,那可太有趣了!” 祁煜风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哪能呢?二哥威风如圣,什么孤魂野鬼敢近身?” 祁炎洛踏着步子往前去,大声道,“是人是鬼,咱去瞧瞧就知道了。” 方才祁煜风已经派人过去守着,若是祁炎洛硬闯,此事便有些麻烦了…… 祁煜风一路跟过去,一路想着对策。 刚进院内,祁焕景已经冲到了季婉秋房门口。 此时屋里还亮着灯,两名侍卫拦住了他。 “让我进去!二妹妹,我是岳王!我来找你玩儿了!” 第48章 皇家的耻辱 侍卫自是不让进,祁炎洛也走上前来,问祁煜风,“五弟,这房间里住的谁啊?怎么还有侍卫把守?” 祁煜风淡淡道,“是一位贵客,她不喜见人,二哥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祁煜风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让祁炎洛撞见季婉秋和姚诗曼,那他不仅会怀疑自己的野心,更是不知会在御前怎么编排这件事,这样自己就太被动了。 与其如此,不如硬拦下他,至少,能捂住顷阳候府的事,况且,保住了姚诗曼,赈灾的事也有了保障,到时他成功赈灾,声望也会不同于今日。 届时,他再送他的好二哥一份大礼…… 祁炎洛不爽道,“不喜见人?呵,好大的排面啊,本王来了都见不到?” 说着就要硬闯,可侍卫收到了祁煜风的眼神,抽出佩剑,誓死不让。 “你们要和本王动手?” 祁炎洛话音刚落,他带来的侍卫也持剑上来。 祁煜风面露难色道,“二哥,这里好歹是我的府上,你这样冲进来舞刀弄枪,怕是不妥吧?” 祁炎洛当然知道不妥,擅入他人府邸,还动了刀剑,只要祁煜风在御前说一嘴,也够父皇发一顿脾气了。 但关键的东西都在眼前了,他不去看一看,怎么能甘心! 祁炎洛看了看祁焕景,说道,“你的二妹妹就在里面,只要你冲进去,二哥保证,定让她做你的王妃!” 谁知祁焕景并不买账,怂怂道,“二哥,他们拿着剑呢……我害怕……” 祁炎洛怒吼一声,“没用的东西!” 心下想道,祁煜风这般阻拦,定是有见不得人的事,今日,他非进去不可! 几人剑拔弩张,祁煜风随时准备招呼暗卫出手,眼见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吱呀一声,门开了。 顿时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玉竹走了出来,她强装镇定地向几位王爷行了礼后,又对祁炎洛说道,“瑞王殿下,我家主子说,您非要进,便进去吧,刀剑无眼,不要为了小事,伤了兄弟情谊。” 祁煜风心想,那丫头鬼主意多,定是有对策,所以才敢放人进去,那就暂且相信她一回…… 祁煜风使了个眼色,侍卫们见状,收起了佩剑。 祁炎洛狐疑地看着玉竹,想了想,进了房门。 祁焕景也突然来了精神,“是二妹妹的味道!” 说了也跟着跑了进去。 三人前后脚进了屋,屋内,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二妹妹,你在哪儿啊?” 祁焕景又开始四处寻找,祁炎洛则问玉竹,“你家主子呢?” 玉竹没有回答,只是退到了床边,与哆哆嗦嗦的黛兰站到了一起。 “妾身有疾,不方便起身迎接,还请几位王爷恕罪。” 季婉秋的声音从床帐内传来,祁炎洛一听,这声音不是姚诗曼的,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便起身倒是可以恕罪,但不露出真容,怕是说不过去吧。” 说着便走上前去,势要掀开床帐。 祁煜风担心姚诗曼也躲在了里面,刚想上前阻拦,季婉秋单手撩起了床帐。 “妾身姓余,是韦妃娘娘在宫外的手帕之交,前段时日家中遭难,便到京城来投靠岚王殿下,谁知途中染病,岚王殿下顾念妾身与娘娘的情谊,安顿妾身在府中休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才闭门不见客……” 季婉秋一口气说完,放下了床帐,“不知瑞王殿下还有何疑惑?” 祁煜风本还担心祁炎洛见过季婉秋,可她既然敢真颜示人,二人定然是没见过,眼下也稍稍安心。 只不过,祁炎洛没有见到姚诗曼,仍旧是不甘心,连声逼问道,“本王见你也不年轻了,难道家中没有男人管?五弟还未娶妻,府中的下人更是清一色的男丁,你一个妇道人家,就这么住在王府,也不怕五弟遭人闲话?” 他言辞中的暗示让季婉秋气得不轻。 她拽紧了被褥,沉声道,“余家男丁全都不幸遭难,妾身也是害怕岚王殿下遭人闲话,这才闭门不出的,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妾身也不愿麻烦别人。” 两人说话期间,祁焕景已经将屋内翻找了一遍,可满屋子都是姚诗曼的青栀香,就是不见人。 祁炎洛见他垂头丧气地回来,心中更是郁闷,于是把心中的气都撒到了祁煜风身上。 “你们这套说辞也就糊弄糊弄下人,可是骗不过本王!这房间里全是青栀香味,五弟若不是久留在此,又怎么会沾染上香味而被七弟发觉啊?” 说着,他猥琐又暧昧地看向床上,“没想到五弟竟然有这种癖好,喜欢在府中豢养他人之妇,这可是让二哥我大开眼界啊!” 祁煜风咬牙笑道,“二哥别开玩笑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祁炎洛仍旧作死道,“你的母妃上不得台面,不知使了狐媚法子才得到宠幸,好在父皇慧眼如炬,将你们母子赶出宫去,这会儿你又做出这种下作的事,你们母子还真是一个德行!简直是我皇家的耻辱!” 祁煜风的手已经运足了内力,待到祁炎洛转头的瞬间,便打算一掌拍过去。 反正他们几个兄弟迟早要翻脸,提前一点,无非是往后的阻力更大一些,但也不是满盘皆输。 他非要嘴贱,那就让他付出点代价! 祁煜风正盘算着后面的部署,突然,房间的角落里发出一声响。 咚—— 似乎是什么撞到柜子的声音。 祁炎洛脸上顿时生出笑意,“看来房间里还藏着一只小老鼠啊!” 祁焕景嘴里嚷着“二妹妹”,当即就要冲过去,却被祁炎洛拦住,“你先给我好好呆着!” 祁焕景对于这个二哥还是有些害怕,见他表情严肃,也不敢造次,只是哀求道,“二哥不要吓到二妹妹……” 祁煜风头大了,这个丫头又给他出难题啊,每次自己刚盘算好后面的计划,她总是要搞出一点幺蛾子,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 细细算起来,自己如今这么被动,似乎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祁煜风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若是姚诗曼被发现,那又得重新编排一套说辞,还不如直接打晕他来得快! 眼见祁炎洛已经走到了角落的阴影里,祁煜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祁焕景此时却喊了一声,“你们都去看,我也要去!” 祁炎洛被提醒,瞬间转身,警戒地盯着祁煜风,“退出去!” 第49章 这么帅? 祁煜风无奈,正面过招,他可不能保证一招制敌,正犹豫间,吱呀一声,角落的柜门似乎开了。 祁炎洛讥嘲一笑,“看样子,小老鼠知道藏不住了,要自投罗网喽!” 说着突然转身,准备抓住姚诗曼。 然而,他身后只有打开的柜门,里面却没有人…… “怎么会没人呢!” 祁炎洛一边翻找一边自语着,祁煜风听到后,知道稳了,于是慢慢退到桌边,坐了下来。 “二哥身手矫健,想必抓一只老鼠定然是没问题的。” 祁煜风幽幽地说完,拿出折扇把玩了起来,等着他的二哥出来时的精彩表情。 “别动!” 一声娇喝响起,祁煜风的折扇啪地掉在了地上。 不是没人吗? 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你再动一下,我就不保证你还有没有命走出去。” “本……本王可是当今二皇子,你敢杀我?” “少废话,出去!” “嘶——” 角落再次传来声音,这样耸人听闻的对话,不免叫众人心惊,祁炎洛的侍卫听到动静,也闯进了房门。 “王爷!” 侍卫进门没有看到人,正准备搜索,祁炎洛在角落说道,“都别动手!” 姚诗曼命令道,“叫你的人滚出去!” 祁炎洛脖子上传来阵阵刺痛,也不敢不从,“出去,都出去!” 侍卫们只好又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祁炎洛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待到众人看清眼前的场景,都傻了眼。 祁炎洛双手举起,表情僵硬,而姚诗曼则像一只乌龟一样扒在他的背上。 她手里拈着一根银针,而那根银针的一头,已经插进了祁炎洛的后脑勺。 姚诗曼的行为,已经超出了祁煜风可以理解的范畴。 为什么祁炎洛没有找到人,她却突然冒了出来? 为什么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竟能偷袭到身手不凡的祁炎洛? 她为什么要作出如此危险的举动?! …… 祁煜风脑子里一堆疑问,但他深知,此时唯有和她撇清关系,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二姑娘!你怎会在这?你快放开我二哥,诛杀皇子可是重罪,这后果你承担得了?” 他这几句话向姚诗曼传递了几个信息。 其一,他不知道姚诗曼为何会在此,所以,他们没有私下的联系。 其二,他在警告姚诗曼不要乱来,若是祁炎洛死在这儿,他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姚诗曼没有理会他,对着祁炎洛说道,“道歉。” 祁炎洛头都不敢动,只是木讷地问她,“道,道什么歉……” “为你刚才不堪入耳的言辞道歉!” “……” “你好歹是个王爷,说出那种龌龊的话,难道你就不觉得丢人吗?不觉得你的脑子很脏吗!” 祁炎洛是何等身份,何等的心高气傲,被她如此教训,气得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本王有说错吗?他们自己做得出来还怕人说?” 姚诗曼直接将银针往里摁了摁,“我的耐心有限,我数到三,你再不道歉,我就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祁炎洛忍着疼痛,心里在挣扎。 刚才她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就好似凭空出现一般,他完全没有捕捉到她的动作,这才受制于人。 而她,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如此对自己,那她要杀自己的话,也绝不是开玩笑! “三。” 姚诗曼已经开始倒数,祁炎洛想着这个道歉的意思,难道她是祁煜风的人,见他受辱,才想为他出气? “二。” 可若她有凭空出现和消失的本事,那祁煜风为何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若是死在岚王府,那祁煜风也跑不了啊!难道他们没关系? “一。” 祁炎洛认输了,对着祁煜风勉强说道,“方才是二哥不对,不该妄言五弟和五弟的母妃,二哥……向你道歉……” 好在这会没有外人,他声音很轻,外面的人应该……听不见吧。 祁煜风不知该怎么回话,被人威胁下的道歉,他接不接受好像都不妥…… 但姚诗曼这么做,是为自己不平吗? 他尴尬地看了祁炎洛一眼,没有接茬。 姚诗曼又对祁炎洛说道,“还有,给余夫人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了!” 祁炎洛忍无可忍,“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本王给她道歉?!” 姚诗曼又把银针往里深了深,“等到这银针全都刺进去,那你就去跟阎王爷道歉吧!” 祁炎洛额上青筋暴起,不情不愿地咬牙说道,“余夫人,是本王失言了,请你原谅……” “不敢,”季婉秋在床上说道,“这位姑娘,妾身不知你是谁,但你先是威胁岚王殿下收留,后又威胁瑞王殿下道歉,妾身知道你是好意,可妾身实在不愿连累你,你还是快快认罪吧。” 季婉秋判断了一下形势,她觉得姚诗曼可能是一时意气,但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了帮助过她们的岚王,所以才说了这番话。 姚诗曼明白季婉秋是想撇清祁煜风,但实属没必要,她没有把握也不会贸然出手。 祁炎洛顺着季婉秋的话说,“若是你此刻俯首认罪,本王便原——” 他话没说完,姚诗曼直接将银针又刺入了几分,然后迅速拔出,自己也从祁炎洛身上跳了下来。 “时间到。” 祁炎洛应声倒地,不省人事。 “啊——杀人啦——” 祁焕景立即大叫一声,祁煜风迅速点了他的哑穴,但已然来不及,祁炎洛的两名侍卫又冲了进来。 姚诗曼迅速往祁煜风身后一躲,小声道,“打晕他们,我有办法让这事平了。” 她的一系列骚操作,已经把祁煜风弄得头都大了,就算她不说,他也会这么做。 如今只能祈求她没有下狠手,祁炎洛没有死,这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祁煜风能勉强脱身,而姚诗曼,只有死路一条! 两名侍卫看到倒地的祁炎洛,举着剑就朝姚诗曼冲了过去。 祁煜风无奈地捡起了折扇,啪啪两下拍掉了他们的剑。 二人正愣神,又是啪啪两下,折扇拍到他们侧颈,二人倒地。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 姚诗曼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这……这么帅?” 第50章 想当皇后 若是放到以前,能得到姚诗曼的夸赞,祁煜风说不定还能笑着回她。 但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他实在笑不出来。 他对着玉竹和黛兰说道,“先带夫人出去吧。” 季婉秋相信岚王能处理好,安心地随着二人出去了。 祁煜风收了折扇坐下,单手抵着额头对姚诗曼说道,“你最好能摆平,本王可不替你背黑锅。” 姚诗曼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在工具包里摸出两枚银针,又蹲下身子,在两名侍卫的后脑按了按,双手举着银针扎了上去。 她扶住银针解释道,“这针上涂了药物,需在一盏茶内缓慢刺入方能发挥药效,配合着屋内挥发的药物,可以使人致幻,醒来后,用药前半个时辰里的事将会模糊不堪,若是拼命回忆,记忆将会更加混乱,甚至消失……” 这个药本来是为了治疗应激障碍的病人的,没想到居然在这派上了用场。 说完,她又使出几分力,将银针往里深了深,而后抬头等着祁煜风惊喜的表情。 这几人用了药,那么这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将会被抹去,到时就算瑞王再发现不对劲,她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别处…… 然而,祁煜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 “方才你是如何偷袭到二哥的?就算那角落灯光不足,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见,二哥已经说了没有找到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姚诗曼没有想到他的关注点还在自己身上,于是干巴巴地说道,“这是我的秘密武器,哪能轻易说与你……” 其实,凌云将她带回不久后,她便收到了治疗姚晟的任务奖励,那就是她自身可以进入空间,暂时隐去身形。 刚才祁炎洛进来后,她就进了空间,然后趁他转身时,突然现身,这才偷袭成功。 姚诗曼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然而祁煜风审视地打量着她,满脸都写着不爽。 两人正对视着,祁焕景却悄摸地往外挪着步子。 祁煜风一把拉住他,然后点了定身穴,道,“那这位呢?这位对你一往情深的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理?” 祁焕景想摇头,但是动弹不得,又不能说话,只好泪眼汪汪地看着姚诗曼,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姚诗曼嘁了一声,暗自感叹道,这兄弟几个可真是一个德行,惯会演戏啊! 其实她在领取了支线任务奖励后,立即又收到了新发布的主线任务,那就是帮助祁焕景断掉罂毒! 通过读取任务细节,姚诗曼了解到,祁焕景的肺炎原本不是很严重,但祁炎洛长期给他服食罂华粉末,导致他肺炎加重。 罂华虽有镇咳的功效,可长期服食就会让人产生依赖,并且会对身体产生不可挽回的伤害…… 她特地询问了系统,祁焕景是否伤到了脑部神经,导致了痴傻,但系统的回答是没有! 姚诗曼再次将银针深入,抬头望着祁焕景道,“你可以继续演戏,但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你若继续跟着祁炎洛服食罂华,不出三年你就会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祁焕景的表情顿时僵住,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原本他觉得姚诗曼可以一眼看出自己的病,是个有本事的,又在祁煜风身上闻到她的味道,这才想着来寻她,看她能不能帮自己解毒…… 但她怎么知道是祁炎洛下的毒呢? 她又是何时知道自己是装傻的呢? 祁煜风的震惊不亚于祁焕景,但他没有打算逼问,只是解了祁焕景的哑穴,幽幽道,“你们谈。” 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又不按常理出牌,自己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像她这样的不可控的存在,若不是对自己一心一意,那就只有杀了,以绝后患。 而杀不杀她,那就要看她们这次谈话的结果…… 姚诗曼最后一次将银针刺入,而后拔出。 “完成。” 姚诗曼站起身,扒在祁炎洛身上可费了她不少力气,再加上她身上还有伤,这可把她累得够呛。 祁焕景还尝试着装傻,神情紧张道,“二妹妹……我是来找你玩儿的,你不要拿针扎我……” 姚诗曼走到祁煜风身边坐下,喝了口茶才开口道,“扎不扎你,取决于你自己,我这有一瓶药,能延缓你的发作时间,减轻痛苦。” 说完,她扫了地上的祁炎洛一眼,又定睛看着祁焕景。 意思很明确,今天这事他若是能帮着瞒过去,那就可以不挨针,还能缓解自己的戒断症状。 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选择,然而,祁焕景却并没有一口答应。 “为何要帮我?” 祁焕景收起了伪装的神情,一脸正色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跟我做交易,直接用针更快也更保险。” 姚诗曼笑道,“自然是有条件的。” 她深知,人都有一个贱毛病,真心实意的帮助不相信,但凡你提点条件,他一准就信了。 而且,为了系统任务,她也必须找个合理的理由。 姚诗曼拿过祁煜风的折扇,又把他的手敲了敲,道,“王爷想当太子,你和你亲哥帮帮他,我不仅能给你药,还能帮你彻底断毒,怎么样?” 说完,姚诗曼朝着祁煜风挑了挑眉,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够意思吧?” 祁煜风抿唇一笑,抢过折扇回敲了她一下,满眼的无奈。 看来,这死丫头又能多活一阵子了…… 祁焕景琢磨着她说的话,回想起刚才他们二人的互怼,这会儿又看到二人亲密的互动,皱眉开口道,“你想当皇后?” “???” 姚诗曼对他这脑回路深表无语,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明显地帮着祁煜风,总得找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是? 于是乎,姚诗曼站起身来,走到祁煜风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来回摩挲着,俨然一副娇小女人的做派。 “不错,我倾慕王爷已久,誓要让他娶我为妃,若是王爷成为太子,那便是将来的皇上,而到时,我,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祁煜风知道她鬼扯的本事第一,但拿这种事出来扯,全天下怕也只有她一人。 祁煜风拉住在他身上作乱的小手,偏身一带,姚诗曼便稳稳地坐在了他怀里。 “想让本王娶你为妃,还需多下点功夫才行。” 他低头遮住祁焕景的视线,含笑欣赏着姚诗曼惊慌的表情。 然而,祁焕景突然出声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第51章 就知道王爷疼我 姚诗曼不解,她提出的条件,对祁焕景来说,应是有利而无害的,他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挨一针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岚王府也没什么影响。 但她要做任务啊,不能就这么放弃。 “为何不答应啊,给我个理由。” 祁焕景沉默半晌,开口道,“二妹妹是我第一个看中的女子,我不愿把你让给他人。” “……” 姚诗曼不知怎么接话了,她也没干啥啊,怎么就被岳王看上了? 而且,自己还说了喜欢别人,还要威胁他做交易,这人脑子真没病? 祁焕景又对祁煜风说道,“五哥,我可以说服四哥帮你,到时,天下女子任你挑选,二妹妹就让给我,好不好?” 照理说,这样的交换条件对祁煜风并没有损失,他应该立即答应才对。 然而,他犹豫了。 看着怀中的人儿紧绷的小脸,他笑道,“江山和美人本王都要,况且,二姑娘不是说了么,她对本王倾慕已久,本王怎可辜负这番情意啊?” 姚诗曼白了他一眼,看似自然地从他怀里站起身,对着祁焕景开口道,“岳王觉得,我是可以随意让人挑来选去的人吗?” 祁焕景被她问得一愣,垂眸答道,“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执着于我呢?你不愿帮王爷那就算了,我还是会帮你断毒,就当……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要挨一针……” 能不能拉拢祁炜泽对姚诗曼来说并不重要,这只是一个完成任务的理由而已,如果祁焕景不答应,她也只有打感情牌了。 只不过,祁煜风会不会愿意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呢? 姚诗曼偷摸地瞄祁煜风的表情,只见他神色淡然,并没有反对她的说法。 祁焕景知道,姚诗曼既然可以故意扮丑拒绝二哥,自然也会想办法拒绝自己。 他也知道,五哥不答应的话,他似乎也没什么底牌可以讲条件了。 “也罢,我答应就是,不过,我还有两个附加条件。” 姚诗曼见他答应,顿时喜上眉梢,“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有困难当然可以互相帮忙!” 祁煜风皱眉敲了敲桌子,“先说来听听。” 他直觉祁焕景不会说出什么好事,贸然答应,想后悔都来不及。 “其一,帮我调查五年前害我之人是谁,二哥对我用罂毒,我也怀疑过他,但始终没有证据。” 之前姚诗曼还在想,为何祁焕景明知祁炎洛害自己,还一直留在他身边,原来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祁焕景又查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有个结果,祁煜风能查到吗? 姚诗曼看向祁煜风,只见祁煜风对她伸出了手,意思很明确…… 姚诗曼心里咒骂了一声,把手递了上去。 谁让她刚才说了那种话呢,不配合一下不穿帮了么! 祁煜风稍稍使劲一拉,姚诗曼又坐到了他怀里。 他捏着姚诗曼的一缕头发,饶有兴趣地绕着圈圈,漫不经心道,“不用查了,害你的人就是二哥。” 祁焕景愕然,转而又冷静问道,“五哥不会以为,你随口一说我就信了吧,有证据吗?” “当年你在梧州被劫,相关人员几乎全被灭口,只有一个命大的,服了清身丹,躲过一劫,本王与母妃当年正好在梧州,随手救了他一命,整个事件的过程他都知晓。” 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祁焕景的声音开始颤抖,“那人在哪?” “就在本王的暗卫队里,你若想确认,找个时间再来,先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吧,若是本王答应不了,这一个,就算是送你的。” 祁煜风继续缠着姚诗曼的头发,对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视而不见。 “第二个条件就是,我断毒期间,需要二妹妹全程陪伴,不得离开。” 祁煜风皱眉,问姚诗曼,“断毒需要多久?” 姚诗曼嘴唇一扯,“多则三月,少则一月。” 若是要全程陪他,那不就要跟岳王朝夕相处? 何况,断毒的人脾气暴戾,那都不是难相处的程度,而是可能会受伤的程度…… 祁煜风立即否决了,“为何要那么久?本王不同意。” 虽然这个任务有些危险,但姚诗曼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只要她能顺利完成主线任务,解锁西药库后,再搭配随身工具包,那她可就是真正的姚神医了…… 姚诗曼想了想,双手勾住祁煜风的脖子,娇俏道,“王爷为何不同意啊?难道是不愿我和别的男子单独相处?” 这话倒是把祁煜风问住了,对啊,他为什么立即就否决了? 可此时他们在演戏,来不及多想,祁煜风顺着她的话答道,“对,本王不愿,就算本王没有那么喜欢你,但也不至于让你去别人府邸待那么久。” 姚诗曼嘴角一抽,还是耐心说道,“我不去别人府邸,一天见不到王爷,我就思念得紧,就算要陪他断毒,也在岚王府进行,王爷觉得如何?” 她表情虽然难看,但她的话祁煜风很受用,既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似乎也可行。 就算自己要去赈灾,不在府中,也有其他人可以看着她们。 “唔,不出岚王府,本王勉强答应了。” 姚诗曼立即眉开眼笑,“就知道王爷疼我~” 祁煜风也跟着笑道,“你可记着你今日说的每一句话。” “……” 祁焕景深吸一口气,不爽道,“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们差不多行了。” “也是。” 姚诗曼顺势起身,恢复了平日的表情,对祁焕景说道,“断毒不可立即进行,需先服药一月,延缓症状,到时岳王殿下再来岚王府,我陪你断毒。” 祁焕景点点头,想了想道,“二妹妹,我对你的承诺一直有效,你改变心意了,随时告诉我……” 不等姚诗曼回应,祁煜风起身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本王派人送你和二哥回府。” 祁煜风解开祁焕景的穴道,拉着姚诗曼的手就出去了。 …… 马车上,祁炎洛率先醒来。 看到昏迷不醒的侍卫和一脸担心的祁焕景,问道,“这是……” 祁焕景按照走前祁煜风吩咐的说辞解释道,“都怪我,不小心撞倒了药房的架子,药水混合……就,我们就晕倒了。” 第52章 请陛下三思 撞到架子? 祁炎洛拼命地回忆,但始终找不到和这个说法有关的记忆。 “你记得事情的经过?” 祁焕景摇摇头道,“不记得了……但府医瞧过,说是无碍。” 祁炎洛抿唇不语,他觉得这事不对劲,但越回忆越没有头绪,最终也只能放弃。 “你的二妹妹已经死了,往后不要再找她了,明白吗?” 有没有抓到祁煜风的把柄无所谓,但祁焕景要是不死心往他那里跑,说不定就会出什么岔子。 这颗棋子,只能自己用…… “噢。” 祁焕景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谁做太子都无所谓,但绝不能是祁炎洛! 不仅如此,他还要祁炎洛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翌日,紫阳殿。 元武帝坐在巍峨的大殿上,神情疲惫。 文武百官一一奏报着,元武帝也一一给出了处理,直到丞相白黎再次提起赈灾之事。 “昨日老臣举荐吏部尚书被回绝,不知陛下可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吏部尚书冯才捷有数次赈灾的经验,人品正直,应是派出的最佳人选,然而昨日被元武帝拒绝,白黎一夜都没睡好,这会儿的语气里更是带着几分不满。 元武帝身子前倾,指了指皇子们那一块儿,还未开口,几个皇子都有些紧张。 “岚王去。”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儿臣,遵旨……” 祁煜风行了个大礼,伏在地上的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似乎是被吓到了。 祁炎洛最先反应过来,指着祁煜风说道,“你遵什么旨!这事是不是你撺掇父皇的?你有什么本事能去啊?” 他就觉得昨日的事有蹊跷,没想到这个老五在御书房跪了一上午,居然能说动父皇让他去赈灾?! “他还没那个本事撺掇朕!” 元武帝盯着祁煜风开口道,“是朕非要他去的,老五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也没让他做什么事,是时候要历练历练了。” 白黎气得不轻,历练可以,但赈灾这么大的事,一个毫无经验的皇子能做好? 但这是朝堂之上,他还是好言说道,“此事兹事体大,若是办不好,百姓怨声载道,骂的是岚王,丢的是朝廷的脸面,受苦的是百姓,还望陛下三思!” 白黎边说边跪下行礼,此时其他的官员也反应过来,纷纷跪下。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 元武帝早料到会是这样,盯着没有表态的年肃祺问道,“年将军没有表态,你对此事是何看法啊?” “微臣也觉得岚王殿下恐不能胜任。” 年肃祺上前回话,不过他又说道,“微臣请命去宁山地区赈灾,望陛下恩准!” 刚才反对祁煜风去的官员,有些面面相觑。 昨日陛下叫几位皇子去御书房,想来就是要指定其中一名皇子去赈灾,这年将军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不过,年将军去总比一个浪荡皇子去的好,于是又有人建议道,“年将军文武双全,才德兼备,又深得民心,想来比岚王殿下去更合适!” 瑞王祁炎洛没想到年肃祺会主动请缨,他向来不结党营私,甚至对父皇忠心得有些迂腐…… 不过,只要不是其他皇子,或者他们的党羽去,谁去都无妨。 况且这赈灾的银子还没着落,自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还不如就让年肃祺去。 祁炎洛一番思量,也跟着说道,“儿臣也觉得年将军去更好。” 瑞王派的成员也各个附议。 灿王祁炳川揣摩到祁炎洛的心思,也开口道,“若是父皇想历练五弟,派他去做别的事就是了,赈灾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用来给五弟试水,怕是不妥,儿臣也附议,让年将军去赈灾。” 元武帝点点头道,“嗯……话虽如此,但朝廷议事,哪一个不是关乎民生啊?罢了,既然你们都提议年将军去,那就他去吧。”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他又补充道,“不过,老五也去,跟去看看,收收心。” 祁煜风一直听着他们的话没出声,直到元武帝这话出来,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年肃祺和父皇的配合未免太好了些,难道,他们私下商量过此事? 祁煜风不免偷偷扫了年肃祺一眼,只见他神色自然,依旧是那副正经坦然的模样。 大臣们都看出来了,陛下这是非要岚王去不可啊…… 可他们建议年将军去,陛下也同意了,似乎自己再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屹王祁烨宏脑子还没转过弯,义愤填膺地说道,“为什么父皇非要五哥去呢,他除了比七弟说话利索一点,哪里还有什么本事?!” “就是没本事才要去学!朕昨日都说过了,不养好吃懒做的儿孙!你七弟若不是……老七就算了,这会儿也就老五还在游手好闲,他不去谁去?” 元武帝话音刚落,岳王祁焕景突然蹦出来说道,“儿臣也想去!想学!” 此言一出,大臣们再一次被惊到,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吹的什么邪风啊,岳王那脑子,去了不是添乱?” “就是啊,让他去还不如岚王去呢!” “我看是屹王的话刺激到他了,就算是痴傻,好赖话总能听得出来吧……” “……” 祁炎洛不知道祁焕景为何突然闹这一出,本想阻拦,祁炳川突然发声。 “既然七弟有这份心,跟去学学也好,七弟也是封了王的人了,成日只是四处闲逛,对我皇家的声誉也不好,父皇,儿臣请求让七弟同去。” 祁炳川算是审时度势了。 老七跟去,一来,断了老二和老七这俩连体婴,二来,老七说不定能在赈灾的事上闹一闹,把这事搅黄了,老五也捞不到好,三来嘛,父皇不是总要他们兄弟友爱吗,他不歧视老七,父皇总归是要多瞧他一眼。 果不其然,元武帝摸着胡须,思索片刻道,“老三说得在理,既都是我皇家儿孙,那朕也不能厚此薄彼,老七想去就去吧,不过,你们兄弟俩都要听年将军的。” 见元武帝如此安排,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可祁炎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若是老七跟去赈灾,那他给老七服食罂毒的事暴露了怎么办?老五再趁机拉拢老七,两人合伙整他怎么办? 他还未想好拒绝的理由,白黎突然说话了。 “老臣不同意!” 第53章 拆散连体婴 元武帝不等他说什么理由,朝着肖公公伸出了手,“朕乏了,都散了吧……” 肖公公扶过元武帝,二人去了殿后。 众人一边唏嘘着今日的事情,一边都散去了,只有白黎一个人,气呼呼地没打算走。 没一会儿,肖公公又从殿后跑了出来,对白黎说道,“陛下请白相去御书房下棋。” 白黎一吹胡子一甩袖,“他还有心思下棋!” 肖公公立即赔笑道,“陛下最近也是为了赈灾的事发愁,您君臣二人说说话,说不定陛下就豁然开朗了。” 白黎一听,是为了赈灾的事,那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啊? 想想元武帝今日奇怪的决定,他冲着肖公公点点头,“快,带我过去。” 二人来到御书房, 白黎一进去就要谈正事,元武帝却犟着非要下棋。 白黎拗不过他,只好压制住怒火,边下棋边说着事。 “你怎么想的?!怎么能让那两个混小子去呢!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个理由,这事,哼,没完!” 白黎气呼呼地落下一子,又横眉怒视着元武帝。 元武帝瞅了他一眼,幽幽叹气道,“你也不瞧瞧自己多大年纪了,动不动就发火,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 “此刻不就在好好说?” 元武帝哼笑一声,落下一子,“当初朕要接老五回来的时候,你可是支持得很的,怎么,把人接回来了,又不给机会崭露头角?” “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这两年里,他都做什么了?嗯?他——” 元武帝朝他摆摆手道,“你先莫要激动,先听朕说……” 白黎再次落子,等着他的下文,可就算元武帝说出花儿来,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俩人去赈灾! “老五年幼时,因为他的母妃,吃了不少苦,这你是知晓的,后来出宫后,更是不必说了,朕所有的儿子里,老五是最理解民间疾苦的,他回来两年,确实毫无建树,可他能怎么做?” 白黎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元武帝落子道,“接他回来,已经是让其他的皇子不满了,若他再处处表现,强出风头,那他就是众矢之的了啊……” 白黎摸了摸下巴,犹豫道,“你是说……岚王在藏拙?” 元武帝不回答他,只是说道,“老五秉性是好的,但基础没有其他皇子好,说到底,他沦落到这样的境地,朕要负一半的责任。 “所以,这次的事,一来算是给他撑撑脸面,二来,对他也是一次考验,若是他确实无才,那就做个闲散王爷吧……” 白黎落子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元武帝,接着说道,“真不是想立他为太子?” 元武帝也不隐瞒,直言道,“朕确实希望他能有所建树,但给予支持,只是帮助他和其他兄弟能站在同一高度,绝无偏心他的意思。” 落子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谁做太子,各凭本事。” 白黎沉默半晌后,问道,“那岳王呢?他去定然是个累赘吧?到时候坏了事,还连累了岚王,你这局都白摆了。” “老七那也是朕的儿子啊……他都那样开口了,朕能不答应?再说,不是还有年将军在吗,年将军办事何时出过差错?” 这是句实话,元武帝交给年肃祺的事,大到行军打仗,小到抓人破案,桩桩件件,都是漂漂亮亮完成的。 白黎觉得烦躁不已,本来自己信心满满来说服人的,结果被别人说服了。 他把棋盘一抹,站起身,“不下了,你自己玩儿吧!” 说完便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嘿——这个老匹夫!” 元武帝指着白黎的背影,跟肖公公抱怨道,“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那脾气,比朕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皇帝呢!” 肖公公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笑道,“您不是常说,能有一个这么不怕您的知己,是福气嘛,您二老都几十年的交情了,就别为这点小事伤和气了。” 元武帝甩了他一个大白眼,还是咕哝道,“下次他求朕陪他下棋,朕都不跟他玩儿了!” …… 紫阳殿前,祁炎洛拉着祁焕景就要回府,祁煜风拦住了他们。 “二哥帮我再去跟父皇说说吧,赈灾我真的没经验,还是你去比较合适啊……” 祁炳川和祁烨宏站在一旁看热闹。 祁炎洛冷哼一声道,“父皇都已经说了,让你去学着办事,本王去做什么?” 没银子是个难题,父皇又不给出解决办法,老五想甩给自己,门都没有! 当务之急,是要处理祁焕景的事,老七若是跟去了,那路上没有罂华,毒性发作,那就不好办了…… 祁炳川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祁炎洛,开口道,“二哥,你拽着七弟是要去哪儿啊,父皇不是说了么?七弟也要去赈灾,这会儿应该是跟着五弟去找银子啊?” 祁炎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七弟要出远门,作为二哥,自然是要跟他嘱咐几句,平日里,也不见你们照顾七弟,这会来说什么风凉话!” 他方才就明白了祁炳川的险恶用心,这个老三,早就嫉妒老七与自己交好,这次让他抓到机会,立即就想着拆散他们! 祁炎洛懒得跟他废话,对着祁煜风说道,“你与其在这求我,不如去求求六弟,他比你也强不到哪去,让他去学本事不是更好?” “你——” 不等祁烨宏发难,祁炎洛拽着祁焕景就走了。 祁煜风转头又对着祁烨宏说道,“六弟……你要不……” 他话没说完,祁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哥相信你能办好的,放心大胆地去做,赈灾又不是打仗,再说了,不是还有年将军嘛!” 祁煜风还想再说几句,祁炳川已经和祁烨宏走远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祁煜风微微眯起了眼。 他这几个兄弟这边应是处理好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安心做赈灾的准备工作了…… —— 岚王府。 昨夜瑞王和岳王走后,姚诗曼倒是睡了个好觉,但祁煜风则又是一夜未眠。 因为那个出现在温苑附近的身影逃走了,他连夜派暗卫去追,但直到他去早朝,人还未归。 待到他散朝回府,暗卫闻修迎了上来,小声道,“王爷,人抓回来了,关在寒房内。” 祁煜风抬眸道,“没有惊动其他人吧?” “依女未曾出门,苏嬷嬷照看着,二姑娘……还在睡。” 第54章 王爷的鬼扯功夫 祁煜风淡淡一笑,“正好,免得她闹。” 闻修不知王爷口中的“她”是谁,但也不会多问,直接跟着他去了寒房。 寒房里,一个女人躬身伏地,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 祁煜风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真是有些累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坐到女人正前的椅子上。 祁煜风双目微合,声音疲惫,“你只有一次机会,该说的都说了吧。” 女人不敢说话,只是抖得更厉害了。 祁煜风啧了一声,闻修对着女人道,“王爷叫你说话,就是准你开口了,把你做的事都说出来!” 女人抬起头来,磕磕巴巴地说道,“奴婢……奴婢是被逼的……王爷饶命啊……” 说着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祁煜风睁眼看着她,那人正是他说“以后不必开口”的女使——渐莹。 “谁逼你了?把你的主子说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渐莹有些懵,还是说道,“奴婢的主子是依女姑娘啊……” 祁煜风蹙眉,“你是说,是依女叫你引瑞王去温苑的?” 他想不通,本以为这个渐莹,是祁炎洛或者其他皇子的眼线,在祁焕景四处找人时,故意出现,把人引去了温苑。 但依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也是眼线? 不可能,依女从小跟着母妃,几乎从未和皇宫的人有来往,定是有其他缘由。 渐莹继续说道,“姑娘……姑娘思慕王爷已久,见二姑娘深得王爷喜爱,她……她不放心,所以叫奴婢跟去看看,奴婢并不是有意的……” 她知道王爷素来疼爱姑娘,若是得知姑娘一直喜欢他,王爷会不会接纳姑娘呢? 若是王爷把这样的行为只算作是吃醋,自己说不定还能借此逃过一劫! “你没有说实话。” 祁煜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进门本王就说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祁煜风眼神示意闻修,闻修立即上前,作势要动手。 渐莹吓得赶紧说道,“奴婢说!说实话!是,是姑娘嫉妒二姑娘,她让奴婢故意激怒二姑娘,说外人不让进清离殿,让奴婢打翻了二姑娘的药水,还让奴婢去引瑞王他们去温苑,说……” 闻修厉声喝道,“说什么?吞吞吐吐的,王爷可没有那么多耐心耗在你身上!” 渐莹吓得一哆嗦,“姑娘说,只要二姑娘被瑞王他们发现,她装死的事就暴露了,那她就是犯了欺君之罪,王爷就算想保她也保不住……” 祁煜风皱眉,“本王待依女如何,你是知晓的,你如此攀咬她,可想过后果?” 渐莹惊骇得睁大了眼睛,“奴婢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姑娘授意,奴婢哪敢对侯府嫡姑娘怎么样啊,王爷明鉴啊!” 祁煜风头疼了,依女对他有别的情愫他未尝没有所感,但她心思竟歹毒至此,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再问你一件事,当初本王和依女在莫松林遇袭,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渐莹拼命地摇头道,“奴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奴婢和姑娘都要依仗王爷才能生存,怎么可能会害王爷?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祁煜风思索片刻,对着渐莹道,“本王念你照顾依女多年,便不处置你了。” “多,多谢王爷……” 依女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小命了。 祁煜风沉默半晌,又对着闻修道,“把她送回依女那儿,再把她们主仆二人一同送往陇北园。” 渐莹一听,立即又大声求饶起来,“王爷,奴婢已经出卖了姑娘,您再把我送回去,姑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这次吧!” “想活命的话,就好好管住自己的嘴。” 渐莹明白,今日审问的内容,她不说,依女还有可能不会对她怎么样,若是说了,那真的会死的很惨…… 祁煜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闻修会意,拉着她的衣领就出去了。 祁煜风自己呆了一会,心中郁结难舒。 渐莹的话应当不会有假,但他有些难以接受。 依女四岁时便跟他生活在一起,这十几年来,她的善良和柔弱,总是会令自己心头一软。 可如今…… 也罢,只要她不是与宫里的人有牵连,至少,他不用考虑杀不杀的问题,这十几年的兄妹情还可以保住。 把她送走,就让她在陇北园先住一段时日吧。 “王爷。” 凌云进门禀告,“二姑娘在找您,属下让她进清离殿等,但她就是不进去……” 祁煜风抿唇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寝殿去了。 他刚拐弯到清离殿院外,就看到姚诗曼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正蹲在院门边发呆。 那模样,就像是弱小无依的女子专门来投靠他一般。 祁煜风觉得有些好笑,咳嗽了两声,走上前去。 姚诗曼见他过来站起身,还是一副睡意恹恹的样子开口道,“这个给你。” 说着把大包裹塞进祁煜风的怀里,拆开后又道,“这个先倒进热水浴里,泡上一个时辰,再把这个放进去,一起泡半个时辰,最后是这个,加进去泡半个时辰,期间要不断加热水,然后你自己再进去泡半个时辰,可以帮你恢复体力。” 祁煜风不动,姚诗曼眨眨眼,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对哦,你是王爷,这些事应该是下人去做的。” 说着又把包裹交给了他身边的凌云,“那就交给你了。” 凌云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属下是暗卫……” 祁煜风一把从凌云怀里拿过包裹,又递给姚诗曼,“步骤太多了,他笨,记不住,还是二姑娘亲自来吧。” 凌云:…… 姚诗曼想了想,作为医生她倒是不顾及什么,于是开口道,“也行,不过你不是不让外人进你的寝殿么?” 祁煜风笑着答道,“二姑娘对本王的身体如此关心,怎么能算是外人,应该是本王的贵客才对,既是贵客,哪有不让进殿的道理?” 凌云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二人,暗戳戳地给王爷的鬼扯功夫点了个赞。 看来不久之后,他们王府里就有王妃了…… 姚诗曼有些不好开口,其实自己并不是特意来关心他,而是想让祁煜风入夜再带她去看姚晟,又害怕祁煜风体力不支,万一路上把她摔下去那就…… 姚诗曼干笑两声道,“那,那就我来?” “唔,你来。” 祁煜风儒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姚诗曼跟着他,二人走进了院内。 等到热水和第一批药材放好,姚诗曼和祁煜风再塌上相对而坐,聊了起来。 祁煜风跟她说了自己要去赈灾的事,姚诗曼突然想起昨天,祁煜风说要她还人情,是关于季家什么的。 “你不会是想要我去外公家要银子吧……” 第55章 跟他一起 祁煜风尴尬一笑,开口道,“本来是有此打算的,不过,本王又改主意了,人情你还是先欠着。” 姚诗曼刚想讽刺他会算计,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弄不明白了。 “人情不人情的先不说,你不去找外公要银子,那赈灾的事怎么办?” 祁煜风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明日赈灾的旨意应会下来,到时先将父皇拨下来的银粮送出去,到了地方再就地筹款。” 姚诗曼垂头不语,这看似是个办法,但就地筹款这种事情哪有说起来那么容易。 “不过,若本王走了,你和姚夫人在王府就不安全了,本王想,暂时把你们安置在季家,礼部侍郎季骁远是你舅舅,与本王也有些交情,今日下朝时,他已答应了安顿你们。” 姚诗曼有些惊讶,祁煜风连自己的事都还没安排好,居然替她们把后路都想好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祁煜风又道,“你还未死的事不宜过多人知晓,所以你要蒙面,以本王的府医的身份过去。” 祁煜风笑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到了那边,也许会有用到银子的地方,走的时候去库房拿,你帮本王解了蛊,说好的诊金还没付给你呢。” 库房也摆出来了,看来他是真心想保自己啊! 姚诗曼咬唇想了想,季婉秋与外公家不知是有什么矛盾,若是自己过去能把矛盾解开,说不定就能借到银子…… 姚诗曼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娘亲待在王府确实不太合适了,等把你的药浴弄好后,我便把娘亲送过去,但我就不留在那儿了。” 祁煜风疑惑道,“你不留下能去哪儿啊?” “赈灾也不光是送出银粮那么简单,沿路可能会有受伤的难民,我跟你一起去,到时还能帮上些忙。” 姚诗曼说完起身去添药材,祁煜风看着她的身影,心里升腾起一抹怪异感。 跟他一起…… “为何要如此帮我?” 他冷不丁地一问,姚诗曼身子顿了顿,回他道,“谁说是帮你了?我只不过是想为难民做点事。” 姚诗曼麻利地把药材倒进去,又添了些热水,道,“还有,等我送走娘亲回来,你得再带我去看看爹爹,我要出远门的话,得多给他留点药才行。” 元武帝派岚王去赈灾的事,想必云副将会告诉姚晟,到时她再去添一把火,估计姚晟也明白了,元武帝有心帮岚王。 这样,自己对祁煜风的承诺也算是做到了…… 祁煜风也知道她去的目的,点头应允后,竟是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姚诗曼弄好药材,转身回来道,“要不你小憩一会儿?” 不等祁煜风回答,门口一阵吵闹,似有人朝这边过来。 姚诗曼慌乱不已,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她还活着,那又是个麻烦事。 祁煜风指了指屏风后,姚诗曼赶紧跑了过去。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王爷,救救我救救我——” 程颢一脸惊慌地冲了进来。 “臭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门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程颢立即往祁煜风身后躲。 祁煜风皱眉怒道,“你带谁过来了?” 程颢没来得及解释,程觅夏就进了门。 “臭小子!躲哪儿了?” 祁煜风眯眼看向眼前的女子,一身劲装,高束的马尾,靓丽的面庞竟是有几分眼熟。 “不知姑娘是何人?竟敢擅闯王府?” 他话音刚落,凌云便拎着剑跑了进来。 他摆好架势刚要拿下她,程颢冒出头来喊了一声,“不要伤了我阿姐!” 阿姐??? 祁煜风示意凌云不要动手,又对程觅夏说道,“既是阿颢的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程觅夏没有回答他,反而盯着祁煜风的脸看了又看,惊喜道,“你就是祁煜风?” 不知他是谁就敢闯进他的府邸,这冒失的丫头胆子真不小! 祁煜风冷声道,“擅闯岚王府,还直呼本王名讳,可想好死法了?” 程颢听到这里,连忙说道,“王爷别——阿姐没有恶意!” 程觅夏嘴角一勾,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王爷不记得我啦?那年在青县,您救过我啊!” 祁煜风一脸茫然,他去的地方太多,帮过的人也太多,实属想不起来了。 但这张过分明丽的脸,确实好似在哪见过…… 程颢也呆住了,“姐,你认识王爷?” 程觅夏没有理他,只是大大咧咧地对祁煜风说道,“早知道我弟是帮王爷做事,我也就不反对了。” 祁煜风皱眉,自己的记忆中确实没有这样一位女子。 程颢一听这话,立马跳了出来,“既然阿姐被王爷救过,那你就不会再抓我回去了吧?” 程觅夏想了想,点点头道,“嗯,不抓你回去也行,但我也要加入!” “加,加入?” 程颢有些发懵,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说,你也想帮王爷做事吧?” 程觅夏郑重地跪下,朝着祁煜风行了一个大礼,道,“臣女愿追随王爷,效犬马之劳!求王爷恩准!” 她声音洪亮,动作虔诚,可就算如此,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祁煜风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本王用人需要用本事说话,就算你是阿颢的姐姐,本王也不能轻易答应。” 祁煜风又对着凌云斥问道,“为何没有拦住她?” 凌云垮着一张脸跪下请罪,“属下武艺不精,轻功不及这位姑娘……” 祁煜风有些惊讶,他的暗卫轻功自然是了得,居然还不及一个丫头片子? “自从那次被王爷所救,臣女深知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拜玉冰道人为师,苦练轻功。” 祁煜风嘴角一抽,这位居然是自己的师妹…… 可就算轻功了得,也就是跑路的时候快一点,不堪大用。 “即便如此,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本王还是多有不便,况且……” 况且,此人用心不明,程颢就这么把人带过来,实属有些冒失了。 祁煜风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颢一眼。 程颢也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跪下说道,“昨日属下照例去采购药材,回来路上经过家里,没忍住就去看了一眼,没想到阿姐回来了,正好把我逮到,护卫我的暗卫武功不及阿姐,被打得很惨……” 第56章 王爷变心了 祁煜风满头黑线,他的暗卫轻功不及人家也就算了,连武功也不及??? 这丫头到底多厉害? 程觅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又对祁煜风说道,“开始臣女以为阿颢是被什么人缠上了,所以下手有点狠,后来听他说是在替某位王爷办事,臣女已经替暗卫小哥医治过了,并无大碍。” 她还会医术…… 祁煜风顿时来了兴趣,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女子,若是真心投靠,也不是不可用。 “这些先放一边,你先起来,说说你为何想替本王效力。” 程觅夏站起身,道,“王爷于臣女有救命之恩,难道这还不够?” “你把当时具体的情况说说,本王实在是记不起了。” 程觅夏有些难为情地开口说道,“当时臣女女扮男装,四处游历,经过青县,被青楼的姑娘们看上了,因为都是女子,臣女不好意思动手,幸好王爷从旁经过,成功地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 “别说了,你认错人了。” 祁煜风立即否认,“救你的不是本王,你找别人报恩吧。” 程觅夏慌忙说道,“不会啊,你就是那时的人啊,长相都没怎么变……” 祁煜风倏地一下站起来,“送客!” 其实程觅夏说女扮男装的时候,祁煜风就差不多想起来了,但被青楼女子缠上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丢脸,必须全盘否认掉! “噗嗤——” 屏风后传来一声笑,祁煜风立即黑了脸。 程颢见状反应过来,“王爷,你莫不是……” 见祁煜风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程颢赶紧收了声。 程觅夏对着屏风后一阵发愣,又转头跪下说道,“臣女今日贸然前来,确实考虑不周,但说要为王爷效力是真的,臣女的好友姚诗曼不明惨死,若王爷能还她一个真相,臣女愿今后余生都为王爷效力!” 程觅夏回家不久便听说了侯府的事,她不相信姚诗曼会突然暴毙。 她甚至还去出城去看了,那火刑的架子还立在那里,分明就是有人害她! 可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太医之女,根本无法涉及到案子里调查。 这会儿发现弟弟在给岚王办事,而岚王又是自己的恩人,她直觉只有抱住这个人,才能有机会调查真相! 然而她的一番说辞,竟是让祁煜风和程颢都惊讶了,没想到她居然和姚诗曼是好友…… 屏风后一阵哗哗的水声,姚诗曼放好最后一批药材,走了出来。 “觅夏,你说谁惨死了?” 姚诗曼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诗曼!你,你还活着?!” 程觅夏立即冲了过去,抱着她左看右看,“你没死?!” 祁煜风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已经懒得说话了,好累。 姚诗曼看到祁煜风的样子,有点担心。 “我没死,多亏了王爷相救,才保住了这条小命,不过,王爷连日操劳,已经很疲累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她又对着祁煜风说道,“药浴差不多准备好了,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入浴,王爷先小憩一会儿,我带觅夏出去说会话。” 祁煜风闻言朝她疲惫一笑,“去吧。” 既然程觅夏是姚诗曼的好友,还愿意为她的死找真相,那就不必担心她用心不纯了,祁煜风也松了一口气。 程颢看着二人,拍拍心口道,“还好是二姑娘,我还以为王爷变心了,找了其他姑娘过来呢……” 祁煜风一脚踹到程颢屁股上,“你也滚出去。” 程颢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踉踉跄跄地先出去了。 姚诗曼拉着程觅夏,两人相视一笑,也跟着出去了。 …… 二人来到温苑的房间,姚诗曼将自己被逼婚之后的经历简单说了说,程觅夏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很快,她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你这样是对的,我早就跟你说过,忍让不一定能换来和平,女子就是要强势一点!” 姚诗曼笑了笑,道,“我不像你,家里的父母都是开明之人,能让你和程颢都跟散养的小鸡仔似的,到处跑,到处学本事,从亭叶山回来之后,我的天地就只有侯府了。” 程觅夏立即说道,“如今你不是都逃出来了吗?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你今后就跟着我浪迹天涯吧,我现在可厉害了,绝对能保护你!” 刚才她和祁煜风在清离殿的对话,姚诗曼都听到了,也知道程觅夏比以前更可靠了。 若是没有系统任务,姚诗曼还真的对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 但是没办法,系统任务几乎都在京城,若是她离开,怎么才能完成任务呢?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可爹爹卧床,娘亲在外,大哥还未洗刷冤屈,我怎能一走了之?” 程觅夏拉着她的手道,“你也真是不容易,不过,好在如今岚王殿下愿意帮你,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家里的事情都可以安顿好,到时,我们再一起出城!” “好,好——” 两人又嬉笑了一番,最终程觅夏还是决定留下,陪着姚诗曼做完她想要做的事情。 半时辰后,姚诗曼又去清离殿叫祁煜风,顺便跟他辞行。 此时已经入夜,季婉秋和两个丫鬟都上了马车,姚诗曼和程觅夏一起将她们三人送往季府。 马车上,姚诗曼询问了季婉秋长期没和季家来往的原因。 季家的老太爷,也就是姚诗曼的外公季昆只有一位夫人,早年诞下第三子季骁远后便因胃反(胃癌)去世。 季昆是季家嫡长子,继承家业后,由于孩子没有夫人管教,做生意时几个孩子都跟在身边学。 而二女儿季婉秋,比她的大哥季欣荣和三弟季骁远天资更高,季昆对她寄予厚望,甚至希望她将来能接管季家。 季婉秋成年后,邂逅了当年还是守城将领的姚晟,且非君不嫁,季昆一气之下放出狠话,若是她执意如此,便再不认她! 姚晟年轻气盛,许诺季婉秋会闯出一片天地,到时他有了地位,一定能让两家和好如初。 然而,直到姚晟封侯,除了季骁远成亲后,带着夫人来过侯府一次,两家都再无来往。 姚诗曼听完,见季婉秋神情落寞,劝慰道,“既然这次舅舅愿意接纳娘亲回去,想必外公也知晓的,他定然是原谅娘亲了。” 季婉秋冲她一笑,柔声道,“若是你外公能见一见你,能听你喊他一声外公,我这些年的遗憾也就没有了。” 第57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为了以防季骁远认出姚诗曼,她此时带着面纱。 姚诗曼对季婉秋说道,“以后会有机会的,您就安心地先住下。” 玉竹见二人说完正事,忍不住说道,“姑娘,你要随王爷去赈灾,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玉竹实在是不放心,要不,您把奴婢带上吧!” 黛兰也跟着附和道,“黛兰也想去……” 姚诗曼笑着敲了敲她们俩的头,开口道,“你们都随我走了,谁来照顾娘亲?她一个人在季家,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万一受了委屈,那我不就是罪人了?” 她不带丫鬟是有理由的,一来自己有程觅夏跟着,起码安全有了保障,也有人说话,再加上自己惯不需要人伺候,带着丫鬟也没什么用。 二来,季家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若是有一两个像刘姨娘似的那种人,季婉秋一个人在那,岂不是要吃亏? 玉竹还算是机灵的,黛兰虽然呆了点,好歹算是忠心,留下她也能多个照应。 见两个丫鬟担心的模样,程觅夏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会跟着诗曼寸步不离,保证给你们完完整整地将人送回来。” 几人都知晓程觅夏和姚诗曼的关系好,再加上她办事稳妥,又有武艺在身,有她跟着去,确实比带丫鬟去更好。 季婉秋客气道,“曼儿有你这样的知心好友,真是她的福气,那曼儿就麻烦你多照拂了。” 姚诗曼撅起嘴巴不满道,“您这话说得,好像女儿是她的累赘一般……” 程觅夏哈哈一笑,抱着姚诗曼爽快道,“有你也是我的福气!” …… 几人在马车里欢声笑语,不一会儿,便到了季府侧门。 然而没人来迎,侧门紧闭,姚诗曼心里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驾车的护卫奇怪道,“不是说好在这儿接引的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姚诗曼脑子里过了一遍可能出现的情况,要么,是季家出什么事了,要么,就是季家有人故意给难堪。 可无论如何,她必须在天亮之前把事摆平了,不然,别说是借银子,季婉秋住在这儿的事都成不了。 “去敲门。” 护卫上前敲门,然而半天都没人应,程觅夏直接飞身而起,跃到了围墙上。 她四处看了看,府中有人,然而人几乎都集中在院子中的主屋,那里灯火通明,似乎是出什么事了。 程觅夏轻盈地跳了下来,对着姚诗曼说道,“里面有情况,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姚诗曼点点头,对着护卫说道,“你和程姑娘一起去吧,若是情况不对,立即回来,我们迅速离开。” 两人正准备离开,姚诗曼脑中出现系统音。 “叮——支线任务四开启,救治季昆。” 姚诗曼连忙喊了声,“等等——” 她继续读取了任务细节。 “季昆,心力衰竭,曾有轻微中风,半小时前因受刺激病情加重,请宿主尽快进行吸氧和静脉注射救治药物,解除支气管痉挛。” 心衰! 还是因为受了刺激…… 看来这季府中也有人搞鬼啊! 程觅夏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诗曼?” 姚诗曼回过神来,神情凝重,“你帮我打开侧门,我们直接进去。” 程觅夏虽有疑惑,但见她严肃的表情,知道她心里定是有想法,二话没说,就再次跳上围墙,翻了过去。 侧门打开,姚诗曼当即就要进,季婉秋却突然拉住她说道,“曼儿,万不可再像昨日那般胡闹……” 季婉秋知道她有主意,但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好运的,回想起她威胁瑞王的情景,季婉秋有些担心。 “放心吧,曼儿有分寸。” 姚诗曼坚定地冲她点了点头,一行人朝着主屋去了。 季府的人几乎都集中在主屋内外,她们一路走来,竟是没有人发现。 直到几人走进内院,季府的一位嬷嬷才发现了她们。 “你们是谁?!怎么会跑到……二姑娘?你是二姑娘?!” 这位嬷嬷怒斥的语气突然转为惊喜。 且她口中的二姑娘并不是姚诗曼,而是季婉秋。 季婉秋上前拉住嬷嬷的手道,“梁嬷嬷,您还认得我?” 季婉秋未出嫁前,梁嬷嬷一直是贴身伺候她的,所以对她还是以前的称呼。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季婉秋添了些许皱纹,但模样摆在那儿,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二姑娘……”梁嬷嬷泪眼婆娑地走上前,巴巴地望着她道,“你,你回来得正好……老太爷快不行了,你去送送他吧……” 季婉秋还未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梁嬷嬷的话犹如五雷轰顶,让她一下呆住了。 姚诗曼不想再耽搁了,直接对着梁嬷嬷说道,“快不行是怎么回事?可有找大夫瞧过?” 梁嬷嬷略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回答道,“瞧了哟,这半年里,府中一直在重金求诊,可惜,所有来过的大夫都是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姚诗曼皱眉道,“我是问此刻有没有大夫瞧!” 周嬷嬷看着她,心想这人是谁啊,大晚上的蒙着面纱,还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的。 季婉秋见状解释道,“这位是岚王府的府医,一直照顾着我的身子……” 可她这一解释,周嬷嬷更是不明白了,二姑娘怎么要岚王府的人照顾啊? 几人正僵持着,主屋的房门被推开,季骁远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看到院中的季婉秋他们,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二姐回来了啊……” 季婉秋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三弟,我回来了……” 许多年未见的兄妹二人,似乎都有些难为情,这对话尴尬又令人捉急。 姚诗曼害怕他们还要叙旧,正想着怎么开口进去治病,季骁远却对着自己说道,“您就是岚王殿下的府医吧,下官等待您多时了,家父病重,就剩一口气了,您快些去看看吧!” 他突然的一番话让姚诗曼有些惊讶。 他怎么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怎么好像他不是来接季婉秋,而是来接自己的呢? 姚诗曼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结合方才梁嬷嬷所说,季家早在半年前就重金求诊了,那么祁煜风知道季昆的病情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他先示好自己,再安排她过来,然后自己看到外公病重,定然不可能不管,若是她以岚王府医的身份成功的治好了季昆,那要银子的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姚诗曼咬紧了后槽牙,这个人渣!居然利用自己…… “三弟,爹都要走了,你还要折腾他吗?!” 第58章 岚王有眼无珠 一道斥责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姚诗曼的思路。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也从主屋走了出来。 此人正是季昆的大儿子——季欣荣。 他皱眉看着姚诗曼道,“一个小丫头,竟敢称自己是大夫,简直是笑话!” 姚诗曼想到任务细节里说的,季昆是因为受到刺激才突然恶化的,那便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若是季婉秋突然回来,又带了人能医治好季昆,这会伤到谁的利益呢? 季家作为京城第一商贾之家,子女不多,原本最有可能继承家业的季婉秋嫁人,三儿子季骁远已在朝中为官,那么以后继承家业的只有是她这个大舅,季欣荣了。 不说季昆会不会把家产分给季婉秋,单是他突然病好,那季欣荣掌管季家的事必然会推迟。 想到这,姚诗曼已经明白是谁在作妖了。 她上前一步,对上季欣荣的目光,开口道,“我是岚王殿下亲自邀请进王府的大夫,你说我是个笑话,那就是在说岚王殿下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说过岚王殿下什么了?” 季欣荣没想到她牙尖嘴利的,竟是有些结巴了。 姚诗曼冷哼一声,对着他上下打量道,“季家大爷吃得珠圆玉润的,看样子平日也没有为老太爷的事操心嘛!这会儿还阻拦我救人,你是何用心啊?” 季骁远和季婉秋被她点醒,二人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季欣荣被他们盯得心虚,但想到夫人嘱咐自己一定要把人拦住,硬着头皮说道,“谁知道你是救人还是害人?老太爷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多少经验丰富的大夫都没有法子,你能怎么样?老太爷都是将死之人了,再折腾他,还不如让他体体面面地去了!” “你一口一个死了,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咒老太爷死,好继承家产?” 姚诗曼逼近他,冷声道,“我说可以救,你不让进,那老太爷真死了,就是你害的!” 程觅夏半天没有出声,想着这是她们的家事,自己不好说什么,但见到姚诗曼如此气势凌人,她的惊讶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躲在主屋门后的满柔,眼瞅着自己的夫君顶不住了,晃晃悠悠地带着夫妇同款的肥肉走了出来。 “既然是岚王殿下的人,想必是有些本事的,不如就让她去瞧瞧吧,万一真能救了爹呢?” 季欣荣看到夫人出来,赶紧巴巴地上前去扶,“夫人如此为爹着想,那,那我们就请府医大人去瞧瞧?” 满柔一出来季欣荣就改了口,姚诗曼自然是看出来,谁才是这幕后的主子了。 季骁远见他们松口,忙不迭地请姚诗曼,“劳烦府医大人了……” 满柔和季欣荣也想跟进去,被姚诗曼拦住了。 “本医看诊,不喜人多,你们都在外等着吧,季大人随我去就行了。” 她眼神示意护卫,护卫立即上前道,“岚王殿下说了,一切都要听府医大人的。” 见他搬出岚王,季欣荣也怂了几分,拉着满柔小声道,“夫人……” 满柔瞪了他一眼,心知在此事上纠结也不是明智之举,再加上,她根本不信这个小丫头能把人救回来。 于是对着姚诗曼道,“有劳了,我们就在院内等。” 姚诗曼对着程觅夏和护卫说道,“照看好这二位,一会儿我还有话要对二位说。” 程觅夏心里明白,这是要看着他们,不让他们有别的举动。 满柔也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虽然不满,也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将死的老头子,又病了这么久,就不信她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姚诗曼和季骁远进了屋。 檀木大床上,一位面色枯槁的老人正躺着,他眼窝下陷,正张大着嘴巴吸着气,但出气比进气多。 这是原主的外公,而且从原主出生起,两人并没有见过面,可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姚诗曼内心还是忍不住发酸。 “老人家,您会没事的,我是来救您的。” 姚诗曼说完又对着季骁远道,“来帮忙,这个姿势不对,他需要半卧,减少静脉回流。” 季骁远听不懂什么是静脉回流,但他看到姚诗曼担忧的神情,竟然真的相信她可以治好父亲。 原本岚王只是说有一名府医会跟着过来,说不定能治好父亲,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违背了季昆原来说的,不让他再与季婉秋来往的话,这才答应了收留…… 季骁远走过去,把季昆后背的枕头垫高,让他半卧在床上,姚诗曼趁这个机会,悄摸地把工具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季昆现在的情况,需要静脉注射多巴胺,这是最快的办法,可她只有中药水,效果会差一些,但救命足够了。 等到季骁远回头时,姚诗曼已经在用盐水稀释药品了。 季骁远盯着吊瓶,有些犹豫地问道,“这是何物?怎么在下从未见过啊?”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本医给岚王殿下看诊,他都不多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想到季骁远和祁煜风两人合起伙儿来利用自己,姚诗曼也没了好脸色。 就算他没有害人之心,利用别人的人,也着实可恶! 季骁远被她熊了一顿,却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有过人本事的人,脾气自然会大一些。 他尴尬地攥了攥手,也不做声了。 姚诗曼挂好吊瓶扎上针后,半蹲在床边,观察季昆的反应。 她需要从季昆口中得到许诺,能保证季婉秋在这里安然住下的许诺,可父女俩的心结解不开,这事成不了。 一炷香后,季昆脸上的紫绀逐渐褪去,呼吸也开始变得顺畅,姚诗曼松了一口,人保住了。 季昆迷蒙地睁开眼,看着蒙着纱巾的姚诗曼,开口问道,“秋儿?你是秋儿吗……” 姚诗曼恍然,自己和季婉秋长相是有几分相似的,他现在刚醒,估计还迷糊着呢。 “可能老夫真是不行了,临走之前,竟然还出现了幻觉……” 季骁远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惊喜地走上前来,“爹!您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过于激动,声音传到了院外,季欣荣和满柔身子一僵,完了! 第59章 壕气冲天 姚诗曼见他醒来,又唤着季婉秋的名字,赶紧吩咐季骁远,“你听到没,老太爷要见姚夫人,快让她进来。” 季骁远从惊喜中回过神,想着趁这个机会,说不定能让父亲与二姐和好,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去!” 姚诗曼对着季昆道,“老人家,我是您的大夫,您啊,再活个三五年都没问题,所以,有什么遗憾的事,都好好处理了吧。” “原来不是秋儿啊……” 季昆有些虚弱地开口道,“遗憾啊,我的秋儿,不知过得怎么样了,姚晟那小子不知欺负她没有……” 姚诗曼闻言有些动容,原来,这个老父亲也是嘴硬心软,一面担心女儿过得不好,一面又死要面子不愿见她,哎…… 季婉秋随着季骁远进来,满柔本想阻拦,但被岚王的护卫和程觅夏制住了,只好随他们去。 见到季昆躺在床上,虚弱不堪,季婉秋立即跪了上前,哭道,“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 这么多年,她何尝没有后悔,此刻见到病重的老父亲,悔意更是达到了顶峰。 季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喃喃道,“真是秋儿?你来看我了?” “嗯嗯……”季婉秋连连点头,“女儿错了,女儿对不住您……” 季昆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儿,摆手安慰道,“都过去了……过去了,爹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些年,爹也是悔啊!” 姚诗曼的心安稳了一半,看样子,他们这边是不再需要她做什么了,接下来,就是处理门外的那两个。 她对着季骁远说道,“老太爷的病需要持续用药,但今日之后,我便要随着王爷出城赈灾,所以,留下的药物你要自行找人用。” 季骁远愣了一下,问道,“岚王殿下跟下官说,您是要留下照看二姐的,怎么您也要去赈灾?” 姚诗曼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暗骂自己傻,被人利用了还要帮人数钱! 姚诗曼没理他,只是拿出了一些口服的药水,因为自己走了,肯定没人会静脉注射的。 交代好后,季骁远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岚王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季骁远铭感五内,此次殿下去赈灾,下官愿意捐银两万两,协助殿下顺利而归!” 两万两! 姚诗曼顿时眼冒金光,不愧是首富啊,一开口就壕气冲天! 本来她看穿了祁煜风的诡计后,便想着只救人,不要银子的,但季家既然愿意拿,她也不好推辞。 这下子,帮人数钱就数钱吧,不过是帮难民数钱,她也乐意。 “两万两?!你还真是舍得!” 满柔在门外听到季骁远的声音,硬是闯了进来,程觅夏不好真的对她动手,只得也跟了进来。 “你在朝为官,季家的生意你是不闻不问,知道赚银子多么的不容易吗,我和你大哥每日起早贪黑,一日才赚多少,你大手一挥就是两万两,银子都从哪儿来?!” 满柔连珠带炮地冲季骁远吼着,季欣荣也附和道,“三弟,你冲动了啊……去年我们家才给朝廷捐了三万两,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季骁远刚准备反驳,季昆先开口说道,“老夫还没死呢,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这计划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刚说完,人又咳嗽了起来。 季婉秋连忙上前顺气,“您消消火,这身子刚好,可别再气着了啊……” 季昆缓了缓劲儿,又对她说道,“这些年,爹虽没有去看你,但私下给你留了些银子和铺子,万一爹以后走了,姚晟又待你不好,你还有个生计不是?” 说着他又对季骁远道,“远儿,之前爹交给你的锦盒,原本就是要你交给你二姐的,正好这会儿她在,你去拿来吧。” 季骁远毫不犹豫地就去了,姚诗曼看在眼里。 这个舅舅还算不错,老太爷给嫁出去的女儿银钱,他居然没反对。 相比之下,那对珠圆玉润的夫妇俩可就坐不住了。 满柔知道老太爷向来不喜欢自己,于是把季欣荣推了出来。 季欣荣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组织了一会儿说辞,开口道,“爹,您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二妹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还从娘家拿银子,恐怕不太妥当吧……” 季婉秋也觉得这事有失分寸,于是对着季昆道,“侯府出了一些状况,女儿要暂时住在这里,已经是很麻烦大哥他们了,再拿银子,实在是说不过去……” “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这是你的嫁妆,你成亲时,爹没有给你嫁妆,现在补上,我看谁还能说什么……” 满柔见季昆如此坚持,正面怼上去估计是讨不到好了。 但季婉秋说侯府出了状况…… 哼,等这个厉害的府医不在时,自己再收拾她也不迟! 这季家的家产,都是她的!谁也别想拿走一分! —— 岚王府。 姚诗曼走后不久,祁煜风进了药浴。 几个时辰的等待,确实没有白花,他只泡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舒畅,内力在浑身游走,精力也恢复了不少。 想到姚诗曼愿意陪自己去偏远地区吃苦,祁煜风嘴角勾起笑意。 从下定决心夺嫡开始,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没有十足的把握都不会轻举妄动。 但遇到她之后,自己冒险的举动变多了,心绪的波动变得频繁了,照理说,这不是个好兆头。 可就是这种感觉,让人害怕,回味起来,又让人欲罢不能…… 他正闭目养神,想着些有的没的,年肃祺进了殿。 “王爷。” 年肃祺对着屏风后行了一礼。 通常情况下,年肃祺没有传召或是紧急事情时,是不会在王府露面的。 祁煜风听到他的声音,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年肃祺抬起头来,开口道,“是关于赈灾的事,早朝之前陛下曾单独召见属下,说明了想要您去赈灾,让属下从旁协助,配合说辞。” “原来如此。” 难怪祁煜风当时觉得异样,竟然是父皇提前做好准备了。 不过…… “就这事有必要特地跑来一趟吗?” 第60章 心爱的男子 年肃祺答有些难为情道,“还有赈灾的银子,属下……俸禄不多,此刻全部带来了,虽是杯水车薪,还望王爷收下……” 说着把一个大包裹放在了桌上,忐忑地等着祁煜风的回话。 毕竟,确实少了点…… “哈哈哈——” 祁煜风没忍住大笑起来,“本王还没有穷到需要用属下的银子办事,收起来吧!” 年肃祺被他笑得有些懵,陛下说,不够的银子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王爷也没有提过筹银子的事,那王爷是有办法了? “不知王爷有何对策?” 祁煜风拨弄着水里漂浮的药材,悠悠说道,“本王一直经营着一条商线,你可忘记了?” 年肃祺想了想,答道,“您是说阮家?可您不是也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暴露这条线么?” “本王成功赈灾回来后,想必其他几位王爷都坐不住了吧,到时咱们也该正面迎战了,阮家暴露是迟早的事,不在乎提前这一点时日。” 阮家虽没有季家的家业大,但季家的生意几乎都集中在京城,或者其他繁华的城区。 而阮家的生意,则分布在全国各地,祁煜风他们去宁山地区,沿路都可以找到阮家的分铺。 他之前和姚诗曼说的就地筹款,其实就是用阮家的意思。 “既然王爷已有计划,那属下就先回府,清点一下出城的将士,等到明日陛下的旨意下来,我们立即就可出发。” “唔。” 祁煜风懒懒地应了一声,又补充道,“把你的银子带回去,留着娶媳妇儿吧。” 年肃祺略显尴尬地拿起包裹,开口道,“属下的家当也就这么多了,恐是没有姑娘愿意嫁来吃苦。” 祁煜风调侃道,“你这个大将军,恐怕是历朝历代最穷的一位了吧……” “属下惭愧……” 祁煜风摆摆手,阖眸蹙眉道,“那些出手大方的世家公子,背后贪了多少,收了人多少好处,你估计是无法想象。正因为你为官清廉,陛下赏赐的东西,你悉数都捐给了书院和慈幼局,这才导致你家底不多。 “惭愧的不该是你,而是那些出手大方的世家公子才对……” 年肃祺拱手行礼,“王爷谬赞。” “待你有了心仪的姑娘,本王亲自给你准备聘礼,绝对不输任何一位世家公子。” 年肃祺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成亲的事,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是怎么回事? 年肃祺摇摇头,赶走了奇怪的想法,嘴上说着多谢王爷,便匆匆离去。 他走后,祁煜风想起了姚诗曼说的话。 世上第一好男儿,这是她对年肃祺的评价。 祁煜风哼笑一声,心道等自己开始逐渐暂露头角,到时再叫她看看,谁才是世上第一好男儿…… 凌云过来添热水,几次欲言又止。 祁煜风余光扫着他,“想说什么就直说。” 凌云挠挠头开口道,“属下不明白,您让二姑娘去季家,又和季大人说府医可诊治季老太爷,那么您直接让二姑娘开口,说能治好病就找季家要银子,这不就能解决问题了?为何要提前暴露阮家呢?” 他说的其实正是祁煜风之前的想法,但祁炎洛他们来闹了一场之后,这个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换作旁人,不过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 而放在她身上,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况且,他害怕人情还掉了,她又要说什么两清什么再无牵扯的话。 只要他保留着这个人情,那么无论她去哪里,自己手上都有一根线,感觉随时都能把她拉回来…… “让她去给季老太爷治病,只是为了成全她爱护家人之心,若是去利用这点,只怕是要伤了人心……” 凌云恍然大悟道,“原来王爷是怕二姑娘伤心啊……” 王爷对二姑娘是真好,为了不让二姑娘觉得委屈,连阮家这张底牌都提前拿出来了! 祁煜风觉得他的说法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二姑娘要随本王去赈灾,可路途遥远,变数也多,再加上宁山地区还有泥石流,本王……不想带上她。” 带上她固然有好处,但涉及到安全问题,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凌云撇撇嘴道,“王爷,这可是您自己的想法,您也要考虑考虑二姑娘是怎么想的吧?” 祁煜风眼尾上扬道,“她能怎么想?本王是为了她好,难道她还要责怪本王不成?” 凌云突然来了劲儿,扒在浴桶边说道,“我若是个姑娘,宁愿跟着心爱的男子吃苦,也不想对方把自己抛到一边,什么安全不安全的,才不考虑那么多!” 祁煜风被他说得一呆,“什么心爱的男子……” 凌云揶揄道,“二姑娘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王爷再不表态也不合适吧!” 那会儿岳王在这的时候,二姑娘可是亲口说自己倾慕王爷的,怎么王爷还要装糊涂呢…… 然而,祁煜风却会错了意,完全忘记了当时凌云也混在护卫里这回事。 “她对本王……有这么明显么?” 他自己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凌云见王爷还要隐藏自己的真心,决定当一回感情小助手。 “您要是对二姑娘无意,不如等她回来,您就直接拒绝了她,免得二姑娘情根深种,耽误了自己……您去赈灾也不必带上她了,正好趁着您不在,让二姑娘断了念想,重新再找个好人家吧!” 祁煜风眼神突然凌厉,水下的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她这辈子,休想……” 凌云呵呵一笑,对着祁煜风伸出了大拇指。 啧。 祁煜风垂头,低低地吼了一声,“滚。” “好嘞——” —— 季府。 季骁远取回老太爷交给他的锦盒后,便原封不动地给了季婉秋。 季婉秋再三推辞,拗不过老太爷,只好收下了。 满柔见这事拦不住,也没有多说,但季骁远答应给岚王的两万两,她说什么也要拦下! “老三,你若是非要给岚王银子,那你就给吧,但是这事是你自己的答应的,所以,银子也该由你自己出,反正,我和你大哥是拿不出来。” 第61章 越有钱越会叫穷 满柔已经打算好了,反正老太爷病了的这些日子,家里的财政大权是她把着的。 除了给季婉秋的那些,她不知情,其他的银子几乎都拽在她手里,季骁远就算想给,他也拿不出来! 果然,季骁远闻言面露难色,“大嫂,你这不是故意的吗?明知道我不管家里的生意,还说这样的话……” 满柔立即怼了上去,“你不管就不要随意许诺别人啊?噢,你金口一开,说拿出去多少就拿多少,以为这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季骁远被说得哑口无言,自己确实没有在生意上帮过忙,可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这会儿也不好改口…… 季昆还想说些什么,姚诗曼上前对他说道,“老人家,您刚好转,这些人是不是吵得慌?要不把他们都赶出去,您也清静清静。” 季昆点点头,“确实吵得很,不过,秋儿要留下陪着。” 季婉秋拉着他的手,笑道,“女儿不走,以后啊,我天天来伺候您。” “好,好……” 姚诗曼又对他说道,“您若是饿了渴了,可以让姚夫人帮您进些粥水。” 季昆也勉强笑了笑,对季婉秋说道,“爹想喝小米粥了。” 随着程觅夏他们进来的玉竹立即应声,“奴婢这就去拿。” 姚诗曼对着季家方才吵闹不休的三人道,“老太爷需要休息,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 季骁远也想让季婉秋和季昆再叙叙父女情,率先出去了。 其他人也随后跟了上去,几人来到院中,姚诗曼率先说道,“季大人的心意,我替岚王殿下心领了,救治季老太爷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必太客气,银子我就不收了。” 季骁远叹了口气,“惭愧啊惭愧……” 满柔没想到姚诗曼这么快就放弃了,顿时喜上眉梢,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您也多体谅我们一下,做生意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容易!若是真有银子,我们哪里会舍不得拿出来啊。” 姚诗曼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会叫穷啊! 不过,越是抠门的人,她越想宰上一笔…… 她心里想得高兴,脸上也浮现了笑意,“原本我是要陪姚夫人住下的,但我不放心岚王殿下那边,所以一会儿就告辞了,今日能救下老太爷,我与季家也算是有缘分。” 姚诗曼行了一礼,又说道,“既是有缘,那我就再费点心思,帮你们几位也瞧瞧吧。” 满柔和季欣荣面面相觑,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厉害得不得了,这会儿银子也不要了,还要帮他们瞧病? 莫不是这人自己脑子有病? 满柔皮笑肉不笑地回她,“我和大爷的身子一向很好,也不需要瞧什么……” 她话没说完,姚诗曼一脸复杂地看向她道,“夫人确定不需要我瞧?” 她那眼神分明就是有问题,满柔心想,这个丫头肯定是想作妖了,她才不上当呢! “府医大人今日也劳累了,我们就不耽误您的功夫了。” 姚诗曼表情更加复杂了,急切道,“你们可想好了,本医看诊,若是心情好,一分银子不收,若是心情不好,那诊金可贵得很哦!” 满柔心道,你贵就贵吧,老娘不让你瞧,你还能骗了我的银子去? “真的不劳烦了!” 满柔不耐烦地拱了拱季欣荣,季欣荣赶紧附和道,“是啊,不劳烦了,您还是早些回府吧!” 程觅夏有些看不下去了,对着姚诗曼说道,“人家不是都说不需要了吗,咱就回去吧!” 说完又冲着满柔夫妇瞪了一眼,“不识好人心!” 姚诗曼脚下没动,表情却变了变,她笑着对季骁远说道,“季大人可是有胃疾?” 听到这话,季骁远的身子一抖。 这是他的心结,因为他的母亲就是胃反去世的,他很担心自己不久也会同样死去。 “正是,下官的胃疾也治疗过许多年,但是还是毫无起色,一犯再犯……” 姚诗曼勾唇一笑,“既然大爷和夫人不需要我瞧,那我就帮季大人瞧瞧吧!” 季骁远睁大了眼睛,略带惊喜地开口道,“您是说,您能治好下官的胃疾?” 说完,他又感觉到哪里不对。 “您都没有替下官诊脉,如何能知晓下官的病情啊?” 姚诗曼负手踱步起来,缓缓道,“这给人瞧病有望闻问切等方法,一般的大夫瞧病,需要结合这几种方法来诊断,而高明的大夫,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晓病患是何病。” 言下之意,她就是那个高明的大夫。 其实,方才季骁远冲到季老太爷身边说话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他的口气,味道有些一言难尽…… 再结合季婉秋说的,他们的母亲是因胃反去世,姚诗曼就断定了,这季骁远有胃疾,且不好好诊治,最终的结果,就是和他的母亲一样。 但这些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只要面前这几人相信自己是个神医就好了。 季骁远连声赞叹道,“不愧是岚王殿下看中的大夫,真是令人佩服啊……这会儿想起来,方才府医大人替家父看诊时,好似也没有把脉,只是看一眼便能妙手回春,您简直就是神医啊!下官的病,就有劳了……” 满柔和季欣荣两人对望一眼,也是震惊不已,莫非这人真是很厉害?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既然我答应了给季大人看诊,自然说到做到,拿笔墨来吧,我给你写张药方,坚持服用三月,定能扭转乾坤。” 季骁远立即转头吩咐下人,“快去拿笔墨!” 满柔看他那个样子,有些不屑道,“至于吗?不就是个胃疾,服药还要服三月,就这还说她是神医?” 她还不知自己婆婆的死因,因此对季骁远的忌惮全然不知,但季欣荣却知道,于是小声地把其中的缘由告诉了她。 满柔听完,一脸的不敢相信,胃反之症,那几乎就是等死了,这个府医能治好的话,那不就是相当于起死回生了? 想到这,满柔有些后悔了,自己嫁到季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大夫也瞧过不少,药石更是当饭吃,也没见肚子有动静,若是这个府医能瞧呢? 想到这,满柔满脸堆笑地对姚诗曼说道,“府医大人,您这么厉害,要不,也帮我瞧瞧?” 第62章 先付诊金再瞧病 姚诗曼见下人把笔墨拿来,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坐下开始写方子。 见她不理自己,满柔也不泄气,一脸讨好地又凑上前去。 “方才是我无礼了,没有想到您真是神医啊!您……您不是说与季家有缘吗?既是有缘,那就帮我看看……” 看她那副哈巴狗的模样,程觅夏算是知道姚诗曼为什么不走了。 她咯咯一笑,讥讽道,“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不要脸了,原来啊,人的脸一会变一个样,脸上的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脸一生气,自己离家出走了……” 姚诗曼正奋笔疾书着,也跟着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解释得很到位。” 满柔绷不住了,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她居然还笑自己! “哼,什么神医啊,我看就是徒有虚名而已,你不过是碰巧蒙对了老三的病,却瞧不出我的病在哪!” 姚诗曼不理她,继续写着药房,然而满柔却没走。 季欣荣拉了拉她的袖子,“要不,咱回房吧……” 他也看出了夫人在用激将法,可人家根本不上钩,再留在这,除了丢人,也就是现眼了。 满柔烦躁地扯回袖子,姚诗曼也写完了药方,递给季骁远后,她才开口道,“你们得的是不孕症。” 不过,姚诗曼就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了。 可就这一句,满柔和季欣荣都惊到了。 要说老太爷和季骁远的病,可以从面儿上看出病气,那她俩呢? 不孕这种事,从脸上能看出来? 季欣荣当即对着姚诗曼行了个大礼,“神医请留步,我季家家业虽大,但子嗣单薄,在下与夫人成亲十几载,硬是没有一子半女,若是神医能够让我们夫妇有一个孩儿,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满柔也咬牙说道,“您不愿免费看诊,我们付诊金便是……” 若是这会儿舍不得银子,以后就算老太爷去了,那家产也是继承不到的。 眼下,自己还有本事能治住季欣荣不娶二房,以后呢?万一他被哪个小狐狸精勾去了,那自己不是再没机会了! 姚诗曼见他们上钩,不慌不忙道,“方才我说过了,我的诊金可是贵得很,季家不是正为难么,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完起身就要走,满柔赶紧拦住她,“你说吧,要多少你才肯给我们诊治?” 姚诗曼嘴角一勾,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不多不少,两万两。” 她话音刚落,满柔气得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 又是两万两! 这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啊! 方才她拦着季骁远给银子,转头她三言两语就要了回去! 而且,这银子不掏还不行…… 满柔垂死挣扎道,“您知道两万两可以买多少丫鬟婆子吗?我们只不过是要一个孩子,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姚诗曼轻笑一声,“丫鬟婆子可以随便买,但再多的下人,能抵得上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她说得在理,但满柔仍然不愿就此妥协。 “府医大人瞧一个病症就要两万两,不知岚王殿下给了您多少银子,这才让您屈尊降贵做了殿下的府医呢?您可不要只给权贵便宜,却欺负我们这平头百姓啊!” “好说,”姚诗曼回她道,“岚王殿下的库房就是我的库房,你说他给了我多少?” “……” 满柔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独占一位王爷的库房,那个意思不就是说,王爷的私产都是她的了么…… 姚诗曼抱着双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若是季家真的拿不出来,那就算了,季大人应该有子女吧,反正只要是季家的孩子,这家业也算有人继承了不是?”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满柔的肺管子,顿时什么想法都抛到脑后了。 “两万两!我给!” 季骁远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的家人,要给难民赈灾说没有银子,要给自己瞧病便有了…… 姚诗曼见她答应,直接伸出了手掌,“先付诊金再瞧病。” 必须先把钱搞到手啊,不然等她说出药方,那满柔搞不好就不给钱了…… “我还从未听说哪个大夫瞧病是先付诊金的!” 姚诗曼呵了一声道,“此刻你不就听说了?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要回府了,王爷还等着我呢。” 程觅夏见机说道,“是啊,都这么晚了,王爷怕是等着急了,我们赶紧回吧。” 满柔自是不让她走,想了想道,“先付诊金也行,但你要给我书写一张保证,一定能让我怀上孩子,若是怀不上,我就把你告到官府……” 她话没说完,姚诗曼已经坐下开始写保证了。 “赶紧去取银票吧,我赶时间。” 满柔盯着她,咬牙切齿道,“这就去!” 她一甩袖,抬腿走了,季欣荣也巴巴儿地跟上。 写完保证,姚诗曼对季骁远问道,“可有印泥?” 季骁远吩咐下人去取,又问她,“神医真有法子让大哥大嫂怀上孩儿?” 姚诗曼开口道,“大人都叫我神医了,自然是有法子,不过嘛……” 她后面的话没说,满柔已经带着银票回来了。 姚诗曼刚要伸手去拿,满柔皱眉道,“先把保证给我看。” 姚诗曼毫不在意地把保证递了过去,手指敲着桌面等她看完。 满柔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再三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把银票交到了姚诗曼手上。 “看来季家也不是真穷嘛。” 姚诗曼一边说,一边把银票收好。 满柔心头滴着血,无视了她的讽刺,只是说道,“你赶紧把药方写出来吧!” 姚诗曼拍了拍包,轻笑一声道,“药方很简单,我说你记下就行了。” 满柔不耐烦道,“那你说!” “药方就是……减重。” ??? 此言一出,别说是满柔了,院子里的人都是一脸懵。 “什……什么减重,你说清楚。” 姚诗曼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满柔夫妇,那眼神,一会儿变一个样。 “你看什么?!赶紧把药方说出来!” 满柔被她看得怒火冲天,眼见就要爆发,姚诗曼才缓缓说道,“你们俩太胖了,要想受孕,起码要先减掉一半儿的体重吧!” 第63章 不想见他 满柔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死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季欣荣看情况不对,立即说道,“什么胖,我夫人这叫丰腴,你懂不懂欣赏?” 姚诗曼叹气道,“也就是你欣赏了,可光欣赏有什么用?怀不上孩子都是白搭!” 季欣荣还想再说几句,满柔缓过劲来。 这样的嘲讽她也不是没听过,甚至她请过的大夫也委婉地说过这事,但她体质就是如此,再加上管不住自己的嘴,想减重哪有那么容易…… “有没有什么药方可以帮助减重?” 姚诗曼扯着嘴角摇了摇头,“这个真没有,不过,我有句话可以送给你。” “你说。” “要么瘦,要么死。” “……” 众人一阵无语,满柔却暴跳如雷。 她刚想发作,姚诗曼解释道,“压制不住自己的小欲望,那就找一个更大的欲望去压制,每当你控制不住想去吃的时候,你心里就默念着,吃了这个,我的孩子就会死……” 满柔想说她在胡说八道,但仔细想想,其实不无道理。 若是怀不上孩子,那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季家的家产也和自己无缘了…… 姚诗曼见她没有作声,又继续说道,“我提议,你把这六个字挂在饭桌旁,一吃饭便能看到,借以提醒你自己。” 满柔下定了决心,若是她真有办法,那自己便拼一把。 “你别说只要这样就能有孩子。” 姚诗曼摇摇头,“当然不是,若只是这样,是个大夫也能瞧,我既然拿了你的银子,肯定还会有后续的治疗,你先减重,达到了我再给你用药,到时我估计也从灾区回来了。” “好,反正你的保证在我这里,谅你也不敢耍我。” 姚诗曼想了想,又提醒她,“对了,姚夫人对岚王殿下有恩,这才派我贴身伺候着,所以……姚夫人在季府若是出了什么事……” 她这话是在敲打满柔,让她不要对季婉秋动心思。 满柔自然也听明白了,暂时不动她也行,只要自己有了孩子,季婉秋那点嫁妆她也瞧不上。 满柔回她道,“姚夫人住在这里就等于是回了娘家,能出什么事?” 季骁远也跟着说道,“神医放心,下官自会保证二姐的安全。” 姚诗曼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这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该走了。 “我进去和姚夫人辞行。” 她进屋后,满柔夫妇便回房了。 季骁远等着她出来,姚诗曼委婉地告诉了他,老太爷的情况为何突然恶化,好让他有所防备。 几人行礼客套一番,姚诗曼他们又上了王府的马车,匆匆往回赶。 一路上,程觅夏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她眉飞色舞地夸着姚诗曼,连护卫都忍不住加入进来,一起回顾着她的精彩表现。 姚诗曼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心里却在想着,祁煜风看到自己拿着银票回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她越想越觉得窝火,反正他惯会演戏,不管是什么表情,他都是装的! 想到这,姚诗曼直接把银票拿了出来,交给护卫道,“我今日累了,回去之后,你替我把银票交给王爷吧,我就不过去了。” 护卫没接,直截了当地说道,“您帮王爷这么大的忙,若是您亲自去,王爷定然十分高兴啊!” 姚诗曼没好气地说了句,“我不想见他。” 她把银票从帘子后塞了过去,“收好。” 程觅夏有些懵,“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似的……” 姚诗曼也不多解释,这个护卫也是他的人,搞不好她们说的话,他都要禀报给祁煜风。 程觅夏见她不说话了,也不多问,只是抱着她默默地安慰。 马车到了岚王府,姚诗曼拉着程觅夏就回了温苑。 护卫直接去了清离殿院外,凌云通报后,祁煜风把人叫了进来。 护卫双手呈上银票,又准备把姚诗曼的表现说一说,但看到祁煜风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也闭上了嘴巴。 他刚准备走,祁煜风问道,“二姑娘怎么没亲自来。” 其实他派了暗卫跟随保护,姚诗曼在季家的表现,暗卫在就回来禀告过了。 照他的想法,这个丫头替他办了这么大一件事,肯定是坐不住,要来跟他夸耀一番的。 人没来,祁煜风心里失落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马车上二姑娘可说了什么吗?” 暗卫在他们上马车的时候,就提前回府了,所以,马车里的情况他并不知道。 护卫想了想,还是把姚诗曼的原话说了出来,“二姑娘说……她不想见王爷。” 听到这话,凌云比祁煜风还激动,“你听错了吧?二姑娘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护卫为难道,“二姑娘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他想了想又道,“哦对,二姑娘前面说,她今日累了,想早点回去歇着,所以就让属下送银票过来。” “这才对嘛,”凌云对着祁煜风说道,“这家伙话也不说清楚,二姑娘怎么会不想见王爷呢。” 祁煜风没说话,盯着银票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云摈退了护卫,又对祁煜风说道,“您不是说子时还要带二姑娘去侯府一趟吗,二姑娘定是想先休憩一会,您也再歇一会儿吧,二姑娘的药浴虽好,但您一直不合眼也不行啊!” 姚诗曼走后,祁煜风心里一直惦记着她在季府的情况,再加上凌云说的话,他想睡也睡不着。 “你先退下吧。” 祁煜风双手枕在脑后,睁眼望着屋顶,心里一股莫名的焦躁。 凌云默默地退了出去,心想,王爷果然是在乎二姑娘的,就这一句话,王爷就夜不能寐了。 …… 姚诗曼和程觅夏俩闺蜜一起泡在大浴桶里。 程觅夏说着自己在外的见闻,时不时地逗得姚诗曼哈哈大笑,直到她再次提起马车上的事。 “方才你为何突然生气了?” 姚诗曼收起笑意,懒懒地拨着水花,“也没有生气,就是……心里不舒服。” “为何心里不舒服?今日不是很顺利吗……” 第64章 谁都不惦记 姚诗曼皱眉道,“就是太顺利了才不舒服,我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还要一步一步地顺着他的计划走,心里堵得慌……” 程觅夏摸不着头脑,“他?哪个他?” “还有哪个他,就是那个把我送去季府,又让我心甘情愿带着银子回来的他呗!” 姚诗曼越说越气,狠狠地拍起一大朵水花,浇得程觅夏一头的水。 程觅夏的头发都黏在脸上,还是一脸懵逼地说道,“你是说王爷?” “除了他还有谁!他明着可恶我还能忍了,但这样暗着可恶就着实可恶!原先我还以为他只是喜欢阴阳怪气,这会儿,哼,大白莲进化成黑心莲,我真是蠢,还以为他是为我着想……” 姚诗曼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后面的话,祁煜风没有再听,只是默默地退出了门边。 “你先等会儿,”程觅夏打断了她,说道,“这都是你自己臆想的吧,也许王爷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呢?” 姚诗曼白了她一眼,“你不要觉得她救过你,她就是什么好人了,照你说的话来看,他救你那次只是碰巧,人家看中了他的男色而已。” “话不能这么说,”程觅夏抹了抹脸道,“不说我,就说王爷帮你的次数也不少吧,他还救过你的命呢!” “那是因为……” 姚诗曼想说他是因为内疚,但被强吻的事她说不出口。 程觅夏一边擦洗着身子一边说道,“因为什么?反正我觉得,王爷待你很好,又是救命,又是帮你摆平侯府的事,还让你和姚夫人在这里住,人家是王爷,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帮他一回又怎么了?” 她说的事姚诗曼何尝不知道,可正因为如此,她对祁煜风已经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自己也想为他做点什么,这才提议帮他赈灾的。 “一码归一码,他想要我帮他,可以直接说,暗戳戳地利用我,这算什么!” 程觅夏直言道,“就算你真这么觉得,你大可以回来直接就去质问他,为何要躲着他?” 姚诗曼被她问得一愣,没了声响。 看她这反应,程觅夏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往姚诗曼身边挪了挪,“我怎么觉得……” 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姚诗曼有些不自在。 “觉得什么啊……” 程觅夏眯着眼睛看着她道,“你虽然觉得王爷利用了你,但你的内心又不想跟王爷起冲突,所以自己躲起来生闷气,你……心里是在乎王爷的。” “什么鬼?!” 姚诗曼几乎被她气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扯了?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他而已,什么在乎……” “那好吧,”程觅夏将两手搭在浴桶上,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你坚持说王爷利用你,那在赈灾的路上,我替你报仇。” “报……报仇?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程觅夏嘴角一勾,“在他吃的喝的上动点手脚,让他不那么舒服就是了。” 姚诗曼赶紧变了脸,“不可。” “为何啊,这可是替你出气!” 程觅夏挑眉看着姚诗曼,“既然他来阴的,咱么这么做也不过分吧,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姚诗曼一脸严肃地说道,“赈灾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他虽然只是从旁辅助,但若身体有恙,影响的不止是他一人,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 程觅夏摆摆手道,“大局有年将军在,你怕什……” 说到这,程觅夏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 “你不会是还惦记着年将军吧!” 姚诗曼有些无语,程觅夏一会儿说她在乎祁煜风,一会儿说她惦记年将军,其实她对这两人根本没有意思好吗!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了。” 姚诗曼起身走了出去,“帮我把伤口的防水布揭下来,再帮我上点药。” 程觅夏噘着嘴也起了身,“我倒是希望你谁都不惦记,不然以后我可拐不跑你了……” 姚诗曼笑道,“我谁都不惦记,我就惦记你!” …… 祁煜风从温苑回来以后,便叫来了凌云。 然而,祁煜风就坐在塌上,话也不说。 凌云莫名其妙地被叫来跪着,也不知是为什么。 终于,祁煜风开口了。 “你到底是从哪看出来的?” “什么?” 凌云跪得双腿发麻,被他问得有些懵。 “本王问你,是从哪看出来二姑娘对本王有意的。” 凌云一脸茫然地说道,“不是二姑娘亲口说的么,对王爷倾慕已久,誓要王爷娶她为妃……” “……” 祁煜风无语了,这个二货说的,原来是这回事。 “滚吧。” 凌云站起身,摸了摸跪疼的膝盖,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祁煜风一直睁眼等着,内心十分的煎熬。 因为凌云搞出来的误会,让他明白了,自己对姚诗曼有了想要拥有的欲望。 而她,不仅对自己无意,甚至还误解了自己的用心。 这让他想起,自己幼年还在宫里时,每日盼着父皇来看自己和母妃,等来的却是父皇去了别人那里的消息。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时,他拼命地想要表现自己,得到的却是其他皇子的欺辱和父皇的冷漠。 他越想拥有的东西,越是抓不住…… 真是这样吗? 怕也未必吧,从前他拥有不了的,现如今靠着自己的努力,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一个女子而已,难道比天下还难拿下? …… 子时,清离殿外传来说话声。 “二姑娘,您来了。” 姚诗曼尽量调整语气道,“嗯,来了,王爷是还在休息么?若是王爷睡得好,不如就你带我去侯府吧!” 凌云的头立即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王爷没休息,一直在等您过来呢,您快进去吧!” 说着,就把殿门推开了。 姚诗曼满头黑线,计划落空了,不见他都不行了…… 她犹犹豫豫地不想进去,祁煜风已经走了出来。 本想着按觅夏说的,把事情问清楚,但见他双眼血丝分明,面容憔悴,姚诗曼心里更别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别扭,明明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不知说些什么。 凌云见状,以为是他在,两人不好意思,于是默默地移着步子,消失在黑暗中…… 最终,还是祁煜风先开了口。 “背上的伤好些了么?本王还是背你过去?” 第65章 闹别扭的小媳妇 姚诗曼呆呆地哦了一声,祁煜风背过身去,等着她上来。 看着那个背影,姚诗曼没有立即过去。 “要不,让暗卫带我去吧……” 虽然利用她的人很可恶,但是他也真的是不眠不休好几日了。 不过是去给姚晟说几句话,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祁煜风想了想道,“本王不放心,还是亲自去的好。” 姚诗曼心里嘀咕着,有什么不放心的,银票都给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祁煜风见她半天不动,直接走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身,声音低沉暗哑,“二姑娘若是对本王的姿势不满意,咱们可以换一个。” 姚诗曼被他的气息包裹着,他又说着有歧义的话,再加上那个让她着迷的声线…… 这人真是可恶啊!三天两头用声音蛊惑自己…… 姚诗曼一把推开他,又迅速转到他身后,“不换!” 祁煜风轻笑一声,半蹲着身子背起她,飞掠出了王府。 两人一路无语,姚诗曼本想趁机问问,祁煜风是不是故意利用自己,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可能,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不想跟他起冲突吧…… 姚诗曼叹了口气,祁煜风敏感地觉察到了。 “二姑娘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本王能为你解惑。” 解惑…… 怕是早就想好说辞了吧! 罢了,看在他确实为自己劳心劳力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他好了…… 好在银子是给难民用的,若是祁煜风私吞,她可不会就这么便宜他! 姚诗曼泄气般趴在他背上,“没有,就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有点心累。” 祁煜风没有接话,只是纵步飞驰着,心里似乎在盘算什么事情。 二人很快到达侯府,姚晟的房间亮着灯火,院内有护卫,却站得很远,摆明了就是等着他们来的样子。 祁煜风避过护卫的视线,从侧面跳了进去。 推开门,姚诗曼进了里屋,而祁煜风则没有跟进去,只是在外屋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抵着额头假寐。 姚晟还是闭眼躺在床上,姚诗曼熟练地拿出吊瓶,给他扎上针。 “爹爹,明日女儿就要出远门了,娘亲也已经安顿好,岚王殿下派了暗卫暗中保护,您自己在家要多保重。” 姚晟没有睁眼,她说要出远门,那就是要跟着去赈灾了? 他从云英口中知道了陛下派岚王去赈灾,就不再怀疑陛下想立岚王为太子的事了。 岚王愿意带她去,又安顿好夫人,想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岚王看中了自己的女儿。 而她愿意跟着去吃苦,十有八九也是心属岚王了。 想到自己平日对这个女儿,确实没怎么上心,自己上心的孩子,居然是别人的孩子,姚晟心里不是滋味。 但他也没脸再去说什么,只好闭着眼,泪往心里流。 等到吊瓶输完,姚诗曼收拾好东西,留下了药水和服用方法放在桌上。 “爹爹,女儿走了。” 姚诗曼走到外屋,祁煜风也站起了身,“都交代好了?” “嗯,我们走吧。” 两人刚准备出门,姚晟突然说了一句。 “照顾好岚王殿下,也……照顾好自己。” 姚诗曼身子一顿,知道她答应祁煜风的承诺做到了。 半晌,姚诗曼重重地嗯了一声,拉着祁煜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二人继续飞驰在夜色中,祁煜风感受到背上的人在微微颤抖。 也许,姚晟的那句话,不仅仅是她对自己的承诺,更是这些年来,她对父亲的期望。 祁煜风想对了,但也不完全对。 姚诗曼对姚晟并没有多少期待,但原主的记忆情感却是有的。 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朝得到回应,姚诗曼也控制不住。 祁煜风本想安慰她几句,但始终是没有说出口。 也许,自己不该在这个当口带她出远门…… 回到王府,姚诗曼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她本想跟祁煜风说,自己答应他的事做到了,可祁煜风只是把她送到温苑,说了句“好好休息”,人就急匆匆地走了。 真是吃完就扔! 姚诗曼心里暗骂了句,一脸不爽地回了房。 程觅夏一直等着她,见她气呼呼地进来,问道,“这又是怎么了?难道真被你猜对了,王爷承认了?” “承认什么?!他银子也到手了,该拉拢的人也拉到了,我没有利用价值,就被扔掉了!” 姚诗曼使劲地往床上一倒,拉起被子就糊在脸上,“睡觉睡觉!” 程觅夏被她一番操作搞得有点蒙,轻拍了拍她道,“什么把你扔掉了,明日你不是还要陪王爷出城吗?” “不去了!” 姚诗曼气得不轻,本来是想去给他帮忙的,这会儿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程觅夏想了想道,“你不去也行,反正阿颢不是也跟着吗?你能做的事他也做的了,不如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 姚诗曼哪有心思去玩啊,一想到他刚才的态度,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原本自己都打算原谅他了,这下更生气了。 “狗男人!” 姚诗曼窝在被子里,狠狠地踹了一脚空气。 程觅夏看她那个样子,笑着说道,“你知道你此时像什么吗?” 姚诗曼不动了,半晌冒出一句,“像什么?” “像闹别扭的小媳妇儿!” “……” 姚诗曼跳起来,捏着程觅夏的脸一阵撒气,“让你乱说……” 二个人又打闹一番,姚诗曼的郁结纾解了不少。 果然,有个能说能闹的闺蜜是真好啊! 想她穿过来这么久,一直都是孤军奋战,季婉秋和姚允燮虽然对她也不错,但是很多事情她都没法跟他们说。 在他们面前,她也几乎大半是在演戏。 “叮——完成支线任务四,获得内力修为。” 系统音传来,姚诗曼一愣,内力修为不是只有习武之人才能获得的吗? 她在原来的世界倒是学过跆拳道,不过,那也只当做锻炼身体的,和真正的武术还差得远。 那她现在获得了内力,是不是代表,她使用内力打出跆拳道的招式,也能和祁煜风他们一样,使出更劲道的力量了? 姚诗曼欣喜不已,当即就要和程觅夏过过招。 然而,程觅夏却说没劲了,只想睡。 姚诗曼推了她几下,自己突然也困意袭来,倒头就睡着了…… 第66章 夫妻恩爱 翌日。 姚诗曼醒来,浑身哪哪儿都是疼的。 看着旁边还没醒的程觅夏,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觅夏,快醒醒!” 姚诗曼使劲地摇了摇她,程觅夏睡眼惺忪地回道,“怎么了?” 她揉揉眼睛对上窗外明朗的阳光,“这什么时辰了?” 姚诗曼没有回她,只是一边穿衣一边说道,“昨夜咱们俩好像被人迷晕了!” 程觅夏心里一惊,迷晕了?!她们俩没失身吧? 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己衣衫完好,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是盗贼?什么盗贼这么大胆,敢来王府偷东西!你快看看丢了什么没。” 姚诗曼摇摇头,“恐怕不是……” 她迅速地穿戴好,打开了房门。 门外日头高照,凌云正一脸郁闷地站在院中。 见她出来,凌云垮着脸行了一礼,“二姑娘。” “你怎么在这?”姚诗曼四处望了一圈,问道,“王爷呢?” 凌云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她的表情。 “今晨圣旨一下来,王爷……就出城了,王爷让属下守在这里,等二姑娘醒来,告知您一声……” 然而,姚诗曼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窒息的沉默后,她淡淡地噢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其实在她发现自己中了迷药的时候,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凌云的话无非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而已。 凌云站在院中,来回踱步,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房门前说道,“二姑娘,您不要怪王爷,王爷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宁山之行有天灾,王爷觉得您留在京城比较妥当,昨夜王爷思量了一宿,也是权衡再三才这么决定的……” 凌云说了一堆,但是房间里,并没有回话。 “昨日您不是跟侯爷解开心结了吗?再加上姚夫人也在京城,让您抛下父母出去受苦,王爷也于心不忍,王爷也是一番好意,您千万不可——” 哐—— 姚诗曼一脚踹开了门,对着凌云说道,“他是一番好意,那我不是还要谢谢他替我着想了?” 凌云被她吓了一跳,刚准备解释,看到姚诗曼背着包裹,拉着程觅夏出来了。 凌云惊喜不已,“您是要去追王爷吗?!” 不等她答话,凌云又激动道,“属下这就去备马!”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跑了。 “喂——谁说我要去追他了!” 姚诗曼气急,但人已经跑远了。 程觅夏对着她说道,“你昨日不也说了不去了吗?干嘛还这么生气……难道你真想去追他?” “你怎么也这么说?我不过是不想待在他的府邸了好吗!” 程觅夏打了个哈欠道,“那你想去哪?” 就是啊,她能去哪? 姚诗曼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回侯府? 姚晟还躺在床上,也不知他是怎么处理姚舒堇的,她就这么贸然回去,搞不好姚舒堇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自己又是已经“死”了的人了,也不能正面刚上去。 去季府? 自己刚跟人说了要去赈灾,这会儿又跑回去,怎么解释? 况且,成天对着珠圆玉润夫妇俩,多让人倒胃口啊! “我……我出城游玩,我去赏风景行不行?” “行,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程觅夏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四处野惯了,这会儿有人陪她一起,路上还有个说话的。 姚诗曼又带上了纱巾,程觅夏则换了身男装,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就好似一对璧人。 两人刚出王府,就看到凌云已经备好了马匹侯着了。 程觅夏帅气地翻身上马,又朝着姚诗曼伸出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冲着她微微一笑。 “娘子,今日为夫带你去赏枫。” 姚诗曼回她一笑,伸出了手去,“夫君可要抱紧妾身,妾身可是第一次骑马呢。” 程觅夏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姚诗曼便飞身坐到了她身前。 她将姚诗曼揽在怀里,“有为夫在,定然不会叫娘子受惊。” 程觅夏夹了夹马肚子,抱着怀里巧笑嫣然的人儿朝南门去了。 留下凌云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什么跟什么啊…… 然而,他没有凌乱太久,纵身上马跟了上去。 “王爷是北上啊!您二位跑反啦!” 程觅夏的驭马技术还不错,带着一个人还能七拐八拐地没被追上,两匹马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直到三人出了城,凌云加速打马追上了她们。 “二姑娘,您这是去哪儿啊!您走错方向了,这不是离王爷越来越远了么!” 姚诗曼不理他,悠闲地靠在程觅夏怀里,俨然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凌云使劲地挠了挠头,又对着程觅夏说道,“程姑娘,您也劝劝二姑娘啊,王爷是为了二姑娘好,您这……这不是添乱嘛!” 程觅夏一边驾着马一边回他,“为了她好?王爷问过她了吗?自作主张的好意,我们二姑娘可消受不起!” 凌云见说不通,一咬牙加速冲到了前面,又扯起缰绳把马拦在了路中间。 程觅夏无奈被逼停,冲着他吼道,“王爷赈灾的银子也拿到了,也就不需要我们二姑娘不是吗?你这会儿死缠烂打的又是何意?” 凌云拉着缰绳,一脸不悦道,“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王爷一宿未眠,整夜都在为二姑娘的事忧心,我一个大老爷们看着都动容了,您这么说,不是挑拨王爷和二姑娘的感情吗?!” 姚诗曼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什么感情?谁跟他有感情了?!我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用完了就扔不是吗?” 凌云气极反笑,“二姑娘,您说这话可真是没有良心了,王爷先是想安顿您在季家,您说不去,要陪王爷赈灾,王爷虽然高兴,但为了您的安全,忍痛不辞而别,还把您带回的银票留下,说怕您在京城没有银子傍身,王爷如此待您,您还说什么棋子,什么用完就扔,我……我真是替王爷不值!” 凌云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气呼呼地往前一递,“二姑娘拿着吧,这样王爷交给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您想去哪都可以,我再也不拦着了!” 姚诗曼盯着银票发呆,程觅夏一把抢了过来。 “银票我们收下了,告辞!” 第67章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程觅夏快速地绕过了凌云,加速朝前跑去。 然而,怀里的人儿呆不住了。 “先停下,停下……” 程觅夏嘴角一勾,“不停,我要带着娘子去赏枫!” 姚诗曼皱眉锤她,“你这死丫头,故意的是不是……快给我回去!” “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程觅夏一脸坏笑地说道,“你得大喊一声,夫君世上第一好!” 姚诗曼满头黑线,“你快别闹了……” 程觅夏不依不饶,催她道,“快喊,一会儿跑远了,身后的那家伙听不见了!” 凌云看着跑远的两人,垂头丧气准备往回走,突然听到姚诗曼一声大喊。 凌云正懵逼着,一回头看到二人又回来了。 待到二人走近,程觅夏笑嘻嘻地对凌云说道,“你可听到了?我娘子暂且借你们王爷一用,事情办好了,记得还回来。” 凌云垮着脸说道,“什么娘子不娘……” 他突然会过意来,惊喜道,“二姑娘愿意去追王爷了?” 姚诗曼有点没脸见人,把头埋在程觅夏怀里道,“他言而无信,我是去找他讨个说法的……” 凌云呵呵傻笑着,“只要二姑娘愿意过去,您想做什么王爷都高兴!” …… 前往宁山地区的赈灾车队,一路浩浩荡荡地前行着。 年肃祺骑马领头,军师宁默紧随在侧。 岚王祁煜风和岳王祁焕景二人,则坐在队伍中间的马车上。 祁煜风闭眼假寐着,祁焕景是个安静不下来的,坐了半天祁煜风不开口,于是忍不住主动找他搭话。 “我还以为五哥一定会带着二妹妹呢,你怎么能放心把她一人留在京城?” 祁焕景十分郁闷,早知道二妹妹不来,他干嘛巴巴地跟过来啊! 若他没有跟来,自己正好和二妹妹培养感情,还没有人从中阻拦,想想就觉得美好…… 祁煜风淡淡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不是真傻,这次就随着本王好好表现,回去断毒之后,也正经地做点事,别一天到晚地到处闲逛。” 他对这个七弟没什么恶意,他离宫之前,祁焕景还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屁孩儿,瑜贵妃也不是惹是生非之人,两人并没有过节。 祁焕景对他这番说辞有些惊讶,小时候他十分聪明,所以招人嫉妒是在所难免的,几个哥哥也都不带他玩。 直到他被人掳走,大病一场装傻后,祁炎洛才对他亲近了几分,但也不可能对他说要他上进之类的话。 所以,听到祁煜风这番看似难听,却为他好的话,祁焕景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我在说二妹妹的事,你又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祁煜风仍旧闭着眼,叹了口气道,“我们生在皇家,虽不愁吃喝也能过一辈子,但碌碌无为的一辈子又怎么算活过?不说二姑娘怎么想,任何一位姑娘,都不会想要嫁给一个无所作为的夫君。” 祁焕景惊喜道,“五哥,你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我努力,二妹妹就会多看我一眼?” “唔,会多看你一眼,但是也只看是一眼。” “……” 祁焕景被噎得接不上话,祁煜风睁开一只眼睛瞄着他道,“你不过是跟她玩了半天,这就看上她了?” 祁焕景扯了扯嘴角,“你不懂,若是遇到命定之人,哪怕只看一眼,也可许定终生!这就叫一见钟情……” 祁煜风嘁了一声,不屑道,“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你就是觉得二姑娘容貌倾城,所以起了色心而已。” “我哪有!” 祁焕景不服气道,“那天二妹妹的妆容你又不是没看到,那真的是……” 二人想起她故意扮丑的模样,一同笑出声来。 听到对方的笑声,二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默默地一同不说话了。 午时过后,车队停下,搭灶生火做饭,众人都下车下马休息整顿。 用过午饭,车队再次启程,直至接近傍晚,车队后追上来两匹马。 凌云直接冲到队伍中间叫停了车队,“王爷,属下给您带人来了~!” 祁煜风撩起帘子,看到气喘吁吁的凌云后,又顺着他的眼神向后看去。 程觅夏也骑着马小跑了过来,看到她身前的姚诗曼,祁煜风睁大了眼睛。 而他眼中的红血丝,也让姚诗曼觉得格外的扎心。 错怪他了…… 可是,该怎么说?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反正自己都不辞辛苦地跑来帮他了,那也算将功补过吧? “你是怎么办事的?!本王的命令也敢违抗?” 姚诗曼还没开口,祁煜风就把凌云数落了一顿。 凌云委屈巴巴地说道,“姑娘心系王爷,舍不得王爷离开那么久,属下也拦不住啊……” 姚诗曼嘴角一抽,你可真能说,到底是拦人还是拉人了? “回去后自己领二十军棍。” “是!” 凌云心想着,只要王爷和二姑娘能和好,挨打就挨打吧!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 “回去……回哪儿去?” 祁煜风放下帘子,“送她回去。” 祁焕景也不知来人是谁,刚要下车去看,马车后上来了人。 姚诗曼本想撒一顿气,没想到祁焕景居然也在。 她呆了呆,又默不作声地扯下纱巾,挨着祁煜风坐下了。 凌云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办好,程觅夏冲他招了招手,“她自己能解决,让车队出发吧!” 凌云想了想,也是,只要二姑娘说几句软话,那王爷还不是得听啊…… 于是,他也随着程觅夏一同走到了队伍的前面。 年肃祺大概看明白了状况,又问了凌云两句,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马车里,祁焕景一脸惊喜又讨好地对姚诗曼说道,“二妹妹怎么会突然过来啊,我都以为这一路都要对着五哥这张冰山脸了,你……” 见姚诗曼脸色不对,祁焕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还是沉默了。 祁煜风叹了口气,声音虚弱不已,“宁山之行,条件艰苦,还有无法预料的天灾,你只身前来,丫鬟也没带,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何必呢……” 姚诗曼撇了撇嘴道,“我来不是要人伺候的,是来伺候别人的。” “难民也不需要人伺候,有吃住就——” 他话没说完,姚诗曼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摁到了自己的腿上。 “你别说话了,睡会儿。” 第68章 磨人的小作精 祁煜风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了,“你这是……” 姚诗曼心里嘀咕着,这是看到岳王在这才有的服务,要不然,谁心甘情愿伺候你啊! 祁焕景先是张大了嘴巴,而后又明白过来。 她说伺候别人,不就是伺候五哥么? 既然她倾慕五哥,自然舍不得与他分离…… “本王还好,马上就要到驿站了,到时再休息。” 祁煜风作势要起身,姚诗曼强硬地按住他的头,“你看你这会儿连我的力气都不如,别逞强了。” “……” 见祁煜风不再反抗,姚诗曼收了收力道,用手揽住他的头,以防他滑下去。 谁知祁煜风翻了个身,双手环抱住姚诗曼的腰,把头埋在她肚子上蹭了蹭。 “这样睡更舒服。” 姚诗曼身子一僵,看到祁焕景的目光,她也没敢动,只是一直提着口气,不敢呼吸幅度太大。 “好歹这还有个人呢……你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姚诗曼扯了扯嘴角,“岳王殿下若是看不顺眼,可以随年将军去骑马。” 赶紧去! 去了本姑娘就不用跟他演情深似海了! 祁焕景想了想,若是他走了,这俩人还不知道要在马车里做什么呢,得看着他们! “我身子素来不好,骑马我可受不了,我就待在马车里,哪儿也不去。” “……” 姚诗曼认命了,反正马上也就到了驿站,再坚持一会儿吧……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祁煜风贴着姚诗曼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小野猫再厉害也是只猫,只要他稍微拿点食物,自然能把她哄到怀里…… 祁煜风又往她身上贴了贴,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终于闭眼睡去。 入夜后,车队到达驿站,由于随行人员太多,驿站根本无法提供所有人的住宿,所以除了两位王爷和两位姑娘住房间里,其余的人员都在驿站外扎营。 年肃祺和他的手下,常年在外征战,自是习惯了扎营过夜。 原本驿丞也给他安排了房间,但年肃祺拒绝了,说是要和部下同吃同住。 姚诗曼看着窗外升起的篝火,又看了看床上趴着的祁煜风,啧了一声。 “怎么了?”祁煜风闭着眼,慵懒的鼻音问了一句。 姚诗曼一边给他按摩穴位,一边阴阳怪气道,“就是感叹啊,人和人还真是不一样……” 祁煜风以为她不耐烦伺候了,翻了个身坐起来。 “可是累了?本王说了不用你伺候,你看你,非要跟来……要不,本王也给你按按?” 说着伸出了手,姚诗曼一把抓住他的爪子,睁大眼睛道,“您是王爷,我哪敢叫王爷伺候……” 姚诗曼心里暗自不爽,本来自己是来帮着安顿难民的,怎么就变成了照顾他了? 早知道岳王这个大冤种在,她就不来了…… 反正程颢也能瞧病,她不来也行的。 想到这,她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没见到小颢子?” 祁煜风收回手疑惑道,“什么小耗子……老鼠吗?” “呃……就是程颢程公子,小颢子是他的昵称。” 祁煜风顿时眉头一皱,“为什么他有昵称?” 姚诗曼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是自己觉得,那个家伙比她小,于是就心里默认了这个称呼。 “他成天到处乱窜,一双眼睛总是滴溜溜直转,可不就像只小耗子么……” 祁煜风眼神凌厉,“你就喊他程公子就行了,他不许有昵称。” “……” 姚诗曼上下扫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又不是给他取外号,还上劲了! “行吧,程公子就程公子,那为何程公子没有来啊?” 祁煜风再次躺了回去,阖眸道,“他提前出发,打探沿路灾民分布情况去了。” “噢。” 姚诗曼没有多问,在工具包里鼓捣了一会儿,掏出一瓶药水递给祁煜风。 “服下这个,再好好睡一夜,明日你的精气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等他恢复了,自己就不必再在马车里当人肉枕头了…… 然而,她都手僵在空中半天,祁煜风也没接。 姚诗曼低头看去,他呼吸均匀变长,看样子是睡着了。 看着他俊逸的容颜,姚诗曼叹了口气,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喃喃道,“磨人的小作精……” 等到她关好门窗出去,祁煜风睁开了眼。 小作精是什么? 怎么她老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用词? 不过,小作精应当是褒义词吧…… 祁煜风轻笑一声,再次阖眸睡去。 …… 姚诗曼出了房门,回到她和程觅夏的房间。 程觅夏已经睡着了,今日她也是真累了,纵马跑了几乎一整天。 姚诗曼简单洗漱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她有些平复不下来。 窗外,年肃祺和将士们正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把他的侧脸映照得熠熠生光。 姚诗曼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着这副唯美的画面。 若是她生在古代,接受了古代的教育,这样一位德才兼备,俊逸无双的大将军,估计她也要沦陷吧…… 一位坐在年肃祺侧面的士兵注意到她,悄摸地撞了撞年肃祺,“将军,追来的那位姑娘看你看得出神呢……” 年肃祺顺着他的目光朝楼上看去,正好对上姚诗曼的双眸。 姚诗曼愣了愣,又冲他友好一笑,年肃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但她这一笑,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方才这位姑娘蒙着面纱,我没看仔细,原来竟是一位大美人……” “这位姑娘是岚王殿下的人吧,怎么对着咱们将军看呆了呢?” “单论相貌,岚王殿下虽说与咱们将军不相上下,但论战功论声望,肯定是咱们将军更胜一筹吧,哪位姑娘能不心动啊……” “嘿嘿,这位姑娘愿意来赈灾,人品肯定是错不了的,再加上这倾城的容貌,我觉得配年将军,可!” “……” 年肃祺坐得近,他们的窃窃私语也听到七七八八,“不可胡言,这位是殿下的府医,是来帮忙的。” 姚诗曼离得远,但众人脸上的笑意她看得清。 “年将军在和大伙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第69章 将军有些腼腆 年肃祺没说话,一位嘴快地替他答道,“府医姑娘若是睡不着,那便下来聊聊,说不定跟咱们说会儿话,睡得更香呢!” 姚诗曼在部队待过,对军中的氛围还是很喜欢的,战友情更是让她无法忘怀。 她站起身笑了笑,离开了窗边。 年肃祺趁着这个功夫嘱咐他们,“一会儿府医姑娘来了,切不可再胡言乱语。” “是!” “是!” 姚诗曼下楼走了出来,年肃祺身边的士兵立即让开位置。 “府医姑娘,您坐这儿,这儿暖和!” 年肃祺面若寒霜,那个让位子的士兵,赶紧麻溜儿地跑到了最远处。 姚诗曼注意到年肃祺的表情,尴尬一笑,“我是不是打扰年将军了?” “不打扰,”年肃祺的另一边,军师宁默赶紧答道,“我们将军就是有些腼腆。” 年肃祺又转头瞪着他,宁默无视他的眼神,伸头对姚诗曼说道,“府医姑娘快坐,千万不要被我们将军吓到了,他向来就不会笑。” “是么?” 姚诗曼回想了一下,确实也没见他笑过。 她大大方方地坐下,伸出手掌烤火。 “马上快入冬了,夜里寒气重,大伙儿要这样扎营过夜,着实辛苦,我自己却住在房间里,真是有些不该……” 年肃祺看了她一眼,又盯着篝火道,“作为将士,吃这点苦不算什么,府医姑娘不比我们这些男子,您需要劳心照顾王爷,定然要首先保重自己的身子,这也是应该的。” 想起两位呼呼大睡的王爷,姚诗曼撇了撇嘴,“我也不是专程来照顾王爷的,一路上估计会有受伤的难民,照看他们才是我来的主要目的。” 她说完,众人一阵感慨。 “府医姑娘心怀百姓,真是令人敬佩!” “咱们将军亦是如此,二位真是心意相通啊……” “不知府医姑娘对咱们将军是何看法?” “……” 姚诗曼满头黑线,怎么一扯就扯到那里去了,整得跟相亲一样…… 她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刚来就这么走了,似乎更让人觉得她有什么想法似的。 她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除了年将军,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爱国爱民的,咱们既然有缘相聚在这个队伍中,那我们的身份便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大家也不要搞特殊,光盯着我和年将军说话。” 说完她朝四周看了看,盯着一位看起来年纪较小的士兵问道,“这位小哥,你说说,此次赈灾,是军令强行命你过来,还是你自愿来的?” 小士兵被点名,也不怯场,对上她的目光直言道,“自然是自愿来的!” 姚诗曼冲他点点头,又问向其他人,“你们呢?都是自愿的吗?” “那肯定啊!” “没错,赈灾是利民的大事,怎么会不是自愿的。” “是啊,是啊……” “……” 姚诗曼抿唇一笑,“这样说来,大家不是与我一样么?既然大家都敬佩我,那我也是敬佩大家伙儿的。” 说着她站起身,学着男子的礼仪抱了一拳。 众人有些不好意思,也纷纷抱拳回礼。 年肃祺抬头看着她的侧脸,竟是觉得那笑意有些过于明媚了。 注意到年肃祺的眼神,姚诗曼抱拳冲他挑了挑眉。 年肃祺似乎明白了,她在向自己炫耀,她成功地转移了话题。 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年肃祺回礼,“坐吧。” 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但他笑得不明显,于是小声讨论起来。 “哎,你们瞧瞧,将军是不是在笑啊……” “哪儿呢,没有吧,看起来和平常无二啊?” “你再仔细瞧瞧,看起来没笑,那眼神,那表情,是不是都柔和了许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 他们讨论的声音比较小,姚诗曼又在专心听年肃祺讲话,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气氛又被带跑偏了。 年肃祺讲着赈灾会经过的州县,遇到什么情况,会用什么样的处理办法。 姚诗曼听得认真,也学到了不少,不时还会说一下自己的现代处理办法,年肃祺也受益匪浅。 两人忘我地讨论着,直到姚诗曼觉得有些冷。 她抬眼看了看,原本围在一起的士兵们,居然散去了不少,留下的几人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也似乎就地睡去了…… 姚诗曼尴尬一笑,“看来我也没做到一视同仁,光顾着和年将军说话了……” 声音太好听,她下意识地就只注意到他一个人了。 年肃祺不知怎么回她,也不好赶她走,于是掩饰般的拿起树枝拨弄篝火。 姚诗曼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瓶药水伸到他眼前,“这个可以御寒,年将军收下吧。” 年肃祺看着她,没有接,想说大家都一样,只给他一人,这样不好。 他未开口,姚诗曼直接塞到他手上站起了身,“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年肃祺没有拒绝,冲她点了点头,“多谢。” 姚诗曼行了一礼,转身进了驿站。 …… 经过祁煜风房门口,她推门进去看他的情况。 祁煜风仍旧是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被子却跑到了一边。 姚诗曼又帮他把被子盖好,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发愣。 “醒着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怎么睡着了反倒皱着眉?” 姚诗曼伸出一根手指,按着他的眉心往两边拨。 谁知,他皱得更紧了。 姚诗曼来了劲,双手齐下往两边拨。 终于,他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姚诗曼嘴角一勾,“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她得意地笑着,起身准备回房,突然,肩膀被人按住。 姚诗曼回头,祁煜风已经坐了起来,眼神可怕。 “你干什么……” 祁煜风不说话,但他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就好像随时要攻击自己一般。 姚诗曼有点慌,结结巴巴地问道,“王爷……是不是做噩梦了?” 祁煜风还是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姚诗曼觉得不太对劲,“难道是梦游了?” 她对梦游症这类精神心理科疾病还算了解,若是睡眠不足,精神压力较大,确实会引起梦游症。 而且,成年人第一次梦游,需要特别注意,往后可能会出现暴力行为,还可能会伤到自己。 姚诗曼有些过意不去,想到他这些天受的罪,终于还是开口了。 “对不起……” 第70章 女流氓 祁煜风慢慢地松开了手,只不过眼神还是锁定了她。 姚诗曼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道,“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还怀疑你,确实是我的错,但……但我也情有可原对不对?你直接告诉我外公病了,我肯定就不会那么想了……” 姚诗曼说着,脸也红了起来,虽然她知道梦游的人听不到她的话,但他还睁着眼睛,总觉有些难为情…… 可她不说出来,她又总觉得欠了他似的,往常可以对他毒舌的话,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况且,若他真的因为自己患上了梦游症,那她难辞其咎…… “好在症状不严重,没有大动作的话,应该也不会伤到自己了。” 姚诗曼放开他的手,扳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按回去接着睡觉,然而按不动。 通常情况下,只要情绪得到安抚,再配上一些舒缓的音乐辅助,病患就能得到引导,重新睡下。 于是姚诗曼爬到床上,跪坐在他身旁,一手抱着他的头,一手轻抚他的背,嘴里轻哼着歌,就像哄宝宝一样。 一开始,她能感觉到祁煜风身体的僵硬,这也是梦游症患者的正常生理现象。 但在她的安抚下,祁煜风逐渐放松下来。 肌肉放松了,差不多就能重新睡下了。 姚诗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也困得不行了,正当她慢慢地想推祁煜风睡下的时候,祁煜风一把搂住她翻了个身。 然后,她就被圈在他身下了…… “不是吧……” 姚诗曼侧头去看他,眼睛已经闭上了,看样子症状过了。 可这个姿势…… 得想办法出去啊,不然这不就是同塌而眠了么…… 姚诗曼想往外挪,但是半天也挪不动。 这样下去,明早起来被人看到,想想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王爷,你醒醒。” 姚诗曼推了推他,也顾不上中途把人叫醒会影响病情了,大不了以后多给他吃一段时日的药…… “祁煜风,醒醒!” 姚诗曼加大了力度,但不敢太大声,免得把隔壁的人吵醒了。 祁煜风纹丝不动,姚诗曼有些上火了。 “混蛋!无赖!臭流氓!……” 祁煜风终于动了动,然而,他又把姚诗曼往里塞,整个人几乎都压在了她身上。 他的味道包裹过来,呼吸轻喷在姚诗曼脸上。 “嗯……” 他似乎觉得很舒服,带着鼻音的呢喃就在她耳边,姚诗曼再一次忍不住红了脸。 若说刚才安抚他,姚诗曼还能把他当做病患来看,这下子,她绷不住了。 穿过来之前她没谈过恋爱,穿越后,也就是被这个人诡异地夺了初吻…… 冷静!怎么能老是对着这个男人脸红心跳呢! 姚诗曼,你迟早是要走的,不能乱了分寸! 她给自己打气,又去拍祁煜风的脸,“喂——你再不醒我可拿针扎你了啊!” 依旧是没有动静,姚诗曼费力地挪出工具包,摸出一枚银针,可又犹犹豫豫下不去手。 姚诗曼叹了口气,“哎,我真是欠了你的……” 她欲哭无泪,又把银针收了起来。 困意铺天盖地袭来,终究是抵过了害羞,姚诗曼上下眼皮打了会儿架,和好了…… 翌日一早,姚诗曼醒来,睁眼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旁边。 还好,他还睡着。 但那张俊脸离她不足一尺,姚诗曼又轰的一下红了脸。 再看看自己的动作,她的头枕在祁煜风的一条胳膊上,她的胳膊正环着他的腰,而她的腿则搭在他的腿上…… 最要命的是,她的手居然伸到了祁煜风的衣襟里! 这……这不是女流氓?! 姚诗曼慌忙收回手,祁煜风皱了皱眉,把姚诗曼吓得不轻。 她等了半天,确定祁煜风又睡了过去,这才轻轻地抬开自己的腿,然后又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翻了下去。 姚诗曼颤抖地呼了口气,提着鞋子踮着脚尖,跟做贼似的往门外走。 “咳咳——” 一声咳嗽犹如五雷轰顶,姚诗曼整个人傻住。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她这才缓缓地回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头皮发麻。 祁煜风已经坐起来了,双手抱臂正看着她。 姚诗曼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只是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是刚进来还是要出去啊?怎么不穿鞋子呢?” 平日这个时辰,祁煜风早就醒了,为了怕吵醒她,自己硬生生地干躺着,结果人家提起鞋子就不认人了! “呵呵,我来看看王爷的情况,怕吵醒王爷,所以没穿鞋……” 姚诗曼见他开口问,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她话音刚落,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王爷!诗曼不见了,她一夜未……归……” 程觅夏张大了嘴巴,看着头发凌乱提着鞋子的姚诗曼,“诗曼,你……” 姚诗曼尴尬得浑身颤抖,拉着她就往外面跑。 然而程觅夏的声音太大,隔壁的祁焕景闻声也跑了出来。 他出来正好看到一脸红润的姚诗曼,光着脚从五哥的房间里跑出来。 被他撞见,姚诗曼的脸更红了,来不及解释,只能先跑了再说,不然一会儿人更多了! “二妹妹,你……” 他话没说完,二人就跑回房间关了门。 祁焕景颤抖地收回自己的尔康手,狠狠地锤在了门框上。 他们还未成亲,怎么可以这样! 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死! 若是他昨夜精神一点,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看二妹妹那娇羞的表情,肯定是发生什么了…… 回到房间的姚诗曼,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程觅夏激动地扳着她的肩膀,“你在王爷房里呆了一夜?” 姚诗曼垂头抚着胸口,“嗯……” “你傻啊!你们还没成亲呢,这……这样你的名声可毁了!” 姚诗曼急忙开口解释,“我们没有做什么!” 程觅夏眨眨眼,“没有?”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对,“你可别骗我,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谎就能瞒过去的。” “我真没有!” 姚诗曼急了,只好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咝——” 听完她的解释,程觅夏吸了一口,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说……王爷会不会是故意的?他真的是患了病?” 第71章 真是造孽啊! 姚诗曼惊悚地一抬头,有点不敢置信地说道,“不可能吧……但是他的症状很像啊,眼神奇怪,不说话,身体僵硬……何况,他真的是不眠不休好几天了啊!” 程觅夏也懂医术,自然知道这些确实是梦游症的表现。 “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这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岳王也看到你了,这事得解释清楚!” 姚诗曼点点头,“这个,我会找机会说的……” 好在只有他一人看到了,只要跟他说明白,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姚诗曼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们收拾一下吧,一会车队该出发了。” 程觅夏点头应允。 姚诗曼昨日出门出得急,穿的是裙子,这样在队伍里有些抢眼,自己行动还不方便。 今日,她梳了个马尾,只戴上一支银簪,再换上一身银白劲装,整个人也似程觅夏般雌雄莫辨。 两人走在一起,估计姑娘们看到了也挪不开眼。 程觅夏有些感慨,“想我上次离开京城之前,你还是个温润典雅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能看到这样打扮的你,真是回来对了!” 姚诗曼对着铜镜前后打量了一番,也很是满意。 “别说,这男装穿起来,又清爽又舒服。” 程觅夏勾过她的脖子,哈哈一笑,“打架还方便呢!” 姚诗曼心里觉得轻松了一点,想她穿过来这么久,一直端着,还真是累! 这次赈灾回去后,她再不想管祁煜风的事了,只要把侯府的事安排好,她就跟着程觅夏先出去玩一圈再说!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 呃,不行,任务可不能不做…… 想到这,姚诗曼情绪又低落下来。 是啊,她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还是抓紧完成所有任务,早点回去的好…… 程觅夏见她又不高兴了,正准备问,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二位姑娘收拾好了吗?可以下楼用早饭了。” 是驿站的人来叫她们了。 程觅夏应了一声,“好了,我们这就下去!” 房门打开,两位英姿飒爽的公子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若不是胸前还有女子的标志,怕是驿站的人都会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俩人下了楼,立刻就吸引了已经入座用饭的人们的目光,特别是坐在一起的王爷将军的那一桌。 祁焕景坐不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懊恼。 “二……二位姑娘,你们这身打扮,可把我们这几位比下去了啊……” 程觅夏小声对着姚诗曼说道,“比他那不是绰绰有余么?要是能比过年将军和岚王,那才是真本事。” 姚诗曼低声道,“岳王有疾,看起来清瘦了些,若是能治好病,应也不差。” 见她们二人只顾自己说话,也不理他,祁焕景又对着祁煜风和年肃祺说道,“你们二位怎么看?” “皮囊是父母给的,无需太在意。” “岳王殿下还是快用餐吧,别耽误了时辰。” “……” 祁焕景没讨到好,噘着嘴巴坐下,闷闷不乐地啃着馒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祁煜风只不过是面儿上不说,看到姚诗曼下来时,他心里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程觅夏才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她的男装扮相也不输姚诗曼,但看到她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看来,是评选人的眼光有问题! 用完早饭,车队准备再次出发。 人马还是昨天的配置,只不过姚诗曼再不用当人肉枕头,却要对上祁焕景幽怨的目光。 “昨夜你没休息好,睡会吧。” 祁煜风突然开口,然后姚诗曼就感觉自己头被扒拉了过去,一下倒在了祁煜风腿上。 “不用了!” 姚诗曼立即支棱了起来,祁煜风目光往祁焕景那里一甩,意思很明显,岳王在,得演戏啊! 祁焕景内心崩溃,没休息好,那你们一晚上都干嘛了? 姚诗曼深吸一口气,严肃道,“王爷,您可能是患了梦游症了,一晚上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怕您伤了自己,所以守了一夜。” 还睡了半夜是不可能说的,否则解释了和没解释不是一样吗…… “梦游症?” 祁焕景嘴角忍不住上扬,“那就是说,你们没有那什么……” “那什么?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成天都是什么黄色废料?”姚诗曼没好气地白他。 祁焕景抬眉歪头道,“什么是黄色废料?” 祁煜风摸着下巴,一脸凝重,“梦游症啊,我听阿颢说过,这种病症一般是孩童才会有的,若是成年后患病,那便有些麻烦……” 姚诗曼满脸歉疚,抚着他的手道,“放心,我会尽全力治好你的!” 祁煜风盯着她的小手,眉头微抬,“不知这梦游症需要怎么医治,本王一定全力配合。” 姚诗曼认真道,“王爷只需要保证好睡眠,放宽心,不要情绪波动太大,再配合我服药,定能逐渐好转的!” “哎……”祁煜风叹了口气,面露难色,“赈灾之事不知是否能顺利,我怎么能不忧心啊……” 姚诗曼慌忙给他打气,“赈灾的事,年将军一定能办好的,你就跟着吃好喝好就行了!” 祁煜风垂眸失落道,“是啊,年将军什么事办不好?本王跟来,也就混吃混喝了……” “……” 这怎么劝着劝着,还起到反效果了…… 姚诗曼咬唇想了想,“王爷只是藏拙了,年将军既然能为王爷效力,那王爷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不然,他怎么不去辅佐其他王爷呢!” “真是如此吗?”祁煜风双眼恢复了光芒,一脸祈求认同的表情。 姚诗曼心里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是不是如此你不知道嘛? 谁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骗到年将军的! 再说了,你好歹是个王爷,这样求表扬的表情算什么…… 鉴于祁焕景还在这,姚诗曼佯装崇拜地点了点头,“王爷心有明珠,必是其他王爷望尘莫及的,不然我也不会只属意王爷啊~” 姚诗曼的话,祁煜风似乎很受用,脸上笑容浮现,“你对本王的情意,本王确实知晓了,不过,你不是守了本王一夜么,那就靠着歇会儿吧~!” 说完又揽过她的脖子,轻轻将她放倒在腿上。 姚诗曼紧闭双眼,心里纠结万分。 真是造孽啊! 第72章 交出姚姑娘 她僵硬地躺了会儿,实在是难受,于是把心一横,学着昨日祁煜风的样子翻了个身,扣住他的腰,把脸埋了进去。 这样确实舒服多了,只要她心无杂念,把祁煜风当成人形抱枕就好了! 祁煜风宠溺一笑,一手护住她的身子,一手在她背上轻拍了起来,就似昨日姚诗曼哄他那般。 祁焕景实在是没眼看了,只能恨恨地瞪了祁煜风一眼,转头去看车外的风景。 姚诗曼在他的安抚和马车的晃荡下,困意袭来,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直到午时,马车停下,队伍需要生火做饭,祁煜风轻轻地摇醒了她。 “曼儿醒醒,该用午饭了。” 听到这个称呼,祁焕景脸一黑,率先下了车。 姚诗曼迷迷糊糊地醒来,人还懵着,嘴角传来温热的触感。 祁煜风用指腹给她擦了擦口水,“看来睡得挺香。” 姚诗曼顿时睁大了眼睛,抬起袖子就捂住嘴巴擦了擦,含糊不清道,“是我失礼了,没把王爷的衣裳弄脏吧……” 祁煜风站起身,腰带上面那块儿一片潮湿,姚诗曼立即双手捂脸背过身去。 丢人啊丢人! 不仅流口水了,还流到人身上了…… 祁煜风张开双臂,“替本王更衣。” 姚诗曼放下手来,一脸不情愿,“你自己又不是没手……” 祁煜风面不改色,“本王的手是用来做大事的。” 姚诗曼嫌弃不已,心里想着,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说的冠冕堂皇。 “你把本王的衣裳弄脏了,本王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本王了?” 姚诗曼撇撇嘴,“我哪敢嫌弃王爷啊……” 说着,就上手解他的腰带,衣服刚脱下一半,凌云撩起帘子看过来。 “王爷,用饭了……” 凌云看到眼前的场景,识趣地放下帘子,“呃,您二位继续……” 姚诗曼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祁煜风催促道,“动作麻利些,本王饿了。” “我也饿了,王爷自己动手吧!” 姚诗曼不管他,直接跳下了马车,一路小跑追上凌云。 “王爷衣服弄脏了,我……” “属下知道,您也没必要跟我解释啊!” 看着凌云一脸姨母笑,姚诗曼放弃了。 这个人真是有意思得很,从一开始就老是把她和祁煜风扯在一起,还爱说些让人误解的话。 岚王的暗卫都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吗? 姚诗曼一边腹诽着,一边朝程觅夏那里走去。 程觅夏刚准备招呼她过来,一位将士打扮的人骑着快马冲着队伍跑来。 他冲到领头的年肃祺面前,气喘吁吁道,“可是年将军的赈灾车队?” 年肃祺抱拳行礼,“正是,你是……” 来人立即下马,“小人是犁县的守城将士,大批难民涌入犁县,城内已经安顿不下了,城主大人下令关闭城门,但难民们不愿意,与大人起了冲突,大人又不好与难民动手,这才派小人前来请求援助!” 年肃祺知道这情况不妙,必须马上前往支援。 “待本王禀明王爷,便与你一同出发。” “是!” 年肃祺迅速朝马车走了过去,祁煜风已经换好衣服下了车。 年肃祺说明了情况,祁煜风当机立断,“带上三车粮食一车银两,将士三十人,你与本王一同骑马打头,银粮随后,加速前进!” “是。” 见祁煜风难得地正经起来,姚诗曼也十分懂事地说道,“剩下的将士们休息过后,我们会立即带大家前去会合,王爷放心。” 祁煜风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年肃祺余光扫了她一眼,也跟着去了。 程觅夏看着头发被摸得起毛的姚诗曼,不怀好意地瞅着她,“你们什么情况?” 姚诗曼掩饰般的捋了捋头发,干巴巴道,“赶紧吃饭吧,正事要紧。” 祁焕景蹲在灶火前,幽幽拨弄着柴火,“这算什么啊,更刺激的你都没看到。” 姚诗曼揶揄他,“都让你去骑马了,眼不见心不烦不是更好?” 祁焕景瘪瘪嘴,小声嘀咕道,“若不是为了看着你们,谁想待在那个炼狱啊……” 姚诗曼嘴角一抽,您在那里,我才是真的待在炼狱呢…… 看着清瘦的祁焕景,姚诗曼又想起他的罂毒,于是过去蹲在他身边,低声道,“你可有按时服用我给你的药?感觉如何?” 祁焕景见她凑过来,还离得那么近,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两人一起玩耍的场景,顿时气都消了。 “嗯嗯,二妹妹的药自然极好,这两日我没有用罂华,竟也不觉得难受了。” 姚诗曼想了想,又问他,“瑞王怎么会放手让你过来啊,他是不是盘算了什么诡计?” 祁焕景眨巴着眼睛,“他就是给了我很多罂华,让我路上用,想来我过来是父皇点头的,他也不好拒绝,但有没有盘算什么诡计……我也不知,他也不会告诉我啊。” 姚诗曼追问道,“那罂华呢?你交给我,免得你意志力不坚定,又偷偷服用。” 祁焕景不满地皱起眉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他给我时我就全部处理掉了,我可是下定决心要二妹妹治好我的!” 姚诗曼满脸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为了将来能娶二妹妹,我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要多活一段时日的!” “呵呵……” 姚诗曼干笑两声,“那就好……” 程觅夏看着蹲在地上的二人,来回踱步,直到姚诗曼站起身,她才走过去,拉起姚诗曼就往旁边走。 “你怎么回事,你到底——” 她话没说完,突然从路旁的树林里冲出十几名紫衣人,他们一出来,便同时朝车队众人洒出一把粉末。 姚诗曼看他们那训练有素的样子,就像是在做什么表演一般。 程觅夏的反应很快,一把拉住姚诗曼就往怀里带,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口,而她的另一手则捂住了口鼻。 “有刺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而已经太晚,那洒出的粉末是迷药,不少的将士已经倒下了。 祁焕景也没有幸免,晕了过去。 不过半分,车队里还站着的只剩下程觅夏和姚诗曼。 紫衣人持刀逐渐朝她们逼近,“交出姚姑娘。” 第73章 留你们全尸 姚诗曼趁着空档,从包里摸出两枚解药,递给程觅夏一颗,自己服下一颗后,对着紫衣人说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不要伤了这位姑娘。” 姚诗曼又转头低声对程觅夏说道,“快去找王爷他们。” 这些紫衣人一看就来头不小,他们人多,程觅夏功夫再好,十有八九也要吃亏。 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程觅夏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把她遣走的话,自己还可以躲进空间里。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 程觅夏不愿走,摆好阵势就冲上去和紫衣人打了起来。 姚诗曼心里焦急,眼见有两人朝她走来,姚诗曼只好也动手起来。 跆拳道的招式她练得也挺多,配合着之前获得的内力修为,竟然没有让紫衣人控制住。 程觅夏对她突然会武功震惊不已,但其他紫衣人却没有给她震惊的时间,趁着她走神的空档,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手臂也被划了一道。 “别杀她,我跟你们走!” 姚诗曼没有办法,只好先稳住他们。 程觅夏又挨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姚诗曼虽然心疼,但这样正好也不用顾忌她了。 “王爷!你们怎么回来了!” 姚诗曼佯装惊喜地大喊一声,然而紫衣人并不上当,没有一个人回头。 “呵,可真是专业啊!” 姚诗曼感叹一声,看样子,想避开他们的视线进入空间,那是不可能了。 领头的人对姚诗曼说道,“只要姑娘愿意跟我们走,其他人都会没事。” 姚诗曼后退两步,打算套点话出来。 “跟你们走也可以,不过,要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谁。” 紫衣人自然是不说,姚诗曼边退边说着,“瑞王?季欣荣?徐敏?”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糊涂了,这些人都没有抓她的理由啊! 皇子们若是不满祁煜风,直接劫了车队就行了,劫她有什么用? 季欣荣夫妇若是不满她,就算把她绑回去,一时半会儿也生不出孩子啊? 徐敏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太医,哪有本事搞出这么大阵仗! 可除了这些人,姚诗曼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得罪了谁…… 眼见是躲不过了,姚诗曼心念一动,集中精力寻找空间入口。 自身进入空间和神识进入还是有些不同的,需要更集中更专注,还会多费一些时间。 姚诗曼一边退一边做好了准备,直到紫衣人对自己出手的瞬间,她成功地进去了! “队长,这……” 一行人眼珠都快掉到了地上。 刚刚在在眼前的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了!? 领头的人心理素质还算好,“四处搜查!” 他不相信似的朝姚诗曼站过的地方捞了一把,确实是没人了,那可能是速度过快,闪到别的地方? 可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啊? 其他的紫衣人又四处查找了一番,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领头的人纠结不已,就这么回去,估计他们这一队人脑袋都保不住了! 但继续待在这里,等到祁煜风发现端倪回来,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对手。 姚诗曼在空间是可以看到他们的,她只盼望这些人赶紧放弃走人,不要对物资动手,要不然,她还得冒险现身,保住物资。 她刚担心完,一名紫衣人就说话了。 “队长,没有找到人就这么回去,横竖也是个死,要不然,我们把赈灾的银粮劫了,以后还能有个生计……” 他刚说完,领头的人手起刀落,说话那人的头就飞了出去。 空间的姚诗曼看到这一幕,立即吓得捂住了嘴巴。 “蠢货!朝廷的东西也敢动,还想背叛主上?” 领头的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次再动手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姚诗曼也跟着看过去,是祁煜风和年肃祺,他们回来了! “王爷!我在这儿!” 她大喊一声,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空间里,外面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在空间里虽然能隐去身形,但位置是不能挪动的,所以,她此刻若是出去,紫衣人他们离自己更近,那自己极有可能变成人质…… “祁煜风,年将军,你们加油啊!千万别输给他们……” 她暂时不打算出去了,只是默默地替他们打气。 …… 祁煜风之所以会这么快赶回来,是因为在赶往犁县的半路上,他发觉了问题。 程颢是率先出去打探的,若是离他们最近的犁县出现反常情况,程颢应该会先来禀报才对,断不可能等到守城的将士来。 于是他盘问了来求助的那人,结果他却驴唇不对马嘴,连犁县的城主是谁都不知道。 最后在威胁下,那人才说出自己是被人抓来的,老婆孩子被人掳走了,强迫他演这一出戏…… 祁煜风当即调转马头赶了回来,然而,当他看到车队的人全都被放倒,面色立即冷得骇人。 他还没到紫衣人面前时就飞身而起,直接轻功跃到了马车顶上。 没有发现姚诗曼,他声音冷若深渊,“还有个人呢?” 领头的人知道,如今先撤退再想办法才是上策。 “撤——” 他话音刚落,祁煜风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撤?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把人交出来,本王留你们全尸。” 领头人知道祁煜风武功好,但这个速度是他没料到的,照这样看来,他们今天必然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当即准备吞下藏在舌底的毒药自尽,祁煜风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扭,那人下巴便脱臼了。 祁煜风的声音,如毒蛇吐信萦绕在他耳边,“本王再说一遍,把人交出来!” 其他人见状想上来帮忙,祁煜风一抬掌,飞出一个,撞在树上,一抬腿,踩死一个,尘土飞扬。 五六人冲上来,全部一招致命,最后都似残破木偶一般被扔在地上,空气中血雾弥漫。 姚诗曼在空间里,看得心惊肉跳…… 其他人见年肃祺也过来了,心知没有活路,自觉服毒而亡。 领头人也知晓,自己今日是跑不掉了,抬手准备自刎。 祁煜风眼疾手快,附上他的肩膀,只稍微用力,那人的手便垂了下去,没了立根之处。 祁煜风睚眦欲裂,“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领头人看着他的眼神,浑身竟然开始发抖。 这回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王爷——” 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74章 第一次流泪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领头人身上,姚诗曼趁机从空间走了出来。 祁煜风转头看她,姚诗曼对上他还没缓过来的嗜血眼神,心里一惊。 那眼神,比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恐怖,仿佛与他对望一眼,便能让人窒息而亡…… “王爷,我,我没事……” 姚诗曼表情里透露出的害怕,让祁煜风冷静了下来。 领头人趁着这个空档,抬起没有脱臼的那只手,扭了脖子,倒地不起。 祁煜风朝着姚诗曼走了两步,她却后退了两步,突然说道,“对了!觅夏受伤了!” 祁煜风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她已经跑到程觅夏身边了。 看着她的身影,祁煜风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她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带走,这就够了…… 年肃祺神情严肃地问道,“王爷,方才二姑娘是从哪……” “别问。” 祁煜风知道,她定是和上次突然偷袭老二的那时候一样,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方法,这才躲过一劫。 想来自己是太冲动了,忘记了她还有这样的本事。 祁煜风自嘲一笑,自己那么担心她,结果反而吓到她了…… 年肃祺不再多言,只是好似明白了,王爷对二姑娘……很在乎。 而二姑娘,可能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 祁煜风又对他说道,“帮忙处理将士们吧。” 年肃祺抱拳离去。 此时,路边的树林里,一个绿色的身影纵身跃向远方…… 姚诗曼给程觅夏处理了刀伤,又检查了身体其他地方,好在没有骨折,只是有些淤青。 其他人姚诗曼都喂了解药,很快,队伍又集结好了。 大伙儿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姚诗曼四处帮忙生火做饭。 用过饭后,一行人再次出发。 程觅夏人还没醒,姚诗曼将她安排在马车里,祁煜风则同年肃祺一同骑马去了。 “王爷,那群紫衣人的身份……您可和属下想到一起了?” 祁煜风想了想道,“嗯,十有八九是‘影’组织的人。” 之前祁煜风在空蝉山庄时,听雷庄主说过,祁国最大的地下情报组织‘影’,手下有八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特定的代表色,分别是,黑,赤,橙,黄,绿,蓝,紫,白。 每支队伍的分工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是,完不成任务,最后的结果都是死。 想到那些人的衣着,再加上他们都是服毒自尽,祁煜风不得不怀疑,他们就是“影”组织的人。 “他们会派人过来,说明是有人买二姑娘的下落了?” 年肃祺有些不安,“他们此次没有得手,下次还会不会派人过来?” 紫衣队只不过是下弦队,身手已经能放倒他的部下,若他们不死心,下次一定会派更高级的队伍过来。 他和王爷倒是能自保,但要保护其他人,还要保证赈灾的顺利进行,恐怕是有难度。 祁煜风不甚在意地回他,“可能性不大,方才你没有注意到,树林里还有一人,应该会回去报信,他们知道本王会全力保住二姑娘,若是此事和皇家扯上关系,他们暂时应不会有动作了。” “影”组织虽然能力通天,但唯有一点,他们是不会涉足的,那就是皇家。 与皇家关系密切的大家族,他们同样避之不及,这也是他们能在祁国活跃这么多年的原因。 祁煜风在民间时,不是没有想过收拢这个组织,但因为他的身份原因,竟是半点也渗透不进去。 年肃祺被他这么一说,稍稍安心,“不过,到底是谁在查二姑娘?” 祁煜风揉了揉眉心,叹气道,“这个,回头再问二姑娘吧……” 他纵然可以保她一时,但赈灾回去之后,也做不到寸步不离,她还是会置身在危险之中。 若是让她嫁进王府…… 她会愿意吗? …… 傍晚时分,大部队进入犁县城。 犁县城是里京城最近的城区,灾民并不算多,赈灾车队一到了城里,便开始搭建临时的粥厂,后半夜准备工作完成。 姚诗曼安顿好程觅夏后,也去了粥厂帮忙,顺便和年肃祺商量,在粥厂旁搭了一个临时的小棚子,方便有受伤或者生病的难民前来诊治。 忙碌了半夜,姚诗曼这才回了房。 程觅夏中途醒过来一次,见姚诗曼在外忙碌,便继续睡去了。 姚诗曼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平静不下来。 虽说祁煜风的武功之高,让她有些震惊,但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看见自己不在时的反应…… 她承认,当时她是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哭,这也是当时她想逃离的原因。 而此时,害怕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但那种想哭的冲动却半点也没有消失,反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地肆意…… 眼泪失重,顺着她的脸颊垂落,她把头埋进膝盖,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与此同时,凌云跳窗进了祁煜风的房间。 “王爷,二姑娘她……” 凌云犹犹豫豫不好开口。 祁煜风平静道,“直说。” 凌云抿了抿唇,还是说道,“二姑娘,哭了。” 祁煜风是发现了她的反常,所以进城后,他便让凌云一直暗中观察,没想到,却观察到她哭了…… 以前被姨娘陷害,被父亲为难,甚至差点被人玷污,祁煜风都没有见她流过一滴眼泪。 没想到第一个让她流泪的人,竟然是自己,呵…… 半天没有等到反应的凌云,刚准备开口安慰,抬眼却看到王爷落寞又凄凉的眼神。 “退下吧。” 凌云叹了口气,依言退下,但他不放心王爷,于是守在了门口。 然而,没一会儿,姚诗曼出了房门,正好看到凌云站在走廊上。 凌云心想,他得替王爷解释解释,不然这么下去,王妃没了,王爷该伤心了…… 凌云快步走了过去,一脸凝重地说道,“二姑娘,您不能误解王爷!” 姚诗曼疑惑道,“误解什么?王爷怎么了?” 凌云心直口快,想了没想就说道,“您不是哭了吗?” 姚诗曼立即变脸,“你监视我?” 凌云顿时反应过来,这要是说出去,不是给王爷添乱吗! “没……没啊,您这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呢!” 姚诗曼赶紧背过身去,又把眼睛擦了擦。 “王爷睡下了没?我有些担心他的梦游症,想过去看看。” “啊?” 第75章 硬核解释 凌云有些发愣,这是咋回事? 姚诗曼不悦道,“啊什么?问你话呢!” 凌云立即精神了起来,“王爷没睡呢……我这就去通报!” 祁煜风此时正坐在窗边,任由自己被黑暗吞噬着。 凌云大步走到祁煜风房门口,敲了敲门,他还未开口,祁煜风率先在里面说道,“滚开,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本王……” 姚诗曼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王爷怎么了?” 凌云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说,王爷以为你被他吓哭了,以后不愿再理他了,所以把自己关起来伤春悲秋? 这后面的事他不想掺和了,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这么想着,凌云干脆大声喊道,“王爷,二姑娘来看您了!” 不到两息的时间,房门被打开了。 祁煜风目光呆呆地看着姚诗曼,“你怎么来了……” 姚诗曼歪头疑惑,“我不能来?” “没……”祁煜风第一次有些结巴,“你……你进来吧。” 姚诗曼又看向凌云,眼神询问着。 然而,凌云并没有给她任何答复,只是把她往房间里一推,又迅速带上门道,“您二位慢慢谈!” 姚诗曼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向祁煜风,“他这是犯什么病了?” 祁煜风有些局促,只是傻傻地回了一句“嗯”,心里却万马奔腾。 不是都吓哭了吗?怎么又来找他了? 难道是想通了,觉得自己是为她好? 不对…… 他杀那些人的场面,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确实过于血腥了,而她眼神中的害怕也是真的! 就在他纠结不已时,眼前出现了一个药瓶。 祁煜风抬眸,姚诗曼一脸正色道,“这个是治疗梦游症的药,每日睡前一粒,可以帮助睡眠。” 祁煜风心里一凉,原来是来办公事的。 这么害怕,还鼓起勇气过来送药,真是够为难她了…… “放桌上吧,睡前本王会服用的,二姑娘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他低垂着眼眸转过身去,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跟她多说话了。 姚诗曼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平日不是话挺多?这样拒人千里之外是什么意思? 她咬唇想了想,可能是白日她后退的动作伤到他了。 可当时那个情况,她也是不由自主的啊! 但是这会儿,人被她伤到了,她也不能不管,就算自己不擅长安慰人,也要把这个情况解释一下…… 祁煜风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复,也不知道该不该转身,下一秒,姚诗曼的额头抵到了他的背上。 感觉到他的僵硬,姚诗曼开口道,“你别动,我有些话要说,就保持这个姿势就好。” 祁煜风不知怎么接话,就像面对审判一般,他心里十分煎熬,却又有些期待。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 “后知后觉是思维习惯导致的,并不是不懂情理,而是处在一种氛围里,大脑不自觉地沿用了固定的思维方式,而直观且刺激的氛围会扰乱人内心真实的想法,从而做出错事,过后就会产生后悔等心理情绪……” “……” 姚诗曼硬核解释了一番,听得祁煜风嘴角直抽抽。 她在说什么? 怎么又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词语? “所以……我错了,也后悔了,然后就是,谢谢你能为我的消失而担心……” 说完,姚诗曼舒了一口气。 若说前面的话他一知半解,这后面的话,祁煜风应该是能听懂了。 她在原来的世界没有家人,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能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有的只是同事,病患,熟悉商店的老板…… 她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也只是因为想回去继续研究,并不是舍不得某一个人,她的消失,估计也不会引起任何一个人的牵肠挂肚。 而祁煜风的对她消失的反应,让她深切的体会到被人牵挂的感觉,那种感觉,与其说是想哭,不如说是热泪盈眶来得更贴切。 可当时那种修罗场般的氛围,掩盖了她的真实感受,方才她哭过之后,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明白了过来…… “你……明白本王的想法?” 祁煜风听她说完,内心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她知道自己担心她,在意她,那她会给出回答吗? 她会愿意走到自己身边吗? “我明白,”姚诗曼一手覆上他的背,“虽然平日我们经常斗嘴,互相挖苦,但涉及到人身安全的大事,我们还是会为对方担心。” 祁煜风心脏猛地一跳,这么说,如果他有了危险,她也会为自己担心? 他压制住想要转身抱住她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那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是……” 姚诗曼觉得有些尴尬了,自己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平时毒舌惯了,她难得会跟人说些肉麻的话,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姚诗曼抬起自己的额头,使劲地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意思就是,我把你当朋友了!不过,就算是朋友,也只是损友,这样肉麻的话,以后我可不会再说了!你听完了就赶紧忘记……” 说完,她也不管祁煜风是什么反应,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 凌云就在门外,见她红着脸跑出来,心想,莫不是王爷对二姑娘做了什么脸红心跳的事? 可他好像听到二姑娘说什么“朋友”…… 出于好奇,他探头进去瞧了一眼,只见王爷背对着门站着,双肩逐渐抖动起来。 我的娘呀,这二姑娘是把王爷整哭了?! 凌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祁煜风笑出声来。 “朋友!好一个朋友……” 凌云彻底崩溃,二姑娘没把王爷整哭,但是把王爷给整疯了…… 这哪里是二姑娘,这简直就是姑奶奶啊! 凌云不敢多话,悄摸地带着上了门,心里替王爷默哀着。 姚诗曼一路小跑回了房间,使劲地关上房门后,靠在门边喘息起来。 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她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就是承认自己把他当朋友了,怎么整得好像是告白了似的…… 都怪自己以前感情太淡漠了,连好好交个朋友都不会! 她还未平静下来,一个身影悄悄地靠近了她的身后…… 第76章 同床共枕过几次? 姚诗曼感觉到不对,慌忙转身,然后她的手腕就被人控制住了,身体也被人贴在门上…… 看着面前的人危险的眼神,姚诗曼咽了咽口水,“觅夏,你干嘛……” 程觅夏靠近了她的脸,左右嗅了嗅,“你身上有男子的熏香味……你干嘛去了?” 姚诗曼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起来了,“我就是去看看了看王爷……跟他说了会儿话,我能干嘛……” 她边说边把脸往旁边撇,程觅夏眼睛紧盯着她,“哦?说了会儿话就能沾染上气味?”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姚诗曼想推开她,但是程觅夏似乎使出了内力,姚诗曼根本推不动。 “你突然怎么了这是?” 姚诗曼有些生气了,她也使出内力,推开了程觅夏。 程觅夏没有再过来,只是到床边坐下,冷哼一声道,“我听宁军师说,昨夜你去陪年将军说话了,两个人还相谈甚欢?” “……” “白日时,你看起来和岳王也挺熟络?” 姚诗曼被她这种语气激怒了,皱眉看向她道,“你想表达什么?” 程觅夏不回答她,反而问道,“你又是何时会武的?” 说到这,姚诗曼心里开始慌了。 确实,她白天在程觅夏面前用了武,刚才自己还用了内力推开她,看来她是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姚诗曼还没想好说辞,程觅夏又站起身逼近过来。 “我的好友姚诗曼,她柔弱体差,端庄自持,既不会武,也不会和男子过于亲近,而你,和她正好相反……” 程觅夏眼神又开始变得危险,“所以……你到底是谁?” 姚诗曼被她逼退到墙边,“你别这么说话……你的疑问我都可以解释,但你这样的态度,我们没法交流……” 程觅夏自知可以控制住她,也不害怕她跑了,于是走到桌边示意,“坐下说。” 姚诗曼松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岳王是被人陷害,身中罂毒,我和他不过是医者和病患的关系,昨夜和年将军讨论的,也只是赈灾的情况,至于王爷……我给他治疗梦游症,沾染上一些味道也不奇怪吧?” 姚诗曼尽量自然地说完了这些,便紧盯着程觅夏的反应,可她似乎并不买账。 “就算这些你能糊弄过去,那会武的事你怎么说?内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可以习得的,武功招式也不可能无师自通。” 关于内力,她想到了祁煜风曾经给自己输过内力,也许能掰扯一下。 “内力是怎么来的,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若要说起来,之前王爷给我输过几次内力,之后我便感觉自己体内似乎就有某种力量了……” 程觅夏一拳锤到桌上,“胡说!内力可以传给别人,但得先有内功才可以产生内力,你没有内功,就算王爷把内力传给你,那也只能增加经脉流通,怎么会突然就能自己产生内力了?!” 姚诗曼弄不清这什么内力内功的,被她一说也觉得糊涂,只好装傻道,“那我就不知了,但真是从那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内力了。” 程觅夏皱着眉想着,难道是王爷偷摸地把内功也传给她了? 照理说这不可能啊,习武之人的内功之重要甚至胜过寿命,王爷怎么会随便传出去?! “那招式呢?你不会说,王爷连同招式也一并传给你了吧?” 这个自然不能这么说,身体记忆怎么可能传过去? 姚诗曼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其实那些招式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我原本就喜欢这些,只不过碍于闺中管教,没有让旁人知道而已……” 虽说她打出的招式,确实有些奇怪,也没什么章法,但程觅夏还是不相信。 “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从没和我说起过?难道连我你也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只是我从前面皮薄,不似你那么看得开,这你又不是不知晓……” 程觅夏沉默了,她的这些说辞看起来都挺合理,但放在一起,总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 见程觅夏不说话,姚诗曼开始下后手。 “你不会是怀疑我不是本人吧?要是这样,那你可真是笑死我了!” 程觅夏皱眉道,“哪里好笑了?你确实和原来差别太大,我怀疑你也是合情合理。” 姚诗曼站起身反问她,“那你看看我,和以前到底有何不同?” 她抬头去看姚诗曼的脸,确实也和原来没有什么差别,身材也差不多,甚至体香都和原来一样。 若说是换了一个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二人? 可性格变化太多,也不正常吧? 姚诗曼提议道,“不如你问问我之前的事,比如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若是我答不上来,你再怀疑我不是本人也不迟。” 程觅夏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问道,“我们一起同床共枕过几次?” “……” 姚诗曼脸色有些难看,这什么问题啊,谁没事去数这个? 程觅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答不上来了吧?你还不承认?!” “……” 姚诗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答道,“在侯府有大概有十几次,在程家两次,在王府一次,一共二十次左右吧……” 程觅夏嘴角下扯道,“居然给你蒙得七七八八……那,那我为何不成亲,你可知道?” 姚诗曼无奈一笑,“你说你对男子没有兴趣,他们都配不上你,要成亲的话,你只想跟我成亲……”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说这话时年纪还小,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不过……她现如今都十九了,在这个世界也算是大龄剩女了,还不成亲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再结合之前她对自己的言行……莫非她真的对原主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姚诗曼心里一阵恶寒。 她可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她真的就只是把程觅夏当做闺蜜来看的! 姚诗曼觉得有必要说清楚,还没开口,她就被程觅夏一个熊抱拥在了怀里。 “你真的是诗曼!这话别人不可能知道的,真的是你!” 姚诗曼被她勒得难受,使劲地拍她的手,“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放开……” 第77章 朱门狗肉臭 程觅夏收拾了激动,放开了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对不起啊……我,我可能是着魔了,我怎么能怀疑你不是诗曼呢,我就是太……” 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用词,只好挠挠头干站着。 姚诗曼见危机解除了,开始委婉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没事啦,我还能真的跟你生气不成?我们可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你这性格我还不清楚吗?” 程觅夏蹲到她面前,开心道,“那你是原谅我了?” 姚诗曼摸摸她的头,笑得一脸灿然,“那是自然咯,我怎么能生我们京城第一美女的气啊……单是看着这张脸,什么气都消了!” 程觅夏见她揶揄自己,也丝毫不在意道,“什么第一美女啊,那是你总是闭门不出,行事低调,若是你跟我一般,总是在外面晃荡,他们见了你,这称号肯定轮不到我了!” 姚诗曼也不想商业互吹,只是问道,“你当真不愿意成亲了?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嫁人的事了啊!” 程觅夏瘪瘪嘴,“嫁人也得找自己喜欢的吧?可这京城的公子我都瞧不上眼,不如就先这样,等遇到合适的,人家也不嫌弃我年纪大,那我嫁了也就算了!” 听她这么一说,姚诗曼稍稍安心。 原来她也不是真不打算成亲啊,那自己以后还能心无芥蒂的继续和她疯闹。 回想起刚才的想法,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程觅夏怎么可能真的对她有什么歪想法啊…… 然而,程觅夏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不嫁人也行,以后我带着你去游山玩水,策马奔腾,那才更有趣呢!” “……” 姚诗曼一个头变两个大,这疯丫头,脑子里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算了,明日还要办正事,她也懒得跟她继续掰扯。 “时辰不早了,我帮你的伤口擦点药,然后洗洗睡吧!” 程觅夏点头应允。 二人收拾完,程觅夏沾到床又睡了过去。 姚诗曼却还是睡不着,回想起刚才程觅夏的话,她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毛病。 那就是用现代的思维和古代的男子相处! 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若不是今日被程觅夏点醒,她还浑然不知。 在古代,有时女子抛头露面都要被人诟病,像她这样出门在外,还与不同的男子都不保持距离,那还不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岳王就算了,他喜欢自己,不排斥自己的亲近也情有可原。 那祁煜风呢?年将军呢? 他们怎么也对自己容忍度这么高? 姚诗曼不是自恋的人,她想,许是因为自己会医术,病患对大夫的行为,容忍度确实会高一些…… 可就算如此,自己以后也要多加注意。 …… 翌日一早,姚诗曼是被楼下粥厂的人声吵醒的,看来自己起晚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没有叫醒程觅夏,自己就下楼去帮忙。 “府医姑娘,早啊!” 一个士兵熟络地跟她打招呼,自从前日她和将士们聊天之后,大家都对她的印象特别好,甚至有人暗中唤她未来的将军夫人…… “大家早。” 姚诗曼对他浅浅一笑,又对着正在施粥的士兵说道,“我就在旁边看诊,若是有身体不舒服的难民,麻烦你让他们到我这儿来。” “好嘞,您辛苦了啊!” 姚诗曼行了一礼,走到旁边的小棚子里坐下。 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一些常见的药丸,放在桌子上摆好,然后就百无聊赖地等着人过来。 然而,还没等到第一个病人,粥厂那边一阵骚乱。 姚诗曼连忙过去看,只见一群青年和施粥的士兵起了冲突。 “为何就不给我们施粥啊!我们无非就是衣着干净了一些,但我们确实也是难民啊!” “就是,你们凭什么说我们不是难民!” “你这粥清得都能见底了,说好听点是粥,说不好听点,那米汤啊!朝廷赈灾的粮食,是不是都给你们贪污了?!” “……” 在这些人的煽动下,一些真正的难民也跟着起哄,士兵们有些招架不住,姚诗曼赶紧上前去问。 “王爷和年将军呢?” 一名士兵告诉她,“王爷和将军都去县衙了,我们只今日停留一日,后续的工作都要交给县衙的人。” 主持大局的人不在,那只有她出面摆平了啊…… 姚诗曼想了想,走到吵得最凶的那人面前,“这位小兄弟,你说赈灾的粮食被我们贪污了,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你就是污蔑朝廷官员,这可是要下狱的!” 那人见她是名女子,却又一身男装打扮,长得还挺好看,眼神变得下流起来。 他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说起了别的。 “哟呵,这赈灾队伍里还养着这样的女子呢?看来赈灾的银子都用到别处了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他一声呼喊,其他的青年也开始起哄。 “真是不像话啊!咱们难民在受苦,人家却偷偷去养小女子!” “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 一听到这话,姚诗曼眉头一皱。 这些人根本不是难民,而是来捣乱的! 至于是谁派来的人,现在她没工夫去想,得先把眼前的状况解决了! “我看,咱们把这个小女子抓到衙门去,去找县衙大人讨个说法!” 一名青年说完就冲了上来,姚诗曼自是不让他近身,脚上运足了内力,待到那人到她跟前,她便打算一脚踢过去。 然而,那人还没挨到她,就一把抱住她的腿,连声哎哟起来。 “打人啦!当官的打人啦!哎哟——” 一名士兵无奈,赶紧跟姚诗曼说道,“府医姑娘,咱可不能跟难民动手啊……” 这事可大可小,不管这几人是不是真正的难民,但这样的场面,他们不是也是了! 若是闹大了,那赈灾的美名就成了骂名! 果然,四周真正的难民们也开始骚动起来。 “朝廷说给我们施粥是救助我们,可这赈灾的队伍也太嚣张了……” “是啊,那粥也真的稀得不像话,我看啊,十有八九真是被贪污了!” “这队伍里还养着女子呢,啧啧……” “……” 眼见场面开始混乱,士兵们急得不行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此时,方才抓住姚诗曼腿的人突然被踢了出去。 “啊——杀人了!” 第78章 人心不足 这一声喊,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原本吵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姚诗曼不顾众人的眼神,径直走到被她踢翻的那人面前,目光冷冽地盯着他,“你非要来惹事,那可就别怪我了!” 那人捂着被踢的地方还没回过神来,衣领就被姚诗曼抓住了。 她把内力集中在掌上,又使劲地往下一扯。 呲啦一声,那人的衣服立即爆裂开。 “你……你想做什么!?” 那人顾不上痛的地方,立即捂住胸口,羞愤难当。 但一想到自己是个大男人,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太恶心,遂又将手放下。 人群中,一些围观的妇女赶紧捂住了眼睛,带着小姑娘的,也赶紧把孩子的眼睛捂上。 “我想做什么?这话不该是我问你才对吗?” 姚诗曼冷哼一声,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瞅瞅你,细皮嫩肉的,保养得挺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净的难民呢!” 原本她的一顿操作让众人看傻了眼,此言一出,心里有数的人也就明白了,真正的难民哪会是他这个样子? 那人还想犟嘴,“我天生白净不行吗,我爹娘都白不行吗!” 姚诗曼歪着头戏笑道,“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天生白净,不可能你带来的人都天生白净吧!” 说着,她眼神又扫向和他一起过来的那群人,几人看情况不对,都呈现出双手抱胸的状态。 “你休要扯其他,光天化日,强行撕开男子的衣服,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啊,真不要脸!” 姚诗曼丝毫不在他们的说辞,反而追问他们,“你们冒充难民,跑来赈灾的地方闹事,影响了真正需要帮助人,你们还有脸了?” 一名青年梗着脖子道,“我们是替难民不平而已,你看你们那些粥,清的都见底了!这不是糊弄难民吗?” 姚诗曼抬头瞟了他一眼,走到盛粥的大锅前,拿起勺子舀了一瓢粥,又缓缓倒下。 “且不说你们几位是哪家的公子,又是受了谁的指派跑来这里捣乱,但你们来之前,怎么也应该好好做做功课吧!你以为赈灾的粥,和你们平日吃的粥是一样的吗?” 那人眼神开始动摇,但嘴巴还是硬着,“能有什么不一样……” 姚诗曼放下勺子,抱起双臂缓缓说道,“我祁国虽大,但粮食产量却不能保证每人都有饭吃,所谓的难民,就是吃不饱饭的人,就是朝廷不管,就会饿死的人,这样的人,能有口吃的,能活下来,他们都要感谢皇恩浩荡了,怎么还会挑剔粥是稀的还是干的?” 那人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反驳,姚诗曼继续说道,“为了能救助更多的人,我们不得已才会将粥做得稀一些,这样起码能保证大家不至于饿死,若是做成你们平日吃的粥,再分给像你这样厚颜无耻跑来蹭吃喝的,真正的难民才真的是被你们给害了!” 这一番话下来,有些受不住饿的难民,又悄悄跑去排队领粥了,围观群众也开始对那几个闹事的人指指点点。 领头捣乱的人看情况不对,还是不死心,又大声喊起来。 “你们不要被她三言两语就骗了!皇上体恤民情,自是给我们拨够了银粮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贪了赈灾的银两,这会儿又跑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一个女子,不好好地待在闺中,女扮男装混在车队里,能是什么好东西?!她的话,你们怎么能信呢!” 另一人也附和道,“对啊,这事你解释的清楚吗?!还有,把你们贪墨的银粮交出来,交出来!” 这人说完,其他几人也跟着喊起了口号。 “交出来!” “交出来!” “……” 这下,一些难民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姚诗曼被那些难民气得不轻。 人心不足啊,一旦听到自己可能还有更好的待遇,甚至顾不上自己这会儿还吃不饱肚子,还想再得到更多…… 一名士兵去拉姚诗曼的袖子,悄摸说道,“府医姑娘,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咱们只要维持住现状,等到将军他们回来,再交给他们处理吧!” 另一名士兵也附和道,“是啊,您再强出头,他们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您还是回避一下吧,这里暂时交给我们。” 姚诗曼怎么可能就这样缩回去,她的行事风格,一向是不怕强的,只要道理在她这里,她是绝对要怼回去的! 她一咬牙,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举了起来。 众人看到她的行为,又开始疑惑起来,这女子又想做什么啊? 姚诗曼手举得高高的,确定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后,缓缓地把手放在了一锅粥的正上方,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松手将那把泥土撒进了进去…… “这人疯了吧,她这是做什么?!” “她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难道是要叫我们吃这种东西?” “太可恶了!她肯定是气不过,露出真面目了!” “……” 捣乱的那几人暗自叫了声好,这下真的是群情激奋了,都不用他们再说什么,这事也会闹得够呛! 姚诗曼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拿起勺子在锅里搅和。 看到她的动作,别说民众生气了,士兵们也都有些看不过眼。 “府医姑娘,您这不是添乱嘛,就算他们说话难听,您也不至于这样啊!” “您为了一时之气,坏了的可是将军的名声啊……” “……” 士兵们纷纷过来劝说,姚诗曼却充耳不闻,一边搅和一边小声说道,“你们相信我,我是绝对不可能害年将军的。” 她眼神坚定地冲他们点了点头,士兵们犯了难,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她搅和完,难民们都恨不得过来撕了她了。 然而,姚诗曼拿起一名士兵的长戟,使劲地往地上一顿,轰的一声响,竟是镇住了所有人。 半晌,人群中一个大胆地喊了一声,“你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武力镇压我们?!” 姚诗曼紧皱着眉头,眼神冷若冰剑般缓缓地扫过人群。 “你说对了!” 第79章 武力镇压 被撕了衣服的青年见状,赶紧煽动情绪道,“皇上派人来赈灾,那是来帮助我们的,这个女子居然敢擅自动武,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啊!我们冲上去,把她抓住!” 没等民众真的冲上去,姚诗曼举起长戟,又是一顿,一声轰响过后,姚诗曼大声喊道,“我看谁敢动!” 捣乱的青年们被她的气势吓到,跃跃欲试又不敢真地上前,其他的难民则没胆子,也没力气去出头。 姚诗曼扫视了他们一眼,这才说道,“皇上派人来赈灾,那我们车队代表的就是皇上,我敢站在这里,自然也是皇上的意思!” 此言虽有些强词夺理了,但她既然敢大言不惭地代表皇上,便也没有人敢上前顶撞。 姚诗曼继续说道,“赈灾帮的是难民,若是你们不守规矩,想要闹事,那你们就是暴民!对待暴民,朝廷可没有保护的义务!只有,武力镇压!” 说完,她又回头看着士兵们,“你们是大祁的士兵,若有暴民挑战我大祁的法律,你们应该怎么做!?” 她威风凛凛,底气十足,再看看那些嚷着要冲上来的人,竟是真的半分不敢动了。 士兵们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镇压暴民,保我大祁!” “镇压暴民,保我大祁!” 一时间,士兵们全都喊起了口号,声音整齐划一,气势恢宏。 姚诗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回身看向民众道,“有不怕死的,可以上来试试!” 她左看看右看看,只要跟她对上目光的,全都低下了头。 “很好!既然没有暴民,那我们就可以继续施粥了。” 捣乱的人还企图用语言挑衅,“你故意把泥土丢进粥里,那是给人吃的吗?!你说你代表皇上,那就是说皇上会做这种事?!那皇上不成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没了,姚诗曼眯起眼睛看向他,问道,“皇上成了什么?” 他想说昏君,可这话他哪敢在大庭广众说啊,那不是不想活了?! 众人也敢怒不敢言,但她的行为,确实让难民里一些青壮年握紧了拳头。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接着说了。” 姚诗曼走到大锅旁,盛起一碗带泥沙的粥,开口道,“是,这粥里是有泥土,但是若有谁此刻觉得,自己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有人会嫌弃这碗粥吗?若是有,那说明你还没到要死的地步,那你就撑着吧,我们这的粥,只发给真正的难民!” 此时,难民里,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抱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从人群里走出来。 “姑娘……我的孙儿快不行了,你给我们一碗吧……” 他们祖孙俩早就在排队了,但一直被那些还有些力气的插队,再加上有人闹事,竟是半天没领到粥。 这会儿,孩子眼见着要闭眼了,什么泥土不泥土的,能保住命再说吧! 老人跪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想去接碗,然而,姚诗曼却把碗放下了。 老人颤抖地收回手,痛心不已,“我的娃儿哟……” 这下民众真的是怒了,拼命地指责姚诗曼。 “真是太过分了!老人家都跪下求你了,你还不给!” “不是说要给真正的难民吗?!那你倒是给啊!” “欺人太甚啊!竟然对老人和孩子如此这般……” “……” 姚诗曼不顾众人的指责,却走到另一口锅边,盛了一碗干净的粥,又走到老人跟前蹲下。 “老人家,您和孩子身子弱,不必喝带泥沙的粥,拿着这个吧,是干净的。” 老人不敢置信地抬头,姚诗曼冲他微微一笑,“我是这车队里的大夫,您是不是有眼疾?喝完了粥,您到旁边的小棚子里休息,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帮你瞧病。” 老人颤抖地接过粥碗,连声感谢,“多谢姑娘,多谢……” 姚诗曼站起身对一名士兵说道,“帮个忙,扶老人家过去。” “是!” 老人走后,众人又不说话了,她一眼能瞧出老人有病,还说自己是大夫,难道,她真是皇上派来的? 士兵问她道,“您不施有泥沙的粥,那这锅可就浪费了啊!” 姚诗曼嘴角一勾,“不浪费,这个也得有人喝。” 她抬眼看向那个几个捣乱的人,“你们不说自己是难民吗?这粥你们还喝不喝?不喝那就不要拦着别人排队!” 那几个人不是真难民,怎么可能去喝啊,但人群里还有一些人,他们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真是过来蹭吃喝的。 她话音刚落,一名看上去十八九岁的青年走了出来,“我要领粥,但我要干净的。” 士兵为了难,又看向姚诗曼。 “干净的粥,只分给老弱病残,所有像他这样的——” 姚诗曼捏了捏那人的手臂,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想喝粥,全部只给有泥沙的!” 此言一出,真正的老弱病残都是一喜,而那些青年们却不高兴了。 “凭什么!原本我们也可以喝干净的,那粥不是被你弄脏的吗!” “就是啊,你不能把你自己的过错要我们来承担吧!” 姚诗曼再次拿起长戟,“怎么?还有人要闹事?!” 几个不满的又收了声,但他们的怒火仍旧没有熄灭。 姚诗曼盯着他们的眼睛,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只配喝有泥沙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去挣粮食,却因为懒,只想坐享其成,厚着脸皮混到难民里蹭吃蹭喝,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腆着个脸和老弱病残抢吃的,真是不知羞耻!” 她一顿话说得几人脸上清白交加,真正的难民们情绪也差不多被安抚了下来。 “这锅有泥土的粥,就是为懒汉们量身定做的,若是你们不懒,帮忙维持秩序,照顾弱小,那你们同样可以喝干净的。” 姚诗曼又对着士兵们说道,“继续施粥!” “是!” 士兵们按照她的吩咐,又开始忙碌起来。 然而这么一闹之后,秩序突然变好了,有的是不想饿肚子,有的是不愿当暴民,而那些难民里的男子,则为了喝上干净的粥,开始帮忙维持秩序。 闹事的人见没有搞头了,悄眯地准备走人…… “谁说你可以走了?!” 第80章 她真的好奇怪 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那人面前,姚诗曼也看了过去,来人正是凌云。 姚诗曼小脸一黑,心想道,人出现得这么及时,怕不是他的主子早就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祁煜风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盯着那人的脸道,“带下去,本王要亲自审问。” 这厮真是胆子不小啊,竟敢在他的女人面前坦胸露乳,一会儿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是!” 人被带走了,祁煜风朝着姚诗曼走去。 姚诗曼正准备问他来了多久,谁知祁煜风瞪了她一眼,竟不理她,径直进了门。 ??? 他人都回来了,也不帮忙,还瞪人? 他还有理了?! 姚诗曼气得不轻,正准备发难,眼见年肃祺也走了过来,便问道,“你们是刚回来还是?” 年肃祺老实答道,“来了一会儿了……” “来了不过来帮忙?就看着我一个弱女子孤军奋战?!” 年肃祺面色为难,“王爷说,二姑娘都代表皇上了,就不必他出面了……” “……” 这什么狗屁王爷?! 姚诗曼恨得牙痒痒,但也不好冲着年肃祺撒火,只好气呼呼地走了。 她走进小棚子,对刚才的老人询问病情,也不嫌弃老人脸上的污泥,贴心地用棉球擦拭着。 年肃祺盯着这一幕,站着不走了。 无论是她刚才威风凛凛,义正辞严的样子,还是现在耐心体贴,满脸认真的样子,都是那么让人挪不开眼。 她真的,好奇怪…… 两名士兵站在年肃祺身边,也跟着看得发呆。 “啧啧啧,真是好姑娘啊!” “是啊是啊!我要是以后能娶到这么一位,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想得美!这么好的姑娘,得配咱将军才行,哪儿能轮得到你啊!” 年肃祺听得身子一僵,转头就训斥他们,“做事去!” “是!” “是!” 然而其中一人并不走,而是冲着姚诗曼大喊一声,“府医姑娘!我们将军说要给您帮忙!” 说着,把年肃祺往她那儿一推,然后在年肃祺要杀人的眼神中,麻溜儿地跑了。 姚诗曼冲着年肃祺说道,“将军去忙吧,我这儿应付得来。” 年肃祺听她这么说,收回了抬起的脚,转身进了屋子。 姚诗曼帮老人瞧完病,差不多也到了午饭时间,但一位母亲又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胳膊上有个伤口,已经严重发炎了,她不想耽搁,于是又忙了起来。 她正清理着伤口,肚子却不适时宜地叫了起来。 “大夫……要不您先去吃点东西?” 那位母亲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孩子没事的,我们等一会也行。” 姚诗曼冲她一笑,“不用,马上就好,给你们处理完了我再去。” 然而,她刚说完,肚子又叫了一声。 “……” “大姐姐,你喝我的粥吧。” 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她依依不舍地把自己没喝完那碗粥,往姚诗曼面前推了推。 姚诗曼还没答话,她的母亲赶紧阻止道,“你别胡说了,大夫怎么能喝……” 她话说一半,又赶紧解释道,“大夫,我不是舍不得……这,这您怎么能喝这个呢,孩子刚才都喝过了,脏了……” 姚诗曼闻言皱眉道,“怎么就脏了?” 那位母亲不说话了,姚诗曼对着女孩儿说道,“谢谢你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端起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她擦了擦嘴,笑着对着小女孩说道,“因为是你给我的,所以这粥特别的好喝!” 小女孩儿甜甜地笑了,姚诗曼又嘱咐她,“既然笑了,一会儿处理伤口,可不许哭鼻子哦!” “嗯!我不会哭的!” 那位母亲见她这样,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们这一路走来,也就您这么对待我们了……” 姚诗曼放下粥碗,安慰她道,“都会好起来的,你们后面的生活,我们都会安排好的,放心吧!” “欸,我们相信您,相信朝廷。” 姚诗曼也不再多言,专心给小女孩儿处理起来。 等到包扎好,她又嘱咐士兵给她们多放了一碗粥,母女二人感激不尽,再三鞠躬才离去。 姚诗曼又坐回了棚子里,心里有些难过。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样的粥,根本没法填饱肚子,但是这是在古代,又是天灾,她能做的真的有限…… 想到这,她又想起了那两万两银子,一会儿还是交给祁煜风吧,这样好歹能改善一下伙食。 凌云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姚诗曼说道,“姑娘,王爷找您。” 姚诗曼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起了身,楼上的三对目光也收了回去。 姚诗曼走到祁煜风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一进门,姚诗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菜,顿时咽了咽口水。 “半日都没进食,饿了吧。” 祁煜风笑眯眯地招呼她坐,姚诗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刚才还瞪人呢,这会儿又转了性子?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才拒绝年肃祺帮忙,让祁煜风心情大好。 姚诗曼拿起筷子,嘴里念叨着,“罪过啊罪过……” 祁煜风疑惑地问她,“什么罪过?吃个饭怎么还罪过了?” 姚诗曼一边往嘴里夹菜,一边回他道,“难民就在底下喝粥,我却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是罪过吗?” 祁煜风看她那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那你可以不吃啊,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着罪过,你可真行!” 姚诗曼解释道,“没有办法啊,若只是光喝粥,我没体力去看诊,那也帮不到难民了啊!” “巧言善辩……” 祁煜风就坐在她对面看着,说实话,这吃相绝对是不雅,但他就看得津津有味,真是奇了怪了…… 姚诗曼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 “你盯着我干嘛,还笑眯眯的……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祁煜风眉眼弯弯答道,“本王就是在想,侯府姑娘是不是都是这般吃饭,还是姚晟亏待你了,从来没吃饱过?” 姚诗曼白了他一眼,把筷子一放站起身,“我吃好了,没事儿我去忙了。” 祁煜风拦住她,“有事。” 第81章 把王爷当宝宝 姚诗曼见他神色郑重,也没立即就走。 “是不是关于闹事的那群人?问出来他们是谁派来的了么?” 祁煜风摇摇头,“他们只是拿钱做事,背后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据他推测,十有八九是哪个缺心眼的兄弟的手笔,但这就没有必要和姚诗曼说了。 而且,今日她这么一闹,侯府嫡姑娘还活着的事,怕是捂不住了,回去之后,立即就要处理。 “看样子这赈灾之行,不是那么容易啊……” 姚诗曼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银票递给他,“我拿着这么多银子也没用,反正王爷的库房都是我的,我也不缺银子,这个就当做是我对难民的一点心意吧!” 祁煜风盯着她,却没有伸手接。 按理说,这些银子是她自己挣来的,她没有道理拿出来。 而且,她不是总爱叫穷吗? 为什么这会儿有银子了却又不要了? 她还惦记着帮自己吗? 还是真如她所说,只是为了难民…… 见他不接,姚诗曼直接把银票放在了桌上,“别不好意思拿,这也不是给你的,所有的银子,全部都要用到难民身上,你若是贪了,拿到了自己的库房,最后也是我的,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她以为祁煜风是脸皮薄,所以故意说这样的话激他,想缓解一下尴尬。 谁知祁煜风并不跟她斗嘴,面色坦然道,“嗯,都是你的,你说做什么用就做什么用。” “……” 呵呵,你倒是大方…… 姚诗曼有点接不上茬,于是干笑两声,准备走人。 “那我走了,你……忙着。” 祁煜风皱眉不悦道,“本王的事都没说,你又要着急走,怎么,难道本王的事不值得你忧心?” “嗯?”姚诗曼眨巴着眼睛,有点疑惑,“不是说完了吗?捣乱的人?” 祁煜风摇摇头,神情落寞道,“昨夜……本王又梦游了,凌云说,本王四处乱走,还摔了一跤,可能……治不好了吧。” 姚诗曼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走过去,“这……这不应该啊!我的药那可是特效药,就算症状还会持续,也不至于连续两天都发病吧!” 若真是这样,他的情况就严重得很啊! 怎么办…… 说起来,他得的这病,有一半是她的责任…… 祁煜风用折扇敲了敲头道,“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怎么前日你在房间,本王就不会起来乱走了呢?而且,后半夜睡得还不错,这是怎么回事?” 姚诗曼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我及时给你做引导了,凌云不会,不过这也不怪他……” 他也不是大夫,若是第一次遇到梦游症患者,一般人都会有些慌,特别是这患者还是自己的主子。 祁煜风问道,“那要不,本王把他叫来,你教教他如何做那个……引导?” 姚诗曼点头应允,“嗯,也行,不过晚上再教他吧,我担心还有难民需要我帮忙。” 然而,姚诗曼出去后,祁煜风立即就把凌云叫了进去…… 到了傍晚,粥厂和县衙的交接已经完成,休息一夜后,赈灾的车队就要前往下一个地点。 姚诗曼在楼下吃过晚饭,按照约定好的,去了祁煜风的房间。 凌云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姚诗曼进去后便跟他说起了如何引导。 “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安抚他,舒缓情绪就可以了,只要他放松下来,那基本就可以回去接着睡觉了。” 凌云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那……怎么安抚,怎么舒缓情绪呢?您说的这些我不懂啊……” 姚诗曼举了几个例子,“比如拥抱,拍背,摸头,轻声哼歌曲……对了,就把王爷当宝宝一般对待就行!” 祁煜风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似的,但还是忍住没出声,只是给了凌云一个眼神。 凌云收到后,立即给姚诗曼跪下了,“二姑娘,您这不是为难我吗,那可是王爷啊,您让我去给王爷拥抱,摸……我怎么敢啊!” 姚诗曼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不是为了王爷好吗?有什么不敢的……你跪什么跪,我又不是你的主子,赶紧起来!” 凌云不仅不起来,还给她磕了个头,“二姑娘您行行好,还是您来吧,我真做不了……” “……” 姚诗曼无奈看向祁煜风,“王爷,您就给他个特赦呗,就说无论怎么样,都恕他无罪!” 祁煜风幽幽道,“嗯,本王可以恕你无罪。” 凌云跪着转了个身,又给祁煜风磕了个头,“王爷,属下不敢……” 姚诗曼气得不行,“瞧你那点出息,你不行的话,那就换别的暗卫,总能有一个胆子大的吧!” 祁煜风有点无语地说道,“估计没一个人敢吧……” 她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吗? “哎……”姚诗曼认命般开口道,“行吧,那就我来,不过,你们得先跟所有人都打好招呼,证明我是给王爷治病才留下过夜的,我一个清白的好姑娘,以后还要脸见人的!” 祁煜风眉头一皱,她还觉得自己是清白的? 若不是他没有把他们做过的事说出去,她的清白早就没了…… 但她答应了留下过夜,祁煜风心里还是高兴的,只要人在他这里,想做什么还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祁煜风调整好表情,冲着姚诗曼微微一笑,“那就麻烦二姑娘了……” 姚诗曼总觉得他那个表情有些渗人,她抱着膀子上下搓了搓,“那什么,我先回去洗漱,王爷帮我打个地铺吧,凌云,你去挨家挨户地解释一下,我等会儿再来……” 说完她便出了门,留下主仆二人对望一眼。 凌云稍显同情地感慨道,“王爷,以后王妃嫁进来,您估计是有得劳累了……” 祁煜风愤愤地踹了他一脚,“废什么话!打地铺,然后赶紧滚!” 凌云赶紧利索地打好地铺,又出门散布消息去了。 等到姚诗曼回来,盯着紧挨着床的地铺傻了眼。 “挨这么近,王爷要是半夜起来踩我身上,那不就立即摔跤了?” 姚诗曼一边把被褥往外拉,一边嘀咕道,“王爷摔跤就算了,要是把我踩出个好歹,那就没人给您瞧病了……” 祁煜风坐在床边不说话,只是盯着她飘摇的睡裙,披散的长发,以及因为俯身而露出的某个地方发愣…… 第82章 骗上床榻 姚诗曼把被褥整理好,撩起了耳边垂落的散发,便直接坐到了地铺上。 “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祁煜风回了回神,笔直地躺下了。 “你服药了吗?” “唔。” “凌云跟大家说明情况了吗?” “唔。” “我今日……做得有什么不对吗?” “唔。” “啊?” 祁煜风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道,“没什么不对,你还让不让本王睡了?” “……” 其实姚诗曼有些紧张,方才答应来守夜的时候,她也只是把他当成病患,但这会儿,两人独处了,她又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见祁煜风背对着自己,姚诗曼稍微觉得安心了一点,也轻悄悄地躺下了。 直到她进入梦乡,祁煜风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 夜深人静,凌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爷,程公子求见。” 祁煜风本就睡得浅,他一说话,便坐起身来。 “进。” 程颢轻手轻脚地进了门,还未开口,便看到躺在祁煜风身边睡得正香的姚诗曼。 “王爷……” 在祁煜风意欲杀人灭口的眼神中,程颢合拢了下巴。 “您……您真是这个。” 程颢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离开这才几天啊,王爷居然就把人骗到了床榻上。 原来王爷可是不近女色的,没想到一出手就这么厉害! 祁煜风下床走到桌边,程颢也跟了过来。 “说正事,沿路的州县难民数量如何?” 程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说道,“靠近京城州县情况还好,越往宁山情况越严重,其中难民最多的地方就是洪城,沿路其他州县我都打点好了,直接把银粮送去即可,若是不够,阮家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 祁煜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了,后续本王会处理,你想跟着车队还是先回去?” 程颢撇了撇嘴道,“二姑娘都是您的人了,我在车队也没啥盼头,况且,阿姐也在这,我才不想让她天天数落我呢,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也好,允燮一人在京城,恐处理不好侯府的事,你在旁出出主意,顺便盯着点老二和老三那边的动向。” “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您的美事啦!” 说完,程颢一脸惋惜地看着姚诗曼。 祁煜风起身道,“再看你的眼睛就别要了,滚。” 程颢扯着嘴角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祁煜风回到床边坐下,欣赏了一会儿姚诗曼的睡颜,又躺了回去。 —— 翌日一早,姚诗曼从地铺上醒来,见祁煜风还睡着,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二姑娘早。” 凌云还守在门外,一脸疲惫却又笑靥如花地看着她。 “早,王爷昨夜似乎没有梦游了。” 姚诗曼不好意思说自己睡得很死,不过,既然她没有被吵醒,那他应该确实是没起来过。 凌云立即说拱手道,“看来还是二姑娘在,王爷才能安睡,以后王爷夜里就麻烦您了。” “……” 姚诗曼回到自己的房间,程觅夏已经起来了。 见她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姚诗曼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 “别那副表情,我也是不得已……王爷的病我有责任,等他好转了,我天天陪你还不行啊?” 虽说昨日她已经解释过了,但程觅夏始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程觅夏哼了一声,委屈道,“等他好转了,估计又会想什么别的法子把你骗走。” 姚诗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他闲得没事,装病骗我干嘛,再说了,我姚神医慧眼如炬,谁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装病?” 程觅夏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两眼,心情复杂。 以前的姚诗曼医术还不如她,但现在…… 还有昨日她的表现,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就算是受过很大的刺激,也不可能突然就变得飒爽不羁了。 气质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她仍旧怀疑姚诗曼的身份,但现如今的姚诗曼,她却更喜欢…… “走吧,咱们下楼用饭。” 姚诗曼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程觅夏使劲地拍了拍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走。” 两人下楼吃过饭后,车队又整装出发了。 祁煜风再没坐马车,一路上都是和年肃祺一起骑马带头,二人商量着每个州县的情况,还有应对的策略。 接下来的几日里,车队经过十几个州县,送了银粮交接好后,车队都是直接出发,又赶往下一个地点。 一路的行程还算顺遂,直到车队将要抵达洪城的时候,姚诗曼在马车里,再次收到了系统的任务。 “叮——支线任务五开启,救治胡俊贤。” 姚诗曼眉头一皱,这名字有点耳熟,好似在士兵们嘴里听到过。 她迅速读取了任务细节。 “胡俊贤,洪城知县,五分钟前,在难民造成的踩踏事故中呼吸肌麻痹,目前神志不清,血压下降,随时可能心脏骤停,请宿主立即前往进行急救。” !!! 这么危急?! 可车队这个行进速度,估计还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进城,进城之后还不一定马上能找到人,耽误这么久,搞不好人就没了啊…… 姚诗曼来不及多想,这个情况也不允许她再思考什么对策了。 “停车!我要下去!” 马车应声而停,程觅夏赶紧拉住她,“怎么回事?你去哪?” 姚诗曼甩开她的手,一边跳下马车,一边跟她说道,“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马车前面的士兵们,看到她急匆匆地往前跑,都开始议论起来,领头的祁煜风和年肃祺也察觉到不对劲,叫停了队伍。 看她一脸的惊慌,祁煜风迅速下马,神色紧张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姚诗曼没有回答他,跨步上前对着年肃祺问道,“年将军,可否用最快的速度带我进洪城?” 祁煜风的武功她见识过,但轻功好似年肃祺更快一些,这会儿她赶时间,必须要速度最快的人带她过去。 年肃祺见祁煜风脸色难看,便说道,“不知府医姑娘为何着急进城?论轻功,王爷比年某更高一筹……” “你就别给他戴高帽子了,他的轻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