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铁锤》 第1章 二奶大厦 我叫阿飞,是一名疾驰在城市街道的黑车司机,我每天做的,就是在享受速度与激情的同时,淡观人间风雨,笑谈众人悲喜。与其他同行略有区别的是——我不收钱。这也是同行大哥们喜欢把我的名字挂在他们口头禅后面的原因,也有部分不冷静的大哥想找茬揍我,但在看到我胸前的心脏搭桥手术所留下的疤痕之后,都选择了微笑,毕竟谁也犯不上因为抢客而搭上一条命。 当然,那道长长的疤痕跟心脏没啥关系,是被我堂哥砍的。小时候看了一部老动画片《金刚葫芦娃》,很是着迷,邻居一个坏掉渣的老头儿送给我一个小葫芦挂在脖子上,告诉我从此可以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目射万道霞光,气冲九霄之巅。我为了验证老头儿的说法,让我堂哥拿菜刀砍我一下,本来半信半疑的我是琢磨着他比我大一点,发现疑问时大概能阻止我一下,哪知道他毫不犹豫,想都没想,直接手起刀落,那一刀从前胸直冲到肚脐眼,要不是我顽强的拿小卖部的透明胶带缠了三圈自救,我家户口本上就没我啥事了。 伤愈后,我带着我家二黑,拎着菜刀追那老头儿满村跑,那一追就是三年。老头儿本来是肺癌晚期没几天活头了,愣是被我追的多活了三年。突然有一天,老头儿对他家人说自己快不行了,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想要好好感谢下帮他延年益寿的我,只不过方式有点特别:他想跟我拜把子。如果这事不办,他就咽不下这口气。他家里人直接跪在了我身前,我虽然拎着菜刀,但并不代表我不善良,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请求。就在老头儿眼含热泪地对着苍天举着香念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挂了。 我对苍天说:那TM是他自己说的,我不同意。 老头儿出殡那天,我望着那口大棺材,摸着腰里别着的菜刀,突然感到万分孤独……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我经常梦到老头儿拿着菜刀追我,一边追一边骂我不够兄弟,没跟他一起升天。直到我有一天给他烧了个俄罗斯大纸妞,老头儿才算作罢,再往后只断断续续地托梦让我没事给他烧几瓶印度神油和六味地黄丸。 也就是追老头儿的三年,让我养成了随身携带菜刀的优良习惯,但是我发现大家好像对我的这个习惯并不满意,这种态度主要体现在学校老师和同学家长身上。我爹被学校叫的烦了,问我是不是非要在手里拎点什么才舒服。我说对,不拎点东西就感觉人生很苍凉。我爹灵机一动,从他的木工箱里找出了一把生锈的小铁锤送给了我:这是你爹我小时候用的,到现在有三十年了,你放在兜里,感到苍凉的时候就掏出来感受下岁月的温度。 自此,那把小铁锤成了我亲密无间的朋友,我在锤柄上刻上了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用来驱魔辟邪保平安:偷我铁锤死全家。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岁月如拉稀,时光如尿崩。感觉提了个裤子的功夫,就是奔三的人了。 近几年,无柳市的东南角里建起了一圈平均面积为30㎡的小户型公寓楼,因其地理位置幽静,车流量较少,房价较低,所以很快就成了部分靠下半身主导世界的男人们的天堂。首付五万买上一套,装修一把,再往里塞一个情人,比租房住酒店方便多了,进门运动之前都不耽误先吃碗肉丝面。也有很多人一买就是十几套,装修好之后对外长租短租日租,这种开房不需要身份证的地儿,无疑是偷情约P的圣地,走在楼道里都能体验到五级地震的感觉,公寓楼的生活垃圾里也基本以乳胶为主。 我特别想在楼门前题上一副对联。上联是:甜也对,苦也对,人生百味。下联是:早也干,晚也干,炮火连天。横批是:把腿张开。 公寓楼里面入住了各式各样的人,有刚毕业奋力拼搏却手头紧张的穷青年,有分配到旁边医院尚在实习期的小护士,有在外面犯了事后流窜到无柳市打工的外地人,也有些不务正业整日瞎逛的小混混……而住的最多的,还是形形色色的姑娘们,偷情、包养、小姐成了这里的代名词。总之,里面住的人似乎都有些故事。 无柳市淳朴善良的本地人亲切的称这里为“情人公寓”,后来感觉这个名称从底蕴和格调上还差点意思,于是起了一个更有深度的名字——二奶大厦。但这又显得太过高调,随着岁月流转,慢慢就简化成了“二厦”。 二厦里所有住户的生活所需在东侧的那一排底商里基本都能达到满足,饭馆、百货、超市、蔬果这几家从一交房就扎下根儿了,比起市内,这儿的人流虽然不多,但个顶个的都是主力消费军,这几家的生意也都非常红火,最近一年里又吸引了几家饭店入驻。 每到夜晚,楼上翻云覆雨意乱情迷,楼下推杯换盏醉生梦死,喝的高兴了,街边吼上几嗓子,扔几个啤酒瓶助助兴也都是常有的事儿,每每此时,楼上某些房间内也会传来一片搀杂着各地口音的骂娘声,甚为热闹。 然而就在这么一个充斥着喧嚣与骚动的江湖之地,两年前突然来了一个与此地极为不搭的“幻尘书吧”,安静地立在角落里,要不是店门口上方的木栅栏上写着那么四个字,我差点以为这里是谁家忘交房租的仓库了。这书吧内外一样,非常清朴,里面棕色书架绕墙,中间有两张老榆木的桌椅,空处放着几盆兰花青竹。除了书,这里就只有茶,连年轻人喜欢的咖啡奶茶都没有,更别说其他。正对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去远。” 书吧的老板是个清瘦的小老头儿,而我大概比较有老头儿缘,我第一次进去时,就感觉他很眼熟,仔细一想,挺像那个我追着砍了三年的拜把兄弟,顿时感觉亲切了很多,特想问问他俄罗斯大妞什么感觉。可能是一直没人进,老头儿看到我时有点惊讶,于是问我:“年轻人,能在这晚上十一点走进我幻尘书吧的,一定是个很有修养和才华的人,大爷这里古著新编一应具有,更有清茗檀香相伴,年轻人你想看何书啊?” 我说:“年轻人肚子疼,想借贵宝地拉个屎。” 要不是我跑得快,老头儿手里的茶壶能夯死我。我在外面解放完大肠又跑了回去,因为我是真的想看书。 老头儿说:“年轻人,厕所不借,只借书。” 我说:“您这儿真的啥书都有?” 老头儿说:“别的不敢说,古往今来的名著,老朽都有收藏,不知年轻人你想看哪本书陶冶下情操呢?” 我说:“麻烦您老给年轻人找本《金瓶梅》陶冶下情操。” 老头儿皱着眉说:“年轻人,你这思想很肤浅啊。稍等,我去床头给你拿。” 那天晚上读书一直读到了一点多,要不是叶寒玩命的给我打电话喝酒,我说啥也得精读名著至天明。 接完电话,我依依不舍的放下那本《金瓶梅》,对老头儿说:“我得走了,麻烦您帮我收好,我下次再来看,请问您贵姓?” 老头儿说:“霍。” 我说:“谢谢霍老板,以后我会常来的,我是真喜欢看书。” 老头儿说:“老板这称呼太臭,你喊我霍先生好了。你就是那个开黑出租不收钱的阿飞,对吧?” 我说:“对,但是每人每周仅限一次,18岁以下不拉,60岁以上不拉,10公里以上不拉。” 霍先生说:“都说你是奇怪的司机,还真是挺邪性,能不能问下你为什么不收钱?买上一套精装配图版金瓶梅它不爽吗?” 第2章 秋夜的酒 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一个样,尤其是这两项元素:裤裆里淌的,脑袋里想的。 天天读书的就是与众不同,能联想到精装配图版金瓶梅,这境界之高令人叹为观止,我冲霍先生竖了个大拇指后,从衣领里掏出那块鱼型佩饰,说:“我也不是白拉的,坐我车的人,得拍下这个东西的照片,帮我寻找这个东西的线索,霍先生你熟读金瓶梅,肯定博学多才,帮我看一眼这东西,这都好几年了,也没人认得这是什么玩意儿。” 霍先生眯起眼睛看了下,说:“好家伙,人家都是带个小巧玲珑的玉佩玩,你这脖子上天天拴这么个铜疙瘩,不累啊?不过这鱼奇怪的很,你看它尾巴怎么这么细,还跟钢锯似的高低不平,鱼头到鱼尾还有根铜条拉着,像是不拉这鱼就要游走一样。这东西,还真是摸不透,书里电视上都没见过,是个稀罕玩意儿。” 我说:“别说书里电视了,网上都找不到相关信息,也正因为稀罕,我才在这扎根儿了,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才都有,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有线索的。” 霍先生问:“冒昧问下,这铜鱼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找它的信息?” 我收起铜鱼说:“没什么,找个人而已。看到相关线索就告诉我,我大可以身相许。” 霍先生说:“以身相许就免了,不过我看你天天也没正经事干,不如来给我打工挣点零花钱,不拉活的时候来给我整理整理书、打扫下卫生就好。” 我想了下,说:“行。” 霍云问:“你也不问问工资多少?” 我说:“都行。” 走出书吧,一股冷风迎面抽来,激的我浑身打了个冷战,抬起头,凄凉的月色下,若隐若现的星云就像是这寡独夜幕下的守望者,似在叹息,又似在低诉。我又将那铜鱼掏出来握在手里,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心中不住的颤抖,那股杀人的欲望再次腾跃而起……直到右手掏出了小铁锤,心中终于渐渐安稳下来,这个时候,唯有铁锤能让我暂时忘却仇恨与伤痛,享得一时安静。 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在霍先生那里打工,说是打工,其实就是帮他看看店,擦擦扫扫,只是那里很少有客人,所以我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坐在那喝茶看书。通常我早晨7点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的空地上打完太极拳了,完事会让我陪他一起喝上两壶茶,再让我去旁边不远的早餐店里买回早餐。霍先生应该还有别的生意,有时候到了9点,他就会出去,至于他要做什么,我没问过,也不想知道,只是安心做自己的事——研读金瓶梅。如果上班期间有乘客打电话,霍先生又没在书吧,那么我会直接锁上门出车,毕竟黑车司机才是我的主业,之所以能在书吧里打工,是因为我的确喜欢那儿。 其实在那件事发生之前,读书一直是我的最爱,只不过我来到无柳市之后,为了寻找那条铜鱼的线索,这几年已然静不下心来,只盼望某一天会有人指着铜鱼大声告诉我:我认得它是什么。 这些年里,幸亏认识了叶寒,才让我在孤独的时候有地儿可去。叶寒是我在二厦认识的哥们,是楼下“东山超市”的老板。刚认识的时候他说:“别看哥像个混吃等死的小老板,但其实我是一个精通三千杀人技法的冷面杀手,神鬼两道都得给我个面子。”我说:“既然你交了底了,实不相瞒,我其实是迪迦奥特曼的拜把兄弟。” 叶寒当时就急了:“你不信?看哥给你表演一个冷面杀手必杀技。”说着,他一个前空翻就飞出去了,我根本没来得及提示他这是二楼露天阳台——120呜哇呜哇赶到的时候,他忍着摔断的腿坐了起来,擦了把头上的血问我:“阿飞,现在你信了吗?” 我使劲点了点头:“信了,你这个必杀自己的技能玩的挺溜。” 之所以跟叶寒混的这么熟,就是因为随后给他送了三个月的饭,他认为造成这个摔断腿局面的主要原因在我,所以我理应承担起这份售后服务。也是在这段时光里,我才深刻认识到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励志——即便是腿上绑着石膏,头上打着绷带,也丝毫不影响他把妹约P。其频率之高简直令人发指,我经常在早晨过去开门送饭时,看到床上躺着两个光溜溜的身体,那一截泛黄的石膏配上眼前的春情,再加上满屋的荷尔蒙气息,只感动的我眼睛发红,泪光涌动。能在这么大压力下克服千难万险去完成这项活塞运动,得TM有多坚韧啊。 有时候叶寒醒的早了会喊住我:“阿飞,一起啊。”旁边的姑娘也会怒捶他几下对我说:“阿飞,先去洗洗呗。” 叶寒能如此频繁的约姑娘,也不是没理由的,一米八三,棱角分明,白皙干净,再加上他那张正反两用、360度高速旋转的嘴巴,震动范围从18岁的少女可以直到58岁的阿姨。只要是看到他那小超市关门了,那八成都是猫在公寓楼里做运动去了。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雇个人帮忙,开超市也不能总关门啊,他说主要是我这免费出租车的壮举激励了他,让他有了视钱财如粪土的气魄。这哥们大概忘了我不用交租金,也不用压货。 两年弹指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回忆。 这一天,那牲口大半夜给我打电话,非让我过去跟他喝酒,我平日里百分之六十的空里都是在他店里度过的,那里有张桌子和小床,小桌子上随时都会有下酒小菜,小床上的被子总是铺的很厚。每每跟他喝上几杯躺在那,看着墙上无聊的电视剧,就会感觉人生非常圆满,很容易有一种早死早投胎的想法。 到了东山超市,叶寒已经在桌上摆上了花生米、薰肠、泡椒凤爪、五香蚕豆,见我到了,他直接从熟食柜台里又掏出一只烧鸡,我刚要感动下,叶寒把鼻子凑在烧鸡上闻了下,道:“兄弟,天凉了,你说这烧鸡放了两周了应该坏不掉吧,也他妈奇了怪了,这只鸡死活没人买。”事实证明,同性的关怀通常都是错觉,敬酒除外。 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秋夜,外面冷风疾走,室内温煦如春,我们两人几杯白酒下肚,话渐渐多了起来,或许是外面渐烈的秋风刺激了我的耳膜,抑或是电视里懒洋洋的剧情使人放松,我突然特别想喝酒,尤其是三年前的那一幕骤然出现在我脑海中时。 那是我和叶寒认识以来喝的最多的一次,叶寒哭丧着脸说:“大哥,你喝酒就喝酒,能不能给我留点菜啊,您喝这一杯酒都吃了俩鸡腿了。” 我说:“你打电话时候我正看悬疑小说呢,太耗费心神,需要吃俩鸡腿补一下。” 叶寒说:“今天咋回事,我瞅你挺有状态啊,难不成有人给你找到那破鱼的线索了?” 我摇摇头:“要是有线索了,我还跟你这脑袋里长前列腺的种猪喝酒?” 叶寒:“我不喜欢你这个称呼,什么叫种猪啊,我那都是付出感情的好吗?哥每一段床戏都能配上一段炙烈的恋爱,我并不滥情,只是略有博爱而已。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想找什么人?” 我正要回答,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这人打扮有点古怪,竟然穿着一身上世纪流行的黑色中山装,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大的有点夸张,三七分的发型配上那张瘦削惨白的脸,整个一从坟里爬出来的东西……要不是他脸上慌张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勉强像个人,我几乎都要拿我的辟邪小铁锤敲他的脑袋了。他着急道:“快,快,两位……大……大哥,那边桃树林里有人在劫色。” 第3章 上官大灯 这个世上,每一处光明之中都隐藏着黑暗,然而大部分黑暗中却并不存在光明。 二厦的正北侧是一片面积极大的桃树林,那原本是一个城中村的土地,听说要开发之后,当地村民为了多拿点土地补偿而栽种了大量的“占地苗”,当时栽的极为密集,就算大白天的往里看,也看不到十米的光景。只不过这几年下来,至今无人开发,而苗木太过密集就会导致养分不足,桃树虽然长起来了,但桃子都无法成型,所以这片桃树林也就无人问津,村民们只等着开发占地拿补偿。可以说,这是一片城市内的“无人区”,这片桃树林存在的最大意义在于它可以成为天然的公厕和炮房,以及质量上乘的藏身地。 我们俩也没多想,带上手电跟着他就蹿了出去,到了那片黑压压的桃树林拿手电一照,有个男人正在使劲把一个女孩往林子深处拖,女孩吓得大声呼救,我左手捏砖,右手拎锤,跳上前去大喝一声:“放开那个女孩!” 那男人应该是喝醉了酒,站在那里已经有点摇摇晃晃了,他回过头来喊道:“哪来的毛崽子,给老子闪一边去,谁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豁了他!”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隔空冲我们比划了几下。 叶寒举着砖头骂道:“我最看不起你们这种用蛮力解决生理需求的垃圾,能用嘴解决的问题偏偏要去用刀,你信不信我这砖头能拍的你断子绝孙?” 男人大笑几声,突然用另一只手在女孩胸前狠狠揉搓了几把,女孩被吓得哭了起来,男人笑道:“这胸是真他妈软,你能拿我怎么样?” 叶寒气的大吼一声,提着砖头就要上,男人见状,直接将刀放在了女孩的腰间,喊道:“你他吗再走一步试试,老子戳死他。” 我低声道:“别去,这货喝大了,真tm敢戳。你想办法让他的刀离开女孩的后腰,剩下的交给我。” 叶寒站在那,突然扔掉砖头就开始嗷嗷大骂,从他妈开始,一直骂到他三舅姥爷,九年义务教育里学到的各种修辞手法被他应用的淋漓尽致,三分钟内完美展现了毕生所学。那男人被他骂的浑身哆嗦,气得举起了匕首指着叶寒就要还口。没等他开口,我手里的小铁锤已经直直飞了出去,无比迅猛的砸到了他的裤裆,五米开外,我都听到了“噗”的一声闷响。那家伙应声倒地,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栽了过去。 这么多年以来,我别的本事没学会,十米以内的飞锤是指哪打哪,十米之外,要看缘分。 叶寒震惊道:“卧槽,你这暗器够吊的啊,放到武侠时代绝逼能进兵器谱前三!我他妈见过玩飞镖的玩飞刀的,玩飞锤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远处警笛声渐近,应该是那个从土里爬出来的哥们之前报的警,我去捡小锤的空里,叶寒已经把受惊吓的女孩搂在怀里了,一边拍她肩膀一边柔声安慰,那一瞬间我感觉是把这个女孩从虎穴里救出来后又送进了狼窝里。 那三名警察打着强光手电找了过来,问明情况后准备把人带回去,突然间,那个被我小锤干挺的流氓猛地跳起来就往桃树林深处跑,我提起小锤就跟了上去,你奶个哨子,能让你跑掉我就枉为一代锤神了。 那几名警察也紧随我追了上去,不得不说那流氓还是挺聪明的,他知道这片桃树林面积极大,并且树木密集,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晚,非常利于隐藏。我们追了几分钟后,前面就已经不见了人影,手电扫了几圈,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桃枝,气的一个警察破口大骂。 但人生如梦,总是处处充满变数——那哥们突然自己跑回来了,而且是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到警察身前的时候,他的两条腿都已经哆嗦到发软了,直接瘫倒在地。他用手指着我们身后,浑身已经颤抖的无法说话,在手电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他满是惊恐的眼睛。 “有,有……有死人!” 他没说谎,桃林深处确有死尸。发现尸体后,派出所又来了几人保护现场,同时打电话上报了刑警队,我们几人也都被带进了派出所进行问话、笔录。在派出所问话的时候,我听见有两个警察在那讨论这个杀人案,其中一人说:“怎么这么巧,死的是沈四啊?” 另一人说:“可不是嘛,他前几天才从这里去的公安局,上面的兄弟苦于没证据才放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还是被人一刀割断了颈动脉,手法太娴熟了,普通人是做不到的。” 一旁的叶寒问道:“大哥,这沈四是个什么人啊?” 一名警察说:“这人是混社会的,在里面的时间比在外面都长,前段时间受一个房产开发商的雇佣,去帮着处理拆迁的事儿,当时有个钉子户死活不愿搬,和沈四起了冲突,当天晚上就被人开挖掘机给强拆了,房主的老婆孩子没来得及跑出来,当场被砸死。我们把他拘起来后交给了公安局,可奇怪的是那附近的所有监控都没有记录,周边也没人目睹到现场情况,调查了好几天,愣是没找到证据,因为那片工地已经开始动工了,到处都是卡车挖机,现场很快被破坏,又是深更半夜,房主也没看清作案的人,所以连作案挖掘机的痕迹都没找到。再加上沈四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才把他放了回来,等找到有效证据才能再拘他。” 我问:“那个被砸死的小孩多大了?” 警察叹口气道:“唉,那小女孩才四岁,关键是那女主人还怀着孕,都六个月了,一尸两命,太惨了。” 我说:“那他该死,早知道的话,我拿我的乾坤辟邪小铁锤再敲他几下,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警察白我一眼道:“该死也轮不着别人啊,不然要法律干嘛使的?来,你们几个到这边过来做笔录。” 我们本来就是想抓个流氓锻炼下身体,没料到却碰上了这么一桩子事儿,从派出所出去之后,我和叶寒就直接去买了几注彩票,寻常人哪能有这运气,抓个流氓都能碰上一桩命案,本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哲学思想,我们俩准备看看能不能借势翻身。折腾了一宿,我们俩也是饥寒交迫,到了东山超市后就准备续上凌晨的酒,刚坐下,就看到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哥们直愣愣的走了进来,虽然已经是白天了,但他那张苍白的脸还是让人忍不住跟拿他跟坟圈子挂钩。 叶寒骂道:“你TM还干啥呀?买东西欢迎,其他事滚蛋啊,要不是你,我们能沾这一身晦气?” 他捋了一把自己古朴的三七分发型,整了整中山装上小立领,慢吞吞道:“二位仁兄好,小弟叫上官大灯,上官婉儿的上官,你家大灯没关的大灯,二位叫我大灯即可。我是一个笔耕不辍的作家,昨晚二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义之举让大灯深受感动,特意前来与二位仁兄交个朋友。” 那是我们三人第一次喝酒,上官大灯的出现,照亮了我们后来的生活,我很难想象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单纯到古板的年轻人。大灯说家里人给他取名的时候,爷爷在病床上用最后一口气虚弱的对他爸爸说:“我希望我孙子可以像一盏大灯一样,流光溢彩,光照九州,所以,就给孙子叫上官……”他爸爸见状,连忙眼含热泪猛点头道:“我知道了爹,就叫上官大灯!”后来据他爸说,他爷爷听到这个名字,当时就激动的双眼圆睁,心满意足的去了极乐世界,只是不明白为啥老爷子走之前还要颤颤巍巍的伸出中指。 听完这段经历,我都怀疑大灯的爹是不是想曲线弑父? 叶寒叼上一支烟道:“大灯,你故事也讲完了,到底想干啥?” 大灯盯着桌上的酒菜说:“想跟你俩喝点儿。” 叶寒往他身后瞄了一眼道:“咋的,想喝酒就空手来的?你这网络写手也忒寒碜了点儿。” 大灯义正言辞道:“二位,请叫我作家!另外,小弟并没有空手,我爹从小就教育我,到哪都不能空手,要有礼貌,识大体,顾大局。” 叶寒说:“真懂事,兄弟快快请坐,大作家,你带的啥呀?” 大灯小心翼翼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塑料袋说:“二位仁兄,小弟是带着两头大蒜来的,大家不妨细品一番,今年蒜可贵。” 要不是我拦着,叶寒能把他三七分的发型给呼成五五开。 第4章 上官倾雪 甭管怎么着,我们三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虽然是别人的命。三人喝了二斤白酒,都有些迷糊了,叶寒这花花公子本来对呆板守旧的大灯还是有些不顺眼的,但是喝完酒后,他就开始把大灯当成自家亲戚了。只因喝酒的时候,大灯接了个电话,是他姐姐要来接他回老家,我们也没在意。过了会儿,当一辆黑色GLS450顶到门前,下来一个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对着大灯皱眉叫了一声弟弟之时,叶寒就把大灯当成自家人了。 大概是酒精影响到了我的视觉神经,我看到大灯姐姐的周身带着一层薄薄的光,似那熹微晨光,又像是落日余晖,令人莫可逼视。原本已经七分醉意的叶寒陡然间站了起来,像是被注射了母猪发情激素似的满脸红光,“姐姐好,我们是大灯兄弟的好哥们,我叫叶寒,叶孤城的叶,水若寒的寒,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 大灯姐姐似乎对这里面的烟酒味儿很不适应,眉毛轻蹙,但自身修养还是让她微微一笑,嗓音很是轻柔:“你们好,感谢你们照顾我弟,我叫上官倾雪。” “倾雪……风倾竹上雪,山对酒边人。”我一边赞叹一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姐弟两人,一个倾雪,一个大灯,基本可以确定他爷爷是被气死的。 上官倾雪听到我的话,脸上呈现出一股惊讶之色,她轻声问道:“这位是?” 叶寒连忙笑着接话:“他叫阿飞,是我们这的黑车司机,我们都是好哥们儿,他喝多了,您甭理他。” 大灯似乎有点怕他这个姐姐,没等我们说几句话,他就起身跟着姐姐离开了,走之前上官倾雪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张名片递给叶寒:“以后我弟弟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打给我,打扰两位了。” 叶寒连忙接过名片,笑逐颜开:“姐姐,放心,大灯就是我亲弟弟,他有什么麻烦,我绝对给他平了!姐姐您没事常来玩啊。”说着推开门把姐弟俩送了出去,大奔出去很远了,他还在不停的招手。 等叶寒回来,我把一头蒜扔到他脸上,骂道:“就是你亲爸爸来,都未必有这待遇,你真他妈是看见美女就上头的牲口。” 叶寒道:“你别装,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不信你没有想法,除非你承认自己性无能。” 我撇撇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脑子主导身体,你是裤裆把控全局,再说了,美女多了去了,至于这样么。” 叶寒兴奋道:“卧槽,我在无柳市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啊!简直太他妈完美了!模特也没这身材啊,人家那脸跟仙女似的,那叫一个养眼,我以前约的那些都是什么动物啊?这他妈才叫女人!”说着,叶寒躺到了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想到哪去了,裤裆以一个极其明显的幅度鼓了起来。为了防止他新买的裤子被爆破,我掏出小铁锤对准裤裆轻轻敲了一下,凄厉的叫声很是悦耳。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十一点,是被电话吵醒的,打电话的是一个熟客,叫林小茜,是市内一个比较高档的夜总会“名尚国际会所”的陪酒小妹,她算是我这里的一个特殊顾客,别人每周最多一次机会坐我的车,她可以是多次的,因为她已经把我的铜鱼设成了她的微信头像,并且她询问每一个接触的客人,只可惜至今无果。我看她诚心帮我,便给了她特权,成了她的专属司机。只不过她平时六七点钟就要去夜总会待着了,十点多出门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即便是冷意渐重的深秋了,林小茜依旧是穿着性感的短裙,里面是黑丝打底裤,略显宽松的外套也藏不住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我对这类明明很纤瘦却拥有傲人胸围的女孩很是好奇,就算是做手术也玩不这么严谨啊,吃点东西都补胸上了,消耗脂肪时都从肚子走。林小茜习惯性的递给我一支烟,笑嘻嘻道:“飞哥,想看就直接回头看呗,还从后视镜里看,看不过瘾就坐到我身边来嘛。” 我说:“我倒是想看别处,主要你的胸围太过引人注目,我这眼睛下意识的就瞅了一眼,其实我脑子里想的还是咱们省的GDP在全国能排第几。” 林小茜笑道:“臭贫,走吧咱,话说我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扰您春梦吧?” 我一边打起火来一边说:“你别说,我正梦到林志玲给我煮方便面呢,看到她只放了一个鸡蛋,正要训她几句,就被你电话给吵醒了,今天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晚上班,得少挣好几百吧?” 林小茜一边抹口红一边骂道:“唉,别提啦飞哥,太他吗晦气了,前几天陪的一个客人被杀了,派出所从他手机里查到跟我有交易记录,就把我叫过去做了半天调查,从下午一直关到现在……我这蜜桃臀都给我坐平了,来飞哥,这盒中华你拿着抽去。” 我看她递过来一盒软中华,连忙摇头道:“你留着吧,我抽中华烫嘴。” 林小茜见我不要,嘴又撅起来了:“让你拿你就拿着呗,是客人落下的,我一看没开封,就悄悄留下啦,嘿嘿。我抽不了这个,我都是抽蓝爱喜,劲儿小。你这么久了从来没收过我车费,这个权当这一个星期的车费了。你再不拿,我可生气了啊。” 我只好接过中华,说:“那成吧,谢谢了。还有,你刚才说那个死了的客人,是不是外号叫沈四?” 林小茜惊讶道:“飞哥,你怎么知道沈老板的?他是我们那边的熟客,可以说是天天夜里泡在里面。对了飞哥,说起那个沈老板,我还得给你看张照片,你看看这个东西跟你脖子上的铜鱼有没有一点相似?” 听到这个,我一脚将刹车踩到了底,林小茜刚挪到中间想递给我手机,刹车所造成的巨大惯性让她整个人向前扑了过来,我情急之下连忙伸手抓住了她,顷刻间只感觉双手柔软,一股幽香扑鼻而来。 “飞哥你至于吗,我这小命可险些交给你呀!”林小茜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有,您那手摸着舒服吗?手感怎么样?再不松手就快给妹妹捏爆啦!” 我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道:“对不住,赶紧把那照片给我。” 林小茜揉了揉肩膀,将手机递给我,照片里是一只像是乌鸦形状的饰品,看色泽应该是铜制,这也是小茜所指的相似之处。我将照片仔细放大后发现那只乌鸦的嘴上仿佛也有锯齿状的图形,但因为拍照时光线昏暗,有些看不清晰,得找到实物才能看清。 我问林小茜:“小茜,这是从哪拍的?” 林小茜道:“是沈老板身上的,我看着像铜的,就拿来拍了一下。” 乌鸦是跟死亡挂钩的东西……冥冥之中,那条铜鱼和这只乌鸦似乎真有点关系。我说:“你又没有问他这东西哪来的?” 林小茜说:“飞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当然问了,他说是快递收到的,也没写寄件人,他看着好玩就顺手放兜里了。照片上可能看不清大小,那个东西我瞅着跟你这铜鱼差不多大呢。” 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终究是有了一点线索,我的心中涌起了巨大波澜,那件事距今已有三年,可我永远忘不掉那副令我绝望的画面,那是我永世的梦魇。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那份悲伤之中抬起头来,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挂满脸庞。林小茜也不知何时坐在了副驾驶上,她静静地看着我很久,突然递过纸巾道:“飞哥,你脖子上那铜鱼,跟女人有关吧?” 在这一刻,我感觉眼前的这个夜总会小妹竟然是我最懂我的人,我擦了把眼睛,缓了口气,掏出铜鱼低声道:“我女朋友在三年前遇害,找到她的时候,身边就有这只铜鱼,那案子至今没有任何线索,我倾尽此生,也要找到凶手!” 林小茜说:“飞哥,你是个好男人,我会帮你的。但是现在能先送我去夜总会吗,我快尿裤子了。” 第6章 岁月的温度 我们总是被别人的谎言惊扰,却未曾想过自己也总是活在谎言之中。 看到那盒避孕药,再想到她之前还信誓旦旦地问我信不信她还是处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别扭,尽管我们的关系仅仅只算是朋友。 林小茜做饭不是盖的,没多长时间,一盘葱爆牛肉,一盘肉丝西蓝花就做好了,她又从冰箱里摸出两罐啤酒递给我:“来,飞哥,喝点儿。” 我说:“不知道我的规矩吗,白天不喝酒,想喝的时候除外。” 林小茜直接帮我起开了啤酒:“一瓶啤酒不要紧,喝上几杯水,就算碰上交警叔叔也不怕,吹不出来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陪我喝点儿嘛。” 那股往鼻子里钻的牛肉香也的确挺招酒的,我用手捏起一块牛肉扔进嘴里,和林小茜碰罐而饮,她也不在意我的动作,对我说:“飞哥,没打算再找个女朋友呀?看你整天邋里邋遢的,头发早就该剪了吧,整个一不修边幅的大叔嘛。” 我说:“佛家讲,再好看的外表都是一副臭皮囊。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地方上去而已,何况我每天都换洗衣服,灵魂和肉体都很干净,不信你闻闻。”说着,我把胳肢窝凑了过去,林小茜捂着鼻子打了我一下笑道:“唉呀滚蛋把~再怎么说你也好歹捯饬一下自己啊,你看人家叶老板,天天油光瓦亮的,皮肤比我们女人都好,小头型天天支棱着,多精神。” 我说:“那你是不知道他身体有多脏,就他那裤裆底下,起码得有三百多个姑娘的诅咒。” 林小茜笑了:“不过也挺奇怪的,天天这么折腾,人家叶老板精气神还这么好,反倒是你这性无能,不沾女色也像是天天睡不醒似的。” 我又喝了口啤酒,说:“人活着,要么身体受累,要么心理受累,两者相比,后者更为辛苦一些,尤其当前者是前列腺成精的时候。” 林小茜俏皮地把玩着手里的啤酒罐,问道:“飞哥,能不能讲讲你的那个……女朋友?” 我燃了支烟,看向头顶上的灯光,望了望满脸期待的林小茜,摇头道:“过往之事,大风吹吹去,来,喝酒吧,喝完你也休息下,晚上还要工作。” 林小茜看我不想提,也没再问,连忙调转口风,和我聊起了一些相对欢乐的事,不过很快也就没得聊了,因为她那份工作,也不会有太多快乐。 吃完饭,我指着茶几下面的“毓婷”说:“小茜,哥劝你一句啊,这东西少吃,对人伤害太大,适当扶持一下人家杜蕾斯不是挺好么。” 林小茜愣在那里,攥了攥拳头,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想骂我几句,但随即又平淡下来,她笑着对我说:“谢谢飞哥提醒,以后我多用套套就是。”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女人还是真实一点好,不要太多谎言,多累。 “飞哥您慢点,我就不送了,省得碰上熟人尴尬,”林小茜送我出门,笑着说,“毕竟这段走廊里您碰上十个男人,可能有九个都操过我,您啥时候也想了,随时来哦。” 林小茜甩上门的时候,眼睛里似有泪光闪动,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冒昧了,你一个黑车司机而已,凭什么去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由于喝了瓶啤酒,在叶寒的超市里躺了一个小时才出门,就这一个小时,叶寒给我讲了五个黄段子和三个日本女优的悲苦人生,到末了,还给我推荐了一家男科医院,说那里治疗性无能特别猛,有一个七十岁老头儿去做了一个疗程,回来后一星期就把老伴儿给伺候到土里了,埋了老伴儿之后非要跟医院打官司,说医院治疗阳痿疗效太好,属于间接杀人,最终以院长给老头儿介绍了一个老太太收尾。这官司被媒体报道后,瞬间火爆全市,现在排号都得找黄牛了。 我被他念叨的脑袋疼,指着裤裆对他说:“你TM闭嘴,过来感受下人生的温度。” 叶寒过来捏了一把,不屑道:“丢不丢人?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性无能,把自己那小铁锤藏裤裆里给我摸。” 我掏出了铁锤在叶寒面前晃了晃,他看了看铁锤又看了看我裤裆,大骂道:“卧槽,阿飞你个死变态,看到我都能硬!” 我拿铁锤把他敲开,拿着钥匙出门,开着我那台05款帕萨特出了门,十多年的老车,在路上照样风驰电掣,寂寂秋风之中,金黄落叶之下,一道黑色的魅影穿梭在大街小巷,低沉厚重的气息让整条街道为之着迷,在“唰”地一下停下车后,我打开车门,听到有人在问旁边:“诶?大众啥时候出了仿拖拉机款了?这阵势跟地震似的。” 旁边那人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耳朵大声喊:“啥?你说的啥?我TM怎么突然聋了啊?” 沈四的沿街商铺很大,之前自己做民间借贷公司,现在人没了,公司也就关了,只是我没料到里面竟有这么多人。坐在那里一个劲儿掉眼泪的应该是沈四的老婆,剩下的几人穿着警服,正在拿笔记录着什么。我一看这场面不合适,正欲离开,一个没穿警服的中年男人直接拦下了我,他穿着黑色修身皮夹克,黑裤子,嘴角里斜叼着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问:“进来怎么接着又走啊?认识沈四儿?” 我摇摇头:“不认识。” 他把我按到椅子上笑道:“不认识还敢往这里进?蒙谁呢你,说吧,到底来做什么?” 我问:“我就来找个东西,你先说你是谁?再按我肩膀,小心我躺地上讹你三万,我可是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人,来,给你看我刀口。” 说着,我拉开衣服亮出了我那从前胸直冲到肚脐眼的刀口,就是它给我立下赫赫战功,吓退过至少八十号出租司机。 他还没回答,旁边的一个警察笑了:“同志,你想讹人也得分场合啊,你面前这位可是咱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今天你恐怕讹不着人喽。” 我二话不说,穿好衣服收起了被我堂哥砍的刀口,那个大队长对我说:“兄弟,我就没见过哪个心脏搭桥的病人能把刀口开到肚脐眼的,我是市局的公维正,说说吧,来找沈四儿什么事?” 我掏出手机找到那张乌鸦的照片,说:“其实是我丢了个东西,听说被沈四捡去了,就赶紧过来找了。” 不亮那张照片还没事,一看照片,公维正直接撂下一句话:“把他带走。” 到了刑警队才知道,原来在沈四尸体被发现的现场,就找到了这只铜乌鸦,而且还是在沈四的脑袋底下。可以说,我的出现,直接弥补了这宗谋杀案里嫌疑人的缺失……愣是把我按到刑警队里审了24小时,到最后确定我没有嫌疑才放我离开。公队还是很有礼貌的,直接把我送到了门口,递给我一张纸条说:“兄弟,这是我电话,以后要是有这案子相关的线索,可以联系我,你叫……杜仲是吧?这名字还真有点耳熟。” 我说:“叫我阿飞就好,想知道为啥耳熟吗,因为杜仲是补肾的中药材。” 公维正道:“难怪我说耳熟了,原来是中药材。” 我说:“一般的药材你应该也没听说,这个耳熟,说明你没少用。”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他腰子瞅了一眼。 公维正一板脸:“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敢骂刑警队长肾虚?” 我说:“那咋了,你没腰子吗?” 公维正瞅了瞅周围,道:“改天我不办公的时候,非拾掇你一顿。” 我说:“那也不妨碍你肾虚,公队,我的铁锤呢?认真观赏后请还给我。” 公维正从兜里摸出我的小铁锤,看着锤柄上的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字“偷我铁锤死全家”,一把扔给了我:“你小子这嘴比敌敌畏还毒,我也纳了闷了,谁天天兜里放把铁锤啊?不累吗?” 我摸着心爱的铁锤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他说,每当我感到苍凉的时候就掏出来感受下岁月的温度。” 公维正道:“不好意思兄弟,不知道令尊已不在人世。” 我举着铁锤说:“你爹才不在人世了呢!我TM说这是我爹死前留给我的了?他这会儿在家里抽烟喝酒斗地主呢。” 公维正道:“我爹还真不在人世了,你走吧,再晚几分钟,我怕我忍不住要毙了你。” 第7章 学太极吗 在刑警队里的24小时也不是白待的,公维正将那只铜乌鸦给我看了一眼,原因是我告诉他如果能让我看一眼那只乌鸦的话,或许能提供出有效证据。 那只铜乌鸦跟我的铜鱼大小相近,色泽质地也非常相似,我仔细看去,它的嘴巴上也有高低不平的锯齿状。这个发现让我很是兴奋,这两者是大概率存在着一定关系的,但当公维正问我有什么发现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发现这只乌鸦没拉过双眼皮。”眼瞅着公维正即使止住了想要掏枪的右手,我才松了口气。 只一天的功夫,这大哥想毙我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揣着心事回到了二厦,有乘客打电话出车,我便又拉了两趟活,在路上也像往常一般把我的铜鱼照片发给了他们。 忙完回去已到了傍晚,我径直去了幻尘书吧,霍先生依旧如往常那般坐在那里喝茶,一旁檀香的烟气缓缓往上流去,檀香、茶香、墨香……每次到了这仿若世外桃源的地方,都会特别想看金瓶梅。 霍先生在看书,冲我点了点头继续看去,我拖了一遍地,擦了一遍桌子后也找了本书坐到了茶台前。那本书是余华的《活着》,很畅销的一本长篇小说,高中时代曾经看过,但当时未经太多疾苦,无法体会到其中悲难,现在再次阅读,方觉其中辛酸。 霍先生笑着说:“怎么,这本活着让你有何感想?” 我说:“虽是活着,里面却充斥着死亡。” 霍先生给我端了一杯茶说:“你在这两年多了,知道这书吧为何叫幻尘吗?” 我摇摇头:“莫非霍先生您小名叫幻尘?” 霍先生翻了个大白眼,说:“《圆觉经》上说,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的意思就是虚幻的尘世,现在你懂了吧?” 我说:“霍先生意思是说这尘世本为虚幻,大可使劲浪,浪的没边才好。” 霍先生突然出手,右掌绕着一阵烟气就打了过来,正中我左肩,我没有防备,一下子仰了过去,只摔的我七荤八素,满脑袋星光闪闪。起来之后我伸手摸起铁锤就指着霍先生骂道:“你这小老头儿,怎么说打就打,信不信我一锤子让你去见你的佛祖。” 霍先生也不生气,收掌笑道:“阿飞,我刚才那虚幻一掌,你可是感觉到了疼痛?” 我捂着肩膀说:“废话!能不疼吗,你过来我敲你脑袋一下试试!” 霍先生点点头:“所以啊,尘世虽然虚幻,但人却自得其中,尘世中人,一切都是真实存在,只有脱离尘世,方能明白这虚幻二字。” 我又坐下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就是想找茬揍我。” 霍先生说:“我给你讲点通俗的,这人生啊,就是一杯浊酒,初品之有辣有香,再多点只香不辣,复三杯如喝凉水,到最后悲苦满地。” 我说:“别给我来这毒鸡汤,那说明是你酒量不行。” 霍先生正要跟我继续掰扯,这时店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体态轻盈的女人,那张精致的脸蛋无以复加,白色风衣下两条纤细紧致的双腿甚至有些晃眼,这张脸,通常见一次都不会忘掉,她是上官大灯的姐姐,上官倾雪。 她看到我似乎有点惊讶,随后缓缓走过来,对霍先生说:“霍先生,我来还书。”说着,她将手里的一本小说递给了霍先生,我看了一眼,是王朔的《玩的就是心跳》,不禁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么精致的女人还喜欢王朔的这类痞子文学,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上官倾雪对我说:“我记得你,你跟我弟弟是朋友,叫阿飞,是个……司机对不对?” 我说:“大胆说就是,我就是黑车司机。” 上官倾雪笑道:“听我弟弟说,你从来不收费的,既不收费,又怎么能叫黑车司机呢,怎么也得是个公益出租嘛。” 像她这种长相的女孩,要么高冷孤傲,要么浓妆艳抹,如这般淡雅脱俗并且温柔随和的姑娘,还真是很少碰见。我说:“我这司机严格意义上来讲,不算免费,乘客都要帮我找东西的,这年头都是各取所需,公益那么高尚的行为,不是我这种凡夫俗子所能玩得动的。你叫上官倾雪,对吧?” 上官倾雪点点头:“我这名字的来历——风倾竹上雪,山对酒边人’这等诗句都能随口说出来的人,那可不是普通司机呀。” 霍先生听闻,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满是狐疑:“你没来之前,我正跟这小子掰扯人生呢,这个三俗货是啥也不懂,啥也不会,他哪能懂你名字的来历。” 上官倾雪笑道:“可能人家是故意隐藏实力呢,对不对,阿飞。” 我说:“倾雪妹子,这小老头儿坏得很,你少跟他说话,影响你气质。” 正说着话时,上官大灯也走了进来,他依旧是古朴的中山装,古朴的发型配上古朴的黑框眼镜,整个人永远像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像是墓碑成了精似的。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走过来冲我咧嘴笑:“阿飞大哥,你也爱看书?以前没见过啊。” 我指着霍先生道:“大灯,我在霍先生这书吧里当扫地僧都两年了,你才来几天?” 上官大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我来了大概半个月了。” 我问道:“你们姐弟俩这是一起来借书?” 上官倾雪道:“是的,我上次来就发现了这个幻尘书吧的存在,就介绍弟弟过来看书了,他喜欢写作,阅读可以帮助他快速成长。” 霍先生望着上官大灯说:“不知这大作家写过几本书了?” 上官大灯抚着下巴思索了下,说道:“加上现在这本,算是写了三本了。” 霍先生捏出捻钱的手势问:“这玩意儿整了多少了?” 上官大灯道:“得有三十万了吧。” 霍先生点点头:“那挺厉害啊,一本书能挣十万。” 上官倾雪道:“霍先生……是赔了三十万……” 见我俩发懵,上官倾雪无奈道:“开始写就跟人签合同,写不动了就太监,违约一本赔十万……现在各大小说网站都盯上我弟了,称他是文学圈里的反套路财神爷。” 上官大灯认真道:“姐,文学是高贵的艺术,不要拿充满铜臭味的金钱去衡量,赔与挣,都是我创造出来的价值!有价值,它就是有灵魂的。” 我和霍先生相视一眼,暗暗给大灯竖起了大拇指,这他妈真是百年不遇的文学鬼才。 他们姐弟俩离开之后,霍先生也出去活动筋骨了,他每天三遍太极的习惯是雷打不动,我靠着书架随意看着上面的书籍,这两年里,感兴趣的书基本上都翻了个遍,书架上的各类书目也都非常熟悉了,突然之间,一本泛黄的旧书映入我眼帘,我抽出来一看,书名像是已经被人撕掉,里面的内容像是某个城市的地域文化研究,但已经遭到严重损坏,尤其是中间有几页已被撕掉,其中有一页还有被涂抹的痕迹,那人涂抹的时候可能身边没有笔,用的是一种固态白胶,现在固化后轻轻一掀,竟被我掀了起来,底下那几个大字也凸显出来——颛(zhuān)臾(y)古国。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是从哪部电视剧里看过,恰巧霍先生也走了进来,他看到我手中的书,面色明显一滞,连忙走过来低声道:“咦,这是哪来的破书,从哪发现的?” 我摇头道:“你查一下是谁借的吧,这孙子也够坏的,书名,书页都破坏了,估计跟你有仇,你是不是随便给人喂毒鸡汤了。” 霍先生没好气道:“你以为我跟谁都玩鸡汤呢,我得看慧根,没有慧根的,我压根儿不提,我是看你小子有点东西,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把那破书扔回去,奇道:“您那太极打一遍不是要20分钟么,怎么没打完就进来了?” 霍先生摸了摸嘴唇,道:“没事,有点口渴,进来喝杯茶再打。” 我说:“人老了就是事儿多,今晚也没啥人来了,我去找叶寒喝酒了。” 霍先生突然道:“阿飞,你小子想不想学太极?” 我说:“您这都是撩老太太的把戏,软不拉几的,我不玩。” 霍先生笑道:“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看似软弱无力,实则暗藏千钧。” 我及时打断他:“霍先生,电影看多了吧,走了,喝酒去了,什么阴阴阳阳暗藏千钧的,都没有二两二锅头来的猛烈。” 到了“东山超市”,叶寒正在边看电视边骂中国足球,我坐下正要磕花生,只觉得左肩隐隐作痛,连抓花生都有点费劲,拉开衣服一看,左肩处竟然是一片暗红色,隐隐是个手掌印的形状,这让我猛然想起了霍先生之前拍我那一掌…… 第8章 回忆 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里,除了柴米油盐和嬉笑怒骂之外,或许还存在着一些微妙而神秘的力量,它们藏于市井,隐于江湖。 能在这城市里鱼龙混杂之地开书吧,于杂乱处取其静,霍先生的精神属性必是非同一般,那手毒鸡汤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我没料到的是他一个六十岁的小老头儿,怎么能一巴掌把我拍到床上躺了三天。 那天同叶寒喝酒之前,我就感觉左臂抬不起来,叶寒问明情况之后,从门后面抄起一把铁锨就要去跟老头儿拼命,还扬言要拔光他的胡子,掰断他的医保卡,我连忙拦住他,不是怕谁伤着谁,主要是感觉二十几岁大小伙儿扛着铁锨去找六十岁小老头拼命这事儿,有点没面子。 我以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和坚韧不拔的斗志,顽强克服了左肩的疼痛,抽着白将和叶寒喝下了一斤二锅头,回到家后就沉沉睡去。有乘客打电话过来,直接一句“喝醉了不出车”敷衍一下,这里的大部分乘客也都算懂事,知道我不收费,也知道我爱喝酒,往往得知我喝酒之后,都会礼貌性的说一句好好休息外加晚安春梦。但也有部分大佬会骂骂咧咧地说上几句,好像我是他们私人司机要准时准点一样。 我自己的职业态度确实有些懒散,那是因为我每天都活在过去的记忆和谜团里,还要努力分析那只铜鱼的一切信息,如果没有酒精的麻醉能让我短暂休息,我大概早就疯了。 次日起床之后,别说左臂,整个左半边身子都不敢动了,叶寒拉着我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医生瞅了两眼,问清原因之后让我赶紧滚蛋,说没见过被老头儿揍了还来拍片的,就一点皮外伤回去多喝点酒就好了。 看到医生都嫌弃我,气得我想怒骂几句,叶寒把我拖出门诊室说:“阿飞,这他妈才是好医生啊,我上回吃鱼刺卡住了,来医院愣是做了一溜圈360度检查,连他妈前列腺都查了,最后气得老子破口大骂,骂了两句后引发咳嗽,然后把鱼刺给咳出来了。就这,那医生还说是他的功劳呢。” 我一琢磨,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好医生,那回头得给这哥们送个锦旗。” 这人呐,永远就是个矛盾综合体,累的时候浑身没劲,到了闲的时候吧,也是浑身没劲。躺在床上的第一天还算安逸,能在手机上刷刷短视频或者看看电影,到了第二天,就感觉身上的螺丝都好像上了锈一样,特别不利落。满屏大腿的短视频看的头疼,满是尴尬节目的电视也很无趣,我盖着被子望着天花板,思绪突然又蹿回到了过去…… 秦楚站在漫天飞雪之中,一盏路灯安静的立在一旁,柔和的光晕伴着片片雪花缓缓落在秦楚的长发上,她在雪地里轻轻地搓着手,对我笑靥如花,许是又冷了,她轻轻地跺了两下脚,身上登时有雪片散落,见我还未迈脚,她嘴巴撅起,冲我伸出双手,语调轻柔,声音悠扬:“人家都快冻死了,你还不过来不抱抱我?”我轻轻走上前,双手搂住她柔软的腰,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道:“好家伙,一天没见,又发育了?”随后我身上便是一顿拳脚相加,待她打的热乎点了,我们便相依着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要上两碗羊肉汤,泡上几块烧饼,望着窗外在风中舞动的雪花,就着热腾腾的羊肉,往嘴里塞上一块刚刚泡软的烧饼,在嘴里嚼着的时候,会时不时的看向对方一眼,只那一眼,就都是笑意…… 我明明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却对这些细微之处铭记于心,自己有时候也好奇,和秦楚在一起的那半年,我为什么可以记的如此之清晰?清晰的像把每一段时光都写在了书里,随便哪一页,都能倒背如流。 陡然间,饭馆塌陷,外面的飞雪漫天也变成了暴风骤雨,眼前的秦楚凭空消失在眼前,灯光渐渐暗去。一道闪电划过,我出现在了翠微山下的森林里,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几名警察和法医现场采集着血迹,土里挖出来了秦楚满是血迹的衣服和鞋子,衣服里包着那只铜制的鱼……我不愿相信秦楚已经遇难,直到又有警察在一家拥有粉碎机的狗舍内采集到了秦楚的DNA。 那只铜鱼突然变作一张满是利牙的怪物,它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冲来,嘴里还有些许肢体残片……我猛地惊醒握住小铁锤,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这就是我不喜欢睡觉的原因。我揉着左肩轻轻起床,左手摸着那只铜鱼随意把玩着,右手握着铁锤轻轻敲着桌面。那只鱼和乌鸦,到底有没有关联?杀死秦楚的凶手,究竟在哪?他跟秦楚有什么仇什么恨?这个凶手难道强到可以超越洛卡德交换原理?不然为何至今一点线索都没有? 叶寒这两天也沉得住气,愣是没拎着酒菜来陪我解闷儿,给他发了两条微信也没回,估摸着是又钓到新姑娘了。 左肩终于不疼了,我在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做了一遍第八套中学生广播体操,拎着铁锤就奔向了幻尘书吧,一路上我连那老头儿的墓志铭都想好了,看到了霍先生,还没等我开口讨伐,他倒先开口了:“阿飞啊,你这小子这两天怎么无故旷工,要扣工资的啊。” 我用铁锤指着霍先生脑袋,道:“老贼!你一巴掌拍得我三天没下床,还要在这扣我工资?你爱扣不扣!我他妈也不缺你那800块钱的工资,话说回来,谁他妈现在月工资800啊?也就你这老贼能干得出来!” 霍先生斜了我一眼,道:“小子,是你说的工资随便,现在又赖我?你既然嫌少,为什么干了两年多了,现在才提啊?” 我说:“那是我以前不想收拾你。” 霍先生放下茶杯伸手笑道:“那你现在是想收拾我一顿?” 我一看他伸手,连忙后退三步,大声道:“你到底使了什么阴招?打的我一个有为青年都如此痛苦,快说,你这老贼是不是有什么邪术?” 霍先生道:“知道什么人最可悲吗?就是你这种坐井观天的傻狗。” 我一愣,说:“卧槽,老贼你骂我!” 霍先生亮出手掌:“咋了,骂你又如何?” 我说:“没事,我就是感慨一下。” 霍先生慢慢站起来,突然对着旁边的墙体推出一掌,只听“咔嘣”一下,两层夹着轻钢龙骨的石膏板竟然直接凹陷进去……石膏板断裂,里面的轻钢龙骨也都严重变形。我大呼一声“卧槽”,看来这老头儿那天对我还是收了手了,这一下要是打到我身上,没个二斤钢钉是出不了门了。 霍先生对我惊诧的表情很满意,他坐下说道:“你们这些只会瞎窜乱跳的毛头小子,根本不懂太极,这回还说我这是勾搭老太太的技能了吗?” 我说:“您是说,这一掌,是太极之力?” 霍先生点头道:“你看到的,是我个人轻轻一掌的力量,所以感到惊讶,对吧?” 我说:“咋的,你身上还有八个老太太附体?” 霍先生道:“也差不多,只不过我这八个老太太是指我身体的各个部位,也就是说,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其实是凝聚了我全身的力气,双腿站立,劲从腿起,走于腰间,利用转腰蹬腿之力,通过臂膀传于掌上……” 我说:“您这意思,拍我那一巴掌,相当于你整个身体都撞上来了?” 霍先生摆摆手:“不光我,还有八个老太太。” 我仍旧有些疑惑,霍先生想了想,继续对我说:“电影里李小龙的寸拳,看过吧?基本也是这原理,他那一拳造成的破坏力,不仅仅是手臂拳头的劲儿,而是集结了双腿和腰间的力量,所以才有如此大的威力。” 我说:“老……霍先生,我不管人家李小龙是怎么打出来的,我就问你呼我那一下子,怎么才能做到?” 霍先生道:“首先得学好物理,这里面传导力量的关键,就是高中物理中力学的终极体现。” 我问:“这么说的话,要是爱因斯坦抡我一拳,我他妈得飞到越南去。” 霍先生道:“他打你还用出手?光玩智商就能虐的你半身不遂。” 我说:“行了,你别卖关子了,我想学太极,首先学好物理我认了,其次呢?” 霍先生掐着自己那几根胡须道:“其次是学好装修。” 我说:“跟装修又有啥关系?” 霍先生指着墙板上的凹陷说:“这墙板都让我打坏了,房东看到又得讹我钱,你不得先给我修上?” 我他妈是不是命里犯老头儿?还是贼坏的那种。 第9章 又是二厦 (由于本章总被强制锁定,修改数次也无济于事,于是我用了敏感词过滤工具,过滤了下,有部分词加了下符号,见谅。) 第九章 又是二厦 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独特的天赋,只是平时发掘不出来。要不是霍先生一掌把墙面呼出一个窟窿,我也没发现自己在修补墙体方面这么有天分。 看在我把墙体补的完美无缺的份上,霍先生答应教我太极。他只有一个要求,让我每天早晨5点30分准时到达距离二厦一公里开外的柳河旁,这对于一个上午十点才晨勃的人来讲,着实有点困难。 我之所以要去学太极,就是被霍先生的那一巴掌给警醒了,当时我就想,这老头儿把浑身的力气传到手掌都能把墙体给拍一个窟窿,我要是聚集全部的力量都传给我的铁锤,那岂不是能顶半个挖掘机了?想到这儿,一股兴奋感油然而生,未来某一天,哥要是凭一把铁锤征服武林,一统天下,那可就飞了天了。 不过太极似乎并不那么好学,第一天的两个小时里,霍先生一个动作都没教我,只是让我在树下站桩,膝盖微屈不过脚尖,双手做抱球状,头顶天,脚踏地,说是可以将日月之精华传导天地。我琢磨着我练个太极,给天地传导什么日月精华啊?我把日月精华留在自己身体里不是更好,于是我趁霍先生不注意,在脚下垫了块红砖,以阻断天地连接,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傻子都懂嘛。 霍先生教我站好桩,他自己就去一旁练功去了,我偷偷瞟了几眼,发现他一直再重复做一个动作,左手放在小腹,右手伸于右前侧,右掌五指倾斜冲天,整个身子偏向右侧,右腿微弓,左腿微蹬。站了一会儿,突见他小腹处开始缓缓转圈,奇怪的是其他部位纹丝不动,只有左手掌运着小腹在一圈又一圈的转着……同时,他头上开始有白雾升腾,渐渐的,他周身都开始有白雾萦绕。 我去,这是要现原形吗?我吓了一跳,可观察了好久也没见他变成什么怪东西,他的小腹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着……这个动作,我只在电视里见过。 于是,我压低嗓子喊道:“霍先生,您是不是学过肚皮舞?扭得挺骚啊。” 霍先生停顿了两秒,没搭理我,继续练功,不过好像身边的白雾少了许多。 我过了会继续说:“霍先生,您的裤子太薄了,三角裤衩都印出来了,那边有个老太太老往这边瞅,话说,您这年龄就别穿三角了,不利于生直健康。” 霍先生又停顿了两秒,仍旧没理我。我讨了个没趣,只好继续站在砖头上练桩,站了十几分钟就感觉双腿发酸,几欲瘫倒,于是赶紧坐下来休息会,歇够了接着练。霍先生一直没管我,任由我在那折腾,直到两小时快过去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周身也有白雾出现了,这才明白那原来是出的热汗遇冷气所蒸腾而起的白雾。 两小时过去,霍先生终于停下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认认真真地说:“明天你把自己的嘴巴用胶带粘上三圈再来,听到没?” 我疑惑道:“为啥,我还指着这张嘴吸纳天地精华呢。” 霍先生道:“我练了一小时的功提升的功力,被你几句话给破了,你说要不要粘?” 我说:“关我屁事,我是看你肚皮舞扭得好,大力夸奖一下,你这老头儿别不识好歹啊。” 霍先生说:“什么他妈的肚皮舞,我这叫松身转胯,我刚气沉丹田,你这大嘴一句话给我升上去了,好不容易又沉下去,你又在那研究我的三角裤衩……诶?刚才是哪个老太太瞅我来着?你给我指一下,是不是那个穿绿衣服的?” 林小茜曾经对我说过,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就算是只有眼睛能动,那也得盯着人家姑娘的胸脯看。想起林小茜,才发现她已经好几天没叫过车了,不符合她的生活作息。“练拳”回去之后,我洗了个澡就给林小茜发了条微信,可直到下午也没回我,难道是我的那一番建议伤到她了? 下午拉完两名乘客,我又来到了沈四的沿街商铺,看门口没有多余车辆才走了过去,要是再被jingcha盯上,又得拎走24小时。我敲了得有五分钟的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回应,虽然防盗门是锁着的,但上面空调制热的动静可是嗡嗡作响,他家里肯定是有人的。我看敲门无果,就冲着门缝对立面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沈四是怎么死的,请开门。” 果然,门缝里递出一把钥匙,我打开门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她扎着马尾,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冷冷道:“告诉我,我爸是怎么死的?”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问她:“你叫什么,你妈妈呢?” 女孩子说:“她这会儿估计在情人家里了,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说知道我爸是谁杀的?” 这孩子可不简单,我暗忖道,同时也对她的回答产生了疑惑:“你爸才走了几天,你妈就?” 女孩子说:“走之前已经住在一起了,现在就更方便了,而且,她也不是我亲妈,我亲妈早死了。”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合着这女孩是沈四前妻生的,这个后妈可能是早就给沈四带了顶绿帽子,这下沈四挂了,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我点了支烟抽了两口,对她说:“我现在或许不知道你爸是被谁杀的,但我不久之后就会知道了。” 那女孩又打量了我一遍,对我说:“给我一支烟。” 我说:“一边玩泥巴去,小屁孩还抽烟?也就高一吧?” 女孩说:“给我一支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她一支烟,又伸手给她点上,她极为熟练的嘬着了火,又轻轻的拍拍我的手以示感谢,这一把操作活脱脱的是烟龄十年以上的老烟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非常陶醉的靠在了椅背上,足有半分钟才抬起头来,“我叫沈珺,我知道你不是jingcha,可我也知道你真是来查这个案子的,虽然不知道你是图什么,不过能找到凶手就行,也算让他走个明白。” 我问:“为什么说我不是jingcha?” 沈珺道:“大叔,jingcha想审讯的话,需要来骗钥匙吗?再者说了,你这气质也不符合,要说你是个开出租的我倒信。” 我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连忙掏出手机找到那只乌鸦的照片:“这照片上的东西,你见过没有?” 没想到沈珺随意的点点头:“见过啊,在我爸车里玩过。” 我心中一震:“那你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么?” 沈珺悠悠地抽了一口烟,道:“听他提过一次,像是谁寄给他的,他看着好玩,就放身上玩了几天,我爸就是混社会的,喜欢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怎么了?我爸的死跟这东西有关系?” 林小茜也曾说过这东西是别人寄给沈四的,如此看来,这信息是确定无误的。我连忙起身环顾四周:“你爸都是在这里办公吧?你们家一周以前的快递包裹,你觉得还有没有可能找到?” 沈珺道:“你家会把快递包装保存十多天?门口捡纸壳子的老太太天天盯着这些东西呢。” “我去年的箱子都还在床底下呢,没事拿来练飞锤还是很方便的,”我琢磨了下,继续说:“把你和你爸的电话给我写一下,还有身份证号。” 沈珺没有犹豫,直接写下了两个号码,在随后的时间里,我又通过她了解了一下沈四这个人,这个大混混其实还算简单,就是仗着拳头硬、没人性,愣是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他和市里的几家房地产商都比较熟,每当商人们需要暴力来争夺利益之时,都会去找沈四这样要钱不要命的恶棍。沈珺对他爸没有好感,言语之中没有太多尊敬,也难怪,连无辜百姓都敢滥杀的人,本身就不值得人尊敬。沈四恶习满身,吃喝嫖赌抽是样样俱全,坑蒙拐骗偷是无师自通,可以这么说——很多条文里“禁止”这两个字后面的内容,他基本都敢做。 和沈珺互加了微信,我就离开了沈四的家,走之前我对她说:“你刚才说的不对,我可不是出租车司机。” 沈珺淡淡地说:“随意喽,那你是jingcha好了。” 我说:“我是黑车司机。” 沈珺剜了我一眼:“有区别吗大叔?” 我说:“那当然,我可是一个免费的黑车司机,从本质上讲,这可是象征爱与光辉的公益事业。” 沈珺说:“那也是司机。” 要不是看她是个学生,我怎么也得拿铁锤敲她几下。一路疾驰回到家,我从网上查到了各大快递公司的客服电话,开始打电话查询沈四生前的快递单号,终于在一家快递公司查到了沈四的那张没有寄件人的单号……虽然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但是通过客服可以查到那张单子的大概地区范围。 经过客服查询,那张单子的寄件地区范围,就在二厦,而沈四也是在二厦旁边的桃树林里被杀,冥冥之中,二厦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我立刻找到了负责二厦区域的快递员,但他每天经手的单子太多,对那个无寄件人信息的单子毫无印象,我就差把他绑起来拿铁锤敲上俩小时了。 还没等我从那个单号里查出什么有效信息,那片诡异的桃树林里又出人命了,这次是一个外地人,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竟然跟沈四被发现的地方一致,现场,同样有一只铜制的乌鸦。 第10章 小心我铐你 每一分都有人出生,每一秒也都有人离去,这就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也是这个世界的平衡规律。 我下楼买饭时听闻桃树林再现命案,连忙飞奔而去,还是跟上次一样的位置,我走近时就被警察拦在了外面,他们正在保护现场,采集物证,虽然隔着七八米,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铜制的乌鸦,它像死神一般静静地站在死者的头部旁边。 上次深夜里没有机会看到现场,此番是在白天,我在警戒线外面仔细观察着尸体周围的环境,将每一个细节都捕捉下来,扔进脑袋里。正当我仔细观察现场的时候,屁股上突然挨了一脚,回头一看,是刑警队的队长公维正,看来又是他负责这起案子了。公维正将我拎到一边道:“怎么哪都有你?我告诉你啊,这两起命案你都在现场,嫌疑是最大的。” 我无辜道:“大哥,我刚跑过来不到三分钟。” 公维正嘬了一口嘴角的烟:“行,在这儿待着,哪都不许去,我忙完就过来找你,要是走了,我直接给你小子铐回去,听着没?” 我把他的香烟抢过来放进嘴里抽了一口:“公队,烟灰洒落会扰乱现场物证的,我替您代劳了。” 公维正一边带手套一边说:“行啊,挺懂嘛,小子,你最好别有事儿,犯我手里可有你受的。” 说着,公维正走进了现场,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继续观察,不过这大队长跟我口味倒是一样的,都抽白将军——这是叱咤本地香烟市场二十年、被称为劲头最足的烟,传说有个哥们戒烟三个月后忍不住复吸,第一颗就抽的白将,直接把他顶进了医院,在抢救室待了一下午才出来,自那之后闻着烟味就想吐,被动戒烟成就达成。 公维正从现场钻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看到我还站在那,略显吃惊:“你还真没走?” 我说:“我这人说话最算数了,我答应别人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不想做了除外。” 公维正愣了下,道:“不听你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感觉你还是挺正派的,来,你跟我来。” 我随他走到了桃树林外的马路牙子上,他给我递了一支烟,问道:“说吧,现场的那只乌鸦,你了解多少?” 我没客气,接过烟来发现没带火,便让他拿烟给我对上,公维正瞪我一眼,将火机扔给我:“对烟死老婆,没听说过?” “听说过,反正我没老婆,”我点燃香烟,轻咳一下,“那只乌鸦,你知道的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公维正搓了搓鼻子,说:“这已经是第二个了,现场都有乌鸦,应该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我问道:“这个死者是什么身份?” 公维正说:“这人我认识,叫于大富,上周才刚放出来,以前是个强奸犯,当年三人轮奸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判了二十年,大概是改造的不错,减了五年刑。” 我说:“报复?” 公维正摇摇头说:“那女孩是个孤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事出没多久,就含恨跳河自尽了,这么多年下去,他的爷爷奶奶估计也不在人世了,谁会替她复仇呢?” 我说:“那这人该死。” 公维正说:“话可以那么说,但事不能那么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犯了事,自有国家法律对他惩戒。” 我说:“三人轮奸一个未成年女孩,才判了二十年,法律的惩罚太轻了,大概有人看不下去吧。” 公维正道:“我知道你小子是冲着那只乌鸦来的,我警告你啊,你知道什么最好都告诉我,否则我扣你个知情不报,也够你在里面待一阵儿的。” 我说:“知情不报是指帮助犯罪分子包庇隐瞒,跟我扯不上关系,你吓不着我。” 公维正道:“懂的够多的,你一个小司机,倒是挺懂法嘛,说说,刚才那现场,你怎么看?” 我说:“我拿眼睛看。” 公维正说:“行了,再见了,以后你也甭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我扣住他肩膀,道:“这桃树林只是抛尸现场,不是第一现场。” 公维正说:“噢?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地面的落叶非常均匀平整,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我从远处看到死者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口,如果是在满是桃树枝的林子里杀人的话,死者挣扎的时候,身上少不了被树枝划破,我没在近处观看,想必指甲里也没有泥土的痕迹吧。” 公维正点点头:“分析的不错,这里的确只是抛尸现场,包括上一个沈四,也是这种情况,我只是不明白,这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到桃树林,而且没有刻意去藏尸,我要是凶手的话,如果在这桃树林里挖一个大坑把人埋进去,那就完美了,就这八百年没人进去的地儿,基本上就成了一桩悬案了。” 我说:“凶手很自信,故意放置在明处,并且两次抛尸选择同一个地方,这心理素质够你们玩的。” 公维正道:“而且沈四和于大富都是被一刀割喉,刀口位置一模一样,现场都有一只铜制乌鸦,应该是同一人所为。凶手作案非常干净利落,这刀法就算是天天杀猪的屠夫也未必能这么稳准狠。” 我说:“除了那只乌鸦,现场就没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脚印,毛发,身体组织都没有?处理的比我兜还干净?” 公维正道:“不知道你兜有多干净,反正比你脸干净。” 我仔细分析着这些信息,再对比三年前秦楚的案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交点,但除了现场都留有一件铜制物品之外,其他好像没有交集。我知道公维正这老狐狸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他看我对此案上心,又久居这二厦附近,肯定有他了解不到的方面,所以想通过我来提供一些帮助。 我正要跟公维正深入探讨这起命案,身后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这几天没见人影的叶寒,他依旧是那副春心荡漾的丑恶嘴脸,笑嘻嘻地对我说:“走啊,喝点儿啊,我刚买了一斤猪头肉,下酒可带劲了。”打完招呼,他才看到我身旁的公维正,“这位是?” 公维正也没答话,对我说:“那你去吃饭吧,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汇报,可不许藏着掖着啊,小心我铐你。” “卧槽,警察呀?”叶寒很聪明,“你在这干嘛呢?走啊,喝酒去。” “又死一个,”我指着林子里,“怎么每次死人都能碰到你啊,真够晦气的。” “又死一个?”叶寒伸长脖子道,“哎呦卧槽,咱这边儿是不是风水不好啊?不行咱赶紧搬家吧,太他妈瘆人了。” 我问道:“你这两天又去哪浪了?微信都不回我,电话也打不通,去非洲泡妞了?” 叶寒嘿嘿一笑,匝了匝嘴唇道:“阿飞,你是不知道这外国大洋马有多带劲!老子好不容易藏了几天的存货,三天的功夫给我榨的一滴不剩,整的我走路都跟踩棉花似的,不瞒你说,撒尿都跟大呲花一样……可他妈折腾死我了。” 我说:“你能活到60,都算苍天开恩。” 叶寒骂道:“滚,别他妈咒我,老子还准备硬到八十岁,再找个小娇娘,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我说:“就你?能再硬二十年就算你烧高香了,人的肾精都是有数的,谁先喷干谁玩儿完。” 叶寒不屑道:“我信你个鬼,磨磨唧唧的,到底喝不喝?” “喝。” 不过有人并不想让我喝,猪头肉刚放进嘴里,花生米刚刚夹起,林小茜就打来了电话,看到她的名字,我心里还是有点激动的,毕竟已经好几天没联系我了,她是唯一愿意把好烟留给我抽的女孩,尽管她只是个陪酒公主。我扔下骂骂咧咧的叶寒,将我的老款帕萨特开到了公寓楼前,不一会儿,林小茜就拎着提包走了出来,跟以往不同的有两点,一是时间,她以往都是晚上出门,现在才是中午,二是穿着,她过去的性感小短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露一点皮肤的紧身牛仔裤,配上粉色休闲外套,给我一种大学生的感觉……或者说,她本来就应该是大学生。 “飞哥,耽误你吃饭啦,麻烦送我到华联。”不止穿着,她脸上的妆容也淡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大。 “没事儿,回来再吃,”我笑道,“小茜,今天怎么白天出门了?” “飞哥,我换工作了,”林小茜莞尔一笑,“我现在可是进攻化妆品行业了哦,今天第一天培训。” 我微微一怔,笑着问道:“怎么突然不干了?你不是需要钱给叔叔治病么。” “哈哈,人都没了,还需要什么钱呢。”我看到林小茜的笑容出现在后视镜里,有些悲凉,有些苦涩,也有些……解脱。 第11章 喊你老公? 人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会放弃雄心壮志,选择一些曾经深恶痛绝的路。那些雄心壮志,成为了过眼云烟,而这些深恶痛绝,却成了最后的稻草。 我从不认为林小茜是一个风骚妖媚的女孩,尽管她在夜总会里展示的就是风骚妖媚。就像很多人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圆滑世故的人,但偏偏要表现出自己的圆滑世故。生活而已。 林小茜塞给我一包软玉溪,见我不收,她直接扔到了副驾驶上:“飞哥,这是我自己买的,不是客人赏的,不脏。” 我摇摇头:“跟来源无关,以后你要重新开始了,万事开头难,要尽可能的节约一些,再说了,你看你飞哥像缺烟的人吗?这么跟你说吧,叶寒那超市缺烟了,我都缺不了。” 林小茜轻轻一笑:“那,下不为例,这次你得收下。” 能看到她从那个圈子里走出来,我打心眼里感到高兴。一路上我们谈了很多,都是她创业之初的准备,还有她对未来生活的设想,在她下车的一瞬间,我恍若大梦一场,一个人,几天时间里就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回二厦之前我调转车头,直奔公安局而去,路上顺便买了两盒六味地黄丸。见到公维正的时候,他有些吃惊,尤其是看到我手里的六味地黄丸后,他一把将我拖进了办公室:“你小子是他妈挺邪乎的啊,这才分开多会儿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办公室?还有,你带这玩意儿干啥?生怕大家不知道我肾虚啊?不过我他妈真不虚。” 我将药扔到办公桌上:“看完现场,肯定要回来研究侦破,就算不开会也要跟物证科和法医沟通嘛。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对不对,肾虚队长。” 公维正气得直晃脑袋:“再这么喊,你别逼我掏枪毙了你啊。” 我说:“那喊啥,喊……老公?” 公维正大声道:“你他妈喊公队能死啊?” 我说:“太官方了,不喜欢,我这人比较拗,不喜欢的绝对喊不出口。” 公维正无奈道:“算了,随你吧。” 我说:“你要是给我随便说点这案子的相关信息,我以后就喊你公队。” 公维正道:“你想知道啥?” 我说:“就是你回来以后,你同事告诉你的关于此案的信息啊。。” 公维正正义凛然道:“那可不行,那都是内部机密,不可能对外泄漏。” 我说:“我这人一向很公平的,不可能让你做亏本买卖,你告诉我了,我也给你说一个秘密,非常关键。” 公维正道:“敢在公安局跟我讨价还价的,你是头一个。” 我说:“就问你这买卖做不做?不做我走了,走了你可别后悔,相当关键。” 连续两起杀人案,上面肯定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经过思索之后,公维正轻叹一声:“算了,给你一个信息也无妨,这个凶手,可谓是极其狡猾,反侦察的能力绝对能称之为顶级水平,桃树林周围一共二十多个摄像头,愣是没拍到一个嫌疑人,我们查询了天网和部分商店的监控,暂时没有有效信息。” 我问:“那死者的死亡时间……” 公维正嘿嘿一笑:“小阿飞,这个可就真不能告诉你了。” 我说:“11小时之前,也就是凌晨1点左右,对吧?” 公维正一愣,眯起了眼睛,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我连忙道:“不说算了,我瞎猜的。好了公队,我得回家喝酒了。” 公维正一把按住我:“买卖没做完就想跑?我给你说了一条信息,你的关键秘密呢?” 我说:“嗯,好吧,这秘密我一般人真不告诉他:那就是,其实肾虚光吃药是不够的,最好能艾灸一下关元穴,再配合上禁欲一个月,效果特别棒。” 在公维正找手铐的空隙里,我赶紧蹿出了办公室,跑出公安局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公维正站在窗前正冷冷地注视着我,我知道,他对我起疑了,不过这也刚好验证了我的判断。 回二厦的路上,我仔细琢磨着桃树林的案子,总感觉这两起案件都像是有针对性一般,抛尸地点都选在了同一个地方,这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凶手极度自信,也绝非第一次作案,二是凶手对附近地形极度熟悉,不然怎么可以避开所有的摄像头? 沈四为了金钱,滥杀无辜母女,该死。于大富当年轮奸少女致人自杀,该死。在我们普通人看来,这两起命案的受害者,都是穷凶极恶的败类,腰斩凌迟都死不足惜。如果不是为了追查我女朋友的死因,我都应该放两挂鞭炮庆祝下这死有余辜的俩人。这两起命案的杀人手法、抛尸地点、现场布置都极度相似,80%是同一人所为,如果是连环杀人的话,凶手为何专门挑这恶人下手,是替人复仇还是另有所图?他会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何有这么熟练的杀人技法,抹脖子的那两刀可不是随随便便杀上几只猪或者在手术台上开过几年膛就能练出来的。 这些年里,媒体电视上都播放过一些碎尸案,凶手通常都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熟练的分尸手法,而满足这两项条件的要么是屠夫,要么是医生,但无论是什么职业,这人首先要满足最基本的一个点,那就是他经常杀人……即便是有着庖丁的刀法,在面对一个大活人时,也不会做到气定神闲,手起刀落。 一路琢磨着,我回到了东山超市。叶寒自己喝酒没趣,就开了罐可乐吸溜着看电视,见我回来,他招呼我过去陪他喝酒。我没搭理他,走到他电脑旁开始调出最近几天的监控录像。 于大富刚出狱,老家里早就没人了,就在此处租了个小房子准备打工过活,既然生活,就少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么叶寒的东山超市就是他必去的地方之一,别的不说,最起码要买盒烟,买包面,买条裤衩。 我在网上找到了当年于大富案的报道,里面有几张于大富的照片,这人长得还是挺有辨识度的,头大肩窄腿短,还有兔唇。叶寒看我在调监控,蹭过来看热闹,只瞅了一眼于大富,就疑惑道:“你找这人?那你别查了,这人我熟啊,天天来买烟,都是红塔山,每次来都在安全套那里盯上一会儿,是一无业游民,找他干嘛?把你车轱辘卸走了?” 我说:“现在他已经没有气儿抽红塔山了。” “啥意思啊?”叶寒一怔:“你是说今天桃树林里那个……就是他?” 我说:“这人是一强奸犯,最近刚出狱,照你这意思,他总盯着安全套看,估摸着也没改造成功,没准过几天还要犯事儿。” 叶寒道:“卧槽,我他妈最恨强奸犯了,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全靠粗鲁的蛮力,违背姑娘意志强行为之,那都是牲口干的事!” 我说:“你还有脸说别人是牲口?自己裤裆里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叶寒道:“那不一样,哥追求的是性与爱的完美结合,都是两厢情愿,从来不强人所难。” 我说:“别废话了,赶紧帮我找找这人出现的画面,最后再调出昨晚十点之后的监控。” 叶寒将我提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调取相关画面,我趁他忙活的功夫,坐到那里扒了几口饭,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说是位于本市西北方向的蒙山附近出土了一柄战国古剑,看到电视画面里的那柄依旧泛着幽幽寒光的剑,让我想象到两千多年前,一名久经沙场的将军手持此宝剑,在小树林里强逼良家女子就范的情景。 报道快结束时还提到了那蒙山旁边曾经是一个某个神秘古国的区域,传说那古国的国君是伏羲的后代,据此已有五千余年,后来那小国被鲁国的一个大夫给灭了。由于是主持人现场报道,听得不算清晰。不过我琢磨着这些有山有水有底蕴的地方,都能有不少故事,也缺不了宝物,抽空扛着雷管去轰他几下,说不定能扒拉出什么无价之宝呢,运气好的话也顺便能领上几十年的牢饭度过余生。 看完新闻,叶寒也找的差不多了,让我过去看看这几天里于大富出镜头的几次画面。从监控里看,于大富每次到超市都是独自前来,没有同伴。他进门,拿烟,然后抽出一颗点上,一脸猥琐地盯着柜台旁边的安全套专区,偶尔也会拿手往裤裆里抠上几下,抠完还会放在鼻子前面闻一下。 但是,到了前一天上午来超市时,于大富除了买了一包烟,还买了一把菜刀,奇怪的是这次他没驻足观套,急匆匆地拿着刀就离开了,要不是叶寒叫住他,他连钱都忘付了,整个人都是神不守舍的样子。 看到今天凌晨的时候,也就是于大富被害的时间段里,超市侧面的监控里发现了有一道黑影从二厦楼道里匆匆走出,但那时夜色太浓,根本看不清那人样子,能勉强看出他穿着帽衫,身材高大,脚下步伐极快,一看就是个身体素质极强的人,这种人要么是踢球的,要么是打劫的。那人竟然还从超市旁边经过,正好跟在超市买东西回去的上官大灯打了个照面。 “赶紧打电话把大灯弄下来,希望这货能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我对叶寒说道,“大灯天天晚上这么熬夜写作吗?” 叶寒道:“是,据这大哥说想写个盗墓题材的小说,大半夜过来买了把小铲子,准备去南岭上的乱坟岗里体验生活呢。” 第12章 武林 给大灯打电话没人接,我决定自己去把他找来,目前为止监控里能够找到的嫌疑人就只有大灯跟他碰过面,如果大灯当时能多瞅一眼的话,那距离真相就更近一点了。 就在我拿出铁锤要砸开大灯门锁的时候,那货终于一脸苍茫的打开了门,“飞兄,有什么恩怨一定非要拆门吗?给我打个电话多好。” “我就差拿雷管炸了你的窝了,自己待会看手机去。”这是我第一次到大灯家,这人外表虽然不敞亮,整日穿着古朴的中山装、黑皮鞋,看起来不是利落的人,但屋子里却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就连鞋架上的鞋子都整整齐齐的冲一个方向。 我一边随意拨弄着他的各种摆设,一边数落他:“以后想跟我们混,就要手机保持24小时畅通,像今天这种情况,不允许再出现了。” 大灯一边在我身后将物品重新摆列整齐,一边答应:“飞兄,我昨晚去城南的乱坟岗上体验人生去了,回来时候都天亮了,所以才睡到这么晚。” 我说:“你还真的去……盗墓了?” 大灯点点头:“对,我拿着小铲挖了几下,不过没啥收获,跟小说里演的不一样啊。” 我点了支烟压了压惊,说:“你他妈写盗墓小说就要去挖坟,那你要写罪案小说的话,还要去杀几个人?写修真小说还要等着雷阵雨的天气去树下等雷劈渡劫?” 大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飞兄,你的提议倒是挺中肯的,我会考虑的。” 我肚子一凉,说:“大哥,冷静下,你就当我啥也没说。”这愣货要是听了我的建议,那还能活过今年?好不容易等他穿好了鞋,我拉着他一路狂奔到叶寒超市,路上我就感觉这货手冰凉,没有人的温度,联想到他在乱坟岗待了一宿,吓得我连忙甩开他手,不定哪个不听话的小可爱跟着他回来了呢,不然手怎么这么凉? 看着监控里他和那人擦肩而过的画面,大灯托着腮想了一下,摇头道:“飞兄,寒兄,我当时买完小铲一心迫切的要去找坟堆了,没怎么太注意其他东西,不过这人我还真有印象,因为他长得非常粗壮,差点撞到我,为啥印象这么深刻呢,通常这副身材的恶汉看到我这么温润儒雅的人,都要斜着眼睛骂上几句,他不一样,都没搭理我,直接走了,算是比较有素质的恶汉了。” 我问:“他长什么样子,有印象吗?” 大灯道:“带着帽子和口罩,遮掩面积太大,不过他额头上有道挺深的疤,当时我记得月光照在他脑门上,那道泛着隐隐寒光的疤痕让我心中猛烈一颤,好强的杀气!” 叶寒一巴掌拍到大灯脑门上:“你他妈还写上小说了!大半夜的你还能感觉到杀气?” 大灯摸着脑袋道:“反正有道疤,寒哥,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打我的头,我还要用它在文学的海洋里畅游呢。” 叶寒道:“你再畅游几回,你姐的家底都要让你陪光了,别人写文挣钱,你写文是扶贫啊。” 大灯正色道:“那不一样,从文学手法上,我这叫欲扬先抑,先挖坑,后埋土。” 叶寒道:“你挖的坑是埋你姐的吧,诶,话说回来,我看你姐是真有钱啊,她是做什么的?上次给我们留的名片上只有电话,别的啥也没有啊。” 大灯回道:“我姐太俗,没追求,整天赚那点银子,没有一点纯粹的梦想。” 我说:“你指的梦想是大半夜去挖人家坟头啊?大灯我可跟你说,你最好找个有道行的人去看看,刚才在你屋里,我看着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孩蹲在你床头柜上呢。” 大灯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兴奋:“哇,真的吗,你别骗我啊飞兄,我昨晚真挖出来一个红肚兜,你看看。” 说着,大灯从身上摸出来一条暗红色的肚兜,认真问我:“飞兄,那小孩穿的是这个吗?” 我一看这东西,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叶寒直接踹了大灯的屁股一脚:“哎呦卧槽,你真是祖宗啊,这都敢往回带,你知道乱坟岗上都是什么人吗?那里都是多年前一些惨死的没人收尸的外乡人,你这么玩,小心活不过今晚啊。” 大灯将肚兜塞回衣服里,说:“二位仁兄,没啥事了吧,我准备去里面的土杂超市买上几把铁锹锄头之类的工具,今晚继续去体验人生。” 我和叶寒面面相觑,望着眼前这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突然觉得这货还真有可能是从坟圈子里爬出来的,要不然怎么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呢? 望着大灯离去的背影,叶寒小心翼翼道:“阿飞,你刚才说的他屋里有个红衣小鬼,是真的吗?” 我往他脑门上抽了一下:“你是脑残吗,有红衣小鬼的话,我早他妈一铁锤飞过去了。” 叶寒点头道:“对,我飞哥的铁锤能降妖除魔。” “我是说飞大灯。” 嫌疑人戴着口罩,看不清相貌,但至少通过大灯得知了一条重要信息,他的额头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而他的身材较普通人也更健壮一下,辨识度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在监控里,那人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没有背包或者相对较大的东西,那么尸体是怎么被运到桃树林的呢?单从这点来看,嫌疑人可能另有其人,但有线索就比一脸懵逼强,超市里的监控死角太多,而且这栋公寓楼里还有另外一个出口,只因那边的电梯停了,所以没人愿意走那边而已。 我将监控的截图传到手机里,从叶寒兜里摸出他的半包烟走出门去,后面传来叶寒咬牙切齿的痛骂:“你他妈天天给别人免费服务,到我这里就是讹我的烟,老子就没完整的抽过一包烟。我给你记账上了啊。” 我嘴角挂着烟,绕着公寓楼开始转悠,猜测嫌疑人有可能离开的地点,除了那两个出口之外,就只有沿街商铺上面的二层平台,到了那里顺着排水管倒是可以爬下来,一个人或许是行,但要是再带着一具接近150斤的尸体的话,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人再强壮,那排水管可不吃这一套啊。 一路转着一路琢磨,走到幻尘书吧门口时才意识到今天还没去上班。走进书吧,霍先生正在焚香,看到我出现,他有些不满:“这都快吃晚饭了,你还来上班?欺负我年纪大试不试?” 我说:“这书店有我没我,差距不大,反正一天到晚进的人还没楼上那几个东北大姐一晚上接的客人多。” 霍先生眉毛一竖:“你敢拿我这么雅致的书吧去跟几个小姐比?” 我说:“您再雅致,不也把金瓶梅翻的滚瓜烂熟么。” 霍先生道:“你信不信我开了你。” 我说:“随便,反正我看你也不想教我打太极,除了蹲马步就是站桩。再者说了,就那几百块钱工资,都还不够还我在牲口那超市里记的账。” 霍先生道:“还闹意见了?你这小子,啥也不懂,练任何功夫,基本功都是最重要的,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就连我到现在也要每天站桩练功,只是你没看到罢了。” 我将信将疑道:“真的?你这老头儿没骗我?” 霍先生骂道:“虽然是没正经拜师,你他妈好歹也是跟我学太极的,并且我还是你老板,你要么称呼我师父,要么喊我老板都行,你这贼小子是真没礼貌,天天老头儿老头儿的喊,老子到现在头发都没白一根好不好?浑身上下该硬的硬,该软的软,比你强多了你信不信?” 我说:“你要是不服老的话也行,咱俩拜个把子,以后我喊你大哥,你叫我兄弟,怎么样?” 霍先生放下手里的檀香,突然滑步而上,瞬间就到了我面前,等我发现时,他的一双手掌已经抠住了我的侧肋下方,腰子的位置,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连连讨饶:“老……霍先生,您赶紧松手,再不松,可就断子绝孙啦。” 霍先生道:“叫爷爷。” 我说:“爷爷,赶紧松手,您俩手握的可是您重孙的命脉。” 霍先生那才将我推到一边:“孙子,下次再跟我没大没小,我就让你体会下贴身太监的快乐。” 我赶紧跑到他三米开外:“这种下三滥的老阴招都使的出来!亏我都跟着你干了这么久了。” 霍先生道:“黑猫白猫,能抓着老鼠的就是好猫。没有什么阴招明招,能制得住敌人的就是妙招。学武,就是要一击必杀,在战场上,别人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吗?不会,真到了战场,就刚才那种时机,分分钟让你惨死当场。” 说这些话的时候,霍先生的眼神坚定又冷漠,仿佛他手里真的攥着千八百条人命一般。 我说:“习武之人要讲武德,你还练太极呢,传统武术的精髓都让你丢了。” 霍先生冷笑道:“传统武术?你看到的,了解到的,都是最华丽的外表,当然了,明面上的东西,当然要美化一下。” 我说:“那你之前还给我天天喂毒鸡汤,谈什么做人要淡然。” 霍先生道:“做人跟这并不冲突,武术是武术,做人是做人,这两者是完全分开的。只不过我们理解不同而已,我指的武术,是真正的武术,而不是你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花拳绣腿,那些东西因为时代需要,被赋予了宣扬传统文化的使命。真正的武术,可不是那个样子,真正的武林,也不是互相吹牛逼戴高帽的武林。” 我闻言疑惑道:“你是说,现在还有武林?就在这个智能科技满天下的新时代,还有武林?” 霍先生神秘一笑:“那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武林。你信不信我其实就是无柳市的武林盟主?” “我不信。” “没关系,我也不信。” 第13章 六大门派 我们总是缅怀着过去,贪恋着未来,却在缅怀与贪恋间丢失了现在。 幻尘书吧依旧是方圆十里之内生意最差的店铺,在这个网红比猪肉摊都多的年代,姑娘们穿得少一点,露得多一点,叫得甜一点,那手机里进钱的速度比叶寒脱女孩裤子的速度还要快。相比于热闹非凡的网络文化,这种充满智慧的书吧却被打入了冷宫。大家更喜欢躺在床上,左手刷刷短视频,右手抠抠大腿根儿,抠的爽了,再捏上一旁的火腿肠塞上两口,或者点上支烟在烟雾里与网红们同欢同乐。 霍先生跟我聊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我打扫了一遍卫生后就随意找了本书看了起来,这两年里,书吧里的书几乎被我看了个遍,也越来越享受看书给我带来的变化,那老头儿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他有句话是说的非常地道:读书并不是让你去看懂多少,而是让你去看开多少,人最难的不是取,而是舍。 脑袋里总惦记着沈四和于大富的两起案子,书就看不进去了,突然间我想到了这书吧里也有监控,外面的两个摄像头正对着二厦西侧的小路,如果那凶手从这边离开的话,肯定避不开这两个摄像头。于是我赶紧走到吧台打开电脑,开始寻找前一夜的监控。 经过两小时的搜寻,我并没有找到相关的嫌疑人,但却找到了一段让我瞠目结舌到足以改变我世界观的录像。 那是在凌晨五点,所有人睡的最死的时候,在书吧南侧被环卫局用绿铁皮围挡起来的空地上,出现了两个人,其中那个瘦一些的小老头儿,自然是霍先生,另一个人在红外下看不清脸,他个子高大,身体肥胖,留着圆寸头,胳膊跟霍先生的大腿一般粗,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目测体重要在260斤往上。由于距离过远,也听不清俩人交谈的什么,只看见那壮汉指着霍先生点了几下,霍先生并未答话,只是束手而立,衣袂飘飘,要不是我知道这老头儿有多损,几乎都要被他的仙风道骨给蒙蔽双眼了。 那壮汉说了几句没得到回应,气得猛一跺地,整个身子像一只闯红灯的渣土车一样对着霍先生冲了上去,看那气势,晚上少说得吃了三只烧鸡。我心想完了,霍先生的那小身子骨哪经得起渣土车的折腾,这一下过去,急诊室又得多一个伤感的小老头儿。 撞击之下,人摔出去了……只不过摔出去的是那个壮汉,我张着嘴盯着屏幕右下角又看了一眼,的确不是武侠电影,是监控录像。我甚至都没看清霍先生是怎么动的手,就看见壮汉直挺挺地飞到了一侧,翻了两个跟头才停下。我连忙往后倒退了一下,选择了八倍慢速重新观看,虽然夜色太重,仍旧看不到细节,但这回能勉强看清一些了。就在壮汉接触到霍先生的前一秒,霍先生还是束手而立,但两人相触的那一刻,霍先生动了……他左腿猛地一撤,整个腰像陀螺一般迅速转动,同时左手握住他拳,右手揽住他肩,让壮汉随着他转了半圈,就在壮汉转到支撑脚扭曲的时候,霍先生像是没用力一般轻轻一推——最起码看起来是轻轻一推,壮汉就直接甩出去五米多远。 壮汉起来大吼一声,再次扑了上去,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拿身子横冲直撞,而是和霍先生保持距离,拿拳头硬夯。他那拳头跟大灯的脸差不多大,挥起来从视觉上也能感到虎虎生风,这次霍先生不敢怠慢,脚下像是踩着舞步一般来回游走,身体随之来回转动。那壮汉打了十几拳,愣是没触到霍先生半分,普通人这么打上一阵儿,早就累得跟老狗一样了,但那壮汉体力极好,身体不见丝毫懈怠,拳脚依然威武勇猛。 俩人打了约莫两分钟的时候,一直闪转腾挪的霍先生突然出手了,只见他闪开眼前拳头之后,右手迅速探出,一下扣在了壮汉的右边腰子位置,整个人也猛地贴了上去,左手同时扣住了壮汉左肩。没见他怎么发力,壮汉已经一头扎在了地上,大概是撞的有点懵逼,壮汉晃着脑袋晃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他死盯着霍先生看了一会儿,突然走上前去伸出右拳,霍先生也伸出右拳,两拳轻轻相对,二人又像是喝交杯酒一般,举着拳头绕过去碰了一下……像是某种礼节,枉我看过这么多武侠奇幻剧,也没见过这般行礼的。 两人打完架,消失在南侧的摄像头,随后又从西面出现,我看着这俩人走到了刚刚出来的早点摊上,一起喝了碗豆腐脑……就那壮汉的身盘,我估摸着没有二斤油条是不够的。 约架就约架,约完还要一起喝豆腐脑?我感觉自己世界观有点想崩,这种感觉源自于这二人交手的那几分钟。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看到某某掌门和某某大侠激烈交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我都是嗤之以鼻的,人的体能不足以支撑俩人在全力状态下打上三百回合,能够做到这三百回合的,也只有在床上可以。 正常人撕扯扭打在一起的话,能互抡个一分钟就已经累得双肺齐炸了,更别说大战几百回合。就算是天天锻炼的职业拳手比赛,每回合也只有五分钟,这五分钟下去,如果实力差距大,弱一点的拳手就已经有虚脱的感觉了。所以,霍先生和那壮汉全力对攻几分钟后还能不见疲态,已经是比正常人要强出许多。 最关键的是,这俩人交手的过程,虽不像影视剧里那般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但那攻守兼备的对招也足够令人震撼了,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反应速度可以有这么快。 当我抬起头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只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摸起铁锤转身就敲了过去,身后之人反应很快,直接握住了我的铁锤,我抬眼一看,不是旁人,正是监控里的主角霍先生。 “贼小子,偷看监控不说,还要拿锤子扁我?”霍先生不满道。 我说:“我这是帮老板查验可疑之人,怎么能叫偷看呢?” 霍先生将锤子扔给我,捏着耳朵将我拎到一边:“一边儿玩去,以后再碰我这电脑,天灵盖给你掀喽。” 我凑上前去问道:“老……霍先生,您之前跟我说的武林,到底是啥样儿的?监控里的那个壮汉,是武林中人么?” 霍先生道:“什么武林不武林的,新世纪了,不要迷信,忽悠你几句,还真当我是武林盟主了?” 我说:“您就别藏着掖着了,你俩约架的录像我都看过了,肯定不是日常的打架斗殴,不然怎么要选在四五点这见不得人的时候呢对不对?” 霍先生没好气的骂了我一句:“滚蛋,什么见不得人,那是我们六大门派之间的规矩。” 我惊讶道:“六大门派?你们要干啥,围攻光明顶啊?” 霍先生起身焚香,慢慢道:“我们这六大门派不像小说里的那样,少林武当峨眉之类的,用现代语言来讲,其实我们各自代表着一种武术系别,就像有人喜欢练散打,有人喜欢连大刀,还有的人喜欢练王八拳。” 这一下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我喜道:“有专门练王八拳的门派?” 霍先生道:“那当然,王八拳属于自由发挥、释放天性的一种打法,属于天性门,他们门派武功种类很多,除了王八拳,还有王八剑,王八刀,王八棍等等,但凡是在厨卫批发市场里能买到的器具,他们都练。” 我惊呆了:“天性门?这个门派真够有格调和底蕴的,霍先生,那其他五大门派叫什么啊?有没有比天性门还威武的名字?” 霍先生认真道:“你是不是在笑?” 我说:“我没有,我现在求知欲爆棚。” 霍先生仔细看了看我:“你好像就在笑。” 我说:“不可能,绝对没有,我打小就特别能忍,不到快憋死的时候,我是不会笑的。” 霍先生严肃道:“是吗,你可别骗我,我现在正儿八经的给你讲这新时代的六大门派呢。” 我说:“好的霍先生,您继续。” 霍先生点点头:“你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汉子,属于金刚门,金刚门里的弟子都练外家拳,比如有名的通背拳、铁砂掌,还有现在的散打、自由搏击、跆拳道都属于金刚门的范畴,金刚门是人数最多,势力最大的门派,他们的图腾是代表着智慧与力量的猩猩。” 我严肃的点了点头:“金刚门……猩猩,没啥毛病,那我能不能请问一下,刚才的天性门的图腾是啥?难道是王八吗?” 霍先生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怎么可能是王八,虽然他们门里专门习练王八拳,但也是比较好面子的,毕竟王八在世人眼里,不够体面。” 我好奇道:“那究竟是啥?” 霍先生道:“天性门的图腾不是王八,是忍者神龟。” 第14章 新世纪武林 这世界不会时时如你所愿,但也不会处处与你为难。 上学那会儿对金庸古龙的小说和影视非常着迷,对《倚天屠龙记》里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经典片段也是深恶痛绝,当时恨不得自己扛着菜刀飞进屏幕里,先把灭绝师太的脑袋削下来,再把其他几位道貌岸然的掌门剁了,最后把周芷若拖进山洞里大战三百回合,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当然,那只是武侠小说,里面的人和事都是虚幻的,我们看得再热闹也只是过一把嘴瘾,而现在,霍先生告诉我,二十一世纪里也有六大门派——一时间,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梦幻感,如同梦游。 霍先生见我愣神不语,拍拍我肩膀道:“小阿飞,你才吃了几年盐啊?能让你惊掉下巴的事儿还多着呢,以后我慢慢地跟你说,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复杂得多。” 我晃晃脑袋,拉住他衣领道:“别以后了,你一次让我爽个够吧。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六大门派,平时都是怎么聚堆儿的,现在要是像以前那样,找个山头建个大院子就开宗立派,光是城管大军就能给你们灭了。” 霍先生笑道:“行,你既然这么有求知欲,我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武林是一直存在的,从古至今都如此,古代时之所以宗派现象比较明显,是因为有时候朝廷动荡,民间战乱丛生,老百姓要依托于宗派去保护自己家人周全,也跟着混口饭吃,大部分宗派会在江湖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处,让门下弟子得以生存,有些宗派找不到好的营生就会怎么办呢?就会去投奔朝廷,或者投奔朝廷的对手,反正自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总之,别管练什么功,得让我们有口饭吃,饿着肚子,什么门派也不好使。” 说到这,霍先生喝了口水:“好了,好像扯远了,随着封建王朝的覆灭,20世纪的我们开始逐步工业化,建国之后劳苦大众都在学习老外的一些先进理念和技术,大家都聪明了,想方设法的赚钱,有钱才有安全感,那时候武林各大门派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对金钱的渴望和对生活质量的要求让大家更专注于赚钱,能不动用武力就能吃饱饭的话,大家是不愿去玩命的。” 看我听得挺起劲,霍先生继续道:“在改革开放之后,大家渐渐就基本解决温饱了,到了2000年时候就没多少人挨饿了,老话说的好啊,饥寒起盗心,饱暖思淫欲,人吃饱之后那可惦记着玩了,所以很多娱乐行业都是在2000年前后崛起的。但是当年的武林中人不喜欢玩这些鸡飞狗跳瞎鸡毛乱蹿的东西,他们骨子里还是有着一颗仗剑江湖的豪情,所以这伙人又渐渐开始捡起了当年的功夫,只是社会的高速发展和法律的逐步完善,限制了门派的发展,大家在发展自己门派的同时要以国为重,不能给国家添乱。你练武可以,收徒可以,切磋可以,但如果你聚众闹事,那对不起,管你是什么掌门长老,老老实实的去派出所进修一番,学不好都不让你回家吃饭。” 我说:“你废了半天话,意思就是只要不违法就行呗?” 霍先生面色一怔,道:“好像是这么个理。” 我说:“您继续。” 霍先生揉了揉脖子,道:“大概在2008年的时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召开了二十一世纪第一次武林大会,大会审核通过了新一代武林盟共计六个门派,确定了‘和平发展,一起发财’的宗旨,要求各门各派安分守己,不做违法乱纪之事,大家共和平,谋发展,实在有纷争的话,就在蟠龙院里解决。” 我好奇道:“蟠龙院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挺霸道啊。” 霍先生道:“那都不知道?就是南环路中段挂着蓝色大门的院子。” 我说:“那不是倒闭的食品厂么,以前专门产做辣条的。” 霍先生道:“是啊,大龙辣条嘛,后来我们租了其中一个车间,精装了一下,挂牌的时候感觉用“大龙院”不够霸气,就改名挂上了蟠龙院,回头带你进去转转,那是相当豪华啊。” 我说:“你们各门各派的弟子,平时都是各过各的?” 霍先生点头道:“对,跟普通人一样,大家有自己的工作、家庭、生活,功夫是大家的业余爱好,不是全部,就比如楼上那几个踢足球的一样,每周去球场踢上两三场球赛,踢赢了喝个酒庆祝一下胜利,踢输了喝个酒总结下失败经验。” 我问:“那就没有什么武林大会啥的?选选武林盟主啊,互相切磋切磋啊,人家踢球的还有各种比赛呢。” 霍先生道:“有是有,就是跨度大了点,是五年一次的比武大会,积分制,胜者就成为六大门派之首,颁发‘至高荣耀’证书,门派掌门也成为武林盟主,在大事件上有号令六大门派所有门众的权利。” 我说:“你们这个武林太Low了,还特么荣誉证书……有个P用啊,实打实的发箱方便面也比那证书强啊。” 霍先生接着说:“还有500万现金奖励。” 我说:“我靠,这么多啊,这奖金谁出?别告诉我是各门派底子捐款凑的。” 霍先生缓缓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妥吗?” 我说:“以前当门派弟子能混口饭吃,现在还得往里砸钱……吃不撑都不会这么干。” 霍先生道:“五百万而已,还用得着砸么,你可能不知道,六大门派里囊括了无柳市的十大富豪,六个门派凑五百万只是毛毛雨。” 我说:“嘴在你身上,你说五千根金条都行。” 霍先生道:“算了,你这小司机暂时可能理解不了六大门派的深度,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追求的不是荣誉证书,也不是五百万,而是更宝贵的东西。” 我说:“大爷,您说话能不能一气说完,这点奖励让你分三个自然段了,搁我们语文老师手里,早挨了脑瓜崩了。” 霍先生打了个哈欠,道:“啧啧,你这傻小子也就开个车还行,吹牛逼都差点境界,滚滚滚,得睡觉了。” 我说:“您别学那些小说作者,故意吊人胃口,那到底是什么更宝贵的东西?绝版插图金瓶梅?” 霍先生轻抚下巴,缓缓道:“那是我们六大门派的内部秘密,外人不能知道,你只要知道那东西足以让整个国家为之震颤就可以了。” 我说:“那你们也举行了一届武林大会了吧,也没见多震颤啊。” 霍先生道:“那么容易就得到的东西,还能称得上震颤吗?那东西在我手里五年了,我至今也没参透其中秘密,再有半年就要第二届武林大会了,到时若是丢了,还真是有些惋惜。” 我从上往下打量了他一遍,撇嘴道:“你是说,上一届武林大会的胜者是你,你是武林盟主?” 霍先生白我一眼道:“你TM这是什么眼神儿?就我这谈吐,我这气质,我这格局,不像吗?” 我说:“你把那东西拿出来,我帮你参透!到时我别的不要,把你那五百万给我就行了,是不是很划算?” 霍先生指指大门说:“就你?我特么请了最强大脑上的几个大神来都参不透,你这开黑车的能参透?” 我说:“别告诉我你把那五百万都用来请大神了。” 霍先生道:“这还用问吗?我还往里搭了四千多呢。”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到他脑门上,这败家老头儿,真是活得太明白了。 在听到那五百万已经没有了之后,我就想回去睡觉了。今晚得到的信息量过大,我需要回去在梦里好好梳理一番。没想到这些武林中人也能与时俱进,搞出这么一副新武侠世界的样子。 “对了,你查我电脑,是不是想查那起凶杀案?”我正要开门离去时,霍先生在身后开口了。 我连忙跑回来,认真问道:“你知道这事儿?那你有没有相关线索?” 霍先生道:“先说说你一个小黑车司机,为啥要查案子。” 我摸出衣领里面的铜鱼,说:“跟这个有关,死者旁边有只铜乌鸦,和我的铜鱼有相似之处,只要能找到凶手,就有解开铜鱼秘密的希望。” 霍先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认真问道:“你就谈到这铜鱼的时候能正经一会儿,我看你这是为情所困啊,老夫送你一句劝,世间美好无数,切莫贪恋一处。” 我说:“爷爷,祖宗,您到底有没有线索?” 霍先生轻叹一声,道:“凌晨时候我听见好像有人在楼上东侧的露台上走动,当时以为是偷情的,就没搭理。” 我精神一振,连忙跑出店去往上看,这沿街商铺顶上与公寓房间之中有一条宽约两米的空闲之处,是能走人,但是旁边那三个可以跳到这条小道上的房间都带着不锈钢防护栏,根本走不过去。除非……凶手提前打开了这三个房间中的一个,杀人后把尸体通过这里运到外面再抛尸…… 想到这儿,我猛一拍拳,撒腿就往霍先生那里跑,到了跟前我握住霍先生双手猛晃:“谢谢祖宗!这月工资免了。” 霍先生喜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又骂我不要脸。” 我说:“放心,我这人最讲道理,言出必行!还有一个事儿,我想麻烦祖宗。” 霍先生:“有P就放。” 我说:“就是您刚才提到的那个练王八拳的天性门……还收徒不?” 第15章 的租客 有些人记性很差,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悲伤,忘记了过去……却不曾忘记呼吸。有些人记性很好,记住了仇恨,记住了哀怨,记住了伤痕……却唯独没记住微笑。 从幻尘书吧离开,我就直奔霍先生头顶的二楼而去,之前从楼下看到的有三间房可以通往那条狭窄的小道,分别是217,219,221,而于大富的房间是238,距离这三间房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但是二厦楼道内的监控几乎没有好使的,因为这里住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小姐,她们并不希望被人监控,嫖客们也不喜欢。 我记下房间号,找到了叶寒,这牲口有项技能很嚣张,那就是对数字非常敏感,但凡是去他那里买东西时报过房号的顾客,他都记得非常清晰,而且保存期很长。哪个姑娘在哪天买了包卫生巾,过几个月后若是有幸认识了,这货都能准确的避开那几天,当然女性经期不调的情况也有很多,每每碰到这种情况,叶寒都会用他丰富的临床经验来化解。 叶寒看了那三个房间号一眼,闭眼思考片刻,似乎在脑子里扒拉着什么,约莫半分钟下去,叶寒睁开眼睛道:“阿飞,不好办啊,你可能不大好查,这三个房间加上另外六间,也就是从215到223到都是同一个人买的,那老板我也没见过,都是一个中年女人来清理打扫,他买下来是做日租房的,跟宾馆差不多,人口流动性非常大,酒店就够乱了吧,这里比酒店乱多了……好歹酒店都是拿身份证开房,实名认证,在这儿谁管你他妈身份证号是几位啊?交上押金和租金,想咋住咋住,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说到姿势,这两天战略储备又上来了,是时候发挥一下剩余产能的余热了。” 猫狗尚且有发情交配期,但叶寒没有,对他而言,全年365天,有180天是发情期,180天是交配期,剩余5天是在医院男科做检查。 叶寒当年从售楼处那里勾搭过一个小姑娘,让她给复印了一份业主信息,说是为了联络业务,实则是想搜刮下有钱女业主。这牲口唯一的人生理想就是傍一个有姿有色的富婆,一边享受人生,一边享受生人。只不过这两年里一直没物色到合适的对象,二厦里或许能看到一些衣着光鲜、外表靓丽的女人,但她们大都是面子工程,底子差了点。 这种状况一直到上官倾雪的出现才发生了转机,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金钱气质,都满足了叶寒对自己人生目标的所有奢望,只是上官倾雪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她既不高冷,也不随意,你跟她说话,她会礼貌性回复,不会抹人面子,但你如果不主动联系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找你——你就像是房间角落里的某一样东西,有时候会瞥上一眼,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忽略的存在。 上官倾雪之所以加了叶寒和我的微信好友,是为了他的弟弟司马大灯,这个从坟圈子里爬出来的大哥的确是不让人省心,为了写作,不惜搭上自己的小命,大半夜都要去乱坟岗体验生活,还敢挖一条红肚兜带回来……妈的,要不说这祖宗总是一脸的惨白呢,整个人身上都感觉不到人气儿。 最近这两天里,有了司马大灯半夜挖坟的情况,叶寒可算是逮到了机会,天天跟上官倾雪汇报,只不过上官倾雪好像比较忙碌,还没来得及过来关怀下这个奇葩弟弟。 叶寒给我找到了那九间小公寓的房主电话,房主叫沈光勇,尾号也是豹子号,应该是有点钱的老板。但是我打了三遍电话也没人接,没过一会儿,那个号码回过来一条短信: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我愣在当场,这TM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就跟死人杠上了呢!我这几天见到的死人不比火葬场工作人员见得少啊。 我回复了那条短信:我是还钱的,不要算了。 不超三秒钟,手机嗡嗡作响,电话已然抽了过来,我接起电话,那边是一个清脆的女声:“还钱早说呀,我给你发个帐号你转过来就行。” 我说:“借条还没看见呢,我还完你回头再问我要咋办,不如我们当面还。” 对面说:“唉呀,借什么条,人都没了,要借条有啥用?还钱就行。” 我说:“人都没了的话……我是不是也不用还了?” 对面沉默片刻,说:“从道德层面上讲,你这么想是很缺德的,不过我相信你绝对不是这样的奸诈小人。这样吧,你在哪,我过去找你,我给你打个条儿。” 我心中暗道一声棒棒哒,但嘴中还是为难道:“我不打这个电话的话,是不是你永远也不会找到我。” 电话那边道:“活人是找不到你了,但死人可不一定哦。” 我说:“城南的二奶大厦……噢不,情人公寓……噢不……你知道我说的是哪儿吗?”一时间,我竟然忘记了这公寓本名叫什么。 那边犹豫了下,道:“二奶大厦谁不知道?怎么是在那……好吧,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到。” 打电话的女孩声音很清脆悦耳,也有几分耳熟,难道是曾经拉过的乘客?约莫二十分钟左右,女孩到场那一刻,我就明白为什么会那么耳熟了——因为来者不是旁人,是沈四的女儿,沈珺。 这丫头看到我,愣了,我看到她,也傻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沈珺挑起眉毛指着我道:“大叔,你怎么那么多鬼心眼儿呢?还欠我爸钱?他要是没死,你认识他是谁呀?” 我万万没想到沈光勇竟然就是沈四,如此看来,这几间公寓都是沈四的房产,那么叶寒口中的管理这些房的女人是谁?沈珺还在读高中,不可能是她,难道是她妈? “喂喂,说话呀你,”沈珺那手指戳了我两下,“你又想干嘛?” 我说:“你们知道你爸有这几处房产吗?” 沈珺道:“知道呀,那时候十万一间嘛,买了九间。” 我问:“平时都是谁管理?据说是用来做日租房的。” 沈珺道:“是雇的一位阿姨,我把她电话给你?” 我说:“这次比上次懂事了。” 沈珺道:“切,我是看你帮着查我爸的案,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理你。” 沈珺直接给那阿姨打了电话,她是附近的一个保洁公司的,叫林华英,受沈四嘱托,平日里没事就过来帮着洗洗晒晒,每个月3000元工资,作为一个兼职工作来讲,已经很不错了。林华英要做的,就是租客来看房时,开门帮着看房,看中以后给租客钥匙,等租客走了,再把床单浴巾啥的清洗一遍重新铺好。租金押金和罚金,她是不碰的,都是租客直接转给沈四,这样的话,每一个租客她都应该见过。 林华英正愁着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开,沈四就挂了呢,一听到是沈四女儿的电话,她以为是来给她发工资的,顿时喜上眉梢,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我们直接到了二楼的房间门口,我指着217、219、221的房间问道:“林阿姨,这三间房现在都没人住吗?” 林华英道:“217和221这几天没租出去,空着呢,但219已经租出去好几天了啊,里面没人吗?”说着,林华英又敲了几下门,仍旧没有回应,“没准儿是去上班了吧。” 我说:“那您记得租给谁了吗?长什么样子,做什么工作?” “这个租客我印象比较深刻,他长得很壮,比你还要高一些,跟我儿子差不多高,”林华英用手在我头顶比量着,“我估计得有200斤,是个大块头,不爱说话,我给他看房的时候,他拢共就说过一句话,那就是问我附近哪里有卖毛毡布和独轮车的。” “毛毡布?独轮车?”我在脑中琢磨了下,“毛毡布不都是用来防震或者衬垫用的么?好像卖家具的和做机械的经常用,独轮车的话,一般农村才用得到。” “是啊,当时我还问他呢,房间里都装修好了,地面也有地板,要毛毡布做啥?但他没有理我,拿到钥匙,当场转给沈老板租金后就让我离开了。我估摸着那租客可能是搞什么农产品批发的吧,这两样能一起用上。”林华英说道。 我问:“那您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林华英道:“留着寸头,眼睛挺大,但他戴着口罩,看不到脸,我就记得这些了。” 我从手机里找出了在超市监控里拍到的那张和大灯碰面的口罩男的照片,递给林华英道:“您看是这人吗?” 林华英仔细辨认了下,使劲点点头:“没错,没错,就是他,身型都一样,衣服都没换。” 我倒吸了口凉气,这个人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如果沈四和于大富都是他所杀的话,那么他是先租了沈四的房子,再干掉了沈四,随后连续作案,干掉了于大富……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的身边。很有可能我在书吧里看书的时候,他正在我头顶磨刀。 第16章 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晴空里,片片白云都能清晰可见。夜空下,漫天乌云也全然不知。 脑中无端幻想出了凶手对于大富割喉的画面,面目狰狞、血溅三尺,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摇摇头清醒过来,转过头对林华英说:“大姨,有备用钥匙吧,拿来用一下。” 林华英道:“那不行啊,租客还没退房呢,当时还交了3000元的押金呢。”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轻声道:“他不会回来了。” 林华英好奇道:“为什么,小伙子你认识他吗?” 我说:“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后,您也会认识他,不过是在电视报纸上。” 林华英有点懵,她叹了口气,悄悄瞥了一眼沈珺,低声说:“沈老板现在去世了,我就是愁我那3000块钱的工资该怎么办……” 看到我正注视着她,沈珺无奈地看了我一眼,双手一摊道:“大叔,你不会认为我一个高中生有这么多钱给阿姨吧……家里的钱都在我妈那,但连我见她一面都难……” 我对林华英说:“大姨,微信加一下,我先转给你,回头我找她妈要去。” 沈珺愣道:“你不是免费的黑车司机么?天天赔钱的人怎么还有闲钱呀?” 我说:“我的钱不多,但足够维持正义。” 转完钱后,林华英去自己的代步三轮车内找来了放备用钥匙的小包,直接还给了沈珺:“姑娘,这几间房的钥匙都在里面了,麻烦你交给你妈妈吧,我们现在也比较忙,我也没法继续干了。” 沈珺接过小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瞪着大眼睛望着我,林华英见状,笑着对我说:“谢谢你了小伙子,好人一生平安哟。” 同林华英道别后,我找到了219的钥匙,在门前踟躇片刻,还是打开了门锁,再转动钥匙的过程中,沈珺过来牵住了我的袖子,显得非常紧张。随着吱呀吱呀的动静,进户门缓缓打开,里面立刻传来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我打开灯,发现屋子里收拾的非常干净,像是刚雇了保洁打扫了一整遍,如我所料,租客已经悄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原来的物品,重要的是,这租客走之前将房屋彻底做了一遍消毒……这就像是在告诉我,他想抹掉什么痕迹。 我径直走到窗前,普通房间里的不锈钢防护栏由于常年不开,挂锁多半会锈死,然而这个房间的防护栏处却是一把新锁。我试了半天,没能拧开,本来想掏出铁锤将它砸烂,但我是一个很有公德心的人,考虑到这样会影响他人睡眠,我还是收回了铁锤——万一被人砸断腿的话,这案子就没法查下去了。 我让沈珺先回家,有消息再通知她。她睹物思人,虽然对自己父亲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父女,在这屋子里大概也想起了沈四的一些往事,忍不住涕泪连连,轻声呜咽。 我等她哭得差不多了,安慰她说:“沈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试想一下,以后就算你做错事了,都不会有人骂你了,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你了,是不是也挺好?” 沈珺听完,哭得更伤心了。 我一看这情况,还是别安慰了,乖乖的等她哭完再说吧,就顺势坐在了沙发上,一摸兜里还有不知啥时候放的瓜子,顺便磕起了瓜子。磕着磕着,那边的哭声终于渐渐消失了,我那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时发现这姑奶奶竟然哭着哭着睡着了,脑袋倚在墙上睡得那叫一个香,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悲痛。 她是睡了,我可傻了眼了,我也在这睡?这屋子里不定死过几个人,晚上起来上厕所时若是发现屋子里多了几个东西那可就要了命了。不在这睡的话,把沈珺自己扔在这,又显得我不够仗义,这好歹也是一花季少女,扔在小黑屋里也是怪可怜的,回头再吓出个好歹来,我还得赔偿精神损失费。 我思来想去,决定把她先带回我那里,我也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那么瘦,扛起来却挺费劲,扛着她爬到我的房间时候,早已经喘得像条老狗。我打开门,将她一把扔到了床上,又给她拉过被子盖上。屋子里有些冷,本着保护祖国娇艳花朵的精神,我又打开空调开好热风,才去卫生间洗漱。 很多人在家时邋里邋遢,脏污满地,出门时却打扮时尚,光鲜亮丽。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啥时候都邋遢。不过我的邋遢仅限于归置东西,在卫生方面,我还是能严格要求自己的,比如每天都要洗脚洗脸刷牙,比如屋子里可以乱成批发市场,但不能允许有垃圾的存在,再比如我时常学习曾子的“日三省吾身”来使自己纯粹……总而言之,不修边幅的外表下,隐藏着我无比纯净的肉体和灵魂。 洗漱完毕,我准备脱衣睡觉,脱完上衣裤子才意识到床上多了一个姑娘,而这姑娘不知啥时候已经把被子蹬开,更不知啥时候把外套和裤子都脱了,只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我拿过遥控器一看,是不小心开启了辅热的缘故,屋子里此时已经温暖如春了。 爱因斯坦说:世上有很多事物都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牛顿说:爱因斯坦说得对。正比如眼前这位原本看起来那么瘦弱的高中生,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的身体线条竟然如此起伏,那发育程度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直接让我怀疑自己之前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走上前去帮她把被子拉上,不料还没等我回身,她又将被子给蹬了下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我仔细听了听,是骂人的。我暗骂一声死丫头没良心,不谢我还特么骂我,又将被子给她拉了上去,很快又被她给蹬了下来。顿时我就恼火了,反手对着她屁股“啪啪”就是两下:“再TM蹬被子,我就把你扔走廊里睡去,冻死你个丫头片子。” 沈珺睁开眼睛,茫然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很快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刚才洗漱太投入,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我有裸睡的优良传统,好在我在脱下裤衩之前看到了她。 静寂的夜晚,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震得我的鼓膜嗡嗡作响,我没想到这丫头叫起来这么尖锐,她这是唯恐天下不知道这里有情况啊。我情急之下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搂住她脖子,捂住了她的嘴巴,沉声道:“闭嘴!再喊我就把你衣服扒下来!”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吗,我盯着她满是惊恐的大眼睛,认真道:“不,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做任何坏事,听清楚没?要是听清楚了你就眨眨眼,保证别乱叫,我才松开手。” 看她使劲眨了眨眼,我那才放下了手,沈珺带着哭腔道:“大叔,我才刚16岁,你饶了我吧。” 我说:“哎呦,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可是一个正直的人。” 沈珺指着我的大裤衩,脸色一红,哭道:“你裤子都脱了,还说你正直?” 我连忙跳下床,拉着被子捂住了下半身退在墙边:“怎么跟你说呢,我是准备睡觉才脱的,你一定要相信大叔是一个绝对正直的人。” 沈珺抱着双臂缩在床上,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继续哭道:“那你脱我衣服干嘛?” 我一听,鼻子都气歪了,指着她骂道:“你这死丫头还问我?衣服还不都是你自己脱的?我给你拉上去两次被子,你蹬下来两次,要不然我会打你屁股?” 沈珺抹着眼泪道:“还……还摸我屁股……臭流氓。” 我当时真想一铁锤把她送到她爸那,好歹按住了气性,我缓缓道:“我再说一遍,我对你这种未成年少女没啥兴趣,你是在楼下睡着了,我把你背上来的,空调开的太热了,衣服是你自己脱的,听懂没?我是气的揍你屁股,不是摸,明白没?” 沈珺抱着膝盖委屈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说啥是啥吧,你现在应该把被子给我捂住才对吧,你捂着做什么?” 我长叹一声,把被子扔给了她,结果她又指着我下半身大喊:“流氓,臭流氓!” 哎呦卧槽,这TM真是撞了鬼了,我顿时气血冲天,猛地跳上床,叉开双腿,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我的大红裤衩一字一句道:“仔细看清楚了,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懂得吧?我!没有一点反应!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你!在我眼里都算不上女人!听懂没??!” 沈珺大概是被我威猛正直的气势给镇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我趁机穿上了衣服,连袜子都穿好了,又将她的衣服扔过去:“你赶紧穿好自己的衣服,立刻麻利儿的给我滚蛋!” 在她穿衣服的时间里,我拎着椅子去阳台上背对着她抽烟了,此刻窗外夜色安然,星空寂寥,北风抄着落叶在黑夜中急速前进,发出呼啦呼啦的动静,像是野兽成群出没,又似孤魂野鬼们聚众跳起了“最炫民族风”。 一支烟抽罢,沈珺已经穿好了衣服,静静地坐在床前,一言不发。我走到她身前,踢了她鞋子一下:“还愣着做什么,拿好自己东西,我送你滚蛋。” 沈珺“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拿两条腿使劲踢我,竭斯底里的喊道:“都不要我!你们都他妈不要我!我爸天天在外面鬼混,我妈在外面找情人,现在好了,我爸死了,我妈也不管我了,你一个破黑车司机打我屁股!还让我滚蛋!你们干脆把我弄死好了,死了谁都清静了!呜……” 我站在那,任由她两条腿胡乱踢蹬着,虽然未曾结婚育子,但此刻我心中却腾起了一股浓烈的责任感,一个问题也在反复环绕着我:我要不要给她找个后爸? 第17章 小树林里的玄机 这个世上能希望你过得好的,大概只有你家户口本上的人了。户口本以外的人,大多希望碰面时你的诉苦多于分享。 沈珺这次哭得非常伤心,也哭了很久很久,我一言不发地听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数落着,由站着变成了坐着,由坐着变成躺着。在她哭诉的过程中,我在脑中想好了一篇长约3000字的安慰文,见她没有停的意思,我又特地修改了一遍,换了几个修辞手法,后来有几句总感觉差点意境,还给大灯发了下微信,让那个地狱作家给我指点了下,经过他的指点之后,我发觉那货并不适合写作。 终于,在沈珺慷慨激昂的一番哭诉之下,我带着我的3000字作文,壮烈地睡着了。 早晨我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叶寒一边骂着娘一边冲了进来:“妈的你怎么这么慢,上次你说挺好吃那煎包,老子给你带了10个回来,还有一杯豆……” “卧槽!阿飞你他妈的开窍啦?”叶寒突然惊喜道。 “开你奶个哨子窍。”我眯着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卧槽,沈珺怎么在被窝里呢?刹那间睡意全无,开始琢磨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边沈珺也被吵醒了,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无比慵懒地嘟囔道:“大叔,大早上的吵吵什么呢?多睡会儿不好吗?” “大叔?”叶寒眼珠子都有点想往外飞,“美女你多大啊?” “跟你有关系吗?”沈珺反问道。 “当然有啊,我是他……领导,我需要了解他情况。”叶寒正色道。 “16,马上17了。”沈珺答道。 “哎呦我操,禽兽啊!”叶寒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阿飞你他妈的整天跟我装神仙,到头来你玩了这么毒的一手啊?啊?你不知道16岁还未成年吗?你不知道这么做是犯法的吗?” “犯你奶个哨子,法盲一个,懂个屁,”我拿过包子,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没事儿滚蛋,别在这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听不到是怎地?还有,我他妈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都脱了衣服了?”叶寒指着我光溜溜的上身和只穿着红裤衩的下身,“哥好歹也是在这个圈子跌打滚爬多年的老江湖,逗他妈谁呢?啊?” 叶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像极了发现女儿早恋的家长,就是我怎么看这牲口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呢?把他踹出门的时候我指着他骂道:“听着啊,别他妈乱说,我们啥事都没有,就是一起睡了个觉,要是让我知道你满嘴跑火车,我一锤子把你送进ICU,滚!” “滚就滚!呸,臭不要脸!老变态!一起睡了个觉了还啥事没有?还有,包子豆浆记账上了,你他妈尽快给老子还钱!”叶寒砸着门又骂了两句才忿忿离开。 我回身赶紧穿上衣服,指着沈珺问道:“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我衣服怎么脱了?” 沈珺道:“我看你热的来回翻,就帮你脱了。” 我把头伸进沈珺的被窝里瞅了一眼,还好她衣衫完整,那才松了口气,不过女孩儿身上的淡淡幽香让我瞬间精神抖擞,我摸起一个煎包扔进嘴里,对她来了个三连问:“我怎么睡着了?你怎么也睡着了?你怎么没走?” 沈珺道:“还说呢,您老人家跟大仙儿似的躺在那,一会儿就睡着了,大半夜的,我想走也不敢啊,再说后来我哭累了,想睡觉,就拉过被子睡了。好在你这里有两床被子,咱俩一人一床,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哟。”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沈珺那小脸上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我眯起眼睛故意盯着她起伏有致的胸脯看着:“怎么那会儿就不怕我是臭流氓了?之前鬼哭狼嚎那劲儿呢?” 沈珺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碰我的。” 我好奇道:“你是通过什么判断的。” 沈珺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喽,你要是想耍流氓,在我睡觉时候早下手了,不会等到我醒来的,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这事儿闹的,嘴里的猪肉包子都不香了,我指着桌上的煎包问:“吃不吃?吃的话赶紧穿衣服起床,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干,吃完你打车回去,你请的假还没结束吗?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快,吃完闪人。” 沈珺一边穿衣服一边没好气道:“你凶什么凶!我当然吃啊!昨晚说了那么多话,饿着呢!放心,我吃完就回去收拾东西去学校了,假条正好到今天,晚自习前要到校的。” “你成绩怎么样?”我问道。 “马马虎虎吧,”沈珺穿好衣服,整理了下头发,“升高中时候是班里第九名,现在是第三十九名。” “你这退步效率够高的,怎么搞的?”我皱眉道。 “大叔,你不傻吧?我这种家庭的孩子,谈什么进步退步啊,他们就从来没问过我成绩好吗?这两年里,你是第一个关心我成绩的,”沈珺说话的功夫已经扎好了高马尾,“考第一和倒数第一都没人关注,我又何苦费那个心思学习呢,对不对?” 一直到沈珺吃完早饭为止,我都没再说话,这是个可怜的女孩,但凡父母靠点谱,这孩子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思索间,沈珺一口气吃完了那几个包子,满足的拍了拍肚子,顺势从我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或许是白将劲儿太大了,她剧烈的咳嗽了下,道:“这烟也太呛了点儿,不能换个柔和点儿的吗?” 我走上前去一把拽下她嘴里的香烟,放进了自己嘴角:“小孩子抽烟会影响发育的,18岁以后再抽吧。吃饱没,走,我送你上路。”望着沈珺惊恐的眼神,我无奈道:“别多想,不是去见你爸,是回家的路。” 从昨晚沈珺出现,到今早送她回家,她的继母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沈珺已经是一个孤儿了。下车的时候,沈珺犹豫半天没下车,轻声问我:“大叔,以后我还能去找你吃煎包吗?那煎包可真香。” 我说:“想去可以,带着成绩单,不带单子,西北风管饱。” 沈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回到了二厦,我拿着沈珺留下的219的钥匙,提着我的小铁锤走了进去。到了防护栏前,我二话没说,举起铁锤“哐哐哐”就是三下,那把挂锁应声断裂,同样是铁,我感觉自己这无敌小铁锤好像更硬一些,目前为止还没有敲不碎的东西。 从窗口处跳出去,正好到了一楼楼顶的那条小窄道上,我沿着小道一路往东走,尽头处是连接另外一栋公寓楼的高墙,南侧是一片废弃的耕地,以前租给了一家砂石厂,后来就扔在了那里。我往下探头看了一眼,底下是普通的土地,普通人往下跳的话应该勉强凑合,但若是扛着一个人下去的话,那就要想办法了。我在楼顶处仔细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两枚钢钉嵌在里面,像是挂东西用的,但这个位置八百年都不会有人过来,并且这两枚钢钉的头部明亮,显然是砸进去没几天。 我双手扳着外沿往下滑,在最低处跳了下去,在着陆点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两个木锥,插入地面近20厘米,这两个木锥之间的距离,与上面两根钢钉之间的距离差不多,而且这两根木锥露在外面的部分,有浅浅的发白痕迹。 我往四周看去,往南二十米就是原来砂石厂的高墙,往东穿过这片土地,可到达二厦东侧的一片小树林。我琢磨了下,南边是没打可能了,遂慢慢往东走去,进了小树林又走了十几米,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深约一米,宽约一米五的土沟,这道大深沟直接贯穿南北,不远处的角落里还堆积着十几根黑色的保温管。 这应该是供热企业为了给外环路往南的一个小区供热所挖的热力管道,好像是因为那小区的配套费尚未交齐,暂时停工,估计交完钱后就会将这些保温管全部埋入土中。 我跳进深沟中,一直向北走,才发现这条管道竟然从马路下面穿了过去,我沿着沟继续一路向北,约莫二百多米后,我从管道中钻了出来,看到了周围满是干枯的小桃树——我竟走到了二厦北侧的桃树林,且那两起凶案的抛尸地点距离此处不到二十米。 我这时终于意识到了凶手是怎么避开所有摄像头,将尸体扔到这里的。只是,公维正说于大富身上没有什么打斗痕迹,也没有伤口,如果他死后是被人从219房间运到这里的话,途中的砂石树枝肯定会在尸体上留下伤口,他又是怎么做到不留痕迹的? 正在我思忖之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自在,转身望去,一道黑影迅速从远处闪过,眨眼间无影无踪。 第18章 钥匙 在黑夜里,最怕见到阴森的鬼,在白天里,最怕见到比鬼还阴森的人。前者你此生可能都碰不到,后者在你的生活中却无处不在。 那个身影着实吓了我一跳,等我反应过来追了上去,早就空空如也了,连个屁都没闻着。地上一片枯枝碎叶,脚印更是看不出来,我顺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又追了一段,没有任何收获。一种没来由的挫败感让我愤怒异常,对着地上的落叶来了一阵佛山无影脚,踢的正爽呢,突然看到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被我给踢飞了出去,正中一颗小树。 我拿塑料袋裹在手上当手套,走上前去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把钥匙,钥匙环下面还挂着一个蓝色的圆形门禁卡和写满经文的圆柱形挂件,仔细辨认了下,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个地方鲜有人至,极有可能就是刚才那道身影在逃跑时所掉落出来的物品。 我将钥匙塞进兜里,沿原路返回,到马路附近的时候直接爬了上去。刚跳上马路,就被两个人一把按到了地上,“老实点儿,别他妈挣巴,再他妈挣巴就不跟你客气了,牙给你倒碎……诶?还敢起?……来,你再他妈撅一下……够倔的啊,挨了三下还要起?……诶诶?没完了是吗?” “能让我换个位置再按吗?我他妈裤裆底下有坨狗屎。”我本来努力撅着屁股,是为了不把裤子弄脏,可我每撅高一次,就被人往下按一把,撅上去,按下来……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本来只脏一小块地方的裤子,现在已经满是狗屎。 “我去,怎么是你?”我能听出这是按我最凶的那个,是刑警大队的队长公维正。 他友好的扶起了我,看到我裤子后又友好的把我推开:“老弟,早说是你啊,早说的话我们就不动粗了。” “大哥,我倒是也得有机会说话啊,这幸亏是裤子,要是把我脸按到狗屎上来那么几下,我这辈子跟你没完。”我无比懊恼的脱掉裤子扔到一边,好在那坨狗屎的水分不是很高,里面的秋裤没有沾上狗屎。 公维正指着我刚才过来的地方道:“我们正在附近调查案子,就看见这边桃树林里有动静,我们怀疑是嫌疑人过来踩点或者熟悉地形,没想到是你阿飞,说说吧,你小子到这里做什么?” 他说话虽然和气了许多,但脸上的戒心是藏不住的,这也合乎情理,作为警察,跟案子扯上关系的就是有嫌疑的。我琢磨了一下,决定把我之前的发现都告诉他,在查凶手这条线上,我们俩是一条道的,有他这种专业刑警在,可以提高很多效率。 我说:“你要是不忙的话,不妨在这里等我十分钟,我有重要线索要跟你汇报。” 公维正眼睛一亮:“可别骗我,那你现在说吧,为什么要等你十分钟?” 我拉着秋裤说:“为什么?因为我要去换裤子!不过你要是不嫌臭的话,那咱就聊会儿。” 公维正尴尬的笑笑:“好吧,老弟,你去吧,不用总瞪我,大不了回头我送你条裤子!” 我没搭理他,撒腿就往楼上跑,再待一会儿就要冻得硬邦邦了。上楼洗完澡又穿上了裤子,回来时只剩下公维正自己了,他同事已经离开。他招呼我上了车,又递给我一支烟:“现在马上也快中午了,要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啊,咱边吃边聊。” “那挺好。”我点点头。 公维正大概没想到我没有一点推辞的客套话,恍惚了一下,才扭动钥匙发动汽车:“我怎么总感觉你小子不正常呢?” “请换一个说法,可以用与众不同、人中龙凤、鹤立鸡群来表达。”我点着香烟,掏出那把用塑料袋包着的钥匙在眼前打量着,公维正一边跟我聊着,一边驱车到了一家小饭馆儿。 下车之后,公维正认真向我介绍道:“这里啊,是我最常来的地方,别瞅这饭馆小,可里面做菜好吃着呢,尤其是那白菜肉片,做得那叫一个香,除了味儿,氛围也很温暖,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公队,不必客气,通常我兜里没钱,需要找便宜饭店时也会这么跟人介绍。” 公维正尴尬地挠了挠头,抬起手欲言又止,笑着说:“没办法啊老弟,太贵的地方也去不起啊,不过这儿的菜好吃是真的,待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我根本不在意环境,在叶寒的小破桌子上照样吃的肝肠寸断,同性之间,吃饭不需要在乎环境,只要是感情到位,花生米加咸菜,公厕门口都照样推杯换盏。在吃饭的空档里,我将捡到的钥匙递给了他,并且把我在219发现的事情一并给他讲了一通,只是忽略了和沈珺同床共枕那一段。 公维正听完这些,眼睛瞬间亮了:“老弟,心够细的,我们排查了一整圈,都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你这一天的功夫,都快摸清作案过程了,捡了把钥匙都知道找东西包着,以防破坏指纹痕迹。” 我说:“主要是巧合,我那老板半夜听到了楼上有动静,我才多了个心眼,这种保护指纹的小伎俩,电影里天天看,那有啥稀奇的。” 公维正喝着茶,故意漫不经心道:“阿飞,你在当黑车……不,当司机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说:“无业游民。” 公维正道:“老弟啊,你要是忽悠忽悠普通人还行,跟我,你还差点火候。” 嘴里的肉片突然就不香了,我又扒拉了两口米饭,道:“爱信不信,我要是有工作,还跑这儿来开什么黑出租啊?” 公维正道:“说话小心点儿啊,开黑出租可是犯法的,小心我把你拎进去。” 我说:“那你这过河拆桥的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 公维正道:“你真名叫杜仲,老家不是本市人,是隔壁的临江市人,对吧?” 我说:“公队,这些能说明啥呢?我又没挖你家祖坟。你如果再这么猜忌我的话,咱俩的合作就到此为止,我不跟算计我的人玩,警察也不行。” 公维正哈哈一笑,伸手拍拍我肩膀:“老弟别上火,那不是上次看过你的身份证吗,就随口提了一把,来来来,吃肉,吃肉。” 不得不说的是,那小饭馆的饭菜还真是香,我们俩人两个菜一碗汤,连点油星都没剩,饭馆老板过来收拾桌子时候都说他们就喜欢我们这样的顾客,刷碗省事。 出了饭馆,公维正开车拉着我就往城里跑,我心想难不成又要把我拘上24小时?这肾虚队长可真够损的,下回我要是再发现什么线索,可是不能跟他说了,老奸巨猾不说,还抠的要死。就这样,我暗骂了他一路,公维正不停地打着喷嚏,自顾自的嘟囔着是不是谁想他了。不过到了地方之后,我倒是错怪他了,我们去的是一家规模很大的锁具专卖店。 “这儿的老板老袁,当年在全国锁王争霸赛中斩兵杀将,一举夺魁,号称锁王,”公维正指着店里站着的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据说就没有他打不开的锁,咱们让他帮着看看这把钥匙。” 公维正的思路是没问题的,如果根据钥匙找出那个家伙的藏身之地,那么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不过难度太大了。 估计公安局没少找这锁王帮忙,看到公维正之后就迎了上来,两人寒暄一番,公维正将钥匙递给了他,锁王带上手套,接过钥匙看了一眼,道:“公队,这钥匙是月玛的,大品牌,对应的锁芯是老款的F01系列,这款锁芯起码要10年之前了,现在很少见了。” 公维正道:“老袁,无柳市里,配这锁芯的小区大概有多少个?” 锁王道:“根据我们平时开锁换锁的经验,用这个F01系列的小区还真不多,也就不到十个小区。” 公维正为难道:“十个小区……挨家排查起来那可废了鸟劲了。” 锁王道:“不过你看他的这个门禁卡倒是很奇怪,这是最新的感应式芯片,十年前的小区门禁还没开始流行这种智能芯片。” 公维正道:“那怎么回事?” 我说:“还能怎么回事,查查那十个小区,看哪个小区集体更换了门禁设备,排查效率就能提高了。” 锁王点点头:“这个小兄弟说得对,这类门禁设备,都是小区统一换的,只要看看哪个小区换过就可以了。” 公维正看着我说:“行啊,啥都懂嘛。” “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与众不同、人中龙凤、鹤立鸡群、独具匠心、别树一帜……” “打住,我语文老师都没你词汇量大。”公维正指着那个刻有《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挂件,“如果这人真是凶手的话,他这佛还真是白念了。” 我轻叹道:“念佛的未必都心善,有很多是为了赎罪。” 公维正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去年枪毙了一个抢劫杀人犯,他后背上还纹着唐僧呢。” 第19章 我出手了 尘世纷纷,你我皆是人间过客。佛法无边,菩提只渡有缘之人。 在这欲望之都,许多人打着信佛的幌子,做着屠夫的行径。或许他们以为,念几句佛,上几柱香就能抵消过往一切罪孽,便可以白天杀猪,晚上念佛,殊不知这“知而故犯”要更为恶劣。菩萨都是左手持瓶,右手持枪:你满身清静,一心向佛,菩萨便拿甘露渡你;你欲望满身,恶贯满盈,菩萨便拿AK47渡你。 锁王的知识储备让我们大大降低了走弯路的风险,公维正立刻让同事紧急联系住建局那边,让他们协助调查,看看哪一家物业曾做过更换门禁的备案。不超半小时,我们就拿到了结果,交房十年以上的小区中,这两年里对单元门进行更新换代的小区有三个,分别是锦绣家园、滨水居、财源小区。 公维正立刻召集了几名刑警过来协助调查,他让锁王老袁根据那把钥匙又配了几把,把门禁卡也复制了几个,分别交给其他警察并做出部署:“小李负责锦绣家园,小王负责滨水居,我负责财源小区,既然嫌疑人的门禁卡也掉了,有可能会去补办,咱们到了小区之后先去物业,看看有没有业主去进行门禁卡的补办,没有的话再尝试去各个单元楼比对。通过门禁卡确定单元楼,再通过钥匙锁定房间,最后抓人,尽量要活的。” “还有,给所有在公安局备过案的开锁公司负责人打电话,看看在上午11点到现在之间有没有谁开锁换锁,”公维正皱眉思索着,神情非常严肃,“这人有可能就是最近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大家一定要小心,以防打草惊蛇,咱们便衣行动,里面穿好防弹衣,带好配枪、子弹,但是在居民众多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开枪,以防伤及无辜群众,听到没?” “是,那我们分头行动了,公队。”几人立刻执行命令,驾车离去,这一刻,公维正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一些,他们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上的生命安全,每天都穿梭于黑暗与光明之间,与各类恶人斗智斗勇,挥洒人间正义,他们值得所有人尊敬。 待他们离开后,公维正看了看我,道:“阿飞老弟,再往后就有危险了,你先回去。” 我打开车门,道:“放心,我命大得很,小时候我爸带我去后山割草,结果把我给忘了,我在山上待了一整宿,有两只狼过来闻了闻都没搭理我,第二天我爸上来找的时候,我窝在石头底下都还没睡醒。” 公维正道:“嚯,那你这小命可真够大的,估计是那狼不饿,不然你可没机会睡觉。你命再大,刀剑无眼,赶紧回家。” 我说:“只有我见过嫌疑人,虽然是背面,但也有一定的印象,说实在的,我去比你都有用。” 公维正歪着脖子点了两下:“行,算你小子狠,那你就跟着吧,但要听我指挥,那里可没有那么听话的狼,话说回来,你那都是瞎编的吧,谁家当爹的能把孩子落山上?” “我爹记性不好,他带我赶集,喝完羊汤经常把我忘在那,都是我妈下午去找,再把我带回去。” “老弟,你爹可能不是记性不好,是兜里没钱还犯馋吧,那是把你抵在摊上当羊汤钱呢,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公维正友情提示了我一下。 卧槽,经他那么一提醒,我突然发觉我爹还真是个天才。 那两只狼的事,我还真没骗他,只不过我当时看到狼时,直接吓得拉了裤子,还好我聪明又勇敢,伸手从裤兜里抓了一把就涂在了脸上身上,又在土里滚了几下,那两只狼过来嗅了嗅,当场就夹着尾巴吐了一地。后来我爸带村里人上来找到我时,我很激动,思念之情驱使我伸着双手就跑向我爸,快要抱上他的时候,我爸直接一个扫堂腿把我踢飞出去,口中还振振有词:“咦?这他妈什么东西,怎么黑不溜秋的还他妈这么臭?” 回忆到这里,再联想到刚才公维正的友情提示,我觉得我爹这个人,人品似乎有点瑕疵。 公维正载着我飞快赶到了财源小区,这三个小区里,财源小区是最远的。到达地点,我们直奔物业而去,从物业人员那里得知,这小区建于2002年,算是比较老的住宅区了,人数不多,共有9栋楼,每栋两个单元,都是6层楼房,共计216户。物业人员告诉我们今天并无业主来办理补卡,也没有人反应钥匙丢了。 我们俩当即开始对这几栋楼逐一排查,排查完两栋楼时候,另外两组打过来电话,说门禁卡在那两个小区都无效,公维正当机立断,让所有人都赶来财源小区,我们两人则继续寻找。 终于,在9号楼1单元的门禁系统上测试时,单元门“滴”地一声,开了。虽然是即将面对连环杀人案的凶犯,可我心里竟闪过一丝兴奋。公维正将我拎到单元门里面,冲我摆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稍安勿躁,又掏出烟盒来想来上一支,可惜里面空空如也。我只好掏出我的白将递给他一支并轻声告诉他:“故意的吧?死抠死抠的。” 公维正心思并没在烟上,他竖起耳朵听这上面动静,小声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告诉他们楼号了,现在等他们过来,形成包围圈后再行动,以防打草惊蛇,把人给吓跑,这种矮层楼房很容易顺着排水管滑到一楼逃脱。” “好的。” “闭嘴!” “好的。” “我他妈一枪……” 没等他拔完枪,单元门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公维正赶紧拉我闪到里面的楼梯底下。伴随着“滴”地一声响,门打开,听脚步声是进来了两个人,还有稀里哗啦的塑料袋声响,两人说了几句话,是老两口互相絮叨的言语,并不是我们的目标,公维正嘴角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突然,他手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甩掉了烟头用脚踩灭:“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到了,咱们先试着。” 说话间,公维正让我跟在他身后,他带着钥匙开始从一楼试,试到第三层的时候,另外两组的刑警也都赶到了,他们用很轻的脚步跟上来后,将我拎到了后面,并示意我离得远点,因为我没有武器也没有防护装备,我紧紧握住我兜里的铁锤,跟在他们身后。 试到五楼西家的时候,发出了“咔吧”一声响,公维正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拉开门之后直接冲了进去,后面的几位同志也都持枪往里冲。这勇猛无畏的精神让我瞬间热血沸腾,我“嗷呜”一声,掏出小铁锤也冲了进去,还没等我喊完呢,就看见公维正已经将一人按在地上,拿膝盖顶住了脖颈,那人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刑警同志正铐他的时候,突然我身后发出细微的声响,一道黑影猛地从卫生间里蹿了出来,撒丫子就往楼下跑。谁也没料到这里会有别人,公维大吼一声“你们看住这个,我去追。”飞身往外奔去,跟他蹿出去的还有两名警察,我握着小铁锤也紧随其后,冲了下去。 到了楼下,那道黑影已经蹿出去十几米了,公维正他们三人也紧随其后。眼看着嫌疑人冲进了人堆,他们三人都将枪收了起来。那家伙疯狗一样一直往南跑去,那边有一个健身广场,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那儿玩耍,别说他们了,我心里都犯起愁了。 火遍全网的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怕什么来什么。嫌疑人跑到健身广场的时候,估摸着是跑不动了,突然抓起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就抱进怀里,他手里的匕首紧紧贴在女童脖子上,大喘着喊道:“你们都他妈别过来,再过来我捅死他。” 女童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一旁的妈妈吓得也是连连哭着求饶,甚至直接跪了下去。嫌疑人带着口罩,我看不清他什么样子,但能想象得到里面的表情有多狰狞,他一脚踹开女人,大骂道:“都他妈滚到远处去,听到没?” 他一边喊着,一边往后退,公维正往前逼了几步,却被女童的妈妈拦住,她声嘶力竭地哭着:“求你们了,别让我孩子受到伤害。” 女孩受到惊吓的哭声越来越响,很多人都往这边看来,公维正骂了一声妈的,人多的地方根本不敢动枪,更何况这家伙还抓了个女童当人质。公维正将双手展开,喊道:“兄弟,你放下孩子,我给你当人质,怎么样?” 嫌疑人大骂:“滚你妈的,以为拍电影呢?我他妈信你们?你这大个儿我能按得住?” 看来满网的悬疑剧还是很有用的,现在的歹徒都跟电影里学聪明了,知道每次一换人质就出事儿,而且都是对他们不利的事儿。 就这样,他渐渐往后退,我们缓缓往前跟,一直到了小区南侧的矮墙旁,在他后背顶上墙的时候,他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仨都有枪,我数三个数,都把枪扔进那边垃圾桶里。” “1,2,……”喊完2的时候,公维正他们三人将枪都放进了垃圾桶里,这嫌疑人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翻墙的时候容易当靶子,那才让警察把枪扔掉。 此时女童的妈妈已经哭得声音嘶哑,她一直不断地磕头求着嫌疑人,女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也牵动着周围几十人的心。 嫌疑人突然将女童扔向远处,自己顺势也跳上了墙,就在大家去扶女童,嫌疑人将要逃跑,公维正三人望尘莫及之际,我出手了。 第20章 太阳 老话说的好,粗懂多门不如精通一门,有些功夫,是可以“一招鲜,吃遍天”的。古有战国张仪靠一根三寸不烂之舌纵横天下,今有我小阿飞凭一柄降妖伏魔之锤初探江湖…… 估计那嫌疑犯从来没想过,他这辈子会栽到一把小铁锤之下。就在他跳上墙体,在夕阳下的微风里准备一跃而下的那一刻,我的铁锤如同断了绳的疯狗一般,“嗖”地一下直奔他后脑勺而去,十米开外,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家伙直接栽了回来,好在是肩膀着地,不然我这铁锤上面就要收录第一条灵魂了。 我随他们一起到了医院,被我铁锤击中的那家伙在抢救室里待了仨小时才出来,光白沫就吐了一盆,好在经过检查,没有实质性内伤,经过包扎之后把他带回了刑警队。 当时我出手干挺嫌犯之后,公维正和他同事们的下巴都差点砸到脚面上,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公维正忍不住问道:“阿飞,你这铁锤扔的挺准啊,瞄着脑袋就过去了。” “十米之内,指哪打哪,十米之外,一切随缘……事实证明,我跟嫌犯还是有一定缘分的。”我淡淡道。其实我当时瞄的是他后背,只不过略有偏差,敲到了他后脑勺上。 公维正对我的铁锤非常好奇,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一边看一边嘟囔:“就这东西不是偶然吧?你是不是专门练过?” 我说:“那当然了,这柄降妖伏魔锤乃是我爹传给我的,这上面有岁月的温度,多年来我勤勤恳恳,废寝忘食,倾尽心血地致力于铁锤的研究,终于练成了这一招无敌小飞锤。” 公维正将铁锤还给我,称赞道:“这东西厉害啊,最容易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能拿铁锤当暗器啊。” 我说:“我这铁锤尚在初级阶段,有效距离为十米,待我再努力练上几年,达到20米甚至更远的时候,是不是就成了暗器之王了?” 公维正摇头道:“是不是暗器之王我不知道,但你要控制好自己,没准甩出去那一下就是个三五年起步,再狠一点连你的后半生都得搭进去。” “我就说你擅长过河拆桥吧,”我将铁锤放进兜里,“要不是我这铁锤,那家伙不就跑了?” “行吧,我个人给你记个二等功,回头找个本记上,凑三回请你吃饭。” 碰上这种肾虚又抠门的队长,真他妈是三生有幸。 他们从医院里把人带到了刑警队审讯,我是不能在里面的,只能在外面等着,同时也在暗自琢磨,杀害秦楚的凶手会不会跟他们有直接关系,有的话,他们到底是什么团伙。 一个小时过后,公维正从审讯室出来了,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让我傻了:“阿飞,这俩人跟那两起凶杀案无关……” 我怔道:“无关他跑个屁啊?” 公维正道:“这俩人也不是好鸟,是两名全国通缉的越狱逃犯。” 我更懵道:“越狱犯跟踪我去桃树林做什么?苦练越狱技术?” 公维正想了想,带我去了审讯室,进去后,我从那俩人看向我的眼神中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压根儿没见过我,更别说跟着我去桃树林了。而这两位也从来没去过二厦附近,他们的活动范围甚至都没超出财源小区。他们逃到这边后,为了防止被抓,做了许多工作,包括使用假身份证,租用转手的房子,出门做好遮掩,吃饭基本靠外卖等等,他们把熟悉的反侦察套路都给用上了,却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这俩人还是有点不服的。 在得到同意后,我问他们:“那你们的钥匙是怎么丢的?什么时候丢的?” 其中一人说:“不知道,直到你们拿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钥匙丢了。这钥匙有两套,一套在家里,另一套在我这,最近实在憋坏了,昨天我们两人就等到天黑,去外面市场上逛了一圈,顺便买了点吃的,一路上除了买东西时候说过话,跟任何人都没交流过。没想到……唉,还是被抓了,我就纳了闷儿了,拿钥匙怎么跑到你们那的?” 我问:“你钥匙放在家里什么地方了?” 那人道:“就在进门鞋柜的抽屉里。” 我拎起那串钥匙:“就是这串钥匙吧?” 那人道:“我刚才跟这大哥说过了,上面黑不溜秋那东西不是我们的。” 他指的是那个刻有佛经的黑檀木挂件,我和公维正相视一眼,察觉到了这事的诡异,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引着我们来回转,这两个因越狱而被全国通缉的犯人跟我们要查的案子没有丝毫关系,他们甚至不知道无柳市这几天有了凶杀案。 我指着另一人说:“这人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有所隐瞒?” 那人用手扶着脑袋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的沧桑与悲痛:“大哥,您那一锤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到现在转转眼珠子都头疼,不用手扶着都抬不起头来,不敢闭眼,怕一闭眼就醒不过来了……我都这样了,能不能少让我说两句啊?” 说完话,他连忙低下头去,自己掐起了人中。 “你给人留一条活路吧,”公维正小声对我说,随后将我带了出去,“凶手虽然没抓到,能抓到这俩通缉犯也算是大收获了,这俩家伙前阵子越狱的时候都上了热搜了,在咱们地界被逮了也算他们命犯无柳。” “是命犯铁锤,”我给他纠正道,“能不能把那钥匙给我用一下?” 公维正问道:“你还要做啥去?等哥哥忙完带你吃面,我们局外面那家拉面馆那是相当到位。” 我说:“我还是回去跟我那哥们蹭酒去比较好,好歹人家还有猪头肉花生米呢。你到底能不能把那钥匙借我用一下,我去瞅一眼。” 公维正有些为难道:“那些都是物证,而且你去那做什么?” 我说:“要不是我给你,别说物证了,这俩大活人你也见不着。我去帮你再清扫一下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公维正哈哈一笑:“刚才逗你玩呢老弟,那你就去跑一趟,有什么线索可要立刻告诉我!不过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万一他们有余党就麻烦了,这样吧,我安排一个兄弟跟你一起走一趟,开着车方便,也省得你害怕,咋样,我这当哥哥的够贴心吧?” 这老家伙,狐狸跟他比都算厚道的,他哪是安排人保护我,明显是信不过我,找人监视我,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我的确是有些私心,看看能不能再寻得一点蛛丝马迹,因为我总感觉还缺点什么,这点东西,可能会跟我的女友秦楚扯上关系。 一个叫李冬的警察和公维正交流几句后,带着我一起回到了财源小区。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跟踪我的那人肯定是趁那俩逃犯出门的时候,将钥匙偷了出来,但是他为何要跟踪我,又为何要留下钥匙? 李冬也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主儿,在路上给我讲了几件公维正办的大案子,说有好几次他为了抓人都险些丢掉性命,尤其是去年有一次抓毒贩时,气急败坏的毒贩直接开枪了,有一颗子弹从侧面擦着他的眉毛射了过去,要是再往里两厘米……那基本就没活路了,听完这些,我对那老狐狸肃然起敬。损是损了点儿,抠是抠了点儿,但人家胸前永远有股正气。 到了逃犯租住的房子,我和李冬在房子里仔细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直到我打开了门口鞋柜里的抽屉,也就是逃犯钥匙被偷走的地方,里面赫然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既诛灭两畜,特来还尔两犯,本是同为天道,何必穷追不舍,你我黑夜白昼,各行孤桥大道。署名的地方,画了一个圆和一圈向外发射的线段,显然是个太阳的符号。 就这几个字还都是打印的,连字迹都没得留,李冬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放进密封袋,说回去提取指纹,我叹了口气说:“就他这手法,不可能在上面留下指纹。” 他这意思很简单:我干掉了两个应该死,但是没有死的畜生,给你们添麻烦了,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于是送给你们两个越狱大逃犯作为补偿,咱们都是替天行道的人,就别自相残杀了,大家各走各的,相安无事不好吗?最后那个太阳符号,大概是说他们代表光明,要审判罪恶。 这张纸条,在偷走钥匙的时候就放进去了。他故意跟踪我,留下钥匙,一路引领我到这里……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操控之下,然而我们对这个对手却一无所知,甚至连背影都没看清,想到这儿,我一把掏出了铁锤,在手中不断的转动,这样可以渐渐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诶,阿飞,你看这里还有一张纸条,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吧?怎么出现的?”李冬突然指着鞋柜上方的墙上。 墙上的纸条只写了一行字:比我想象中要快,但,还是太慢了。署名的地方,还是一个太阳。 看到这,我摸出铁锤猛地冲了出去。 第21章 做做公益 子曾经曰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现在的我们较古人来说,都相对现实,不求修成正果、羽化成仙,但求大富大贵,妻妾成群。 我和李冬在进门之时并未发现那张纸条,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才出现在鞋柜上面——这只能说明,那人一直在跟着我们,是趁我们在屋内搜查之际,将纸条贴在了门口的墙上。这样的话,他离开这里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应该没有跑远。 我拎着铁锤一路奔到楼下,扫视了一整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只有一个老头儿在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往前走,除此之外,空无一人。我也没有太多失望,敌暗我明,而且对手还是个擅长一刀毙命的超级杀手,能被我一个黑车司机抓到的话,恐怕他会一头撞死吧。 我没让李冬送我,他便带着那两张纸条回警局了。我也奢侈了一把,打了一辆车回去,过了一把当乘客的瘾,只是掏钱的时候微微心疼了一把。 本来我想再去那条通往小树林的深沟处搜索一圈,但回到二厦时天色已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白天和公维正破案期间也来过几个叫车的电话,但生命当头,我也顾不上拉活儿,直接设置了陌生人拒接,直到回家才取消了屏蔽设置。 没过多久,公维正的几名同事又来到二厦,让我带着去219室搜查取证。但219室早就彻底消过毒了,那几名同事也没能提取到有用的信息,只在防护栏下面的墙体上采集到了一点血迹,没什么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于大富的。 做完现场取证,我将他们送走,那才回到了家里。我打开空调,冲了一壶茶,点上一支烟,找到了一个直播足球比赛的频道,依靠在床头上享受这短暂的宁静。激烈的足球比赛并没有让我兴奋,相反,我看了十几分钟也没记住这双方是什么阵容,因为我满脑子里都是这两起凶杀案。就目前所有的信息来看,我只有找到这两个案子的凶手,才有机会寻找杀害秦楚的人,而我余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到他,并且“养”他一辈子。 这世上的大部分恨意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淡化,但我心中的恨意却随着岁月的流转而日渐增长,与此同时,我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秦楚是那么超凡脱俗而又冷艳孤傲的姑娘,她从不与人为敌,也从不与人为友,永远不会去那些诸如迪厅、ktv之类的喧杂之地,每天只是独来独往,穿梭于图书馆和教室宿舍之间……直到认识了我,终于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感化,沾染了一些凡夫俗子的气息,学会了撒娇、嬉笑,甚至学会了对我耍流氓。 每每思及这些片段,嘴角都会划过一丝笑容,但通常维持不了三秒,笑过之后,就是无休止的痛苦。 这时有人给我打电话要坐车,我才缓过神来,和乘客越好地点之后,我抽完那支烟,一口闷掉了杯里的浓茶,穿衣下楼。这些天以来,自从有了那只铜鱼的线索之后,我渐渐对拉活儿没有那么热衷了,太多希望变成了失望,最后还是林小茜帮我找到了一点点线索。 这个乘客是生面孔,看那样子应该是刚搬来二厦的租客,身材瘦小,穿着朴实,带着细框眼镜,看着起来文质彬彬,上车之后经过一番聊天得知他是一个公益助学项目的负责人,专门给山区里的一些贫困生进行资助,帮助他们完成学业。最近准备跑跑无柳市南边的部分乡镇,二厦是城市的最南端了,所以在这里租了套公寓,便宜还便捷。听到他是做贫困助学的,顿时肃然起敬,下车的时候我直接告诉他:“我的车对你没有限制,以后只要你用车,随时随地招呼我。” 他也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递给我名片:“那太谢谢您了,您能这么支持我们,说明您肯定也是一位善良的爱心人士,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叫王振远,以前是一名山区教师,现在专门做贫苦助学了,请问您贵姓啊?” 我说:“王老师不必客气,叫我阿飞即可。” 王振远道:“谢谢了!以后还请多关照!刚才您给我发的照片我看到了,如果有相关线索,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 我说:“啥时候用车最好提前联系我,届时有冲突的话,我就把其他人的推了。” 王振远感动道:“那真是太感谢了,这个社会上还是有很多好心人的。” 我说:“没什么,对于那些穷困孩子,咱别的忙也帮不了,踩两脚油门也算尽一点绵薄之力。” 同王振远道别后,我又接到了林小茜的电话,正好她要下班回家,我顺路就把她捎了回去。路上林小茜很兴奋地跟我说着她的创业情况,说她找到了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合伙人,足以成为她坚强的后盾。我耐心听完她的讲述,从心眼里为她感到高兴。人嘛,能走在光明大道上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二厦,林小茜下车时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而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扔在副驾驶上就跑开了,是我最钟爱的白将,望着她纤瘦的背影,我无奈的笑笑,为什么这么懂事的一个姑娘会有这么痛苦的人生呢?不过感慨过后我又笑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生呢? 不过我不喜欢把悲苦放在脸上,也不会将痛楚道于人听,谁家还没点糟心事儿呢?大家都把负面情绪宣泄出来的话,地球恐怕要折寿。 上楼刚进屋,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瞅,是满身坟圈子气息的那位,大灯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梗着脑袋就冲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划好自己的区域了。 我一把将他拖下来问道:“你这是啥情况?挖坟挖多了被女鬼附身了吗?往我床上钻什么?” 大灯伸出手指“嘘”道:“飞兄,小点声,我姐正到处找我呢,千万别让她发现我跑到这里了。” 我问:“你怕你姐做啥?她不是整天帮你擦屁股配罚款么?” 大灯道:“这回我姐玩真的了,非要把我弄回家去,我可不回去,我还没完成我的人生理想呢!” 我问:“说到底,你啥理想啊?” 大灯道:“我要出版一本小说!在书店里看到我的书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说:“那你赶紧跟他们断绝关系吧,反正这辈子是回不去了,不如让你家里早做打算。” 大灯怒目圆睁:“飞兄,你这是信不过我啊,你是在质疑我的未来啊?” 我说:“对不起大灯,我不是质疑你的未来,我只是质疑你的实力而已。” 大灯哼道:“你们这些粗人哪懂文学的精妙?文学可不像你们想的那么浅薄,并非看着热闹的就是好文章,真正的好文,要从灵魂里迸发,从灵魂里结束,这样就赋予了作品以灵魂,待读者看书时,作品的灵魂又会在读者身上迸发,在读者身上结束,如此传导,那才是文学的本质!懂了吗?别管写什么,要有灵魂!” 我仔细想了想,告诉他:“为啥我感觉你说的像是小鬼附体似的?蹦蹦跶跶怕不是个机灵鬼吧?” 大灯气愤道:“飞兄!没想到你是个如此肤浅之人!” 我说:“对,我就是这么肤浅,那你还赖在肤浅之人的床上不走?赶紧滚,要是让叶寒那牲口看到了,还以为我不挑食呢。” 大灯摇摇头:“肤浅我也不走,让我姐逮到那就不是肤浅的事儿了。” 看大灯那脸色,是真的害怕他姐,不是装出来的,也不知他们家里是做什么的,能把大灯吓成这样。眼看他钻进被窝死活不走了,我只好收留他一晚。我指着床铺对他说道:“睡可以,一人一个被窝,别往我这凑,要是被我发现你伸胳膊蹬腿的,小心我一锤子砸你个灵魂出窍,让你天天去跟地下的大哥们交流文学去。” 说到这,大灯突然神秘兮兮道:“飞兄,不然我带你去挖坟吧?” 我说:“你给我闭嘴,听着没?再多说一句,我就敲你脑袋。” 大灯将嘴藏在了被子里,悄声道:“飞兄,挖坟可有意思了,我碰到了一件怪事你想听吗?” 我瞬间抽出铁锤跳到了床上,直接骑到了大灯身上,指着他的脑袋大声道:“我不知道那事有多怪,但信不信我一锤子把你送进坟里?” 大灯赶紧把脑袋缩进被我,自顾自的嘟囔道:“不听就不听,干嘛要吓唬人家。” 过了会儿,我看到大灯真的闭嘴了,那才从他身上下来,随后洗漱,脱衣,上床,等我躺下的时候,大灯已经打起了呼噜,对这位整天不食人间烟火、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神,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我都怀疑这哥们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被赶出来的,不然怎么就这么能折腾? 我闭上眼想早睡,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大灯,”我拉下他的被子,把他从睡梦中拖回来,“你刚才说你挖坟的时候碰到了一件怪事,起来给我讲讲。” 第22章 童年阴影 当下流行着一个观点: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许多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现象都可归于神学的范畴,我对此说法的意见不是很大,但是想给它完善一下: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但……科学没有尽头,神学也似乎不需要科学来佐证。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四有新人,新时代科学的传承者,智能时代的先驱……本不应当相信这些神鬼之说,然而种种真实发生的事件表明,似乎真有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我们身边活动。 我建立起这个想法是在我八岁的时候,那年刚二年级,我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玩捉迷藏,终于到我藏的时候,我选了一个谁都不敢去的地儿,那就是位于村里东北角的荒院子。那里面是村子里以前的电屋,一些变压器和水泵都在里面,但后来村委又单独建立了的配电室,这个电屋便无人问津,里面的设备也因年久失修,被淘汰了。因为很久没住过人了,院子里也长满了长长的荒草,我拿铁锤一下敲开了那把锈烂了的门锁,钻了进去。 我直接藏到了院子的最深处,那里杂草丛生,长及人高,我往草丛里一趴,又找旁边的树枝往身上一盖,别说看到我了,就算走到我面前,都未必能发现。当时我心里美极了,小崽子们,都给老子找去吧,你们找到三年级也找不到我。我的藏身水平和推断能力还是很高的,那帮笨狗还真没找到,我也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趴在草堆里都睡着了。直到傍晚我被蚊子给咬醒,也没等到他们找到我。我揉了揉眼睛,一边扔掉身上的树枝和杂草,一边喜滋滋地琢磨着见到他们之后该如何炫耀我这登峰造极的藏身技巧。 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歌,是个小女孩,唱得非常好听:“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一时间,我竟也感觉不到被蚊子咬后的痛痒和傍晚的凉意,只感觉那么好听的声音背后肯定是个小美女,我得过去认识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一起吃辣条。 奇怪的是,我拎着铁锤围着院子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那小美女在哪,明明感觉声音就在很近的地方,就是寻不到,难道是在那个破屋子里?我看向了角落里那间破旧不堪的屋子,那里面不可能有人吧?又破又冷的。在好奇心促使下,我还是慢慢靠近了那间小屋,终于,在那扇墨绿色的木门前,我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脸蛋圆圆的,而且看起来非常白,下巴上还有一颗可爱的小黑痣,在我们村里可没见过这么白净的女孩,她歪着脑袋,不再继续唱歌,冲我甜甜的笑着。 我大声问道:“妹妹,你是谁家的亲戚吧,谁把你锁在里面的?” 她不回答,保持着冲我微笑的姿势,眼睛也一直盯着我。 我继续问道:“妹妹,你喜欢吃辣条吗?” 她还是看着我笑。 我想了想,说:“妹妹,哥把你救出来,带你去吃辣条,好吗?” 她依旧是笑着。 我也不问了,举起小铁锤“哐哐”就是几下,那小挂锁哪经得起我旋风小铁锤的暴击,直接落在地上。我开心地打开屋门,准备带她去吃辣条。可当我走进去之后惊奇的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那小女孩不见了!屋子里有一个废弃的变压器,角落里还有一个方形的水池,水面上还有几层尚未平复的涟漪。 这个调皮的妹妹不小心掉进池子里了?我连忙跑过去,隐隐约约间看到了水下有一张白白的脸蛋,她还在冲我笑着。我赶紧伸手去拉,却什么也摸不到。考虑到自己不会游泳,不能贸然跳进去营救小妹妹,而且衣服弄湿了还会挨一顿胖揍,于是我赶紧撒腿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嗷嗷喊着救人啦救人啦。 我爹他们一听有人掉进水池里了,急忙跟着我往院子里跑,到了屋子门前我就傻眼了,刚才我敲坏的锁竟然完好无损的挂在门口里,那扇门竟然是锁着的。大人们疑惑地望着我,我也来不及多想,操起铁锤就“哐哐”一顿砸,但那锁却纹丝不动,我爹把我扔到后面,直接一脚暴踹,将整扇门都给踹了下来。 进了屋子之后我又傻眼了,里面倒是有个池子,可已经荒废多年了,里面早就干涸了,全部都是黑土,一滴水都没有,更别提那个漂亮的小妹妹了。我爹立刻以为是我撒谎了,揪着我耳朵就是一套夺命连环腿,我连忙伸手制止他:“爹,我不骗你,我真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俩小辫,那是相当漂亮。” 看众人一脸嫌弃,我又精确的描述了一遍之前看到的情形,包括那小女孩下巴上有颗痣都说了出来。我爹一看我撒谎都带修辞手法了,脱下鞋就抡向我后脑勺……正揍得兴起时,一个老头儿突然道:“等等,待会儿再打。” 老头儿腿脚很利落,一溜小跑到家,又一溜小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他将照片递给我激动地问:“你看到的是不是她?” 那照片由于放得太久,已经有些褪色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我之前看到的女孩,要不是这张照片,我他妈都要以为自己是真撒谎了。看着我连连点头,大家突然都愣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气里充满了奇怪的气息。 我爹没再揍我,把我拉出了屋子,随后几个大人回家拿来了铁锨、镢头等工具,开始刨那个水池子,没过多会,我就听见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我可怜的孙女啊!怎么现在才找到你啊!” 后来才知道,那老头儿的孙女在十年前跟着奶奶去邻村走亲戚时走丢了,全村村民都帮着在邻村附近的山上桥下疯找,可惜都没找到,最后还去派出所报了失踪,大家都以为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没想到十年以后会以这种结局出现……报警后,经过法医鉴定,女孩遗骨上没有伤痕,应该属于溺亡,想必是当初跟着奶奶太无聊,自己跑回了村里,天性顽皮的女孩走进了屋子,不幸跌落水池。得到了这个结果,那家人悲痛之余,也对我的壮举表示了感谢,说我跟他们孙女肯定有缘,那女孩才托梦给我,让我带人找到了她的遗骨。 可是我当时没做梦啊,我明明敲坏了门锁,还亲眼看到了她,对大人的说法,我是真不相信。但是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在睡觉时听到有人在窗外喊:“哥哥,来玩啊~出来玩啊~我去陪哥哥吃辣条啊~”可当我醒来去窗户那里时,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段时间里我整日无精打采,总是感觉很累,脸上也苍白无色,村里的神老妈子看到后告诉我爹:“娃他爹,你家娃身上背着林家的孙女,她不想走,你问问娃儿当时是不是给人家许了什么?” 听我爹问我,我说:“当时也没说啥,就说要带她去吃辣条,她光笑了,也没答应我啊。” 我爹气的反手就是一巴掌:“让你天天吃辣条,吃辣条,这回吃出事了吧,以后再让老子看到你吃辣条,就把腿给你敲成辣条!没点出息,请女孩吃饭怎么也得加一根火腿肠嘛!” 在一个正午,那位神老妈子拿着纸钱和辣条,点了几炷香,将辣条烧给了那女孩之后,我身上立刻就轻松起来,整个人也有精神了,用她的话说,就是我当初许诺女孩带她吃辣条,但是没做到,她就很生气,天天趴在我背上等着我请她吃辣条,即便是她家里人安顿了她的尸骨,她也不想走,就想吃辣条……这丫头活着时肯定也是个小馋猴儿。 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梦见她,但是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此生也不会忘掉。多年之后,当我接触了许多鬼怪小说和影视剧时,再联想到了当年之事,才汗毛倒竖,后背发凉,妈的当初怎么就那么虎呢,要是碰见个不嘴馋的小女鬼,我可能就被她骗进水里学游泳去了,那成为了我的童年阴影之一……其余的阴影大都是拜我爹所赐。 通过这件事我懂得了两个精妙的人生哲理:第一,不要给女人随便承诺什么。第二,女鬼也不行。 大灯是个敢半夜扒坟头的狠人,而且还是在乱葬岗,他说碰见了怪事,那就肯定真有怪事,对于这类可以刺激多巴胺分泌的故事,我还是比较喜欢听的。 大灯坐在床上看了我半晌,皱起了眉毛:“飞兄,你这不讲江湖道义呀,刚才不是说不听吗,怎么现在变卦了呢?佛祖是不喜欢出尔反尔的孩子的。” 我拿铁锤指着他说:“我不知道佛祖喜欢啥样的孩子,我只知道这小铁锤喜欢听故事。” 大灯哀怨的望了我一眼,幽幽道:“讲就讲嘛,不要总动用暴力好么,和谐社会文明人,咱都是有境界的人,凡事要讲人生哲学,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他妈说不说?”我举起了铁锤。 “飞兄稍等,且容我想一下,”大灯温和道,“这事吧,说来很蹊跷,就是我上次半夜去那小山坡上探究坟墓文化时,我看到远处一个坟头上坐了一个白衣女人……” 第23章 驱魔 我们追寻爱情,大抵是因为这是尘世中最容易获取的一种情感,它简单、纯粹,却并不浅薄。 不明白为什么象征圣洁的白色总能够成为恐怖片里的惊悚担当色,或许能够跟黑夜相衬,起到最鲜明的对比吧。 大灯刚一提及那个坟头上的白衣女人,我脑袋里立刻就呈现了一副生动的午夜凶铃的画面,只等大灯继续加料了,大灯将被子裹了裹,继续说道:“看到那个白衣女人的时候,我正好做完了惊悚体验,准备收工回家,当时我就想啊,这个女人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是一名优秀的作家,为了体验生活才去坟头那里坐着。于是我隔着好几个坟头对她喊,‘喂,姐姐,你也是作家吗?’”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道:“大灯,不是所有作家都要先体验生活才能写出优秀作品的,按照你这思路,某位单身作家要是想写点色情片段的话,还必须要去嫖一下?” 大灯认真道:“严格意义上讲,此举是可行的!” 我说:“行,够敬业,你继续说,我不信那大姐是去体验生活的。” 大灯道:“我当时喊了好几声,可是她不理我,只是低着头坐在坟头上,夜色太重,距离也远,我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就拿手电往那边照了一下,发现她正拿着一把红梳子在梳头,而且梳的非常慢,她头发很长很长,都从坟头垂到地面了。我又喊了几声姐姐你到底是不是作家……但她好像没听见一样,就是不理我。飞兄,你说她是不是一个很没礼貌的人。” 我说:“废话!能坐在坟头上的人,你指望她能多有礼貌?” 大灯点头道:“是啊,我当时也有点气愤,别管是不是作家,你好歹要回复一下嘛,我便决定过去找她理论理论,哪知道刚走了两步,就听她在那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难听,呜呜的,像电视里的女鬼一样。” 我说:“大灯,你终于发现她像鬼了?” 大灯明显一愣,说:“我这么有品行的人,应该不会招那东西吧。” 我说:“你就说后来怎么样了吧?” 大灯继续道:“我听她哭,觉得她大概有心事,怕是来这里找歪脖树寻短见的,就准备爬过去跟她聊聊,看看能不能开导一下她,但当我翻了个小坡爬过去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她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看了看大灯那苍白的脸色,联想起当年我后背上那个小妹妹,就问他:“大灯,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很累,无精打采的。” 大灯点点头:“那边土比较硬,挖起来挺耗费体能的,最近确实有些疲劳。” 看来跟我当年一样!是被附身了!我二话不说,抬脚就将他踢了个跟头,直接踹翻下床,随后我纵身一跃跳到他背上,掏出小铁锤指着他后背大骂:“小小女鬼,竟敢在我二厦兴风作浪,看我降妖伏魔锤让你现出原形!大威天龙!般若巴嘛哄!飞龙在天,去!” 说着,我一锤抡到了大灯后背上,只听“咚”地一声闷响,大灯应声而倒,一动不动,竟似睡了过去。我有经验啊,这肯定是小女鬼走的时候太凶了,消耗了他太多阳气,所以他需要睡觉来补一下。我也顾不上大灯了,赶紧跑去打开门,对着室内喊道:“小小女鬼,赶紧滚蛋,不然小心我拿降妖伏魔锤收了你。” 耳旁感觉蹿过了一阵微风,我赶紧关上了门,回头看大灯时发现他已经口吐白沫了,看来那女鬼的道行不浅啊,幸亏我及时发现!我暗暗道。 将大灯又抬到床上,帮他脱了衣服,给他盖好被子,方便让他好好睡一觉补补阳气,刚给他整顿好被子,就见他眼珠乱转,嘴唇翕动,我将耳朵凑上去,就听他虚弱地说道:“飞……兄,麻烦……打下120。” “打什么120,你这是没阳气了,睡一觉就好。” “飞……飞兄,我应该是被你拿锤子砸的……” 但是在我的坚持之下,大灯没去医院,选择了睡觉,看着他安然入睡的样子,我感觉自己真是个活雷锋。第二天一早,右手终于能动弹的大灯颤抖着拨打了120,“呜哇呜哇”的救护车声响惊动了二厦的住户,尤其是叶寒,在他看到急救人员把大灯光着大腿从我房间里抬走之后,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不解。 “阿飞,你勾引未成年我不说你啥了,大灯这样的货色你都下得了手?而且都给搞到救护车上了,你这口味也太他妈重了吧?”叶寒说这话时候和我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叼上烟白他一眼:“重你奶奶个哨子,我是帮他驱魔来着,可能有点后遗症,不过无碍,歇两天就好,这货太弱了,这都要打120,我今天还有事,不如你陪着去趟医院。” 叶寒道:“我才不去,受不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跟我裤衩上的味儿差不多。” “我感觉上官倾雪应该会去探望自己的弟弟。”我温馨提示道。 “医院里尽管味道很冲,环境很差,不过作为铁哥们,我觉得自己应该要担负起好兄弟之间的责任,放心阿飞,我绝对把大灯照顾的生龙活虎无微不至体贴入微。” 这么看来,叶寒还真是一个重感情、讲义气的好兄弟。 到了医院,叶寒给我发来一条信息:大哥,你他妈下手也忒狠了点儿,大灯整个后背都跟茄子一个色了。 难道真是我的铁锤太猛了? 不过我无暇顾忌大灯的情况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继续调查那条通往桃树林的深坑地道。我简单吃了口早饭,又打开了219的房门,从窗口跳了出去,走到了尽头处往下跳落的点。上面的那两根钢钉依旧嵌在里面,下面的木锥也老实的插在土里。我翻出了心中的疑惑,凶手是怎么将尸体完好无损的运到小树林的?这一路少说也要有个七八百米,跳墙又下坑的,一个人很难做到,他会有同党么? 我拿出铁锤轻轻地敲着钢钉,大脑飞速运转,猛然间,我想起了沈四雇佣的那个阿姨说的话,租客当时曾经询问过她去哪买毛毡和独轮手推车……想到这儿,我立刻从墙上跳了下去,走到了插在土里的木锥旁边,从底下往上面望去,这四个点连接形成了一个标准的长方形,再联想到那边的深坑和独轮车,我终于明白了凶手是如何将尸体完好无损的运到了桃树林。 当时公队他们仔细搜索过于大富房间,里面并没有检测到血迹,他很有可能是死在了219。我在脑子里将于大富被害的情况大体复原了一遍:凶手设法将于大富骗到219,一刀割喉,让其瞬间暴毙,凶手待他在卫生间里将血流尽,处理好尸体后用毛毡把他裹起来,趁着夜黑风高之时,把尸体从窗户运出去,并且在提前在尽头处镶嵌了两根钢钉,在下面也插好了木锥,再将另一块毛毡连接在这四个点上,如此,就形成了一张宽大的“软质滑滑梯”,凶手通过毛毡把尸体从房顶滑到了地面,再将其放到了独轮车上,通过供热管道穿行到桃树林处,将尸体抛尸。在毛毡和独轮车的帮助下,就可以做到完美的运尸了。 但当时我并未发现土里有车辙印记,说明凶手还专门对此做了仔细的处理,扫除了所有的痕迹。按照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来讲,他既然做了,无论怎么处理,都应该留下痕迹,但此处都是松软的碎土黄渣,还有满地的落叶枯枝,再加之初冬清晨的霜露,留下的痕迹会被这些杂乱的东西所分散摧毁……所以在现场没有任何发现。不仅如此,他还回到了219房间,做了近一步的消毒处理,抹掉了杀人痕迹。 这么看来,毛毡和独轮车就是问题关键缩在。我赶紧原路返回,准备开车去附近的五金土杂店里寻找卖毛毡的商铺,还没打着火呢,就看到上官倾雪开着他的大奔疾驰而来,在我的身边猛地停下。她摇下车窗,尽管有些着急,但依旧优雅:“阿飞你好,请问我弟怎么了?给我发了条信息就没回音了,我打电话也打不通。” 看来叶寒还没顾得上给上官倾雪汇报工作,我指着医院方向道:“他昨晚中邪了,我帮他驱魔之后,可能产生了一点副作用,正在医院里做检查,老叶陪他去的,你可以去那里看一下。” 上官倾雪道:“驱魔……?我的天,我这个弟弟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停下啊,谢谢,我先去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上官倾雪,我诚挚的认为她那个弟弟这辈子可能都消停不了,那大哥晚一天去疯人院,这世界上就多一天鸡飞狗跳。 我上车打着火,在手机上搜索了一圈附近的五金土杂店,这里地处城南,方圆三公里之内只有四家五金店,我直接驱车奔往了最大的那家。毛毡和独轮车这种东西,销量不会太高,普通的五金店是肯定不会压货的,只有那些规模较大,种类齐全,包含农工土杂的五金店才会有。 那家五金店位于外环路南侧,都属于乡镇了,在一家农贸市场的门口,很多农村的居民都会在此处选购一些物品和工具。我到了店里,搭眼一瞅就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毛毡和独轮车。而且这家店的货不是一般的全,小到螺丝铁钉,大到农用机械,内到厨具家电,外到耕地农具,真是应有尽有。 我不禁多瞅了一圈,惊奇地发现这里还有个货架是专门卖古玩文物的,上面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和兵器,我随意瞅了一眼,有一柄泛着绿光的狭长窄剑,下面还有标签:战国青铜宝剑,名清羽,为悍将白起出道之兵器,杀敌七百四十八人,卖价七十八元三角,可小刀。 第24章 任督二脉 每一片土地下面,都隐藏着几千年乃至几万年的文明变迁,过往的一切都会化作另一种形式来潜入泥土之中,他们曾经毁灭,但不曾消逝。 我有时会想,在我们活到百十来岁挂了以后,往冰冷的土里一躺,没有了所有的意识,再也不会感知到任何消息和信号,这世界无论怎么变化,我们永远都不会得知。而且这不是漫长的等待,而是永远的沉睡……想到这些,那股强烈的孤独失落感都会令人窒息,所以,我宁愿相信“人间有因果,世道有轮回”,这样以来,不管有多漫长,只要有盼头,就会有希望。哪怕下次轮回是在千年之后,哪怕下次轮回是变成一只讨人厌的苍蝇……只要别变成大灯那种不染尘埃的货,都是令人期待的。 这家规模巨大的店叫“风云五金”,能取这名,就表明老板实力不俗,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光明正大卖假文玩的五金店。略微欣赏过那些先秦上古时代的兵器后,我走向了售货台,询问那个大妈前几天是不是有人来买过独轮车和毛毡布,那大妈懵了一下,表示每天都有人来买这两样,谁会记得样子。 我一琢磨也是,这五金店生意火爆,客人络绎不绝,买什么的都有,一片杂乱声中,这几个店员也不会记住某位顾客。我围着五金店仔细观察了下,光摄像头就有十几个,只要是进来的顾客,绝对都能拍进去。但我贸然去找老板查监控的话,他还未必给看。琢磨片刻,我想了个办法,就说是我有个叫叶寒的兄弟,老婆跟人家跑了,被一个男的用毛毡布裹住,拿独轮车推着跑的。此番出来,就是帮着我那兄弟寻找带他老婆跑路的人。 那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那里盘核桃喝茶,墙壁上的电视里正播放着83版的射雕英雄传,场面相当惬意……好像外面的忙碌都跟他无关。我将我兄弟的悲惨遭遇跟他讲了之后,他耷拉着死鱼眼扫了我一眼,道:“电脑在那边,自己查去。” 没想到这么顺利,我道谢后连忙去调监控,查询219房间租出去之后的时间里,谁在这里同时买了毛毡和独轮车。 时间一秒一秒的滑过,我仔细看着屏幕上的一个个人影,但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到我想找的人。我正焦灼之时,老板转着核桃走了过来,他屁股一撅,就将我挤到一边,看都没看我一眼,拿过鼠标一顿乱晃,最后停在一个画面上,说:“你是不是找这个人?” 我定睛一看,画面里是一个身材魁梧、留着寸头、穿着帽衫、带着口罩的男人,虽然看不到脸,但还是一眼能分辨出来这就是叶寒监控里出现的那个男人,跟沈四雇佣的保洁阿姨所说的形象也很相符。我将那人从进门到付款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他非常小心,全程都低着头,也没有讲价,买完东西付完现金就带着东西离开了。我从另一个摄像头里发现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线索:他开着一辆白色皮卡车过来的,但远远停在了路边。 我收好录像,转眼看到老板正耷拉着眼睛瞪我,连忙道谢道:“谢谢大哥,我替我兄弟谢谢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想找他的?” 他的死鱼眼又将我从上往下扫了一圈,嘟囔道:“兄弟你骗傻子呢?活了几十年了,我他妈就没听说拿独轮车能把人家老婆拐走的。为什么我对他印象深刻呢,因为那人身上有很重的杀气,不说话不讲价也不抬头,这种人在我这儿没见过。” 我问道:“大哥,你还能感觉到杀气呢?” 老板道:“行了,别在这废话了,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你拿到你想要的就赶紧走,记住,别给我惹麻烦,听着没?” “大哥怎么称呼?” “认识我的都喊一声云哥。” “再见云哥。” 这位云哥的言谈举止有很重的江湖气息,在气势上也高人三分,估计当年也是个狠人。 我开车回到了二厦,直接将车停到了幻尘书吧的门口,走进了书吧,直接坐到了电脑前,上传后仔细研究那段录像。 霍先生正站在屋里的空闲地方练太极,看我进去,做了个收势,骂道:“孙子,这两天干嘛去了?把我这儿当成免费网吧了?练功也不去,上班也不来,要不是我脾气好,真想一巴掌把你脑袋拍到肚子里。” 我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道:“别在这五五六六的,练你的功去,一把年纪了话这么多呢?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霍先生上前一把就扣住了我的手腕,瞬间就动弹不得,每见这老头儿一次,我对他的印象就会改变一次,他总能变着法儿的整治我一通,我当年学的那点尊老爱幼的道德风尚都快让他给折腾没了。 “叫爷爷!” “老贼,我他妈宁死不屈。”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爷爷,站着累,您请坐。” 霍先生那才松开手,他转眼看到了我的录像,好奇道:“你找这人?” 我一愣:“你见过?” 霍先生道:“是啊,那天在围墙旁边见过他,他蹲地上找石头呢,我当时还好奇问他找石头做什么,他说是砸钉子用。” 我问:“那你记得他长什么样么?” 霍先生道:“我什么记忆力?当然记得,人高马大的,额头上有道疤,脸上也有一道疤,很长,得从颧骨开到嘴角。” 霍先生看到他的地方,是在南侧的人工围墙外面,那里是监控的盲区,所以他很有可能摘下了口罩,却不成想正好被霍先生看了个清楚,他额头上的疤,正好对应上大灯那天晚上在超市门口所碰见的那个人,但脸上这道疤一直被口罩遮住,没有人看到过。 开着皮卡车,身材魁梧,额头和脸上各有一道伤疤的人,可并不多见,再加之他最近一直在二厦附近出现,排查起来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原本我是想自己行动,将那人揪出来,再顺着这条线调查杀害我女友的凶手,但现在看来,这案子的凶手极度小心谨慎,没有警察的帮助还真是有些吃力,尤其是在排查方面。 我将录像和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线索都发给了公维正,他收到之后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劈头盖脸的把我骂了一顿,大体意思就是说你小子不要命了,面对亡命之徒不要私自行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有什么线索要及时汇报,等待我们处理,听着没?啊?再有这样的事,我就把你关小黑屋里饿上几天。 通完电话,我拿起拖把抹布将书吧里打扫了一遍,这老头儿也是懒得出彩,我只要不来,他是不会干一点活。等我清扫完毕,他让我站在墙边继续练站桩。 我说:“这屋里又没有天地日月,站什么桩啊?给土地老爷充电?” 霍先生道:“天地日月也罢,灯泡插座也罢,一花一草也罢,这都是能量体,每一个物体,都有他自己的能量,只不过有强有弱。就像哲学一样,宋代朱熹有个格物论,天地万物,一草一木,亦各有理。就是说人可以从星辰大海中悟道,也可以从星星灯火之中反思。我们练武,也是如此。” 我说:“你意思是,我站在这里,就可以吸收屋内这些物品的能量,从而变得越来越强?” 霍先生说:“不,我意思是说外面太冷,站桩容易冻死。” 在随后的时间里,迫于霍先生的淫威,我选择了屈服,老老实实地在墙边站起了桩,这几天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猛然放松下来,整个身子像是被卸掉了螺丝一般,松松垮垮地站在那里,竟不觉得累,反而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好似周身有一股温暖的气体在流动……也不知站了多久,睁开眼时,天竟然都黑了。 霍先生正在喝茶看书,见我睁眼,他倒了杯茶放在桌边,淡淡道:“过来喝杯茶吧。” 我惊喜道:“我刚才感觉周身都有气体涌现,体内也有股神奇的能量在各条血管之间流动,整个身上都无比的舒适自然,手心脚心发烫,像是在引导着各股能量,老……霍先生,我是不是打开任督二脉了?” 霍先生摇摇头道:“非也。” 我问:“那是怎么回事儿?” 霍先生幽幽道:“因为你……睡着了。” 我说:“不能够啊,为啥我总感觉有气体涌动呢?” 霍先生道:“你抬头看看上面不就知道了么?” 我抬头一瞅,上面的空调暖风正直直的对着我,难怪了…… 霍先生道:“行了,我头一回看见靠在墙上能睡仨小时的人,过来喝杯茶吧。” 我说:“恐怕不行。” 霍先生道:“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我说:“两条腿都硬了,站不起来,麻烦您打120。” 霍先生道:“还用的着120?我给你掰直了。” 我连忙劝住他:“爷爷,你那手劲儿太大,容易给我掰折了,麻烦帮我打120。” 就这样,因为这段良缘,我和大灯在医院里重逢了。 第25章 御香阁 好看的皮囊众星捧月,有趣的灵魂千夫所指——在这个用美颜相机就能倾倒一切的世界,有几人去探究那些有趣的灵魂呢?好不容易找出来几个,还会被许多人以“不入流”、“哗众取宠”的名义给骂到自闭,所以,鸡多吃,汤少喝。 我身边这位的灵魂就很有趣,被我的神锤驱魔后带来了强烈的副作用,晚上才悠悠醒转过来,看到我和蔼可亲的笑容之后,他明显哆嗦了一下,拼命往后挪了下身体。看来大灯对我还有很深的误解,我坐到他床边,详细地给他讲述了如果我不给他驱魔会带来的种种恶果,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洗脑,不,洗涤,他终于肯相信是因为我给他驱了魔,才让他坚挺到了现在。 叶寒终于抓到了与上官倾雪独处的机会,小宇宙全面爆发,噼里啪啦地跟她聊起了除大灯以外的所有话题,我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他嘴唇都跟鱼肚子一个色了,一直到我一个多小时后扶大灯起床,他才依依不舍的从上官倾雪身边离开,满眼神采的对大灯说:“诶?大灯兄弟你醒了,我从早晨就来了,陪你一天了!感动吗?” “你确定是陪大灯一天了?”我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上官倾雪,“我怎么感觉你再折腾一天,在病床上躺着的就该换成大灯的姐了?对不对?上官小姐。” “不必那么客气,叫我倾雪就好,”她揉了揉耳朵,“没有,不过以叶寒的口才和见识,当个超市老板可惜了,我认识的名牌大学教授都没有他这水平呢。” 叶寒笑道:“嘿嘿嘿,这年头专家教授都是糊弄人的,我才不干,就这么静静地当个才高八斗的美男子挺好。” 这时上官倾雪的手机响了,她去旁边接起了电话。我借机对叶寒说:“你要是当了教授,不超三个月就得被女大学生们投诉的找不着北,现在性骚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叶寒怒道:“阿飞,别在这侮辱我啊,我他妈是那样的人吗?我叶寒盯上的女孩,哪个不是服服帖帖?投诉?骚扰?那都不存在。当然了,倾雪姑娘除外,大灯,你姐姐还真是软硬不吃啊,我这嘴皮子都磨出包浆了,她都不多看我一眼。” 大灯道:“叶兄有所不知,我姐光是中学时收到的情书都塞满了四个麻袋,大学时候拒绝的男生都够再开一个学校了,在这方面,她是免疫的,所以这样的结果是正常的,请接受吧。” 叶寒道:“那你姐姐谈过恋爱没?” 大灯摇头道:“别说谈恋爱了,我都没见她跟男人多接触过,这些年里,跟你俩说话算是最多的。” 叶寒双眼放光道:“哇靠,那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嘛。” 我说:“那你就好好巴结巴结大灯,没准大灯心情好了,还能帮你美言几句。” 叶寒道:“这还不好说?待会儿去我店里喝酒,今天新来的熟食,好吃着呢。” 上官倾雪打完了电话,一脸歉意道:“本来打算请你们吃饭,不过眼下公司里又有活动要参加,就不能陪你们去了,这儿有一张“御香阁”的会员卡,你们去随便吃就好,就当我请客了,好不好?” 叶寒连连摆手:“男人吃饭,哪能让女孩子掏钱,那不是我叶寒的风……” 我没等他说完,接过了上官倾雪手中的充值卡,对她道谢后,揽着大灯向外走去,后面传来叶寒尴尬的解释声。 叶寒追上来后指着我义愤填膺道:“阿飞你他妈也忒不男人了,想下饭馆咱就去啊,哪能让人家大灯姐姐掏钱。” 我说:“那好,卡先放大灯这,你请我们去御香阁。” 叶寒愣了下,讪笑道:“反正卡你已经厚着脸皮拿过来了,咱将错就错吧,我这人视野比较开阔,思路也比较敏捷,不会认死理的。” 我和大灯非常统一的将四只大白眼送给了他,乳白锃亮的目光中饱含着我们的鄙夷和轻蔑。 那家御香阁在本市很有名,是相对比较高档的饭店,不属于我等屌丝阶级该去的地方,去的人非权即贵,很多大合同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很多黑暗的交易也是在这里完成的,这里象征着金钱与权利。到了店里,还没等我们张口,挂着经理胸牌的人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几位是倾雪老总的贵宾吧?您几位请跟我来。” 上官倾雪的确是个非常聪明有礼的女人,做人做事都非常细心周到。她说出的话从来都不会让人尴尬,也总能照顾别人的情绪,即使是面对叶寒这等死缠烂打的花花公子,也依然保持风度和气质,既不直言拒绝,也不随声附和。我估摸着叶寒在她面前生龙活虎的表演之时,她的思绪可能早已飘到别处了。 虽然只有三人,经理还是给我们安排了一个雅座,里面装修都是古色古香的中国风,无论是灯光还是壁画,选材都是非常仔细,房间里换气也做的非常好,没有任何油烟味,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我和叶寒不住地看着四周,发出阵阵赞叹,反倒是大灯像个见过世面的人,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拿手不停地揉着后背受伤的地儿,一边揉一边哀怨地望着我,那眼神像是他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而我这个渣男却不愿负责任一样。 不超两分钟,走进来一位穿着紫色唐装、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她冲我们甜甜地一笑,递上了菜单,随后双手交叉于小腹,退到后面等我们点菜,叶寒一看到美女,老毛病又犯了,不顾白天苦撩上官倾雪的辛劳,提了一口仙气,凑过去跟人聊了起来,惹得女服务员连连发笑。对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叶寒的手段还是很实用的。 大灯也不跟他姐姐客气,哐哐点了八个大菜,末了还叫了两瓶梦之蓝。我和叶寒面面相觑,平日里见惯了这个挖坟秀才的寒酸相,乍一看到他这么豪气,还有些无法适应,大灯对我们的表情很惊讶,他弱弱地问道:“两位老兄,是不是嫌梦之蓝太柔了?不然我让他们上茅台?我是感觉酱香酒太冲了,尤其是飞天茅台,入口太猛了,不如洋河的温柔。” 叶寒连连道:“大灯,噢不,大灯公子,我和阿飞喝个牛二都很知足了,梦之蓝对我们来讲都已经是奢侈品了,今天我们兄弟俩豁出去了,也体验一把土豪的生活!” 大灯疑惑道:“这饭店很贵吗?” 我说:“嗯,对您这种光违约金都赔几十万还乐此不疲的大神作家来讲,的确不贵。” 说话间,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了,那服务员给我们倒好茶酒,就立在后面随时待命,叶寒想让她上桌一起聊会儿,那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肯坐,说那样的话会被投诉的,便给叶寒留了个手机号码,准备场外交流。 连续几天的追凶生活让我神经都有些紧张,望着眼前的美酒佳肴也敞开了肚皮,几杯美酒下肚,我们三人聊得更欢了,大灯给我们又聊起了那个坟头上的白衣女人,酒壮怂人胆,当下我们就决定今夜就去探探这个女鬼是混哪条道上的,看看能不能给她理清一下回黄泉路的思绪。 俗话说得好,酒足饭饱,撒泡尿照照。我感觉腹中有暗涌流动,便起身去外面上卫生间,卫生间在这二楼的角落里,我快要走到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房间门口有一人很眼熟,仔细一看,是之前拉过的那名做公益的乘客,长得文质彬彬,带着细框眼镜,叫王振远,是专门做贫困助学的。他此刻正红光满面的接着电话,脚下左右晃动,看那样是喝大了。 若是在这里碰到平常人那可能不会稀奇,但他是一个做贫困助学的老师,之前跟我聊天时,他也曾跟我说过他们的条件都很艰苦,很多经费都是自己掏腰包。不过或许是某个老板欣赏他,在这里宴请这位王老师吧,不过总感觉怪怪的,我这么想着走进了卫生间。 回自己房间时我故意绕了个圈,到了王振远所在的房间门口,那扇门没有完全关闭,我看到了里面坐了几个着装光鲜的中年男人,从头型不难看出都是事业成功人士,几人的头发绑起来都凑不成一把鸡毛掸子。 看来是有钱人宴请,他才会在这里出现,可能是给那些贫困的孩子拉助学金呢,我暗骂自己一声多疑。准备回屋之时,突然从另一侧的门缝里看到在王振远的旁边还坐着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朴素,一脸紧张地坐在那里,双手放在桌下,而王振远举着杯子和那几个老板一片欢声笑语,说到兴起,王振远还笑着伸手摸了摸一名女孩子的头,看起来很是温和。 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看我站在门口,面露疑惑,她将一瓶茅台送了进去,又走了出来,随手带上了门。 我问她:“你怎么不在里面服务呢?不怕被投诉么?” 她苦笑道:“没办法,客人要求我在外面等候,不允许我在里面。”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俩人已经又喝了一杯,服务员把第三瓶梦之蓝也送了上来,看那样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叶寒也不知给大灯讲到了他第几个女朋友,一脸的“春色满园关不住”,大灯耳朵高竖,满面都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欲望。 后面那位女服务员脸色红润,嘴唇轻启,似乎也听得入戏,两条腿都情不自禁地并到了一起。 第26章 疑神疑鬼 酒,从古至今都是帝王般的存在,古时的许多物事都湮没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唯独酒,稳稳当当地流传下来,并且愈演愈烈。它之所有这样的地位,是因为可以存在于任何一处角落,可以在皇宫大殿,也可以在茅草小屋,可以在喜庆婚宴,也可在悲痛丧桌。庆祝时碰杯同乐,痛苦时举杯消愁,孤独时痛饮酣睡,自在时浅酌逍遥……它适用于任何一种品性,也适用于任何一种氛围。当然,作为万物喜乐水,酒也为医院和监狱做出了杰出贡献。 我们三人干了三瓶梦之蓝之后,感觉舌头也都厚了不少,有点跟不上脑子的思路了,最终在每人一碗清汤面之后,这顿饭算是吃完了。我们仨勾肩搭背的晃下了楼,经理笑逐颜开地递给了我们会员卡,又送给我们三瓶饮料消渴。难怪有钱人都愿意到这儿来消费呢,光这服务就够让人难忘的。 正欲离开,后面下楼的几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是做公益的王振远他们那一桌,那几个人明显喝得也不少,晃晃悠悠地到了前台,其中一个胖子结了账,几人紧接着离开了饭店。王振远从我身边经过时也没看到我,和他们几人有说有笑,身后还跟着那几个一脸胆怯的女学生。 “等会儿,”我让叶寒去叫一辆出租车,“今天不先去跟女鬼约会了,先跟我干点正事儿。” 王振远那几人分别登上了两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叶寒也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只不过略微单薄,是个铁皮红三轮……我冲着这个晕晕乎乎的牲口反手就是一巴掌:“这三蹦子还没咱仨重呢,你指望它能蹿多快?” 叶寒还没开口,开三轮车的司机大哥明显不乐意了:“怎么?看不起我这小三轮?兄弟,我告诉你,无柳市里还没有我超不了的车,你随便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疾风大法师的速度?” 我指着前面还没启动的两辆奔驰道:“大法师,就那两辆车,你能追上不?” 大法师抬头瞄了一眼,狠狠啐了口唾沫,眼睛眯起,淡淡道:“只管上车,面对疾风吧!” 我们三人上了车,在那两辆奔驰启动之后,司机大哥摩拳擦掌一番,“嗖”地一下追了上去。这开起来才知道,原来三蹦子也是能飞起来的,好几次在过减速带时我甚至都有了失重感。车外冷风肆虐,车内也是寒风刺骨,我哆哆嗦嗦地抽了叶寒后脑勺一下,大声道:“你他妈就不会找个带窗户的?” 叶寒也冻得直抽抽,他不满地对司机道:“大哥,你这也忒冷了!” 大法师冷冷道:“我不说了么,面对疾风吧!” 卧槽,原来面对的真是疾风……完全没有一点修辞手法。 开始时候那两辆奔驰跑得并不快,而且因为有红绿灯挡道,并没有被拉开距离,但是走出闹市区之后,奔驰就很快将我们甩开了。我迎着寒风大声喊道:“大哥,你不是没有超不了的车吗?你这大法师不得做做法吗?” 话音未落,只见大法师一把脱掉了外套,右手握车把,左手伸到底下摸索起来,很快他掏出来一个东西,我仔细一瞅,是个音响,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低音炮里传来了一阵极度震颤的重金属乐,随后一首DJ版的《乱世巨星》响彻街道: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强烈的节奏感让我在模糊之中似乎看到了一片刀光剑影的烈烈江湖,心中炙热的小火焰被这首音乐瞬间引爆,想去砍人的欲望空前不暴涨。 这一首劲爆的曲子刚过,就感觉车身剧烈一晃,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大哥,别停啊,正想砍人呢。” “稍等片刻,蹿得太猛,把电瓶给干下来了!” 大法师安好电瓶之后继续前行,低音炮再次燃烧起来,可没过一个路口,三轮车又“咣当”一下停了。 “大哥,你不能把电瓶给踹结实点吗?” “稍等片刻,这次是刹车片掉下来了,我拧上螺丝就好。” 再次上路,低音炮再次爆燃,不超一个路口,车身剧烈颤抖,“哄”地一下停住了,然后我们眼巴巴地看着一个车轮慢慢悠悠地跑了出去,准确的穿过桥栏杆的缝隙,掉进了旁边的河里。 “几位兄弟,稍等片刻,车轮子飞了,我下河捞上来,咱们接着追!” 一看这状况,我们三人酒醒了一半了,只是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酒精造的,还是这三轮车造的。我下车后拦住大法师:“大哥,您慢慢捞,我们先往前跑着,不然追不上了。” 大法师拍拍胸脯道:“放心,你们先跑着也行,放眼整个无柳市,就没有我追不上的车!” 我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他:“大哥,下河时候注意点,这水可深。” 大法师收下钱后不屑道:“我这车轮掉河里不是一回两回了,兄弟请放心,你们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记住我疾风大法师的话,没我追不上的车。” 我们看着他那辆摇摇欲坠的三轮车,算是明白疾风大法师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了。 我们三人一路向前飞奔着,叶寒和大灯终于张口道:“大哥,咱们玩命追奔驰是图的啥啊?” 我一字一句道:“人间正义!” 就在我们精疲力尽之际,叶寒指着旁边一家酒店门口的奔驰车道:“这辆车是刚才那两奔驰的其中一辆,另一辆不知去哪了。” 大灯疑惑道:“你就这么确定?” 我说:“你叶兄就指着这本事勾搭姑娘呢,就这车牌号,再过一个月他也忘不了。”对叶寒记数字的本事,我还是非常信得过的,他说是这辆,那就肯定错不了。 这酒店叫“金叶商务酒店”,并不属于豪华酒店的范畴,是一家个体企业,档次一般,跟他们的豪车不是很搭,通常开这大奔的老板,住的都是四星起步。至于我为什么要跟着他们过来,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那几个人有些怪。 “躲一下,另一辆也来了。”叶寒将我们两人往后拽了一把,三人躲在了暗处。另一辆黑色奔驰车也停在了酒店门口,王振超和几个女学生走了下来,我数了下,共有五个女孩,比之前吃饭时候还多了两个,难道这车是去拉学生了?他们这么多人到酒店里要做什么? 他们走进酒店,上了电梯,我们三人也走了进去,前台只是抬头瞅了我们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电梯停在了三楼,我们也随之跟了上去。三楼客房很少,最内侧是一间大型会议室,现在很多酒店都设有会议室,方便一些企业团建项目。 我们靠近会议室,发现之前的几个老板和这些学生们都在里面,王振远正在拿着几张表格做着什么介绍,我趁机拍了张照片。 “阿飞,你想多了吧,人家这是在开会呢,”叶寒低声道,“别要以为进了酒店就不干好事,龌龊!” 看来我是真的多虑了,不过人多个心眼总是好一些的。我拉着他俩正要离开,里面的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后愣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声音很大,惊扰了会议室,里面开会的声音戛然而止,王振远拿着表格走了出来,看到是我,他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咦?你不是那个很有爱心的阿飞师傅么?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 我略显尴尬的笑笑,道:“我这哥们喝多了想开个房间睡觉来着,我们上楼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瞅了一眼,没想到是你们再开会,打扰了。” 王振远笑道:“今天有几个老板要加入我们的公益项目,以扶持更过的贫困学生,去考察完之后,非要请我们吃饭,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这不吃完饭了,想着再规划一下这几天下乡采集信息的具体行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阿飞师傅,咱们真是有缘啊。” 我一听这话,老脸通红,没给人帮上忙不说,还在这里疑神疑鬼,也忒他妈不是东西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我们赶紧逃离了现场,从酒店里走出去那一刻,叶寒在旁边揶揄道:“阿飞,你刚才的样子,好像一条狗啊。” 大灯点点头认真道:“飞兄,叶兄这次看得挺准,确实像。” “我去你奶……好吧,我也觉得像。” 冬夜的寒风卷起碎叶尘土,在大街上呼呼而行,我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发硬了,但这小城市的网约车也还没普及起来,这个位置不好打车。 “卧槽,快看!” 顺着叶寒指的方向,在朣朦的灯光之中,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在街道的尘嚣之中,一辆泛着圣光的红色三轮车一歪一晃的急行而来,司机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似那人生路上的指明灯,令人深感温暖,心怀希望。 “吱嘎”一声,急刹车的动静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疾风大法师将车停到我们面前,车是停稳了,但轮子还是忽扇了两下,他拧了一把裤腿上的水,潇洒地吸溜了一口指尖的香烟,指着那两辆奔驰说:“我说过没有,放眼整个无柳市,就没有我超不了的车。走!上车!” 第27章 该收费了 疾风大法师,重点在疾风,我觉得他的大法师称号主要是靠修车得来的,踹个电瓶,换个车轮比我们换个头像的速度都快。 他一路拉着我们干到了二厦,下车的时候我腿都冻僵了,脸上的肌肉也邦邦硬,上下牙一直在不停的互殴。那点梦之蓝算是白喝了,都让他这疾风给刮没影了,不过要真没有那几瓶白酒护体,我估摸着他该拉着我们去太平间了。 我颤抖着又掏了50元给他,疾风大法师接过钱后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兄弟,就冲你这么大方,给你留一电话,下回需要我时打个电话,分分钟站到你面前,像疾风一样。” 我哆嗦着说:“大哥,多给你钱,是让你抽空去镶块玻璃,不然早晚得有人让你拉着拉着就去医院了。” 大法师点点头道:“兄弟,不是我不镶玻璃啊,是碎得太快,我这迅如疾风的速度,啥玻璃也不抗揍啊,我媳妇儿两个月给我换过三十多块了,你看,不一样挂不住吗?” “那你把那50给我。” “我明天就去换!这回整个钢化的!” 目送大法师风一般离去,转身看到那俩货还在风中愣着,不过这俩人看起来要比我好得多,最起码没哆嗦。我们三人先钻进了叶寒的超市,空调开了二十多分钟,身上才算有点热乎劲儿了。我往那张小床上一躺,打开了电视,今晚哪都不去了,就在这睡下了。那俩人不知嘀咕的什么,看脸色逐渐兴奋起来。 “睡他妈什么睡啊,走,咱去乱坟岗上找那个女鬼玩啊!我觉得女鬼的身材应该都不错。”叶寒走过来踹我一脚,目光里流露出一股奇特的色彩。 “你这口味真是越来越偏离人的轨道了,”我拉过被子盖上身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他妈也不起身了。” “没劲!”那俩人一看我这副死猪样,也断了念头,大灯嘟囔了几句回去睡觉了,叶寒也拉过一张折叠床凑到我身边道:“来来来,往里点,给我留点地儿。” “你俩可以啊,都挺抗冻的嘛。”我想起叶寒和大灯之前的表现,“我刚才冻得都快瘫了,你俩跟没事人似的,穿得也不多啊。” “说明你虚!”叶寒躺在那里点了支烟递给我,自己又叼了一支,“你他妈竟折腾未成年了,佛祖看不下去,让你这龟孙遭遭罪,诶,给我说说,那小女孩咋样啊?会不会口活儿?” 我掏出铁锤冲他裤裆就是一下:“记住,这里只有一头牲口,不是我。老子这几年就没对女人硬过,听懂没?再他妈瞎扯,我下回敲得你断子绝孙。” “卧槽,下手真他妈黑……”叶寒蜷缩在床上,过了两分钟才说出这句话。 他这么一提,我想起了小沈珺,那小女孩不知在学校里如何了,是否能回归正常人生轨迹呢?这么看来,我还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人生导师。 没过多会,叶寒就呼呼大睡过去,我心里像是藏了一只麻雀,啄得我浑身刺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掏出手机刷了会短视频,也没什么太大意思,满屏幕的大长腿锥子脸,看谁都一个模样。以前都是货品造假,现在身体也开始造假了,鼻子、眼睛、下巴、胸、屁股,哪都敢切,啥都敢填。偶尔刷到一个天然美女吧,直播时候左一个哥哥又一个爸爸的,让人兴致全无。看这些整天甩胯晃胸的画面都还不如去看几部港台三J片来得痛快。 躺着无事,也睡不着,我打开了手机相册,第一张就是刚才在酒店里拍到的他们开会的照片,我漫不经心的放大来回看着,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只是总有点别扭,到底是哪儿不舒服,我也说不上来。 在后面的几天时间里,我哪都没去,白天没有活儿的时候就去幻尘书吧里上班,有活儿就出去跑一趟,霍先生也不在意。在书吧里除了清扫卫生,就是看书和站桩,说起站桩,在不睡着的前提下,现在站的时间是越来越久了,偶尔也能感觉到头顶脚下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霍先生说这是气息在身体流动,站桩练到一定境界,气息在各个经脉畅通之后,身体素质会增强很多。 闲暇时候读了下霍先生给我找的书,才知道我练的这个桩法叫做“无极桩”,是太极拳的根基所在,正所谓“太极者,无极而生也。”想打好太极,需得将无极桩练到意形合一,阴阳相调,无形无象。 霍先生告诉我,无极桩的第一层境界叫“松”,也就是说从头到脚,整个身上要放松自如,这个松并不代表松散懈怠,而是周身处于一种“似松非松,将展未展”的状态,说白了就是我把这身子扔这里休息,看似防松休息,实则随时听令,但凡有敌人靠近,整个身体立刻会进入到备战状态。 第二层境界叫“静”,就是练功者要迅速达到“气息沉静”的状态,周身放松,配合呼吸,在这种沉静的状态下,最少保持半小时,因为气血在体内运行一周的时间大约是在28分钟,这样让气血循环一周,可大大提升功力。 第三层境界叫“守”,这个守,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意守丹田”,进入“静”的状态后,从意识里引导气息字头顶泥丸进入,经耳颊分道而下,沿膻中穴往下,汇于脐下三寸处,也就是道家里说的丹田所在,我能理解的是丹田就是一个能量储存地,可以将周身气息能量储存于此,用的时候就从这里调兵遣将。 几天练下来,感觉这无极桩似乎也没这么枯燥了。霍先生在我站完一个小时的无极桩后,拍拍桌子示意我过去喝茶,我每次站完桩,浑身都会说不出的舒坦,那感觉不比叶寒在床上跟姑娘折腾几分钟后哆嗦的那几下差,非常的舒爽。 “是不是越来越带劲了?”霍先生笑着问道。 我点点头:“感觉是很不错。” 霍先生神秘一笑说:“这玩意练上瘾了,连女朋友都不用谈。” 我斜他一眼道:“老不正经。” 霍先生胡子一歪道:“我这是站在气功学的角度上来给你说的,你这贼小子,用到我时候喊师父喊爷爷的,用不着我时候就喊老头老贼,老不正经,我他妈欠你的啊?” 我说:“注意情绪啊,你可是天天熬人生鸡汤的老师傅,尤其不要骂脏话。” 一听这,霍先生屏息收神,淡淡道:“也是,我一个无极门的大掌门,跟你这小黑车司机较什么劲。” “爱因斯坦说的没错,人越老,B装的越好。” “那他妈是爱因斯坦说的?” “你咋知道他没说过,你去天上找他问问?” “老子一掌废……” “我今天中午请你吃驴肉火烧。” “好孩子,去吧,再整份驴肉汤回来,带点辣椒和香菜。” 和这老头儿在一起时候非常舒服,不用顾忌年龄差所带来的能力失衡,因为我一个大小伙子根本打不过他。我去里面买了几个驴肉火烧,给叶寒和大灯也带了一份儿送到了超市里,至于大灯下不下来拿,那就是他的事儿了。我和霍先生喝着驴肉汤,吃着火烧,汗水顺着脸颊滑下,非常过瘾。 午饭吃完,霍先生喂了我几勺毒鸡汤就去休息了。我找了本小说继续观看,还没看几页就接到了公维正的电话,他非常无奈的给我说了一个令我没想到的事实:“阿飞,我们的人把城南所有的天网监控都看遍了,所有的商户也都走访排查了,压根就没发现一个符合你描述的体貌特征的人,额头和脸上有明显疤痕的人只找到了两个,一个是孩子,一个是干瘦的老人。” 我说:“那不应该啊,这么大个人,还能钻地洞跑了?” 公维正道:“这样吧,我们根据你描述的特征和监控里的大体画面,做了一份画像,抽空会分发到各个商户那边,让大家发现疑似人员就尽快上报,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也及时给我打电话。还有,我再说一遍,对方是个一刀割喉的狠人,你惹不起,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放下电话还没等我琢磨,有乘客给我打来电话,竟是那个做公益的王振远老师,简单寒暄后,他问我能不能带他去大沟峪,有几名贫困学生需要走访,他们的车都出去了,所以想到了我。 一听是去贫困学生那里,我二话没说,给霍先生留言后就蹿了出去,接上了王振远驶向了大沟峪。大沟峪是市南35公里处的山村,那边山地较多,高低不平,耕地不集中,并且产量很低,村民多以种樱桃为生。 一路上跟这王老师聊了很多,他还特意向我解释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本来是不怎么喝酒的,偏偏那几个老板特爱劝酒,所以就跟着喝了几杯,不过也没耽误事,当晚就解决了五个学生的上学问题。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惭愧,头一次体会到了啥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到了地点,我自告奋勇地跟着王振远当起了志愿者,跟他一起走访了六户贫困学生,这六个孩子都是女孩,年龄从10岁到15岁不等,一个四年级,一个五年级,其余四个都是初中生。这几个孩子的生活环境确实很困难,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身上整天穿着学校里的校服。 这些孩子里,有父母重病的,有单亲瘫痪的,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初一的女孩,叫邓小翠,自幼父母双亡,与奶奶相依为命,但是奶奶两年前在树上摘樱桃时摔了下来,磕在了石头上,从此半身瘫痪,卧床不起,邓小翠就一边照顾着奶奶,一边上学,樱桃成熟时候她连学都没法上,要全天采摘樱桃,因为樱桃季节短,要速战速决,她们娘俩这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全指望那点樱桃。邓小翠才13岁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相当不容易。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只有三百六十元,直接交给了邓小翠,让她去买一件羽绒服过冬,在市里那么久了,从来没见过一个孩子是穿着过去的破烂棉衣的。我还记下了她邻居的电话,准备回去之后去买点老人的衣物带给她的奶奶。 邓小翠感激地望着我和王振远,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儿,我望着她那双纯净无暇的大眼睛,心底没来由的划过一丝疼痛,我突然间找到了挣钱的动力。 或许,以后该收费了。 第28章 天性门 在很多不知名的角落,仍旧有人过得十分悲苦,但他们仍旧在努力的活着,所以,请务必珍惜自己的身体和眼前的时光。 从邓小翠家里出来后,有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男孩儿走了过来,小男孩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见到我们直接就跪下了,我连忙去扶他起来,旁边的妇女是他妈妈,她应该是听说了有公益项目来走访贫困学生,便带着孩子来找王振远。她流着眼泪说孩子的爸爸得了尿毒症,每周要做两次透析,巨额的医疗费已经让他们家负债累累,现在孩子上学已经非常困难了,但孩子成绩非常好,还想继续完成学业,希望公益项目可以帮助孩子完成学业。 王振远有点为难,他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咱们的救助金是比较紧张的,这样吧,我先记录下你们的情况并上报,等下一批救助金来了,我一定帮助你们,好不好?” 看到王振远在一张纸上做了记录,那娘俩千恩万谢的走了。 从大沟峪回去的路上,我的情绪有些消沉,王振远见过的这种贫困孩子太多了,抵抗力要强一些,他一边安慰着,一边跟我说着他从事贫困助学以来的所见所闻。我听着那些本不属于那些孩子的苦难,再想想那些网红们日进斗金的轻松,觉得这世界实在是有些失衡,诸位佛祖是不是该配一副眼镜了。 到了二厦,王振远还要给我车费,我直接拒绝并告诉他:别说我这车本来就是免费的,就算是收费,也只收他们的钱,你的钱我是断然不收的。王振远看我如此坚决,只好将钱收回,再三致谢后方才离开,这么有礼貌的人,现在是比较难见了。 我将车放入停车位时才发现,那张记录有小男孩家庭情况的纸张被王振远忘在了车里,我看了一下,上面记着男孩的名字,年龄和学校,后面的备注栏里写着贫困。看来是王老师下车时候给忘在这里了,想给他送去,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只好先放到车里,等下次碰见他时再给他。 停好车,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甩到嘴里,又把小铁锤拎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着,盯着地面扫了一圈。有很多商家喜欢在地面上摆放广告牌或者灯箱,用的都是铁质的膨胀螺栓,往往在广告牌撤出之后,会有螺栓残留在地面,这种螺栓通常凸出二三厘米,特别不起眼,但却很容易将人绊个跟头,我在亲眼看到一个小朋友被绊倒,摔得头破血流之后,开始在二厦周围四处扫荡,看到凸出的螺栓,就拿小铁锤把它们敲进去,或者直接砸歪。 我的小铁锤跟别的铁锤也有些不同,质地那是相当硬,寻常的铁锤根本砸不动那些短的螺栓,而我这小铁锤,基本一下就能把螺栓砸扁,若是长一点,甚至可以直接敲断。 螺栓没发现,倒是发现了两根钢钉,“咚咚”两下直接敲断,翻过铁锤,锤头处泛着幽幽蓝光,没有一丝一毫的划痕,要不是担心周围人骂我变态,我都想舔上几下来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了。 正望着锤头发呆,忽然瞅见有三个人从幻尘书吧里走了出来,那三人造型非常奇特,头型另类不说,一个红色,一个黄色,一个绿色,服装方面也是相当拉风,一个衣服上印着骷髅,一个衣服上印着两个骷髅,一个衣服上印着三个骷髅……耳朵上,鼻子上,手腕上,脖子上,都带着银光闪闪的首饰——十年前最流行的杀马特家族这是又复出了? 他们三人先从门里走出,霍先生束手跟在他们身后,似是出来送别,看到我正在玩锤子,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快步走到霍先生旁边,笑道:“老头儿,你啥时候这么风骚了,都跟杀马特搞在一起了?” 霍先生瞪我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对天性门感兴趣吗?来吧,这三位就是天性门的弟子,专练王八拳。” 我惊讶道:“卧槽!这造型练王八拳,不怕打起架来头发甩掉色吗?还有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打完架不得掉一半啊?” 我声音好像太大了,那三人同时转过头来,带着一股深深的敌意,红毛道:“你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我说:“没有没有,我是看你们骷髅三兄弟造型别致,风格优雅,给这沉闷的世界带来了一股新奇的力量,让人赏心悦目,耳目一新,所以不由得感叹了几句。” 红毛认真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外号?” 还真叫骷髅三兄弟……我严肃道:“那个……是我师父给我介绍的,说武林中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组合,叫骷髅三兄弟,见者无不胆寒心惊,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红毛感激地看了霍先生一眼,道:“盟主果然是好眼光!以后盟主有什么命令尽管说,我们骷髅三兄弟一定赴……什么蹈火,在什么不辞!” 霍先生摆摆手微微一笑,表示他们不用记挂心头。红毛非常有礼貌的顿了一下脑袋,对我说:“刚才你问我叫什么,我现在告诉你,你要记住啊,我叫大骷髅,我二弟叫二骷髅,我三弟叫三骷髅,但是大家嫌麻烦,就按照我们的发色来称呼了。” “小红,小黄,小绿?”我愣道。 “咦?你咋那么聪明啊!盟主的徒弟果然是好厉害啊!”红毛赞叹道。 我深深地看了霍先生一眼,他看透了我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小黄对小红说:“大哥,他是盟主的徒弟,我们跟他比武吧!” 小绿也说:“对啊大哥,我们能揍了盟主徒弟的话,就说明我们变得很厉害了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不,霍先生已经伸手指了指那片围挡区域内的空地,悠然道:“可以,你们去跟我的爱徒阿飞比试比试吧。” 卧槽,我他妈只会站桩啊,就站个无极桩让他们拿王八拳乱抡吗? 我撒腿就想跑,却被霍先生一把薅住了后腰,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敢给老子跑,这月工资不发了。”仔细衡量了一下医药费和工资的差距之后,我决定还是要跑,那几百块工资还不够做检查的呢!此时我灵机一动,诶?这不正是我涨工资的最佳时机吗? 我对霍先生说:“工资给我涨到1500,不然我就告诉他们说盟主天天看金瓶梅,还是插图版的!” 霍先生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他那眼神里分明有两把开山刀……但我在此刻的意志却无比的坚定,死死地盯着霍先生,最终,霍先生望着那三兄弟渴望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同时悄悄冲我竖起了中指。 站到他们三兄弟面前那一刻,我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小红先站了出来,走到我前面三四米的距离之时,他突然像一只青蛙一般“哇”地一声,吓了我一跳,小红的喉咙里随后发出一片一哩哇啦的动静,一会像鸡鸣,一会像狗叫,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这招该怎么破。小红见我不动,往后蓄势一下,突然矮下身子,顶着脑袋就猛冲过来,看似无用的一招,势头却非常凌厉,那脑袋像个炮弹一样直直撞向我的小腹,这要是被他撞到,岂不是要大小便失禁? 情急之下,我顺手掏出了铁锤,“咚”地一下正中脑壳,瞬间把他敲翻在地,疼得哇哇乱叫。 其实我本意并非如此,实乃条件反射,看小红疼得那样,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没有武德。 我看了一眼霍先生,却发现他站在那纹丝不动,没有一点慌张。而小红站起来后也没有骂娘,而是冲我深鞠一躬道:“阿飞兄弟在比武时不顾世俗禁锢,丝毫不讲武德,甚至毫无人性,如此释放天性的招数简直太厉害啦!我小红佩服!我认输,二弟,你去跟他打!” 卧槽?这也行?我彻底懵了,同时也彻底明白了,他们之所以叫天性门,就是奔着释放天性的目的去习武,什么人品武德那都是不需要考虑的问题。想到这儿,我瞬间感觉未来豁然开朗。 小黄走上前来,他没有小红那些乱七八糟的套路,举着双手冲上来就要插我眼睛,吓得我一个懒驴打滚,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小黄紧跟着扑了上来,直接趴到了我的身上,瞬间将我右手反拧,疼得我丧失了战斗力,他用的这招数其实是我们寻常打架常用的伎俩,只不过小黄将这一招练到了极致,又快又准,我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眼看胳膊拧不过来了,小黄也没收手,他直接用另一只胳膊锁住了我的脖子,试图勒死我。惊恐之下,我也不管别的了,猛一收下巴,张口就咬住了他胳膊,小黄吃痛,松开拧我那只手要去掰我的嘴。我右手腾出空来,从地上抓了一把土就没头没脸的撒了出去,趁着他甩脸的空档,我抓起刚才扔到地上的小铁锤,冲他裤裆就是一下,这一招平时在叶寒身上练得太多了,用起来是相当顺手。 “噗”地一声闷响,小黄跪在了地上,宣告失败。 霍先生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我能想象的一切贬义词。 小红看到此情景,忍不住拍手赞叹:“阿飞兄弟竟然使出了武林之中最下三滥的招数!将天性释放到了极致呀!实在是太牛逼了!令人叹什么观止!”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我谦虚道。 最后的小绿走上前来,看到他,霍先生的眉目之中有了一丝担忧之色,难道这个最小的才是最狠的?很快,小绿就认证了我的猜测,他大吼一声:“看我本门镇派武功,旋风大摆锤!”说着,他的两只胳膊像是两个车轮一般,交叉着抡了起来,这招小时候常用,但是他抡拳的速度之快,我平生从未见过,隔着三米,我都感觉到了呼呼的风声,真不愧是旋风大摆锤。 我连忙架起了双臂,看看能不能抵挡一下,但我立刻就后悔了,不超两秒,我已经挨了不下十拳,那两条胳膊估计没点正常色了。看到我吃痛,小绿的大摆锤抡得更是密不透风,我觉得他们家夏天可能都不用开风扇,让小绿在一旁练功就行了,那风力不比风扇差。 我被小绿逼到了后面的铁皮围挡之上,眼看没办法了,只好祭出我的绝学——飞锤,十米之内,指哪打哪,十米之外,一切随缘。 飞锤扔出去那一刻,小绿应声倒下,人是倒下了,胳膊出于惯性还又抡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竟然暗箭伤人!这等不要脸,简直是空前什么后啊!”小红一边扶起鼻血四溅的小绿,一边冲我赞叹。 霍先生缓缓走了过来,他面色温和地对我说:“以后你要给别人说我是你师父,我就砍死你。” 第29章 江湖地位 生与死之间,只是一口气的距离。这口气之前,是柴米油盐,这口气之后,是浮云朝露。 在那个夕阳半遮的下午,我以一柄铁锤力克天性门的骷髅三兄弟,这看似不要脸的杀招,实则蕴含了我近二十年的功力。他们的王八拳也就练了三五年,而我的小铁锤可是跟了我接近二十年了,从资质上讲,我能赢他们也无可厚非。 三兄弟临走时,一个捂脑壳,一个捂裤裆,一个捂鼻子,他们走到我面前,对我深鞠一躬来表达他们崇高的敬意,小红抬头看向我时,眼里的泪花都溅了出来,也不知是感动的还是疼的,他对我说:“飞哥,我们哥仨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像您这般不要B脸、不讲武德、毫无人性的高手,我们真是闻所什么闻,见所什么见,不好意思,我的成语库里的词汇量太大了,偶尔会忘几个字,不影响您理解吧?” 我连忙竖起大拇指:“不影响,不影响,小红你真是才高九斗,学富六车,短短半小时,我都听了最起码二十个成语了,实在是厉害的不得了!” 听我夸奖,小红的脸色微微一红,说道:“飞哥,我觉着盟主的无极门并不适合你,像你这般臭不要脸的大神,应当来我天性门才对!这里才是让你释放天性的归宿,在这里,你可以放浪不羁、为所欲为!” “大哥,好像是放荡不羁。” “不好意思,我的成语库太满了,一多就容易忘。” 我看了霍先生一眼,对小红说:“不瞒你说,我对贵派向往已久,今日一见,你们三兄弟无论是高贵的形象还是优秀的人品武德,都是令人钦佩有加,他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贵派进修学习。” 小红突然不高兴了:“啥?你说我们形象高贵,人品优秀?你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士可杀,不可辱!” 我连忙道:“那个,我的真正意思是你们三兄弟的形象傻逼,人品垃圾,武德更是败坏至极。以后还要向你们多多学习!” 小红这才高兴起来,他们三人拱起手,齐声道:“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飞哥有缘再见!” 他们走后,我站在那思考了半天,对霍先生道:“我总感觉他们是在骂我,可是看他们真诚热情的样子,又不像。” 霍先生幽幽道:“活了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天性门弟子对外人如此礼遇有加,能让他们这么尊敬的人,那基本上都是坏出水儿、死不要脸的那种。” 我解释道:“我刚才是没办法啊,要不掏锤子,他们那什么旋风大摆锤岂不是能把我砸进ICU?我这是条件反射而已。” 霍先生点头道:“对嘛,条件反射就是本性使然。” “滚你个死老头子,我看人家这单纯率真的性子,比你这道貌岸然的老狐狸强多了。” “妈的,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打断?” “工资1500,打断腿15000,自己掂量。” 霍先生是个有大智慧的高人,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没再与我争执,转而慢慢往店里踱步而去,快走出空地的时候,他踩上了一块红砖,回头以温柔的目光望着我,我只听“咔嘣”地一声,那块红砖裂成了五六块,他微微一笑,走回了店里。 我走过去蹲下看了看那碎裂的红砖,浑身打了个冷战,赶紧缩了缩衣服,迅速离开了现场,同时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这老头不好惹,尤其是不能惹毛了,不然到头死了可能连个棺材都混不上。 冬季的白昼短的就像现代社会姑娘们的裙子,才五点钟就已经上了黑影,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我去饭店里烧了一份羊肉汤端到了霍先生面前,又去买了几个大烧饼,霍先生也不客气,拿烧饼泡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就大快朵颐起来。我一瞅这吃相,就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不由得松了一口长气。 古人说,尴尬的时候就得没话找话,我喝了口羊肉汤,对霍先生说道:“师父啊,你上次跟我提了一把六大门派,也没具体讲讲都有哪些门派,今天给我讲讲吧。” 霍先生吸溜了一口汤,拿纸巾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翻了我一眼,道:“看在这羊肉汤的份儿上,今天就给你讲讲。当今武林,外面的咱不说啊,就说咱们无柳市的武林,常规门派有六个,也就是我上次说的六大门派,先说弟子人数最多的叫金刚门,就是上次你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跟我比武的,我之前也跟你提过一次了,金刚门里的弟子都是习练外家拳的,什么通背拳、铁砂掌之类的外家拳法都属于金刚门,散打、泰拳、自由搏击这类也属于,因为种类繁杂,所以他们门徒众多,分布于无柳市各个行业,他们的掌门叫李拔山,长老叫王盖世,镇派绝学是一种古老的拳术,叫做八极拳,很能打。” “李拔山,王盖世?拔山盖世?力拔山河兮气盖世?”我愣道,“这些名都是后来改的吗?” “对,大家根据自己门派的特点,取了一些符合自己门派形象特征的名字。”霍先生点头道,“一听这拔山盖世,是不是就能跟外家功夫联系到一起?” 我说:“请恕徒儿愚钝,我只想起项羽乌江自刎了。” 霍先生数落我一通,又给我讲了其他门派的名称和掌门人以及各门派的绝学,我是越听越觉得……这帮人是不是从那个精神病院集体跑出来的? 根据霍先生的详细介绍,我在脑中做了一下总结: 外家拳系的“金刚门”,门内弟子练习各种外家功夫,掌门李拔山,长老王盖世,取名为“拔山盖世”之意,镇派武功是八极拳,门派图腾是象征威武粗壮的猩猩。 兵器系的“寒光门”,门内弟子练习各类长短兵器,掌门杨一剑,长老陆封侯,取名为“一剑封喉”之意,镇派武功是七十二路霹雳钢管,门派图腾是象征勇猛无畏的虎。 暗器系的“血隐门”,门内弟子只练暗器,掌门谭安建,长老程尚人,取名为“暗箭伤人”之意,镇派武功是飞针、扔炮仗,门派图腾是象征阴险诡诈的蛇。 摔跤系的“沾衣门”,门内弟子练习贴身功夫,掌门韩碧青,长老冯连忠,取名为“鼻青脸肿”之意,镇派武功是沾衣十八跌,门派图腾是象征灵活勇猛的狼。 王八拳系的“天性门”,门内弟子无正规的套路学习,掌门伊闭眼,长老艾水水,取名为“一闭眼,爱谁谁”之意,镇派武功是旋风大摆锤,门派图腾是象征中西方龟文化混合的忍者神龟,但因此图腾是动漫产物,不好寻找实物,六大门派联盟领导责令天性门早日进行整改,重新更换一种能有实物的图腾,动画片的不要。最近听说天性门里已经将新图腾提交了上去,霍先生看过了,是非洲草原霸主——“平头哥”蜜獾。 最后是内功系的“无极门”,门内弟子修习太极拳等内家功法,掌门霍行云,长老常流水,取名为“行云流水”之意,镇派武功是太极拳,门派图腾是象征潇洒飘逸的仙鹤。 霍先生给我介绍完这些,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我是被各门派的领导们的取名功夫所折服了,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一说暗箭伤人,那就是练暗器的,一说鼻青脸肿,那就是练摔跤的,尤其是天性门的“一闭眼,爱谁谁”……是真他妈生动形象,让人身临其境,无懈可击。 这样,我算是对六大门派有了初步了解,也是首次得知了霍先生的名字,霍行云。 我思索片刻,问道:“看在这两碗羊肉汤的份儿上,能不能把我推荐到天性门去?” 霍先生道:“虽然天性门的门规森严,但是以你的品行武德,是可以破例加入天性门的,我也很想把你推荐过去,但是我既然已经开始教你站桩了,你就是无极门的人,这六大门派里,一年内是无法转门派的。” 我说:“不对啊,你之前还不让我对外人说是你徒弟呢,不然你就砍死我,你这盟主说话也太没准头了。” 霍先生道:“主要你那会儿的表现实在是赖皮无耻到了极致,又用锤子又撒土又咬人的,我当时难以忍受,才说出了肺腑之言,不过这两碗羊肉汤下肚,我又觉得你小子还是有点人性的,而且我既然已经教你站桩了,就不能把你扔下,我可是一个认真负责又诚实守信的掌门人!” 我不屑道:“你是觉得我的驴肉火烧啊,羊肉汤啊这些比较有人性吧?” 霍先生喝下碗里的茶,匝了匝牙花子,一副你爱咋咋地的样子说道:“行了,今天话太多了,你赶紧去站桩,从明天起,开始教你练拳。” 我喜道:“真的?” “那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是有江湖地位的人。” “不行,我信不过你,来,你发个毒誓,骗人是老狗。” “阿飞,你信不信有些人死于嘴臭?” “再见霍先生,我来活儿了,闪了。” 我倒不是怕他,是真来活儿了,是沈四的女儿沈珺,她给我打电话说今天学校里放两天假,让我去把她送到家里。虽然沈四不是什么好鸟,但沈珺还算是一个本性比较率真善良的女孩,并且她爸的死跟我女朋友的死有一些微妙的联系,这条线我不想放弃。 沈珺看到我,显得很兴奋,像个小兔一样跳了过来,我接过她的书包扔到车上,但是沈珺并没有上车,我打开门坐上驾驶位,冲她喊道:“上车啊,在这等着开学?” 沈珺还没说话,但她身后靠过来的几个小混混已经回答我了。我打开车门,对着她旁边的那几个小混混问道:“怎么个意思?” 为首的小黄毛笑道:“大哥,您这帕萨塔是哪年出土的啊?够拉风的啊,刚才开门那动静跟坦克似的。” 我说:“反正不是从你家祖坟里刨出来的,有屎就拉,有屁就放。” 小黄毛笑道:“大哥脾气还挺冲,没什么,沈珺借了我们一千块钱,说她男朋友有钱,会替她还,掏钱吧。” 第30章 十六岁的价值观 我们承受黑暗,是为了等待光明,在光明里久了,却又期盼黑暗。 那小混混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老江湖了,既不跟我急,也不跟我恼,张嘴只提钱。我问黄毛:“她借了你们多少?要还1000?我告诉你们几个小子,哥是学法律的,私放高利贷是要进局子的,听懂没?” 黄毛说:“大哥,她一周前借了980,我现在才收1000,还不够讲究吗?” “980?”我看向沈珺,她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几个小混混已经算是放贷业的楷模了。 我没再多言,可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现金,手机里也没多少钱,只好要过黄毛的银行卡号,给叶寒打了个电话,让他转给了黄毛1000元。黄毛收到钱后摆了个OK的手势,又从兜里掏出一支中性笔递给我:“大哥,合作愉快,本小利薄,只能送一支考试专用笔当促销了,让你的小女友好好学习,不然再过几年就要跟着我们一起放贷了,下次有需要再找我,再见。” 我说:“好的,再见,另外,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是她大叔。” 黄毛见怪不怪道:“嗨,大哥,您不用不好意思,这年头干爹不是爹,大叔不是叔,忘年交嘛,都能理解。” 我本来还想再解释几句,不过看他几人那表情,是不会信我的,只好跟他们打招呼说再见了,给学生放贷还能这么有良心的,实属罕见,现在媒体报道的很多校园贷都是专门欺负这些啥也不懂还自作聪明的学生。 沈珺坐上副驾驶,从我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表情非常陶醉。我打开窗户指指窗外,她扭头看的时候,我探过手去,屈指将她嘴里的香烟弹出了窗外,接着关上了窗户。 “干嘛呀?抽你支烟至于么,真抠。”沈珺白了我一眼道。 我一边开车,一边说:“说说吧,怎么还借上钱了?你找谁要不好,来找我这个穷鬼要,没这么坑人的。” 沈珺道:“唉,有钱谁去借呀?我那个后妈一直没给我生活费,打电话也不接,我总得吃饭吧?所以就先借着花喽,今天本来想让她来接我时候还钱的,结果还是不接电话。” 我怒从心生,骂道:“去她奶奶个哨子,走,我带你去找她要钱去。” 沈珺道:“别了,我估摸着她正忙着和我爷爷奶奶分割我爸的遗产呢。” 我问:“你爷爷奶奶还活着呢?” 沈珺道:“废什么话呀,当然活着,不然怎么分遗产?” 我说:“那你咋不找他们要钱。” 沈珺道:“他们能照顾自己就得了,我可不敢有别的想法。” 我问:“你爷爷奶奶请没请律师?别让你后妈忽悠了。” 沈珺笑道:“请了,我就等着拿到我那份,然后就带着钱远走高飞,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儿,重新开始!” “你开始个屁,”我嘲笑道,“屁孩一个,高中都没上完,到哪都没人搭理你,这年头唯有学习才是真的,其他都是虚的。” 沈珺道:“你没看现在网上那么多女网红呀?比我大不了几岁,人家化化妆,唱唱歌,跳跳舞,不一样年入百万?反倒是那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拿着高学历有什么用呀?一个月万儿八千的,有时候都不如人家网红直播一夜挣得多。” 我说:“那些网红除了搔首弄姿,其他的也拿不出手,所以也只能搔首弄姿,她们赶上短视频的好机会,是可以撅起屁股在镜头前晃一晃,但她们无论晃得有多猛,晃得有多久,离开那个摄像头,她们啥也不是,长久的安逸可能让她们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阅历和经验,无论时代怎么变幻,他们都能很快的去适应,而不会被社会淘汰。懂了不?” 沈珺不屑道:“你说的太不现实,现在短视频那么火,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我说:“以前做万能充的厂家,做BB机的厂家,做胶卷的厂家,可能都思考过这样的问题,但事实证明,时代变化之快,就像你去肚子疼去厕所,如果不快走两步,可能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就把屎给崩出来了。而快走的那两步,靠的就是你的分析能力和判断能力,这两种能力源于你平日的经验和学习,而不是通过看看女网红的屁股和胸就能练出来的。” 沈珺道:“哎呀你真恶心,你才拉裤子里呢!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强词夺理,反正我就不喜欢读书,太没劲了。” 这时到了沈珺她们家,我一脚踩下刹车,问她:“你家里还真锁着门,你钥匙呢?” 沈珺也没抬头,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我不说了吗,现在没人搭理我,都抢遗产呢,钥匙我也没带,带了有啥用啊?冰箱里比你兜都干净。” 我说:“你不说我还忘了呢,算上那次替你爸给那个大姨垫的三千块钱工资,四千了啊,有钱了记得还我。” 沈珺白我一眼:“大叔,你好意思问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要钱吗?真没品!” 我愣了下,说道:“我他妈帮你垫完钱还不能要了?这都哪门子道理。” 沈珺的眼泪突然就掉出来了,她委屈道:“不就是钱吗!我又没说不还……等我爸的遗产划分完毕,我他妈立刻就给你还不行吗!能不能别总把钱挂在嘴边!呜呜……” 我心想也对,她才十六岁,承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东西,这钱我应该找她的监护人要。想到这里,我连忙安慰她:“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跟你闹着玩的,那点钱对叔来说都是毛毛雨,身外之物。” 沈珺抹着眼泪道:“真的吗?那你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什么呢?” 我尴尬一笑,将手机放回兜里,说道:“那个,还没吃饭呢吧?走,叔请你吃饭去,听说这附近有一家川菜馆,里面的东坡肘子和辣子鸡都做得特别好吃,尤其他们家旁边的那个兰州拉面馆特别地道,走,叔请你去吃拉面,里面有加五块钱牛肉的豪华套餐。” 沈珺没说话,但看向我的目光里似乎不算友好。 半小时后,沈珺吃完面,低头不语,我有些不好意思都地对她说:“不是我不请你去饭店,主要是那些菜太油腻,怕你会胖,现在小女孩不都嚷嚷减肥吗, 对不对?” 沈珺轻轻抬起头,对我说:“大叔,这面真好吃,离我家这么近,这么多年以来,却从没有人带我来这里吃过饭。” 和那几个贫困学生相比,沈珺的家庭条件是富足的,但她同时又很穷困。相对于物质匮乏来说,我觉得精神贫瘠更使人绝望。吃完饭,我和沈珺慢慢的在街边溜达,看看她的后妈什么时候能回来开门,电话总是不接,只能等着了。 夜色渐浓,星辰渐铺,城市里的璀璨灯火交叉映衬在夜幕之下,一盏盏泛着温暖色调的柔光在喧嚣之中陆续亮起,离得近了,还能听到厨房里叮当做饭的动静和训斥孩童淘气的声音。此情此景,我都想到了老家里的父母。然而沈珺似乎没什么感觉,她把双手背在身后,一会儿走得很慢,一会儿又像个小兔一样蹦跶几步,脚下时不时的会踢上几下小石子,我就跟在她身后,看她的马尾在脑门后晃来晃去,这个时候,真像一个机灵懂事的乖乖女。 走了好一会儿,我已有些累了,沈珺也停下脚步,随意坐在旁边的石墩上,看我点了支烟,她也想要,被我无情的拒绝了,她也没在意,托着腮观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看着她,想起了最近接触的助学项目,便坐到她身边,找出跟着王振远下乡走访时拍的照片给她看:“沈珺,你看这些孩子,别说吃穿了,连像样的文具都没有,他们都在努力学习了,你更应该拼一把。” 沈珺漫不经心的翻着那些照片,嘟囔道:“唉,你老说学习学习,学给谁看啊,以前就跟你说过啦大叔,考第一也没人表扬,考倒数也没人批评,毫无意义的东西,学来干嘛呀?” 我说:“你要是能考进班里前十名,我……那个,我奖励你个大礼包,里面包二百块钱,咋样?” 沈珺道:“切,才200啊,还不够本小姐买双鞋的呢。”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是不是欠敲?你不是说没人表扬吗,我这有大礼包了,你又嫌少,事儿真多。” 沈珺没回答,突然指着一张照片道:“咦?大叔你怎么认识她呀?” 我一看,是那张和大灯叶寒他们喝完酒之后,跟踪王振远到金叶酒店里,偷拍的他们开会的那张照片,沈珺指的是里面坐着的其中一个女同学。 我问道:“怎么,你认识?” 沈珺道:“何止认识啊,我同班同学呀!叫余娜娜。” 我说:“噢,没事,这是他们助学项目的帮扶对象,这五个女孩子都是家境贫困的学生。” 沈珺点头道:“是的,余娜娜家里的确很穷,她妈生重病的时候,我们还给她捐款来着,我当时把我所有的生活费都捐出去了呢。” 我说:“你是个好孩子。” 沈珺继续说:“可是……你不知道吗大叔,余娜娜早就退学了。” 我惊道:“退学了?她们不是接受了公益资助么?” 沈珺回忆了一下,说道:“对,当时好像有人资助她上学,不过没多久她就退学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这都得好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 那不对啊,我记得王振远那天晚上说的是那几个孩子是当天考察完的,晚上接着一起吃的饭开的会,但是照沈珺描述的情况,这个余娜娜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接收资助了。 “还有,”沈珺指着手机继续说,“大叔你这破手机没有美颜功能吧?” 我说:“我这实力还需要美颜?” 沈珺说:“但是这几个女孩子的皮肤看着也太好了吧。” 第31章 她们都化妆了 男人的的思维敏捷度在撒谎的时候可以得到提升,在对女人撒谎的时候能再提高一个境界,在脚踏两只船时达到鼎盛……但物极必反,像叶寒这种船溜子,根本不需要思维敏捷,所有的花言巧语和应变能力都已经成为了他的条件反射。 沈珺的话提醒了我,先前我看这张照片的时候就感觉有点怪,只是没发现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但沈珺一下就指出了问题所在,这源于女人独特的敏感度。我拿过手机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果然像沈珺所说,包括余娜娜在内的那几个女孩子,皮肤都很白。但这些大山里的贫困学生由于经常顶着太阳劳作,往往没有照片里这么白皙的皮肤,或许会存在那种怎么晒都不黑的特例,但绝不会是五个特例一齐出现。 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有一个原因:她们都化妆了。 “你看,余娜娜耳朵上还带了耳钉了,”沈珺道,“变化真大啊,不过她这么一捯饬,还挺漂亮,以前可土了。” 虽然这年头很多高中生都开始化妆了,但这种情况出现在她们身上,那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我把手机放回兜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带着沈珺又溜达回去,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可沈珺家里的门依然关着。我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女孩,突然觉得她特别可怜,也理解了她要“带着那些钱重新开始”的想法。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亲爹亲妈都死了,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她对未来还能有多少期盼呢? 我让沈珺上车,她就乖乖上了车,偷偷摸摸地想从烟盒里拿烟,看了看我,又缩回了手去。 我说:“你先去我那里住。” 沈珺说:“好呀,你那床还挺舒服的。” 我说:“我去我哥们的超市里住两天,你周日下午开学后,我再回去住。” 沈珺说:“没事儿,那么大的床,咱一起睡就是了,我都不怕,你个大老爷们怕啥?切!” 我说:“未成年的丫头片子,你懂个锤子!” 虽然才十六岁,但她发育的水平比她的考试成绩可要优异多了,想起上次她穿着紧身内衣的样子,我都感觉腹下有气流乱冲。这是男性的本能,也是兽欲的基础。我虽无非分之想,但身体却非常独立,有时候我对这一点也异常痛恨,为什么我这雄壮的大脑就领导不了他呢?几千年来,这个问题是不是就困扰了很多人,又或者说,更多人喜欢被这个问题所困扰。 回到了二厦,我把沈珺安顿好,又去书吧里拿了本《余光中散文集》和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放到了我屋子里的书桌上,看着沈珺惊愕的眼神,我对她说:“手机玩久了,脑子就挂了,看书看久了,脑子就活了,玩累的时候看看书,长长脑子。” 沈珺不屑地瞥了一眼书,脱掉外套,一屁股墩在床上,顺势慵懒的躺在柔软的被子上,踢掉了鞋子,呈弓字形缩在了床上,刷起了短视频,并对我说:“唉呀,真舒坦,这才叫生活嘛,大叔您要是不跟我一起睡的话就可以走了。” 我说:“未来不想靠抖胸甩胯来生活的话,就多看看书。”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直接去了东山超市,叶寒听说沈珺住在我屋里了,非要去给人送壶热水,被我拿铁锤给吓退了,气得那牲口一个劲儿的骂我吃独食。在他的眼里,男人只有两种:流氓和耍流氓不让人知道的流氓。他不相信会有男人不喜欢床上那点事儿,也不相信男人能控制住自己的下半身,如果真碰到了这样的男人,那么他肯定是性无能。 不过也好,自从沈珺出现,这牲口就没再骂我性无能了。他不知道也不会理解,在我的心里、脑子里、五脏六腑里、生值器里,早就住进了一个女人,虽然她的肉体已经消亡,可她会永远住在我这里。 只要是我晚上去了超市,酒是必不可少的,本来喝不喝都可,但关键在于就地取材太方便,一搭眼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白酒,再一转头就能看到什么泡椒凤爪鸭脯肉大辣条,外面的小北风在呼呼刮上几下,还说啥呀,开酒!我们俩人喝酒也没什么讲究,比较随意,一杯酒喝八口也没人嫌,喝一口也没人吹,觉得自己不想喝了就可以往后面一躺了。 我将那张贫困学生照片的事告诉了叶寒,他琢磨片刻,喝下一口酒道:“阿飞,不是哥们说你,这跟你有啥关系啊?你怎么管那么宽呢?人家是做公益的,帮助孩子上学的,可能是为了让孩子看着精神点,化个淡妆也无可厚非嘛。” 我说:“我不是管,我只是感觉那几个孩子有些奇怪。” 叶寒道:“顶多也就是私扣点救助金呗,这年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红十会的那个姓郭的娘们你忘了吗?挥霍的不都是大家给灾区的捐助金?妈的,老子早生几年,非得干她一炮,给大家报个仇。” 我说:“算了,你这狗嘴里吐不出啥好鸟来,滚蛋吧,哥要睡觉了。” “唉?这好像是我的地盘吧?你掏锤子干啥?唉唉?你他妈给老子把门打开!柜台里钱还没收起来呢,你妈的,天天白喝老子酒不说,还耽误老子生意,明天再给你上账……” 他这个超市,我都不知道是否能盈利,反正他也不在乎,有事就关,没事该关也关,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在这里买东西都是随缘。超市里虽然有睡觉的地儿,但叶寒晚上是不在超市里住的,主要原因是这里的环境不利于他和各式各样的女人们风起云涌,他需要的是一个有情调的浪漫环境,当然,最主要的是隔音要好。所以他当时租住的公寓就处于那一层的最边缘,他的隔壁是一个听力障碍的老年人,对叶寒那边的肉搏战造成的呼喊尖叫毫无反应,只是偶尔会质疑昨晚是不是发生过轻微地震。 在这种沿街超市里睡觉也不踏实,隔音太差,睡梦中时常被过往的车辆所惊醒,我在连续被两辆过路车惊醒之后,索性不睡了,看了眼手机,才四点半。我起床穿衣,也没开灯,坐在床上看着外面发呆,外面的太阳能路灯有些昏暗,大街上除了在车辆经过时有点声音,大部分时间里一片静寂。 我点上一支烟,正准备享受这片宁静的时候,远处的路灯下倏而走来一个人影,慢慢像二厦走来,我辨认了一下,竟是上官大灯,手里还拎了个铁铲……看这造型,又是去乱坟岗体验生活了。我提前悄悄打开门,在他快经过店门口时,我猛地跳了出去,准备吓他一哆嗦。谁成想我还没落到他身边时,他的铲子已经拍到了我的裤裆上,剧痛之下,我捂着小腹趴到了地上:“大灯你祖宗个哨子,缺德冒烟的玩意,下手这么狠。” 大灯笑着说道:“飞兄,你还想吓我啊?我其实早就看见你了,嘿嘿嘿嘿。” 大灯扶我进了屋子,我在床上趴了好几分钟才渐渐缓醒过来,他这铲子可跟我的铁锤有一拼了,敲得真他妈准,差点给我敲得灵魂出窍,等有机会去了天性门,我说什么也得把他弄进去。大灯告诉我,上次喝酒时候大家约着去找女鬼,可是这两天都没动静,他就想独自去找一下,而且自己的小说也开始写了,他也顺便再找找凄冷惊悚的感觉,可惜他找了大半宿,也没找到那只女鬼。 跟有趣之人说话,时光总是飞快,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亮了。我让大灯在店里等着,我去买了一笼包子和一杯豆浆,送到了沈珺那里,敲了半天门也没反应,我拿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那丫头睡得正香,便轻手轻脚的放下早餐,临走的时候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枕头旁边放着那本已经看了约十几页的《余光中散文集》,一时间,欣慰感遍布全身。 回到超市里,听我说要去下乡找那几个贫困学生,大灯也要跟着去,我们俩喝完豆腐脑就准备动身,刚打着火要走呢,叶寒打开门也坐了进来,一边搓着手一边哈气:“赶紧开暖风,太冷了!” 我说:“滚蛋,知道我去哪么?” 叶寒道:“不是去农村里找那几个学生么?” 我好奇道:“你不是不愿意管闲事么?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叶寒道:“这不没事儿干么,这大冷天儿的,没几个人买东西,开空调还费电,不如跟着你,还能蹭蹭车里的暖风。” 大灯称赞道:“叶兄真是会过日子,我大灯佩服。” 叶寒道:“哪里哪里,大灯兄,改天咱再去那个御香阁喝一场呗?上次那梦之蓝的酒劲儿都让那个疾风大法师给刮没了,不过瘾。” 听着他俩讨论喝酒的事,我驱车前往大沟峪,走到半路的时候,面对叶寒伸过来摸出风口的手掌,我温柔对他说:“别摸了,我这暖风坏了,你恐怕是蹭不着了。” 叶寒怒道:“尼玛,我就知道这老弱病残的玩意儿关键时刻掉链子,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 我把衣领往上一提,把他那边的玻璃往下降到最底,锁死窗户,一脚油门踩到了底,紧张刺激又饱含激情的旅途开始了。 到了大沟峪前面的乡镇,我路过一家劳保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一件加厚的棉衣,又在镇上买了两袋面和两袋大米。棉衣是给邓小翠的奶奶买的,那个13岁的女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要挑起整个家庭的担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也不知上次留给她的那三百多块钱,她是否买了件棉服御寒。 我们直接走到了邓小翠的家里,她看到我们时有些惊慌,很快她记起了我,连忙请我们进屋坐。屋子虽然破旧但里面却干净利落,她的奶奶依旧在床上躺着,屋子中间的小火炉着的很旺,邓小翠的身上并没有新的羽绒服,反倒是她奶奶的床前挂着一件新的棉衣。 第32章 余娜娜的房间 这世上的苦难,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这世上的人们,也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坚韧。终日萎靡而自怨自艾,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 一向吊儿郎当,以流氓姿态品味人生的叶寒看到眼前情景,都闭上了嘴巴,眉头锁起。大灯也四处打量着眼前的环境,和我目光相碰时,他轻轻叹了口气。邓小翠搬出了三个小马扎,让我们坐下,又连忙去找茶壶要给我们倒水,我示意她不用忙活,坐下一起聊聊就好,可邓小翠坚持给我们倒水,她往茶壶里放好茶叶,冲进开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坐了下来。 邓小翠指着我们带来的米面,感激道:“谢谢几位老师,谢谢。” 我说:“没什么,举手之劳,能不能问一下,上次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王老师,他又来过没有?” 邓小翠好奇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吗,我刚才还好奇呢,不是说让我下午进城去找王老师吗,怎么又来啦。” 她应该是把我们当成跟王振远一起的了,而她的话也不难证明,王振远此前给她下了通知,下午要来接她。我笑了笑,说:“我们各有分工,我现在负责其他事情,王老师让你去哪里找她?” 邓小翠摇摇头道:“他只让我坐公交车到市南的兴水桥旁边,他四点会去接我。” 兴水桥,就是那晚疾风大法师甩掉车轮的位置,再往南五百米左右就是金叶商务酒店。我继续问她:“小翠,你们村里不是有好几个学生获得救助了么,这位王老师,你们之前接触过没有?” 邓小翠道:“我是第一次接触她,不过有两个姐姐在几个月前就接受救助了。” 我好奇道:“那当时怎么没找你?是没人推荐么?” 邓小翠尴尬一笑,说:“也倒不是的,那时候是暑假,但是王老师需要我们跟他一起去外地做一个月的活动,我因为照顾奶奶,就没参加,所以助学的事就到了现在。” 我问:“跟她去的学生,立刻就得到助学金了么?” 邓小翠点点头:“是的,她们回来后,就每人领到了2000元的助学金,这些钱……够我和奶奶一年的花销了。”说到这,邓小翠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奶奶,目光里充满温情。 在我的请求下,邓小翠带我们去找那两个已经获得助学金的女孩,她们都比邓小翠要大,家里也都有些导致贫困的特殊情况。可是第一家好像有事出门了,大门紧锁,第二家的孩子也不在,只有一个左腿残疾的中年男人在家,听到邓小翠说我们是公益助学项目的人时,他连忙冲我们咧嘴笑了笑,请我们进屋喝茶。 屋里还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脸上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而是一种恐怖片里的惨白之色,我从她脸上甚至看不出活人的气息。 邓小翠苦笑道:“我们是表亲,二婶在年初查出了肺癌,到现在已经没法行动了,家里早就欠下好多钱了,现在我表姐的学费,全靠助学金来完成。” 我点点头,站起来看着墙上的奖状,看到名字的时候我突然心里一颤:余娜娜。那不是沈珺的同班同学么?没记错的话,沈珺好像说她已经退学了。 我面向余娜娜的爸爸,问道:“余叔,娜娜最近的学习情况怎么样?我们来做个回访。” 余叔回道:“成绩还凑合,跟我说这次月考考了第十三名。” 我说:“我们的助学金能承担余娜娜同学的生活费和学费吗?” 余叔道:“够,够了!太够了!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不然的话,我们只能让娜娜退学了,真是上不起学了!每年光学费和住宿费就要三千多,我们也不识字,没有什么本事,现在她妈妈又这样……唉!” 我问:“余娜娜平时住在学校,只有大休的时候才回来么?” 余叔道:“是啊,她每个月回来一次,娜娜现在懂事了,昨天回来,她说在学校里给什么杂志社写稿子,挣了两千多的稿费,这不,把钱带回来给她妈妈拿药。”说这话的时候,余叔的目光和语气里满是骄傲,似乎在向我们说:你们没有帮错人,我闺女真是非常争气! 邓小翠也说道:“是的,表姐从小就很懂事,非常孝顺,全村人都知道,她在市里读书,成绩一直也很好,这几个月她一直在学习写作,投中了很多稿子,挣了不少钱呢!上个月回来,还给我买了两本作文选呐!” 我点点头,询问余叔道:“余叔,我们能去娜娜屋里看看她的学习环境吗?” 余叔憨厚道:“当然行啊,就是乱了点。” 我们走进了余娜娜的那间小屋,屋子里收拾的还算利落,一开灯,我的目光就放在了那张小小的书桌上。那张桌子上吸引我的不是书籍,而是一个化妆包,我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包虽然不大,但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女孩子常用的化妆用品。余叔连忙给我解释:“老师啊,这都是她表舅家的姐姐送给她的,可不是她自己买的啊,孩子说有时候要见杂志社的人,所以要简单抹一下脸。” 我答应着,又随意聊了几句,走出了余娜娜的房间,叶寒在地上的桌角处捡起了什么放在了兜里,随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从余娜娜家离开,邓小翠还热情的邀请我们去她们家喝茶,我望着这个单纯纯粹的女孩子,心里面似有一层层的蜘蛛网在缠绕。我们以还要走访为由,离开了大沟峪,到了车上,我们三人对视一番,叶寒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尚有一粒药的塑料板,面色凝重,我一看,上面残留着“烯炔雌酮片”这几个印刷字。 大灯问道:“叶兄,这是啥?你好像很熟悉。” 叶寒道:“废话,当然熟悉,老子没少给这药厂做贡献,每年最少要劝十几个姑娘去吃这个。” 大灯懵了:“减肥药?那回头可以给我姐推荐下。” 我说:“不想被你姐打死的话,就断了这个念头,这是口服避孕药。” 面对大灯震惊的表情,叶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么点的孩子,又化妆又吃避孕药的,在学校里能学出什么?” 我说:“这个余婷婷,已经退学了。” 叶寒道:“难怪了,这是拿到救助金后学坏了,还不敢跟家里说退学的事,反正是住校,就装作每月回来一趟,是这样吧?” 我说:“听小翠的描述,余娜娜应该是个很懂事善良的女孩,不会有太杂乱的圈子,拿着这点救助金就学坏的几率不大。” 大灯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说:“走,先回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下午就能知道。” 一路尘烟滚滚飞火流星般地蹿到了二厦,叶寒和大灯下车后都跑去路边找树蹲着吐去了,我竖起中指狠狠地鄙视了他们一下,坚持回到了超市的卫生间才吐。 “真他妈是开了眼了,头一次见到开车把自己给开吐的。”叶寒听到我在厕所里的动静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我没空搭理他,向马桶倾诉完毕,我赶紧打开叶寒的电脑,一番找寻之后,终于找到了他,发过去消息后很快得到了回应,我那才松了口气,点了一支烟放在嘴里,悠长地吸了一口,瞬间脑袋懵懵的,像被人拿砖头拍了一样。 “那是谁?看给你急的好像要去相亲似的。”叶寒在一旁看到我这一连串的操作后,嘟囔道。 我靠在椅子上,仰面冲着天花板道:“一个人,一个永远活在你前面的人。” 大灯问:“死在我前面我能懂,活在我面前,还能是我祖宗吗?” 我说:“就你这活法,没几个能死在你前面的。这个人是个智能产品发烧友,你想到的,想不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他都有,这么说吧,当你发现某款智能设备上线的时候,他可能早就玩腻了,当你还在猜想某项功能什么时候能出现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熟悉运用饿,总之……他总是能活在时代的最前沿,江湖人称‘懂哥’,是啥都懂的那个懂。” 叶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我看到他那副满面春情的yin荡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个人得脏到什么程度,才能啥事都往生理学上靠。 一小时后,我自己开车跑到了城东五十公里处的一棵千年银杏树下,懂哥没让我等太久,很快赶了过来,他还是那副油腻的猥琐半秃形象,各类数据电路板没能烧坏他的脑子,但烧掉了他不少的头发,几年不见,懂哥更圆了。他嘿嘿笑着走过来,露出一口苍黄的牙齿,脸上的油都快能照出我的脸了,他推了一把圆圆的眼镜,将一个小盒子扔给了我,说道:“我的杜仲兄弟啊,可是好几年没找我了啊,怎么着,又干老本行了?” 我递上一支烟,说:“懂哥,以后叫我阿飞,啥也没干,就是想听点东西。” 懂哥点着烟,说:“行,还是老规矩,你也别问我,我也不问你。现在我可又多了一条规矩啊。” 我说:“你这电话都不留的人,每次找你都得去论坛,现在又加了什么规矩了?” 懂哥笑道:“交易都用现金,不收VX和ZFB。” 我说:“那完了,下次吧。” 懂哥一边摆手一边转头往回走,“老朋友嘛,下次就下次,不过这东西用完可留好啊,可不便宜。” 第33章 飓风行动! 孤独就是,我望着风,风望着你;你望着风,风望着我。我们共有的,只是这一缕清风。 赶回东山超市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那俩货看着我手里的小东西,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叶寒道:“阿飞,你不是去找大神了吗,怎么出去一趟,就拎了个打火机回来?瞅这模样,得一块钱俩,还送一阿尔卑斯棒棒糖吧?”大灯点点头,算是表达了他的立场。 我将那个“打火机”递给大灯说:“大灯,你出去,跑到马路对面,然后对着这个打火机说出你一个秘密,看看这打火机会不会有什么神奇的变化,绝对会给你带来惊喜。” 大灯接过“打火机”,狐疑道:“飞兄,这东西难道是有祈福的功能?” 我说:“对,这是唐朝传下来的宝物,求雨求子都灵,你不用先祈福,你就对着它说说心里话就行,说完你就知道它会给你带来什么惊喜了。记住一定要说心里话,源自灵魂的心里话!” 大灯摇头晃脑的研究着“打火机”,跑到马路对面树林里去了,他非常虔诚的高举着“打火机”冲向太阳,嘴里嗷嗷喊了几句什么,等待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改变后,飞快地跑了回来。 “飞兄,没有什么惊喜啊!”大灯一脸的茫然。 我打开手机,点了几下,说:“惊喜在这里。” 手机里传来了大灯振聋发聩的灵魂三击:“我想操那个女鬼!我想操那个女鬼!我想操那个女鬼!” 听到这几句源自大灯灵魂的肺腑之言,我和叶寒都傻在了那里,当然最为惊愕的还是大灯,他的嘴巴呈现了一个巨大的O字型,半晌都没合上。我率先反应过来,对大灯灵魂三问:“惊不惊喜?惊不惊喜?惊不惊喜?” 叶寒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满面春色:“哈哈哈,这他妈不是惊喜的问题,这是惊吓,惊吓懂吗!大灯,咱们三个,本来以为我是最骚的,后来发现阿飞比我狠,但是现在,我终于深刻领悟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灯……大灯,不,大浪灯,这世上的奇人异事有很多,但像你这种口味的,哥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灯闭上了嘴巴,一本正经道:“飞兄,叶兄,身为一个作家,伦理和肉欲都是我经常描绘的对象,有这样的感慨也都属正常范围,没什么惊世骇俗的吧。二位这样的表现,是不是有点过激了啊?” 我和叶寒对视一眼,说:“对,正常,正常,想操个女鬼而已嘛。” 大灯似乎真的没有太多解释,他指着那个“打火机”道:“我明白了,这是个监听器,伪装的还真好,跟打火机一模一样,就是看着档次低了点。” 我说:“可算开窍了,但这不是普通的监听器,它首先可以破解局域网,然后可以在线把监听到的语音通过网络传到提前设置的手机里面,即使这东西被人发现,被人破坏,但里面的东西早就传过来了。还有,我还可以通过手机来操控监听器发出一些模仿场景的声音,关键时刻有巨大的作用。” 两人看到这东西如此神奇,也不讨论女鬼了,研究起这个智能监听器。我也对他们说出了我的计划,那就是趁邓小翠来找王振远时,监听王振远,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个计划唯一的难点就在于,怎么能把这东西放到王振远的兜里,只要放进去,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像他这种整日与各行各业打交道的人,兜里多一个普通打火机是不会在意的,况且那天在饭店里看到他们喝酒的时候,王振远的嘴里也叼着烟,只是平时没见过而已。 王振远和邓小翠约在下午四点的兴水桥,我们只能在那个时间动手,将打火机放到王振远或者邓小翠身上,我比较倾向于放到王振远那里,那样他们如果自己人谈事情的话,我也能听上一把。这个事只能是我们三个人去做,王振远和我比较熟,我不能近距离接触他,大灯的神经线比他的腿都粗,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信不过。 这样以来,能塞监听器的就只有叶寒了,他苦着脸道:“行行行,我去就我去,多大点事儿啊!只是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阿飞,他们是做公益的,要是有管理漏洞,或者财务问题的话,咱们可以直接举报到他们的监管部门嘛,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况且你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人家也没有私扣救助金的情况,只不过出现了一个问题学生而已。” 我说:“如果只是一点异常的话,我也不会去管,但是跟他们总共接触了这么三四次,就出现了很多疑点,这就要多个心眼儿了。” 叶寒问:“那你说说,都有哪些疑点?” 我说:“第一,那天晚上他们喝酒,就算王振远所说属实,是那几个老板非要拉着他喝酒,为什么他会喝得如此尽兴?他可是公益项目的负责人,吃完饭还要开会,喝那么多酒怎么开会?第二,他们吃饭喝酒,那五个女学生为什么也在场?当时他说开会是为了总结走访那几个学生的资料,在还没确定救助之前,为什么要让学生们去跟着喝酒?” 叶寒说:“那说不定是本来带着那几个孩子做调查来着,眼看到了饭点儿,让她们跟着吃点呢?” 我说:“这就是第三点,做助学的走访调查,都应该去学生们的家里调查,为什么要把孩子带到市里呢?根本说不通。第四点,当晚在酒桌上的五个女生之中,有一个就是咱们今天去的那个余叔家里的姑娘,余娜娜,她早暑假开学后没多久就已退学,却一直在隐瞒家人,但是前几天却仍旧和助学项目的人在一起,这里面也根本说不通,这几个月以来,王振远他们一直没发现余娜娜退学吗?为什么还在资助?” 叶寒说:“那或许是余娜娜瞒天过海呢,两头骗。” 我摇摇头说:“不可能,余娜娜和邓小翠都是一个村的,我跟着王振远前几天还去他们村走访了其他几个学生,当时王振远还在车里跟跟几个学校的校长都通了电话,对这些学生的情况了如指掌,余娜娜退学这事是不会瞒过王振远的,这可是他们监管所在。” 叶寒叹了口气说:“好吧,还有吗?” 我缓缓说道:“第五点,为什么……所有被救助的学生,都是女孩?” 叶寒眨眨眼,说:“难道是因为男孩坚强一点,女孩柔弱一点?” 我说:“坚强与否,跟性格没关系,邓小翠柔弱吗?她比谁都要坚强。上一次我跟王振远离开大沟峪的时候,有一个家庭困难的男孩和他妈妈过来找王振远,孩子妈妈当场就给他跪下了,请求他能资助孩子上学,当时王振远记录下了孩子的家庭情况,说帮他们上报上去后等结果,那娘俩千恩万谢的走开了。” 叶寒说:“那不挺好么?” 我继续道:“但是,他记录有男孩家庭情况的那张纸,扔在了我的车里,开始我以为他是遗忘了,到上报的时候会来寻找,但是,直到现在,他连提都没提一下。” 叶寒匝着嘴唇点点头:“那还真有点古怪,行吧,咱也正义一把,是不是马蜂窝,哥捅他一棍子再说。” 我说:“嗨,本来我也不是啥多正义的人,只是这世上坏人坏事多了去了,有些时候他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就过去了。可这些都是被不长眼的神仙踹下山崖,却仍旧在玩命往上爬的可怜孩子,再怎么闭眼也能看得很清楚,尤其是邓小翠那种被命运折磨还能笑得出来的女孩……咱们也没啥钱,就出点力试试呗?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么结果吗?我最希望的就是我的一切顾虑都是多余的,最好王振远能劈头盖脸的扇我一顿,那才过瘾。” 大灯好像在思忖我的话,没有搭腔,呆呆地看着远方出神。 到了三点半,我们到了兴水桥附近,看看到时应该怎样利用地形做出完美的“邂逅”。大灯提议我们演一出抢劫的好戏,大家戴好口罩,由叶寒来扮演抢劫犯,我在后面远距离佯装追赶,这样叶寒撞到王振远的时候,就可以顺势把监听器塞进他兜里,而我距离远一些又带着口罩,不会被他们认出,这样就应该万无一失。 我微一琢磨,这一招简单高效,也不需要太高深的演技和套路,这大灯还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当即三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干了!只是……叶寒不解地问大灯:“我们俩演戏了,那你做啥?” 大灯严肃道:“任何一个团队都需要一个强力的后援团!我在心里给你们默默地加油呀!” 叶寒撇嘴道:“那你这活儿还真他妈的辛苦,那你可悠着点,别加出心脏病。” 我们给这次行动取名为“飓风行动”,意思就是要像飓风一般迅猛无畏。三个人找到桥北边约100米的一个小超市门口蹲了下来,我和叶寒吧嗒吧嗒的抽烟,大灯嘴里舔着棒棒糖,一言不发。直到邓小翠从公交车上下来,到了兴水桥侧,我们赶紧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戴上了口罩,并且击掌喊了本次行动的口号:飓风出击,勇争第一。 四点三分的时候,王振远终于出现了,他冲邓小翠挥着手就走了过去。叶寒跟我示意了一下,飞快地冲他跑去,我在后面扯着喉咙大声喊:“抢劫啦!抢劫啦……” 叶寒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我不紧不慢的在后面一边吼着,一边欣赏他跑百米时的飒爽英姿,周围路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们,叶寒距离王振远越来越近,50米……40米……20米……15米……就在我准备欣赏他精妙的演技之时,突然有一道红色的光如闪电一般从旁边掠过,“嗖”地一下冲着叶寒就撞了过去。 叶寒就在距离王振远十米处的位置被撞飞了,一头扎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那道红色闪电也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威风凛凛的、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的、留着一头飘逸长发的中年男子,他一口吐出嘴角的烟头,正气满乾坤道:“妈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等我先把电瓶安上,再他妈收拾你!” 我仔细一瞅……是疾风大法师。 第34章 我才十三呀! 我笃定自己上辈子肯定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不然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位大法师来反复折腾我?上一次在寒夜里被冻成棒槌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眼下马上完成的计划又被他那虎虎生风的破三轮给直接破坏。 包括王振远和邓小翠在内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被这边的景象给吸引过去。叶寒反应很快,他迅速摆脱了垃圾箱的束缚,把脑袋从一堆垃圾里拔了出来,看了四周一眼,知道原计划是行不通了,他冲我大骂一声:“妈的不就抢了你一个打火机吗,至于这么玩命么?还给你。”说着,他将监听器一把扔到我身前,脚下迅步如风,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本来想去捡起监听器再琢磨新的计划,但疾风大法师踹电瓶的速度太快,两脚下去,他的战车已然修好,大法师不知怎么想的,风风火火的向我冲过来。当下情况,即便是计划失败,也不能打草惊蛇。我看了一眼那监听器,暗骂一声亏大发了,一咬牙,扭头向后跑去,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我离开的过程中不时的回头观察现场,大法师好像被我给整懵了,满头雾水的站在原地,随后看向了那个监听器,慢慢过去要捡起来。正当我认为那几百块钱要喂狗的时候,突然有一道灰色的身影如猎豹一般闪向了大法师,大法师尚未弓下腰,那道灰色的身影已经又闪了出去,像一股灰色的狂风卷向王振远,王振远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让,那道身影绕过他,急速离去,转瞬间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 如果不是我对那身衣服太熟悉,根本不会认出那人是谁,那是一个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人: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上官大灯。 我来不及惊愕,闪进了小胡同,又绕到了停车的地方,叶寒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正蹲在地上从头上往下拽着什么,嘴里还愤怒地骂着:“那个大法师跟咱有仇吧?怎么每次撞见他都这么倒霉?哎呦卧槽!也不知道谁他妈方便面吃一半就倒了,浪费可耻!这下好了,满脑袋老坛酸菜味。” “你没一头扎进那坨玻璃碴子上就烧高香吧。”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但心脏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它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 叶寒跑的时候头也没回,没看到大灯的神级表现,现在只在那怒喷着浪费方便面的人和横插一杠的疾风大法师。我趴在方向盘上平复了半天的心情,踩下油门就走,这时一抬头看到前挡风玻璃上趴着一个大脑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脚跺下了刹车,那个大脑袋也被我直接给甩了出去。 我连忙下车,才看清那大脑袋竟是大灯……他明明刚才是往反方向跑的,为什么此刻能出现在这里? 大灯捂着屁股站了起来,揉了揉脑门上的大青包,幽怨地望着我,轻轻道:“飞兄,想干掉我也得挑个安静的地方吧,这里人多,不适合谋财害命。” 我当下顾不上去找大灯解心中疑惑,把他拉上了车,从这里驶了出去,准备先找个僻静的角落。我在路上为这个“飓风行动”的失败而倍感惋惜,惋惜具体表现在那个监听器的价值上。叶寒好不容易把头发里的方便面给拽干净,想起被三轮车顶的那一下,气得他再次破口大骂,同时也痛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把疾风大法师的破三轮给掀进河里。 正当我俩为行动失败而高声咒骂之时,我手机里突然传来“滴滴”的信息提示音,我连忙打开,竟然传出了王振远的声音,同时还夹杂走路的脚步声。 叶寒愣在那里,不解地问道:“阿飞,咱这飓风行动不是失败了吗?” 我说:“好像是失败了,不过……”说到这里,我看向了正在揉脑袋的大灯,“不过好像有人替咱完成了使命,虽然我也没看清。” 叶寒更茫然了:“啥意思,还有谁帮咱?你怎么还没看清?” 我冲大灯努了努嘴:“还能有谁,你问问天天扒坟的这大哥吧,刚才跑得比疯狗还快,我都没看清他怎么做到的。” 叶寒脸上写满了问号,他指着大灯,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他?天天一副养不活的样子,走道都费劲的扒坟汉,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大灯兀自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委屈道:“平时也没机会展现我跑步的实力啊,就咱那点旮旯还用跑么?两位老兄,实不相瞒,我中学时候是田径队的,专门练百米,当年也是能跑进11秒的飓风少年。” 我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刚才一番超能操作的大灯,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不真实,仿若是雾里看花。不过这种氛围没有持续太久,我手机陆续传来一段段音频信息。我直接设置了在线收听,这样以来,王振远和邓小翠的动静,我们可以即时听到。 两人这会儿应该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后,我听到王振远开始跟她聊起了助学信息。两人一问一答,聊的也都是邓小翠的学习和生活方面的问题,比如问她最近几次的成绩,她奶奶的病情,家里有什么困难等等。 叶寒打了个呵欠道:“你看,人家谈的都是普通的问题,阿飞,你恐怕是真想多了。” 我点点头:“希望如此。” 王振远和邓小翠聊了大概四十分钟后,基本确定了能给邓小翠助学的事实,但要等上面批准下来才可以,邓小翠当即千恩万谢,说话间就要离开酒店了。我们也长舒一口气,准备驱车离开,但往往意外总是出现在长久的平淡之后……邓小翠起身道谢离开之际,我听到王振远说:“小翠啊,其实还有个方法能让你的申请迅速批下来,你要不要试试呢?” 邓小翠好奇道:“啊?是什么办法呀王老师?我可以吗?” 王振远笑着说:“你当然可以呀,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你陪他们一下,钱就很快到位了哟。” 邓小翠没听懂他的话,继续问道:“陪他们一下?陪谁呀王老师,陪他们做什么?” 王振远轻声笑笑:“当然是陪那些给咱们出资赞助的老板喽,也没什么,就是陪他们吃个饭呀,度个假呀,一天就可以,你那些姐妹们都是这样哟。” 邓小翠道:“可是我要照顾奶奶,时间很紧张呀,而且……他们度假为什么让我们陪啊。” 王振远温柔道:“时间紧张的话,那就不用陪一天,陪一晚上也是可以的。” 邓小翠迟疑道:“一晚上?晚上不是要睡觉么?” 王振远道:“呵呵,就是陪着睡睡觉喽。” 听到这儿,我们三人都已经不说话了,除了他们的交谈声,整个车里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邓小翠终于明白了什么,她颤抖道:“王老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才十三呀。” 王振远依旧在笑着:“现在很多女孩子十二岁就发育得很好了嘛,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表姐余娜娜,有几个还不如你大呢。” 邓小翠道:“什么?你是说我表姐……陪人……睡觉?” 王振远道:“那你以为她给爸妈的那么多钱是怎么来的呢?这样多好啊,你们出点小力气,就可以拿到等同于你们家里一年收入的钱,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很划算?” 邓小翠愤怒道:“对不起,这个助学金我不申请了!再见!” 听到邓小翠果断拒绝,王振远的声音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哼,你以为这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们只要略微动用一下关系,以后你家所有的低保金、救助金、奖学金都会取消,我看你和你奶奶还怎么活下去!” 邓小翠被吓到了,立刻哭了出来,王振远应该是走到了邓小翠身边,他嗓音又变得很温柔:“小翠,现在是一个开放的社会,不要太在意那些东西,现在贞洁值几个钱呀?你们早晚都会把这第一次交给其他坏男孩,那些坏男孩不仅不给你们钱,还会变着法的欺负你们。我们不一样,尤其是你的第一次,给你的钱够你一年的生活费了!只要你听话,我保你安安稳稳的上完中学,也保你奶奶有钱吃药看病,怎么样?” 王振远摸透了这个女孩子的心理,知道她家里需要钱上学,还要给奶奶治病,先是拿助学金诱惑,随后再用她们家现有的低保金、救助金和奖学金进行恐吓,先哄再吓之后,再拿出更多的钱来进行抚慰,同时还伴随着循序渐进的洗脑,以及告诉她其他的女孩都这样做,让她和其他人绑在一起……邓小翠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如何能抵抗王振远这早就玩得烂熟于心的心理战。 邓小翠一直在哭着,突然她颤抖道:“你……你要干嘛,放开我!” “听话,小翠,为了让老板们能满意,我先教教你怎么讨男人欢心,他们开心了,你和你奶奶就过得舒心了,呵呵,发育得还不错嘛。” 邓小翠哭着哀求起来:“求求您,王老师,我求求您不要这样子。” 叶寒的拳头由于狠捏而青筋暴涨,他猛地一拳砸向了副驾驶的靠背,大骂一声“我操他MA”,就要开门冲出去。我一把拉住他,同时用手机操控着监听器,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 王振远应该是被这声音吓得不轻,一阵杂乱的动静之后,我听到他气恼的声音:“妈的什么鬼东西!小翠,小翠你回来,王老师还有话要说。” 我将油门踩到底,直接飞了出去,刚冲到金叶酒店门口就见邓小翠哭着跑了出来,王振远在后面紧追不舍,叶寒打开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绕过邓小翠,一脚踹到王振远的胸口,王振远惨呼一声倒在了后面的台阶上,他颤抖道:“你……你是谁!” 叶寒冷着脸走上前,猛地跳起,坐到了王振远的身上,伴随着一句咬牙切齿的“我操你MA!”,他的拳头狠狠地落到了王振远的鼻子上…… 第35章 挥拳 最令人恐惧的,不是阴间凶恶鬼,而是阳间笑面人。 邓小翠像一只被猎枪吓掉半条命的小鸟,哭泣着缩在车里,惊恐的眼睛望着外面正大力挥拳砸向王振远的叶寒。 大灯没有下车,也没有太多表情,他只是淡漠地看着那一切,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也许是过了两分钟,王振远的脸上已经遍布鲜血,叶寒像疯了一样还在一拳一拳的砸下去。 酒店里突然蹿出了几个男人,他们一齐向叶寒扑过去,我大喊一声:“牲口,先撤!”但叶寒似乎没听到我的喊声,仍旧在机械的拿拳头砸着,那几个男人跟王振远都是一伙的,他们直接踹开了叶寒,把他按到了地上,随后叶寒面对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拳头。我对大灯说了一句“看好这姑娘”,掏出铁锤就冲了出去,叶寒打红了眼,谁也不管,即便是在几人的围殴之下,他竟然又顶着拳头,找到了一个空隙扎了进去,刚抬起头的王振远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叶寒的拳头砸倒在地。 但是,叶寒身上挨的拳头也更狠了,我冲到他们身后,举锤就砸,“咚咚咚”的动静让那几人惨叫起来,拳头再硬,也无法跟铁锤相比,趁着他们抱头躲避的空档,我拉起叶寒就跑,顺手敲了一下再次抬起头的王振远,他也再次向后倒去。 好在我的铁锤足够硬,他们还没缓过疼痛劲儿的时候,我已经驱车蹿了出去,叶寒上车以后一直大口大口地喘着,直到邓小翠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张纸巾,让他擦擦手上和脸上的血,他才松出一口气,笑道:“没事儿,孩子,这都是他的血。”说完,他扔给我一个小物件,是那个监听器,在他骑着王振远殴打的过程中,被他偷了回来。 对于叶寒和大灯的这两手操作,我只得发出一声赞叹:牛逼。 叶寒打开车窗,用矿泉水洗了把脸,将血迹洗净,在洗手的时候发现血越洗越多,那才知道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硌破了,他也没在意,随便拿卫生纸包了一下。“妈的,那狗牙真硬,阿飞,还是你的锤子好使,我估计你最后那一锤子下去,他那大门牙估计是保不住了。” 邓小翠刚看到我们三人的时候是吓了一跳,以为我们是一伙儿的,但随着叶寒踹倒了王振远,她就立刻明白我们是帮助她的人。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啜泣到最后,她颤抖着对我们说:“谢谢……谢谢几位老师,我能回家吗……该给奶奶做……做饭了。” 我说:“那种老师我们可不敢当,喊我们叔叔吧,放心,现在就在送你回家。” 邓小翠连忙摆手道:“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可以了,您送这位叔叔去医院包扎一下吧,他的手还在出血。” 叶寒一甩手:“这么点小伤,用不着去医院,送你回家。” 邓小翠眼圈又是一红,泪珠儿落了下来:“谢谢你们,谢谢。”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邓小翠,该怎么告诉她如何忘掉这段灰色的记忆,该怎么告诉她告诉她这世界其实很美好……她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在这种违背伦理常纲的阴影下,一切抚慰都是无力的,她已经经历了这段痛苦,而这世界上没有洗掉记忆的药。他们两人也没有再说话,大概跟我想的都是一样的吧,好在我的这老款帕萨特动静够大,拖拉机一般的发动机声响掩盖了那片泛着痛苦的静默。 到了镇上,经过一家农村商业银行的时候,我停下了车,邓小翠再次紧张起来,她无助又惊恐地望着我,似乎在等待一种审判。我说:“别怕,我拿点东西。”说着,我下车走了出去。 看到我重新发动车,并且走向大沟峪的方向,邓小翠警惕的眼神才逐渐放松下来,快到她家门口的时候,邓小翠哀求道:“几位叔叔,请你们不要让我奶奶知道这些,好吗?” 我说:“孩子,我们就不进去了,今天的事已经发生了,这或许会让你痛苦很久很久,但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光明辐射的面积要远大于黑暗,而你只是不幸遇上了,这片黑暗你提前碰上了,未来就不会再与它重逢。” 邓小翠咬着嘴唇,泪水又扑簌而下,我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是五千块钱,以后你上学的问题,我们来解决,你不要去求助任何人。” 邓小翠连连摇头,我没等她开口,把钱放到她手上:“听叔叔的,你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说,你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上学,照顾好奶奶。” 我们没等她再说话,转身离去,走出好远,我听见邓小翠的声音传了过来:“谢谢,谢谢你们,叔叔!” 离开大沟峪后,叶寒冲我脑门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他妈这不是有钱吗,啥时候把账清一下。” 我说:“滚,有心情了再说。” 叶寒点上两支烟,递给我一支:“阿飞,我刚才揍那gou日的正爽呢,你拉我干啥?” 我说:“废话,我再不拉你,进去的就是你了,无脑疯狗。” 叶寒道:“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是不是该报警了?让jingcha抓他们这帮狗B。” 我说:“不出意外的话,现在jingcha已经赶到了。” 叶寒愣道:“你啥时候报的警?” 我说:“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了,走,去医院把你那狗爪子包一下。” 叶寒道:“嗨,你怎么娘们唧唧的,这点口子还用包?” “血到现在都还没停,那就说明够深了,走吧,回头再废了的话,谁给我点烟倒酒。”说着,我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大灯,“大灯你哑巴了?怎么一声不吭?” 大灯自我们监听到王振远的声音之后就没说过话,不止是不说话,他的脸上冷漠的像一个橡皮人,没有一丝温度。听到我问话,他轻晃一下脑袋,小声道:“飞兄,没事,只是感觉太不可思议,这事对我的触动太大了,已经扭转了我的世界观,我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存在。” 不只是他,我对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王振远的出现,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人面兽心”,他那彬彬有礼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禽兽的心,甚至我感觉这么想都有些侮辱某些动物。我们没再交谈,去医院给叶寒包扎后,回到了东山超市,刚停下车,我的肩膀就被人抓住了,是公维正。 我对公维正说:“公队,你来找我干啥,现在不应该去抓王振远吗?” 公维正道:“王振远已经控制起来了,不过你也得跟着我们去接受调查,还有打人的那位,你们打得也忒狠了,对方脸上没点好地方,不过好在打人者都避开了要害,只有些皮外伤。是你打的吗?挺有水平啊,以前是不是没少打架?”说这话的时候,公维正看向了叶寒那只受伤的手。 叶寒连忙赔笑:“jingcha叔叔,这您可冤枉我了,我可是良民,平时连个蚊子都舍不得打的,今天这是太气愤了,没忍住,那种牲口,人人得而揍之嘛。” 说“牲口”这两个字的时候,叶寒的神情显得有点古怪,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公维正道:“他究竟有没有问题,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就算是真有问题,你们也没权利打人,懂不懂法?” 我说:“算了,你这肾虚队长别废话了,我们跟你走。” 公维正黑着脸道:“又来?再乱说话小心我收拾你。” 我说:“你这老腰子是好不了了,别磨叽了,走吧。” 我对公维正的职业态度没有任何的质疑,但他总是拿法绿章程来说话的习惯,让我很不痛快。我都已经把监听到的语音发给他了,事实摆在了眼前,还有什么问题么?就算是窃听的行为违法,法院不会认定其作为证据的有效证明力,那么这段语音牵出来的线索还不够把这波人揪出来么?而且那么多受害者,那些女孩子不都是活生生的证人么? 公维正要带我离开的时候,沈珺怒气冲天地跑了过来,大声抱怨道:“你干嘛去了!我在家都待了一天了!手机也停机了,电话打不出去,你VX也不回!哎呀呀,气死我了!” 一看到她,我才意识到把这丫头给晾了一天了……不过此时也顾不上她了,好在大灯不用跟着去调查,我偷偷在大灯耳边说了几句,让他帮我带沈珺去吃个晚饭,再送她返校上课。 沈珺很聪明,看我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看到了公维正,便乖乖地闭上了嘴。之前公维正去他们家调查沈四之死的时候,他们俩是见过面的,不过此刻公维正没想起来这姑娘是谁,只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琢磨这姑娘在哪见过。 我连忙冲公维正道:“赶紧的,老腰子,还调不调查了?不调查就放我们去吃饭,饿着呢。” 公维正气得眉毛直飞,一脚踢在我屁股上:“我……,你他妈最好别落我手里,不然我把你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jingcha打人啦!” “怕了你了……,给老子走!” 好在那老腰子有点人性,在路上给我们俩买了四个肉夹馍,撑得我第二天打嗝都还是五花肉的味道。 我们本以为在审讯室里做完笔录就能走了,谁知却被留在了那里等候处理。因为王振远也报了警,说我们无故殴打他,并且去做了伤情司法鉴定,为7处轻微伤。叶寒的手法果然很精妙,饶是王振远被揍成那副爹妈都认不出的鬼样子,竟然只是7处轻微伤,而我的那一锤子敲掉了他的一颗门牙,也做出了七分之一的贡献。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以为也差不多了,等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没准政fu还能嘉奖我们一通,送个大奖状啥的也能够吹上几年了……可事实是,我们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到竟然相信那些女孩子会出来指证王振远。 当公维正告诉我,那些女孩子都否认曾经被侵犯过时,我觉得眼前的世界突然只剩下了两种颜色,黑色和灰色。 第36章 铜制的乌鸦 从某种意义上讲,在一些人眼里,善良是世间最馥郁美丽的花,但在另一些人眼里,善良是世间最肥腻可口的肉。 在公维正带人去那几个被资助的女孩子家里调查的时候,包括余娜娜在内的女孩们的口径出奇的一致,她们说自己从来没经历过陪人睡觉的事,王志远也拒不承认我监听到的内容,他说他当时喝了酒,神志不醒,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我连忙提醒公维正,说那个监听内容的当事人邓小翠就在大沟峪村,可以请她来作证。但是公维正遗憾地摇摇头,告诉我邓小翠家里已经人去屋空,只剩下了简单的家具。 短短的三天之内,世间万物好像都辗转腾挪一般,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变幻了形象和位置,而我透过审讯室的窗户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恍若大梦一场。 公维正还是将我和叶寒从拘留所里放了出去,原本我们是要被拘留7天的,但在他的努力下,对方签下了调解书,免去了我们剩余的处罚……我们竟然要靠王振远的签字才能走出拘留所,想到这里,我觉得兜里的铁锤开始渐渐发烫。 来拘留所接我们的是大灯,他站在远处的斜坡之上,黑色的中山装在刺眼的阳光下尤为耀眼,标准的三七分发型随风轻轻飘动,夸张的黑框眼镜似乎遮盖了他二分之一的脸,他束手而立,笔直地挺在那里,像极了一口站起来的棺材。不知怎地,看到大灯的时候,一股浓浓的亲切感油然而生,那是跟爹妈才有的感觉。 我们三人对面而立,大灯掏出了两包中华和两包水,轻声说:“飞兄,叶兄,憋坏了吧,先抽颗名烟压压惊。” 我笑着说:“能抽上中华,也要感谢王振远。” 叶寒说:“什么TMD世道!操!” 我轻叹一声,看向远方:“不要怪世道艰险,怪只怪人性可笑啊,咱们还是太他吗年轻了。” 大灯扶了扶镜框,意境深远地说:“罗马帝国的哲学家普罗提诺曾经说,人类处于神与禽兽之间,时而倾向一类,时而倾向另一类,有些人日渐神圣,有些人变成野兽,大部分人保持中庸。我觉着咱们应该是日渐神圣的一类。” 叶寒笑道:“神圣有个屁用啊,还不是要拘留?要不是那队长帮忙,还他妈要罚款呢。所以啊,可别让我什么日渐神圣了,老子喜欢当野兽。” 大灯拍拍叶寒的肩膀,双手合十道:“佛祖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我说:“作家就是作家,罗马帝国的哲学家都知道,而且还能背下那么长的话。” 大灯云清风淡般的笑了笑,闪开身子,指向了身后的电线杆,上面贴有一张残破的小广告,上面印有“治疗尖锐湿疣,淋病梅毒,阳痿早泄”等字样,而在下面,就是那句哲学家的名言,“我在这背了一小时了,到你们出来时候算是背会了,两位兄台你们看,连这些治性病的都开始研究哲学了,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读书呢?以后你们当我的铁杆书迷,好不好?” 叶寒道:“读你的书,跟你去学挖坟?话说回来,大灯你之前到底是写过什么玩意,回头发给我们看看也行。” 大灯立刻神采飞扬起来,他激动的掏出手机,开始给他的第一位读者翻找他曾经的作品。 他们两人在前面搭着肩膀,我缓缓走在后面,离开那段路之前,我回身看了看后方的拘留所,头顶的阳光,眼前的小广告……原来,这就是人间的组成部分。 我们三人谁都没提那件事,找了个饭馆大吃大喝了一顿,回到家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屋里漆黑一片,若不是手机上的时间告诉我此时尚才下午两点,我几乎都要以为是天黑而继续睡下去了。这种白昼里的黑暗最令人感到孤独,我没开灯,靠在床头上点燃了一支白将军,看那炙热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沉寂的空气让人胸闷不已。我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一股冰冷的孤独感遍布全身,王振远的嘴脸和那些女孩们的神情在我脑中交替轮转,我腹中一阵恶心,连忙让自己去想一些舒服的情景。我想到了故乡里的小河,想到了家里的爹妈,想到了曾经的校园……但到最后,我脑袋里的画面还是停留在了那只铜鱼上面,除了那只铜鱼,现在又多了一只铜鸦。 秦楚已经死了三年了,我究竟该不该继续下去呢?就算抓到凶手,我真的能搭上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他度过余生吗?这两个问题在我脑中反复纠缠,使我头痛欲裂,我猛地跳起身,跑到窗台前一把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在刹那间驱散了所有孤独和痛苦,我瘫坐在地上,拉起床上的被子裹在身上,将脑袋放在床垫上,在手指间熄灭了那支烟,从枕头下摸出了铁锤放在怀里,立刻有一种从棺材里飞到菜市场的感觉。 林小茜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平静,我站起来才发现头有些昏昏沉沉,想来是上午跟大灯叶寒喝得有些多。我打开窗户和换气扇,又去打开门,外面的林小茜脸色焦急,她走进来后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遍,急道:“飞哥,听说你被拘了,没事儿吧?那些条子没把你怎么着吧?你电话怎么都没人接,可他妈急坏我了!” 我请她坐下,笑着说:“看你飞哥像有事的样儿吗?放心吧,我阿飞就跟我手里的铁锤是一样的,足够硬。” “流氓……”林小茜白我一眼,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票子放在桌上:“飞哥,我也不知道你爱吃啥,没给你买东西,你自己买点吃的压压惊。” 我晃了晃手里的小铁锤,说:“拿走,你飞哥不缺钱。” 林小茜不满道:“唉呀,大老爷们怎么这么磨叽呢?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着?嫌我的钱脏?飞哥,现在妹妹也是做正经买卖的人了,以后不要再斜着眼看我哦。” 我张大嘴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的说辞,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行吧,那我就收着了,现在你那小生意做的怎么样了?化妆品应该还好吧?现在的姑娘不抹上几把粉都不敢出门了,遛狗前都巴不得给狗化好妆再带出去溜达了。” 林小茜娇笑道:“唉呀,飞哥你还是那么损,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要都按你那老旧思想,我们也别他妈干啦,都在家里睡大觉多好。” 我和林小茜聊了有几十分钟,她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了她现在的那间小化妆品店在如何如何运作,我在倾听的过程中尽量让自己保持专注,别显露出任何的心烦和厌倦,但是我确实没记住她都在讲些什么。到了三点时候,林小茜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办,她连忙歉意道:“飞哥我先撤了啊,下午还有顾客带朋友去体验新到的面膜。” 我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说:“再聊会儿呗,正打算向你学习呢。” 林小茜撇撇嘴,道:“别装啦飞哥,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爱听这些,不过我也没人念叨,跟你扯上几句就像给家里人汇报工作一样,谢谢喽。” 我有些歉意地说:“今天喝酒了,没法送你。” 林小茜笑道:“没事儿,那个顾客就在附近住,她捎着我去店里。走了啊飞哥,回见了您呐!” 在关上门之前,两盒烟从她手里甩了过来,是我最钟爱的白将军,我无奈的笑了笑,收起了烟和钱,没想到一千块钱是那么薄的一层,我没把钱放在身上,而是放在了抽屉里,未来会在适当的时机再还给她。 我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带着铁锤和白将军走了出去。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和王振远前世大概是蹲过同一个茅坑,不然今世怎么如此有缘呢?刚溜达到楼下,就看到脸上遍是伤痕的王振远从一辆黑色奔驰车里走了下来,他看到我后,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了一步,但看了看身后的人,又向前走了过来,并且笑着跟我打招呼:“哟,阿飞师傅,今天上午出来的吧?你看,今天忙着给孩子们送文具和书籍,忘了给您接风了,改天一定补上。” 我能感觉到内心的剧烈翻涌,手心里已经沁出汗水,我压抑住内心的战栗,目光平静地望着他,轻声说:“你先把你那门牙补上吧,还有,你跑不了。” 王振远笑了笑,摊开手说:“我跑了么?谁说我要跑?” 我说:“好,我希望你说话能一直这么硬。” 王振远哈哈一笑,突然凑到我身前低声说:“小子,你一个黑车司机算个屁啊?几个臭屌丝想跟我斗?知道我身后都是什么人吗?你跟我斗,就是在跟他们斗!他们踩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都容易,知道吗!还有,你以为那些穷学生会帮你说话?哈哈,你真是傻B!你不想想,是谁给她们钱上学和生活?你给吗?你有那个实力吗,穷B屌丝!想多活几天的话,就他妈老老实实开你的车,还有,老子脸上的账,早晚再跟你算。”说这几句话时,王振远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那辆奔驰汽车,我能感觉到里面有几道冰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我,注视着我身边的一切。 我舔了舔嘴唇,猛地一下掏出了铁锤,王振远大惊失色,吓得连忙后退,估计是想起了我那天最后一锤带走了他一颗门牙。而后面正好有个民用的铁质垃圾桶,王振远退步之下,一下跌坐进垃圾桶里,他连忙用手撑着墙面站起来,可手上没撑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从他上衣兜里甩出来两样东西,一样是手机,另一样,是一只铜制的乌鸦。 第37章 宰杀 看到那只铜乌鸦的一刻,我感到心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连忙提着铁锤快步上前捡起了它,王振远被我这一举动再次吓得跌坐在桶内,可我此时已经无暇理会他的神情,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眼前这只泛着昏黄光泽的乌鸦之上。 这只乌鸦,同之前沈四和于大富死后发现的那两只一模一样,区别就是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而王振远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噢不,坐在桶里。 我拿着乌鸦对王振远说:“这是从哪来的?” 王振远看我没有进一步攻击的打算,那才松了口气,悄悄站起身,整了整衣领后看了看乌鸦,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这是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出来的?” 我说:“对,跟你的手机在同一个兜里,这么说来,你对这东西毫不知情?” 王振远一把抢了过去放回兜里:“既然在我身上的东西,就是我的,我告诉你,你他妈最好别跟我张牙舞爪的,敢动手的话,绝对是你躺下,你信不信?”我顺着王振远躲闪的目光看向那辆奔驰,车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一半,里面的人大概是看我没有继续攻击,就停止了后面的动作。我本来就没有狠揍他一顿的意思,也没有狠揍他一顿的实力,再加之出现了那只铜乌鸦,我所有的脑细胞都已经围绕着之前沈四和于大富的案子运行了。 同时,我的心里也陷入了矛盾的漩涡,从之前两个案子来看,这只乌鸦只要出现,就会有人死去,而且死者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沈四弄死了无辜的娘仨后逍遥法外被割喉,于大富等三人轮jian未成年少女后致少女自sha,服刑仅15年后出狱,也惨遭割喉,割喉者像是在表达一种情绪:你们不惩戒的,我来惩戒;你们不制裁的,我来制裁;你们不敢sha的,我来sha。而眼下的王振远,他利用公益助学当幌子,采取诱骗恐吓的方式让那些单纯的女孩们去给那些老板进行色情服务,他从中间肯定会获取很大的利益,这等禽兽,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可是,王振远要怎么死才能解决问题……我前些年的知识储备让我具备了一定的法绿常识,如果能找到证据把他交给法庭审判,那是最好,但如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和事实,王志远很可能会被从轻发落,甚至于逍遥法外——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我最为惧怕的。 就在我进行思想斗争的空档里,王振远和那辆奔驰都已悄悄离开,我快速冲进楼道里,一把揪住了正要进电梯的王振远,他大惊失色道:“撒手!你他妈还想怎么着?” “不想死就去公按局里呆着。”我冷冷地望着他,“你今晚睡在这里的话,恐怕吃不到明天的早点。” 王振远猛地一把推开我,冲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闭的时候,他冲我喊道:“你他妈才吃不到明天的早点,傻B!老子不吃早饭!” 说也有趣,原本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王振远在被我戳穿后,立刻变成了一个满嘴恶语的流氓样子,并且丝毫不再掩饰。人一旦撕破华丽的伪装,会毫不保留地将里面最腌臜不堪的污浊表现出来,暴露出他们的丑陋本性。 究竟怎么做最好?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脚下也没停,晃晃悠悠走到了东山超市,叶寒和大灯也都在这儿,俩人估计也是刚睡醒没多久,正坐在那里喝茶。大灯算是夜行动物,很少在白天出门,看到我连忙打招呼:“飞兄,快来喝茶,我姐以前给我拿的金骏眉,据说是武夷山那边的,五千多一斤呢。” 我说:“五万一斤的茶叶也喝不出二锅头的劲,你怎么大白天出来吓唬人了?” 大灯捋了一把自己柔顺的秀发,说:“早晨接你们时洗了个头,趁着还有香味儿,多转悠转悠。” 叶寒像是想起了什么,淫荡一笑:“你不如到晚上再洗个头,去坟地里找找那个女鬼,看看给不给你操。” 大灯面色一红,很快恢复原状,他正色道:“叶兄,莫要恶俗!希腊哲学家说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么说话是没有道德的,非常没有品味啊!” 我附和道:“就是,大灯,咱别搭理他,那牲口嘴里就没点正经事儿,简直是没羞没臊没品没德。” 大灯感激道:“飞兄,你身上好像有光。” 我说:“哪里哪里,大灯过奖了。我身上有光的话,晚上去坟地给你照着亮吧?那样脱裤子能快点儿。” 伴随着叶寒炸裂的笑声,大灯哀怨地望了我一眼,轻轻地松了松裤腰带,眼睛也盯上了货架上的手电筒。 对我这种不懂茶的人来讲,武夷山五千多的金骏眉跟本地三十元的大叶茶相比,唯一的优点就是没有那股陈年鞋垫味儿,而我恰恰觉得那股陈年鞋垫儿的味道才是茶叶的菁华所在,提起神来真是无与伦比。与他们喝着茶,我轻描淡写般的把那只铜乌鸦和王振远的事儿说了出来,看看他们怎么想,两个人对此也多少有所了解了,只不过现在才听我完整地讲述出来。 叶寒在震惊之余,认真道:“那个大哥,不就是电视里那种替天行道的大侠么?牛逼呀!” 大灯说:“虽然听着有点迷糊,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飞兄改天给我详细说说,我拿来当素材写个悬疑小说!绝对能火!” 我问:“现在的问题是,王振远的身上出现了那只乌鸦,说明他被那个割喉的嫌疑人给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那狗R的蹦跶不几天了。” 大灯说:“北宋大神邵雍有句话叫‘天虽不语人能语,心可欺时天可欺’,那个王振远是要遭天谴了,现在也就是不下雨,要在夏天,都不用那个乌鸦出手,一道雷电劈死他个驴操的。” 此言一出,我和叶寒愣在当场,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大灯嘴里冒出来如此温润风雅的言语,当真是悦耳动听,直击灵魂。他们两人的观点是一致的,都觉得王振远该死,我虽也这么认为,但终究觉得这个方式难免有些失衡,这个世界,是公维正他们在与罪恶殊死相搏,他们维持着这个世界的秩序与平衡,我们作为普通人,应当尊重这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 我走出超市沉思片刻,还是给公维正打了电话,他听到王振远之案跟沈四于大富有关系,扔下手里的事儿就赶了过来。听我把刚才的经历讲完,沉吟道:“上次你去财源小区时候,那个嫌疑人留过一个字条,对吧?署名是什么来着?” 我说:“署名是小日。” 公维正道:“小日?不是画了个圈么?” 我说:“是啊,画了个小太阳,太阳不就是日?” 公维正咳嗽两声,正色道:“我觉得还是称呼嫌疑人为太阳吧,这个王振远的事儿,除了我们警队里的人,外面还有谁知道。” 我说:“应该就只有我,叶寒,大灯三人。我明白你意思,你是怀疑我们三人中有那个小……太阳,对吧?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叶寒那种人,穿着裤子不如脱了裤子的战斗力强,大灯那货,巴不得天天去坟地里相亲……就这俩人能割喉?割韭菜都费劲!” “那就只剩下你了,”公维正认真道,“你有可能是那个太阳。” 我说:“随便你查,但现在不是关心谁是太阳的问题,如果王振远被太阳盯上,说明了三个问题,第一,王振远肯定有问题,并且非常大,具体可以参考下沈四和于大富;第二,王振远在这两天里曾经和那个太阳接触过,那只乌鸦就在他的兜里;第三,王振远快挂了。” 公维正表情也严肃起来,他点头道:“当务之急,是要先于凶手,把王振远保护起来。” 我说:“不知怎地,我特别希望你们能比他慢,你说是咋回事?” 公维正冷冷看我一眼,说:“坏人只有法绿能制裁,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我说:“老天也没资格?” 公维正高声道:“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他也不需要资格。” 我没再同他辩驳,我既已给他打了电话,就无需再多言。公维正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此行也是带着帮手来的,他们简短交流片刻,决定先把王振远带回去再说。 叶寒和大灯也过来凑热闹,虽然对我的行为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跟我争论。我们三人紧随他们进入了二厦,按电梯时发现电梯竟然坏了,只得顺着楼梯往上爬。 王振远租的公寓在四楼,公维正敲了半天门,硬是没有反应,我立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初恋少女在等待着男友的到来,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公维正当机立断,让同事用工具拧断了门锁,他一个冲刺撞开了防盗门,我只听他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叹息,随后大喊:“小李赶紧叫救护车,其他人跟我追,人肯定没跑远!” 我们悄悄走过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鲜血和被割断喉咙的王振远,他的眼睛竟然还没闭上,白眼珠死死地盯着我,四肢还在微微地颤抖。我觉得他更像一只被宰杀的猪,殷红的血液从他脖子上汩汩而出,温热的鲜血很快变凉,同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腥味儿,只是周围没有人准备吃他的肉而已。 大灯第一个捂着嘴巴冲向了楼道窗户,发出了阵阵干呕之声,叶寒呆呆地靠在走廊里的墙壁上,他看向我,我看向窗外。 窗外,有只手从护栏上消失。 第38章 自私与卑鄙 每个人或许都是自私的,但仍旧有许多人让人感受到了他们的无私,那源于每个人自私的特点都不同。你需要的,或许他不需要,如此,不需要的那方变成了无私的,倘若你不需要的,他有需求,那么他又变成了自私的一方……这是一个很难衡量的点,但我们永远不要为别人的无私而心安理得甚至蹬鼻子上脸,那样会让我们陷入到一个无底的深渊。 看到窗外护栏上的那只手一闪而过,我刚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在这四楼的窗外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要去骨科度假半年。但我还是跑到了窗台前,往下看去,一根极粗的麻绳正垂在下方轻轻摇摆。下面有人!我的鸡皮疙瘩瞬间飞起,转身就往楼下飞奔,叶寒和大灯也紧随身后。 我们绕到了公寓楼的后方,找到了那根麻绳垂下的方位,那里是一片沙土地,我们很容易就发现了凶手的脚印,并顺着脚印追了出去。我一边追,一边给公维正拨打电话,告诉他们凶手逃跑的方向,以防他们走弯路,公维正说他们正好可以从前方折回,和我们呈包夹之势,将凶手截住。 这种时刻,大灯再次展现了他短跑生的实力,两只脚尖轻轻点着地上的落叶向前奔驰,我和叶寒瞬间被拉开很远,就大灯这速度,那凶手不超五分钟就会被追上,可是……大灯追上去之后该怎么办,1V1的话,他会瞬间被秒杀吧,想到这里,我连忙大喊着让大灯慢点去送死,可惜大灯跑起来太过投入,头也不回地勇往直前,急得我在后面是干瞪眼,可无奈脚下跟不上脑袋的速度。 约莫追出去五分钟了,我们跟着大灯也追向了南边的东阳河,正跑着呢,突然发现前方地上出现了一滩血迹,卧槽!大灯被捅了?顿时我心急如焚,脚下的步频达到了我出生以来的最高极限……过了几十米,又是一滩血迹,我的心瞬间凉了,可是大灯若是被捅了,怎么还在追?难道是他捅的别人?他也没带刀啊…… 我们终于穿过了曲曲折折的小路和树林,追到了东阳河畔,刚从低矮的小路上跳上来,就发现公维正他们几人和大灯都站在东阳大桥上,伸着脑袋紧张地往下看着。我跑过去扳过大灯的身体,看到他并没有受伤,紧绷的神经线才终于舒缓过来。 剧烈喘息几口后我问道:“怎么回事儿?追着追着想钓鱼了?” 公维正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河面,没理睬我,大灯轻声道:“那人跳下去了,可是找不到人。” 现在虽然还没到“三九四九冰上走”的阶段,但桥下已经有大片的冰面,顺着大灯所指的方向看去,下面的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大灯说凶犯就是从那里跳下的。叶寒这会儿才缓过气来,他剧烈咳嗽几声,说道:“这他妈还追啥啊?那哥们跳下去必死无疑啊,淹不死也要冻死了!” 公维正神情冷峻,说话间他已经拨出去了好几个电话,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下面的冰面,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没见有人出现。很快,几辆警车和救护车匆匆赶到,还有一支水上救援队,公维正安排好上面观察和下河救援的人后,往桥下走去。 我也想跟着下去凑一下热闹,可被他们拉起的警戒线无情的拦在了外面。大灯叹了口气,说:“叶兄飞兄,回去吧,剩下的跟咱们无关了。” 我看到大灯脸色不是很好,就问他:“咋了,你这是累着了?还是受伤了?你刚才追上他没,那人没伤害你吧?” 大灯摇摇头说:“没有,他跑的很快,我追到这里时他就跳下去了,刚才那条路再长20米的话,我肯定能追上他了。” 我说:“路上我看见有两滩血,他受伤了?” 大灯说:“可能是吧,我没注意。” 我说:“大灯,你看起来很失落。” 大灯叹了口气,说:“那人本是替天行道的侠客,杀的都是丧尽天良之人,我觉得我们这么把他追到了河里,害死了他,心里非常愧疚。” 我说:“没准儿死不了呢?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跳悬崖和跳河的基本上都能活,运气好的还能练就绝世武功。” 大灯道:“那是电视,这么高的桥,那么深的水,那么冷的温度,能活才怪!说实话,我真后悔跟着你们追过来。” 听大灯那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些悲伤,他虽是杀人凶手,可他做了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也算是替天行道,但在这法治社会,他的做法显然是得不到认可的。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通过法绿的制裁才能起到警醒世人的作用,如果人人都要法外制裁罪恶,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罪恶。 我们三人回去后都有些失神落魄,尤其是自感愧疚的大灯,他的脸上一片惨白之色,躺在那里,两只眼睛呆呆地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言不发。叶寒也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大灯,最后索性也躺在了那里,双手不停地挠着脑袋。 我们没有平静多久,夜色渐浓之时,公维正就驱车赶了过来,要将我们三人带到局里协助调查,顺带做做笔录。在路上,公维正平静地告诉我们,桥下的尸体已经找到,经过王振远死亡现场残留的指纹对比,他就是杀人凶手。也就是我们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身材高大,脸上有疤的男人,他在东洋河里溺水身亡,而他的身份也让我们瞠目结舌,竟然是二十年前于大富轮jian案里的受害女孩的邻居,叫陈刚。 十五年前的夏季傍晚,那个叫小玲的十六岁女孩在去隔壁村里买农药时,被于大富盯上,醉酒后的他伙同两个朋友,把小玲拖进了玉米地,拼命的哀求哭喊没能让那三人心软,他们将小玲蹂躏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大笑着离去,被蹂躏得奄奄一息的小玲在医院里待了一周才勉强能走路。小玲是个孤儿,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虽然她在这事上是个受害者,但是农村里的闲言碎语让她在受尽了身体上的屈辱之后,更是承受了极大的言语侮辱……就连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也整日抹着眼泪说以后没法做人了,还有谁敢娶这样的姑娘啊……在一个清凉的夜晚,小玲给爷爷奶奶做了四个菜,洗了足有一个小时的澡,带着屈辱和悲愤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或许她认为在清澈的河水里可以洗净身上的“脏污”。 连小玲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大她一岁的邻家哥哥陈刚一直在暗恋他,只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让他不敢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照顾着小玲。于大富三人被判了二十年刑,后因表现良好减刑五年,截止到前阵子出狱为止,这十五年来,陈刚无时不刻不在等着于大富……他给跳河自尽的小玲报了仇,自己也永远的被冰冷的河水淹没。 小玲当年步行十几里地找到的那条河,就是今天陈刚投身跳下去的东阳河。 听完公维正的叙说,我如遭雷击,整个人身上的毛孔都舒张开来,陈刚的经历让我震颤不已……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才会使人隐忍十五年,最终为所爱之人报仇雪恨?而我呢?我现在想的,不是跟陈刚是一样的么?我拼了命的寻找杀害秦楚的凶手,不也是为了报仇么?我和陈刚,是一样的人啊……我尚在幻想着逃脱法绿的制裁后,用余生来折磨仇人,对陈刚却又摆出了要遵从法绿正义的态度,这么看来,我无疑是一个自私的人。 面对王振远这样的小人,我明明希望他能被千刀万剐,却去追踪干掉他的陈刚……这是何等的卑鄙。 感受到自己的自私和卑鄙之后,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让我瞬间消沉,我瘫软在车座上,耳朵里响起一阵阵剧烈的轰鸣声,我听不见他们的交谈,看不见他们的面孔,渐渐地,感受不到周围的一切……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一旁的叶寒正坐着发呆,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手背上细细的针管,竟不知道眼前世界是真是假。 叶寒笑道:“嘿,你还能醒过来啊,还以为就此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 我说:“我们是不是在梦里?” 叶寒啪地一个耳刮子抽了过来,问我:“疼不疼?……欸?不疼啊?再来一下试试。”看我没反应,他又要抽我一下,我连忙闪躲道:“我他妈是让你抽懵了,滚一边去。” 我喜欢跟叶寒待在一起,是因为他身上有让人活过来的人间烟火气。我心中虽然痛苦,但叶寒那副贱样子让我又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我一把薅掉了手上的针头,穿上衣服就要走,叶寒惊恐地拉住我,连声道:“大哥,别这么任性啊,这可顶一瓶海之蓝呢,一百多呢,别浪费。” 我说:“要怕浪费,你就打包带走,回去插吸管喝。” 叶寒连忙把我按到病床上:“大哥,再坚持一会儿,等我把那小护士的微信要到你再薅针头,咋样?” 看到他那张坦诚哀求的脸,我想,人还是没心没肺点好。 在回去的路上,叶寒告诉我,我当时不知什么原因昏了过去,被送进了医院里,他们两人去做了调查笔录,公维正让我醒了之后就去找他。大灯做完笔录,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了,叶寒来到医院里陪我一直到现在,我竟然不知不觉睡了十几个小时,走出医院时已近中午了。 我突然问道:“对了,我是咋昏过去的,医生说是啥原因?” 叶寒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我说:“你他妈竟研究小护士了吧……对了,那个王振远怎么样了?” 叶寒说:“那狗B当时没死透,但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咽气了,该!” 我说:“死得好!” 叶寒说:“我们当时没注意,在王振远的尸体旁边还放了一个U盘,你猜里面是什么?” 我微一思索,说:“难道是王振远的罪证?” 叶寒的拳头紧紧攥起:“对,而且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罪证!操他吗的!” 第39章 天罚 有些人的仇恨,睡一觉就过去了,有些人的仇恨,过去了才能睡觉。 那个U盘里面竟然有五十多个xing爱视频,而那些视频的女主角们,都是那些贫困女学生,而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些视频的男主角竟然都是王振远。这些女孩子来自不同的地方,其中也有余娜娜。即便是见过无数生死场面的公维正,也万万没想到王振远竟然可以无耻变态到这种程度!他不仅利用那些女学生提供色qing服务,更是在网上大肆兜售这些小视频,以此从中获利。那些贫困女学生,被他拿助学金做要挟,都变成了他的xing工具! 我从叶寒那里听闻到这些消息,开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随着我到了公安局找到了公维正,那些所有的不可思议都渐渐变成了事实。公维正告诉我,不仅是我,就连那些什么事都见过的jingcha同志也都深感气愤,办公室里骂声一片,公维正更是决心要揪出所有同王振远有过xing交易的人。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八点,公维正请我去附近吃了碗面,吃完饭后他也没着急回去,递给我一支烟,我们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展开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公维正:兄弟,今天的事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陈刚或许就逃掉了。 我:这恰恰是我最后悔的事。 公维正:为什么这样说? 我:王振远死有余辜,陈刚太过可惜。 公维正: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王振远是死是活,要交由法绿判定,其他人无…… 我:老腰子你他妈快闭嘴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看到他从窗台上溜下去,绝对不会去追他,也不会给你们打电话!那样陈刚就不会死去! 公维正: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咋了,你有三个脑袋还是六条腿?今天就骂你了,咋地吧? 公维正:行,我不跟你掰扯,你把锤子给我塞回去。但我给你说实话吧,陈刚今天就算不跳进河里,他也活不久了。 我:什么意思? 公维正:经过尸检和病例调查,发现陈刚早在半年前就查出肺癌晚期,命不久矣,他今天被发现后,是抱着必死之心跳下去的,他在河里没有任何想要露头呼吸的意思。 我:什么?肺癌晚期?这么说来,他也有可能是故意被我们追到? 公维正:以他杀掉沈四和于大富的手段和反侦察水平来看,他确实有逃走的能力。 我:我想起来了,追他的路上还看到了两滩血……不过他终究还是死了,他在死前也带走了王振远,你们查过没有,他为什么要干掉沈四和王振远,他们之间应该不认识,更别提有什么交集。 公维正:我们在整理陈刚的遗物时,也发现了一只铜乌鸦,跟之前的那三只一模一样,但这只乌鸦的底部刻了几行字,上面写着“善人沦殁,犯人逍遥,冷刃出鞘,代天罚之!”在末尾署名的“天罚”二字格外粗重……我怀疑陈刚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事,他很可能是进入了某个自认为替天行道的组织,这个组织就是“天罚”。 我:为什么这么说? 公维正:陈刚初一没上完就辍学回家了,学历较低。而就目前得到的这些线索来看,他却有着极强的暗杀能力、反侦察能力和缜密的思维水平,以他自己本身的能力是做不到的,肯定是有高人指点,再加之那只象征死亡的铜乌鸦,我认为应该存在一个这样的组织,里面有精通暗杀、反侦察和其他能力的高手,陈刚在那里面学到本领之后,就会遵循那个组织的思想去做事,也就是他们说的代天罚之。这就是为什么陈刚会干掉沈四和王振远。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再次体会到了头皮炸裂的感觉,如果公维正的推断准确的话,陈刚不是因我而死,我的心里多少能获得一点安慰,负罪感会减轻一些。而真正让我震惊的,还是公维正说的这个“天罚”,替天行道的事,我只在影视剧中见过,还真没想到现实社会里也能有这样的组织。 铜乌鸦出自天罚的话,那么铜鱼呢,会不会也是天罚中的物品?这两个铜制品是不是杀手的代号?陈刚在杀人之前会将乌鸦提前放到要杀之人的手里,乌鸦或许就是陈刚的代号,那么那只鱼是不是也代表着一名杀手?但是秦楚当时只是个普通女学生,为什么会遭此毒手?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阵激动,只要能接触到这个组织里的人,或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随着夜色渐深,寒气也越来越重,我和公维正回身向局里走去,准备驱车回家。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推着轮椅在门口左顾右盼,轮椅上还坐了一个带着帽子的老人,走得近了,我才看清推轮椅的人,竟然是从大沟峪里一夜之间消失的邓小翠,她推着的,是她半瘫的奶奶。 看到我后,邓小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天冷气寒,我连忙帮她把轮椅推到门卫室。邓小翠哭了好一阵儿,才使劲擦了擦眼泪,说:“阿飞叔叔,我是来当证人的,我要揭发那个坏人!让他受到惩罚!” 我说:“没事,小翠,你这几天经历了什么?” 邓小翠道:“那天我回去后,当天晚上就有人闯到我家,强行把我家收拾个干干净净,开车拉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还吓唬我,说我再敢回来,就把我奶奶扔到山沟里摔死……” 说到这里,邓小翠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心里一酸,给她擦掉了眼泪,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邓小翠道:“他们威胁我,说我敢去给你作证,就要弄死我们,我以前也看过一些电视剧,知道这些都需要人证的,就一直想回来,可是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直到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那个人突然离开了,我这才带着奶奶跑了回来,一回来就到了公安局,想进去可又不知道找谁……没想到这时候能碰见您。” 我说:“不用怕了小翠,我旁边这位年纪大的就是jingcha,他可以保护你。” 公维正喜道:“原来你就是当事人,那太好了,有你在的话,王志远案就好处理多了,来,你们跟我进来。” 在看到邓小翠的那一刻,我之前因为人性卑劣而导致的阴郁扫掉了不少,她是勇敢的,她是无私的,她此时还不知道王振远已经死去,但却毅然决然的选择现身指认罪恶,这几天里,她是我最大的慰藉。而她之所以能回来,应该是因为看守她的人得知了王振远的死讯吧。 公维正还算不错,他先安排人将老人带去休息室照顾,随后才带着邓小翠去做笔录。 我走到外面,坐在了台阶上,此刻朔风砭骨,我望着黢黑的夜幕和若隐若现的冷月,联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心中百感交集。陈刚和小玲完成了跨越十五年的相聚,陈刚虽然被无情的河水吞没,但他完成了自己最大的心愿,为所爱的姑娘复仇成功,我想他在跳下东阳桥之前应该是欣慰的,或许他会眼含热泪,嘴角带笑…… 我将脑中的时光又像前翻去,回忆追踪这只铜乌鸦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和细节。猛然间,我想起了那天追到财源小区后发生的事情,那天的神秘人将我引到了那两个越狱的倒霉蛋那里,并且还留下了字条,如此看来,那人应该就是陈刚。当时我还给那张字条拍了照,从手机里翻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我既诛灭两畜,特来还尔两犯,本是同为天道,何必穷追不舍,你我黑夜白昼,各行孤桥大道。” 看到这,我陷入了沉思…… 本来这张字条没什么,是传话所用,告诉我们他诛杀了两个畜生,还送了两个逃犯当大礼,让我们不要再穷追不舍,各走各的路。 但是刚才公维正告诉我的是,陈刚很早就辍学了,文化程度较低……而这张字条,分明不是一个小学生水平所能写出来的。当然,很多学历低的人同样喜欢读书,读书久了,也一样能写出好的文章,但是陈刚是满心仇恨的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复仇上,并且在这些年里学习暗杀能力。一个被仇恨占据内心的人,是无法静下心来去读书的。 所以,这张字条,绝对不是陈刚所写,应当是别人所写,打印出来后由他放了进去,这样的话,能恰巧验证公维正的推测。而那天在看到这张字条之后,后面又出现了一张字条,是说我们太慢了,是在我们进门之后的短短十几秒内贴到墙上后又迅速离开的。我当时就立即追了过去,空空的院子里却连个影儿都没看见。 以陈刚庞大的身躯,不应该有那么快的速度,即使是这次我们去追陈刚,也是他先顺着麻绳下楼在先,我们爬楼梯绕过去灾后,这一耽误就是三四分钟,所以即便是我们没追上他,也不能证明他的速度有多快。 反倒是自称自己当年练过短跑的大灯,他竟然也没追上陈刚……而这个整天一副养不活样子的人,整日以作家自居,研究挖坟的人,若不是那天在给王振远放置监听器时发生了意外,他也不会显露出自己在速度方面的能力。 想到这儿,我猛然抬起头来。 第40章 喝酒 在后续的几天里,针对王振远的案子,公维正他们昼夜不停地继续进行侦破工作,一举挖出了十三名与此案有关的人员,这其中不乏某几个社会地位极高的企业家,对此,公维正顶着多方压力,无视所有的暴力威胁和糖衣炮弹,将那十三人都绳之以法,并在公开的媒体上将王振远以公益之名行恶之事曝光。 在关于陈刚的报导里,没有曝出陈刚身患肺癌晚期的事,也没提“天罚”,只说他在给小玲复仇后,又杀掉了这个同样欺辱未成年的恶魔王振远。这事曝光之后,不仅在无柳市,甚至在全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网上有无数人强烈谴责这种行为,并对杀害王振远又投江自杀的陈刚表示同情。 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断断续续的有人去在东阳桥畔点纸烧香,以此来告慰陈刚在天之灵,还有一些本地的年轻人在得知陈刚和小玲这跨越十五年的凄凉爱情故事后,深受感动,自愿去桥下燃放河灯。在一些自媒体的夸张表达下,陈刚和小玲竟似成了神仙眷侣,温暖的爱情主题远远超越了案件本身的凶残和悲哀,大家开始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毫不遮掩地表达着对这种爱情的憧憬和向往……这是我们始料不及的,谁也没想到在信息高度透明的网络上,依然可以被人披上朦胧模糊的外衣。我建议公维正在东阳桥下安排了几位执勤人员,以防有那种恋情不顺的小情侣相约殉情,这年头,爱情一上脑,啥事都敢搞。 这件事曝光之后,本地的其他公益组织被迫接受了民政组织的调查监管,好在没有发现其他打着善良的旗号去作恶的组织。 王振远案子里,受害者就是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她们很多人都先后被性侵、卖yin,王振远以5000——20000元的价格来出售她们的“第一次”,从中谋取利益,那些大老板们若是外地度假,两三万就可以让一个女童去陪着度过整个假期,而这些女孩子……仅仅能获得那少得可怜的助学金,但这些钱,却能让她们得以维持学业。 在媒体曝光时,公维正特意隐藏了所有受害女孩的信息,以此来尽量保护她们的隐私。曝光之初,那些女孩们还都是躲闪的心理,她们长久以来受王振远的欺压胁迫,早已变得唯唯诺诺,有几个女孩甚至已经得了抑郁症,随着她们逐渐接受了那个恶魔已死的事实,那才开始大声痛哭,配合jingcha同志去提供王振远一行人作恶的信息和证据,为了缓解她们的压力和痛楚,公维正专门请了几个心理医生为她们做抚慰开导,并向上级申请将此案所收回的所有金钱都用于这些可怜的女孩身上,帮助她们完成学业。为此,公按局、民政局、检查院,联合多个公益组织进行了此事的交接工作。 在公维正告诉我那些女孩会重新获得助学金的那天,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干净整洁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车流,不知不觉中已热泪盈眶。 一直以来,我都是隐藏着寻找杀害女友凶手并给予惩戒的信念,在这世上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每天开着我的老款帕萨特在这充满喧嚣的城市街道里奔驰,不在乎任何人的脸色和态度,也不拘于任何形式的束缚,时而吊儿郎当,时而道貌岸然,时而像叶寒一样玩世不恭,时而像大灯一样正襟危坐,君子是我,无赖也是我。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仇恨使我迷失,使我煎熬,我对大仇得报的那一天翘首以盼,或许那天才是新生,或是结束。 然而在这些天里,想起了邓小翠她们,我感悟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活法,一种为别人而活的活法。 我现在已经习惯于在室内站桩,在书吧里,我站了一个多小时的无极桩后,坐在了霍先生面前,他给我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年纪不大,心事不少,小心活不过六十就挂掉。” 我说:“给你能耐的,这都能看出来?” 霍先生道:“人的七情六欲都在眼睛里写着,谁也跑不掉。” 我说:“算你狠,不过有些时候,还真得喝点您老的鸡汤。” 霍先生指着我身后墙壁上的那副字,慢慢道:“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去远。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说:“请先生赐教。” 霍先生微笑道:“乖,这还有点人样子。这一杯洗涤无余呢,是说烦心琐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杯酒都能释然,万事消磨去远呢,是说人间万事都可消磨殆尽,渐渐远去。总体来讲的意思,就是说人间万物万事,没有什么放不下、过不去的,不要有执念。再简单一点讲,就是没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杯。两杯不够,对瓶吹!” 我说:“那我我明白了,作者是让我们在心烦的时候去喝酒,我估计这赵老先生酒量不行,一杯就洗涤无余了……那要是三杯酒下肚,他写得肯定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他人滚一边去’。” 霍先生目露惊奇道:“怎么?你知道这首词是谁所作?” 我说:“当然,赵师侠嘛。” 霍先生道:“贼小子,不简单呐,上次听倾雪说,你还说出了她名字的出处,‘风倾竹上雪,山对酒边人。’” 我说:“那怎么了,也不看看我以前是做啥的。” 霍先生道:“难道你以前还是教语文的?” 我说:“在学校里烧锅炉的,烧的都是语文书,烧过多少我就看过多少。” 霍先生道:“你这贼小子,正经话从来到不了三句。” 我说:“那我再正经一下,冒昧问一句,你和上官倾雪她们姐弟俩是如何认识的?” 霍先生道:“他们啊,还不是因为他弟弟?天天要写书写书的,没事就来借书看,借着借着就不还我了,他姐就来给她弟弟赔钱,也不止因为这个,主要是倾雪也喜欢读书。” 我说:“霍先生您阅人无数,您觉得大灯那人怎么样?帮我分析下。” 霍先生道:“大灯啊,头脑简单,四肢比头脑还简单,作家的心,蹲家的命,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啃姐,却偏偏要靠才华来证明自己能变着花样的啃姐。” 我说:“如果我说大灯的四肢没那么简单呢?我亲眼看到他跑得比我们老家的疯驴都快,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霍先生惊讶道:“是吗,那小子还有这本事呢?是不是找他追债的太多了,练出来了。” 我说:“霍先生,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对不对?” 霍先生道:“不对,有些人不止两面。” 和霍先生的交谈,让我的灵魂得到了些许净化,尤其是他那一句“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去远”,让我深刻领会到了二锅头的重要性,毕竟八百多年前的赵师侠老先生都说了,没啥事是一杯酒过不去的。于是,出了书吧的门我就给叶寒和大灯打了电话,相约去饭馆里暴搓一顿,这些时日以来,我一直没怎么出门,他们也没怎么找我,我们三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些东西。 让我略感惊奇的是,上官倾雪也到场了,她正好来找弟弟,听闻我约着喝酒,便一起过来了。看到我的反应,上官倾雪嫣然一笑:“怎么了阿飞,耷拉着脸,不欢迎我吗?”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叶寒连连摆手:“不能不能,阿飞敢说一个不字,我今晚就拿汽油点了他。” 上官倾雪道:“这哪行呀,我可不喜欢强人所难哟。” 我说:“上官小姐只要是不嫌弃这小饭馆这里寒碜,我们当然欢迎。” 上官倾雪道:“你要是再小姐小姐的这么称呼,我可就生气啦,叫我倾雪即可,咱们几人都差不多年纪,你们二位还比我大一点呢。” 叶寒连忙道:“就是,倾雪妹子这神仙颜值,阿飞你怎么能喊小姐呢!恶俗!俗不可耐!” 我冲叶寒翻翻白眼:“行吧,倾雪,这样也行,喊着不绕口。” 在这冷风刺骨的寒冬里,和我们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饭馆里八个方桌都坐满了人,酒香肉香夹杂着七嘴八舌的笑声,让着热气腾腾的小屋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我们四人点了六个菜,两瓶二锅头,菜还没上,我们就先滋儿了一大口,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异常,给我们平静的生活涌起了很大的波澜。尤其是大灯,自从他那天把陈刚追到河里后,就一直很消沉,虽然他平时就长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但在此事影响下,他那张惨白中透着一丝铁青的脸,让人很容易把他跟林正英的僵尸主角们挂钩。 菜上齐,酒启动,我们三人很有默契的猛干了第一杯,只顶得我脑袋发晕,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了脑壳一下,大灯惨白的脸色也在这一杯酒的作用下渐渐有了活人的脸色,叶寒倒是没啥变化,只是眯缝着眼睛望着上官倾雪发呆。 一起喝完第二杯酒后,我舔了舔嘴唇,对大灯说:“大灯,你不必太过自责,公队告诉我,陈刚其实早就身患绝症了,是恶性脑瘤,那天你追他的时候,他不是也吐了几口血么?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跳进去的。” 大灯愣了下,恍惚道:“恶性脑瘤?不是肺癌么……” 我的酒杯停在空中,说道:“你怎么知道是肺癌而不是恶性脑瘤呢?” 陈刚有肺癌这事,除了公维正他们,就只有我一人知道。 大灯认真道:“飞兄,这你就不懂了,肺癌才会影响肺的嘛,我追他的时候他咳嗽得厉害,还吐了血,所以我猜测……猜测是肺癌。” 我说:“作家就是作家,知识面真广。” 大灯端起杯子,豪言道:“来,飞兄叶兄,过去的事就过去吧,让我们一起干一杯,为了……为了明天!” 酒杯还没端起,突然有人捏住了我的脖子,耳边也响起一个带着淫笑的声音:“小子,滚去那边玩去,我来陪这大美女喝一杯。” 第41章 沾衣门 中华上下五千年,酒在历史的传承中一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只是从古至今,人们的酒风酒德都发生了一定量的偏差。李白喝多了能写诗,武松喝多了能打虎,而我们喝多了,除了吹牛逼就是装牛逼。 曾经见过一位在文学方面颇有造诣的青年才俊,因为家教森严,没喝过酒,有一天他在写作时遇到了阻力,写不下去,于是他决定效仿诗仙李白,想借用酒的力量来冲破瓶颈,当晚三杯白酒下肚,那哥们在街边的洗头房里奋战了一夜,第二天果然文思如尿崩,突破了瓶颈,从此领悟到了美酒的力量,并爱上了喝酒和洗头。 无柳市酒风淳朴,酒品优秀,我来到此地这几年,也从未碰见过酒后闹事之人,没料到今晚第一次和上官倾雪一起喝酒,就被别人给盯上了。 我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形似相框的大脸,这人比我还高一点,约莫一米八五的个头,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留着郭德纲的发型和肚子,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发出刺目的光芒,嘴巴里的烟酒气和口气让我差点喷他一脸。 我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哥们,让一下,你这链子太耀眼了,闪得我直流眼泪。USB充电的吧?” 那相框大脸推了我一把说:“挺硬啊?谁他妈跟你是哥们?没听懂我说的话?老子让你滚开,让座!” 这时那大脸身后走过来一个身型差不多的汉子,拉了他一把,低声道:“老四,别他妈惹事,明天还有正事。” 被称作老四的这人显然是上头了,他抽出手来,大声道:“三哥,今天谁都别管我,谁管我,我跟谁急!我他妈就看不惯这些小白脸!咱们这些才是真男人嘛,这些瘦了吧唧的小猴子有他妈什么魅力!” 一听这话,我的心里突然舒服了很多,我对那个老四说:“大哥,我活这么大了,头一回听人夸我小白脸,谢谢啊。” 老四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指着叶寒说:“滚,谁他妈说你了,我是说那个小白脸。” 叶寒笑出声来,他揶揄道:“阿飞,你这副臭皮囊明显还不够资格啊。可是……那个大脑袋,我他妈好歹也是天天健身,老子这身材放到健身房都能排个一二三,哪有你说的那么娘。” 老四冷哼一声,说:“那点肌肉跟老子比,你他妈就是一个小猴子,小娘炮。” 这时我观察了一下他们那一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之前他们坐在角落里,被店中间的柱子挡着,没看到有什么人。现在一看,算上那老三,那桌上坐有三人,个个都是粗重健壮的身材,眉眼之间都写着几个大字:你TM瞅啥? 见我们不答话,酒气冲天的老四笑嘻嘻地走到了上官倾雪那边:“妹妹,跟他们几个小猴子有什么好喝的,过来陪哥哥们喝杯酒,怎么样?” 上官倾雪依旧是那副端庄典雅的笑容,只是语气没那么和善了,她樱唇轻启,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字:“滚。” 老四也不生气,他继续说:“谁都知道我我俞老四脾气爆,但唯独对漂亮的女人温柔有耐心,妹妹你说滚的样子可真好看!” 我将手挡在俞老四的面前,说:“大哥,你嘴巴里就像吃了过期的假榴莲一样,能不拿嘴对人喷吗?去了ICU你负责医药费啊?” 俞老四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架在了我的腋下,将我直接拽了起来,紧接着他勒住了我的脖子,淡淡道:“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嗯?” 饭店老板早就看到了这一幕,只是缩在角落里希望我们不会打起来,眼看这气势上来了,他连忙过来对俞老四道:“大哥,兄弟开个小馆子不容易,能给兄弟个面子吗,别再闹了,几位大哥这顿饭我请了,咋样?”很多江湖混混都喜欢被人捧,通常碰到这种情况,大多会给老板一个面子,放几句狠话再狠狠啐一口唾沫,最后收起钱包走人。可这个俞老四不仅不听劝,反而一巴掌把那老板扇了一个跟头,他恶狠狠道:“滚,我俞老四的眼里,你连根葱都算不上,还想要面子?” 我被他勒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我用力拿手去掰他的手臂时,有种拿铁锹对抗挖掘机的感觉。 叶寒冲我眨眨眼睛,道:“阿飞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我想说话,可是脖子被俞老四锁着,要口氧气都困难了,更别提说话了。这时一旁的大灯拿筷子指着我对叶寒认真说道:“叶兄你看,飞兄明显是被锁喉了,说不出来,你看他脸都快紫了。” 叶寒点点头:“好像还真是,头一回见阿飞这么狼狈,真爽啊。” 我猛地伸手抓起旁边的一只碗,可惜还没扔出去就被俞老四按在了桌上,他骂道:“哼,不自量力,在我俞老四面前还想玩阴的?” 我趁着他手上微一放松的功夫,冲俞老四大骂道:“你他妈傻逼啊?老子是想拿碗砸他们俩,有你什么事儿啊?” 俞老四被我骂的有点懵,他愣了下,不知如何去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寒突然大喊一声“低头”,紧接着一杯白酒就泼了过来,我在他喊出声的时候就心神领会,立刻低头去配合他的动作,可惜俞老四并不配合,他那根钢条一般的手臂勒的我动弹不得,那杯白酒全部洒到了我脸上,一点儿都没浪费。 叶寒也傻眼了,眼瞅着我龇牙咧嘴的吸溜着嘴,他竟然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 俞老四没搭理我们,他死死盯着上官倾雪,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妹妹,怎么样?陪我们过去喝一杯?” 我本想掏出铁锤阴他一波,可联想到他刚才发现我拿碗并瞬间按住的动作,我觉得那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一边努力喘息,一边在脑子里琢磨其他的办法。 上官倾雪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好啊,你把他放了,陪你们喝一杯就是。” 俞老四喜逐颜开,一把将我扔了出去,撞到了一旁的墙上,顷刻间又是一顿龇牙咧嘴,我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在脑子里把他记在了我的复仇小本本上。 俞老四走到他们桌前,给上官倾雪拉开凳子,嘿嘿笑道:“来吧妹子,今晚好好陪哥哥们喝酒,感受一下狂野魅力。” 我们刚要拦住上官倾雪,却见她冲我们使了个眼色,见我们愣在那里,她无奈的一皱眉,喊道:“还不快跑?” 说完,她第一个跑向了门口。 卧槽,这才是高手啊。我不由得在心里赞叹。 我们三人连忙紧随上官倾雪冲向了门口,可门还没打开呢,俞老四手里的板凳已然飞了过来,重重的砸到了叶寒的腰上,叶寒痛得刚骂出一声“我草你妈”,俞老四手里的板凳已经又飞了过来,这次飞向的竟是上官倾雪。我情急之下,一招“狗急跳墙”就扑了上去,把上官倾雪压在身下的同时,我的后背也重重地挨了一记,砸的我立即呼吸困难起来。 这时,饭店里的顾客都吓得躲上了二楼,只有那桌上的三人在冷眼看着。俞老四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冷声道:“哼,竟然敢骗我俞老四!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哇呀呀,那就别怪我俞老四辣手摧花了!” 我此刻方才真正意识到,这几个人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而是有真功夫的高手,论力量和反应,我们在他眼里真的都是小猴子,别说打了,跑都跑不掉,也是在这时候,让我坚定了要去跟霍先生学功夫的决心。 眼看着俞老四走到了身前,外面突然有两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走了进来,他们都戴着帽子,身材瘦削,其中一人冷声道:“哼,玩够了吧?拿着门里的功夫对待普通人,你们沾衣门的弟子都这么不要脸么?” 沾衣门?我听到这名字,立刻在脑中寻找了一圈,那才想起了霍先生之前对我说的六大门派,沾衣门是擅长摔跤的门派,门派大佬的名字比较好记,掌门韩碧青,长老冯连忠,名字源于就是他们的企业文化——“鼻青脸肿”。 俞老四看到这两人,眼睛里精光四射,同时他身后的那三人也站了起来,显然是来人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俞老四对他们说道:“原来是血隐门的唐三少,我劝你们少管闲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阳关道,谁也别乱蹿。” 血隐门?我闭目沉思,也很快寻找到了关于他们的记忆,这是一个擅长暗器的门派,掌门谭安建,长老程尚人,这是他们的企业文化——“暗箭伤人”。自古以来,玩阴的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永远是最令人忌惮的,“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嘛,难怪沾衣门这四位如此认真了。 唐三少冷冷道:“如果我非管不可呢?” 俞老四晃了晃脖子,道:“那就尝尝老子的拳头硬不硬!” 我正准备在看会儿热闹,突然听到身下有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喂,阿飞,还不起来?压死我了。” 伴随着幽香扑鼻,肢体柔软,我那才意识到上官倾雪还在我身下,连忙挪开身子,同时后背也一阵剧痛,刚才被这俞老四砸的这下太狠了……我暗暗许下愿望:妈的有机会我一定搞死你。 唐三少看向我们,说:“你们还不快走?” 我说:“你给我们出头,我们若是逃跑,那多不仗义啊,让我们并肩作战吧!干死他们!” 唐三少气得眼白都多了几分,他轻声道:“你们几个在我眼里就是废物,赶紧走。” 我还想豪言壮举一番,却被叶寒死命往后拉,他一边拉一边说:“对,对,这唐三哥说的对,咱们是废物,赶紧闪人。” 俞老四看我们要跑,顿时火上眉头,他大吼一声“哪里跑”,小山一样的身子就往这边奔来。 强敌来临……唐三少也动了,只见他面容冷峻,目光如炬,左手捏了个指决,右手探入衣下,我不禁暗叹一声:高手就是高手,连姿势都这么帅。此时,唐三少出手了,他左右手迅速交叉揉搓一番,一串红色的暗器极速甩了出去,我定睛一看……是一串500响的大地红。 第42章 血隐门 虽然霍先生上次就向我提过血隐门里有一招独门暗器——扔炮仗,但我以为是老不正经的霍先生调侃我所用的话茬,没想到他们真的有这么一手功夫。冷酷无情的唐三少甩出一挂500响的大地红鞭炮,那鞭炮竟然不像寻常鞭炮那样迅速爆炸,而是带着一缕青烟飞速贴上了俞老四的肚皮上,两者相触的一瞬间,鞭炮才“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俞老四没防住这一招,顿时被炸的嗷嗷怪叫,奇怪的是那些鞭炮像是长了手脚一样,死死贴在俞老四身上,任凭他怎么用手扑腾都无济于事,鞭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肚皮上炸得飞起。俞老四疼痛之下仰面跌倒,他身后的三人连忙过来帮忙,其中一人将一盆水直接倒在鞭炮上,但那鞭炮邪门的狠,根本没止住爆炸的势态,完全不怕水,三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俞老四的肚皮上完美演绎了五百次声响。 听完这五百响,唐三少很享受的打了个响指,笑道:“perfect,全中。” 我还没来得及献上我的赞美之词,就被叶寒拖了出去,他一边拖一边喊:“还他妈看什么热闹啊,赶紧先溜了再说。” 本来唐三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不应该溜之大吉,可想想他看我们时那一脸嫌弃的表情,还是当一个稳重又听话的废物吧。我们四人跑出饭馆,直接爬上了上官倾雪的车,她正要启动车,我伸手阻拦道:“别先走,等下,那俩大哥敌不过那四只狗熊的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帮着偷袭一把。” 上官倾雪笑道:“你倒是挺仗义。” 我说:“主要是我想再看他扔两串炮仗,像过年似的,真他娘过瘾。” 说话间,我看到沾衣门的四人和血隐门的两人都走出了饭馆,门口上方的射灯足够亮,我们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神态。之前在屋内都坐着,看不清他们的体型,现在看去,沾衣门那四人竟然一个比一个强壮,个头最大的那个足有两米,而俞老四竟然是最弱小的那个,这练摔跤的果然是要看身板。 俞老四不失为一个好汉,被炸了五百响,竟然没见血!但看他捂着肚子那狼狈相,估计也是疼得想喊娘。 唐三少束手而立,朗声说道:“你们沾衣四雄,是狗熊的熊吧?在这喧嚣闹市里调戏女人不说,还拿门派功夫对待这些普通人。咱们六大门派可是有霍先生订的‘江湖十禁’,第三条就是禁止用本派功夫欺辱普通人群,难道你们都忘了?” 俞老四气恼交加,又受酒精挟持,忍不住大骂道:“去他娘的江湖十禁,老子今天破的就是十禁,唐二唐三,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血隐门这是明摆着要跟我们沾衣门对抗,对不对?” 唐二笑吟吟道:“我可没说,我只是听我弟弟的而已,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俞老四,酒量差就别喝酒嘛,你看看人家胡老大、高老二、许老三,哪个像你这么没出息?实在不行你换啤的啊。” 站在最前面的、体型最大的那个应当是胡老大,他扔掉了手中的香烟,冷声道:“老四就算是喝大了,做了点不规矩的事,也轮不着你们兄弟两人在这大呼小叫,既然你们先动手炸了老四,就别怪我们兄弟四人欺负你们人少了。” 唐家两兄弟丝毫不露惧色,脸上都是云清风淡的模样。唐三刚将手放进了兜里,对面四人立刻紧张起来,不过他手里掏出来的不是鞭炮,而是一支香烟。看到对方的神情,唐三嘿嘿一笑,说:“炸怕了吧?你们四只憨熊别这么多废话,想打就来,正好再过几个月就是武林大会了,我们就当提前练练手。” 这话一出,俞老四忍不住了,他大吼一声,提着拳头就冲向唐三,身后的许老三紧随其后,冲向了唐二。唐家兄弟之前的语气虽然淡定,但强敌来临,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立刻迅速向后退去。这俩门派,一个是必须要贴身缠斗,一个是打死也不让你贴身,所以干起架来就像是小孩子追逐嬉闹一样。跟小孩不同的是,唐家兄弟的身体极度灵活,身法飘忽不定,那两人探手抓了几下,都抓了个空空如也。 几抓不中,胡老大和高老二也扑了上来,唐家兄弟一看战况吃紧,手中终于开始有了动作。唐三左手一个指决,右手探入一下,双手交错间,一串红色鞭炮飞向了俞老四和胡老大,这串鞭炮比之前甩出去的那一串要长一些,奇怪的是这串鞭炮竟是两头冒烟,不知是天寒冻手,还是人多紧张,唐三的这串鞭炮没扔准,飞向了那两人之间的空档。俞老四发出一声轻笑,再次欺身上前,抓向唐三。 就在我暗自惋惜之时,那串鞭炮突然从中间炸开,爆炸的力量让鞭炮兵分两路,各自冒着青烟飞向那两人的腰间,俞老四没想到这鞭炮会拐弯,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闪身躲避。可鞭炮的速度极快,顷刻间贴上了他的屁股,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俞老四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一头扎进了饭馆门口的垃圾桶里。而那边胡老大艺高人胆大,竟然不躲避,直接用手掌劈向鞭炮,那串鞭炮被巨力劈断的同时,也炸裂开来,尽管胡老大用掌力镇开了鞭炮,但手上也被炸了几下,紧攥并发抖的拳头表露出了他难以启齿的疼痛。 那边的唐二也终于亮出了他的绝招,只见他双手藏于身后,陡然间探出双臂,手腕反转,两道红色烟雾直直飞向对面的高老二和许老三,我正在心里犯嘀咕这是什么厉害暗器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捂着眼睛躺在地上不住翻滚,同时还伴有鬼哭狼嚎的骂娘声。仔细分辨了下他们的语言,叶寒在我耳边激动地说:“卧槽,是辣椒面!” 唐二一袭得手,瞬间又向胡老大挥出一道红色烟雾,胡老大看到了这烟雾的厉害,他大吼一声,竟然脱下了外套挡住面部,脚下踩出几个诡异的方位,看似是扑向近处的唐三,却突然冲到了唐二的面前。唐二大惊之下,想要逃跑已经晚了,被胡老大直接用粗壮的手臂抱住了肩膀,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唐二就被扔了出去,目标正是唐三。 唐三身上就算有雷管,也不敢炸二哥……只能伸出双手去接唐二。而胡老大再次启动,跟着唐二的身体就冲了上去,眼看这兄弟俩就要被双双按倒在地,这要是被胡老大压住,拿挖掘机也难拉开……说时迟那时快,我掏出铁锤就冲了出去,并吼了两嗓子给自己呐喊助威,在脚落地的一瞬间,我的铁锤也飞了出去。 十米之内,指哪打哪。胡老大和我也就七八米的距离,我的铁锤裹着呼啸的北风和岁月的温度,猛地击中了胡老大的膝盖,要是普通人挨那么一下,怎么也要摔个狗吃屎,但胡老大只是打了个趔趄,晃动了一下,并未倒下,但这已经足够了,就在他晃动的空档里,唐三扶住了唐二,两人迅速躲闪开去,与此同时,唐二的辣椒面和唐三的鞭炮都飞向了胡老大,胡老大被KO。 今晚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杀猪呢,一会儿放鞭炮,一会儿猪乱叫…… 我走过去捡起了小铁锤,唐三目露惊讶的望着我,轻声道:“兄弟,小锤扔的挺准啊,有扔鞭炮的天赋,回头加个微信交流下技术。” 我说:“比起二位扔鞭炮和撒辣椒面的功夫,我这都是雕虫小技。敢问这位唐二哥,您的绝招就是撒辣椒面吗?真是相当残暴啊。” 唐二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我的招数不仅仅是辣椒面,有时候是胡椒粉,有时候也可以是石灰粉……很多时候我都是就地取材,当然也要考虑调料的价格涨跌,辣椒面涨钱了就换胡椒粉,这两样都涨了那就去工地偷……噢不,借点石灰粉凑合着用。” 我们俩正在探讨交流调料价格呢,唐三看了看那四位,悄声道:“二哥,还有这位兄弟,趁着他们睁不开眼,咱们赶紧跑吧,刚才打他们个出其不意,赚了便宜,这几头憨熊要是起来了,咱三个就要进骨科了……” 唐二点头道:“对,我血隐门之所以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八个大字:打完就跑,见好就收。走,三弟。这位兄弟,有缘再见。” 俩人来的时候豪气满怀,跑的时候比狗还快,我还没来得及道别呢,他们俩人已经像一道风般跨上了电动车,飞速离去,我看着唐三一边拧车把,一边还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了头盔带上。今晚见识了血隐门的高深功夫,使我心中澎湃不已,略有遗憾的一点就是:唐三跑得太快,忘了加微信。 “还他妈不走,等着他们起来揍死你吗?”我身后响起了叶寒的声音,我那才反应过来,连忙跟随叶寒上车,上官倾雪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身后留下了那四个憨熊在这寒夜里暗自流泪。 在车上我问他们:“大灯,叶寒,观战结束,你们有什么感受?” 叶寒说:“我的感受是,长这么壮有个屁用。” 大灯说:“我的感受是,辣椒面是个好东西。” “你呢,倾雪。”我砖头看向上官倾雪。 她开着微微一笑,说:“我的感受是,以后吃饭还是要去高档一点的地方。” 我说:“高档的地方也有流氓啊。” 上官倾雪笑道:“有钱的流氓我能应付,这种流氓,我还真没有办法,跑都没法跑。” 我说:“好吧,不过你刚才跑的时候可不比狗慢。” “叶寒,麻烦你把阿飞扔下去,”上官倾雪指向了前方不远处正在迎风飞驰的唐二唐三,“正好跟那俩骑电动车的哥们做个伴儿。” 第43章 江湖试炼 这年头最不应该招惹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凶猛残暴的恶人,一种是女人。 叶寒听到了上官倾雪的指令,当即掐住我的脖子就把我脑袋推出了窗外,我在凛冽的寒风里正好与正在电动车上狂奔的唐二唐三对上了眼,本着做人要懂礼貌的基础原则,我露出了颤抖的笑容并大声向他们打招呼:“两位老兄,这么快又见面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那俩人吃了一惊,估计没想到会这么快与我重逢,只是碍于头盔的障碍,俩人说的啥我也没听清,只看到他们玩命的冲我点头招手。我一看他们如此热情,于是继续喊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唐二唐三依然在猛烈地摇晃着手臂,脑袋一晃一晃的不知说些什么,但我想应该是“山高水长,期待与君重逢”之类的意思。看到他们如此真挚的情感,我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感动,仅仅一面之缘,他们兄弟二人就对我如此依依不舍,可见这份友情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我也顾不上被冻僵的脸了,继续冲他们喊:“二位老兄,你们不必挂念,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很快见面的!到时我们找一间木屋,冲三杯热茶,炒八碟小菜,烫一壶老酒,一起探讨美丽人生和对未来……” 唐三一把薅下了头盔,打断了我下面的话:“对你妈了个头啊,还不赶紧跑,他们四人追上来啦!” 我愣了下,往后方一看,只见一辆五菱宏光以导弹奔袭的速度气势汹汹地冲我们追了过来,一边追还一边不停地闪着远近光。 我喊道:“那我们要是走了,你们岂不是要被揍啊!” 唐三拿头盔挡着脸喊道:“走你们的就行,不要管我们,我们骑着电动车,他们认不出来!” 我还要说什么,唐三又骂了:“卧槽大哥你可别哔哔了,赶紧走……求你了大哥。” 我友好的点点头,急忙往后缩脖,可是那只牲口死死地把我按在窗口,我努力往后顶了一下也没能成功。无奈之下,我只得掏出了我的铁锤,冲着他裤裆就是一下,叶寒那才趴在了大灯的身上,不住地哀嚎。 将脑袋收回车里后,我对上官倾雪喊道:“那四只憨熊追上来了,就在后面的五菱宏光里,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上官倾雪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淡淡一笑:“没事儿,面包车是不可能追得上我的。” 我淡淡道:“那你是太不了解国产神车的实力了,江湖传言,你可以闻得到兰博基尼的尾气,但永远看不到五菱宏光的尾灯……” 上官倾雪轻蔑的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开起了车,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因为那辆五菱宏光甩着灵活的车体从左边疾驰而来,根本无视道路中间的双实线。通过后窗户,我能看到俞老四单手熟练的转着方向盘,嘴角叼着烟卷,露着胸前的大金链子,那辆车在他们四人的重压之下,发出火车般的声响,震得路旁的小树瑟瑟发抖,我落下了窗户,听到后面的车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可能是为了衬托气愤,俞老四打开了刮雨器,随着刮雨器左右摇摆,五菱宏光也随之上下起伏,节奏感十足,瞬间炸街,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他们果然没有搭理唐二唐三,一门心思地追在我们身后。上官倾雪脸色一变,脚下的油门踩了起来。不得不说,大奔就是大奔,俞老四刚从侧面追上我们,一脚油门下去,瞬间又将他们甩出很远。不过神车也不是盖的,只听那车发出宛若战斗机般轰隆隆的动静,很快又追了过来,俞老四一边晃着身子追,还一边伸出了一只手冲我们竖起了中指,不过我感觉他们此时追杀的快感应该不如嗨起来的感觉好。 上官倾雪哪见过这阵势,作为一名传统内敛型女司机,她有点慌了,连忙问我怎么办。我微一思索,拨打了122,告诉交Jing同志十分钟后在财源路与通达路交汇处有一辆五菱宏光酒驾。这种年关的紧要关头,交Jing叔叔们都非常喜欢逮两个顶风作案的傻子来完成任务。 打完电话,我对上官倾雪说:“现在就往我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个路口开去,那条路不但狭窄,中间还有防护栏,那里超车困难,被抓简单。”上官倾雪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踩下油门就奔了出去。后面的俞老四也没让我失望,换了个首DJ又追了上来,这次是“就这个feel倍儿爽,倍儿爽……” 最终,过去那个路口后我们就靠边停了下来,眼瞅着那从矮到高四个大汉排好队站在马路上一脸懵逼的样子,我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叹:管你妈哪门哪派的,见了交jing叔叔还不是要老实的立在那儿?交jing同志也被俞老四那露着被炸的乌黑的肚子和屁股的形象吓了一跳,稳健的小同志们等他吹完酒精确认酒驾之后就按下了防狼喷雾……俞老四没被唐家兄弟打服,但还是拜倒在了交jing叔叔的喷雾之下。 那三人明显知道眼前利弊,看到老四被制,一声没吭,眼巴巴地望着俞老四被捉走,车也被暂扣。 我们开车调了个头,经过他们那三人的时候,我从窗户里冲他们喊道:“嗨,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回去的路上,大灯对我的行为做出了中肯的评价:“飞兄,你的智慧冠绝天下,只是有点缺德,不讲江湖道义。” 我掏出小锤指着他说:“来,你下车回去跟他们三只憨熊去讲讲江湖道义。” 大灯连连摇头:“不不,飞兄误会了,难道你忘了我也是个缺德又不讲江湖道义的人啊!” 经过今晚这么一折腾,那点酒算是又白喝了,上官倾雪送我们回到二厦后就离开了,并认真告诫我们以后吃饭时一定要去高档的地方。她那种白富美真是太不了解我们这些劳苦大众的生活了,高档的地方我们是愿意去的,但钱包没有那个想法。 叶寒的超市刚打开门,就走进来一位顾客,是霍先生。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对我说道:“贼小子,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我茫然道:“你咋知道?你都看见了?” 霍先生说:“废话,我当时就在旁边瞅着呢。” 我说:“那不应该啊,我没看见你。” 霍先生说:“要是被你这种废物这么容易看见,我还当什么武林盟主!” 我回忆了下那时的场景,不禁骂道:“好你个死老头子,竟然见死不救,亏我还是你的爱徒!” 霍先生白我一眼,道:“不要乱说,我的爱徒可不会被人揍成那个样子。” 我说:“不对啊,上次那个什么骷髅三兄弟来挑战,你可对他们说我是你们的爱徒。” 霍先生说:“噢,那几个小辈,我是懒得跟他们打,我要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死缠着你不放呢,对不对?” 我说:“果然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奸。” 霍先生说:“六大门派里,就沾衣门那几个莽夫最记仇,偏偏你还招惹他们。” 我说:“你当我想招惹啊,是他们调戏倾雪在先,我只不过是轻轻反抗了一下,就被他差点给勒死。” 霍先生提起眉毛道:“哦?现在你跟倾雪是什么关系?” 我没想到霍先生会问这个问题,答道:“我们什么关系,跟你有屁的关系?听说多管闲事的都活不长。” 霍先生道:“算了,我不跟你这种小辈一般见识。不过我告诉你,沾衣门那四位都是不吃亏的主儿,今晚受此大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几个最好小心一点,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唐家三兄弟的。” 我愣道:“哪来的三兄弟?我们就看见俩,唐二和唐三。” 霍先生道:“噢,唐大跟我在一旁藏着聊天来着。” 我说:“那关键时刻他怎么不出手啊,那兄弟俩差点被那个什么胡老大给干了。” 霍先生说:“你那个铁锤如果不甩出来的话,出手的就是唐大的牙签了。” 我一愣,问道:“牙签也能当暗器?” 霍先生说:“别小看牙签,唐大甩出的牙签可以穿透木板,而且这东西还不会被判定为凶器,便宜又方便取材,是唐大现在练得最多的暗器。” 我问:“那他以前是练什么的?” 霍先生说:“唐大最早是练硬币的,他的一元钢镚儿可以在十米之外打碎猪的头盖骨。” 我问:“那为啥后来不练了?” 霍先生说:“主要原因是耗材太贵。这种靠扔东西来攻击人的血隐门本来就是损耗最重的门派,唐大那时一天要练2000枚硬币,可是每次到最后收暗器的时候都要少个三二百的,谁也经不起他这么个练法,而且他每次出手,尤其是使出那招‘漫天花雨’的时候,都会引发抢钱骚动,根本打不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唐二有时候要去工地偷石灰粉的缘故,好在唐三闲暇时候会去肯得基打工,给自己赚出了鞭炮钱,不然也要考虑换个便宜的暗器了。” 我说:“你不是说六大门派里有钱人很多吗,那还差他们那三瓜俩枣的?” 霍先生说:“再有钱也经不起全门派几百人疯狂输出。” 刹那间我对唐家三兄弟肃然起敬,这等练功全靠勒紧裤腰带的优异品质,才是当今社会真正的杰出青年。不过今晚的这种情况让我非常疑惑,我继续问道:“以前没见过这些人现身啊,今晚是怎么回事,沾衣门和血隐门都跳出来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门派在四处溜达。” 霍先生说:“因为再有五个月就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了,每次大会之前,各门派弟子都会选择江湖试炼,他们会在江湖中四处寻找各门派的弟子,进行选择性切磋沟通,输赢不会记仇,纯属热身。今晚这‘血隐三少’本来就是看到了‘沾衣四雄’,想找茬跟他们切磋一番,只是不巧把你们牵扯进去了而已。”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霍先生,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昂……他们两方怎么打怎么骂,即便是打破头了都不会记仇和复仇,但是我们牵扯进来了,那四只憨熊就会记了我的仇,尤其是那个俞老四,他从拘留所里出来之后就会先找我的麻烦,对不对?” 霍先生好奇道:“他怎么进了拘留所了?” 我说:“没事,他酒驾,被我打122给举报了,这会儿估计都到医院里抽血去了。万一验个80毫克以上构成了醉驾……你说他们会不会弄死我?” “弄死不至于,让你余生在轮椅上度过还是很有把握的。” 第44章 野餐 我们总是在不经意间错过很多人和事,然而却固执的认为那些错过都是天意。 毫不客气地说,我已经把以摔跤著称的“沾衣门”给得罪的非常透彻,我有理由相信那俞老四从拘留所里出来之后,会第一时间跑来拥抱我,并且摔断我的腿。 霍先生吓唬完我之后,就拍拍屁股满意的背着手回去了,留下我们三人沉浸在淡淡的悲伤之中。于是我们三人开始商量对策,如果那几只憨熊来找茬,我们应该采用什么战术来抗击。大灯提议我们都躲在家里不要出门,躲上五个月等那武林大会开完再说。被我给否决了,原因是五个月下去,不用他们出手,我们自己就饿死了。叶寒提议我们都去投奔上官倾雪,家大业大的倾雪老总肯定能收容我们一阵儿。我和大灯望着他由于兴奋激动而造成的满面红光,一起举手投了反对票。 最终还是我的建议比较靠谱,每人买上一份大额伤残意外险,这样以来,即便遭受沉重打击,也还能有一点生活保障。 商量完对策并达成一致后,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可我们三人都没有睡意,尤其是常年睡眠质量极差的我。叶寒沉思片刻,突然提出了一个非常成熟的建议:“大灯,咱去南边的乱坟岗上找你家女鬼玩玩啊?上次说去也没去成。” 大灯也瞬间精神起来:“叶兄好主意!上一次我夜里去找了一宿,没找到,这次再去碰碰运气也好!” 我想起那天凌晨四五点钟时看到大灯的那一幕,问道:“就是咱们那天一起吃早点后去大沟峪的凌晨?” 大灯点点头说:“对的飞兄,就是你那天吓唬我,被我拍了一铲子那次。” 对我来说,只要是不回到那种孤寂无声的环境里睡觉,其他地方去哪都行。 找女鬼这事,三人一拍即合,叶寒锁上了超市大门,我们直接步行前往南侧三公里处的乱坟岗。能在这深更半夜顶着呼啸的寒风去找女鬼,我相信很少有人能像我们这般刚毅。三人一路上边走边聊,也倒没那么无聊,尤其是在经过东阳桥的时候,我们不由自主地在桥身静默片刻,算是向桥下的那对亡灵致哀。 走过大桥,想起今晚吃饭时讨论陈刚的话题,我思考了片刻,道:“大灯,你觉得沈四和王振远的案子,都是陈刚自己做的么?” 大灯愣道:“飞兄,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说:“因为你是作家,作家都善于掌控悬念,所有小说里不都要有一定的悬疑因素吗,尤其是你这种严谨负责的作者,这方面水平更是高深了。” 大灯道:“飞兄过奖,当然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其实一般是不愿意显露我的才华的,对于陈刚的案子吧,我觉得应该是他自己完成的,为什么呢,第一,他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更不会随意相信别人,所以应该不会有同党;第二呢,以他的身板和能力,不需要找帮手;第三,高手都是喜欢独来独往的,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点头道:“言之有理,不过我听公队说,陈刚有可能是某个法外制裁组织里面的人员,你对这种组织怎么看?” 大灯好奇道:“还有这种组织?没听说过,虽然他们的行为让人大呼痛快,可是我觉得琺制社会还是要和谐一些,不要打打杀杀的好。” 我又问叶寒:“作家果然都是非常理性的!牲口,你怎么看那种组织?” 叶寒大声道:“怎么看?跪着看呗,什么狗屁琺制不琺制的,能把王振远那种畜生弄死的就是大侠,要是把他交给法绿去处理,没准十几年就出来了,那种祸害,出来了一样危害人间。唉呀不能提,一提那狗ri的我就气得想炸。” 我说:“就是,我倒觉得这种组织正好能和法绿互补,相互照应,你搞不定的,我来搞定,我没法搞定的,你们去干他,简直完美。” 一路聊着,大灯已经带我们爬上了一片满是杂草枯枝的山丘,又走了十几分钟,当灰白的月光投射到那一棵棵张牙舞爪的枯树上时,下面也呈现出了一个个高低不平的小坟头——乱坟岗到了。这片土地下面掩埋着许多孤苦无助的灵魂,呼呼的北风吹过枯草和树枝,发出如同磨骨头一般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一到这里,脑袋立刻像是喝了二十斤咖啡一样清醒起来。 “卧槽……大灯,这就是你体验生活的地方?”叶寒浑身颤抖,哆哆嗦嗦说道,“咱……咱还是回去吧……” 大灯摇摇头说:“不行,上次一见,没能与她促膝长谈,使我后悔不已,我今天要在这里蹲守一夜,看看我们是否有缘。” 想起了大灯想要操女鬼的伟大梦想,我重重地拍了拍叶寒的肩膀,说:“今天咱啥也不管了,就当给大灯圆个梦吧,放心,不用害怕,有我呢!” 叶寒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阿飞你能不能站起来,是不是哆嗦的难受?” “去你奶个哨子吧,哥是见过大阵势的人,这种场合就哆嗦?”我低头看了下,真没哆嗦,只不过是腿软了。 大灯带着我们轻手轻脚的在高高矮矮的坟头上行走着,叶寒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哥大姐大爷大妈们,要是不小心踩到你们的别墅,你们可不要见怪,我可是好人,要怪就怪那个穿中山装的,是他领我们来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灯说:“叶兄,这会儿大家都休息了,你能不能闭嘴啊?你要是把他们都吵醒了,可真都爬你后背上玩去了。” 叶寒口中的念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将他的后背紧贴在我的身上,我听见他在小声说:“要爬就爬他身上,要爬就爬他身上……” 我一言不发,跟着大灯一直走到一棵极粗的大槐树旁边停了下来,大灯将手伸进大槐树后面掏了下,竟然掏出了一个小马扎坐了下去,看到我们俩惊愕的样子,大灯拿起手电筒解释道:“蹲着挖坟伤膝盖,我就带了个马扎过来,这里正好有个洞洞,我就藏在里面了,是不是很神奇?” 我说:“这就不能用神奇来表达了,我只能送你俩字:牛逼。” “别急,还有呢!”说着,大灯又将手伸进了树洞里,从里面掏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陆续拿出了五香花生、泡椒凤爪、魏龙辣条、金罗火腿肠,末了又掏出了一瓶老干妈和几双一次性筷子。 在他掏出一瓶二锅头的那一刻,我和叶寒彻底震惊了,一股崇高的敬意油然而生,这哪是作家,这分明是一名优秀的深夜户外探险专家。那瓶二锅头已经被他喝掉了一半多,他将手电筒用鞋带绑在头顶的一根树枝上,形成了淡淡的柔光,在脚下的一块石板上依次放置了花生米、泡椒凤爪、火腿肠、辣条、老干妈,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袋子里摸出几个纸杯来,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均匀分到三个杯子内。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他端起酒杯,轻声道:“来,飞兄叶兄,值此浪漫之夜,让我们共饮此杯,祝福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永铸辉煌!祝福我们的人民安居乐业,福泰安康!” 我和叶寒僵硬在那里,废了很大劲儿才缓了过来。此情此景,竟让我异常感动,仿佛置身于高档优雅的西餐厅之中,“再来俩蜡烛,那就是标准的烛光晚餐了。”我情不自禁道。 大灯摸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跳起来往身后奔去,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几支半截的蜡烛,还有一个绿瓶和几块物事,没看错的话,那绿瓶是洋河大曲。 “哎呀真是好幸运,有个新坟头旁边竟然有好酒,估计是刚死没多久的吧,可惜供菜有点脏了,不过这几块点心还算干净,应该挺好吃的,来尝尝,待会儿咱喝完再去找点水果乐呵乐呵,那就完美了。”大灯兴奋地摇晃着酒瓶,“正好那半瓶二锅头也不够,这瓶洋河好像挺满的,啧啧,真是天意啊,来,共饮此杯!” 叶寒终于压着嗓子说出话来:“大…大哥,吃死人的酒菜,这…合适吗?” 大灯说:“俗话说得好,一切听从天意!正可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今天这一切都是天意安排,我们只管服从就行了。而且…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上次饿了,在坟头上捡了俩块猪头肉呢,由于怕拉肚子,我还用纸钱烤了考,贼香!” “大哥,你他妈哪是来体验生活的啊?是来野餐的吧?”叶寒暴瞪的眼珠子在柔软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大灯没再争辩,他点上了蜡烛,关上了手电筒,正欲喝酒,他突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紧接着兴奋道:“飞兄叶兄,十二点过了,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你们送给我一首生日快乐吧?” 我不知道我们两人的脑子当时是怎么想的,总之,这片乱坟岗上响起了温柔轻缓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额,祝你生日快乐~~ 在那首歌之后,氛围被彻底调动了起来,我和叶寒索性放开了手脚,与大灯推杯换盏,半瓶二锅头加一瓶洋河没多久就下了肚,喝完觉得不够尽兴,叶寒提议再去其他坟头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搜刮出两瓶白酒和点心来。 也就是在大灯起身要去找酒的时候,在惨白的月色下,我看到远处一个坟头上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 第45章 鬼还是人? 我及时拉住了准备去找酒的大灯,指着五十米开外的一个坟头,小声道:“看……大灯的女神……来了。”说完,我熄灭了蜡烛,三人趴在大槐树后面,紧张得浑身颤抖,其实相对紧张的就只有我和叶寒,大灯的颤抖是源于兴奋。 今天是阴历的十六,正是月亮瓦数的巅峰期,即便是相隔那么远,我们依然可以看得到那边的状况。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新坟,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坟头上,一阵寒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突然转过头看向我们,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但这棵大槐树将我们藏得非常严实,她似乎没有发现这边有人,又缓缓将头转了过去,清冷的月光下,我看到她慢慢站起,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缓缓地向她的前方走去。这只女鬼跟电视上看到不一样,她不是飘的,而是像只丧尸一样,一瘸一拐的挪动,从这一幕看来,这是一只崇洋媚外的鬼,没有一丝尊重中华传统文化的意思。 眼看她就要消失在视野之中,大灯等不及了,他猛提了一把裤子,跳起来就要扑上去,被我直接按倒在地并封住了他的嘴巴。我指着远处轻声说:“嘘,急个哨子?你看,还有几只呢,回头你挑个好的再下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在女鬼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三四个白影,由于距离过远,我们看不清那几只鬼的体貌特征,只能大体分辨出这几只的个头要高一些,身子也肥硕一点。 大灯挣脱开我的手掌,啐了两口低声道:“飞兄,你这手怎么有股咸鸭蛋的味儿?” 我说:“不好意思,脚气犯了,刚才偷偷抠了几下。不过你放心,是隔着袜子抠的。” 大灯呆呆地望着我,我想他此刻应该是面无血色。他也看到了那边出现了新的情况,再次俯下身子躲在了大槐树的后面,我们都想看看鬼与鬼之间是怎么交流的,他们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会用什么语言?他们的思维逻辑是怎样的?当这种惊悚的场景涉及到学术问题的时候,惊悚心也就转化成了求知欲。 那几只鬼聚到了一起,开始了交流,但我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呼啸的寒风和随之乱颤的枝木发出的“沙沙”声。该怎么办呢?如此珍贵的时刻我也不想错过。大灯的眼睛像是看穿了我的胸膛,轻声说:“二位兄台且随我来,咱从小沙坝子下面绕过去。” 我们当下也没有想法,就随他从旁边潜到了一个坝子的下面,穿过层层的枯树杂草,到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我们三人靠在了石头上,叶寒掏出烟来给我们散烟,被我给敲了回去,如此紧张时刻,万一被女鬼们闻到了烟味,那我们三人可就要与人间有一番生死离别了。 大灯及时拿手封住了我们的嘴,坝子上方也传来了女鬼们的动静,奇怪的是,上面的女鬼们竟然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一个嗓音敦厚的鬼开口道:“兰姐,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信不过我们么?” 原来鬼也这么看重诚信……那个被称为兰姐的女鬼笑道:“信倒是信得过的,只不过我这人天生谨慎,不见兔子不撒鹰,周哥还是把钱拿出来好一些。” 我听到这里,完全感觉不到阴间的氛围,有的只是人间俗套的讨价还价。 那个被称做周哥的男鬼笑道:“兰姐,钱好说,您把货拿出来给兄弟四个看一眼,确定没问题了,我们自然会把钱拿出来。” 兰姐道:“我说过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们不把钱亮出来,是看不到货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那个姓周的鬼笑道:“给,都在这了。” 在半分钟过后,兰姐笑了:“那可以了,给。” 随后便是一阵塑料袋的哗哗啦啦的动静,我有点茫然的望着大灯,他似乎也有些搞不清这些鬼们在搞什么事情,睁大眼睛望着我,不知所措。 在各种影视剧里,越是在被敌人追击的危险关头,越是会有猪队友发出启迪敌方的动静……以前看到这些情景时我忍不住怒骂几声,但直到叶寒在这深夜下的乱坟岗上崩出一个无比响亮的臭屁时,我才意识到所有的诡异惊奇都他妈源于生活。 许久的沉寂之后,那种无声的恐惧让我心里有些慌,最终还是扛不住了,我决定抬头看一眼,在鼓足勇气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和一张苍白的脸,大惊之下,我们同时向后撤去,坝子上面的几人一同站了起来,他们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像是几只雄狮在看着几只小鹿。 人家大灯的反应就是快,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道:“我们几人无意惊扰各路神仙,还请见谅,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我们回去之后,定当携好酒好菜与香纸前来供奉几位神仙。” 上面的几位似乎有点懵,连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都收了回去。其中一鬼阴森道:“你等速速离去,不要扰我们清梦,否则使你们噩梦缠身,让你们郁郁而终!” 大灯道:“我们立刻离去,还请几位仙人不要怪罪则个……只是……小弟有一请求,可否道出?” 上面那鬼答道:“速速道来!” 于是大灯无比羞怯的说道:“自上次邂逅,吾已爱上那芊芊鬼影,还盼姑娘能够现身,让我一睹芳容……今生若是无缘,不如来世再见,还望姑娘成全。” 面对大灯炙烈的爱意,对方选择了沉默,一片冗长的沉寂过后,上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尔等且先回去,有缘自会相见。他日若能相见,定当秉烛夜谈。” 大灯一听,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但他还是遵循了那女鬼的意见,悄悄对我们道:“飞兄叶兄,咱先撤。” 我此刻已经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奇,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跟随大灯弓起身子悄悄撤离,没有一丝声响,周围充斥着诡异的沉寂与荒凉。我们走出几十步,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大灯和叶寒一直弓着背慢慢地走着,我却意识到身后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感觉,终于,我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 在转头的一刹那,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反射着寒光直接向我的后背刺来,我下意识地揽住叶寒和大灯的脖子向一侧扑了过去,我们三人直接滚到了一片杂草地里。再抬起头时,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随我们冲了下来,月光下,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影,我大喊一声:“这他妈不是鬼,快跑!” 他们的确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聚在乱坟岗上,还要对其他人痛下杀手,若不是看到那柄匕首直插我后心而来,我是不会意识到那根本不是鬼的,从某些方面来讲,人比鬼要狠得多,只有人,才会下那么重的死手,而鬼,或许更注重于恐惧本身,而非人命。 我们三人直接从坝子上面跳了下去,而后面的人也穷追不舍,这几人明显要比沾衣门那几位狠得多,我回头看了一次,几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具,大有“不干死敌人永不休”的架势。 叶寒终于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大骂:“我草了,这他妈哪是找鬼啊,这不是找了比鬼还狠的人么?” 我们三人很快跳到了坝子底处,已经无路可逃,再跑的话就只有跳到冰冷的河水里了。在同恶人殊死搏斗与被冻死之间,我们三人还是选择了前者,一同在河边摸起了几块石头,回身与对方对峙。 这时我才看到眼前的几人,月色虽然明亮,但也看不清人的五官,我只能勉强分辨出这五个人中有四男一女,这四个男人身形相似,都属于比较健硕的身材,那个女人,也就是之前的女鬼,动作相对慢一些,跟在几人的身后。 我们在东阳河畔的沙地上对峙起来,大灯此刻也意识到了对方这些根本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他轻声叹息,表达了一丝遗憾,想起了他的终极愿望,我觉得也有些惋惜,只是眼前紧张的局面让我不得不思考了三个问题: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上来就动杀招?我们三个人的点怎么这么背?这一晚上碰到的人,除了想揍我们的,就是想捅我们的。 还没等我想出办法脱身,对面为首的那人突然动了,他飞快的踏出两步,冲着我的肩膀就是一记鞭腿,我情急之下虽然用手臂抵挡了一下,但还是被这巨大的撞击力将我踢飞出去,我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倒在河边的浅水区域。 大灯和叶寒也没闲着,他们俩也被对面的两人同时打飞,摔到了我的身后,从这局面来看,我似乎更抗揍一点,不过此时也不是彰显优越性的时刻,我们考虑的是该怎么才能活下去,对面这几个与我们无冤无仇的人,似乎想要将我们至于死地。 就在踢飞我那人再次扑过来的时刻,我掏出了铁锤并甩向了对方的裤裆,“十米之内指哪打哪”,对于“甩裆锤”这招,我非常自信,即便是面对胡老大那等强敌,也没有失误过,然而我没有听到那声期待中的闷响,蹿入耳中的,是铁锤撞击石头的动静——他竟然在这朦胧的夜色下,将我的甩裆锤踹到了石头上。 他踹飞我的铁锤后也没有迟疑,直接扑了过来,我只看到一团黑影在转瞬间覆盖了我的视野区域,完了,这回是铁定要去见马克思了……面对这团极速遮盖过来的黑影,我闭上了眼睛…… 第46章 糖块? 或许是平时没做过什么恶事,也没在神明之前动过亵渎之心,加之偶尔还能做上几件不入流的好事……在我的胸膛即将被那把冰冷的刀锋刺破之际,从天上飘下了一个神仙,准确地说,是从旁侧三米多高的土坝子上飘下来的,在夜色之下,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轻飘飘地飞向了距离我不到两米的黑影之上,几乎是转瞬之间,持刀的汉子就横飞出去,掉落进河里。 这一下,对面的几个人也有些傻眼了,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耳畔只听到哗哗的流水之声。短暂的寂静之后,对面的一个壮汉突然冲向了白影,但他遭遇了跟先前那位同样的命运,这一黑一白交触之间,黑影也飞进了河里,不幸砸中了刚从河里站起身的那位,那位嘴里刚冒出了“我日…”,就再次滚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对面的那个被称为兰姐的女人高声道:“阁下是何方神圣,我们昨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与我们为难?” 这白衣神仙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对方,此刻我才有时间观摩了下神仙的形象,他一身白衣胜雪,在月光下显得尤为神圣,仔细看去,他外面披的是白色斗篷,有帽子做遮挡,我们看不到他的脸。他就像一座白塔一般扎在那里,纹丝不动,我都怀疑他脚下是不是有钉子穿进了土中。 对面的人看到这神仙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那两个男人往后退了几步,飞快地跑向河边,将那两人从河里拽了上来。他们五人汇聚之后,竟然没有了攻击的勇气,渐渐向后退去,五米,十米,二十米……直至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在即将消失的那十几秒里,我看到他们舍弃了尊严,手脚并用,连刨带爬的逃离了现场。 我连忙对着神仙道:“感谢老神仙救命之恩,今天要不是你,真要被那狗东西捅死了。” 老神仙没有转身,他束手而立,轻轻抬头看向夜空,月色如水,从他的身上倾泻开来,他的周身似有一圈轻柔的光晕。老神仙一言不发,陡然间两个起跳,竟然又跳上了那个三米高的坝子,随后就看到他飘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 我们三人盯着老神仙远去的方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别的不说,这老神仙跑酷绝对是一把好手,参个赛啥的绝对能拿大奖。 “别他妈愣着了,咱们赶紧跑吧,那几个人再回来就麻烦了,那可真是敢捅人的主儿啊。”叶寒提醒道。 “对,赶紧过来帮我找找铁锤,找到赶紧撤。”我去河边招呼他们道。 “一个破锤子而已,回头再去五金店买一把不完了?”叶寒嘟囔道。 “不一样,我这把铁锤上面有岁月的温度,五金店里的铁锤只有金钱的温度。” “岁月有个屁用啊?只能让人变老,人活一世,不就应该在这万恶的金钱洗礼下,潇洒快活吗?” “闭嘴,你这种不懂人生哲学的牲口,活着占气,死了占地。” 跟叶寒斗了几句嘴,转而去寻找我的铁锤。那壮汉一脚破了我的“甩裆锤”,撞到了河边浅水区域的一块石头上,我双手在河里摸索了半天才找到,连忙将铁锤揣在兜里喊他们撤退,大灯在水里摸索了半天,拿出来了一个用塑料膜封住的盒子,他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叶寒道:“好像是刚才那货从河里上来时,从身上掉出来的,别管是啥了,带回去再说,咱们先撤,小命要紧。” 叶寒的提议是正确的,当时我们如果晚走五分钟,恐怕那东阳河里又要多上三个有趣的灵魂了。因为我们爬上东阳桥走到桥北的时候,往回看了一眼,之前那几个人去而复返,他们在河边拿手电找着什么,发出一阵骂娘声。 人都有贱的时候,听到他们呼爹喊娘的骂,我心里反而很过瘾。 这么一番折腾下去,已经是三点多了,我们到了东山超市,进去后紧接着锁上了门。大灯打开了那个被塑料膜封住的盒子,里面还有一层塑料膜,再掀开之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袋里装着很多五颜六色的像是糖块一样的东西,糖块上还有各式各样的卡通图案。叶寒一瞅这个,叹了口气道:“操,我他妈以为是好东西呢,弄半天是一小包糖啊,那几个人有病吗?大半夜去坟头买糖吃?看那架势还以为是卖坦克呢!” 叶寒说着,伸手打开密封袋,捏出一块蓝色的糖块就要往嘴里放,我急忙拦下,将那颗糖放到桌上说道:“你他妈是三岁小孩吗?什么都往嘴里放,不要命了?” 叶寒委屈道:“我就吃块糖又咋了,你看密封这么好,那几个人又拼命抢夺,肯定是好糖啊。” 我说:“是啊,就这小袋糖,他们要在深更半夜的坟地里交易,你觉得这会是普通的糖?用腋毛想想也不可能嘛。” 大灯在一旁认真点点头:“对,不可能是普通的糖,这么多人抢,我觉得这个有没有可能是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 叶寒道:“仙丹要是这么容易造出来,现在还是大秦的天下呢。” 我敲了敲桌子,淡淡道:“你俩别争了,这不是糖,也不是什么仙丹,是MDMA,亚甲基二氧甲基苯丙胺,俗称摇头丸、快乐丸,刚才牲口要是吃下去那一片,今晚这超市可要遭殃了,估计电磁炉都能干让他干散架。” 他们两人相视一眼,叶寒目露惊惧道:“摇头丸?你确定?” 我说:“当然,没看我说起来这么从容自得又很专业高深吗?” 叶寒道:“你一个小黑车司机是怎么认识的?还这么清楚的记得全名,莫非以前吃过?” 我说:“我身上的谜团,够你一辈子去发掘的,身为一个有深度底蕴的男人,是不可能一次性光芒万丈的,我更喜欢以星星之火前去燎原。” 叶寒道:“我信你个鬼啊,那没准你是想独吞这些糖呢。” 我说:“那你就吃一颗试试,看看今晚能不能把电磁炉干散架,或者把大灯留给你操作一下,看看他明天要不要去肛肠科。” 大灯惊恐万状:“不要,人家还是处男啦!” 叶寒轻蔑道:“切,我就算换了口味也得找个阳光少年,跟你这种一脸死人相的搞完那就不是肛肠科的事了,得他妈进太平间。” 大灯撇撇嘴,没搭理他,转而问我道:“飞兄,那这些摇头丸很值钱吧。” 我将那颗蓝色药丸放回密封袋,在手上掂量了下,点头道:“是很值钱,起码三十年起步。” 叶寒道:“三十年的话,咱们三个一人分摊十年,我算算……那得少约四百多个姑娘……卧槽,那这烫手山芋现在到了咱们手里了,该怎么整?” 我说:“你想多了,我是说的每人三十年,运气好的话也不用三十年,还能免费得到三颗枪子儿。” 他们俩人一听这,立刻呆坐下来,似乎在细心的为那三十年做人生规划。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包丸子收起来,放入盒中,提出了心底的疑惑:“刚才那个老神仙,你们认识吗?他为什么会来救我们?” 叶寒道:“大哥,那老神仙都没回头,就算那是我爸,也认不出来啊。” 大灯道:“二位兄台,据我目测来看,那应该不是真的神仙,而是真人,他有影子的!” 我说:“嗯,你们俩说这话,还不如放个屁渲染下氛围呢。”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先是在饭馆巧遇了六大门派中沾衣门和血隐门的弟子,互相切磋了一下武艺,又跟着大灯去坟头上吃了顿野餐,期间还以饱满的热情合唱了一首《生日快乐》给大灯祝寿,后来又发现了本以为是女鬼的什么兰姐和四个想要我们小命的壮汉,一路上跌打滚爬逃到河边,马上要被干掉之际,一位老神仙神兵突降,秒掉对方两人后将敌人全部吓跑。而我们却不经意间把他们刚刚交易的快乐丸给捡回来了……这等魔幻现实主义的大片,让大灯略加修饰写成一个小电影的话,没准还能卖上一年的包子钱。 我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要先把这包东西交给jingcha叔叔,不然放在身上真就变成炸弹了,指不定哪天就会灰飞烟灭。他们俩也非常支持我的想法,我给公维正打电话却没人接,我们三人只好一同把这东西送到公安局。 但是由于在坟地里给大灯祝寿时喝了不少白酒,对交规十分支持的我也不敢开车,网约车此时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只好去路边上看看有没有拉夜活儿的出租车。走出几百米后,看到后方驶来了一辆面包车,我赶紧疯狂招手,那辆面包车的司机一看就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他驾驶着面包车在我们前面稳稳地靠边停下,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叶寒小声道:“阿飞,这大哥有点眼熟啊。” 大灯点点头表示认同,我掏出烟走上前,借着路灯的光芒仔细一看。可不面熟么……那他妈是沾衣门的胡老大!我们想跑时已经晚了,又有两人飞速跳下,将我们直拎进了车内并锁上了车门。 胡老大冲我脑门就抽了一下,怒道:“真他妈是冤家路窄啊!你们几个小崽子可坑死老子了,我们几个都喝了酒,谁也不敢再开车回去,从昨天晚上在车里一直等到现在,五个小时了!喝他妈十八瓶矿泉水才敢走啊!没想到还没出城就碰见你们了,说吧,你们想去医院哪个科?” 叶寒小声道:“只要不去肛肠科,哪里都行。” 胡老大冲他脑门又是一下:“去你妈的,你想的美!先把你们弄回去跟我们那三只小狗住上几天再说。” 大灯悄声道:“敢问几位大哥的爱犬是什么品种,平时注意个人卫生吗?有没有口气?” 一旁的高老二微笑道:“几只藏獒而已,它们很注意个人卫生的,吃完鸡后连毛都不剩呢,嘴里除了血腥味是没有其他味道的。” 看到大灯看向窗外时惊恐的目光,他们仨人狞笑起来,只是很快就有人打断了他们的笑声——是一辆无牌的猎豹越野,从侧面直直撞了过来,靠近车门一侧的高老二当场被震出一口鲜血,我们坐的这辆面包车一下被撞了出去,一时间,我的世界里满是星星,连个月亮都看不到。 第47章 我没抢过叶兄 一个人会恶到什么程度,这要看有多大的利益在驱使他抛弃心中的善。一个人会善到什么程度,也要看有多厚重的思想让他辨别世间的恶。 电影里的镜头如约而至,两车相撞,没有屏幕上那般烈焰遮天,也没有枪林弹雨,有的只是满脑袋的雷霆闪电与眼前的柳绿花红……原来人被重击之下,是可以产生美妙的幻觉的。 不过这份美妙并没有持续太久,被人薅住头发往外拖的撕裂感让我回到了现实之中,清醒过来时,就看到眼前站着四个身材粗壮的汉子,他们都用围巾裹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而沾衣门的那三只憨熊竟然老老实实的站在他们旁边,一言不发。这时,那四人中为首的一人走到我面前,手里上下摇晃着一只盒子,这盒子在几分钟之前还在我的手里,那里面有一袋酷似儿童糖块的摇头丸。他蹲下来凑到我脸前说:“小逼崽子,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是吗?” 这声音我听着很耳熟,仔细分辨了下,是在乱坟岗碰到的那个被称作“周哥”的那位。认出他这一瞬,我觉得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四人要么是毒贩子,要么是吸毒者,而就那个盒子里的丸子数量来看,那可不是寻常的吸毒者能够兜住的量,所以……我们惹的这几个,应该属于视人命为草芥的毒贩子。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咳嗽了两声道:“胡老大,你们三个就这么怂吗,被人快给撞残了,还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一动不动。” 胡老大他们三人看了我一眼,依旧是没说话,脸上竟写满了恐惧,而姓周的那人眼睛里充满了轻蔑与嘲笑。以他们三个江湖人的能耐,怎么还会被这些普通人给吓住?这不合常理嘛。很快,毒贩子手里顶着胡老大的家伙给了我答案——那是一支黑漆漆的54式手枪。如此看来,再厉害的神功秘术在现代科技面前都要老老实实的跪下。我毫不怀疑那个姓周的会有胆儿扣动扳机,这种亡命徒,早就不把人命挂在心头,他们的世界观里,钞票才是第一位的。 幸好眼前是在城市街道,任他们再胡作非为,倒也不敢肆意开枪,他们四人眼神交换了一下,姓周的冷冷地看我一眼,低声道:“小逼崽子,要搁老子以前的脾气,你可能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不会跟你废话。今天老子事儿多,不想多惹麻烦,留你们一条小命,你们以后要是再他妈乱管闲事,那就别喘气了。但是就这样放过你们,我心里不舒服,你既然搅了老子的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来,送你们一点小礼物,来,就是这块糖,你们也顺便做个选择题,你们三人中,有一个人吃就可以,吃完就放你们离开。” 姓周的手里拿出了一颗酷似冰糖的白色晶状体,但我们知道那肯定不是甜的,我虽看不到他的脸,但不难想象那围巾后面肯定是一种淡漠生命的嘲笑。我和大灯、叶寒互相看了一眼,有生之年,谁都没想过会做这种选择题,不过今晚出来去公安局上缴毒品的主意是我出的,如果不是我这馊主意,大家或许就碰不到那几只憨熊和这四个毒贩,所以,这块糖,理应我吃。 我伸手将糖接了过来,说:“别在这故弄玄虚了,你一个毒贩子装什么老教授?别废话了,我吃就是。” 姓周的笑道:“行,没看出来,小逼崽子还挺仗义,既然你逞英雄,那你就吃,吃完就放你们走。”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甩手就要将糖扔进嘴里,忽然间,大灯一把握住我手,猛的将糖块抢了过去往嘴里塞,然而他的手又被叶寒捏住,糖块被叶寒抢到手,瞬间塞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接着,他擦擦嘴道:“谢谢袄,还真他妈挺甜。” 短短三五秒的瞬间,让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那四个毒贩子彼此看了一眼,收起枪,满意的转身离去,姓周的冲叶寒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说:“行,你们够他妈狠,不过前一秒是英雄,后一秒可能就是狗熊,十分钟内赶到医院的话,或许还有得救,再晚了肠子可能都要变黑了,哈哈哈……” 说着,他们扬长而去,只剩下我们三人和沾衣三雄,我一边抱起叶寒冲向面包车,一边大骂:“你傻逼吗?那不是糖。” 叶寒道:“你才傻逼呢,大哥,我还能动呢,能不能放下我,我觉得还没被毒死,都要被你晃死了。” “你他妈闭嘴吧!”我和大灯把他扔上车,发动汽车后冲着胡老大喊:“过两天我把车给你们送过去,谢谢。” 胡老大他们三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话,一直呆呆的目送我们离开,我们之间那点皮肉间的仇恨,在这种大是大非的生命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我想他们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开口。 五菱宏光果然是战车典范,被猎豹横腰撞成这副样子竟然还能冲刺起来,我将油门踩到了底,在一路的低飞之下,终于在接近十分钟的时候赶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在得知病人服毒之后,医生迅速展开抢救,但心电监测仪上显示叶寒的心率正在急速加快,直接飙到了150/min,而血压却在一直降低……他的口鼻中也开始往外溢血,我和大灯一边被护士骂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在病床前不断拿卫生纸给他擦血。叶寒开始还能笑,还能骂我们是娘炮,他在耳朵里出血之前,还坚持问护士索要微信号码,最后那护士在我的哀求下终于说出了微信号,但叶寒似乎听不到了,他丧失了意识,尽管在闭上眼之前还保持着淫荡的笑容,但如同白纸一样的嘴唇在宣示着叶寒已经进入了一种不算很妙的状态。 医生一边对叶寒进行抢救,一边问我:“你们是他的什么人?他的家人在哪里?”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竟然丝毫不了解叶寒的基本情况,只隐约记得他说过老家在无柳市西北方向的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爸妈都是普通农民,他好像还有一个哥哥,只是他从来不提及家事,他嘴里永远都是女人,各种各样、各型各色、各个年龄段的女人,还有和她们发生的故事。 看着傻站在那里的我们,医生气恼道:“病人现在有极大的生命危险,那他家里没人签字的话,我们没法继续下去。” 我一把拿起笔,在上面签上了我的名字。签完字之后,我和大灯就被护士给赶出了抢救室。有人说过,这世上有一个地方是永远不会安宁的,那就是医院的急诊科。在隔壁的抢救室里,有一个老人正在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有一个满面通红的孩童正在嚎啕大哭,走廊里还有一个喝醉酒摔得满脸是血的男人正在高声歌唱《好汉歌》……这些象征着人间悲怒哀痛的声音在我的耳膜前嗡嗡作响,但却丝毫进入不到我的耳朵里面,我的耳朵里只能听到叶寒的心跳声,我似乎感觉自己在那一刻已经灵魂出窍,那个单薄的灵魂穿透抢救室厚厚的金属门,走到了病床前,仔细看着那张遍是血污的脸,那是一张英俊的脸,那上面不该有这么多血。明明躺在上面的应该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他…… 直到我听到了自己的哭声,那个单薄的灵魂才回到体内,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到更为冰冷的地面,我蹲在地上抱住了头,发出像狗一样“呜呜”的声音。大灯也蹲在了我的旁边,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很久很久,他说:“飞兄,对不起,我没抢过叶兄。” 我拿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望着眼前这个依旧满脸阴郁、死气沉沉的青年,轻声道:“大灯,知道现在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是刚才我拿过那东西之后为什么没直接扔进嘴里,为什么非要跟那个狗操的说话,我还是太害怕了,大灯,我还是太迟疑了,大灯,是我害死了叶寒……大灯……” 大灯没有掉眼泪,他抬起头望着抢救室,轻轻道:“飞兄,你相信吗?叶兄肯定会没事的,因为我一直在给他念着佛号,佛祖是可以保佑好人的。” 说着,他又低下了头,轻声念起了佛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我一个猛子冲过去问她:“病人救过来了没有?” 医生说:“还在抢救,不过我告诉你们,病人是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中毒,也就是俗称的毒鼠强的主要成分,虽然我们已经在进行洗胃和催吐导泻了,但他服用的剂量太大,这个剂量已经足够毒死两个人了,好在病人身体素质较强,目前尚能呼吸,但是症状表明非常不乐观,所以他依旧有很严重的生命危险,你们现在需要去通知他的家人,并且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又回到了抢救室,大灯口中颂念佛号的速度开始加快,我靠在墙壁上,缓缓地瘫坐到地上,右手颤栗着探进兜里摸出了铁锤,放在手中紧紧握着。 这种绝望的氛围令人感到窒息,我无法想象叶寒如果死去,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敢想,我只一遍遍的向上苍祈祷,祈祷时光能够倒流,祈祷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祈祷有人快快把我打醒过来。 从天黑等到了天亮,又等到了很多人在我眼前行色匆匆的走来走去……终于,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了。我想起身时却发现身体已经僵硬到无法站立,想问医生时却发现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我像一个木偶一样对医生胡乱比划着……医生眉头紧锁,表情非常凝重,我开始希望他不要说话,希望他不要给我带来任何的消息,希望他掏出一把手术刀……猛烈插进我的心脏。 医生最终还是开口了:“邪了门了,真是邪了门了,头一次见中毒这么深,还能在八小时内恢复正常血压的。” 我的嗓子眼儿里总算发出了像生了锈的铁门一样的动静:“他……他……活过来了?” 医生点点头:“是的。”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那他……醒了没有?” 医生说:“醒了,正在问护士要微信。” 第48章 感恩戴德 我走进抢救室,看到的是面色惨白但仍然坚持撩妹的叶寒,他故意惨呼两声,趁小护士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冲着人家的耳朵边轻轻地吹气,小护士满面羞红地举起了小拳头想要打他,或许是想起了这哥们在几个小时前还被宣告病危,于是轻轻放下了手,并严肃警告他:“喂!你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呢,老老实实躺着休息!真服了……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叶寒脸上虽然在笑,但能看出他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美色在前,荷尔蒙的刺激使他忘却了痛苦。我和大灯走向叶寒,他看到我们俩后惊讶道:“卧槽,是我中毒了还是你俩中毒了?怎么你们的脸色比我还难看?” 我摸了摸他的脉搏,问一旁的小护士:“护士,他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小护士指指心电监控仪,说:“自己看啊,血压和心率虽然还稍有异常,但基本趋于平稳了,虽然还在危险期,但医生说能在可控范围内了。不过你们这朋友……真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我望着脸蛋通红的小护士,说道:“真是臭不要脸,对吧?不好意思,让你见识到了无柳市最理直气壮的渣男,脏了你的眼睛。” 小护士没再同我们周旋,给叶寒换上药之后,羞怯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叶寒不满道:“阿飞你也忒孙子了,没这么拆台的,老子还躺在病床上呢,不能让我顺顺心吗?” 我看着他那已经干裂出好几道血口子的嘴唇,满是血迹的衣领,短促的呼吸声……感觉上天可能听到了我的祈祷,把我们给叫醒了。我坐在病床的边上,举起了他没插针管的左手,说:“不要以为你手速快,我们就会感激你,我让你抢那颗毒药了么?你他妈是不是贱啊?” 叶寒大笑:“哈哈哈,我就要抢过来,让你们深感自责,我要是死了,你们自责一辈子,要是没死,你们就能被我折腾一辈子。” 大灯好奇道:“叶兄,怎么折腾啊?” 叶寒道:“比如我想吃个鸡腿儿啥的,让你们给我买,以前你们是肯定不搭理我的对吧?以后我就会说,老子是拼了一条命才给你们换来今天的幸福生活,这条命还不值一个鸡腿儿吗?你们良心何在?啊?未来你们要时刻记住,你们的狗命是老子给的,听懂没?” 我和大灯面面相觑,本来叶寒这个高光的行为让我们自责难过感动了一整夜,但此刻却被他毫无掩饰并且极其兴奋的表达了出来,显得有些诡异,这不符合剧本安排啊,若是在电视里,这大哥应该是以微弱的呼吸、耷拉的眼睛、沉重的鼻息、颤抖的嗓音来对我们缓缓地说着些让人感激涕零的话语,比如“本以为来世才能再做兄弟,没想到上苍怜我兄弟情义,又赐予我新生,此情此景,我想赋诗一首……”,又或者“我……感觉……我快不行了,请……请你们以后,一定不要……不要忘了我……我这个人,好……好兄弟,一……一辈子!” 但是,这头牲口竟然把这份恩德直接挂在了嘴边,并且宣告我们以后都欠他一条狗命,让我们未来务必要感恩戴德,不能忘恩负义。 好好的一场情感大剧,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场黑色幽默。我看了看大灯,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不解和困惑,我知道,眼前这位一直翘首看窗外小护士的人,无论从伦理道德还是人性品质上,已经大大改变了他的人生观和哲学观,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整顿下这坨新的思想。 我正要跟他对喷几句,叶寒突然眼珠子一翻,又昏了过去,医生赶过来后,说他体内仍然有毒素,被侵蚀的神经系统尚未恢复,随时还会有不同的症状,他只是血压和心率渐渐平稳了,但还处于危险期,让我们随时观察着点,千万不能大意。而以往这种毒鼠强中毒的人,就算是剂量比他小得多的,没有个一星期的治疗,是根本不会渡过危险期,像叶寒这种八小时就能让生命体征平稳的体质……简直就是医学界的奇迹,这种情况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叶寒玩了命的这样把恩德挂在嘴边,只是为了不让我们自责而已。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正在紧紧皱眉、满头大汗的叶寒,心中划过一丝疼痛。 有些人帮助过别人之后,会将恩德掩藏在心,有些人则会表露于脸,掩藏于心的人,或许是真的是宽容无私,不想让人感恩戴德。表露于脸的人,或许是心有所图,想让人知恩图报。但叶寒不是,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完整地用语言表达了出来,并且极其高昂的宣布我们要谨记他的恩情,要永远对他唯命是从,以此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听起来确实令人不舒服,也非常令人不解,这种做法甚至会让人厌恶——普通人的确很难说出这种话,但叶寒敢说,而且毫不脸红。 敢这样说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圣人。 我指着叶寒说:“大灯,你盯着这牲口,有什么事就立刻叫医生,我出去趟。” 大灯点点头道:“飞兄,你要去做什么?” 我说:“没事儿,精神太紧张了,出去逛一下,有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 大灯说:“好的,飞兄。” 我走出医院,坐上那辆五菱宏光的那一刻,就将那一颗毒药的仇恨放在了心底,我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猛烈地拍打着方向盘高声大骂:“我操你们妈,我要你们的命!” 当人动了杀机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失去了色彩。 我驱车赶到了幻尘书吧,霍先生看到我时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着我,盯着我的眼睛说道:“贼小子,你家祖坟让人给刨了?” 我说:“这死老头子,我刨也先刨你的。” 霍先生道:“不对,你眼里有暴戾之气,身上有腐朽之气,这可不好啊小朋友。” 我说:“这都看得出来?” 霍先生道:“废话,那当然。屠夫有杀气,恶人有煞气,善人有佛气,小人有奸气,英雄有豪气,这些都是自然规律,当你达到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时候,这些人间的小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说:“不听你鬼扯,我来是找你打听沾衣门那四只憨熊的,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吗?我要把车还给他们。” 霍先生说:“俞老四都被你给坑进拘留所了,你去找他们,不是找死么?小心把你脚趾盖都给敲碎。” 我说:“敲就敲,碎就碎,一副肉包骨而已,人活一世,怕此惧彼的话,什么事也不要做了,不如早早打一口不锈钢棺材,躺在里面图个清静。” 霍先生说:“仇恨会让你失去本性的,你心底原本就有仇恨,现在又加一层,这样下去,你的本心永远不会清静。” 我说:“连至亲至爱之人的仇都不报的话,要他妈什么宁静?你告诉我,我他妈要那个清静的本心给谁看,给佛祖看?佛祖会帮我报仇还是会让死去之人起死回生?” 霍先生说:“你不需要给任何人看,清静是给自己留的,清静了,一切也就看开了,看得开了,仇恨也就解决了。” 我说:“想让我清静也很简单,仇恨解决了,我心就清静了。老头儿,不然你去帮我砍几个人,然后我把我这颗清静的心全部掏给你,给你扫一辈子的地,咋样?” 霍先生说:“滚犊子,我他妈养你这个废物一辈子?” 我说:“你看,你这死老头子自己都不清静,可别废话了,赶紧给我说沾衣门的联系方式。” 霍先生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也是邪了门了,为啥每次碰到你这贼小子都要犯嗔戒呢……阿弥陀佛……算了,你这厮是没有一点儿慧根。找沾衣四雄的话,我给你他们胡老大的电话,你自己联系吧。虽然你还不是我入门弟子,但作为一个兼职师父,我今天给你一个锦囊,快到他们那里的时候提前打开看看,定可助你一臂之力。” 这老头儿虽然没少骂我,但关键时刻还是心疼他这个爱徒的,当他进屋把一个锦囊拿给我的时候,一股暖流缓缓淌过我的心田,我感激地握着他手,泪珠儿在眼眶内打转,这么好的师父哪里找?以后,我一定要少骂他死老头子! 联系完胡老大,他让我去城东的一个汽车修理厂找他。在距离那个修理厂还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紧张的将车靠在路边,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个锦囊,像无数经典故事里的那样,锦囊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现在,你可以先打好120了,抢救及时的话,定可保住性命! 妈的你个死老头子,我早晚刨你的坟! 第49章 结拜 在你认为江湖路远、人生平淡的时候,老天爷便会扔下几个地雷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做晴天霹雳、大起大落。 在愤怒地将那个锦囊一把火烧掉之后,我驱车赶往了胡老大指定的“盛达修理厂”。停好车,我才发现那个修理厂的面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单从外头的门面来看,里面也就是个普通的院子,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后面的院子竟然直通旁边的一个厂房大棚,从遗露的广告痕迹来看,那个封闭式的厂房大棚原来是一个农贸市场。 单纯做汽车修理的话,是肯定用不着那么大的面积,因为那个院子就已经足够了,况且门面前方还有一大片地方,那里停着各种各样的车,看那样子,他们应该也做着二手车的生意。 外面的几个修理工像是早就知道我是有预约的一样,根本没人搭理我,我自己便慢慢往里走。那个大棚被两扇巨大的铁门所封闭着,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正当我往那扇门旁边探头探脑的时候,铁门上的一扇小门打开了,随后一个人走了出来,我仔细辨认了下,应当是沾衣四雄中的许老三,他上下扫了我一眼,慵懒道:“跟我进来吧,老大等着你了。” 我这才有机会进入到大棚之中,进去之后看到的场景让我不禁有点傻眼,里面竟然如此空旷,没有摆放任何物事,地面全部由一块接一块的摔跤垫构成,足有十几块巨大的摔跤场地,靠近墙的一边是各种各样的训练器械,角落里还有几个房间,上面分别标注着“洗浴间”、“休息室”、“办公室”、“会议室”、“研发室”。 许老三直接带我走进了办公室,进门之后我就愣在了那里,因为本应在拘留所的俞老四,此刻却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斥着熊熊烈火,像是随时都要冲过来把我撕碎了喂狗。但我的心里早已被那几个毒贩子所占据,仇恨的怒火燃烧了我的胆怯,所以即便是面对这四个想要收拾我的高手,脸上也没有丝毫慌乱和恐惧。 胡老大扔给我一支烟,我接过来就点上,他笑道:“怎么,是不是感觉我四弟现在应该还在里面面壁呢?” 我诚实道:“对,按理说,最少也要拘上一周,再严重点那就得一个月。不过能出来也不足为奇,看你们几位这气势,都是黑白通吃的主儿。” 胡老大哈哈大笑:“兄弟,记住,你早这么会说话,咱们哪还有什么梁子?” 我说:“本来没什么梁子,是你家老四喝点破酒后精虫上头,非要找茬。” 伴随着拍桌子的一声巨响,一直坐在那里的俞老四“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指着我鼻子骂道:“别他妈蹬鼻子上脸啊,老子撩个妹怎么了?长那么漂亮不就是等人撩的吗?” 我认真道:“大哥,长得帅的那才叫撩妹,你这样的叫性骚扰。” 俞老四不服道:“去你妈的,我这样充满雄性魅力的不够资格吗?” 我说:“你这也不叫雄性魅力,你这是野兽气息,人家美女看到你就像看到黑猩猩似的,能情愿让你骚扰?” 俞老四道:“滚蛋吧,老子五个情人,七个红颜知己,九个干妹妹,哪个不为我的雄性魅力所折服?” 这句话说完,我看到他那三个哥哥都在努力绷脸憋着笑,俞老四没有察觉,还是拿那俩硕大如牛蛋一样的眼珠子瞪着我。我看了看他脖子上的金链子,脖颈处的纹身,手腕上的表,笑着说:“大哥,相对于一部分女性而言,你的确是有一股魅力的,但那魅力都源于你的钱包,而不是你的肉体。” 俞老四仍旧不服:“瞎J8扯,有的没花钱也照样服服帖帖的。” 我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们这种小绵羊并不是喜欢大灰狼,而是怕大灰狼把她们给吃掉?就你这要龇牙咧嘴的模样,人家是怕你一巴掌给抽进医院。不过我发现你其实还是挺有明星像的,要是去当演员的话,指定能红。” 俞老四这才高兴了:“是吧?以前有个算命的也说我可以当明星!” 一旁的高老二问道:“那我四弟能演什么角色?” 我说:“那可都是名角,张飞啊,李逵啊,樊哙啊……我相信你家老四都能演绎的出神入化。” 俞老四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捏我肩膀,被高老二拦住了,俞老四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桌子,骂道:“妈的,昨天就让那唐家兄弟和这小子赚了老子的便宜,又是扔炮仗又是撒辣椒面的,裤子都给我崩破了,崩的老子今天拉屎都不敢使劲,撒尿都他妈一股一股的像滋水枪一样!昨晚后来还被你这孙子给阴了一道,查了个酒驾,让老子白白交了那么多钱!今天又来这里笑话我,你当老子是跟你闹着玩的?我他妈今天非得掰断你的腿!” 说着,俞老四又要动手,胡老大连忙过来拉架,好不容易安稳了,高老二又问:“小子,你说的这张飞和李逵我们知道,那樊哙是谁啊?” 我刚要说是卖狗肉的屠夫,但我生怕那三人拦不住盛怒的俞老四,于是瞎编道:“是唐朝一位明月公主的驸马爷,长得那叫一个孔武有力,英姿飒爽,吴彦祖知道吧?樊哙比他帅!” 这回,那三位哥哥一齐看了看喜滋滋的俞老四,脸上的笑意憋得更难受了。 俞老四也感觉出了不对劲,皱眉道:“诶?你们几个啥意思,我演个驸马爷不行吗?我长得不够孔什么……孔什么有力吗?不比吴彦祖有魅力?” 这回,他的三个哥哥紧绷的嘴巴像是被人拿撬棍给撅了起来,发出了像野驴一样的笑声。 经过五分钟的安抚和吹捧,俞老四才再次坐了下来,但他不想说话了,一直拿杀人的眼光看着我。经过这么一闹,我倒是感觉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我将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对胡老大说:“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昨天晚上的事,我要向你致谢,要不是你的神车,我那哥们恐怕就没救了。” 胡老大脸上也严肃起来:“那个小兄弟果真中毒了?我们还以为是吓唬人的,这么看来,那几个毒贩子真是他妈够狠的。” 我说:“是,刚抢救过来,不然我怎么可能到这儿来向你们致谢。” 胡老大突然抱拳道:“兄弟,我们之所以拦着老四不让他找你的麻烦,就是因为昨晚你们三人的义气之举,虽然不知道那个像糖一样的药丸子是什么鬼东西,有多大的毒性,但是看到你们三人争相抢夺的场面,让我们很受感动,我们四兄弟混迹江湖多年,最佩服的就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尽管你们长得猴儿了点,可你们做出了狗熊一般的壮举!昨晚之事,极大的震撼了我们兄弟,从今天起,咱们之间的梁子就没有了,你们兄弟没事儿就来玩,我们随时欢迎!” 听闻这些话,我怔在那里,虽然他用狗熊来比喻我们三人的壮举不算很恰当,不过我能理解到他想表达的意思了,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性情的汉子,心中对他们也多了许多好感,毕竟,他们等于间接救了叶寒的命,他们若不肯借给我们车,叶寒恐怕就要死在等救护车的时光里了。 俞老四脸上的怒气上得快,跑的也快,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敬意。他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说:“兄弟,哥哥也他妈不愿意去当什么驸马不驸马的,你们的事儿,大哥也跟我说了,没想到是真的!在你们这么仗义的人的手里吃点亏,也他妈无所谓了,不就被鞭炮炸了几下么!今后有啥难处跟四哥讲,四哥帮你平事儿!” 听闻此言,我非常感动,冲他们抱拳道:“四位大哥,昨天晚上多有得罪,改天等我那牲口……不,我那叶寒兄弟出了院,一定设宴来感谢你们救命之恩,能够结识四位江湖侠士,小弟真是三生有幸!” 他们四人看我如此真诚,神情之间十分激动,胡老大突然大喊:“老三,拿酒来!” 许老三听命后,立刻从门侧的一个书柜里掏出一瓶散装白酒和五个酒杯来,将每个酒杯都斟满了酒,并排放到桌上。我心想这几个大哥是真讲究,办公室里都备着这些好东西。但是胡老大没有举杯的意思,他走到办公桌后方的一幅山水画前,突然在一旁的招财猫的耳朵上轻轻一扭,那副山水画竟然缓缓升了上去,露出一个一米多宽,两米高的一个口子……我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暗室。 沾衣四雄向暗室方向伸出手:“阿飞兄弟请。” 看到那扇暗门,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他们四个不会骗我进去,然后大卸八块吧?不过此时情感氛围浓烈,也容不得我后退,于是心下一横,大步走了进去。这暗室不大,灯光柔和,走进两步,突然看到前面地上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狼狗正亮着獠牙死死盯着我,吓得我大吼一声:“卧槽,有狼狗,快跑!” 胡老大在后面轻轻扶住了我,对我认真说:“阿飞兄弟!不要惊慌!这是我们沾衣门的图腾——狼!严谨点来说的话,是呼伦贝尔大草原月下之狼。” 我又回头仔细看了下,才意识到这是一只浑身黢黑的猛狼雕塑,此时我也想起了霍先生之前对我说过的六大门派,沾衣门源自蒙古摔跤,他们的图腾就是狼。不过他们也没在意我之前的失礼,将我带到了狼的面前,他们四人突然跪下,拱手举过头顶,我寻思入乡随俗吧,连忙也学他们跪了下去。随后胡老大喊道:“狼祖在上,厚土在下,我沾衣四雄和阿飞兄弟在此义结金兰,歃血为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穿心,不得好死!” 我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许老三已经用一张茶盘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胡老大从一旁的小柜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我定睛一看,是一个血糖测试仪……胡老大拿过里面的自动采血针在拇指上按了一下,用力挤了挤,一滴血进入酒杯。高老二接过采血针,换了个针头,也挤出一滴血进入杯中。 我终于清醒过来了,他们这是要与我拜把子!不过看到高老二这操作,我心里算是松了口气,这要是不换针头,从卫生方面就够令人心惊胆颤的,很可能会很快实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梦想。眼前的事实证明,江湖也是在与时俱进的。 轮到我时,我稍显迟疑,毕竟还没跟人拜过把子,但看到他们四人真诚炽热的目光,我一把接过了采血针,在拇指上按了一下,挤出了一滴血落到酒中。 四人大喜,将酒杯端起,胡老大兴奋道:“兄弟,论年龄,你肯定最小,我们老四都三十二了,以后你就是老五了,来,五弟!喝了这杯酒,江湖随便走!” 他们四人一饮而尽,我也被情绪感染,一仰脖喝下了血酒。 喝完酒,我才发现俞老四手里还多了一个针头,我好奇道:“四哥,这针头是……?” 俞老四说:“五弟……你刚才好像忘了换针头了。” 第50章 你竟然也有兄弟了 每一次的出其不意,往往都是命运的蓄力一击。与其躺在床上怨天尤人,不如扛起菜刀奋起反击。 俞老四手里的针头让我如遭雷击,为什么不是那三位,偏偏是这个拥有着一群情人和干妹妹的采花狂魔……早知道还不如是我一口吞了那颗毒药死了痛快。一瞬间,我想到了七百多种死法,额头上也蹿出了豆大的汗珠。 俞老四也不傻,看到我脸色不对劲,哈哈大笑道:“五弟,你放心,你四哥还是很有安全意识的,别的不说,咱买套都是挑进口大品牌的,一向都是持证武装上岗,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种病。再者说了,昨天晚上我也被抽血检测了,要是有问题,我能这么快就出来吗?”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才稍微舒服了点,不过因结拜而产生的豪情壮志被这针头给打的烟消云散,我简单应付了他们几句,一同走出了暗室。结拜后,沾衣四雄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具体表现在我刚坐下就给我塞过来两包大苏烟,又递给我一块银色的挂饰,银牌上刻有一只露着獠牙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月下之狼,银牌的一角上还有一个穿钥匙扣的小孔。 胡老大对我说:“五弟,这是我们沾衣门的铭牌,以后你出门就带着,沾衣门的弟子看到这个铭牌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但凡能帮忙的绝对能搭把手。” 我连忙致谢,也好奇道:“大哥,贵门派里共有多少人?” 胡老大说:“沾衣门人数不算多,有七百多人,分布在各个角落里的各行各业。仅在市区的话,大约有四百多人,别看咱们人数少,论战斗力可不低,除了血隐门和无极门,咱们谁都不怕!血隐门那几个家伙太他妈阴险,而且每次见面都能研发出新的损招,真是防不胜防,不过他们也只能抢占个先机,比如昨天晚上,唐二唐三为什么跑那么快?因为他们就靠开门三板斧,再往后就是挨揍的份儿了!我敢说他们再慢一步的话,免不了要被我摔个七荤八素的。至于无极门,没办法,实力差距太大……” 我说:“七百多人也不少了,我听说贵派掌门韩碧青和长老冯连忠很厉害,怎么没见到他们人啊?” 胡老大的脸上陡然间多了一丝怀疑之色,他问道:“五弟,像你这样不在六大门派的普通人,应该不了解这些内情,可你竟然知道我们的韩掌门和冯长老?” 我说:“霍先生那死老头子你们认识吧?就是练太极的那个,好像就是刚才说的无极门的那人。” 胡老大想了想,说道:“五弟莫非是在说我们的武林盟主霍行云?” 我点点头:“对,就是那个死老头子,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开了个幻尘书吧,这些你们都知道吧,我就是在书吧里给他扫地的,那老头儿闲暇之余教过我站桩,也给我讲过六大门派的这些事情,所以我对你们算是有一点点了解。” 兄弟四人大眼瞪小眼,胡老大咽了口唾沫道:“五弟,你怎么敢这么称呼他……他可是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啊,在武林中极具权威,六大门派里谁见了都要恭敬的尊称一声盟主,从来没人敢跟他说过大不敬的话,两年前金刚门有一个练泰拳的搏击教练被他生生震断了七根肋骨,差点扎成气血胸去见阎王……他之所以这么惨,就是因为跟盟主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带了句“我去你妹啊”的口头禅……后来大家都知道盟主小心眼了,跟他说话的时候都要提前考虑好再开口,以防不小心带出来几个口头语,被打成残废。” 我一愣,想起跟霍先生的种种对话,疑惑道:“不会吧?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早在他手里死了百八十回了,我每次不骂他几句都浑身难受。再者说了,他那软绵绵的太极功夫有这么厉害?那个练泰拳的搏击教练是教小学生的吧?” 胡老大说:“那个教练拿过全市自由搏击赛的金牌……你说呢?而且我也跟盟主交过手,他的功夫我是很了解的,我在他手里也就撑了十几秒而已,要不是盟主手下留情,我这双手早就废了。” 难道霍先生每次见我都喝了假酒?还是霍先生有个孪生兄弟?不应该啊,每回见他也都是一副神仙老道的高人模样,而且之前还有金刚门的和天性门的前去切磋交流武艺啊,那霍先生为什么没打死我呢。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不在六派之中吧,他或许不屑与普通人动手。 不管他霍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了,反正他是我的人生目标,我早晚要刨他坟头的。我对胡老大说:“大哥,不说你们六大门派的事了,其实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调查昨晚那四个人。” 胡老大皱起眉毛:“五弟,那几个毒贩子可是亡命之徒,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手里还有枪,跟他们玩……那可相当危险!” 我摸出铁锤说道:“我不管他们是提着谁的脑袋过日子,也不管他们有多少手段,既然他不拿我们的命当回事,那么我也敢打爆他们的蛋。” 我不知胡老大此刻是否后悔与我结拜,但他显然不想招惹那种穷凶极恶的毒贩子,毕竟他在前一天晚上还被他们用枪指着脑袋,这等对生命的近距离威胁,是很让人恐惧的。咫尺之间,海角天涯。眨眼之间,天堂地狱。 我见他们没吭声,便告辞道:“几位哥哥,我先撤了,等我那个兄弟出了院,一定请你们喝酒致谢。” 我转身正要离开办公室,胡老大突然道:“五弟,我们沾衣门里面,开汽修厂的最多,无柳市里做汽修的,即便不是我们的人,也都能混个脸熟。” 看我没反应,他继续道:“昨晚上撞我们的车是猎豹的黑金刚,那是猎豹的经典款,在14年就已停产,现在已经很少看见了,待会我就安排人给大家发信息,让各大汽修厂留意下有没有去修黑金刚的。” 胡老大这么说,就是表明他会帮我的了,在明知我要跟那几个毒贩子对干的情况下,他的这几句话这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让我再次对这几人刮目相看。我们只不过是上演了一幕“不打不相识”的剧情,又一同经历了一番抢毒药的过程而已。 胡老大继续说:“五弟,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再安排几个人跟着你帮忙去找那几个狗东西!不过你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真他妈敢杀人,不是唬人的。” 我使劲儿用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说:“大哥,我真不知该如何形容我此刻的感受,我只想说,感谢你们!我们何德何能,能让贵派如此青睐,真是三生有幸。” 胡老大一摆手道:“五弟,咱们既然已经结拜,就不要再说外话,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敢得罪的人,我们也不会怕,就算怕,硬着头皮也会上!” 这才是壮怀激烈的肺腑之言!我没有再多言,看了他们一圈后,再次告辞:“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一切都在心中。那我先回去,如果有消息就尽快通知我,谢谢几位哥哥。”一边说着,我在桌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他们四人非常有礼数的将我送到了门外,引得那几个修理工偷偷看了几眼,悄悄谈论着什么。 到了门口,我才意识到那辆五菱宏光已经被撞得像是三菱宏光,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递给胡老大:“大哥,这车是因为我们而被撞,这点钱肯定是不够,你们先拿着,回头我再送过来。” 我这番真诚的话被当作了虚伪之词……被兄弟四人骂了一通后,狼狈的离开了。 我来找沾衣四雄的原因有三,一是借了人家的车拉叶寒去医院,要还车;二是他们间接救了叶寒的命,要致谢;三是除了我们三人之外,他们是唯一跟毒贩子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我需要他们帮助我。原本以为来到这里会有两种结局,一是被冷嘲热讽一番,再臭骂几句,然后支付高昂的维修费用;二是被气急败坏的俞老四给暴揍一顿,再支付比前者略微低一点的维修费用。 万万没想到,不但没挨骂挨打,反倒是跟那几人拜了把子……并且获得了他们的协助。情义二字,从古至今都是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它的光辉永远璀璨,并永不磨灭。 跟大灯通了电话,他说叶寒已经又醒了过来,吵着又饿又渴,又要吃鸡腿又要喝啤酒的,但医生不允许给他进食,只能通过营养液来保证身体所需,听着电话里叶寒那嗷嗷乱喊的破锣嗓子,我放心的挂了电话。 我回到二厦开了自己的帕萨特,直接驱车前往城东,去寻找那位总是走在时代前沿的黑科技智能产品发烧友,号称啥都懂的“懂哥”。懂哥从来不留联系方式,找他都是要通过论坛才可以,一番联络之后,他答应与我见面。 懂哥告诉我他最近正在协助深圳那边一家公司开发一种新款智能手表,那款手表除了具备基本的智能功能之外,还具备了录像、翻译、红外线万能匹配等黑科技……懂哥依旧让我在那棵城东五十公里处的千年银杏树下等他,见面时发现他的头发又长了些,脸上的油烟也加厚了几分,整个人身上充斥着臭脚丫子和狐臭完美结合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白醋味顽强的夹在其中。 看这品相,这大哥最近是没少掉头发和脑细胞。 他上车之后,我连忙打开窗户,同时不解的问他:“懂哥,再忙也得腾出个空洗把脸吧?您脸上的肥油抠下来都能烤串儿使了。” 懂哥不屑地笑笑,说:“人生苦短,坚决不能用那些无畏的行为来消耗时光,洗脸洗脚这些行为只能准确表达水作为生命之源的一项最薄弱的作用而已,说吧老杜,找我什么事儿?” 我说:“我都说了,以后叫我阿飞。” 懂哥说:“好的老杜,找我什么事儿?” 我拗不过他,只好作罢,递给他一支烟,又递给他那没送出去的一千块钱,说:“随你吧,这是上次监听器的钱。” 懂哥说:“用不了这么多,说吧,剩下的想做什么?” 我说:“果然是懂哥,简直太他妈的懂我了!其实也没什么,我需要你帮我找一辆车,一辆墨绿色的猎豹黑金刚。” 懂哥摇头道:“这活儿我不干,没什么技术含量。” 我说:“无牌车,车主是毒贩子,身上有枪。” 懂哥立刻点头道:“那行,他们不敢干的,我来干,ZF悬赏多少?” 我说:“没有悬赏。” 懂哥瞥了我一眼:“那不符合你性格啊。” 我说:“我早就不干那活儿了,之所以找这人,是因为他险些要了我兄弟的命!” 懂哥笑了:“呵呵,你竟然也有兄弟了。” 第51章 有原则的懂哥 很多人拼命想洗刷掉过去,试图将一些回忆抹掉,到最后,想抹掉的那部分,却成了最深刻的印记。 我知道懂哥终归是会答应我的,这源于我对他的了解:寻常人能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大家费尽力气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才有兴趣。这哥们是能人所不能,玩人所不玩。 我开车载着懂哥往市里赶去,在路上我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跟懂哥说了一遍,他经过短暂思考后,让我带他去昨晚两车相撞的地方。追踪他们,从那里开始是最好的。 到了相撞之地,懂哥下车在附近慢慢转了一圈,对我说:“那边的商铺门口是有两个摄像头的,但这个位置正好被绿化带挡住,你们当时的具体情况是看不清的,咱们继续往北走,你不是说他们往北跑了么?顺着这条路追查过去,就能追踪到他们的去向。” 我向北张望了一下,皱眉道:“懂哥,往北到处都是十字路口,得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咱又没有查看那些天眼探头的权限。” 懂哥淡淡一笑:“查他们还需要天眼么?要是只入侵天眼的话,我就不用跟着你来了,在我家里就能实现,只是那样容易给我引来麻烦,毕竟ZF的反入侵和反追踪水平现在越来越高了,你这点活儿还不足以让我冒险。现在是科技时代,90%的沿街商铺都有监控探头,那些探头不就是咱们的眼睛么?随便那几个毒贩子往哪跑,只要有摄像头的地方,那就能追踪到他们的轨迹。” 我说:“那你要逐一破解那些探头的话……岂不是要废很长时间?” 懂哥哈哈大笑道:“我说了,那都是我们的眼睛,眨眨眼会废多少时间呢?” 在我的意识里,破解某项密码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我不知道毒贩子会跑多远,如果我们一直靠破解监控来追踪的话,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们。然而在五分钟过后,懂哥的一系列操作就让我惊爆了眼球……他膝盖上那台笔记本电脑的桌面上,不断的闪烁跳动着一个又一个画面,像是看幻灯片一样。 我一边开车一边好奇道:“懂哥,这些照片都是啥?” 懂哥道:“照片?这是在切换沿途的监控探头而已。” 我愣道:“你是说……这些监控探头都是秒破的?” 懂哥说:“看不起谁呢?不过也算秒破,不过是一秒十破而已。这么跟你说吧,但凡是我这电脑能接收到信号的探头,瞬间都可以呈现出来,你只管开你的车,我现在已经追踪到了你说的那辆无牌黑金刚,到路口我告诉你往哪走就行。” 我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早就知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但同为21世纪的年轻人,却不曾想过会在科学技术上存在这么大的代沟。看到我的表情,懂哥很享受的笑了笑,他说:“这都不算什么,在我们这行业里是基本操作而已,现在的网络监控技术已经完美融合了许多生物科技,比如人脸识别技术,智能数据分析技术,精准度可以达到92%,举个例子,比如一个逃犯被通缉,jingcha将逃犯的面部信息输入到识别系统之中,那么只要是那个逃犯在任何一个监控区域里出现,人脸识别系统就会立刻追踪并报警,你想想,在这种状态下,那人能跑得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说:“牛逼!” 这时到了十字路口,懂哥指着西边方向,让我往西追赶,一路上,懂哥又给我介绍了许多先进的网监技术,听完之后,我只感觉作为平凡老百姓真是太幸福了,许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隐私已经不能称为隐私,黑暗也已经无法称做黑暗了。 懂哥说,一个地方的破案率是跟本地的监控覆盖率成直接正比的,但也仅限于大部分普通犯罪,真正的高智商犯罪群体,他们能够与时俱进,不仅掌握了最新的监控技术,有时还能利用这些技术里面的漏洞为自己伪装,更有厉害的,可以有针对性的研发出一些可以与ZF技术抗衡的软件。所以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网络中,双方一直都在斗智斗勇,只不过有些黑科技太过凶猛,容易给人们带来恐慌,是以在媒体新闻里,是不会出现这些痕迹的。 听到这儿,我心里的那片水面像是被扔进了一台搅拌机,根本无法平静,懂哥嘿嘿一笑,继续道:“给你说个逗的,就上个月发生的事儿,我们论坛有一哥们是安徽的,他找了个女朋友,两人住在一起没多久,女朋友的弟弟,也就是小舅子来投奔姐姐,住进了他们家,那小舅子天天人事不干,就在家玩游戏,那哥们喜欢养鸟,在阳台上养了几只鸟。他怕小舅子对他的鸟搞破坏,就在距离他家三公里外上班的地方,安装了一台最新的100倍光学变焦的监控探头来观察自己的鸟,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哥们鸟还没看清楚,就看到女朋友正和小舅子在阳台上光着身子玩活塞运动呢……还他妈是在那些鸟笼的下面站着搞的,当时给那哥们都气硬了……后来才知道,那他妈根本不是小舅子,人家本来就是情侣,男的懒得工作想吃软饭,就让女朋友傍了个傻子来养着他俩,既供着他们吃喝玩乐,还不耽误他们激情四射……这种绿帽子见过没有?” 我说:“我就想知道那哥们儿在监控里看了多久?” 懂哥笑道:“得看了有半小时吧,没准还不耽误打上一架飞机呢,那是相当刺激啊,后来那哥们才意识到为啥家里的八哥为啥天天“哼哼哈嘿”的唱了,开始以为是唱双节棍呢,没想到是学的叫床声……那哥们回去之后一气之下把那对狗男女给揍了个半死,赶了出去,又把那几只鸟给炖了饱餐一顿,在论坛里发誓再也不找女朋友了,忒操蛋,哈哈哈哈……你看,在现代科技面前,人们的隐私是越来越少了,老杜……啊不,阿飞是吧?阿飞,没准你在马路上尿急憋不住找个角落交水费的时候,正有人研究你那东西是不是要做包皮环切术呢……哈哈哈……诶?靠边!靠边停车!” 正听着刺激呢,懂哥突然让我靠边停车,又让我往后退了十几米,对着监控画面看了起来。我们此时已经跑到了城西十几公里外的一个镇子上,随着距离市区越来越远,路边上的探头也越来越少,到达这里的时候,旁边一个人家的监控显示,那辆黑金刚的前方五十米突然出现了一个“道路维修,向南绕行”的警示牌,还安置了路障,毒贩子们稍停片刻,便往南走去。 但现在前方已经没有路障了,并且也没有修路的痕迹,我从车上走下来向前走了一会儿,问路边的一个大叔昨天这里是否修过路?那个大叔摇摇头说不可能,这条新路才修了不到两个月呢,没得修。他也告诉我,那条路往南是直通岳家庄水库的小路,这大冷天的不会有人去的。 我上车打转方向盘,和懂哥紧随那辆黑金刚的踪迹而去,不过再往南就没有了探头,是一段土路,又走了大约五公里,最终我们在水库边上停下车来,因为那辆黑金刚此时正静静地停在前方二三百米处。这个岳家庄水库不大,要不是那道泄洪闸,你甚至难以将它和水库挂上钩,水库上方有两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子,上面写着水库管理,不过从前面的杂草和残破的墙体来看,这里早就没人住了。他们为什么将车停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从凌晨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他们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拉屎都冻得屁股疼。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紧张起来,毕竟那几个可是携有枪支的狠人。我本来是想着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再去做打算,却没料到他们的车就在这荒凉的水库边上,并且这附近似乎也不像他们的驻点。 懂哥对我说道:“阿飞兄弟,你也知道,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我答应你帮你找东西,可没答应给你玩命啊,剩下的你就得靠自己了。” 我点点头:“懂哥,你这手是玩电的,不是玩刀的,你先开车去刚才的镇子上等我,要是出了事儿,你就当没见过我,要是没出事儿,我就当没见过你。” 懂哥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钥匙,非常利索的掉头就走,联想到之前的沾衣四雄来看,技术性人才确实足够理智,他们才不会因为某个画面而满心澎湃的与人拜把子的。 不过这才是懂哥,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他的原则就是他的能力。但凡是超出一点他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做。 我掏出了铁锤贴在身边,沿着小路下方的土沟悄悄向那辆车靠去,随着距离渐渐接近,那辆车看得也越来越清晰了,奇怪的是那辆车的车窗竟然都开了半扇,在这大冷天里开着窗,说明车里是肯定没人的,但他们去哪里呢?我伏在那里仔细听了下,除了寒风吹动枯叶所发出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动静。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这片土地的上空,我手心里也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默念了几句玉皇大帝齐天大圣快快附体,我悄悄地靠近了那辆黑金刚往里瞅了一眼,果然如我所料,车内是空的,奇怪的是车钥匙还插在打火处,并且没有回位,我又转到车尾看了下,排气管下方的泥土已呈现明显的块状,那是汽油燃烧产生水和二氧化碳,在高温下会以水蒸气形式散发,在低温时会冷凝成水,顺着排气管滴下来……结合到前面在启动状态下的车钥匙,说明这辆车应该是在燃油耗尽后才熄火的。 我又去那两间屋子里看了一圈,里面都是碎砖烂泥,以及一些废弃的杂物家具,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下我有点懵了,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他们几个人在汽车待机下离开这里呢?一直到燃油耗尽都没有回来?想到这儿,我又返回了那辆车旁边蹲了下去,车门附近的脚印比较杂乱,相对较深,相同脚印之间的距离接近一米,而成年人正常走路时也就只有70厘米左右的步距,这表明里面的人下车后是跑动的,并且这些杂乱的脚印都跑向了同一个方向——那是去往水库的一条小道。 难不成这几人是去摸鱼了?那也该熄火再去啊……算了,还是看看车里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吧。在打开主驾驶位车门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像是被人用钉子从顶到脚给盯住了一般,愣在了那里。 第52章 铜鱼再现 在许多个空冥沉寂的夜晚,我都会选择一个放松舒缓的姿势来仰望星空,那些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下就像一只只深邃的眼睛,它们在盯着我看,我也在盯着它们看,看得越久,就越发怀疑自己,怀疑世界,直至怀疑那些星月。浩瀚宇宙里,我们都只是一粒微尘,然而这粒微尘却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烦恼所困顿。而那些在我们看来困扰人生的苦恼,那些过不去的坎儿,那些令人悲愤的心事,放在无限的宇宙里,都会如同空气一般透明,引不起一丝波动。 每每思及至此,我都会擦擦屁股提起裤子,心头的很多杂念就会放下,那个夜晚,会大概率的睡一个完整的觉。只是,并非每一个夜空都那么璀璨,也并非每一个有璀璨星空的夜晚都有仰望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露天的厕所越来越少了。 能让人偶尔恍惚愣神的机会有很多,但能让人感受心脏骤停的时刻却是极少。 眼前座椅上的东西就像一道菜刀砍进了我的心里,砍得我心脏都忘记了跳动。我颤抖着双手从座椅上拿起了那个东西,又从脖领里掏出了那只跟随我三年的铜鱼,两者放在一起……丝毫不差,就连铜鱼下方的锯齿状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由于我的那只铜鱼由于常年在胸前摩擦,已经变得非常光亮了,而眼下座椅上的这一只,跟先前的那只铜乌鸦差不多颜色,是一种乌朴的古铜色。 这只铜鱼,终于还是出现了,它带着仇恨,也带着希望。 不过现在不是我宣泄情绪的时候,我迅速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收起了那只铜鱼,带上手套,在那辆黑金刚上仔细搜查着,但那辆车干净的有些离谱,除了后备箱放着几把砍刀和工具之外,再无其他物事。 目前来看,如果铜鱼和铜乌鸦都是“天罚”的杀手的话,那么我女朋友秦楚的死就跟“天罚”能扯上关系,只是就最近这几起凶杀案来分析,天罚制裁的都是些逍遥法外的穷凶极恶之人,而秦楚那么善良乖巧的普通女孩不该成为他们的目标,除非这个带铜鱼的杀手跟秦楚有私仇,可一个天天在校内转悠的女大学生能跟谁有仇?她爸妈也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更不会惹上天罚那种隐藏在暗处的法外组织。 我继续在车的周围搜寻脚印,通过测量,那四人的足迹基本已经了然于胸,两双43码的,两双44码的,符合昨天晚上他们的身高形象,但奇怪的是我一直没发现其他人的足迹,没有其他人靠近的话,那只铜鱼是谁放进去的呢? 我将搜索圈扩大,往那条土路两边探去,终于在一棵小树旁边又发现了一对比较新的脚印,只是这对脚印只有38码,且脚印较轻。按照常规足迹推算来讲,38码的鞋子约在25cm长,减去1cm的放余量,这只脚的赤脚平面足迹全长约在24cm,一般情况下,成年人的身高与脚印的比例是7:1,那么此人的身高也就在168cm左右。从脚印的深度来看,这人的身体较轻,不会超过50公斤。且后脚跟凹陷要深于前掌,说明此人走路挺胸收腹,身子比较直,年龄应该不大。 通过身高体重的比较,再从鞋印的宽度和鞋花的款式来看,这应该是一个身高在168cm左右,体重98斤上下的女人。 这个女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她跟那几个毒贩子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她的出现导致毒贩子们失踪的话,为什么那辆车周围没有这个女人的脚印,而且这对脚印非常奇特,除了这一对,附近竟再也没有追踪到这个女人的其他足迹……难道这人是飞着来的?想到这里,我骤然想起了那个昨晚上救我狗命的老神仙,他的跑酷功夫已经炉火纯青,真是接近于飞了……当时夜色太浓,没能看清他的体貌特征,但也能大概看出老神仙要在173cm左右,身形较瘦,看那身形应当是个男神仙。 这世上果真有轻功么,不然这个女人的足迹该怎么解释呢?车上那几人的足迹,到了水边上的乱石滩就消失了,能看出他们当时非常慌乱,四处都是步伐紊乱且较深的足迹,他们可是有枪的亡命之徒,他们怕谁呢? 我在附近又搜寻了半天,再无有效的线索,就带着满脑袋的疑问向回走去,走到来之前拐弯的那个小路口,发现懂哥果然不在了,就给他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我还活着,周围比派出所都安全,他那才开着我的车蹿了回来。 我让懂哥调出那个小路口处的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向水库方向走去的女人,但是结果让我很失望,从昨晚到现在,除了那辆黑金刚,就只有我往那边走过。但也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就在那辆黑金刚到达此处的前十分钟,有一个带着厚毡帽的黑影将那个写有“前方修路,向南绕行”的路障放在了那里,只不过那人一身黑色,又带着护耳毡帽,仅能勉强看出是个身高在170、略胖一点的男人。 我在车上点了支烟,凝思起来,针对河边的情况,懂哥一句话都没问,他只问我:“我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看到我点头后,他直接开车奔往他家的方向。懂哥就是这样,他收该收的钱,做该做的事,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说。 快到他家的时候,懂哥突然对我说道:“老弟,有个情况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我说:“你既然提出了这个情况,就说明应该告诉我。” 懂哥苦恼道:“可这不在你给我委托的任务范围之内。” 我说:“给你加二百。” 懂哥说:“这回在范围之内了。那个情况就是在我们一路查看凌晨的监控录像的过程时,在那辆黑金刚的后面几百米处,一直有一辆车在控制着距离跟着,直到刚才拐向水库方向的路口前面三公里处,那辆车才离开。” 我说:“卧槽,大哥,这种事你不早说?” 懂哥认真道:“你只委托我寻找那辆黑金刚,并没有委托我注意观察后方情况啊。” 我说:“大哥,咱这都回来了你才说,那是什么车?不然咱再回去找一下?” 懂哥说:“没事,我已经录像了。想看的话再加二百。” 我翻了个白眼:“你真是越来越财迷了……你截图时候就已经做好收钱的准备了吧?” 懂哥诚恳地点点头:“那当然了!没办法啊老弟,不是跟你说了么,最近在研究新型智能手表芯片,可他妈烧钱啦!平时我可没那么黑,你是了解我的为人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太知道了,大哥,赶紧把录像给我。” 懂哥将之前的一段录像找了出来,我只看了一眼,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跟在后面的那辆,是黑色大奔,开车的人,是上官倾雪。 懂哥说:“你看,这女司机还挺漂亮呢,行了啊,录像看完了,掏钱。” 我裤兜直接翻了出来,对他说:“空了,欠着。不然给你转VX?” 懂哥斜楞我一眼,撇嘴道:“算了,我记账吧,只收现金,数据就是数据,代表不了货币,人呐,现在太过聪明了,聪明到妄图用数据来取代一切,却不知人类正在渐渐地被数据所控制……早晚有人类后悔的那一天哟!老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备上点儿现金,绝逼没坏处。” 我跳上车,说:“你就别操心人类的命运了,瞅你这身材,先把自己吃出个人样来再说。” 我开着车渐渐远去,懂哥在后面没忘记喊了一句:“我的四百块啊,下次带来昂。” 看看,还是人家挣钱快,录了个像就挣了四百。我最近这一阵儿的花销太大,几乎要把我以前的存款都花光了,这还不包括在叶寒那里记的账。回去之后要考虑考虑挣点生活费了,首先要找机会再黑霍先生一下,涨涨工资才对。 我回到无柳市,先开车赶到了盛达修理厂与沾衣四雄碰了个面,他们没想到我动作那么快,在几个小时内就找到了那辆黑金刚,我的意思是想让胡老大派个人去水库那里悄悄守着,看那几个毒贩子什么时候回来开车,胡老大对我这个把兄弟也十分仗义,当即安排了一个细心的兄弟赶往那里,我在他出发之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他一定以安全为重,不能轻举妄动。 离开修理厂时,天色已经黑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天都没吃饭了,便随便在路边一个大妈的小摊上买了个煎饼果子,就着大妈的豆浆,三五口就给收拾进肚子里了,惊得大妈嘴巴大张,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条饿了八天的狗。 在找上官倾雪之前,我沉思了许久,这个女人优雅、温柔、漂亮、有钱,是女人中的极品,她有自己的美容院生意,有自己的商界圈子,还有一个在败家方面极具天赋的弟弟,我无法将她与那几个毒贩子扯上关系,但事实是,她有跟踪那辆黑金刚的嫌疑,除非她能说出凌晨四点在大街上瞎溜达的让人信服的理由。 上官倾雪经营有一家医疗美容机构和一家化妆品销售公司,平时工作非常忙,我实在不愿意将这事与她挂钩。所以在同她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十分别扭,一度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有啥毛病,那个录像里的女人不是上官倾雪吧,但理智又告诉我:你他妈没看错! 对于我的突然联系,上官倾雪很是惊讶,我们相约在她们医疗机构旁边的一家“上道咖啡”见面,她还在开会,让我稍等片刻。我到了之后感觉又饿了,那个煎饼果子没起到什么作用,于是问服务员都有什么吃的。可那家咖啡厅只买饮品,没有任何吃食,我只好去不远处的一个兰州拉面馆里要了一份加肉的拉面,苦于拉面馆里没有座位,我便用塑料袋拎到咖啡厅里去吃,临走还摸了一头大蒜。 不知是不是因为拉面就蒜太香了,直接提升了咖啡厅的室内氛围,咖啡厅里的顾客纷纷向我投来了艳羡和赞许的目光,并温柔地跟服务员沟通了某些意见,我估计是建议咖啡厅里也加盟下兰州拉面这种项目。这些人真他妈馋啊!我这样想着,随后服务员就款款地向我走了过来,温柔的伸出一只手,很有礼貌的请我滚出去,说我在这里制造了无聊且恶俗的氛围。 上官倾雪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给服务员背了七十多条法律法规和二十多页道德经,其中穿插了三十多位从先秦时期到晚清时期的名家醒世格言,严厉斥责了他的职业态度和操守,服务员双目含泪连连向我道歉,前台的老板听了半天,愣是没敢靠近,顾客朋友们更是默不作声,再次投来了艳羡和赞许的目光。 此时,我的手机震动,胡老大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我看了一眼,是那辆黑金刚,已经被烧的只剩下车架了。 第53章 恋鞋底的变态 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我前脚刚从水库边回来,后脚就有人将那辆黑金刚给烧了,是不是那几个毒贩子烧的呢?他们在作案后有烧毁证据的可能,但在那之前,他似乎只跟我们有所接触,虽然对我们有过致命的威胁,却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除非在他们离开车到烧车的时间里,做了些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眼前的上官倾雪悄悄地跟咖啡厅老板说了几句话,他们便不再过来烦我,任由我吃着蒜,干掉了碗里的兰州拉面。随后,上官倾雪坐在了我的对面,那张美到极致的脸蛋引得周围的男人纷纷侧目,我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深深恶意,不过我心里竟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这或许就是源自肉体本性的虚荣。 她轻轻将长发挽起,在脑后束起了一个马尾,露出了颀长白皙的脖颈,虽然和她见过多次了,但如此近距离的单独接触,还是头一回。这个女人天生一副美人胚子,在整容医院里改上三千刀都未必能改造成这个程度。这年头网上的美女有很多,但大多都是一个模样,无非是高鼻梁,尖下巴,大眼睛,低颧骨,这也导致我现在对很多女明星丧失了辨识能力,总感觉她们像是在同一个娘胎里钻出来的。 上官倾雪的美是不一样的,那张脸看着非常干净舒服,没有任何改造过的痕迹,处处都透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自然,使人如沐春风,从心底感到此女应从天上来,不该与人间有太多瓜葛。即便是叶寒那种用下半身诠释人生的牲口,在私下里也从来没在言语上亵渎过上官倾雪,只是表达了一下他的倾慕之情,这就表明,一个女人若是美到超凡脱俗的时候,就不会令人产生邪念——我那个后来拜了把子的俞四哥除外,我估摸着他那晚是借着酒精撒撒酒疯而已。 服务员送过来两杯咖啡,走之前还用怪异的目光扫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妈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看着那不屑中带有嫉妒的眼神,我心中暗道一声过瘾,不过要不是我有要事在身,非得拿铁锤飞他裤裆不可。 上官倾雪笑着问我:“阿飞,今天是刮的哪门子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你可从来没有联系过我哦,找我有事吗?” 我说:“肯定有事,我的问题可能有点冒昧,不过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这对我很重要,甚至关系到人类存亡。” 上官倾雪吓了一跳,目露惊讶道:“阿飞,你刚才那碗拉面里没被人下药吧……怎么说得这样吓人啊。” 我说:“这并不夸张,不过今天没时间跟你探讨人类存亡问题,我直说吧,倾雪,昨天晚上咱们把那几个俞老四搞成酒驾之后,你都去过哪里?” 上官倾雪俏眉微蹙:“阿飞你这是……?” 我说:“你不要问我为什么问,你只要回答就可以。” 上官倾雪脸上似乎有点不悦,不过也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依旧温柔道:“行吧,反正跟我弟弟能有着密切关系的,一般都正常不哪儿去。昨天晚上把你们三个送回去之后,我就回公司了呀。” “后来呢?没回家睡觉?” “总公司里最近研发了一档新的化妆品,因为突发状况,办公室里要通宵做出产品宣传的ppt,今天上午召开发布会时就要用,我给他们交代完任务后,就在办公室里睡了,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睡到几点?没起来上个厕所啥的?” “没有,我没有起夜的习惯。” “那说明肾功能不错,也就是说,你一直睡到天亮了?” “没有,事实上,我极少睡到天亮,平常五点就醒了,今天有些特殊,我在三点多就被助理叫醒了,因为产品报告缺乏一项产品数据测评,而测评报告在一家生物科技检测中心那边,我就立刻紧急联系了那边的朋友,过去取了。” “也就是说,你三点多去取报告,几点回来的?” “那里比较远,在城西的岳家庄附近,我到了之后等那个朋友赶到,我拿到东西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要五点多了。” 上官倾雪这一番话说得无比自然,没有支支吾吾,也没有刻意渲染,眼神中也没有躲闪的信号,讲话的时间中也平稳完成了在咖啡里放糖、加奶、搅拌的过程,这表明她所有的陈述都是从记忆中想当然的拿出来的,而没有经过加工编造。这么看来,她的出现,的确是巧合了。 看我不语,上官倾雪戏谑道:“阿飞你什么时候去学刑侦了?怎么?你们那边又出了什么杀人案了吗,难不成跟我还有关系?” 我说:“没有,就是关心一下朋友,我可是很有爱心的人。” 上官倾雪轻轻啜了一口咖啡,微笑着说:“关心我的人有很多,像你这么通过调查人家作息时间来关心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那双脚印,还是再深追一下吧,于是,我装作喝咖啡时不小心将杯子滑落的样子,把咖啡杯扔在了地上,我也连忙爬到桌子底下去捡杯子。其实我主要目的是观察她的脚,刚将脑袋探进桌子底下,就看到了她那条牛仔裤紧紧包裹的小腿,那是一条修长又饱富弹性的腿,脚上那只精巧的平板鞋安安静静的放在地上,她穿着船底袜,露出晶莹白皙宛若羊脂乳玉一般的脚腕,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沉寂已久的丹田突然燃烧了起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君子三连让我很快压抑住心中的小火苗,看向她的鞋子,目测尺码的误差太大,我悄悄掏出了卷尺,探了过去量了一下,大概有25厘米,应当是39码的鞋子。 尺寸与我在水库边上测量的脚印有偏差,但我还是想看看她的鞋花,只是上官倾雪两条腿轻微交叉盘绕着,略高的那只脚底是往下的,我无法看到鞋花。不过我可是个聪明人,脑袋探不下去,我拿手机拍一张不就能看清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把手机放在她悬空的那只脚底下方,按下了拍照……当时我恨极了设计闪光灯的那个人,“啪”地一下,刺眼的光芒不光是闪蒙了我的眼睛,也透过细小的罅隙闪到了上官倾雪的脸上。 “流氓……”我还没来得及做出解释,上官倾雪的脚就踢了过来,刚巧不巧地踢中了我的鼻子,我吃痛之下,条件反射般的向上抬头,结果脑袋又被桌子底下露出的螺丝给重重地磕了一下,顿时感觉像是被人拿电钻在脑袋上开了槽一样……遭受双重打击,我急忙向后撤身想爬起来,却高估了自己的身材,向上起身的同时,桌板竟然被我的肩膀直接给顶飞起来。 与此同时,让我后悔不已的一幕发生了,那层桌板连同咖啡都向上官倾雪翻了过去……我急忙伸出手按住了桌板,但那杯咖啡却已经撒向了她的胸前,她白色的紧身毛衣上顿时被浑浊的棕色液体所占据,我大概是被疼痛搅乱了心智,脑子一抽,竟然忙不迭的拿纸巾去擦她胸前的咖啡……手上触摸到一团柔软的瞬间,上官倾雪茫然又呆滞的眼神就展现在了我的眼前,她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我,我也傻傻的望着她。 但这种凝滞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一记响亮的耳光将我抽回了现实,一向典则俊雅而又温情脉脉的上官倾雪此刻却像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她的目光里,两分羞涩,三分茫然,五分愤怒,在我错愕的状态下,她气恼地起身走了出去。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暗骂自己一声:你真他妈像个叶寒。骂后我发现她的外套还留在这里,外面这天寒地冻的,还不给她冻个半死? 想到这儿,我连忙拿起她的衣服追了出去。可出去后却不见了她的人影儿,这姑娘怎么跑得比狗还快?带着复杂的情绪,我打开车门钻进了自己车里,上官倾雪的外套散发出阵阵清香,竟然压过了我车内的烟火之气,看来,女人是香水做的。 神话故事里,闻那蓬莱仙气都可以延年益寿,那么闻这种人间清欢之气,是不是也能心旷神怡?带着这种人生疑惑,我将脑袋凑近了她的衣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果然,心中的烦闷苦恼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欲无求的清静。 我从那股温柔清静里睁开眼时,看到窗外的上官倾雪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完了,她看到我这一幕,我是彻底要被当成叶寒那一类牲口了。 我看到上官倾雪嘴唇翕动,冲我说着什么,我估摸着应该是骂我轻薄流氓猥琐男之类的话语,想起在咖啡厅里那臭不要脸的一幕,我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再抬头时,上官倾雪还没走,她依旧张着嘴冲我说着什么,而我由于自惭形秽,不敢与她交流,终于,上官倾雪抬手敲了两下窗户,我轻轻地落下了车窗,上官倾雪带有愤怒的叱责声在我耳旁响起:“大哥,你倒是先开车门啊,我都快快冻死了!钥匙都在衣服里……” 我恍然大悟,合着她这半天一直在让我开门。我连忙打开副驾驶的门,望着在车内不断搓手的上官倾雪,我一动不动地怔在那里,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对我的流氓行径做出合乎天道法规的解释。 上官倾雪脸色微红,责怪道:“你还不把衣服还给我?” 我连忙将那衣服递给她,她穿好衣服,从前面拉出了几层抽纸在胸前轻轻擦拭了几下,一阵无声的尴尬过后,她冷冷道:“阿飞,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还不如叶寒,他最起码是不隐不藏,率性为之,反倒是你,平日里不言不语,表现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却在桌子底下做出那等龌龊事!” 我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脑中飞速旋转了几十圈,张开的嘴却始终没发出声音,我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叹息。 “怎么,你不想说些什么?”上官倾雪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不语而放过我。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拿手机拍一下你的鞋底是什么样子,你信吗?”我拿出手机里她鞋底的照片,递了过去。 “阿飞,我听说过恋脚的变态,恋物的变态,甚至恋幼的变态,但像你这般恋鞋底的变态,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54章 馋我的身子? 人们都在说现在的变态越来越多了,其实恶魔变态自古有之,只不过是现在的信息传播更高效了而已。 我虽然算不上一个乐善好施、光明磊落的好人,但自认为也绝对不是一个品行不端、恶贯满盈的坏人,却因一个鞋底的故事,被一个温柔典雅的女人当成了变态,要知道,叶寒在她眼里都还算不上坏人。而我这种自认为比叶寒纯情十倍的人,却被归为变态的范畴,单从这一层面来讲,我非常不服。 我很悲愤地叹息一声,对上官倾雪说:“我以男人的尊严向你起誓,我拍你鞋底照片,真的是为了调查另一个鞋底!” 她点点头:“嗯,好,我相信你。那你刚才把头埋进我的衣服还深深的吸气,也是为了调查另一个鞋底?” 这话让我顿时哑口无言,只好实话说道:“我只是听说有些香气可以起到类似于风油精的提神作用,就试了下。” 上官倾雪微微一愣,接着问道:“那你告诉我,我这种风油精的味道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了吗?” 我认真说:“达到了,倾雪,你身上可不是那些粗俗的风油精的味道!我想知道你用的这款花露水是从哪买的,感觉非常上头,有点像洗洁精和肥皂的双重混合的味道。” 上官倾雪抿起了小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又看向了窗外:“直男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阿飞,外面太冷了,我懒得再去开车,你送我回家换件衣服好吗?晚上我们还要开会。” 我说:“你不怕我是恋鞋底的变态了吗?” 上官倾雪浅笑道:“没事儿,我鞋子多,喜欢的话,你随便去挑便是。” 这时,我紧张的心才开始渐渐松懈下来,随后挂挡送她回家。上官倾雪住得有些远,在城东的临溪园,属于无柳市房价最高的几个别墅区之一,据说设计图纸都是北京那边出的,整个别墅区只有一个特点:贵!能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都不是寻常小百姓可以买得起的。 本来我那辆车是无权进入的,不过上官倾雪只笑着跟保安打了个招呼,保安立刻放行了,由此看来,这年头,颜值的作用还是很嚣张的。她住的是四层的别墅,东西各两户,每户两层,不过好像其他三户也还没回来,屋里漆黑一片,我说:“有钱人是不是都不在家吃饭?你的这几个邻居都还没回来。” 上官倾雪笑笑,没接话,下车打开房门对我说:“进来吧。” 我说:“我在外面等你一小会儿就好,我怕忍不住偷你鞋。” 上官倾雪眼中含笑道:“行啦,别装啦,我咖啡都渗进衣服里面了,我要洗个澡,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女人洗澡穿衣化妆是一小会儿就能解决的事吧?” 考虑到在等她的时间里,我油箱内的汽油可能不足以支撑我的发动机制热来让我感受温暖,便果断下车随她走了进去,在她开门打开墙壁上总开关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为什么刚才上官倾雪为什么不接她邻居的话茬了……因为她这一开灯,这栋四层别墅的房间全部亮了起来。 我试探性的问道:“倾雪,这栋楼都是你的?” 上官倾雪笑道:“怎么了,我弟弟没跟你提过么?” 我说:“没有,大灯最大的缺点就是不露财。” 上官倾雪淡淡道:“这栋是我自己买的,这也没什么的,这样的房产,我在无柳市还有几处,不过那是我家里给的。” 我的眼珠子尚未瞪出来,上官倾雪下面的一句话直接让我青筋暴起:“不过我爸妈偏心眼,给我弟弟留的房产比我的多多了。” 大灯,你他妈的简直是壕无人性啊……亏你还天天舔了个B脸跟着我们蹭烟蹭酒蹭饭……我的脑海里在短短几秒内上演了几十种伺候大灯的毒刑。 “wifi密码是我名字的首字母加手机号,茶几上有零食和茶具,要麻烦你稍等片刻了,我去洗澡了。”上官倾雪说完,自己转身上楼了。 我也没客气,坐在茶几前打开电视,正好有欧冠联赛,就吃着零食盯着屏幕看了起来。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尖叫,剧烈的撞击声后,紧接着传来上官倾雪紧急的呼唤声:“阿飞,快来!”我连忙扔掉手里的零食,从楼梯上冲了上去,一把拉开了浴室的门,顿时那无比香艳的一幕令我心肝剧颤,瞬间气血上涌,口干舌燥,我连忙避开视线大声道:“你能不能先裹上点东西,到底什么情况?” “快,有人偷看我洗澡,跑向那边了!”她指着通往另一侧的房间喊道。 胆儿够肥的……我提着小铁锤,撒丫子就往上官倾雪指的方向奔去,经过我几分钟的奔跑证明,房子大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我乱蹿了一阵儿,流氓没抓到,自己竟然迷路了,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之前的洗浴室。我到了浴室门口时,上官倾雪正裹着一件粉色的浴袍,缩在门内侧,满脸的惊恐。看到我出现,她泪水洒落,竟然哭着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刹那间我感到一个温软的身体贴在了我的胸前,她身体上散发的幽香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体内的血液像是加了循环泵一样飞速流动,不堪重压的心脏用高频的跳动来表达着它的不满,这高频的跳动引得我的小腹也滚烫无比,脐下三寸瞬间腾起一股凶恶的杀气。我低下头,正看到她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和如凝脂一般裸露的肌肤,那薄薄的浴袍似乎隐藏不住她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的那两团白玉随着她的哭泣而轻轻晃动着…… 我猛地闭上眼,一把推开这诱人的身体,将自己的外套迅速给她披上,随后矮下身子,把她扛在肩上就跑了出去,随便找了个有床的房间,将她一把扔到了床上:“倾雪,你赶紧穿上衣服,不然这世上又要多一个色狼了,我去叫保安。” 刚走到门外,上官倾雪楚楚可怜道:“先别走,进来等等我好吗?我害怕。” 男人一生中最大的魔,大概就是面对女人时的欲望,这种欲望在女人需要怜爱时会达到巅峰,这种怜爱,大体分为欢愉的和无助的,却总是让人分不清楚。 我没有说话,一把关上了身后的门,站在外面,默默地盯着浴室的方向。 好一会儿,上官倾雪从里面走了出来,再见她时,她高深的修养已经帮她调整好了状态,没有了之前的楚楚可怜和惊惧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淡然和清雅。只不过她的语气有些淡:“对不起,阿飞,刚才我受惊之下,有些失态,请原谅。” 我连忙说:“没事儿,那咱现在去找保安吧,接着报警,这可不是小事儿。” 上官倾雪道:“算了,我明天自己去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 “你不是还要开会么?” “我现在不想开了。” “朝令夕改可不是领导作风……”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可是……你这样我不放心。” “你刚才关上门的时候,可没看出你不放心。” “那我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能不能去看完那场球赛再走?” “随便……我要睡觉了。” 她没再同我多废话,直接关上了门,我悄悄地向楼下走去。经过浴室的时候,我偷偷打开门往地上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到了楼下,我继续看起了球赛,嘴里也没闲着,抓着桌上的零食就是一通乱啃。 球赛看完,我又换了个武侠剧继续看了起来。一个小时过去了,上面没有动静。茶几上的零食吃得也差不多了,我拍拍肚子,又去冰箱里摸出一罐可乐返回到茶几前,继续看起武侠剧。看完两集电视剧,肚子竟然又奇迹般的饿了。 正当我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煮方便面的时候,上官倾雪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厨房门口,含笑道:“阿飞,你倒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都过上日子啦?” 我点点头:“有火腿肠没,帮我扔一根儿,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再加一包面。” 她递给我两根火腿肠和一包方便面,说:“你都在客厅里坐了快仨小时了,能不饿么?说起来,你还会做饭?” 我点点头说:“我平生有两大绝学,分别是千手观音和万佛朝宗。” 她好奇道:“那是什么菜,没听说过。” “泡方便面和煮方便面。” “……真能扯,筷子我拿好了,麻烦你帮我端过来,我怕烫,谢谢。” 两碗面煮好,我端到了餐桌上,上官倾雪吃完后连连惊叹:“没想到方便面也能这么好吃,你是怎么做的?” 我说:“你以为我这绝学是虚张声势的?真正的高手,都是擅长用最精妙的手法来做最简单的菜,一个木匠能把简单的家具做到极致,那他就是一个大匠。牛顿说过,人生在世,稀苦渺茫,凡事要他妈坚持。” 上官倾雪笑道:“你家的牛顿是被毒苹果砸中了脑袋吧?” 我放下碗,匝了匝嘴唇,淡淡道:“电影版的《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临死前对张无忌说:记住,别相信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不知倾雪怎么认为?” 上官倾雪微微一愣,随即道:“电影而已,切勿轻信,若要如你所说,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那么这世间还会有陆游给唐婉写的《钗头凤》么?还会有柳永写的《雨霖铃》么?更不会有徐志摩的《偶然》……但凡是千古绝唱,必然都有美人相伴。” 我说:“唐婉是陆游的表妹,放到现在,伦理都有问题,更别提唐婉的不孕不育了;柳永一生纵情风月,在妓院里待的时间比在家里待的都长,那是各路名妓的偶像;至于徐志摩……渣男没有发言权。” 上官倾雪说:“人不能以点概面,阿飞,你好像对漂亮的女人有深深的恶意?” 我摇摇头,笑着说:“谁都喜欢漂亮女人,我也是。当然,陆游和唐婉的凄美爱情故事也令我感动,柳永和名妓们的痴痴柔情也令我欣赏,徐志摩的动人情诗也令我心动——男女之间就那点事,我也并非对漂亮的女人有成见。只不过……我不喜欢被漂亮女人当傻子骗着玩。” 说到这里,我死死盯着上官倾雪的眼睛,她也平平地注视着我,但看似平静的眼眸中,却像是隐藏着一股奇异的涌动。 我眯起眼,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刚才没有色狼,你也没有受惊。这个房间里,从我们进来后,就没出现过第三个人!为什么要骗我?” 上官倾雪鼻息微动,选择了沉默。 “难道,你是馋我的身子!?” 第55章 死得好! 男人都知道红颜祸水,却都喜欢金屋藏娇,在欲望面前,理智荡然无存。 上官倾雪静静地望着我,没有答话。我接着说:“既然不是馋我身子,就讲讲吧,骗我你能获得什么?我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关怀,也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欺骗。”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笑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说我骗你呢?我没有理由吧,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呢?” 我说:“非要我给你分析下?” 上官倾雪笑道:“愿闻其详。” “卫生间里我观察过了,地面都是潮湿的,如果像你所说,有色狼进去偷看你洗澡,在被你发现后仓惶逃窜,那么无论他去哪,势必会留下相对清晰的脚印,然而我四周观察过了,没有。”我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刚才说的那是其一,其二,在这场闹剧结束后,我提出要去找保安报jing,你很淡定的拒绝了。试问下,一个女人在遭遇色狼骚扰后,恐怕连续数日都会恐惧害怕,而你却表现出来了超乎常人的淡定,这跟你之前在卫生间里受惊大叫的表现完全不同……剩下的,还需要我说吗?” 上官倾雪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又趋于平静,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啊,阿飞,你这观察力和分析力,不去当jingcha真是太可惜了。只不过你分析的虽然很精彩,但在我耳朵里也只是像讲了个故事而已。” 我正待套她几句话,突然听到外面“嘭”地一声响,我向外看去,我的那辆本就沧桑的帕萨特车顶上被人砸了一盆花,花盆都已碎裂。我连忙冲出去,绕着车转了一圈后大骂:“谁他妈的这么没人性?我这车一把年纪了,经得起这么砸么?缺德冒烟的玩意儿……” 我还没骂完呢,突然意识到整栋楼都是上官倾雪的房产,里面是没有其他人居住的,那么这个花盆是谁扔下来的?难不成我的推理有误?大惊之下,我抬头向楼上看去,整栋楼里虽然已经灯火通明,但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上官倾雪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就说有色狼吧,你还不信,算了,今晚我是不敢待了,你送我去公司吧,明天我找保安去查查监控录像,再决定报不报警。其实我拒绝报警,是不想随便占用社会资源,有很多人比我们更需要jingcha。” 我心中虽然知道她在胡咧咧,但苦于没有证据和事实,不能硬靠嘴来辩驳,只得作罢。我清理掉车顶的花盆,望着车顶的凹陷,就像是女朋友被人打了一巴掌,心痛不已。上官倾雪看到我闷闷不乐,无奈道:“行了,看给你亏的,修车钱我出了,可以了吧?” 我说:“本就应该做的事,被你说的像是倾囊相助一样,从人性的光辉这层角度来讲,你没有大灯厚道。” 上官倾雪轻笑着撇撇嘴,没再说话,将脑袋靠在了颈枕上,眼睛微闭,似是睡了过去。 我将她送到公司,又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一天下来,感觉精气神都被耗了个精光,浑身酸软无力。不过看到叶寒的时候还是让我吓了一跳,只是一天没见,叶寒竟似正常人一样,正在举着输液瓶在护士站聊天呢,反倒是大灯躺在病床上,睡姿销魂,鼾声震天。 看到叶寒已经能活动自如了,我心底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只牲口真是不拿自己当人。我凑上前去对护士说道:“护士,他要是再贫嘴,你就把他的药瓶子换成毒鼠强,保准他老实。” 小护士苦着脸道:“您快把这大哥弄回去吧,举着瓶子在这里站了俩钟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存在医患纠纷呢……” 叶寒回头看到是我,张口就骂:“阿飞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把哥哥扔到医院里就自己出去逍遥快活啊?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吧。” 我说:“不是有大灯么?” 叶寒脸上更气了:“你不说大灯还好,一提大灯,我他妈都想给他扎上几针,也不知是我中毒了还是他中毒了,从中午就把我赶到床下,自己躺上去睡了,喊都喊不醒啊,就这样了,还不忘说梦话的时候念叨他的女鬼呢!这他妈文人骚起来,就没咱什么事了。”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薅着他头发就把他拎到了病床里,一脚踹醒正在美梦的大灯,那货茫然地睁开眼瞅了半天才慢吞吞的爬下床,一边爬一边嘟囔:“对我这种儒雅的作家文明点不好吗,非要使用暴力,真野蛮。” 我说:“下回你要是住院进来了,我保准能对你温柔一些,行了,别废话了,让这货躺下输完液,别回头毒性反噬再挂了就麻烦了,他家里人不得剁了咱?诶?不对啊,牲口,你没通知家里人吗,怎么没人来看看你?” 叶寒那才躺在病床上,笑道:“别逗了,都他妈成年人了,这点小病小灾的还要让家里人跟着操什么心?” 我说:“大哥,你莫不是对小病小灾有什么误解吧?小命都差点丢了,你就不怕眼睛一闭与世长辞了?” 叶寒不屑道:“辞就辞呗,多大点事儿,人从出生那天起,不就在等着死吗?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早走早投胎,没准下辈子能当个加藤鹰那种人物呢。” 大灯闷声道:“叶兄,你想多了,像你这种生活作风,下辈子是当不成人的。” 叶寒道:“那还能当个种猪?” 大灯摇摇头道:“恐怕畜生也很难。” 叶寒懵了:“那老子投胎还能当个啥?” 大灯沉思一下,说:“根据你这一世的生活作风来看,下辈子大概能当个飞机杯吧。” “我他妈现在就让你投胎去……” 我趁着这两人开战的空里,走出了病房到了护士站,问刚才那个护士道:“护士,他这么嚣张,医生知道吗?凌晨时候不是说他还在危险期么?” 提到这个,护士倒是来了精神,她笑道:“别提了,已经有好几批其他科的医生过来看过了,您这个朋友呀,身体恢复能力太强了,我们从来没见过中了这么重的毒,还能恢复这么快的。刚才我问他身体素质这么强,平时是通过什么方式锻炼的,结果他说是通过谈情说爱锻炼的……太没个正形了。” 我认真道:“他没骗你,非常坦诚,而且他这样说已经算是很隐晦了,谈情说爱……这个成语里面恐怕是要换一个字才更恰当。” “哪个字呀?”小护士一脸茫然道,但随后她就领悟了我话语中的精髓,顿时脸色绯红,白我一眼骂了句流氓跑开了。 我又去了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正望着几张化验单呆呆出神,看我进去,他不住的摇头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刚才给你这朋友抽血化验了一下,竟然没有丝毫异常了……这简直都算得上是医学界的奇迹啊。” 我说:“医生,你是说叶寒死不了了吧?” 医生正色道:“何止是死不了,他现在的状态比正常人还要好呢,真是太神奇了,看刚进来那个样子,还以为会挺不过凌晨呢……我从医二十多年,头一次见到这等体质,要不是看他油嘴滑舌跟我们护士侃大山的样子,我都要以为他是神仙了。” 我说:“他这体质真有这么强?按道理说不应该啊。医生你可能不知道,这哥们天天精力过剩,一个月能谈二十多个女朋友,地点都是在床上,就他这种消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体质?要是这么玩能练就至强体质的话,那些夜夜笙歌的男人们岂不是个顶个儿的强壮?” 医生摇头道:“纵欲过度,只会掏空身体,男科病房里竟是这样的病号,叶寒如果这么放纵自己还能保持这么强的体质……这就真是上天恩赐了。” 我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那他就是——天生的种猪。” 医生没有表态,但眼神里已经表现出了默许的神色。 在确定叶寒输完液,不用照顾之后,我也有些困了,随便找了个病床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晨,叶寒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看我满眼疑惑,大灯道:“飞兄,他自己签了协议,出院后出现任何问题都不需要医院负责,死了也不用,医生没办法,只能放他走。” 叶寒住院这一天多的时间,从一个满脸鲜血的濒死之人变成了一只生龙活虎的牲口,心中欣喜之余,也颇感不可思议。 我们三人找了个早餐店,点了三笼羊肉包子,不够。又加了一笼,还不够。再添两笼,叶寒才打出了第一个饱嗝。结账的时候,小店老板显得格外开心,一边笑一边说:“要是顾客都像你们这么能吃那就好了。” 叶寒嘿嘿笑道:“大哥,要是都有我这饭量,你是不是早开宝马了?” 老板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可不能想,不过我觉着奔驰就挺好的。”顺着他眼睛的方向,我们看到了门口的那辆黑色奔驰,顿时默默不语。正要离开时,无柳电视台里插播了一条新闻:“尊敬的观众朋友们,现在插播一条早间新闻,今天早上五时三十分钟,有人在岳家庄水库的下游河流里发现了四具男尸,但随身衣物里没有身份信息,无法确认尸体身份,请观众朋友积极提供线索,以便早日找到逝者家人。” 随后便是一段现场拍下的视频,虽然是在凌晨的灯光下拍摄的,拍得不是很清晰,但仅仅是凭他们的衣服,我就立刻认出了那四人是谁。 叶寒和大灯也愣在那里,大灯小声嘀咕道:“这么眼熟呢?刚才那个好像昨天晚上给咱们毒药的那个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轻声道:“不是好像,那就是!” 根据媒体报导,这四人身上没有利器划伤的痕迹,初步断定是溺水而死,具体情况要等确认身份后,由法医通过尸检来判定死因。 “死得好!这帮孙子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啊,淹死都不解气。”叶寒狠狠道。 “死得好!”大灯也大声道。 只有我选择了沉默,我想起了那辆黑金刚里的铜鱼,和他们四人杂乱的脚印,还有那一双38码的女性脚印……陷入了沉思:那个杀死秦楚的凶手,终于要出现了么? 第56章 夺命的刀 那几个毒贩虽然穷凶极恶,但一夜之间四个大活人变成浮尸的事实还是让我无法接受。一个人死是意外,四个人同时毙命,要么是他们结拜的时候喊得太响,被上天听到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愿望,要么就是有人蓄意为之,相比而言,我觉得还是要相信科学。 回二厦的路上,叶寒愤愤道:“活该,让他们想毒死老子,现在老子活过来了,他们几个反而挂了,真他妈是苍天有眼。” 大灯小声提醒道:“叶兄,你下次提到苍天的时候请不要用‘他妈’好吗,虽然有气势,但是太没礼貌,有藐视神鬼之嫌,被苍天听到就麻烦了。” 叶寒轻蔑地看了一眼大灯,笑道:“我他妈才不信这个,先不说到底有没有苍天,要是他真能听得到的话,就让……就让阿飞的这破车爆胎,那我就信!” 话音未落,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只感觉车身一歪,车体失去了控制,歪头斜脑的向电线杆撞去,吓得我连忙一脚将刹车跺到了底,迅速转起了方向盘伴随着与路沿石的亲密接触,“轰隆隆”地声响过后,车头终于精准的撞到了电线杆上,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配件,也说不清都有啥。 “我日……”我扭头看向叶寒,“没事别他妈乱说话好吗?这下好了,车胎也爆了,车头也歪了,我这老伙计的身子骨扛不住啊。” 叶寒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他打开车窗冲着天空看了一眼,浑身哆嗦了一下:“卧槽,还真能听见啊……苍天大老爷,我他妈服了。” 大灯不满道:“叶兄,我都说了,不要用‘他妈’这两个字,没礼貌。” 叶寒忙不迭的说道:“对对对,不能用他妈了,我改一下——苍天大老爷,我真J8服了!” 大灯愣了愣,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我们听不到,不过那肯定不是啥好话,应该是类似于“老天爷你还是劈死这个龟孙吧”这样的好句子。 对于只交了交强险的我来说,这辆车只能交给汽修厂了,正寻思该怎么处理呢,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对啊,我不是才跟四个搞汽修厂的大哥拜了把子吗?怎么还能为这事儿犯愁呢?想到这儿,我连忙给俞老四打了电话,四哥一听到我的难处,立马表示他现在没事儿,可以过来看看情况。 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俞老四就带着一个兄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旁还在斗嘴的叶寒和大灯看到俞老四,吓得浑身一颤,拉拉我衣角,提示我赶紧开溜。直到我给俞老四递过去烟并热情洋溢的喊了声“四哥”,四哥大笑着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们俩才意识到我们是不用跑了。 俞老四看了一眼我那辆历经沧桑的帕萨特,转了一圈又一圈,叹气道:“五弟,这种快报废的车就别开了呗,回头修好也都是毛病。” 我说:“四哥,不瞒你说,五弟我囊中羞涩,现阶段买不了车,只能靠我这老伙计坚挺一下了。” 俞老四说:“这样,这车我找人给你修着,你先去我们的二手车店里找辆车开着,修好再换回来,修不好就开着。” 我说:“谢谢四哥,不过我相信凭借你们过硬的技术,肯定能修好的。” 俞老四说:“五弟,我们的技术过硬是没问题,主要我担心你这车不够硬……” 叶寒凑过脑袋来说:“对,这破车开着跟拖拉机没两样,大哥赶紧给他换一辆。” 俞老四是个爽快人,听到又有人喊四哥,他立马让那个兄弟给帕萨特换备胎去了,他则拉着我们直接奔向了城东的一家二手车店铺。 到了地方,俞老四指着外面的一排二手车说:“五弟,这里是我们的产业,你们随便挑一辆先开着。” 这些车都是他们自己收的,基本以家里常用的中低档私家车为主,还有几辆老款的高档车。听到俞老四的豪言,叶寒眼睛一亮,撒腿就冲一辆三系的宝马跑过去,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他爱不释手的摸摸方向盘又摸摸档把子,兴奋道:“阿飞,大灯,就这吧,多带劲啊?虽然是老款,但是越老越有味儿啊,你要知道,在床上,那少妇可比大学生刺激多了。” “你闭嘴!”我冲他脑袋就是一下。 大灯对这些依旧很冷淡,以前我以为这货是为了彰显自己有文化底蕴,故意摆出一副风雅的死相。但是在得知他有着几千万的房产过后……我就知道这货根本不是故作风雅,而是他压根儿就看不上这些东西。想到这里,我气由心生,狠狠瞪了大灯一眼,踹了他屁股一脚骂道:“妈的,天天装。” 大灯非常无辜的看着我,嘟囔道:“飞兄,随便动手打人是不道德的,下次请提前告知,让我有所防备,谢谢。” 这时俞老四已经非常敞亮地将那辆宝马车的钥匙递给我了,我笑了笑,没有接钥匙,转而走到了一辆大红色的五菱宏光旁边,对俞老四说:“四哥,我先开这辆行么?” 俞老四一怔,笑道:“五弟,不瞒你说,论车况,那辆车是没得说,能跑能飞,不管是他妈奔驰还是宝马,见了咱都得乖乖跪下,而且刮刮蹭蹭也不心疼,我们哥儿几个出门都是开五菱,只是……略有点掉架啊,显得没面子。” “什么架不架的,就他了,麻烦四哥给我拿下钥匙!”我非常笃定的摸了摸这辆五菱宏光的方向盘,顿时感受到了像是我铁锤一般的奇特感觉,我知道,那是岁月的温度。 叶寒一看我挑了辆五菱宏光,就不乐意了,连忙拍拍屁股跑了过来,指着那辆五菱道:“大哥,你他妈傻呀?选这车?还他妈选个大红裤衩的颜色?”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颜色的确有点闷骚,不过神车的魅力岂是一个颜色就能遮盖的?我非常肯定的摇摇头:“就这辆,你闭嘴。” 叶寒恼了:“真脑残……人家都说了你可以随便选了,你选个大红的五菱宏光……” 我一脚踹到他屁股上:“看在你中毒的份儿上,我不拿锤子敲你脑袋,你闭嘴!” “我……”看到我掏出了铁锤,叶寒连忙闭上了嘴巴,但是目光里满满都是忿忿不平的烈火气息。 我拿到钥匙,打着火,踩下油门的那一刻,直冲云霄的轰鸣声让我浑身充满了能量,似乎已经与宇宙万物合为一体,而我兜里的铁锤似乎在隐隐发烫,它也喜欢这车。 就它了!这他妈才叫车! 我下车正要跟俞老四交谈,他接了个电话,脸上的笑意很快消失了,挂断之后他深深地望着我,说:“五弟,刚才开你车的那个兄弟……出车祸了,被一辆他妈的无牌渣土车给撞到河里了。”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那兄弟怎么样?伤重不重?” 俞老四道:“幸亏他从小就在水库边长大的,水性好,拼命跑了,又正好遇上了我们沾衣门的兄弟,把他送到医院里了,走,我们去看看,你正好试试这车。” 到了医院看到那个兄弟,才放下心来,他只是肩膀受了伤,没什么大碍,但是他随后的话让我攥紧了拳头:“四哥,我是在建设路最东头的河边上被撞下去的,我觉得那辆车好像是故意的……我一没闯红灯,而没别车,那辆车是从侧后方超了一辆车后直直把我拱进河里的,像是想要我的命一样。” 我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情况,深深吐出一口气,轻轻说道:“对不起兄弟,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是我的。” 俞老四愣了下,瞪大眼睛道:“五弟,你是说,是那几个狗日的毒贩子办的事儿?” “以他们的能力,找到我并不难,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只不过不是前天晚上那几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同伙。” 我们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我才把刚才看到的新闻告诉他,告诉他那四个人已经死了。同时我也断定了一点,如果那辆车真是奔着要命的目标撞过来的,那个贩毒团伙绝对不止这四个人,只是他们为什么会来找我的麻烦?难道是以为我害死了那四人? 俞老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五弟,你悠着点吧,千万要小心,那帮狗日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知道你还没死的话,估计还会来找你的,不然……不然你就去我们修理厂里住上几天?” 我连忙道:“四哥,我既然已经被盯上了,绝对不会把危险再放到你们头上,你帮着照顾下这兄弟,我先回去。” 俞老四点点头:“行吧五弟,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躲着点儿。” 跟俞老四道别后,我们从医院里走了出去,开车回去的路上,叶寒和大灯一言不发,我看了看他们的表情,说道:“从今天起,我要自己过日子了,你们别跟我联系。” 叶寒道:“咋了,以为我们怕了?开玩笑,老子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大灯道:“飞兄,无论什么时候,你要记得,大灯与你同在。” 我大骂道:“你们傻逼吗?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他们可是真敢杀人,不是闹着玩的,懂吗?昨天晚上……他们实际上已经杀了我们一个人了,要不是叶寒身体素质变态,现在早他妈在太平间了!” 叶寒撇嘴道:“你知道就行,反正我救你们的小命了,以后我就指望这个人情来讹你们鸡腿儿了。” 我被叶寒气得差点栽过去,也不想再跟他交谈,一路上仗着神车“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能力,很快回到了二厦。到了超市门口,我将他们两人拖了下去,并郑重警告他们:“听着,从现在起,你俩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俩。” 没等他们答话,我迅速离开。他们两人已经奋不顾身的替我挡了一刀,我绝不会再让夺命的刀去靠近他们。 我直接奔向了霍先生那里,令我不解的是,无论心中的情绪有多崩溃,当我走进幻尘书吧看到霍先生那张永远云淡风轻的那张脸时,心中瞬间会归于平静,似乎尘世间所有事情都是小事,生死也是。 霍先生放下手里的茶,招手让我过去,我刚要说话,他摆摆手示意我别开口,推给我一杯茶,我一饮而尽,他又推给我一杯,我再次一口干掉,如此反复几次,只喝得我腹中胀胀,直想骂娘。但霍先生此时又推来一杯,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我忍气又端起来准备一饮而下,但是当我嘴唇刚碰到茶水,炙热的温度就让我几乎扔掉了杯子。 “卧槽,你这死老头子,拿开水给我喝?想烫死我?”我吸溜着被烫的发痛的嘴唇,骂道。 霍先生气定神闲地收回杯子,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当你是杯温水时,谁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喝掉。但当你成为开水时,就没人敢碰你了。” 第57章 霍氏太极拳 霍先生说:每个人都是一杯水,有些人是随手拿起就喝下去的温水,有些人是在冰爽刺激中入腹的冰水,有些人是让人不敢靠近的开水。温水好欺负,入口柔,没有反抗,喝下去让人更加健康;冰水更刺激,喝时爽,痛时也爽,让人爽完之后要付出身体的代价;至于开水,没人会喝,就算有人拼了命的尝一口,也要被烫掉一层皮,想喝到开水,只能等它凉,或者,把用冰水把它兑成温水。 这番言论,令我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来,我是什么水?我应该变成什么水?我自认为是个不算好捏的柿子,但那都是相较于普通人而言,在绝对强横的实力面前,我最多也只能做一杯冰水,你可以把我喝个底儿掉,但你至少也要拉上三天稀才能直起腰来。 如果在几个月前听到霍先生的言论,我或许不会有太大感触,因为我并不想成为一杯让所有人惧而远之的开水,做个迷迷糊糊的小司机不是很潇洒么,既不会给社会带来负担,也不会让身边之人感受到压力,整日浑浑噩噩、逍遥自在,何尝不是一种别致的无赖生活?与普通无赖不同的是,我是一个有心事的无赖。 但是现在,短短几个月里,我先后接触了沈四的死,于大富的死,陈刚的死,还有那四个毒贩的死,以及丢了半条命的叶寒和开着我车被撞入河里的兄弟。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抬眼还是活蹦乱跳,转瞬却已归于尘土。在这种生死线上徘徊,就像是在奈何桥畔观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谁。我厌烦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极度的厌烦,我也知道,若是想不被人安排,那就要去主动安排别人,否则,我永远走不出这个怪圈,或者,还没等我走出去,就已经被镶进墓碑了。 只是……霍先生为什么对我的情况这么了解,还对我说出了温水开水的理论?几杯茶毕,我对霍先生说:“看您这说法,对我的情况很了解嘛,您是怎么知道的?” 霍先生笑道:“小子,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武林盟主,你从前天晚上就和沾衣门以及血隐门的人纠缠在一起,你们在一起发生的事情,我都了如指掌,包括你和沾衣四雄拜把子的事,也包括你和那几个毒贩子的事。” 我惊道:“这些事你竟然全都知道?你是不是跟踪我了?” 霍先生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打听了,你只要记住,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寡妇相亲,无柳市里就没有能瞒住我的事情就可以了,你不想想我六大门派有多少弟子?我要不在各个门派里暗地里活动活动,还当他妈的什么盟主?” “老贼,真够阴险的,”我鄙视道,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沾衣门告诉我的消息,他们说这老东西小心眼的很,谁要是对他大不敬,肯定是要挨一顿暴揍的,于是语气缓和了几分,“听说有个骂你的泰拳教练被你打断了七根肋骨?” 霍先生点点头,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弄得我心里一紧,试探地问道:“那为啥我偶尔……对你做出直观犀利的评价的时候,你没打断我肋骨?” 霍先生道:“那是因为你现在还不够资格让我出手。” 我连忙松了口气,说:“对对,不止现在,我这辈子都不够资格。” 霍先生白我一眼道:“没出息。” “那我就来个有出息的,霍先生,咱聊点人生大事吧?”我毕恭毕敬道,同时悄悄地看着他的脸色。 “你这贼小子是真不地道,一会祖宗,一会老贼,一会霍先生,一会老东西的,而且只要一喊我霍先生,那准没好事儿,”霍先生警惕道,“有屁快放,别在这扯着裤裆吹北风。” 我认真道:“能不能教我点功夫,能把人干挺的真功夫。” 霍先生淡淡道:“你以为我一直没教你真功夫?” 我说:“你让我天天练站桩,是为了被打的时候站得比较稳?” 霍先生轻轻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说道:“我当年站了三年桩,我师父才教我练拳架,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站八年都是白玩。” 我说:“我不练什么站桩,你就直接教我太极拳就得了呗?你看你瘦胳膊细腿的,没啥天赋,我就不一样了,万一我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呢?” 霍先生嗤笑一声:“要说这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嘛,这几十年来我也只见过一位,但肯定不是你。行了,你别想了,在练武这条路上,没有人可以走捷径,武侠小说里都是骗小孩玩的,要想出功夫,就得勤学苦练!尤其是太极拳,不练练基本功,在拳架上是玩不出功夫的!” “但是公园里,广场上,大爷大妈们都在练拳架啊,有的脑血栓后遗症还在那瘸着腿练呢,他们怎么不用站桩?” “废话,他们那是养生太极,是健身的,看个热闹,锻炼锻炼身体就得了,我练的太极可是正儿八经的实战拳法,能比么?” 我一看这老头儿是死活不教我太极拳了,大脑飞速转了两圈,对他说:“这样,咱做个交易,你只要教我打拳,我就免费给你打工!咋样?” 霍先生想都没想,直接拍桌子道:“成交!”那副高效的样子好像生怕我反悔一样……这一下把我给整懵了,这老头儿是什么物种?刚刚还在说没有人可以走捷径,这会儿就直接答应带我走捷径了。 “那个……你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我狐疑道,“你可别忽悠我,竟教我一些没用的招数。” 霍先生轻蔑地望着我,说:“我堂堂武林盟主会玩那些小把戏?从今天起,我就开始教你一套我自创的‘霍氏太极拳之行云一路‘,共八十三式,你练上半年再说。” 我说:“听着倒是挺猛的,你可别忽悠我,这不是那些大爷大妈们练的东西吧?” 霍先生拍拍胸脯道:“我堂堂武林盟主会骗你吗?这可是老朽独门秘术,本门弟子都没几人会呢,你就烧高香吧。” 我正色道:“不对,我总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么爽快?一个月那千把块钱就能把你收买了?不像你风格啊。” 霍先生没好气道:“爱学不学,不学滚蛋。” “学,学,学。”我连声道,“那我还用不用入你师门啊?” “可以入我师门啊,入了师门,你就够资格让我出手了。” “那算了,我这人不喜欢抛头露面,我就当你无极门的俗家弟子吧!” “可以。” 从那天起,我开始跟着霍先生练起了他的独门秘术——霍氏太极拳之行云一路,练完这个后,后面还有个行云二路。我捉摸着这两路都学会了,基本就能领悟到太极拳的真谛了。 就这样,我白天跟着霍先生练太极拳,晚上就悄悄调查铜鱼的线索。 针对铜鱼,我做了一番猜测:铜鱼和铜乌鸦一样,应该都属于“天罚”,这两个物品是他们杀手的标志,乌鸦是已经死去的杀手陈刚的标志,鱼就是另一个杀手的标志,他当年杀了我女朋友之后,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线索。“天罚”是一个法外制裁组织,但凡发现那种逍遥法外的穷凶极恶之人,他们就会暗下杀手,并留下标志表明是他们所为。沈四、于大富、王振远都是死于“乌鸦”陈刚之手,但是陈刚得了绝症,在斩杀王振远后跳河自尽,所以后来碰到这四个毒贩子,就只能让另一个以铜鱼为标志的杀手再次出山。 所以,我若想找到那个铜鱼杀手,就必须要先于找到他的下一个目标,再通过目标来等待杀手。可是,他们杀人没有规律,完全是适时而发,只要是罪恶滔天足以致死但还没落入法网,或者是落入法网后没得到应有惩罚的人,杀手就会进行他们自己的制裁方式——暗杀。 要想先于杀手找到暗杀对象,就要常跟公维正交流,时刻了解无柳市犯罪市场上的最新动态。 我本来不想对公维正说出我曾经和那四个毒贩子打过交道的事情,但那几个毒贩曾经在路上刁难过我们,处处都留下了踪迹,懂哥能查到的,他们肯定也能查到。所以我干脆直接对公维正敞开天窗说亮话,交代了跟他们接触的事实。公维正非常惊讶,因为最近发生的这几起要案,竟然都跟我有有关……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我这个人,看向我的眼睛里满是问号。 我又告诉他,那四个毒贩子肯定还有同伙,他的同伙们已经查到了我的踪迹,并且开始了报复行动,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两回了。当然,我又不可避免的跟着公维正去刑jing队做了笔录,办公室负责做笔录的几位jingcha同志都跟我混熟了,说我是无柳市的死神,只要是我出现的地方,就会有死人出现。 公维正说我这种情况没法申请保护,只能让我谨慎行事,尽量不要出门,发现紧急情况要立刻报警或者通知他。这样我倒也放心下来,因为我也不希望被保护,那样就毫无自由可言了。有些时候,未知的自由比死亡还要恐怖。 过了两天,公维正找到我,说要请我吃拉面,这个老腰子跟我差不多抠,认准拉面往死里请。吃面的过程中,他告诉我,那四个毒贩子经过尸检,表明了他们的确是溺亡,身上也没有任何致命伤痕。而且经过他们深入调查,发现那个贩毒团伙竟然有着极为庞大的组织,其贩毒成员遍布全国,这个组织隶属于缅甸,代号为“CL”,是东南亚前三位的贩毒集团,他们在缅甸甚至有自己的武装部队,控制着那边60%的毒品贸易,非常嚣张,泰国,老挝,缅甸的居民都深受其害。 听到这儿,我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公队,你意思是是说,我他妈的一个小黑车司机,惹了东南亚最大的贩毒集团?”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公维正笑着说:“其实也没这么离谱,真正的CL集团人员都在缅甸,只不过跟他们有生意往来的这些毒贩子,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国内做生意罢了,目的是吓唬那些想横叉一杠的贩子,但由于这里面利益巨大,发展到现在,一些涉黑的家伙就借机发展组织了一批混混,对外宣称是CL的人,在国内整合毒品市场,他们就是想报团取暖。CL那边的重心本来也不在这边,也就由这帮人去折腾了,反正都是帮他们赚钱的。” 我说:“真他妈刺激,我还以为自己要被贩毒集团派来的杀手拿AK给我突突了呢。” 公维正道:“不悲观,也不要太乐观,毕竟这伙人都是混hei社会的,手黑着呢,不然怎么敢给你们下毒?怎么敢拿枪去顶你们的头?怎么敢开车直接撞你?总而言之,这帮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你千万要小心。” 我说:“这哪里是生活,这不就是拍电影么?还是奇幻电影,本来我就是个开黑车的,现在又是杀手又是贩毒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以前还开帕萨特呢,开着开着,开成五菱宏光了,我怕再开上一阵子,我就要学习那个驰骋天下的疾风大法师了,开红三轮了。” 正跟公维正吃着面呢,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随后传来一个清悦的声音:“大叔,这么巧呀!” 第58章 仇家 如果有一天我开始放弃某些东西,那不代表我已经学会放手了,而是说明我已经得到更多更好的了。 叫我大叔的,也只有那一个丫头了,我扭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沈珺,她依旧是扎着长马尾,光洁白皙的脸上洋溢着属于她们的青春气息,她冲着我甜甜地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两只眼睛似乎也会笑,明亮的眼眸像一弯浅月,在我眼前驻立。 我微一愣神,骂道:“你这死丫头是逃课跑出来喝拉面的?” 沈珺收起笑容,没好气道:“逃什么课呀,我们这是两周一次的正常大休好不好?” 我说:“那还行,来,坐吧,你这个大爷请你喝拉面。” 沈珺皱着眉看了一眼我们那两个大碗,撇嘴道:“真服了你们了,整天就是拉面拉面的,挺大人了也不嫌寒碜,就不能请我吃顿好的?麻辣烫啥的也比这好吃呀!” 我和公维正对了对眼,一脸的尴尬,两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姑娘给光明正大的嫌弃了一把,还真是有些难为情。这时公维正的电话正好响起,他在电话里“嗯嗯啊啊”地说了几句后,就捂着话筒对我说:“兄弟,来案子了,我得先走了,你们吃,你们吃。”说完不等我回话,就飞快地离开了,我明明听到是他老婆给他打的电话……真是个虚伪的老腰子。 看到公维正走了,沈珺喜道:“大爷走了正好,走吧大叔,去请我吃顿好的呗!” 我指着剩下的一点面,语重心长地说:“沈珺啊,老祖宗从几千年前就教导我们,不能铺张浪费,不然老天爷是会惩罚的!你看我已经吃了一大半了,总不能扔了吧?再说我也快吃饱了,就别折腾了,不然你也再来一碗?叔请你!” 沈珺突然端起碗,将剩下的面一股脑的倒进了垃圾桶,一把挎住了我的胳膊说:“行啦,就让老天爷回头惩罚我好了。走,请我去那边新开的那家麻辣烫尝尝去,我同学说那里可好吃了。” 我说:“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嘴馋呢?叔告诉你,做一个人,尤其是做一个谦谦君子,首先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沈珺道:“唉呀,大老爷们这么磨叽呢?我不用你请我了,我请你怎么样?” “走,出发!” “我去……大叔,没你这样的吧,连未成年少女都坑?” “主要……叔最近太穷了,走走走,古往今来,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不会在意的。” “我靠,什么人呐这是,好吧,就当本姑娘今天发发慈悲好了。” 去那家小吃店的路上,沈珺旁若无人地揽住我的胳膊靠了过来,嘴里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跟我讲着学校里发生的各种趣事,远离学校许久了,乍一听到这些,我还挺有兴趣,听到她三观不对的地方,我就摆出社会人的身份跟她讨论一番,不过这姑娘巧言善辩,小嘴巴巴的特别能说,我被她给辩得气血两虚,多次想把她扛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走着走着,我发现旁边的行人总是对我们行注目礼,有的还会偷偷的讨论上几句,我开始没注意,后来才意识到我们这种亲密的动作太过扎眼了,毕竟我都大她接近十岁了。于是我连忙甩开她胳膊,低声道:“你给我注意点影响,别勾肩搭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牛吃嫩草呢,小心你将来嫁不出去。” 沈珺一愣,突然冲着旁边正偷偷瞅向我们的一对中年夫妇呵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牛吃嫩草啊?”一边说着,她更是将她瘦削的身体往我怀里钻了钻,顺势把脑袋也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屈指绷劲,冲她后脑勺上来了一记“爆裂脑瓜击”,弹得沈珺当时就“哇”地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再起来时两颗泪珠已经挂在腮旁了。“你有病啊!弹我做什么?痛死了!”沈珺梨花带雨道。 “这就是小孩子胡乱说话的代价,”我吹了吹自己的中指,“下次再满嘴跑火车,我把牙给你弹掉一半。” 沈珺突然扑上来,一下子咬住了我的手指,嘴里使劲咬着,还含含糊糊地说道:“来呀,来呀,你弹呀……你弹呀!让你弹我!” 沈珺这一下咬得很死,要不是我最后把手伸进她胳肢窝里使劲晃了几下,她那狗牙还真不松开。不过沈珺就像一只愤怒的小豹子,缓了几口气后又扑了过来……终于到了那家店,我们俩才止住了手里的动作,跟她闹了这么一阵儿,大冷天的都出了一身的汗,沈珺也是小脸红扑扑的盯着我,鼻子上也沁出了一层细汗。 “大叔,先不打了,先吃饭,吃完饭有力气了再收拾你!”沈珺意犹未尽的搓了搓拳头,率先走入了饭店,我在外面抽了一支烟后,好歹不喘粗气了,才走了进去。 吃饭间,沈珺告诉我,她们家的遗产分配问题已经处理完了,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她的后妈要到了那套价值160万的沿街店铺和一辆奥迪A6轿车,她的爷爷奶奶分到了两套总价约150万的商品住宅房,沈珺则分到了那9套总价约100万的小公寓住宅和30万的现金。听到这里,我的第一反应是沈四那类货色果然是没少坑钱,第二反应就是我要帮助群众把沈四的脏钱给吃回来。于是我又狠狠地点了两根鸡腿和四根烤肠、八根骨肉相连,妄图在大快朵颐中体验下劫富济贫的快感。 最终,快感体会到了,但是痛感也体会到了,风卷残云的后果就是我肚子鼓的像个球,撑得我坐在那里,光有出的劲儿,没有进的空儿。 “大叔,你可真够没出息的,都吃了大半碗拉面了,还能再干下去40块钱的麻辣烫,真牛逼!”沈珺称赞道,“只是,今晚有本事你别买胃药吃哟。” “小屁孩子你懂个锤锤,我这是庆祝你成功晋升为小富婆,才大开杀戒的,”我揉着肚子不住的转圈,“话说回来,你现在的监护人是谁?你以后跟着谁生活?” 沈珺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还需要监护人吗?我当然自己生活呀!” 我怔怔道:“难不成你以后要自己住?” “那咋了,你告诉我谁能照顾我呢?是我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看着我就烦的后妈,还是连照顾自己都困难的爷爷奶奶?”沈珺从我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悠哉地抽了一口,“姑奶奶现在也是有9套房的人了,我租出去两间,留下七间,周一到周日,我一天换一间,想住哪间住哪间!” “也就是说,你以后就在二厦里住了?”我问道。 沈珺点点头:“对呀,有问题吗?” 我说:“那你的生活费……” 沈珺弹弹自己的小包,说:“开玩笑,30万呢,足够我上完大学的了!” 我笑道:“开窍了?想上大学了?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打算去外面闯荡江湖、当主播呢。” 沈珺道:“那时候烦心事儿多,我当然想跑,现在本姑娘孑然一身了,我想咋地就咋地。至于上大学嘛,主要我觉得干其他事都没劲,还不如上学舒坦。还有哦,你上次给我找的书,我都看完了,以前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字诶!现在看书看的吧,感觉书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的,比当主播好玩多啦!” 沈珺的这番话,竟让我心中无比激动,没有什么是比帮人引入正途更值得高兴的事儿了,我发自肺腑的为她感到高兴,而她此刻也静静地望着我,手中的香烟燃烧出的烟雾她那张清纯秀气的脸前扶摇而上,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她可是个未成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连忙挪开眼睛,看向别处。 也就是这故意转头的一眼,我突然瞥到在角落里有两个男人正在冷冷地向这边望着,看到我扭头,他们连忙将头垂下,玩弄着手里的酒起子。在嘈杂之地,两个人目光相碰的几率是很大的,我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完全跟这里不搭界。在这种小酒桌式的实惠型麻辣烫店里,90%的都是18-22岁左右的年轻人,即便是有岁数大一点的成年人,也大多是带着孩子来解解馋虫的,像角落里那种三十多岁的汉子,是很少能在这种小吃店坐住的,最关键的,是他们面前根本没有食物。而且那两人一脸恶相,目露凶光,在看到我发现他们后,立即低下头玩酒起子,再也没抬头。 我想起了公维正的提醒,心里咯噔一下,这两人很有可能是那几个毒贩子的同伙,专门来追踪我来了。想到这儿,我连忙拉起沈珺走出了饭店,沈珺一边用力挣脱一边嚷嚷道:“你干嘛呀,疼……赶紧松手。” 我捂住她嘴,让她别说话,拉着她一路猛跑,一直跑到我的五菱宏光那里,钻了进去,后面似乎传来了高声喊我们站住的动静,更是了坚定我的判断。我打火起步,猛的一脚油门就飞了出去,不得不说,这宏光一旦飞起来,可以让人体会到强烈的推背感,什么奔驰宝马保时捷的,都要在我的车轱辘下卑微的求饶。在狂奔的过程中,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方果然追来了一辆白色轿车,不过她想超越宏光,那是绝没可能的。 沈珺好几次要说话,都被我捂住了嘴巴,最后我忍不住了,大喊道:“想活命就他妈闭嘴!”沈珺毕竟是小姑娘,看到我这副凶样子,就不再出声,同时也略有担忧地看向后方。 一路奔袭到二厦,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下车来,躲在车里悄悄地看向来二厦的主路,过了十分钟,没有任何异样,我那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点上了一支烟来压压惊。 沈珺悄悄道:“大叔,我这回能说话了吧?” 我说:“说吧,说吧,刚才太险了,差点被他追上,我现在有仇家了,以后你少跟我接触。” 沈珺道:“仇家?你是说刚才那辆白车?” 我说:“对,咱刚跑出来的时候,你没发现就有两人跟在后面,一直冲咱们喊‘站住’吗?” 沈珺道:“是啊,我听到了,也看到了呀。” 我说:“那就对了,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定不能跟他们碰面。” 沈珺道:“那你知道他们为啥追咱么?” 我说:“废话,我不告诉你了么,那是我仇家,都是魔头!” 沈珺淡淡道:“大叔,我虽然不知道魔头长啥样……但是……人家那俩人是麻辣烫店的老板,咱还没结账就跑了,他们能不追你么?这下好了,以前或许不是仇家,以后肯定是了。” 我说:“有这事儿?” 沈珺无奈地叹了口气:“当然啦!完喽,这回成了吃霸王餐的小贼喽!” 我打开车窗,非常遗憾地抽了一口烟,说:“没事,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么,古往今来,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被当成了小贼,我心里反而放松下来,被老板抓住了顶多打一顿,以后吃饭提前结账就是了;要是被那帮人抓住了,那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一颗烟还没抽完,突然从车窗外伸进来一只手,一把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同时耳边也传来冷冷的声音:“下车。” 第59章 绑架 万万没想到,我一心想甩开的仇家只是想拿回钱的店老板,而我自认为的安全背后,竟隐藏着一把无形的刀。 他掐住我脖子,不是像电视里吓唬人的那样,而是真真的扣住了我的咽喉,让我无法呼吸,我尝试用双手去掰他的手掌,但那只会增加我消耗氧气的速度,除此之外,再无作用。我相信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他真的会掐死我。于是我缓缓开门下车,同时示意他的手上轻一点,给留口气。 掐我脖子的人身体微胖,个子不高,长有一颗硕大的脑袋,极为不协调,我甚至以为那颗脑袋会占有他体重的40%。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相对较瘦的黑脸人,冰冷的目光嵌在他黑黢黢的皮肤之上,令人胆战心惊。直到我站在了墙角,大脑袋手上的力气才松了几分,我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生怕他回头再给我把气管给堵上。 大黑脸站到我面前,冷冷道:“东西呢?” 我咳嗽了几声,疑惑道:“什么东西?” 大黑脸道:“别他妈跟我装疯卖傻,我弟弟他们可是带着一包货的,发现尸体的时候,可没见到货!” 我这才意识到,他所说的货,是指那一包像糖果一样的摇头丸。当时我们虽然捡到,但在我准备去交给jingcha的时候又被他们给夺了去,后来他们跑到了水库就不知所踪,再往后就变成了四具尸体。我跟公维正聊天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提到过那一包摇头丸,那四个人如果是在水库里溺水,又被冲到了下游,甭管什么丸子也肯定找不到了。 想到这,我对大黑脸说:“大哥,这你就误会我了,我虽然见过那包东西,但又被你弟弟给抢走了,再后来他们就不小心淹死了,至于你说的那包货去了哪,跟我已经没啥关系了!” 大黑脸没吱声,大脑袋却一拳打在我肚子上,疼得我吸着凉气就蹲了下去。大黑脸居高临下道:“我弟他们为什么去水库边,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在他们消失后,只有你近距离接触过我们的车,那包货的包装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不会浸水,jingcha发现尸体的时候又没看到……所以,是你偷走了货。”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我的路线果然暴露了,这帮孙子也是挺有能耐的。我缓了好一会儿都还仍旧感觉很疼,我吸溜着凉气,说:“那这么说,那辆车,是你们自己烧的了?” 大黑脸冷冰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着,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你只要告诉我,你把货藏在了哪里,不然,今天我就送你去给我弟弟陪葬。” 他说话时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态度,让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个敢玩命的狠人。 我缓缓直起了身子,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那个女孩儿……沈珺不知何时下的车,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两块砖头,正悄悄地向这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挤眉弄眼地冲我使脸色,让我稳住别慌。我顿时心中炸刺,我日,怎么把这死丫头给忘了,我是怎么都行,她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可是这个丫头并不了解眼前的状况,大概她以为这两个人只是寻常的流氓混混,所以想要偷袭一把。 情急之下,我猛地扑了上去,揽住了大黑脸和大脑袋的腰,同时对沈珺大喊:“别他妈傻了,赶紧跑!” 话音未落,我的脑门上就感触到了一丝冰冷,目光所聚之处,是大脑袋手里那把黑漆漆的手枪。看到这副情况,沈珺吓傻了,双手捏着砖头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我一咬牙,大喊:“赶紧离开!这里没你事儿!” 可是已经晚了,大黑脸已经走到了沈珺身边,他嘿嘿一笑:“行啊,艳福不浅啊,还有个愿意陪你死的小女朋友。” 沈珺突然举起砖头就拍向大黑脸,一边拍还一边喊:“让你们欺负我大叔……砸死你!”气势很足,但实力不允许……大黑脸轻而易举地的躲闪过去,轻笑着将她的手腕给别到了身后,直接推到了我旁边。 沈珺看着我脑门上的手枪,大骂道:“拿个破玩具手枪吓唬谁呀!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有本事你开枪打一个!” 我暗叫一声“卧槽”,连忙道:“不不不,这位大哥,你可别信她的,她就是一傻丫头,可不能开枪。” 沈珺道:“大叔,你也忒小胆儿了吧,明明就是吓唬你玩的,你怕个锤子呀?” 大脑袋听到这话,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圆柱体,顺势拧到了枪口上,冲着地面墙角处的两个花盆“啪啪”就是两枪,花盆应声而碎。大脑袋挑着眼睛看着沈珺,后者愣在那里一声不响,我估计她此刻方才明白,那是真枪,不是吓唬人玩的。 大脑袋指着我脑门问沈珺:“咋样,还让我开枪打一个不?” 沈珺愣了愣,说:“嗯……有点不信呀……不然你开一枪试试?” 眼瞅着大脑袋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上,我连声道:“大哥,小孩子的话是不可信的,你不要冲动,爱因斯坦说过,冲动是魔鬼。” 这时候,大黑脸冲着大脑袋使了个眼色,大脑袋一把握住了沈珺的手腕,扔进了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沈珺大惊失色,在后排驾驶座上奋力翻滚向外挣脱,同时大骂道:“你这个大冬瓜给我滚开,敢跟我动手!不要命了你。” 沈珺还没说完,大脑袋的枪口已经顶住了她的眉心,他淡淡说道:“我的枪下死过几个女人,不差你一个,再加上你的话,无非是多了一个年龄段的女人而已。” 当我看到枪口指向沈珺眉心的时候,心中已经爆裂开来,心脏急速跳动之下,我满身的冷汗蹭地一下蹿了出来,我连忙扑了上去,伸出双手将他的枪口拉了回来,顶到了我的眉心之间:“大哥,她还没成年,你让她走,有啥账你跟我算。” 大黑脸没再说话,直接走到了车上,大脑袋拿着枪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也钻进了车里,但那把枪还是顶住了我的脑袋。大黑脸在离开之前,对我说:“三天之内,把我想要的东西送到我那里,不然你会收到这姑娘的骨灰。报jing的话,你也会收到这份骨灰,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我从来不跟人开玩笑,包括我死去的弟弟。” 没等我说话,大黑脸开着那辆黑色伊兰特扬长而去。我体内的气流像是全部涌出了一般,整个人瘫软着坐在了地上。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惹到那些提头在腰、刀尖舔血的人,从内心里讲,我并不想招惹这些狠人,但事实上,我已经和他们有了实质性的交锋,并且导致他们四人毙命,尽管这非我所想,也非我所望。 在他们离开好一会儿,我才认清了眼前的事实:他们绑架了沈珺,并以她要挟我去找到丢失的摇头丸,还给他们。 且不说那些摇头丸究竟是消失在水中,还是游离于人世间,单从这层现实世界来讲,那些丸子跟我的关系也不大,我既不是需求者,也不是售卖者,为什么非要认定我得到了那包货?难道就是因为我后来接近了他们的那辆黑金刚? 不管我心中究竟是作何感想,但眼前的事实还是要面对:大黑脸和大脑袋绑走了沈珺,并且以沈珺年轻的性命作为要挟,让我把摇头丸还给他们……可是,自从那晚上被他们夺走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包东西。 我失身落魄般的拿出了手机,想给公维正打电话,可是想到他临走前遗留的话语,我还是放下了手机,因为我有理由相信,他们真的会因为我报jing,而一枪爆掉沈珺的脑袋。 他们开的那辆黑色伊兰特是无牌照的,我就算是依靠懂哥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是否会像刚才那样,再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像狗一样灰溜溜地离开? 在恍惚之间,我走到了幻尘书吧的门口,看到了正在门口摆列书架的霍先生,他拿着书冲我招招手,让我进去,示意我帮他干点活。我走进了书吧,开始帮他整理靠近门口的那排书架,霍先生看我不说话,好奇道:“哟,小子,出什么事了?怎么蔫了?” 我说:“霍先生,你好,你觉得一个男人怎么做才可以尽职尽责?” 霍先生想了想,说道:“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我说:“我不是君子,我也不想这么多,我只想知道,在能力受限的时候,该怎么才能拯救自己身边的人?” 霍先生说:“有人帮你的话,可以尝试一把,没人帮你的话……可以选择一种相对舒适的方式,自杀算了。” 我说:“霍先生果然是高人,知道我是来求你相助的。” 霍先生愣道:“我不是还说了,也可以去死?” 我说:“你说的是君子,我又不是啥君子,我不想要别人的命,也不想让自己的命白白玩完,所以,你作为我这个可怜人的师父,能不能帮我一把?” 霍先生道:“不然你重新问下?” 我说:“霍先生,在能力受限的时候,该怎样才能拯救自己身边的人?” 霍先生说:“上一句。” 我说:“霍先生,你好,你觉得一个男人怎么做才可以尽职尽责?” 霍先生说:“对不起,我不好,再见。” 第60章 黑曼陀 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是距离,会掌握距离,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掌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我也不管霍先生需不需要,冲进书吧,拎起抹布就开始干活,将所有的书架都认真擦了一遍,将地面全部清扫了一圈,最后把玻璃也擦得一闪一闪亮晶晶,干完这一切,我走到霍先生面前说:“走,霍先生,都清扫完了,不差你了,咱去澡堂子,我给您搓搓澡。” 霍先生嘴角一撇:“得了吧,就你这手法,搓完得掉一层皮。” 我说:“你看,我活也干了,搓澡也邀请了,去与不去,是你自己决定的,反正我礼数到了,霍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我就给你一个这样超凡入圣的机会,就看你是否能把握住了。” 霍先生挑起眉毛道:“你这是求我?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呢,好像是你在ktv选台一样。” 老东西倒是什么都懂,我心道,但嘴里喊的是:“爷爷,祖宗,我求求你了,帮帮忙吧。” 霍先生道:“你倒是能屈能伸啊。” 我说:“是时候展现你的实力了。” 霍先生想了下,说:“你先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儿吧。” 我便将沈珺被绑架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顺手又帮他复习了一下这些天的前前后后。霍先生听完后,脸色也严峻起来:“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我们武林盟有盟规,不允许靠武力参与你们这些普通人乱七八糟的杂事。” 我说:“你可别扯那些盟规了,你自己就是武林盟主,你想干的事,谁能管的了你?霍先生,你不厚道啊。” 霍先生说:“你错了,我虽然贵为盟主,但上面也是有监管部门的,我上面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但凡是盟主犯了盟规,他们便有权利进行惩罚。” 我说:“那几个老爷子能打得过你?” 霍先生道:“那倒不能。” 我说:“那你怕个球球?” 霍先生白我一眼,道:“你懂个球球,武林中都是论资排辈的,他们都是江湖中有名有望的高人,我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的在一边站着,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里,要想成为高人,仁义礼智信,一个都不能少,哪像你?整天跟我大呼小叫的,没点逼数。” 我说:“我没尊老,你也没爱幼,咱谁也甭说谁。我就问你一句,你帮还是不帮?” 霍先生道:“我要是不帮呢?” 我说:“不帮就不帮,我还能咋地?顶多就是用我的余生去尽情败坏你的声誉,说你这盟主天天去洗头房夜嫖众女,说你暗地里跟八个少妇保持不正当关系,说你喝酒时偷偷往桌下倒酒,说你请人吃饭从来不带钱包,手机总是没电……总之……我不败到你秃顶算我白活。” 霍先生不屑道:“人正不怕影子歪,我霍行云一生做事光明磊落,还怕你这无名小卒去诋毁?开玩笑,他们会信你的话吗?” 我说:“老头儿,你大概是不懂得什么叫众口铄金,什么叫积毁销骨,我说一次没人信,说两次没人信,说三次他们还不信吗?我一个人说没人信,两个人说没人信,我找上我那俩兄弟一起说,他们还不信吗?人要是少,我去找那些发小广告的帮忙够不够?妈的我豁上我的余生还败不了你这死老头子的人品?” 霍先生静默片刻,突然道:“我作为盟主,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是真不能破坏盟规的……” 一听此话,我转身就走,霍先生在后面拉住了我,不满道:“年轻人不要这么性急,我还没说完呢,我虽然是不能破坏门规,但是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人。” 我说:“对面可是有枪的,你确认你们六大门派外的人可以解决问题?” 霍先生笑道:“别说是两人了,就是十人,她也不惧,那可是高手。” 我大喜:“爷爷!祖宗!赶紧给我说去哪里找他!” 霍先生气得一吹胡子,骂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泼皮,用到我的时候喊爷爷,用不到的时候就是死老头子,我他妈欠你的啊?” 我说:“您可是身负盛名与神功的绝世高人,不能跟我这种小混混一般见识,爷爷,你赶紧写个什么鸡毛求助信,我带去找他。” 霍先生道:“什么年代了,还写信,low的很,等我给她发个微信,让她发个位置过来。” 我愣了下,道:“小说里不都是要带着掌门的信或者信物才肯出手么,不然显得不够庄重。” 霍先生道:“各行各业都要与时俱进,我们武林也不例外嘛,没准再过十年,武林大会都要改成微信视频会议了,大家在视频里比划比划招数,点到为止……不然你先去做点别的事,她有个特点,不忙完手里的事是不会回复的,我等她一条微信,经常要等两天。” “卧槽!那等他回复完,那丫头都要进火葬场了……算了,我先去找找他们所要的东西,双管齐下,那位高手如果回复了,你就给我打电话,谢谢。” 本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时代方针,我决定还是要去找一下那包东西,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驾车一路狂奔到那个水库旁边,沿着水库沿岸慢慢寻找着,可是一无所获。我不死心,又向水库外围寻去,终于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一堆不起眼的杂草间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我对那个盒子的印象非常深刻,是装摇头丸的东西,我激动之下打开盒子,但那个装有丸子的袋子已经不在了,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盒子既然被扔到这么远的地方,表明是有人刻意为之,而那包摇头丸,一定是在扔盒子的这个人手里。我又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圈,再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反而找到了一个银色水钻的小坠饰,那是一朵刻有细密花纹的小花,中间还有一颗乳白色的珍珠,看起来像一个女孩子的发卡配件,又像一个衣服上的佩饰。我拿着那枚银色饰品,想到了之前在那辆黑金刚旁边不远处发现的那个38码的脚印,于是我连忙在附近瞪着眼寻找起来,果然,在一些相对潮湿的地方,我再次找到了那个38码的脚印……如此看来,这个银色饰品的主人和水库边上脚印的主人,应当是同一人。 她会是谁?一个女孩子怎么敢独身一人来跟这四个毒贩子周旋?而且,那四人竟然全部溺亡…… 没让我沉思太久,霍先生的两条消息就发了过来,一条是位置信息,另一条是一句话:见了人,少提我,非要提的话,一定要装作很恶心我,要骂我。 还有这种奇怪的要求?我连忙回道:放心,这不用装。 我也没想到那高手这么快就回复了,当下我没心思再研究那个银色饰品,放进了兜里就赶往那个位置——那是一个无柳市东南四十公里处的一个叫“白龙山村”的村子。在神车的相助之下,我一路火花加闪电,以猎豹疯癫之势,飞到了白龙山村,到了后才发现这个村落原来这么小,与其说这里是个村,倒不如说就是座山,整个村子就是自下而上呈阶梯状分布,最上端的村民,已经是到了半山腰。村子地处偏僻,寥寥几十户人家,非常安静,除了鸡鸣狗吠之声,再无杂乱之音。 我要找的那个人,就住在村子最上端的那一户,令我始料不及的是,这位高手是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看起来还有点眼熟,顿时有些吃惊。 看到我瞪大眼睛,她一边挽起脑后的头发,一边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字?让你这么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道:“没有,只是没想到霍先生给我找的高手是一个漂亮姐姐。” 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夸她漂亮总没错的,高手也不例外,听我这么说,她脸上的冷漠舒缓了许多,转而笑骂道:“嘴巴倒是挺甜,但是不要乱喊,我都能当你大妈了。” 我说:“没有的事儿,你跟我老家里的表姐看起来差不多岁数,我表姐今年刚考上研究生,到现在还单身呢。” 她笑道:“虽然是昧着良心的话,倒也受听。” 我说:“敢问姐姐怎么称呼?” 她说道:“那老东西没告诉你我的名字么?” 我一愣,这人看起来最多40岁,言语中却对霍先生好像丝毫没有敬意,不过这倒正跟我对口,我连声道:“那死老头子啥也没说,就说姐姐是高手,让我找你帮忙。” 她目光微滞,笑道:“怎么?你也敢骂他?” 我试探性地说道:“那必须啊,那死老头子道貌岸然,伤风败俗,厚颜无耻得很,整天欺负我,我恨不得拔光他的胡子做个鸡毛掸子。” 一听我这么骂霍先生,她笑了起来:“好,很好,你很懂事,他们都叫我黑曼陀。” “黑曼陀?曼陀罗花?有毒的那个?” 曼陀微微一笑:“对,行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我这才随着黑曼陀走了进去,屋子里陈设非常简单,除了简单的桌椅板凳,就是一个个正方形的小框,里面放着些各种各样的像是药草一样的东西。屋子里还充斥着一股清幽的花香,闻起来甚是陶醉,我忍不住多吸了几下。旁边的小屋都用黑布帘挡着,看不清里面的布置,但是如此简单的房子,我真是头一次见,屋子里甚至都没有电视、冰箱等这些常用的家用电器,倒是在进门处的小桌子上有一个光猫和路由器。 不过我此刻也无暇多欣赏环境,对她道:“曼陀姐姐,我来,是想请你出手帮我救一个女孩,对方很凶,有枪。” 黑曼陀淡淡道:“女孩跟你什么关系?” 我说:“没什么关系,算是朋友吧,高中生,她现在无父无母,本来相安无事,但却因为我惹了事,她跟着受了牵连,被抓走了。” 随后,我将这段跟毒贩子相斗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同时也是想通过提一提毒贩子的狠毒来试探一下她的反应。本以为听到这种亡命徒,她再厉害也要感到头疼,谁知她连眼睛都没眨,直接说道:“帮你可以,但我跟你无亲无故,无恩无怨,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才可以,咱们算是一笔交易,我帮你,你帮我,完事互不两欠,如何?” 我连声道:“姐姐你尽管提就是,只要你能救人,我肯定答应。” 黑曼陀从身上摸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拿出一粒很小的药丸,轻轻在桌上碾碎,用纸包上后递给我:“看你骂霍行云的样子,应该跟那老东西很熟,你回去找机会把这药粉放到他茶壶里,就没你的事了。” 我说:“姐姐,这是什么?不会要他命吧?” 黑曼陀道:“他的命还没我这药值钱,我要他的命做什么,你不要问这么多,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答应,我起身跟你走,不答应,你自己走。” “答应,答应,姐姐,你可以把药再多加点!” 第61章 八窍流血 黑曼陀在提到霍先生的时候,眼眸中散发出一股深深的幽怨之气,我瞬间就将霍先生跟一部武侠小说里的一个男性角色联系到一起了,那就是《天龙八部》里段誉的老爹——同六个女人在床上探讨过物种起源和人生哲学的段正淳。 在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条件后,黑曼陀让我稍等片刻,她要去准备一下,并嘱托我一定不要去触碰那些小盒子里面的东西。我满口答应下来,便坐在凳子上等她,这时候,沈珺的微信号给我发来了语音,是那个大脑袋的声音:“记住,第一天你能把东西还给我,这个女孩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第二天还给我,这个女孩会光着身子跟你见面;第三天还给我,这个女孩会跟我们哥俩在床上玩一夜;三天以后,这个女孩会永远的消失。” 我听完这条消息,气得浑身发抖,做了几番深呼吸,才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给我个地址,我三天之内肯定给你。” 大脑袋传来一阵冷笑:“哼,你这王八操的,果然在你那里,我现在改主意了,两天之内把东西交给我,也就是明天晚上之前,不然这女孩细品嫩肉的瘦弱身子骨可经不起我们俩折腾。” 我紧攥着发抖的拳头,缓缓道:“发给我地址。你记住,沈珺身上但凡有一点伤,我让你下辈子都不想当人。” 大脑袋发来一句:“就你?不自量力的东西。不用发地址,你什么时候要还给我东西了,什么时候给我打语音电话。” 我:“让沈珺给我背一首唐诗,让我确信她还活着。” 片刻后,沈珺的语音发了过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看晓月。” 那段语音的末尾,还有大脑袋不满的嘟囔声:“操,行了啊,背这么长的诗不累吗?背个‘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就行了呗!” 我反复又听了一遍沈珺的语音,心中一阵疑惑,沈珺背的这几句《琵琶行》里最后那三个字是错的,明明是“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而不是“别时茫茫看晓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沈珺是在给我提示什么? 我琢磨了下,打开地图软件搜索“江浸月”,瞬间弹出了一个东南方向15公里处的酒楼——江浸月酒楼。 看到这里,我心中大震,如果能直接找到他们藏身之地的话,那我就占据一定的主动性了。想到这,我心中盘算起来,该怎么跟他们玩,突然间,有一只大老鼠从后院的角落里蹿了出来,哧溜哧溜的钻到了那一排小盒子下面,顺着桌腿就爬了上去,沿着小盒子边缘迅速爬动。刚才黑曼陀嘱托我不要碰那些盒子里面的东西,想必都是很珍贵的药材,要是那大老鼠把药盒子给打翻了,那我罪过不就大了? 于是我摸出小铁锤,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准备对它进行致命一击。那大老鼠胆大得很,根本没搭理我,而是撅着小嘴巴四处嗅着,像是再找吃的。我研究了它的运动轨迹后,做好了预判,同时甩手将铁锤飞了过去。铁锤正中那只大老鼠的肚子,但我低估了它的抗击打能力,它吃痛后叫了几声,身体晃动几下,竟然没掉下来,后面两只小爪扒拉数下后,又攀在了盒边儿上。 我当时就恼了:妈的被人欺负也就罢了,还被你这只大老鼠欺负? 气火攻心之下,我大喝一声,张开双手就扑了过去,捡起铁锤就敲向了大老鼠脑袋,谁知那厮无比灵活,突然做出了一个国足队员都做不出的急停变向,向墙那一侧跑去,我那一锤子直接敲到了盒子上,里面也不知什么东西的粉末直接磕了出来,撒了我一脸,我来不及反应,那些粉末有很多都钻进了我的嘴里和鼻子里,呛得我一阵咳嗽。这下我更火了,举锤就砸向正顺着架子往上爬的老鼠,它估计是跟猫偷师学过艺,竟然直接一个后空翻,跳向了地面。可我的铁锤收不及,直接砸向了头顶的一个花盆,花盆应声而碎,里面竟然也飘下了一些黄色的粉末,都扑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呛得连着打了几十个喷嚏,跑到院子里连忙洗脸漱口。 黑曼陀刚换好装束走了出来,正好看到我砸碎花盆那一幕,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凄厉的“不”字,我就已经跑向了水管。她紧张地跑到了那个放小盒子的架子旁边,重重地跺了一下脚,高喊道:“唉呀……作孽啊!我这两年的功夫都白费了!” 我这时洗完了脸,又喝下去几口冷水,但还是感觉嗓子眼里又干又痒又辣,非常难受,看到旁边有一个有雪碧包装的饮料瓶子,这时也不顾碳酸饮料有多少危害了,摸过来就灌进了嘴里。那边黑曼陀发出一声惊叫的时候,我已经将那半瓶饮料直接倒进了肚子里……只是这雪碧的味道怎么这么怪,跟小时候喝的过期藿香正气水似的。 黑曼陀的表情已经由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惊恐,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连忙跑过来扶住我,从兜里摸出一个药丸子塞进我嘴里:“速度,想活命就赶紧先吃下去!” 对于不明来历的东西,我本来是抗拒的,尤其这个大丸子跟他妈核桃那么大,但看到黑曼陀眼里的恐惧不是假的,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赤道看到了北极熊。我便也有点害怕,连忙将那丸子放进嘴里往下咽,只是太大了,直接卡在了我嗓子眼,顿时憋得我脸红脖子粗,没一会儿眼前就满天都是小星星了。黑曼陀反应很快,她四下一看,迅速拿起来我刚放到旁边的小铁锤,然后掰住我嘴,以锤柄插向我的喉咙,待碰到了大丸子,她猛拍一下,大丸子就下去了,当时我就体会到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 “姐姐,你怎么这副样子,像是看鬼一样……”我又对着水龙头喝了几口冷水,这才舒服多了。 黑曼陀依旧扶住我,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你现在怎么样?除了我琉璃盆里的东西,你还碰哪个了?” 看到我指着第一个打翻的药粉,黑曼陀脸色一黑,直接拿出了手机,拨打了120。当下军情紧急,我心中惦记着沈珺,就算喝个过期雪碧也顶多来个急性肠胃炎,可不能去医院耽误时间。我急忙抢过她手机,笑道:“姐姐,咱赶紧出发吧,我没事儿,不就是一点胡椒粉辣椒面,外加一瓶过期雪碧么,不至于哈。” 黑曼陀一听这话,眼皮一翻,差点倒在地上,她扶住一旁的水泥台子,喃喃道:“你的肚子里,现在有至少十三种带毒植物的汁液菁华,除了致命致幻的曼陀罗花,还有泥附子、一品红、南天竹、虞美人、石蒜、状元红等等……都是我用特殊手法提取的,随便拉出一种,都够要人半条命了……你除了吸进去泥附子和曼陀罗花的粉末之外,还喝了十二种带毒植物的汁液菁华,虽然是我耗费两年的时间和精力才做到的,可是……你已经是将死之人,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眼睛瞪大:“姐姐,你怎么喜欢玩毒啊?” 黑曼陀道:“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叫我黑曼陀?”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些小盒子里都是剧毒之物……而那个雪碧饮料瓶里的,竟含有十二种植物毒液……哎呦卧槽!求生的本能让我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拨出了120…… “姐啊,那你后来给我吃的大丸子又是什么东西?可是解毒良方?” “不是,是十二种动物的粪便精华。催吐用的。” 我当时“哇”地一口就冲向了院外的沙堆里,除了满腔的屎尿味道之外,我心中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被命运无情抛弃的忧伤……也不知吐了多久,我突然感到肌肉战栗、舌头发麻,紧接着浑身开始冒汗,很多的汗,汗水顺着我的脸颊落到了地上——我定睛一看,这他妈哪是汗啊,都是血! 我勉强用还能动的舌头,慌慌张张地问道:“姐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七窍流血?” 黑曼陀说:“不,你是八窍,你裤子也红了。” 我顺着裤子摸了进去,真的摸出一手红……真是天道好轮回,我一个青年男士终于喜提大姨妈。 此时我肚子也开始剧烈疼痛,身上不停的沁出各种各样的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悲痛地看了黑曼陀一眼,说:“我是不是连写遗书的机会都没有?” 黑曼陀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小兄弟,你现在最好别说话了,说得越多,死得越快。你最好是一边吐,一边等救护车。” 我挣扎道:“电视里毒药不都配解药吗?” 黑曼陀道:“有毒药才能配制解药,现在集我毕生所学在研制的终极毒药还没成功,怎么可能有解药?” 我顿时只感觉天昏地暗,不是修辞手法上的,而是生理上的天昏地暗,在我跪倒在地的一瞬间,终于听到了救护车的动静,还好,不慢。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长到我穿越到了三国时期,我跟吕布拜了把子,喊了貂蝉嫂子,后来在我的三十六计下,让他们成功分手,我偷偷带着貂蝉浪迹天涯,终于把她卖到了云南山沟沟里去搞计划生育了。就在我混入刘备阵营,准备教刘关张三兄弟斗地主的时候,直觉天空裂开一道缝,刺目的阳光让我痛苦不已,阳光过后,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大灯、叶寒、霍先生,却不见黑曼陀的身影。 见我醒来,叶寒喜道:“我就说吧,这货死不了。” 我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连忙道:“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叶寒道:“大哥,睡?你是一直昏迷好吗?你昨天送来的,现在都早晨九点了。你是真牛逼,哥就是吃了个老鼠药,你他妈身上中的毒,人家医生连见都没见过……直接输上葡萄糖就说让我们通知你家人准备后事了。” 我挣扎着坐起来:“那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叶寒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反正是活过来了。” 除了头昏脑涨之外,我没有了之前的八窍流血和麻木疼痛的感觉,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我急忙起身道:“快,我得去救人,曼陀姐姐呢?” 霍先生白了我一眼,道:“喊阿姨,不能叫姐,没大没小。” 我说:“死老头子看见你就有气,你要是直接出手还用的着让我这样?我他妈爱喊啥喊啥,人家都不管,你管个锤锤!” 霍先生也不生气,只是说:“我不管,你必须要喊阿姨。” 我拍拍脑袋,道:“行,我不跟你计较,我赶时间,曼陀阿姨去哪了?” 霍先生道:“走,我带你去。” 大灯无不担忧地说道:“飞兄现在还不能走吧?他都属于医院放弃后又活过来的人了……” 我说:“妈的,都是捡来的命了,我还在乎这?” 我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忍着昏昏沉沉和想呕吐的感觉,跟着霍先生走了出去,虽然头脑有些难受,但却感觉身体非常轻,我以往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竟然嫌弃自己走得太慢。 霍先生突然说道:“小子,你今天本来是必死无疑的。” 我说:“那我怎么活了?” 霍先生突然轻轻瞥了一眼后方的大灯和叶寒,低声道:“你那个姓叶的哥们儿,你了解他多少,通通告诉我。” 第62章 劫后余生 世间从来不缺少未解之谜,人类科技现有的能力仅能将认知停留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在那片范围之外,会是更多的未知,更大的世界。只有触及到那篇世界,才会理解所谓的神秘,原来只是那片世界的一个标点符号而已。 我不知霍先生为什么会对叶寒感兴趣,他只是一头拿下半身勘测世界的牲口而已,我此刻所有的脑细胞都是围绕沈珺活动的,于是就应付了霍先生两句:“他有什么好说的?一只性欲比食欲旺盛的牲口而已,曼陀姐姐到底在哪?” 霍先生继续道:“我刚才说了,你身中剧毒,血压都降到30了,今天本来是必死无疑,但是你活了,你以为这是那几瓶葡萄糖的缘故?” 我说:“那咋了,叶寒前几天也是中了毒鼠强的毒,那毒性也是非常猛啊,但人家体质好,照样扛过来了,你看,我也扛过来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体质非常优秀。” 霍先生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人的体质再强,也不会强到无视这些毒性和器官损伤,即便刚猛如我,恐怕也扛不住黑曼陀的这十几种剧毒。” 我说:“你快拉倒吧……六十岁的臭老头儿了还跟我们这些热情似火的年青人比?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聊这些,你赶紧带我去找曼陀姐姐。” 霍先生没搭理我,继续说道:“在你刚才状态最差的时候,趁着医生叫我们出去通告病危的功夫,我看着叶寒偷偷地给往你嘴里喂了一点东西,我们回来的时候,你的状态就开始渐渐好转了。” 我微微一怔:“你是说……有可能不是我靠自己强健的躯体扛过去毒素的?而是叶寒的灵丹妙药?” 霍先生说:“不是有可能,是十分肯定,就你这体质,还没我老家里门前栓的那条狗强,你有九条命都不够黑曼陀那些毒玩的。” 这时候,我看到了正在一颗大树下不停做祈祷动作的黑曼陀,于是直接打断霍先生:“死老头子你快闭嘴吧!我要去找曼陀姐了。”说着,我飞快地跑向黑曼陀身边,大声道:“姐姐,别拜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行动吧!” 黑曼陀美丽的眼睛睁得非常大,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像看到熊猫一样不住地打量着我,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怎么能有人抗得住?” 我说:“姐姐,你好像不希望我抗得住一样。” 黑曼陀连声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太震惊了!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小兄弟,你赶紧先去休息下,我再去帮你解决问题,你放心,经过这事,你就算没答应我条件,我也会帮助你的。” 我说:“我现在好得很,不需要休息,姐姐你赶紧陪我走一趟吧,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的条件,就一定会做到,你记得把剂量加大一点就好。” 霍先生远远地站在那边,并未过来,黑曼陀看到他后,脸上立刻铺上了一股冰冷的霜雾,胸口也剧烈起伏起来。霍先生犹豫片刻,还是慢慢走了过来,他一脸尴尬地看看我,又看看黑曼陀,悄声道:“阿飞,你先去跟你的兄弟们说两句,我有事。” “死老头子你……” “这事过后,你月工资恢复。” “再加五百。” “我他妈……”霍先生看了一眼黑曼陀,“好的,你先过去,我跟她有话要说。” 我这才闪到了一边,去跟叶寒大灯碰面,大灯还是一脸的担忧,他总怕我这是回光返照,然后下一秒就会暴毙当场,叶寒倒是很轻松,他脸上永远都是那副无所谓的狗样子,他只会在碰到女性朋友时才会有其他表情衍生出来,通常这类表情里面以猥琐和淫荡为主。想起霍先生的话,联想到叶寒之前在对抗毒鼠强时的神奇表现,再结合我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觉得这货身上似乎还真有点东西,莫非他是某位神医的后代,身上藏有类似“九转还魂丹”这样的神药?也不像啊,再说了,他要死要活那会儿,也没人给他喂药啊。 为了不让他们两人掺合我跟毒贩子之间的恩怨,我前几天已经与他们暂时断交,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可还是跟他们见面了,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他们两人此刻已经知道我和沈珺之间的事情,叶寒揽着我的脖子道:“阿飞,拯救未成年少女这么令人兴奋的事儿,你竟然不带着我?” 大灯也说:“飞兄,正可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这么自私的做法是不道德的,有违天道自然。” “我这还叫不道德?我是怕你们白白搭上两条狗命,”我气恼道,用手指顶在大灯太阳穴上,“我昨天又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了,就这样,你觉得人一辈子会被人顶几次?嗯?” 大灯淡淡道:“飞兄无需烦恼,只要不是最后一次,那么之前所有的次数都是零。” 叶寒愣了下,猛拍大灯的肩膀:“可以啊,大灯,修为长进了!听着好像有那么一点禅机了,这是碰到高人了?” 大灯难得的脸红了一下,悄声道:“实不相瞒,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她也是个作家,大概是我们两人水平接近,才能互补共进吧。” 叶寒愣道:“你那女朋友不是每本书都赔钱吧?要跟你一样,那你姐姐可吃不消。” 大灯说:“不会,她在那些虚幻的成绩方面,要比我强得多。” 我伸手打住他俩的对话:“行了,你俩赶紧回去喝酒吧,我要去忙正事了。” 叶寒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阿飞,今天你不让我拯救未成年少女,我和大灯就跟你断交。” “那就断交。” “那你把在我超市里记的帐都还上。” “能不能缓几天?” “不能!” “你们俩是不是脑子有病?傻逼吗这不是……” 多年之后,当我回想到那些日子的情景时,都会想拿铁锤敲敲自己的脑袋:人家脑子正常得很,有病的是你这个大傻逼! 我拗不过这两人的威逼利诱,只好答应他们跟我一起去救沈珺。霍先生跟黑曼陀说完后,就先行离开了,走之前,我看到他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什么,黑曼陀红着脸掏出一包粉末末就向他撒去,吓得霍先生脚下急转几步,划了大半个圈,飞快逃去。 黑曼陀走过来时,脸上仍旧挂着一丝羞怯的红润,她再次仔细打量了我几遍,说:“确定不需要休息的话,咱们就行动吧。” 我喜道:“那太好了,姐姐,走,上车。” 黑曼陀突然道:“不准叫姐姐,叫阿姨。” 我愣了下,说:“姐姐,你让那死老头子给下了迷魂药了?你明明这么年轻漂亮,怎么能喊阿姨呢?” 叶寒连声道:“就是的,漂亮姐姐,我告诉你啊,无柳市几百万女人,就无一人能比得上姐姐的气质和韵味。” 黑曼陀脸上又是一红,显然是很喜悦,不过她嘴里还是冷冰冰的甩出一句:“叫阿姨,不然我不帮你了。” 我无奈道:“那行吧,曼陀阿姨,您上车。” “别用您,显老,用你就行。” 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女人真是这世上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生物。 我上车之前,突觉胃中灼热难忍,头昏目眩,连忙蹲到旁边,扶着一棵大树剧烈呕吐起来,吐出来都是比较稀的粘稠液体,腥臭无比,只熏的我心中恶心,如此循环,我又继续吐起来,不过这回胃里已经吐空了,蹿出来几口苦涩的胆汁。黑曼陀在一旁扶着我,也不怕臭,只是惊讶地说:“难以相信,竟然真的好利索了。”说这话时,她深深地看了吊儿郎当的叶寒一眼,看样子是霍先生跟她说过了什么。叶寒也不在意,他嬉笑道:“姐姐,离他远点,臭不可闻,别污染了你的气质。” 黑曼陀掏出几张纸巾要给我擦嘴巴,我连忙拿过纸巾自己擦了几下,再次起身时,之前的头昏目眩和各种不适,竟然都消失无踪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唯一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就是饿了。 再上车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我心中焦急,在路边随便买了个煎饼,就向那个“江浸月”酒楼跑去,在路上我也向他们大体介绍了现在的情况,告诉她们,沈珺极有可能就在那个酒楼附近。而根据我的推断,那两个毒贩子平时肯定没少干坏事,应当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技术,不会让沈珺记住路线,所以沈珺不可能是瞪着眼睛轻松看到这个酒楼,必然是在她所在的地方看到的。而我需要找到能看清这三个字的位置,再结合周围环境加以具体分析,那才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在车上,听着叶寒永不停息的啰嗦,竟然没那么反感了,这大概是劫后余生的一种庆幸,也是人生境界的一次突破。不过这种感悟宇宙的状态似乎并没有持续太久,快到酒楼的时候,烦躁还是让我掏出了铁锤指向了叶寒的裤裆:你TM的把嘴闭上! 我现在的这辆红色五菱宏光虽然朴实无华,但在人堆里还是散发着独特的艺术气息,我悄悄将车停到一个胡同里面,带好口罩和帽子后,去外面研究地理位置。“江浸月”酒楼就在这条街的东侧,沈珺应当就是在西侧的区域,西侧这边的商铺后面是一片巨大的社区回迁房,有两栋高层,其他均为5+1的低层。沿街商铺都是四层的老楼,也就是说社区内所有4层往上的楼层,都有看到这三个字的可能。 但沈珺是在短时间内做出的调整,表明她应该看得非常清晰,不需要时间确认。范围可以缩小至距离沿街商铺一百米以内的楼层。即便是这样,逐一排查的话,也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阿飞,你傻呀,费这劲干啥,咱找他的车啊,你不是说是一辆黑色无牌伊兰特么?这车肯定好找!” “套个牌,拆个牌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你以为他们傻?会把车停到明显的地方你找?就算停,会停到自己楼下?当我们还在逛游着找他们车的时候,他们恐怕早就把瞄准镜对准我们了。从反侦察层面上讲,嫌疑人有时会故意把车当诱饵,借以观察对方情况。” “靠,听你这架势,好像毛利小五郎似的。” 我又打开了沈珺的那条微信,仔细听起来,这次就不是听她的声音了,而是听她周围的杂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那段声音背后,确实有一段清晰的“嗡嗡嗡”外加哗啦啦的动静,但我却听不出那段声音的来源。 在我连续放了十几遍之后,大灯忍不住道:“飞兄,你能别听了吗,一听到遥控门的声音,我就想起了以前被我爸关在厂房里限制我出行的黑暗时刻。” 我一愣:“你说什么?” 大灯说:“就是那嗡嗡嗡的声音,跟我家厂房里的一样,是遥控门的动静啊。” 我兴奋地猛拍一下大腿,跳了起来——跳起来的是大灯,因为我拍错了大腿,并且忘记手里有铁锤了。 第63章 昏昏欲睡散 在大灯对那个声音做出判断后的三秒内我是兴奋的,但随后我就陷入了茫然之中,因为“江浸月酒楼”对面的那片社区房内,没有需要安装遥控门的地方,现在的社区大门处都是智能感应的起落杆,哪还用的着遥控门? 恢复平静后,我揉着眉心说道:“你说的那种地滑式的遥控门已经很少见了吧,也只有一些厂房、车间或者单位能用得到。” 大灯按着大腿的双手一直没松开,好一会儿才吸着气道:“飞兄……给你一个建议,能不能不要随身带着小铁锤?” 我点点头:“那好,回头我换成菜刀。” 大灯艰难道:“那你还是带小铁锤吧。飞兄,那个声音我非常熟悉,不会出错的,当年我爸为了不让我出门,愣是把我关在一个仓库里待了三个月,那破门的动静我是天天听,不会有失误的。” 我说:“现在的问题是,对面这片区域不应该存在这种遥控门,这一片也没有厂房和单位啊,除非能找到还能看到那个酒楼招牌的方位。” 说到这儿,我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沈珺看到的也未必非得是他们的大招牌,没准在其他位置也有“江浸月”这三个字呢?想到这里,我们戴好口罩和帽子,分头行动,只让黑曼陀在原地等候,她好像也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活动,闻言欣然答应,在车内闭目养神起来。 我们三人分别向南、北、东三个方向走去,沿途看看有没有其他带有酒楼名称的字,我向北巡逻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叶寒和大灯也纷纷表示没有发现其他带有“江浸月”的字样,一时间,我们又陷入了茫然和疑惑之中。他们二人风尘仆仆的跑过来跟我碰头,看看下一部是不是要在社区内找一下那辆黑色无牌伊兰特。我点了支烟,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被阳光照射得有些刺眼,开始没当回事,猛然间我想到一个问题:现在是大中午啊,太阳当空,不应该会射向我的眼睛。 于是我顺着那道光看去,发现竟然是西侧的一处沿街商品楼上反射的光芒,我心中一动,连忙跑向反射光芒的位置,他们两人不知我要干什么,但也跟了上来。到了近处,才发现将阳光折射的竟然是一个培训中心的外墙玻璃,那不是普通的玻璃,而是一种镀膜玻璃,那种玻璃有个特点,从外面看里面像是看镜子,但从里面看外面却是异常清晰。那束刺眼的光芒,正是阳光通过镀膜玻璃的折射造成的。 沈珺看到的有可能是镜子里折射的图像!我连忙把“江浸月”的招牌和那一面玻璃墙连成一条线,再将玻璃有可能将那三个大字反射的角度范围标注出来,正好是在东南侧的一片低矮的平房区,那里是ZF尚未开发的城中村区域,除了一片低矮的平房,还有几个小厂夹杂其中。 我们将那片玻璃墙当作了参照物,再一次规划了一片能看清那三个大字的区域,很快,我们确定了位置:那是位于距离街道五十米附近的一大片地方,有一个橱柜厂和一个家具厂。悄悄走到近处,惊喜地发现这两个小厂都安有遥控门。 叶寒道:“阿飞,你觉得那丫头有可能在哪个厂啊?都关着门,咱也看不到里面啊。” 我指着家具厂道:“在这儿。” 叶寒愣道:“为什么?不是都有遥控门么?” 我说:“你看橱柜厂门口停有三辆微卡货车,院墙附近还堆有许多板材边脚料,一旁的垃圾桶里也有满满的包装袋,这表明什么?” 大灯认真点头道:“飞兄,这表明这家橱柜厂的员工懂得爱护环境卫生!” 我翻翻白眼:“你闭嘴……这表明橱柜厂是在正常生产的,这里不适合他们行动,所以……” 叶寒抢答道:“所以毒贩子一定没在橱柜厂!我他妈聪不聪明?” “看你说废话这本事,你他妈是够聪明的。”我没好气道,同时用手指着家具厂门口,“反倒是这家具厂,门口只有一辆中客,墙外也干净得离谱,最关键的一点,家具厂因为喷漆需要,附近通常都有很重的油漆味道,这里却没有,所以,这家具厂非常可疑,沈珺有很大的概率被关在这里。走,我们过去探一下。” “那我爬墙过去瞅一眼,看看有没有敌人。”叶寒道。 “不行,那种防御重地,他们不会轻易给人看的,走,跟我去橱柜厂。”说着,我悄悄顺着橱柜厂的一角溜进了橱柜厂的大门。 现在很多橱柜厂都是给一些做全屋定制的装修公司服务的,经常有装修公司人员来选择板材样式,属于人员较杂的地方,所以也没人对我们产生怀疑。我们施展演技,装作装修人员的样子,悄悄地走到了厂子的西南角,那里正好有几层木板,我便悄悄爬了上去,但我也没有露头观察隔壁,而是拿手机的摄像头悄悄往上抬起,透过屏幕观察那边的情况。 那个家具厂相对简单,有两个加工车间,幸运的是,我正好看到了其中一个车间外侧有一道遥控门,而且那个位置正好是能看到那片玻璃墙的最佳位置,我将手机轻转,在车间南侧找到了那辆无牌的黑色伊兰特。看到那辆车的一颗,我心头一震,看来沈珺应当就在这里面,只是车间内的状况看不到,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我从木板上跳下,和叶寒大灯向外走去,我们的侦测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要看黑曼陀的了。 我们带着黑曼陀又回到了橱柜厂,我通过刚才的观察,也找到了里面的几处摄像头的存在,那个我之前攀爬的角落是肯定不行的,在他们的侦测范围内,但是在院墙中间的位置那里,正好处于家具厂里油漆房的后方,从那里过去,他们不会看到。但是这边的院墙中间没有任何踩踏物,根本翻不过去。 听完我的介绍,黑曼陀轻轻点了点头,走到了院墙中间位置。旁边不远处有一堆废弃的砖头,我们便去搬过来准备搭个凳子,再慢慢上墙。这时,黑曼陀突然后退两步,随后一个助跑,在墙根处跃起,左右脚轮番触墙,探手扒住了墙头,随后微微用力,竟然轻飘飘地翻了过去,剩下我们三人抱着一摞砖头傻站在那里。 “卧槽,这是轻功吗?”叶寒瞪大了眼睛。 “神仙姐姐,不……神仙阿姨啊。”大灯缓缓道。 “别傻站着了,赶紧摆砖头啊。”我连忙将手里的砖头一块块往上摞起来,他们俩也学着我,有模有样的摆了起来。 我们三人废了个好劲才摆好凳子,随后叶寒撅着屁股伸手挂在墙上,我们俩把他掀了过去,我又撅着屁股挂在墙上,大灯把我掀了过去。我落了地才意识到,大灯没人掀啊,不过他在那边是安全的,过来与否,意义不大。 黑曼陀不知从哪溜了一圈跑了回来,我连忙拉她躲在这个油漆房的后面,问道:“曼陀阿姨,下一部该怎么办?他们人多不多?” 黑曼陀说:“无碍,人多人少并不重要,我的‘昏昏欲睡散’是区域攻击,而且剂量很足,三五十人也照样迎风倒。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昨天只想着送你去医院,却忘记带我的辅助设备了。” 我说:“需要把药吹到敌军阵营里的设备?大蒲扇?” 黑曼陀道:“什么年代了,还蒲扇?我都是用大功率锂电鼓风机。” 听到这儿,我就明白她的下毒原理了,我环顾四周,指着喷漆房的一侧喜道:“这个喷漆房的大型换气扇不就是现成的鼓风机么?” 通常这种喷漆房里都会有功率较大的换气扇,一是让家具晾的更快,二是吹散里面的味道,我悄悄按了下开关,又迅速关上,微微转动的扇叶表明这个换气扇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黑曼陀道:“这也倒行,只是风力有点猛,不过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待会我在这边将药点燃起烟后,你们两人想办法制造一点动静,能让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以确保万无一失,只要是我‘昏昏欲睡散’刮过的地方,半分钟内必睡。” 我和叶寒点点头,黑曼陀从内兜里摸出一个娃哈哈AD钙奶的白瓶瓶,当时我脸就绿了……不明白这阿姨为啥总要用这些饮品瓶子装毒药,没准我哪天还会中招。她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支类似于艾条一样圆柱形的东西,她拆开圆柱体,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均匀倒在了里面艾绒一样的填充物上,又将包装粘好,用手握紧了一下:“行了,准备行动。” 随着她引燃那支‘昏昏欲睡散’,一股浓烈的烟雾迅速燃起,我连忙按下换气扇的开关,随着大风刮起,黑曼陀递给我们两个自制的棉布口罩道:“换上这个,不然先倒下的是你们俩。” 我们换好口罩,走出油漆房,此时浓烈的白色烟雾向着车间入口呼呼吹去,我和叶寒从地上捡起了许多碎石,冲着车间上的玻璃就是一通乱砸,碎石和玻璃碰撞,发出一阵阵“劈里啪啦”的碎裂声,非常清脆悦耳,我们俩越砸越有劲,不一会儿就忘乎所以了,完全将这个行为演变成了同少年时砸校长家玻璃一样的状态。 开始里面传来几句叫骂声,但很快就没有动静了。正当我们俩还挥汗如雨时,黑曼陀走过来无奈道:“你们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砸人家玻璃的?” 我扔掉石子,道:“两者不矛盾,阿姨,现在可以救人了吧?” 黑曼陀点头道:“可以去了。” 我连忙撒腿往里面跑,冲进车间后发现地上躺着三个人,屋子门口也躺了两个人,正是大脑袋和大黑脸,我跑进屋里,却没看到沈珺的身影。正当我心急之际,叶寒突然指着一面白色墙壁道:“阿飞,里面有动静,是隐形门。” 我仔细一看,那面墙上还真有一道缝,能隐约看出来是一扇门的形状,只不过由于两者颜色相同,不仔细看是无法分辨的。我悄悄靠近墙壁,随后我猛地一脚踹开那扇木门,低头就往里冲,在我踹开门的一瞬间,里面也发出一个开门的动静,竟然是一个直通车间外的后门……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向外跑去,好在那道身影距离我最多十米的距离,我铁锤祭出,“嗖”地一下扔了出去,正中那人后背,发出一声闷响,不过他只是打了个踉跄,又摇摇晃晃地向前跑去,消失在门外。 我此刻已经无暇顾及逃跑的人,连忙转身去寻找沈珺。 这时,我看到叶寒正呆呆地看向墙角,目光晃动。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沈珺正躺在墙角的一个棉垫上,衣衫完整,身上也没有了绳子束缚,只不过她浑身不住地战栗着,两条腿交叉扭动,整个身体来回摇晃,口中发出厚重的呼吸。我连忙走过去,看到她眼睛半闭,目光迷离,双颊潮红,我扶起她喊道:“沈珺,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无论我怎么喊,沈珺都没有回应,似乎在做一个非常痛苦的梦。 “阿飞……他们好像给沈珺服用毒品了……”叶寒轻轻道。 第64章 越活越蹦跶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个画面,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在那个角落里发抖、翻滚、呢喃,她的身子像蛇一样扭动着,那双半睁的眸子里,不停滚动的眼珠像是在放着一场场无缝衔接的电影,她的脸上散发着滚烫的气息,口中细微的声音和鼻中厚重的呼吸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没有吸du史的人,在吸了过量du品后,会产生强烈的幻.觉,身体机能也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非常危险,这种情况在电视里并不少见,我连忙拿旁边毛毯将她的身体裹住,把她抗在肩膀上对叶寒说道:“我送她去医院,你帮我把他们绑起来,待会会有人来处理。” 冲到车间外的时候,黑曼陀拦下了我,她翻起沈珺的眼睛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她的状态,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说:“不用紧张,她没事了,先送去医院缓缓吧。” 我感激地看了黑曼陀一眼,低声道:“曼陀阿姨,我回头再联系你,你先去忙自己的吧,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 黑曼陀微微点了点头:“阿飞,这个小姑娘被人灌了du品,看这个样子,免不了会形成身体依赖和精.神依赖,一定要帮她走出困境。” 我问道:“你是说……戒du?” 黑曼陀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她只有这一次的话,应该可以很快控制好,我曾经研究过一些致huan剂,也做过一定实验,你在她生命体征平稳过后,带她去白龙山找我,我一周之内可以帮她恢复。” “谢谢,谢谢!”我此时已经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不住地道谢,随后扛着她跑向马路。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我给公维正打了电话,告诉他有几个du贩正在某家具厂集体睡觉,但没有告诉他这中间经历的过程。公维正对这种不费一兵一卒而擒得几名du贩的大礼,欣然接受,他们不仅是捉住了几个du贩,还一举捣毁了这个贩du的窝点,大功一件。 沈珺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她一口气喝了两瓶水才张着嘴大呼过瘾,这时我才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最近出门没看黄道吉日,天天竟跟医院干了。沈珺先是口渴,随后又吆喝着饿坏了,我又给她叫了外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姑娘一口气灭掉一个汉堡和两个鸡腿,外加两根鸡翅和一杯奶茶。心想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女人,未成年也算。 叶寒和大灯也来医院逛了一圈,看到沈珺安全,他们才放心离开,无形之中,我身边的这几人非常自然的亲密起来,似乎有一根绳子在拴着彼此,这根绳子,可能是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也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某种共性,又可能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力量。 待沈珺酒足饭饱,我才去问她这两天的经历,尤其我想知道是谁给她强灌的du品。沈珺告诉我,她被那俩人用一个布包蒙住脑袋,一路什么也看不到,到了他们的驻地才拉下了布包,当时她给我发语音背唐诗时,刚好还在外面的大房间里,透过车间的窗户可以正好看到不远处的“江浸月”三个大字,于是灵机一动,就修改了一下白居易的唐诗,但是她并不知道那是折射过来的景象。再往后,那俩人把她关进了一个小屋子,让一个女人看着她,或许是为了报复,大黑脸下令让女人给他强行喂进去了两颗透明似冰糖一样的东西,随后沈珺便一直在幻觉中了。 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被我铁锤给砸中后背的人,但因为她一直带着帽子和口罩,所以也看不到脸。不过沈珺说那女人对她还算不错,偷偷给她拿过一次面包和矿泉水,给她灌药,是那两人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只得照做。 在我的眼里,无论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害人之心,都不值得原谅,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她的手上就会多一颗面对jingcha的子.弹,这世上,每一刻都会因为他们这类人而家破人亡,一幕幕人间惨剧织成一片带有血腥和绝望的森林,在这片森林里,寸土不生。这等蚕食人们精神和肉体、危害人类安危的蛀虫,他们不配得到怜悯,更不配得到谅解。 出院后,我给沈珺请了一周的假,让她去白龙山接受一下戒断治疗,不然她万一有了du瘾,那我可作了大孽了。沈珺让我以她二叔的名义给学校里请假,没想到的是当我给她班主任打电话时,那位老师听闻我是沈珺二叔后,竟然连连向我夸赞沈珺最近的表现,说她自从被二叔指导过后,知道学习了,不再逃学旷课了,业余时间也迷上了读书,这次月考,由原来的56名直接蹿到了34名,成为了班级的进步之星,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沈珺未来一定可以考上重点本科。快要结束时,班主任还邀请我年前开期末总结家长会时到场,让我给其他家长分享下教育孩子的经验。 挂了电话,我有点懵,望着沈珺似笑非笑的眼睛,我无语道:“我女朋友都还没有呢,都成了教育专家了,你这一脚把我踢得挺高啊。” 沈珺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被人夸奖一下不好吗?” 我说:“我还真有点纳闷儿,你在学校里怎么突然大变xing了?” 沈珺不满道:“你才变xing了呢,我这叫转型!真是文盲……其实也没什么呀,有人关注我的成绩,关注我的生活,关注我的未来了,我当然要好好证明给他看呀!” 听到这儿,我突然感觉这小姑娘特别令人怜爱,她在这个最需要关爱的青春期里,非但没有得到父母的关心爱护,反而经受了这个年龄段不该承受的压力,真是令人不胜唏嘘。也正因如此,在我眼里,她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认为她这个年龄段,除了学习,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所以我才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述人生道理,讲述学习的重要性,讲述读书会带给人的改变。 我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说:“行,等你考上大学,我请你吃那种加十块钱牛肉的拉面!够不够刺激?” 沈珺撇着嘴说:“切~就这?我啥时候还不能吃一碗加肉的拉面呀?这样吧,等我考上大学,你要带我去……去凤凰古城溜一圈,怎么样?听同学说,那里可美了!” 我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只要你考上重点大学,别说是凤凰古城了,你就是要喝凤凰汤,我也给你炖去。” 沈珺这时突然使劲皱起了眉头,紧接着拿手挠起了脖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艰难道:“大叔,我好难受……好想喝水,喝一大缸的水。” 我心头一震,这是有了戒断反应了,真他妈狠啊……回头抓到那个给她灌药的女的,非得让曼陀阿姨给她配上点威力大的泻药灌进去,让她体验下人间疾苦。 我给沈珺买了几瓶矿泉水,拉着她飞快地向白龙山驶去。黑曼陀虽然是个玩du的高手,性情也有点古怪,但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诚恳,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远不像霍先生那般老奸巨猾。到了白龙山,黑曼陀已经把我给弄乱的屋子给收拾好了,沈珺见到她时,已经开始用力地挠脖子了,她说,只感觉嗓子眼里有无数蚂蚁在乱爬,奇痒无比。黑曼陀连忙让她坐在椅子上,去屋里端出一碗米黄色的液体让她喝了下去,没过多会,沈珺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连忙道:“曼陀阿姨,沈珺没死吧?” 黑曼陀瞪我一眼:“废话,还信不过我黑曼陀的手法?她只是睡着了,这药里有催眠作用,配合其他药物,可让她在睡眠减缓对du品的依赖性,有一周就差不多了。” 我长舒一口气,说:“谢谢,这事儿多亏你帮忙,不然沈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黑曼陀突然警觉道:“阿飞,你不会对这个小姑娘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吧?” 我说:“沈珺?别逗了,她还未成年呢,在我眼里就是个黄毛丫头,她都喊我叔……我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想法,我又不是叶寒。” 黑曼陀道:“那就好,不过我可告诉你,男人行走江湖,要有情有义,对心爱的女人要专情,不可滥情,对自己的兄弟要仗义,不要假义,你懂吗?” 我说:“曼陀阿姨,你这话里明显有本都市言情小说啊,您跟霍先生是不是有过一段……” 黑曼陀脸色一青,突然打断我:“不准再说下去,不然我一把猛药塞进那小丫头的嘴里。” 嚯……这脸变的,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好在我机敏聪颖,连声道:“怪我,怪我,你这么漂亮,那死老头子跟仙人掌成精似的,他不配!阿姨,你说我上次废了你两年的功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为什么要在这里隐居啊?就您这以一杀百的本事,去哪不都得被人当仙姑供着?” 听我骂霍先生,黑曼陀脸上立刻开心起来,随后说道:“说你废了我两年的功夫,是一点不亏。这白龙山附近人烟稀少,山上野生药草很多,我在白龙山隐居,为的就是研制出新型的毒药,这两年里,我收集了十几种毒株的汁液菁华,种了几十种性偏甚至有毒的药材,那个琉璃盆里的药粉,正是我用七七四十九种性偏的药材,在火上炼了七天,又烘干后收集的粉末,就那么一点,被你给打碎了,那些药粉有不少都钻进你肚子里了。那十二种毒株的液体精华就更别提了,那都是我一滴一滴攒起来的,攒了足足两年,被你一口给闷了……” 听到这儿,我感觉自己好像《射雕英雄转》里饮了蟒蛇宝血后百毒不侵的郭靖,又像是《天龙八步》里吞了号称“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的段誉……这么看来,我是不是也要翻身斗地主了?于是,我喜滋滋地问道:“那是不是以后我就百毒不侵了?管他娘什么毒鼠强还是敌敌畏,都拿我没有丝毫办法!” 黑曼陀淡淡道:“你可以试试,我家里别的没有,就是du药多。” 我沉思片刻,道:“算了,我觉得这辈子大概不会被du上第二次了,人生不需要太圆满,我要适可而止。” 黑曼陀道:“别的不敢说,你能被百毒入侵而不死,体质自然会发生变化,至于究竟有什么用的改变,每个人的身体条件不同,我不好说,咱们要讲科学,不能随便相信武侠小说里的内容。” 我说:“按照你和霍先生那意思,我应该是必死无疑的,这句话水分有多少?” 黑曼陀道:“水分是有的,我修改下:就算十个你,也是必死无疑。” 我倒吸一口气:“这么狠?” 黑曼陀道:“对,我解不了的du,其他就无人能解得了。” 我说:“可是我现在活着,还越活越蹦跶,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少年的力量,身体也轻了许多,就是老感觉小腹胀痛,像怀了个几个葫芦娃一样。” 黑曼陀道:“这就是你的体质发生了改变,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我不好判断,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但你能活过来,不是靠体质,更不是靠运气,而是靠你那个兄弟。所以那个老东西告诉我说,你那个叫叶寒的朋友绝非等闲之辈,只是搞不清他是什么来历。其实我刚见到他时,有点眼熟,他长得很像我二十年前认识的一位朋友。” 我问:“没准是他爸呢?他叫什么,在哪里住?” 黑曼陀摇头道:“不可能的,那人没有子嗣,只身一人逍遥自在,每天纵情山水,饮酒作乐,从不见他跟女人多接触,可不像你这个哥们,油嘴滑舌的,而且,那人也不行叶。” 我疑惑道:“可是……叶寒没什么特别的啊,非要有什么特殊技能的话,这货谈恋爱是把好手,身体也异常的好,从来没见过夜夜笙歌还能精神饱满的人,现在想来,他有时一夜不睡,也仿佛没事人似的。” 黑曼陀道:“那你可曾看过他起过痘啊疮啊这些东西?或者见过他生过病没?” 我想了想,说:“除了给我表演前空翻时,从房顶上翻下去把腿摔断了,还真没见他生过病。” 第65章 十块钱牛肉 人与人之间,共同欢乐的经历不会让他们亲密太多,但若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么自然会演化成另一种关系。 那天,我和黑曼陀聊了很久,自从我坚强的活下来之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之中被拉近了许多。她也告诉了我为什么她不下山的原因,除了在此处采摘种植药草方便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曾经是六大门派中“血隐门”的掌门人,因为她的学术研究方向偏离了六大门派的主体发展方向,迫于武林盟主的压力,不得不让位给谭暗箭。让位之后,她自己便有了隐退江湖的念头,从此就过着独行独居的生活,足迹遍布于群山之巅。 “是不是因为你的研究方向都是跟毒有关的,有违法绿,不符合新六大门派的思想和理念,所以才会退位的?”我问道。 黑曼陀点点头,说道:“国家发展越来越快,法绿也越来越健全,社会也越来越注重人权,所以像我这种出手就要人半条命的毒招,是不允许出现的,听说现在像我这种有一定特殊能力的人都要去公按局报备了。” 我点点头:“对啊阿姨,你想去吗,我可以拉着你去。” 黑曼陀道:“哼,我才不去,不然以后但凡是中毒的命案,都得第一个先找到我。我现在研究的这些毒药,只是单纯的因为兴趣,已经没有其他想法了。” 我说:“话说当时你退位时的武林盟主是霍先生吧?” 一提到霍先生,黑曼陀脸色就有些发青:“对,那个老东西表面上是劝我退位,其实他就是不想让我掺合这六大门派的事儿,他自己倒是在这里面逍遥自在。” 我说:“那老头儿真的很厉害?为啥我总感觉他像个坑蒙拐骗的老混混一样?没看出有啥大本事嘛。” 黑曼陀语气柔和了一点:“霍行云做人是差点意思,不过他的功夫在当今武林已经是难逢敌手了,四十五岁那年,他巧妙地融合了陈氏太极拳和杨氏太极拳的精髓,又将少林拳法中的擒拿术和实战拳术嵌入其中,自创了霍氏太极拳,自练成至今,未尝败绩,就连太极拳的发源地,他河南陈家沟的师父也败在他手下。前些年,还有过一名美国总统的保镖和一名UFC的冠军来找他打过擂。” 我皱眉道:“这些年,可有不少玩实战的高手专门打假呢,您可别骗我,就他那体格,跟UFC的冠军打,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黑曼陀认真道:“阿飞,你不要小看咱们的传统武术,我告诉你,真正的传武高手,是不会像网上那些跳梁小丑一样,大肆炫耀自己的神功,高调收徒的,我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传统武术更是无比璀璨,在我们五千年历史上更是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岳家拳你知道么?那就是南宋名将岳飞所创,他的士兵就靠这岳家拳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战无不胜。还有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他独创的戚家枪法,让戚家军重伤倭寇,令倭寇闻风丧胆……如果晚清时期有岳家军、戚家军等等这样的神兵护国,谁敢犯我中华?别说小日本了,就是八国联军加上小鬼子,见到我们都要瑟瑟发抖。” 听闻黑曼陀的这番话,我心中竟泛起一股豪情壮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我们若是自身够硬,小鬼子怎敢来犯?我浑身一哆嗦,举拳道:“曼陀阿姨,等我学好功夫,一定杀进东京,活捉海天翼,手擒苍井空,揍他们个小舅子!” 黑曼陀疑惑道:“海天什么?什么井空?那些都是什么人,日本将军吗?” 我点点头:“不,不,那都是日本的知名教授,专门针对日本妇女儿童做教育启蒙的。阿姨啊,我还有一事不懂,为什么当年那些杀伤力极大的传统武术都没能传下来呢?现在练拳术套路的太多,真正可以实战的是不是少了很多?” 黑曼陀道:“真正有杀伤性的武术之所以会失传,我觉得原因有三,一是,以前武术能当饭碗,行走江湖,会武术就可以吃口饭,所以大家都在学,现在不同了,会打拳还不如会电焊。二是,古人有个特点,无论是学什么,核心内容都会保密,即便是传授,也只是传授一小撮很信任的徒弟,如此下去,早晚失传。三是,现在是和平年代,不需要战争,也就不需要厮杀,所以现在在民间流传的,都是些传武的套路,那部分拥有杀伤性武术的高手,反倒是悄悄隐匿在市井之中了,大家自然看不到了。” 我点点头道:“你是说,现在依旧还有一些高手,只是不愿意再出手了。” 黑曼陀道:“是的,像咱们无柳市这样能把六大门派亮出来的地方,在全国是很少的,大部分人都是隐于市井。咱们这里不同,这些人在霍行云的带领下安稳立足,不插足市井杂事,不触犯法律,维护国家形象,只要是不闹乱子,ZF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他们还总是时不时的帮助ZF一把了。” “帮助?还有这事呢?” 黑曼陀托起腮,说道:“八年前,铜岩镇的天望山里挖出了白土矿,引发了一场大战,两拨hei恶势力过来抢矿,聚集了三百多个hei帮分子火拼多日,还有一百多个山下的村民参与其中,死伤几十人,连派出所的警车都给掀进了山沟,这事后来都惊动了省厅,要求市里迅速制止。但这次闹事的规模太大,市里的领导没办法,只得向霍行云求助,霍行云从六大门派临时召集了一百三十多人赶去天望山,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将那帮人给制服了,只不过现场有点惨烈,那些hei帮分子被打的断胳膊断腿,漫山遍野都是哀嚎惨叫……就这样,以暴制暴虽然有点狠,但却高效的解决了问题,为此,霍行云还获得了‘文明好市民’的奖章。” 我称赞道:“这么看来,这老头儿还是有点能耐的,就是人品太差。” 黑曼陀道:“对,就是人品太次,还偏偏总爱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去教育别人,哼,他自己都缺德的很。” 我说:“等我学会了霍氏太极拳,就偷偷给他一拳,揍他个七荤八素的。” 黑曼陀道:“他教你霍氏太极拳,这是前所未有的,按理说,他只会教本门嫡传弟子,别说你还没入无极门了,就算入了门,没个三五年,也别想学。” 我说:“嗨,那是他感觉亏欠我太多了吧,又扣我工资,又欺负我的,上次给我一个他妈的锦囊妙计,上面写着打120……当时气得我差点当场毙命。所以……他肯教我,一方面是看到我有诚意,另一方面,没准是那死老头子良心发现。” 黑曼陀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跟我聊起了家常,问我老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等等,我虽觉奇怪,但她是长辈,我就有一说一的跟她又聊了会儿。 直到公维正给我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回去找他时,沈珺也还没醒,我便嘱托黑曼陀照顾沈珺,离开了白龙山。离开之前,黑曼陀给了我一个药盒,里面装着些像巧克力豆一样的棕色药丸,她说我身上还有毒性残留,要每天吃一粒,连续吃上三个月才会彻底除根。我虽然有些诧异,但对她却是毫无怀疑,当下就吃了一颗,有点苦,不过入腹即热,非常舒服。 离开白龙山时已经是傍晚了,公维正没在单位见我,而是去了我的地盘——二厦。刚一见面,公维正就一把掐住我的脖根儿,把我扔进了他的车里面,他一把甩上门,冲着我大吼:“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胆儿啊?连毒贩子的窝都敢端,你他妈不要命了?有什么事不能先跟我汇报一声?我他妈的好歹有枪啊。” 我剧烈地咳嗽了两下,高声喊:“警查打人啦,警查打人啦!” 公维正松开手,但还是不忘拍了我后脑勺一下:“别他妈喊了,我这车隔音好得很。” 我晃了晃脖子,骂道:“真不是东西,我帮你立了功,你还要掐死我,忒不地道。” 公维正冷哼一声:“你以为那帮人真是跟你闹着玩的啊?你竟然带着俩傻小子就去找人算账,也就是你运气好,没被他们干掉。来,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玩的,那几个毒贩子到现在还在头晕恶心呕吐呢,一个个话都说不出来,拘留室里都被他们给吐成泔水间了。” 曼陀阿姨的迷药够狠,果然是个狠人!我暗赞一声,对公维正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在他们饮水机里下了点安眠药而已。” 公维正眉毛一挑,道:“别跟我胡咧咧,他们还能同时吃了安眠药?他们可是说当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我说:“那就是我买了几盘安眠蚊香,给他们熏趴下了,这样合理不?” 公维正道:“来,你告诉我从哪买的蚊香,能把五个大老爷们给熏得狂吐八个小时,肝都快给人吐出来了!” 我说:“就算把命吐出来,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吧,你不去审那些坏毒贩,来找我这种好市民做什么,告诉你啊,别以为请我喝拉面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他妈不吃那一套!” 公维正沉默片刻,道:“加十块钱牛肉的去不去?” “滚蛋吧你这老腰子,我这种身份,是他妈十块钱就能收买的人?我警告你,低于十五免谈。”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常去的面馆,“真香,”我往嘴里塞着肉片,“以后每次都要加十五块钱牛肉啊,公队。” 公维正气得鼻子一歪:“照你这个吃法,拉面我也管不起啊,我一个月就那几千块钱工资,这一顿就吃下去四十多。” 我说:“五个毒贩子,你怎么也是大功一件,这碗面还不值?逗傻子呢你,我就烦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比那个霍老头儿还无耻。” 公维正疑惑道:“霍老头儿是哪个?” 我说:“你甭管是谁了,反正你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算了,你自己回去想想那些村里的妇女都怎么跳着脚骂人,你就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内容了。” 公维正狠狠咽下一口面,道:“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跟你斗嘴仗的。他们说有包摇头丸在你这儿,你给放到哪儿了,非法持有毒品,那可是掉脑袋的,赶紧拿来给我,再跟我去做个笔录,按照你捡拾后自动上缴论处,可以不予追究责任。” 听闻此言,我一口面差点噎死,我端了毒贩子的窝,反倒捞了个非法持有毒品罪? “老腰子,我明着跟你说,那摇头丸我是见过,但没在我这儿,他们自己弄丢的,反过来找我的茬,我他妈冤不冤呐?还有,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对法律的认知程度不比你的差。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的四个主要特征,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本事你就来整我,我倒要看看一个人可以恩将仇报到什么地步,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世界上不要脸的人比比皆是,不差你一个。”说完,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就站了起来,经过短暂的思考,我又拿起碗把里面剩下的几片肉都塞进嘴里,再次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转身离去。 “杜仲,上了两年警校,做了几年赏金猎人,就自认为了解整个公按系统了?”身后传来公维正的声音,我愣在了那里。 第66章 赏金猎人 公维正是个好Jingcha,他永远会站在广大人民利益这一边,并且永远不惧邪恶,我跟他的不同之处在于,我做某件事时,首先会顾及自己身边的人,然后才会去考虑其他方面,相对而言,我更加自私一些。 看到我站在那一动不动,公维正走过来又轻轻将我按到了座位上,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儿,自知理亏?”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咱俩有一个缺德的,肯定不是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 公维正连忙摆着手笑道:“没有没有,我没事儿调查你干什么?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看到你身份证上的姓名是‘杜仲’时,我当时表示过有点耳熟么?” 我点点头:“是有这么个事儿,但像你这种忙起来没头没腚的人,会因为一点小印象而去大费周章的查某个人吗?既然查,那就是对我有疑心,不过我不怪你,像我这种走到死神级别的倒霉催子,任谁都会多个心眼儿。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查到的?我做这种事,都是跟你们系统的人签过保密协议的。” 公维正拍拍我肩膀:“别这么认真嘛,又不是要抓你。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去查你,前阵子我去临江进修刑事科学技术,抽空去拜访了跟我爸的一个老伙计,那个叔叔是临江政法学院侦查系的教授,主要教犯罪侦查学、现场勘查学和侦查技术这几个课程,看到我去,他可是非常高兴,晚上就多喝了几杯,喝酒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有个学生在侦查学方面非常有悟性,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帮着市里破获了几起大案,其中就包括几年前震惊全省的那起8.16临江连环杀人案,他仅仅从凶案现场遗留的一支笔入手,在一周内就锁定了凶手,真是令人拍案叫绝。在上学期间,他还做了隐藏的赏金猎人,专门协助jing方抓捕各地的悬赏逃犯,他也从中拿到了一些赏金。只可惜后来因为女朋友出了事,选择了退学,淡出了江湖。” 我说:“罗教授现在不可能说出我的名字。” 公维正哈哈笑道:“是的,涉及到你们的保密协议,罗叔当然不会说,但是我跟那里的几位老师处的不错,他们聊了些这几年里学院里出的人才,我又顺手查了下他们的教务系统,就很巧合的看到了杜仲这个奇特的药材名字,再结合你的经历、你要找的铜鱼,所以,我就试试自己猜测的对不对喽。至于我为什么耳熟,我估计是前几年去拜访教授的时候,他肯定给我提过你的名字,所以才让我对杜仲这两字有些印象,我其实记忆力很好的。” 我说:“老腰子,你可别装了,你肯定是又去查了我的档案,看到了我的实体照片,才断定的。” 公维正老脸一红,嘿嘿一笑:“确实是看了一点点档案,你也够神的啊,教务系统里的照片都让你改了?单看系统内照片的话,我就不会找到你了,你可别怪我,怪就怪你的名字太奇葩了,我才多了个心眼儿,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听过跟你重名的人。” 妈的,当时可是花了两千块钱才让懂哥帮我黑进教务系统修改的照片,还是太年轻,没有把名字也改了。 “老腰子,你知道这些就更好了,你看,我既然是政法学院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去犯罪呢?对不对,所以,你就随我去吧,至于那包摇头丸,你们再到处找找,没准儿是掉进河里了呢——我靠,你不是怀疑那四个淹死的人,跟我有关吧?” 看到公维正那眼神,我立刻明白了,他让我找摇头丸是假,怀疑我跟那四人有关系是真。看来这个马蜂窝捅的太冒失了,我低估了公维正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他那刑侦队长可不是白当的,他早就查出了我的过去,但一直没说,还装模作样的跟我眉来眼去,直到我搞定了这几个毒贩子,他才道出了我的秘密,因为他怀疑之前淹死的那四人跟我有关——不得不说,公维正这一手,真是秀的飞起。 公维正递给我一支烟,笑道:“别多想,咱们好歹也是半道同行,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去犯罪,只是你插手的事太多了,我不得不分析一下,本来吧,要是没这几个家伙,之前那四个人的事可能真跟你搭不上边,甚至就快要以他们意外落水结案了,可是这几个家伙一口咬定之前那四人跟你还有那包摇头丸都有关,所以,我只能来找你聊聊了。” 我现在有点后悔把他们交给公维正了,把他们扔到山上给曼陀阿姨做临床试验不好吗?没准还能研制出几种杀敌于无形的猛药呢。实在不行,扔给唐家三兄弟,让他们绑在树上当活靶不也很刺激?估计我脑袋是被叶寒给踢了,才把他们交给了公维正,这真是被窝里放屁——自作自受。 或许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公维正继续道:“行了,先回去吧,我今天叫你出来,主要是太担心你了,你们这行为跟自杀差不多。下次再有这种危险的事,一定要通知我,前线冲锋的事,还是交给我们去做,你们太冒险,今天要不是有高人帮你,你的家人恐怕已经在殡仪馆排队了。” 我说:“要是没有高人帮忙,我就不这么玩了。我不信你会这么好心,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公维正竖起大拇指道:“果然是政法学院的精英人才,有智慧!其实也没什么,现在的问题就在那包摇头丸上,只要找到那包东西,一切迎刃而解,而且他们那个团伙不止这些人,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天晚上在坟头野餐的情景,说道:“其实还有个人至今没露面。” “谁?” “一个叫被称为‘兰姐’的女人,那四个人就是从她那里拿的货,后来就再也没现过身。” “兰姐?叫这名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有其他什么特征吗?” “我只记得她有点跛脚,走路一瘸一拐,声音特别像杨幂,不过这年头女人的照片和声音都是信不过的,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哦对了,她以前都是在城南的乱坟岗上交易,我的兄弟大灯不止一次看到她,不过出了事之后,我估计她是不会去了。” “行,这也算是重要线索,先给你记上一功,记住,有什么问题一定给我打电话,不要擅自行动,再一再二不再三,再有第三次,我直接把你铐起来赏你免费吃喝,好了,你回去吧,我要去值班了,散会。”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点啥。” “噢对,你是跟着我车来的,没事,我给你找辆专车送回去。” “再想想还有点啥。” “没了吧?我年纪大了,容易忘事,你可以友情提示下。” “你再不去结账,老板就要操着他三十八米的擀面杖冲过来了。” “靠,咱是差那四十块钱的人吗?等着,我去结!” 公维正去结账的时候,嘴皮子就没停,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那劲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骂我的。 结完账,我们走出了面馆,公维正是一个非常守信的人,他说给我找辆专车,果然没食言,当我看到“疾风大法师”的红三轮正安静驻立在门口的时候,我的心里不禁一哆嗦,坐别人的飞车顶多是体验“速度与激情”的快感,坐大法师的红三轮,那是体验“生死与轮回”的人生哲学。 不过我和疾风大法师也算有缘,我在市里仅有的几次打车经历,竟然都是跟他共同完成的,这已然是莫大的缘分了。 依旧是没有玻璃的窗户,依旧是动感炸街的DJ,大法师那头俊逸的长发在冷风中肆意飘舞,我分不清刮到我脸上的究竟是外面扬起的尘灰,还是他放荡不羁的头皮屑,总之,脸是僵硬的,手是颤抖的,心是慌乱的。这头红色猛兽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黑色皮衣在城市霓虹中泛着丝丝星火,那些星火忽明忽暗,在他魁梧的身躯周围环绕,开始我以为是皮衣反光,后来才发现那真的是星火——从烟上弹落的火星子。 大法师也没让我失望,在快要到达二厦的时候,终于成功的颠掉了电瓶,他非常有礼貌的示意我稍等片刻,自己跳下去踹电瓶了。我连忙跳下车,借机蹦跶了几下,以保持身体的热量,在我表示自己可以走回家的时候,大法师勃然大怒,他把手里的烟头一甩,指着我愤愤道:“怎么,你是看不起我的战车吗?” “不不不,岂敢,岂敢。” “那你是看不起我的人!” “不不不,岂敢,岂敢。” “那你不准走!我疾风大法师向来是个有始有终之人,只要战车能动,必须要送你回家!放心,我修车比开车还快。”随着他的一声“哎呀卧槽,走你”,电瓶被神奇地踹上了。 “走,上车,老弟!”大法师拉我上车的时候,我碰到了他的手,竟然是滚烫的,顿时惊得我腿都忘记抖了。 “大法师,为什么你不冷?”我在车上问道。 “冷?开玩笑,这点温度还叫冷?要不是怕乘客会冻死,我早把前面的挡风玻璃也拆了!”大法师大声道,他的声音很洪亮,即便是在电机的噪音和北风的呼啸之下,我也非常清晰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我本想再跟他聊上几句,但快要石化的脸部肌肉已经不允许我那么做了,只好缩在那里哆哆嗦嗦地盼着快点到地方,同时在心里暗骂公维正那只生了锈的铁公鸡,就因为我加了十五块钱牛肉,他就要在路费上给我省出来,这种人下辈子是没有腰子的。 到了二厦,我对着小腿揉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了起来,但是脚不听指挥,下车的时候踢到了一个红塑料袋,塑料袋落在地上,袋口一下子张开,里面的一袋东西洒落出来。 我只看了一眼,身上就不哆嗦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背的冷汗,我赶紧将东西捡起来,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是那包摇头丸无疑。 我警觉地看了大法师一眼,问道:“这是你从哪弄的?” 大法师凑过脸来瞅了一眼,道:“这不是你的?我车上可没这东西,我他妈天天喝疾风多刺激,谁他妈的吃糖啊!” 看大法师那表情,不是骗人的,而且他如果知道这是摇头丸的话,不可能随意放到这儿。 “那你在拉我之前,拉过谁?” “让我想一想!在你之前,拉了一个女孩儿,她让我在拉面馆门口等着,说肯定有活儿!没想到她刚走,你就出来了!真是好运气啊。”大法师说着,“嗖”地一下跳上了车,“拜拜,走啦!疾风大法师去也!” 我手里拎着那包东西,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会这样,前脚刚跟公维正说完这包东西,后脚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那个女孩是谁,她怎么就知道我会马上从拉面馆出来?怎么知道公维正会给我找红三轮而不是去打车?除非有人在对我进行监听……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小心脏剧烈地来了一次撑杆跳,但我没发出任何声音。我急忙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关门上锁后,我顾不上取暖,直接开始一层层去脱身上的衣服,翻找衣服上的每一个角落,但直到我快要冻死了,也没有任何发现。 我火速去论坛联系了懂哥,接着下楼驱车去找他,并认真告诉他在我到了之后,千万不要提监听二字,我要反他一波。 到了地方之后,我正要脱衣服,懂哥拦住了我:“歇了吧,我只看女人脱衣服,不要在高位面生物面前展现你的无知,谢谢。” 随后懂哥关上灯,拿出来一台能发出红色光芒的设备,冲我身上照了一下,又盯着手里的机器看了会儿。 他走过来,从我兜里摸出了我的降妖伏魔小铁锤,倒转锤柄,在锤柄顶端轻轻抠了几下,一块跟我的锤柄有着相同颜色的材料掉落下来,懂哥悄悄地写下几个字:监听器就在你的铁锤里。 第67章 子午周天 对于被人监听这件事,别人了解后或许很愤怒,但我看到懂哥写给我的字条后,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悄悄地又将那块遮藏监听器的“小门”给盖了上去,又装模作样的大声跟懂哥探讨了一点关于天眼系统的问题,那才返回了二厦,临走之前,懂哥拉住了我,大拇指和拇指搓了搓,伸出了两根手指,那种国内通用操作是需要我表示一下。 我在手机上给他打字:大哥,这也要钱?我啥也没拿啊。 懂哥:新世纪,新时代,什么是主流?——是服务,尤其是我这种站在时代前言的技术性服务。 我:这么多年交情了,还跟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只认钱——你得突破啊,不要这么死板守旧。 懂哥:要是没交情,你现在早就找不到我了,而且我不需要突破,我一直在巅峰。你看看我现在还给谁服务?哥哥现在只给有钱人服务,你这样的,我象征性的收点钱,是为了证明信息的价值。 我: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行吧,不过今天没带钱。 懂哥:没问题,可以欠,但不能免,没有价值的信息和技术,是没有价值的人才会提供的。 我:那好,老哥,我也是有大局观,识大体的人,你在账上记上20元就是。 懂哥:老弟,我说的是200元。 我拿起手机就往外跑,懂哥这个人,什么活儿都要跟钱挂钩,他认为他拥有的硬件、技术、信息都是有价值的,能衡量价值的唯一标准就是金钱,在他的三观里,只有没有用的人,才会提供没有用的信息,获得没有用的成绩。一个人若想体现价值,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对自身所有的一切都标价出售,我估计如果哪天我需要他的一颗牙齿,他都会敲下来以二百块钱卖给我。 在得知有人一直在监听我之后,心中反而通畅了许多,难怪总有人能预知我的下一步动作,难怪我总是莫名其妙的碰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原来不是苍天得了青光眼,而是我身上多了第三只眼。 我锁好门,躺在床上拿出了那袋摇头丸,在灯光下来回晃动着,就是这么些美丽可爱的东西,已经引得四人为他丢了姓名,五人进了号子,典型的杀人一千,自损一千五。这包东西要是流到市面上,不知又会引得多少人神魂颠倒,不问生死。按照常理来讲,我应该把它交给公维正,但若是我直接交给了他,那又免不得要多费一番口舌,他又要对我多留一个心眼,这老腰子的城府比我的腹股沟还要深,跟他打交道,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睡觉前,醒了的沈珺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责怪我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扔到深山老林里,责怪我为什么不在那里陪着她,责怪我一直也没给她打个电话……我好不容易才将那小丫头安抚好了,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光晕,也开始责怪起自己来,明明跑到无柳市只是为了寻找杀害秦楚的凶手,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半生就安然度过,为何现在又有了这么多牵挂?叶寒、大灯、沈珺……甚至林小茜、邓小翠、霍先生,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入驻了我的记忆,这些人或龙腾虎跃、或郁郁寡欢、或为老不尊、或没羞没臊、或楚楚可人、或令人怜惜……每一张脸都会牵动我的肌肉。 事实证明,没有人是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上的,只要想活下去,就会有人在你记忆里摆摊,而且是免交摊位费的。 终于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抱着摇头丸入睡的,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要是晚上做梦吃麦丽素……咯嘣一个,咯嘣一个……估计还没等我醒来,就要被人间宣布此生作废,欢迎下辈子再来了。 我一直以来都是入睡困难户,每天都要花费很长时间去尝试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在永不停歇的梦里度过那点可怜的睡眠时间,每次醒来,十有八九都是目光呆滞,头昏脑胀,浑身无力,脑子也缓慢异常,就连拉个屎都要考虑下不脱裤子的后果,感觉到后果会比较惨烈之后,才会慢慢地脱下裤子,完成那神圣的一击。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清气爽、朝气蓬勃、龙精虎猛、精神抖擞……就连拉屎的时候,溅起的水花都要比平时要高,范围也扩大了不少,这使我不得不在蹲完坑后,又特别清理了一下。 我带着那包摇头丸出了门,两个小时后我回到了二厦,去找到了霍先生。按照之前跟黑曼陀的约定,她帮我救出沈珺,我应该要给霍先生喂上几服药的,但在他们两人于医院里碰面之后,黑曼陀就没再提过,我也想让这老头儿多活几年,便也装作忘记了。 霍先生见到我,脸上划过一丝奇异的神色,他围着我转了一圈,惊讶道:“不对,你这贼小子状态不对。” 我好奇道:“怎么不对了?” 霍先生突然伸手搭上了我的脉,轻轻弹捏了几下,道:“来,你站好无极桩。” 我说:“又来,不是说好练拳架的么?” 霍先生突然认真道:“让你站,你就站,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一看这老家伙如此认真,就老老实实的按照他所说的站好了无极桩,他在我面前侧立站好,也摆好了站桩的姿势,说道:“现在你看着我的手,待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说着,他身子一松,指着自己小腹道:“气入下丹田,自丹田而发,经会阴,过刚门,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泥丸,再由上丹田而下,会至迎香,走鹊桥,经重楼,过中丹田,回下丹田。”每说一个穴位,霍先生就会指着自己身体相对应的位置,这几句话说完,他盯着我问:“听明白没?” 我说:“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从小肚子走,经过腚沟,爬上脊柱,再跳上后脑勺,跑到头顶,最后沿着脸蛋边儿下来顶到舌头上,随后再一路跑下来回到小肚子么……这不就是爱的魔力转圈圈么。” 霍先生一愣,道:“行行行,你爱说啥说啥,明白就行,这确实是转了个圈,只不过是用意念驾驭着你的气来进行的。现在你闭上眼,感受下。” 我怔道:“感受啥?” 霍先生道:“你什么也不用管,只用意念将你的气血、能量都往你的小肚子方向送,再按照刚才我指的这些穴道走一遍。” 我便站在那里,尝试着用意念去找自己体内的气血,找了半天也不知该从哪里找,后来感觉胸口之间有一些杂乱的类似于浊气这样的东西,就把他们引到了小肚子,也就是霍先生所谓的下丹田,那股气息刚到小腹,只感觉小腹一阵温暖,非常舒服,于是我沿着霍先生刚才的方向,沿着腚沟往上走,到了头顶,再走下来,气息所经之处,竟然都有一点温暖的感觉,跟尿床是一种感觉。 一圈走完,我睁开眼睛,说:“行了,完事了。” 霍先生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他问道:“有什么感觉?” 我说:“有两种感觉,一是饿了,二是想放屁。” 霍先生道:“你拿手机看看自己的头顶。” 我调出前置摄像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我不轻,只见我头顶白烟袅袅,正向上空飘去。 “贼小子,看,像什么?” “像炖熟的肘子,热气蹭蹭往上冒啊!” “你怎么就知道吃?没出息的东西。” “卧槽,看这冒烟量,不会是我被反噬了吧,老天在回收我以前吸过的天地灵气?” “你以前收的那点灵气还不够老天放个屁的。” “那你看着像啥?” “不像洗浴中心里一楼的汗蒸房吗?” “二楼不也有吗?” “二楼怎么会有那种不入流的项目。” “霍先生,练功就练功,别开车。” 霍先生一脚踹到我屁股上,说:“怎么老往歪了带呢……实话告诉你吧,小子,走了大运了,你这是任督二脉打通的状态。” “卧槽?!”我的舌头差点飞出来,“任督二脉?那我岂不是马上要无敌于天下了?” “早就跟你说了,武侠小说里的东西,看看热闹就行了,别太当真,”霍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从中医理论里讲,任督二脉是本就存在的,也是本就联通的,黄帝内经里有云: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 我说:“那武侠小说里怎么写的那么离谱,不尊重事实嘛。” 霍先生翻翻白眼道:“太过尊重事实了还叫小说吗?一个比一个菜的主角,你会看吗?” 我说:“我就喜欢看菜逼主角,既然没这么厉害,那你说任督二脉到底有啥用?” 霍先生道:“任督二脉原属于奇经八脉,医家将其与十二经脉合称十四正经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也就是说,任督两脉分别对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作用,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两脉。相反的,若任督两脉气机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我给你总结一下,那就是:任督通则百脉皆通。” 我心神领会了一下,道:“也就是我现在的经脉都通畅了?” 霍先生道:“只是相对以前要通常一些而已。” 我继续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一堆又是什么意思,什么意念领气入丹田啊啥的。” 霍先生道:“那就是对任督二脉的另一层解释了,刚才我给你说的是中医理论的任督二脉,现在我再给你讲一下道家的理论。道家的内丹术功法中,打通任督二脉,就是通了体内的子午周天,也叫小周天,即练精化气的过程,也称百日筑基。内丹术认为,人到成年,由于物欲耗损,精气已不足,必须用先天元气温煦它,使后天精气充实起来,并使之重返先天精气,这就是子午周天练精化气的目的。” 我若有所思道:“难怪我现在感觉神清气爽,不像以前那么没精神了,不过目前为止,在我身体上最大的体现就是,现在饿得比较快!我早晨出门时候才吃了俩大包子,现在还没到中午,已经又饿到想吃一只鸡了。” 霍先生道:“正常,你的身体经脉通畅一些后,自然会对能量有更高的需求。” 霍先生说的这些,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把他当成老骗子臭骂一顿,不过现在我的身体实实在在的有了一定的改变,这可不是能骗出来的。只是……想到这儿,我又问道:“那我是怎么通的任督二脉呢?难道是曼陀阿姨的那些药?” 霍先生点点头:“应该就是了,黑曼陀的那些东西药性非常之烈,十几种剧毒在你身体内来回冲击,若是普通人,肯定就将你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都给冲跨了,然后你在医院里会横尸当场。奇怪的是,你非但没有受到药性侵蚀,反而借助这些猛烈的药性,通开了任督二脉,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没听说过以毒攻毒么?” “你这孩子就是小说看多了,不要拿小说里的理论来跟我辩证,以毒攻毒是有的,不过只是中医的一种传统疗法,比如可以用蛇毒配置的药剂来治疗一些毒蛇咬伤的病症,但这种结合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毒药凑到一起,只会更毒,它们会各自干活儿,这个啃你的心,那个啃你的胃,另一个啃你的肝,没准还有扎你蛋的,这种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的指向性工作安排,还想活?门儿都没有!” “可是……我怎么就活了呢?” “恐怕这就要问你的兄弟,叶寒。” 说到这儿的时候,霍先生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第68章 快来磕头 真是世事无常,万物善变,原本我都是两条大腿都献祭给阎王的人了,没想到塞翁失马,因祸得福,我竟然借助黑曼陀猛烈的药性直接打通了任督二脉。 霍先生告诉我,从中医理论上讲,任督二脉本就是通的,只是大部分人多少都有些经脉阻滞,也就是通而不畅,我现在是达到了通畅无阻的境界,也是等同于通了道家的子午周天。 霍先生的解释我大概能听懂三分之一,不过那都不重要,我只需要知道,在人生这场游戏中,我误打误撞地解锁了一个隐藏副本,连升八级,完成了身体的淬炼——通俗点讲,就是我开挂了。 “走火入魔变傻了?”霍先生弹了我脑门儿一下,“你也别高兴太早,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又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事都有两面性,你现在是经脉通畅了,但若是气血反逆,你受到的伤害也比别人要多的多,懂不懂我意思?” 我不满道:“大概懂一点,没想到这玩意也有副作用。” 霍先生道:“行了,别在那傻站着了,过来磕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霍行云的弟子了,我抽空安排个拜师仪式。” 我说:“你想的美,以前看我资质平庸,我要拜师,你不爱搭理我,勉强让我做个俗家弟子,现在看我升级了,你又要让我做入室弟子……你这小算盘打的可是真溜。” 霍先生被我说中了心事,老脸微微一红,但又迅速恢复常态:“其实主要是通过这次的事情,我发现你聪明勇敢有情有义,是我无极门所需要的人才,所以,快来磕头!” 我往后退两步道:“我呸!没有比你这死老头子更损的了,想让我磕头,门儿都没有!你爱教不教,不教我就去另外五大门派拜师去,反正你这霍氏太极拳也没什么意思,晃晃悠悠跟瘸了腿的广场舞似的,还不如血隐门那几位潇洒,撒个石灰粉啊,辣椒面啊,那多带劲,而且是范围性法术伤害,不比你这近战强?” 霍先生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道:“也罢,随你,年轻人有主见也是一种好现象,不愿意拜就不拜,反正早晚的事。” “什么早晚的事?” “没什么,来,我授你拳法。” “稍等,我把我的降妖伏魔神锤拿出来,在身上影响发挥。” 我将铁锤放到了桌洞里,又将锤柄对准了有书的那一侧,才站了过去。 霍先生被我拒绝后,不但不上火,反而心平气和地教我打了几招拳架,这倒令我心里有点发毛,我这么怼他,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有违常态啊,不会是故意教我一些气血逆行的招数,让我走火入魔,暴毙当场吧?只不过在我跟着打那几招拳架的时候,浑身都有说不出的舒坦,连一向因鼻炎导致鼻塞的鼻孔都通彻无比,整个人像是一个立式空调机,不断的换气。不同之处在于我抽的是灵气,排出的是响屁。 从“金刚捣碓”一直练到了“白鹤亮翅”,我非常轻松的掌握了,霍先生惊讶之余,又教我练到了“青龙出水”、“双推手”、“肘底看拳”、“倒卷肱”……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连续练了两个小时,练完之后,我做了个收势,又回到了无极桩的状态。我能感觉到周身的气血都在以一种非常均匀柔和的速度在游动着,气血流经之处,皆是一片温暖,非常地舒适。我闭上眼,沉醉在这种肉体放松、灵魂空冥的时刻。 我是被自己的响屁崩醒的,睁开眼时,霍先生已经不知去向,我看了一眼手机,竟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也就是说,我在那片空冥无杂的状态中,竟然又站了接近一个小时,或者说是睡了一个小时。即使是在这寒冬腊月,我的四肢依旧是温热的,毫无凉意。 霍先生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份盒饭,我连忙致谢:“我说怎么不待在这儿呢,原来是给我买饭了。” 霍先生道:“你这响屁连连的,跟拖拉机似的,我能待住?有多少人也让你给崩跑了。” 我羞涩道:“真是控制不住,这是为什么呢?我感觉前二十多年里因为顾及面子而憋回去的屁,今天一并都释放了。” 霍先生将盒饭扔给我,道:“没什么,气血游巡,将体内的浊气带下去,放屁就是开太阴,出来的都是污浊之气。” 练了半天功,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拿起饭盒就是一顿扫荡,霍先生一边倒茶,一边说:“以前没教你拳架招式,还没发现你小子记忆力这么好,两个多小时竟然能记住接近二十二式,不但不忘招,还能掌握到招式的精髓,照你这个学法,学会全套招式也用不了几天。不过学会拳架只是入门基础,太极拳真正的水平,要在后续的苦练之中,从八十三式拳招中领悟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太极拳招式越多,变化也就越大,要看你怎么理解,谁领悟的越多,谁的实力也就越强。” “照你这意思,太极拳其实主要靠一个人的悟性?” “不只是太极拳,这世上很多学识都需要悟性,普通人都是通过大量的苦练达到熟识的阶段,在每天重复无数遍的动作中去领悟其中奥妙。而有些人,看上几眼就能悟到一些东西,这就是天资、悟性上的差距。” “这对那些勤学苦练的人多不公平啊,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上这么久,还不如有悟性的人看上几分钟?” “悟到又如何?没有勤学苦练,就没有肢体力量,硬实力不足,那么他悟到的东西就等同于0,没有丝毫价值。就像踢足球,你知道那个球该怎么踢弧线,可偏偏你腿断了,你告诉我,你怎么发力?你怎么踢?” “只有勤学苦练再加上天资聪颖,才能有所成就呗?跟学校里那一套没两样嘛,”我这时吃完了手里的盒饭,擦擦嘴巴,抱拳道:“感谢霍先生,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霍先生举举手示意我等一下,道:“看在我这份18元的豪华套餐上,我想请你帮个忙。” 老祖宗教导的没错,天下果真没有白来的午餐,“再豪华也是盒饭啊,你先说,我再决定能不能帮你,万一你让我杀人放火呢?” 霍先生道:“对你来说非常简单,我只是想请你的叶寒兄弟吃个饭,怎么样?” 我狐疑道:“你请那种退化的牲口做什么,探讨大保健的定向钻控技术?” 霍先生道:“没事儿,就是认识一下而已,行不行吧?” 我说:“行倒是行,就是明天中午的盒饭……” 霍先生:“别说明天了,年前的盒饭我都包了!” 我娇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你一个武林盟主免费教拳,还管饭……啧啧,想想我这都不是人办的事儿!明天记得让老板多放点肉啊,不够吃。” 离开书吧后,我感觉霍先生还真是一个有崇高修养的人,这气度,这胸襟……我要是他,这会儿早气得满屋砸东西了。想到这儿,只听“咚”地一声响,回头望去,书吧里窗户上的玻璃竟然碎了,外面还有一把椅子。霍先生走出来看到我后,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那个……打扫卫生呢,这凳子有点调皮,不小心就……自己蹦出来了。” 我点点头笑道:“你家凳子可真有想法,不过霍先生,年纪大了也要爱护财物。”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叶寒身上肯定有霍先生所感兴趣的东西,不然以他这地位和见识,是不屑去跟一个流氓打交道的。同时,叶寒在我心里也开始渐渐神秘起来,其实上次他中毒之后迅速恢复身体的能力,就已经称得上是医学奇迹了,我当时虽然也很惊讶,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惊”这个层面上。而我这次身遭剧毒,竟然毫发无损,如果真的如霍先生所说,是叶寒相助的话,那么这小子身上就真的有些东西了。 还没等我去找叶寒,公维正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非常歉疚地说那包摇头丸已经找到了,跟我没关系了,是岳庄的村主任在去去拿信的时候,在水库旁边的一堆草丛里找到的,他看到后以为是糖,还要带回去给孙子吃,刚巧一个路人经过,告诉他那不是好东西,让他上缴派出所,那个村主任才跑到了镇上上缴。 公维正说到最后,突然问道:“你说那个路人怎么就刚巧认识这东西呢?” 我说:“你都说刚巧了,我怎么会知道呢,没准人家是从电影里看到的呢,对不对?” 公维正沉默片刻,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对,对,电影里很多嘛,那行,先这样,不过你要有什么情况,一定记得先找我汇报,千万不能单独行动,我们最近在找你所提供的那个‘兰姐’,有了消息后会告诉你,到时你来确认下。” 我说:“没问题,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记得有机会给我也颁个好市民奖。” 挂断电话,我微微一笑,人为的巧合也是巧合嘛,你就算心中怀疑,又能怎样呢?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守住了我想守护的,严格意义上讲,也算是各取所需。人与人之间,大抵都是衡量利益这点事儿。 我在去东山超市的路上,心中开始琢磨我的那盘局,铜鱼已然出现,监听我的人也已经出现,还有身边许多不明不白的事情也似乎在渐渐显露面容,我现在必须要稳住,不能让这些人引起警觉,我不知道监听我的人,是否就是拥有铜鱼的人,是否就是天罚里的人,如果是他杀了我女朋友秦楚,那么他监听我的目的是什么?他会杀掉我么?——那么,保护我的老神仙又是谁? 这些繁杂的心事缠绕于胸前,我只觉胸口发闷,尝试着用意念往下引导了一下,将那口浊气从胸前膻中穴一路引到下方,只听“嘭”地一声,旁边路过的一对情侣投过来四道憎恶的眼光,我连忙赔笑:“不好意思,主要是快过年了,我寻思给来一炮,助助兴,顺便给你们拜个早年。” 那个男人似乎想在女友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他将我上下扫视一圈,骂道:“你跟谁来一炮来一炮的呢?是不是傻逼,想找打呢?” 我歉疚道:“没有,我就是单纯的想来一发礼炮,这不快过年了吗,对不对,有点动静显得比较喜庆。” “你他妈跟谁来一发呢?我去你妈的!”男人终于找到了这个小茬,他看我满脸堆笑,更是趾高气扬了,“小臂崽子,我瞅你就是看我女朋友好看,想在嘴上赚点便宜,妈的,我今天非把你脑袋削成棒槌。” 说着,那男人竟然真的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猛抡了一把,又将我的脑袋使劲夹在他的胳膊之间,见我没反抗,他更加兴奋地加了一些力气,我顿时眼冒金星,胸口憋闷,无法喘息。 我在枪口的威胁下挺了过来,在毒药的猛攻下也挺了过来……这要是因为放了个响屁而被人活活勒死,好像显得太没面子。 呼吸不畅之下,我只得反抗一把了,当下右脚往前一顶,左手扣住了他的胳膊肘,同时拿右肩撞向了他的左肋,然后我就看到他肥硕的身子竟像一个被丢弃的垃圾袋一样,一头扎进了那个硕大的垃圾箱里,同时一阵阵惨叫声在垃圾箱内发出了ktv里面的混响效果。 我好像……没用这么大力啊……我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第69章 《太寿经》 隐藏于阳光之下的黑暗,要远比裸露于世界之外的黑暗更加荒凉,也更加沉寂。 在他女朋友的帮助下,那个男人捂着左肋,从垃圾箱里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嘴里还不断的哀嚎着。我一看给人撞成这样,连忙要上前致歉。谁知那哥们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哆哆嗦嗦道:“大哥……大哥我错了……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我满脸歉意道:“不不不,你是大哥,错的是我,我不该动手的,来来来,我看看摔疼没有。” 我这么一说,那哥们吓得更厉害了,他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儿大哥,人生曲折,谁还没个跌打损伤啥的,我回去来上几贴膏药就好,再见了大哥,我们还有事。” “真不用去看看吗?”我感觉自己脸上应该是满满的真诚。 “不用,不用,拜拜,撒由那拉……咳咳……” “唉呀老公你慢点,咦,你怎么嘴角流血呢?” “败家玩意儿,话怎么那么多呢……走走走……” 那哥们走之前还不忘再跟我道了个别,就是强扭出来的笑容看上去有点诡异,我也颇有礼貌的同他告别。望着他因疼痛而半弓着的身子,我再次对自己刚才那一撞感到震撼,我只不过就是想顶开他而已,怎么就把他撞飞出去了呢?那哥们看上去起码要150多斤重,要按以往我对自己力量的评估,他顶多也就是后退半米,然后薅住我的头发再夹到他的手臂之间。 如此看来,任督二脉通畅之后,我的整个肉体都得到了一定的升华,他日加以苦练,我肯定也能够飞快爬上人生巅峰,没准有一天还能一把撂倒霍老头儿,想到这儿,我身心立刻愉悦起来。在走向东山超市的路上我就在想,叶寒到底是什么来历呢?现在回忆起来,这只牲口的确有些奇怪,没听他聊过自己的朋友、家人、亲戚,也没听他说过除女人之外的话题,除了偶尔跟我一起看场足球赛之外,他的业余时间似乎永远都在撩妹和发骚这两条道路上。 其实仔细想想,我跟叶寒是同一类人,我隐藏着内心的这些心事,不喜欢别人打听我的家人和生活,所以我才能和叶寒这种不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成为铁哥们,虽然我们之间时有纠纷,但这的确是一种非常单纯美好的友谊——如果他不把我赊的那些东西记上账的话,那就更美好了。 很多人认为,独处就是孤独,其实不然,一个孤独的人,那种孤独感源自于灵魂和心境。他痛苦于现在,却回不到过去,更看不到未来……这种没有归宿,没有起伏的感觉日夜笼罩,使人日夜沉湎于这种沉寂之中。孤独的人并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分去倾诉这种痛苦,而是他不想,正因他不想,那才更孤独。 我和叶寒,都是孤独的人,越是孤独的灵魂,有时却越要靠一种鸡飞狗跳的欢乐来掩藏自己的孤独,反倒是一些沉默寡言的人会对生活充满着热情与期望。比如大灯,他有着自己的追求,他想成为一名著作等身的作家,他也在为之努力奋斗,尽管这条路好像并不喜欢让他走,给他挖了数不清的大坑,他也不客气,见一个跳一个,反正财大气粗的人摔不疼。虽然坑多,却并不影响他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这种人是从广义上讲,就是一个积极的、健康的人。 叶寒倒是也表达过自己的远大志向:他想在有生之年,睡够八千个姑娘。我一度怀疑他早晚会因身体被掏空而死在女人的胸口上,但现在看来,这家伙还真有点牲口的力量,我想给他取个昵称——操不死的小强。 一路思考着,我也走到了东山超市门口,却发现超市的门已经关闭了,这货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关超市,看来这是又约了新的姑娘了,于是我便去公寓楼找他,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动静,里面没人。我给他打过去电话,也提示无人接听,这货以往可没这样过,即便是在床上做活塞运动的时候,他也不耽误接电话,有时还会故意让我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正当我暗自疑惑的时候,叶寒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哥哥有事,要干个大活儿,忙完就回,勿要想念,么么哒! 他还能有啥大活呢?难不成是泡了个外星姑娘? 我转念一想,这货难不成是感受到了霍先生对他的猜测,先躲开几天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叶寒还真就像是霍先生说的那样,不是普通人,再联想到那种变态的体质……他可能真的去泡外星人去了。 我给叶寒回了一条信息:早点回来,我这里也有个大活儿需要你帮忙,爱你哟,么么哒。 叶寒没再回复,我也没再发送,他既然不希望被打扰,我也就别去做那个讨人烦的家伙。我并不是对叶寒随意说说,我心中确实要盘一个大局,而我却又没有太多朋友,叶寒必须要是我手里的那张大牌,他不来,这事儿就没法干。 练功练得有些疲惫,我回去躺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只觉浑身轻松,倦态尽失,没有一点疲劳之感,看了下时间,只睡了二十分钟而已,在平时,我白天是一向睡不着的,即便是偶尔睡着,也是凶猛噩梦轮番上阵,睡一觉比打一架还累。 现在的这种状态让我兴奋异常,情不自禁地就崩出一个响屁,这是目前发现的改造后的唯一副作用了。 我买了水果和零食,驱车赶往了白龙山,见到沈珺时,她正在愁眉苦脸地望着眼前三盘绿到发亮的炒菜发呆,一旁的黑曼陀正认真地给她介绍着这几道野菜对人的益处。看到我出现,沈珺像一只撒了欢的小野兔,三蹦两跳就跑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臂,又拿起我手里那一袋零食兴奋道:“大叔你可算来了!我都吃了两顿野菜了……一点味道没有,可怜死了!” 黑曼陀走过来,突然探手打开了沈珺抓住我胳膊的右手:“男女授受不亲,小姑娘家家,不要跟男人这么亲密。” 沈珺伸了伸舌头,也没工夫抗议,抱着零食去桌边狼吞虎咽起来。我也坐到了桌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小姑娘家家要多吃青菜,尤其是这些无公害无添加的纯天然绿色果蔬,堪比什么人参鹿茸阿胶燕窝,吃一口提神醒脑,吃两口赛过虫草,吃三口长生不老……说着,我也夹了一口野菜塞进了嘴里,顿时觉得人活太久了也没什么意义,更别提长生不老了。我估计在黑曼陀的厨房中,食盐可能是她唯一的调料品。 黑曼陀把我叫到一边道:“才一天,怎么就来了?我看你倒是真的很挂念这小丫头,我作为一个过来人告诉你,你们年龄差距太大,不合适。” 我无奈道:“我的个亲姨啊,我都告诉过你了,我没那方面心思,只是这事因我而起,要不是我惹了大麻烦,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对沈珺非常歉疚,所以就来看看她,这不是很符合常理么?” 黑曼陀道:“你心里倒是清楚,可这小姑娘未经人事,也不懂男女之事,她这个年龄段,这种家庭环境,很容易对关心她的人形成依赖,对药物依赖,尚可治疗,若是感情依赖,就算用灵丹妙药,也是无济于事。” 我说:“曼陀阿姨,我发现你对感情这点事了解的相当透彻啊,不然你别在这里研发毒药了,去电视台当个情感夜话的女主播,就凭您这大智慧和丰富的人生经验,再加之你的不老容颜,保你成为当红女主播。” 黑曼陀脸色微微一红,浅笑道:“你小子花言巧语,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绷起脸道:“怎么会?我可是个厚道人,从来不妄语评判其他人,我这可是发自肺腑的赞美,真的,说您不到三十都有人信,我要拉你去相亲,一准儿能相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说这些话,我倒不是拍马屁,因为黑曼陀本来就是个秀美绝伦之人,是个标准的东方美人,不知是不是她会用药的缘故,她的皮肤保养的也非常好,根本不像个跟霍先生同龄的女人。 黑曼陀笑了笑,说:“年轻时候,倒是能经常听到这些浮夸之词,年纪大了,就没听人提过了。” 我说:“祖宗,您天天在深山老林里藏着,人家想夸你,倒也得先看到人啊,不然我今晚拉您出去蹦个迪?看看有几个帅哥请你喝酒。” 黑曼陀斜我一眼道:“没个正形,跟你那个师父一样,满嘴云山雾绕的。” 我连忙纠正道:“他可不是我师父,我还没入师门呢。” 黑曼陀道:“都教你霍氏太极拳了,入不入师门都不重要了……反正都是早晚的事儿。” 我好奇道:“诶?你怎么跟他一个语气,都说是早晚的事儿,我可没答应啊,那死老头子坏得很,他要当我师父,我怕学不出个好来。” 黑曼陀正色道:“那个老东西虽然坏了点儿,但他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在大事上也是很有风尚,对人情世事也是精通其道,又懂上几分儒释道的学问,总体而言,他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你跟着他学,是不会跑偏的。” 我说:“阿姨,你这态度转变很大啊,前几天还要我给他下药呢,现在怎么反而替他说话了?见了一面这么管用吗?那老头子可以啊!” 黑曼陀眼里划过一丝慌乱之色,她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耳侧的长发,故作淡定道:“没什么,我只是站在第三方角度上来给你表述的,以防你走了弯路。之所以不给他下药了,是因为……我想要给他下的药,已经被你给我破坏掉了。” 我双眼一瞪:“我靠,阿姨,用不着这么狠吧?你不是说我中的都是剧毒?原来你想搞死他,这么说,我无形之中还救了那死老头子一命?” 黑曼陀摇头道:“毒性并非都是致死的,有些致幻,有些致悲,有些致泻,所谓的毒性,是介于那种毒物的效果而阐述的,不能一概而论。现代人相传的那句是药三分毒,其实那个毒,指的就是药物的偏性,而非毒性。”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有没有人是生来就是百毒不侵的?什么毒药都收不走他们的性命。” 黑曼陀道:“我知道,你现在也觉得你那个叫叶寒的哥们有点神,对吧?这世上呢,确实存在拥有抗毒体质的人,法国有个叫玛丽莎的女人,她的体质非常特别,天生就有抗毒能力,她的第一个当药剂师的情人跟她分手后,先后四次对她下剧毒,想将她置于死地,但她没有丝毫反应。最初,那个男人以为自己的配方有问题,就把毒药给一个流浪汉喝了下去,结果那个可怜的流浪汉不到3分钟就死了。后来警方介入,抓起了那个男人,那个叫玛丽莎的女人百毒不侵的事迹流传开来,有人带着配制的毒药去找她做试验,她都安然无恙。” 我说:“那至少说明这世上是存在这种奇特体质的人。” 黑曼陀道:“这世上有很多拥有奇异体质的人,不仅是国外,在我们中国古籍上也是有很多记载的,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奇人,但到了晚清之后,就没有记载了,晚清之前的正史野史都能找到相关痕迹。而纵观这部分奇人的痕迹,都离不开一部先秦奇书——太寿经。这些人并不是说百毒不侵,而是他们经过习练太寿经之后,不但可以将全身经络畅通,还可以主动引领各处穴位开合,逆转阴阳,减缓身体衰老,从而达到长生不老,其实长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但减缓衰老却是存在的,历史上活过200岁的人其实大有人在,只不过因为顾及封建时代君王的统治,不会做太多记载。但仍旧有一些长寿的人流传下来,比如人尽皆知的道家大神彭祖,寿命767岁,史记中是有记载的。还有活了1072岁的印度神僧——宝掌和尚,以及440岁的唐朝陈俊,两百多岁的南宋太极祖师张三丰、清朝横跨九帝的李庆元……这些在正史中流传下来的人,都离不开那部先秦奇书——《太寿经》。” 我忍不住赞叹道:“太寿经?还真有这种能让人多遭几年罪的垃圾书?” 第70章 颛臾古国 这世界,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这星空,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邃得多。在科技发展如拉肚子一般迅猛的今天,高端先进的设备和学术却仍旧无法解释一些神秘的现象,这些或灵异、或惊奇的话题使人津津乐道。 人多少都有点贱贱的心理,大家对现有的物质和现象并不感冒,却对那些暗藏玄机和未知的奇闻趣事乐此不疲。 比如惊动世界的三星堆文物,比如篡夺汉位的穿越者王莽,又比如李淳风和袁天罡的《推背图》……而这些,也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几粒微尘而已。 黑曼陀一生致力于毒药的研发,而身体的各项机能也是她研究的一部分,从她口中,我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体质差别会如此之大,而她所提的先秦奇书《太寿经》,不仅能让人经脉尽通,祛除百病,还可以使人延年益寿——这让我非常不解,人活这么久干啥?七八十岁就拄着小拐棍瞎溜达了,偶尔看到俩穿短裙的姑娘,都能激动到浑身颤抖,在看美女之前都得提前按好120,不然容易被姑娘们一波带走。 所以,我一直认为,人活到60岁,就该把这辈子没敢做的事情去做一遍,当然,违法的事除外,毕竟“要留正气在人间”。趁着手脚尚自利落,去爬一座大山,渡一条小河,砍一个日本人,吻一个漂亮的老太太……这些事做完,就选好墓地,等着漂亮老太太的老公提刀来见即可。 黑曼陀看我的话里有厌世思想,便笑道:“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早,尚未体会到人间清欢的人,哪有资格评判人生。” 我说:“曼陀阿姨,人间清欢我也曾体会过,并且永远不会再有了,所以于我而言,这世上没有太多眷恋。” 黑曼陀道:“年纪不大,说话却像个饱经沧桑的小老头儿,怎么?心爱的姑娘被人夺走了?” 我笑着说:“是,而且是永久被夺走了,我再也不会看到她。” 黑曼陀抬头看向屋外,幽幽道:“人这一辈子啊,总是会有心碎的时刻,但同样也会有惊喜的时刻,能经得起心碎,方能等得到惊喜。” 我猜黑曼陀肯定也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才有了这么多感慨,不过我不喜欢别人拿他们的人生经验来点评我的人生,那使我有一点尿不尽的感觉。还是转一下话题吧,我对黑曼陀道:“您刚才说的《太寿经》,是谁写的,那大哥怎么研究出来的这一套东西。” 黑曼陀道:“相传在上古时期,伏羲氏创先天八卦,神农氏创连山八卦,轩辕氏创归藏八卦。至颛顼(zhuan xu)大帝,以先天八卦为基础,创颛顼历法,人们开始以历法安排生活,也渐渐开始研究养生之法。颛顼大帝想为民寻求长生之道,便去大荒之中的附禺山寻找仙人元冥,元冥答应为其寻找长生之道。但直到颛顼大帝化为尘土,仙人元冥也未能完成,直到帝尧时期,仙人元冥方创得《附禺经》,交由了颛顼大帝的玄孙彭祖,彭祖从中获得长生之术,活了近八百岁,娶妻四十九,生子五十四,从帝尧时期活到了殷商末。” 我感叹道:“那他这辈子该有多痛苦啊,今天老婆死,明天儿子死,再过些时候,小老婆死,孙子死……子子孙孙无穷尽焉,天天看着这些子孙死来死去的,他还能高兴得起来?” 黑曼陀无奈道:“别在这瞎说,那都是神仙级别的人物,切勿亵渎。我继续说,后来到了周文王时期,经过苦心钻研,在先天八卦和阴阳五行的基础上,周文王姬昌创《周易》,开辟了一番新的天地,被誉为群经之首,设教之书。不仅如此,周文王在得到《附禺经》后,被里面的长生之法所震撼,但他深谙天道,认为生老病死都属自然规律,不应擅自延寿,便在姜子牙的帮助下,融入了一些易经八卦之变,修改《附禺经》一半有余,改为《太寿经》,他从中设定了五行八卦玄机,只有指定悟道之人方可得此经书,不符合文王挑选条件之人,看了也没用。” 我说:“跟听故事一样,我觉得反正太玄乎的东西都不可信。” 黑曼陀道:“你不要以为这些都是神话传说,那我给你说个你知道的人物好了,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南宋武当开山师祖、太极拳祖师爷张三丰,他活了217岁,人尽皆知,他少年时期在闾山朝阳宫出家,曾于闾山修道三年,随后采取武当山创立武当一派。这你知道吧?你们的太极拳也跟他有着紧密关系。” 我说:“张真人我当然知道,小说里张无忌的师公嘛,那老头儿也坏得很……那他跟《太寿经》有什么关系?” 黑曼陀道:“他出家的闾山,也叫做医巫闾山,也就是仙人元冥所在的附禺山,也是颛顼大帝和她的九位妃子所葬之处。” 我一愣,道:“您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也研习过《太寿经》?” 黑曼陀道:“《太寿经》是周文王修改之作,或许跟闾山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当年的仙人元冥曾在闾山住过千年,并在那里作出《附禺经》,所以,那里必然有很多附禺经的痕迹,张三丰在闾山修道三年之后就去武当山开山立派,这三年里他功力大增,身体也发生了剧变,靠的想必就是《附禺经》里面的内容。” 听到这儿,我突然觉得这似乎也有些微妙,毕竟这些有违常理的现象,是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而这本《太寿经》,历经华夏风雨,似乎也恰到好处的诠释了这些神秘之处。我琢磨了下,继续问道:“那《太寿经》是怎么流传的?” 黑曼陀道:“古时候,国家一个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祭祀,周文王认为只有为国祭祀之人才有长寿之需,他们可以通过祈天来让国运昌盛,而且那时候挑选的祭祀之人都是忠诚之士,他们得此经书之后,会将毕生之力倾尽于国,所以,《太寿经》是通过祭祀之士来流传。至周成王时,成王寻得一个远古时代就已存在的小国,名曰颛臾方国,里面都是以风为姓的伏羲后裔,成王大喜,封其为颛臾王,并将经书交由颛臾王保管,让他们世代为国祭祀东蒙。遗憾的是,因为颛臾国小势弱,又无兵士,至春秋初期变成了鲁国附庸。当时楚人听闻《太寿经》神奇,前来抢夺,但颛臾王忠诚于周天子,誓死不从,最终为楚国所灭,《太寿经》也就此失传。直到唐宋时期,有人传出经书重现江湖,但却无人寻得,直至现在,也再无《太寿经》的相关消息。” 我在记忆库里反复思索着,口中疑惑道:“颛臾古国?这名字很熟悉,电视里见过?” 黑曼陀道:“你们中学时应该学过《论语》中的一篇文章吧。” 她这么一提醒,我脑中立刻灵光一现,嘴中瞬间背出了当年学过的文章:“《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黑曼陀笑道:“你记忆力倒是好得很,不错,这里面提到的颛臾,就是颛臾古国,颛臾被灭之后,历经千年风霜,现今已经荡然无存,只留下几块黄土,还有一座无人无津的颛臾王庙。” 我挠挠脑袋道:“不对,还是有点奇怪的感觉,这颛臾古国似乎在哪里见过。” 黑曼陀道:“当然啦,因为颛臾古国的旧址,就在无柳市的东北方向,距离我们这里不过百里而已。”、 我一拍大腿:“我说呢,以前在本地的电视节目里看过相关报道,颛臾古国,就在无柳市,完了,我抽空得找个盆,往外磕一下脑袋里面的水了。” 这时,沈珺吃饱了零食,拍着小肚子走了过来,一下挤到我们两人中间,笑道:“嘿,你们两人聊得什么,这么开心,给我也说说,我这几天都闷死啦!” 我正要说话,黑曼陀却冷着脸道:“行了,阿飞,你该回去了,我需要给这丫头针灸了,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方便。” 沈珺生气道:“唉呀你怎么这样呀,他跟我聊几句再走还不行吗?” 黑曼陀冷冰冰道:“不行。” 沈珺眼睛一瞪,大声道:“你这小老太太也忒不近人情了吧……我……” 她一开口,我就心想完蛋了,这么漂亮的女人,你这傻孩子竟然喊她小老太太,不是找虐么?果然,沈珺还没说完后面的话,黑曼陀突然用一根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银针,一下扎到了她脖子上,沈珺嘴里的话戛然而止,“你再多说一句,立刻七孔流血而亡,不信就试试。” 我估计沈珺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得太难看。 看到黑曼陀态度这么强硬,我连忙起身就跑,黑曼陀在后面喊道:“一周之内不要来了,再来,下次就扎你!” 这世上的女人都是惹不得的,尤其是这种一言不发就要取人狗命的女人。 从黑曼陀家里离开,正要上车,我的身后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死死盯着我,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车门,爬上了车,随后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向后看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是错觉?不过我的第六感通常都是不会错的,在我当赏金猎人的那两年里,也曾有几次是通过这种强烈的第六感来找到了重要线索。 我这第六感有多灵呢?小时候犯了事回家,距离我家八十米开外,我都能感知到我爹手里拿的是拖鞋底还是擀面杖。 或许白龙山这种地方的日月灵气太盛吧,让我超强的第六感出现了一点误差,毕竟小时候在特殊情况下,也有过误差,我爹曾经从身后摸出过一把七齿钉耙,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在回到二厦的时候,我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林小茜,最近不见,这姑娘的生意看来是做得不错,看起来瘦了不少,我看到她时,她正在拎着一个小包在楼下打电话,而她最近也没有找我坐过车——说起来,自从我的帕萨特换成红裤衩色的五菱之后,就很少有人打电话要用车了,明明我的小五菱更加潇洒飘逸,在路上从来没服过谁。 我从林小茜身后靠近时,她一直没察觉,我便想跟她开个玩笑,就拿手指变成枪的形状,一下子戳到她后背上,同时低声喊:“打劫,劫财又劫色。” 令我没想到的是,林小茜突然发出了一声痛呼,她回过头来,看到了有点发懵的我,而她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眉头紧紧锁起。 “小茜,不好意思,我这一枪好像戳得有点重了,你还行吧?”我连忙致歉道,难道我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强了么? 林小茜看到是我,无奈道:“是你呀飞哥,我还以为真是劫财劫色的呢,吓人家一跳……” 我说:“最近怎么样啊,挺发财吧?林老板。” 林小茜笑道:“托您的福,还可以咯,饿不死。” 我指着林小茜包里的一瓶叫做“尔雅”的化妆品道:“你现在就是做得这种品牌的代理商吗?牌子挺响啊,好像经常见,回头给我来两瓶,我也支持你一把。” 林小茜惊道:“……对……这就是我代理的牌子,飞哥,你不会是恋爱了吧?都要给人送化妆品了。” 其实我是想巴结一下黑曼陀,毕竟她帮了我大忙,那些毒药虽然差点要了我的命,但也误打误撞地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整体来讲,她给我带来的改变都是正方向的。 我也没多解释,笑道:“你别管我送谁了,抽空记得给我送两瓶过去。” 林小茜笑了笑,满口答应下来,这时她又来了电话,冲我歉意一笑后,接着电话上楼去了。 我盯着自己的刚才戳她后背的手指,用同样的力道往自己胸口也戳了下,好像没有这么疼。 第71章 三个阶段 出于对黑曼陀的尊重,我没再往白龙山跑,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里看起来都是相对温和的女人,但她终究有些喜怒无常,前一秒冲你和颜悦色,下一秒没准就会祭出一把猛药来干掉你。沈珺现在需要调养,等她调养好,就要去期末考试了,我还想看看这姑娘能不能再有点进步。 叶寒没在身边,我要下的那盘棋也就没法开始。只好安稳地在幻尘书吧里跟霍先生继续学拳,也是在这几天里,霍先生对我在身体记忆力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表达了一定程度的震惊。因为我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就将八十三式霍氏太极拳熟记于心,并且把每一个动作的要领和节奏都拿捏的非常精准,这在霍先生练拳以来是从未见过的。 对于他的态度,我没有太大反应,我对霍先生说:“一把年纪了怎么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对于智商138的人来讲,记你这几十招拳法有很大问题么?绰绰有余啊,你再打八十招一样记得住。” 霍先生摇头道:“智商高的人我见得多了,大脑的记忆能力只是基础,但是拳法跟常规记忆是不同的,太极拳讲究体悟,也就是说,你要有对身体感知的悟性,每一个拳招的动静、阴阳和环环相扣的节奏,都需要这种体悟和身体记忆能力。” 我疑惑道:“难不成跟我的任督二脉有关?” 霍先生道:“存在一定的关系,但也要依赖你自身的记忆力,所以说,我们收徒,也是喜欢收一些聪明一些的孩子。阿飞,快来磕头。” 我说:“想都别想,我这人睚眦必报,我得让你尝尝被拒绝的滋味。” 霍先生白眼道:“你这倒霉孩子还挺记仇,随你吧。还有个事儿,再有十天左右,六大门派会在蟠龙院召开一次全范围的武林盟邀请大赛,你到时跟我去看看。” 我愣道:“我记得你说武林大会是在年后举行啊,现在这个邀请大赛是什么东西?” 霍先生道:“是面向游离于六大门派之外的武者举行的,有一些习武之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未能加入门派,此番就可以通过这样的邀请大赛来进行比武,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会在他们这些武者中选择适合自己门派的精英武者,再邀请他们入派。” 我说:“游离于武林之外的高手应该也有很多吧?高手向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越是什么掌门人啊,武林盟主啊,往往越是挨揍最狠的那个。比如左冷禅啊,岳不群啊……” 霍先生也不生气,笑道:“到时你可以去看看谁挨揍最狠嘛,我发现你们这些年轻人,虚拟和现实往往分不清楚,看个小说都能当真。不过有的高手确实不喜欢露面,正可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他们喜欢在平淡琐碎的生活中修炼自己,但往往越是这种高手,就越是与世无争,他们是不愿去那种抛头露面的大场合的。” 我点点头:“那我明白了,就是说人家那些超凡入圣的高手,是不屑与你们这些争名夺利的凡夫俗子一较高低呗?” 霍先生一怔,道:“老夫并不是一定要当这个武林盟主的,其实我对名利也没有什么兴趣,没看我墙上贴的么,‘一杯洗涤无余,万事消磨远去’,从根本上,我也是个修行之人,只不过我尚未完成师父的遗愿,所以还要继续在这名利场中争夺一番,等我完成师父的遗愿,就可以归隐山林了。” 我好奇道:“你说的遗愿,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赢得武林盟主后得到的宝贵的东西,也就是你五年都没参透的那破玩意儿。” 霍先生道:“滚犊子,再满嘴放炮我就废了你,这事儿我对你提过吗?” 我说:“你也肾虚了吧老头儿,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么,说有个神秘的东西,你花了五百万请人家最强大脑的参赛者来帮你破解,都没能如愿,你自己还搭进去四千多。” 霍先生道:“嚯~你这记忆力是够可以的。” 我说:“你不考虑让我这智商138的帮你破解下?” 霍先生鄙夷道:“我之前请的那几位,哪一个不是冠绝清华北大的天才?他们都不行,你这种138的渣渣就不要多想了。对了,我让你给叶寒带的话,你带到了没,什么时候安排我请他吃顿饭?” 说起叶寒,他这几天里一直没有音讯,别提电话了,连个微信都没有,超市里也一直关着门,也不知他口中的大活儿是什么,以他强壮有力的精神属性和高屋建瓴的人生观,应该是某个肤白貌美但却特立独行、极难拿下的某个姑娘。 我对霍先生编了个理由说叶寒有事回老家了,等他回来在安排吃饭,相比于霍先生,我觉得叶寒是更值得信任的一方。 在学会了霍氏太极拳之行云路之后,我在书吧里一天要打上好几遍,每打一遍,我都感觉会有不同的变化,霍先生告诉我,太极拳从过去便有“太极十年不出门”一说,说的是这种拳法就要靠日复一日的练习,来领悟其中奥妙,霍先生认为习练太极拳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练的是拙力,也就是借用拳法的奥妙,以腰为轴,来将自己的本力最大化的发出去;第二阶段练的是巧力,就是不再执着于通过身体来发出的拙力,而是通过一些精巧的力量达到想要的效果,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四两拨千斤;到了第三阶段,就是要练就可以化解其他力量的柔力,也可称为棉花力,这种力量可以吸收化解所有的力量,让敌人的拳力如石沉大海,有放无回。 这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要最少练上三年,这就是近十年,那也就有了“太极十年不出门”的这句话。霍先生告诉我,寻常人能达到第三阶段,就基本可以笑傲江湖了。 但在霍先生看来,这三个阶段之上,还有个神凝之力的境界,达到这层境界的人,随处皆是化解力道的湖海,随处皆是迸发力量的支点,这是一种随心所欲般的存在。这层境界,那就不是通过勤学苦练才能达到的了,一定要有上乘的悟性和机遇才可以达到。世上臻此境界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就不在他列举的常规阶段之内。 按照霍先生的说法,我前几天用肩膀撞飞那人的一幕,应该就是第一阶段的拙力初级水平,可以借用身上的力量通过肩膀发出去,只不过练得太少,还没发挥力量的最大化。 我对霍先生说,如果我把这一阶段练到最牛逼的阶段,浑身都可以发力了,那我去当个按摩技师,是不是会非常受欢迎,就算去蹬个三轮车,我肯定也能比别人跑得快。 霍先生听到我的伟大志向后一言不发,轻轻地蹲下,默默地从他身旁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四十厘米长的西瓜刀。要不是我反应迅猛,跑得够快,恐怕就要被霍先生给剁出一首《欢乐颂》了。 第二天一早,我五点半就醒来了,自从开了任督二脉,每天早醒已经是常态,并且没有了过去的头脑昏胀的痛苦,整个人非常清醒,感觉脑瓜子也随之灵光了许多,具体表现在我想起了小学时代那个借我五角钱买唐僧肉还不肯分给我吃的傻逼的名字。 比起最初的两天来看,我现在还有了一个很大的改善,那就是屁没那么响了,但每天仍旧会排出许多气体,这是我唯一苦恼的地方,毕竟再有修养的人,也好像不喜欢别人在旁边屁声连天。但霍先生告诉我这种开太阴的方式是可以排除体内的浑浊之气的,屁放多了,会对身体越来越好,为了我的身体素质,这些也就忍了。 其实每天这么早爬起来,除了头脑清爽了之外,主要还是饿醒的。这些天或许是练功耗费能量的缘故,我的身体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一种饥饿的状态,晚饭要四个馒头才能有七分饱的感觉,早餐就更别提了,以往五根油条就解决的问题,现在要论斤来算了。现在早点摊的老板看到我就喜笑颜开,老远就张着大嘴打招呼,那模样像是看到他老情人似的。 这天早晨,我正吃着第三笼包子,突然肩膀被人一拍,紧接着两只手指探过来,捏起一个包子就缩了回去,我都不用看脸,就知道是那头牲口回来了。我便冲着老板喊了声:“老板,再来两笼纯肉馅的包子,外加两碗小米粥。”叶寒平时也能吃两笼,现在我倒是超越他了。 叶寒嘿嘿一笑:“阿飞,回来就蹭你的包子,多不好意思。” 我说:“没事儿,放开吃,千万别收着。” “好嘞,我他妈可饿坏了。” 那顿早餐,我们俩人吃了六笼包子,五碗粥,四个茶叶蛋,四头蒜,三碟咸菜,引得旁边的一个老大爷连连赞叹:“看人家这小伙子,比我家李金刚还能吃。” “大爷,您家李金刚也像我这么帅?”叶寒笑道。 “那肯定啊,方圆五十公里的狗舍,哪个不知道我家李金刚的名讳?它配过的狗,生的小狗崽儿个顶个儿的漂亮!” “卧槽,要不是看您一把年纪了,我抽空非把你家李金刚给骟喽!” 眼瞅着老爷子要摸拐杖来动手,我连忙结了账,拉着他离开了现场。 “妈的现在这些老头儿怎么这么可恨呢,是坏人变老了,还是老人变坏了?”叶寒忿忿不平道。 我说:“闭嘴吧你,你这样的骚浪客,到老了也好不哪儿去。” “等我老了,就四处勾搭老太太,专门勾搭这种养狗的!气死他!……阿飞,你在手机上记录什么呢?” “早餐费啊,这一段早餐花了老子五十块钱,我二十,你三十。” “卧槽,还带这样的?” “废话,我拿个五毛钱打火机你不都一样记账?” “那为啥我三十?” “你吃的咸菜太多。” “咸菜也不算钱啊!” “在别家买烟还送打火机呢。” “我他妈……行,你等着!” 说着,我们到了超市,叶寒打开灯,走着去那边开空调时候,我才看到他好像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转头的时候也有些不流畅,就像落枕了一样,之前在外面吃早点时候光顾着吃了,倒没注意这状态。“咋地,你这是接了个抗电线杆的活儿?累得脖子都不敢动了?” 叶寒气恼道:“嗨,别提了,废了半个月的劲儿泡了个大美妞儿,结果鸟枪撞大炮……被她练柔道的老公给堵在床底了,妈的,给我这顿造……要不是我跑得快,你恐怕这辈子就看不到哥的音容笑貌了。” “得了,不看你,我还能多活几年。”我随手摸了几颗瓜子磕了起来,“对了,有人要请你吃饭,去不去?” 叶寒一脸茫然道:“还会有人请我吃饭?我在这里混了这几年了,也没听到过这话。” “南边幻尘书吧的老板,霍先生,”我笑道,“霍老头儿有钱得很,约个日子,选个晚上,咱从早晨就不吃饭,中午也忍着,晚上去好好撸他一顿,咋样?” 叶寒眼睛中划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他转过身去,手上又摆弄了几瓶货架上的白酒后,笑道:“行啊,不过你这想法太不厚道了,怎么可以一天不吃饭等着撸老头儿呢!起码要饿两天。” 第72章 救命 超市里开门没多久,财小气也壮的叶寒就将我赶了出去,一把锁上了门,回家睡觉去了,理由是他这几天约会太累了,需要大睡两天来补一下。自从我认识他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说累,我认为他应该不是在床上累的,而是在床下被那个练柔道的大哥给玩的。 黑曼陀也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沈珺的瘾算是戒了,让我过去接她,别耽误她上学,我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周了。 我又买了些水果给黑曼陀带了过去,东西不在多少,主要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敬意。欠人家这么大一人情,在她旁边开一水果店都是无以回报的。黑曼陀也不在意这个,只淡淡说了句谢谢,随后就是对沈珺反复叮嘱了几个问题,并且还给她带了一包药,让她回去按时冲水喝。 黑曼陀说,沈珺现在已经没有了戒断反应,但那天她被下药的剂量太大,神经多少有点受损,偶尔会有一些神经衰弱的情况,情绪也非常敏感,还需要缓上一段时间才能逐渐恢复。沈珺倒是没什么太大表现,经历过这么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之后,她依旧是一脸的纯真无邪,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这让我心中更加愧疚,毕竟那几个毒贩是因我而来,跟她没有任何恩怨,这一难,算是她替我抗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后,沈珺去跟黑曼陀告别,刚开口说了几句,这丫头的眼圈突然红了,一把抱住了黑曼陀哭了一场。能看得出,黑曼陀也挺喜欢这个率真耿直的姑娘,在她脑后轻抚几下,温柔道:“以后你还能记着我这个小老太太就行了。” 沈珺羞红了脸,在黑曼陀的肩头上撒娇蹭了几下,就像是一对母女的离别场面。我能理解沈珺的心情,她的亲生母亲早早去世,后妈对她不管不问,混迹社会的亲爹也是个没谱的人,她极度缺乏亲人间的宽怀和爱护,所以面对黑曼陀这种亲密的照顾和呵护,她表现出来了强烈的感动和珍惜之情。 我不忍打扰她们,就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瞎逛。刚走到院外,突然之间,上次离开白龙山时感受到的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再次袭来,让我心中异常不安。我向身后望去,这座陡峭的白龙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像一潭千年幽泉,没有一丝波动。可这种无声的沉寂让我心中更为惊悸,这座山就像是一头远古巨兽,在冷冰冰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没有任何波澜。越是如此,我越是想一探究竟,回头一看她们两人还在屋内说话,我便纵身向后山跑去。 自从因祸得福,打开任督二脉之后,我整个身体轻快了许多,体能也有所提升,再加之最近一直习练霍氏太极拳,身体状态保持得非常好,尤其是在这种陡峭不平的深山之中,我更能体会到身体的变化。 一路上我闪转腾挪,龙跳虎跃,穿梭在荆棘和丛木之中,竟然丝毫没有累的迹象,非但如此,我反而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脚下也越来越有力道,身体也渐渐发烫。我也不管眼前是不是山路了,有石头我就往上蹦,有树我就转,一时间,我体会到了幼年时被邻居家狼狗从山下追到山顶的快感。正当我沉醉在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中时,那种奇异的感觉突然再次升起,情急之下,我连忙停住了脚步,向上方望去。 这一眼下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有这种感觉了。因为上方的两棵树中间,正坐着一只灰白嘴巴,脑门黑灰,浑身灰白色的哈士奇,我印象里,这种傻不拉几的哈士奇好像还挺值钱。这只哈士奇直勾勾地盯着我,就是这种眼神让我非常不舒服,想到这两次偷窥我的都是一只脑残傻缺狗,顿时气得我冲它骂道:“你他妈以为自己是狼啊,蹲在这儿吓唬人?信不信我一锤子砸破你的狗头?” 那只哈士奇依旧是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但耳朵却非常警觉的立起,难道我这是碰到了一只智障二哈?按理说,这货此刻早就应该摇着尾巴围着我瞎J8跳着用脑袋拱我才对。 等我向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不想动,而是他的大腿处受了伤,伤口处的血液竟然隐隐有些发黑,看这情形,应该是被毒物给咬了。我也没想到这种小村里还会有人养这东西,不如把它带下去还给主人再说吧。这么琢磨着,我三两下向它跳去,这货大概没想到我跳那么高,吓得连忙站起来,撒腿就往一边跑,只不过它大腿受了伤,跑起来一晃一晃的。我一边喊着“傻狗站住”,一边追了过去。 它一直跑出去了几十米,在一块巨石旁边停下,才转过头来看我。它的舌头伸得很长,呼吸也非常急促,小山楂一样的眼睛也一个劲儿的半眨着。我嘿嘿一笑道:“傻狗,你再跑啊,我特么又不炖了你,你怕个球啊,吃你这样的傻东西,我都怕变成傻子,走,跟我下山。” 那狗大腿晃了晃,突然跪了下去,同时它眼睛眨得幅度也越来越大,舌头也都吐了出来,软答答的挂在嘴边。我一看这个样子,估计是被毒的挺厉害,连忙要过去抱他走,突然间,它快要闭上的眼睛兀地睁大起来,紧接着它哀嚎一声,竟然直接向我扑了过来,我暗道一声“卧槽”,想起我妈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狗都怕蹲下,于是我连忙往下一蹲,谁知它从我头顶直接跳跃过去,没想到这货受了伤,弹跳还这么好。 我扭头看去,顿时魂飞魄散,脑后的寒毛直接倒立起来……我身后的一颗小树旁,不知从何处爬来一条红褐色、满身细纹的蛇,那蛇足有一米长,三角脑袋上的小眼睛甚为骇人,一看就是剧毒之蛇。我傻在那里,不知所措,却见那条哈士奇从我头顶跳过之后,勇猛无畏的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那条蛇的脑袋下方,那蛇估计没料到这傻狗会如此玩命,直接张嘴一口咬住了它的喉咙。 随后,我看到了此后很久每每思及都无法平静下来的一幕:那只哈士奇,在剧毒之下,死死咬住那条蛇,竟然直接向一旁的悬崖狂奔而去,我看着它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山崖,随后义无反顾的跳起……跌落下去,在跳起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它回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竟饱含眷恋与哀求。 我呆在那,同时思考起来,我什么时候跟一只哈士奇有过交情?会让它抱着和毒蛇同归于尽的决心来保护我,难不成我上辈子跟它有过一段孽缘?这个问题还没想完,我身后“呜呜”的声音就让我找到了答案——那是一只只会“呜呜”的幼崽,看毛色和之前那只狗是一模一样的,我立刻就明白过来,那只哈士奇救的不是我,而是它的孩子,它应该是之前就被毒蛇给咬了,后来又被毒蛇循味给追了过来,它在中毒之下,把我给引到它的孩子旁边,又拼着最后一口气去跟那条毒蛇同归于尽。它是想把这种小狗崽托付给我。 此刻,狗身上表现出来的勇敢和决绝让我深深为之震颤,它虽然是为了它的孩子,但也是救了我一次,在这深山老林里要是被那东西咬那么一下,我估计还没等我跳到山下就要嗝屁了。 那只小哈士奇抬着脑袋呜呜叫着,在我脚边不住的蹭着。我轻轻地将它抱起,放在了我的衣服里面,向山下走去。下山之前,我曾站在山崖向下观望,除了杂乱的枝木和乱石,什么也没看到。 回到了黑曼陀那里,她们俩早就在门口等待多时了,见我抱着一只狗出现,她们俩都异常惊讶。我对她们讲述了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然后向黑曼陀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条蛇没有冬眠?现在尚未立春,不应该有那老毒物出现。” 黑曼陀道:“白龙山与其他山不同,你没发现我这里虽然没生火炉却也不冷么?当初我发现这里三面遮蔽,常年温暖,并且土壤特殊,适合种植药草,才在此落脚,蛇是不认冬天的,它只跟外界温度牵扯,在温度高于12度时,它们是不会冬眠的。” 我回身望着这座白龙山,叹道:“我估计也不是避风的缘故,没准这山下有什么特殊的矿呢,改天来炸它一炮,看看有没有什么玄机。” 黑曼陀怒道:“你敢!你姨我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好地方,你还想给我破坏?来几个我毒几个,不信你试试。” “好吧,我怕您还不行么,那我们撤了,谢谢曼陀阿姨,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阿姨,那死老头子配不上你。” 在黑曼陀满意的微笑中,我们同她告别。从白龙山离开后,沈珺着实难过了一会儿,不过她终究还是孩子心眼,进了城之后就兴奋起来,非要让我请她去吃饭,于是我把车停到了拉面馆门口,把她气了个半死,我无奈之下,那才带她去吃了顿肯德基。 沈珺吃完,满足地擦擦嘴巴道:“大叔,就冲这顿肯德基,我期末也要争取考进前十名。” 我说:“你只要能考进前十,我就请你吃一顿肯德基外加一碗兰州拉面,加肉的。” 沈珺不屑道:“切,你就是忘不了你的拉面,真够抠的。” 我一边开车送她去学校,一边轻声道:“沈珺,这次的事,让你替我受罪了,以后,你还是离我远点好。” 沈珺听完这话,突然大怒道:“唉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凭什么让我离你远点儿?” 我说:“我现在得罪了不少人,离我太近,容易有危险。” 沈珺气得直跺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因为危险就背信弃义的怂包么?况且……况且咱俩还是这层关系!” 我愣道:“别啥都敢说啊,咱俩什么关系?” 沈珺道:“当然是……是哥们儿关系啦!” 我松了口气道:“随你吧,小丫头片子,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再放了假,就老实的在家里待着,少往外跑,尤其是少往我屋里跑。” 沈珺道:“我偏不,我就不,我偏要往你屋里跑,你能咋滴吧!” 说服这丫头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我现在拿她没办法,只得作罢,反正我告诫自己以后要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就好了,她还是个高中生,她要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把沈珺送到学校,我觉得心里才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使命一般。从肯德基里出来的时候,我把沈珺吃剩下的鸡腿骨都用袋子装了起来,给车上的那只小哈士奇啃,谁知那家伙眼光高的很,闻了几下竟然不去啃那骨头,抬着小脑袋呜呜叫了几声表示抗议,我语重心长道:“自古以来狗都是吃骨头的,你还是不要逆天改命吧,再说了,这鸡腿骨多香啊,你要是不啃,那我可啃了,嘎嘣脆,香着呢!” 我估计这小家伙是真怕我抢了它的骨头,那才低下头,十分不情愿地啃了起来,但很快它就尝到了甜头,大口咬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引得我真想抢过来舔上几下,还好,人类的尊严让我把持住了内心的欲望。 回到二厦时,我看到叶寒的超市也开门了,就抱着小哈士奇走了进去,他看到我手里的狗,笑道:“从哪整了这么个东西回来,你这是想养大了,等揭不开锅了,好炖着吃么?不过狗肉火锅可真不错,性温,大补啊!为了你这条狗,我先去外面绿化带种上几颗大葱去,到时煮底料用。” 那小狗似乎听懂了叶寒的话,龇牙咧嘴地冲他一顿奶吼。我冲叶寒屁股就是一下:“滚你奶奶个哨子,这小家伙的家长可是救过我的神犬,我要养它一辈子。” 在听过我讲述完故事之后,叶寒点点头道:“如此说来,现在咱还真不能炖他,那就养着吧,等养大了再说,先给它取个名字咋样?” 我说:“你看,此犬是在白龙山被我抱回的,它爹或者妈还救过我一命,就从这里面取个名字,纪念一下它的爹或者妈。” 叶寒疑惑道:“叫白龙?或者叫小白?” 我摇摇头。 “那总不能叫爹妈吧。” 我摇摇头。 “那他妈叫什么!” “叫救命。” 第73章 作家的爱情 就这样,我救了一条小狗崽,为了纪念它的家长救了我的命,我给它取名叫救命。 救命刚开始时候还总是一副深山老林里隐世高狗的样子,没有一丝二哈的朝气,显得有些高冷、忧郁,不知是不是太思念它的爹妈。而且它这也不吃,那也不闻,看什么都要像宋小宝般先皱一把眉头,这让我不禁怀疑,它之前在山上都是吃什么活下来的?怎么养成了这么个挑食的狗子。 为了让它尽早适应尘世中的生活,除了每天给它喂食乱七八糟的食物之外,我还对它进行了一番更高层面上的培训。我让它坐在我腿上,从手机里给它找出一些哈士奇的日常生活镜头——救命虽然很高冷,但架不住人间烟火香啊,在极短的时间内,它就熟练掌握了啃脱鞋、撕袜子、拖卫生纸、挠墙等那些傻狗的基本生活技能。甭管是什么技能,救命只要看上一遍,就能瞬间学会,比如有个姑娘在练瑜伽的时候劈了个横叉,她的那只傻狗一头就扑了上去,抱着她的脚就开始了一番前仰后合的高频率动作。救命看过那个视频之后,飞快地跳到了地上,抱着我脚就要行动,被我果断踢飞后,它竟然学会了变通,对着我的拖鞋就是一顿剧烈的操作,它一边摇头晃脑还一边冲着我哼哼,让我产生了一种“这货在意淫我”的错觉。 由此可见,救命的智商在狗中绝对属于上乘,就没有它学不会的东西,越是那些傻狗干的活儿,它学的越快。后来我一琢磨,再这么下去,它早晚有一天会把我家给整成天灾现场的,我得让救命学习一点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于是,我开始给它看一些高级聪明犬的训练项目,什么接飞盘啊、跳高啊、走杆儿啊、扑咬啊……不得不说,现在的教学视频做的是真好看,连我看的都津津有味,十分投入,但是救命的呼噜声打断了我的这片专注。 我扭头看着这只吐着舌头打呼噜的傻狗,很想冲它脑门上敲上一锤,不过考虑到它家长的面子,我还是放下了屠刀。是的,救命这个狗东西,只要是看到那些积极向上的训练视频,就会睁不开眼。但若是看到那些沙雕狗狗视频,它的小眼睛会立刻绽放出异样的神采。这么看来,它跟学校里的学渣是没两样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走到哪都是一人一狗。这家伙在家里虽然能折腾,但只要一出门,就会立刻摆出它那副高冷的姿态,见谁都不理不睬。走在路上,有很多小姑娘看到他那副可爱的小模样,都想伸手抚摸挑逗一番,可是救命从来不会像别的哈士奇一样,冲着人家又蹭又舔,它只会把屁股往地上一放,目光深沉地坐在那里,任由姑娘们的葱葱玉手在它的脑袋上、身体上来回揉捏,无论怎么折腾,它都是岿然不动,有时别人摸得久了,它就会愤怒的吼叫两声以示警告,但它奶里奶气的叫声反而更引得姑娘们笑声连连,有的还会抱起它放在脸上嘴边摩挲,它便会努力伸出四肢推着姑娘们的脸或者嘴,意图反抗这种亲密的行为。就像被强间一样——往往越是反抗,她们的攻势就越是猛烈。 每每此时,它就会一脸哀求地望着我,希望我能帮它解围。但是本着让救命积累狗生经验的意愿,我都会无情地将头转向别处,装作看不见。 有一次,两个美女爱抚救命的场面被叶寒看到了,他便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承担起每天遛狗的责任,我正愁着不能天天带它到处溜达呢,既然有人替我干这活,那必须欣然答应。 自从有了救命,叶寒天天抱着它出入于各大商场步行街,在救命的狗生日渐充实之际,叶寒撩妹的成功率也获得了极大的提升,我已经很少能在上午十点之前看到超市开门了。 有一天,天气异常的寒冷,我便抱着救命去东山超市里蹭暖风。我往那小床上一躺,嗑着瓜子,喝着大茶,看起了电视。救命瞅了我一眼,自己挪着小屁股跳上床,爬到了我的腿边,竟然也四爪朝天的躺在了那里,我又找了块泡沫给它垫在脖子底下当枕头,没多会儿,它居然真的躺着打起了呼噜。 “阿飞,你这养的哪是条狗啊,这不是请了个祖宗嘛!”叶寒指着我手里的茶碗调侃道,“你瞅着吧,再过几天都能跟你一起喝豆腐脑了。” “它的父母救我一命,与我而言也算是再造父母,所以救命跟我也能称兄论弟,既是兄弟,同桌同寝也没什么。” “牛逼你跟它拜个把子啊!” “你以为我不敢?” 我俩正争吵着,大灯突然走了进来,他的脸上竟然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灰白模样,反而有了几丝微红的面色,自从沈珺出事以来,我每天忙于练拳,叶寒也忙了几天,我们俩一直都没见过他。叶寒连忙跳到大灯的面前,惊奇道:“哟呵,大灯你这是闹猫了?一脸的春情荡漾啊。” 大灯一脸娇羞:“没有,小弟只是略有恋爱而已。” 我问:“是上次你说的那个文艺女青年?是网恋吧,见面了没有?” 大灯道:“飞兄,尚未见面,不过已经提上日程了。” “对,要提上‘日’程才是正道,”叶寒道:“不过大灯啊,不瞒你说,就你这坟头里扒楞出来的造型,放在三十年前或许还能相个亲,放到现在……你去非洲都讨不到老婆你信不信?” 大灯摇摇头道:“叶兄,此言差矣,所谓恋爱者,两情相悦也,既是感情之欢,为何要去计较这副臭皮囊呢?我与文君心心相映,谈的是浪漫诗情,论的是风花雪月,我们是灵魂伴侣,可不是你们眼中那世俗的爱情。” 叶寒不屑道:“别扯什么情不情,心不心的,什么叫他妈的爱情?爱情就是我想C你,而你愿意被我C,这种互帮互助的行为叫爱情。我想C你,你不想被我C,那叫暗恋。哪有他妈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道理,男女之间无非就是个操字!你前阵子还想操那个女鬼呢!是不是,我当时可是录了音的。” 大灯脸色一红,道:“叶兄,你这套都是石器时代的理论,切莫要拿出来放到现在用,我们生活在一个拥有着高度文明的社会,所以就要以一种高文明的姿态来诠释男欢女爱,不要以那种兽欲来诠释一切,那是不礼貌的。” 叶寒道:“行,我是石器时代的理论,你是高度文明的产物,高度文明的就能操女鬼?我们石器时代的是不是不够资格。” 大灯一听到女鬼那俩字,就说不出话了,他怔怔地看向我,像是在向我求救。我摸着救命柔软的小尾巴笑道:“大灯,你这辈子是走不出那个女鬼的阴影了,你的所有知识背景和文化底蕴都会被你曾经那句释放天性的话所打败的,人家叶寒平时虽然骚,但是没动过女鬼的心思啊,你平时虽然文雅得很,可你不走寻常路,你骚起来,我们连尾灯都看不到啊。” 大灯琢磨了会儿,淡淡地说:“没什么,圣人都有七情六欲,更何况我了,想操个女鬼又何妨。” 我和叶寒面面相觑,就大灯这境界,我们两人真的只能是望其项背。大灯这时才看到我身边还有一只正躺着睡觉的小哈士奇,就走过来问我打算养到多大再炖。 我刚要开口骂他几句,墙壁上电视机里的女主持人的声音突然尖锐了几分,我仰头看去,是本地的一个新闻通讯,说是一个青年男子因为痴迷网游,将家里老父母的养老钱都偷偷拿去充值了,后来竟然将妹妹的学费也偷了去,父亲生气骂了他几句,却被他一脚踹翻在地,骑上去暴打一顿,牙齿都打掉了两颗,母亲去拉架的过程中,也被他推倒在地,气急之下竟然脑出血,送进了医院。最为可恨的是母亲的住院费都交不起的情况下,他也不愿意去卖掉自己的帐号给母亲交住院费,反而把家里的摩托车卖掉之后,又跑去了网吧。他的母亲在绝望之中死去,父亲也气得只剩下半口气,躺在床上以泪洗面。 村里人帮这个可怜的父亲报了警,可是有哪个父母会亲手把孩子送进监狱呢?他颤巍巍地去派出所把他带了回来,那个逆子回来后,不但不感恩,反倒咒骂父亲报警,耽误他几天游戏没打,直接把父亲的低保卡给夺了去,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直接离家出走。新闻的末尾说,有人在文庭镇的网吧里曾看到过他的身影,现在他的父亲只剩下一口气了,只希望儿子能回去给他安葬,别无他求。 里面有几段拍客偷拍的视频,因为太远,晃动地又厉害,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MLGB的,这种畜生还活着干啥?”叶寒一脸愤怒的骂道。 我叹口气道:“没办法,他爹又不忍心让他蹲局子,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Jingcha也没办法。这家伙下一步不知道又要坑死谁,估计他那个妹妹也要遭殃了。” 大灯倒是没有太大起伏,他轻轻道:“若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来世果,今生做者是。有些孩子是来报恩的,有些孩子是来讨债的。父也罢,子也罢,这都是他们的因果。” 我笑道:“没看出来,你一个小写手倒把人间看得倒很透彻。” 大灯道:“请叫我作家,谢谢。” 我关掉电视,说:“算了,不看那些糟心的新闻了,大灯,给我们讲讲你的灵魂伴侣如何?让我们也感受下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大灯一听这个,来了兴致,他拿起小板凳放在屁股底下,抓了把瓜子,缓缓道:“我的姑娘叫蔡文君,是知名文学网站‘大树下’的驻站作者,已经写了好几部言情小说,是一个温婉中带着点忧伤,忧伤中又带着点温婉的姑娘。” 叶寒眨了眨眼睛道:“这他妈的不应该是个病句吗?” 大灯道:“叶兄,你大概理解不了作家的深厚底蕴,来,今天我给你阐述一下这种手法,说她温婉中带着点忧伤,讲的是一种表象,而忧伤中带着点温婉呢,讲的是一种意境,懂了吗?” 叶寒飞快地摇摇头:“不懂,你能讲的通俗点不?” 大灯眼睛斜向一角想了想,说:“就是说,从我眼前经过一个漂亮的女鬼,我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是表象,但我想操她,这是我内心的一种意境,这样你明白了吗?” 叶寒道:“靠,你早这么说不就结了吗?非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大灯道:“那我继续说啊,蔡文君偶然在网上读了我的文章,我流畅的文笔、华丽的辞藻和高深的意境都深深地折服了她,她的内心被我的文字所盘踞,崇拜的热情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给我写了一篇饱含倾慕之意的情书,并在论坛上@了我。当我看到那篇文章时,沉寂多年的情感终于爆发,我看完最后那个句号后,就明白我的爱情出现了,她是我的人,她是我的心,她是我灵魂的二分之三。” 叶寒道:“这又是什么破玩意儿,怎么就二分之三了呢?是要玩3P吗?” 大灯淡淡道:“叶兄,你的粗言秽语是无法侵入我纯净的本心的,根本不会让我生气,纯粹的爱情,就是会产生这么纯粹的力量。” 叶寒狐疑道:“真的?” 大灯自信说:“当然。” “那你们玩3P的时候,她喜欢趴着还是躺着?” “叶兄……我操你大爷!” 第74章 网瘾青年 可以肯定的是,大灯的确找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灵魂伴侣,最起码在他眼里是完美的。 在和大灯重逢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我获得了难得的空闲时间,每天除了练拳和站桩,就是带着救命在二厦周围瞎溜达。我那时已经可以非常熟练的打出霍氏太极拳之行云路,招式之间没有丝毫停顿,自我感觉良好。 霍先生有一天拿秒表给我记了一下时间,我打完一遍拳架用了十二分钟,速度过快。他说初练太极时会非常快,因为还没有隐柔之感,只是纯粹的将拳招贯穿连接,脑子里还要随时想着下一个动作。当熟练到不需要动脑去思考下一个动作的时候,就可以将柔力掺杂进去,用心去感受每一招每一式的精髓。打的越慢,表明调控身体的能力就越强。 讲到这里,我就有些不解了,我问霍先生:“照你这么说,我每个动作都放缓十倍,打一遍拳用上俩小时的效果就更好?” 霍先生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你可以试试,要是俩小时打一遍,那你是真牛逼。” 我不屑道:“不就是俩小时么,试试就试试。” 说完,我喝了两杯水,撸了把袖子就开整。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树懒,每个动作都放缓了数倍,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平心静气地琢磨着脚下的步伐和手里的动作,但没过几招,我就感觉脚下发麻,双腿发酸,脑门上也开始不断地往外沁出汗水。再打几招,只感觉双臂酸胀,呼吸紧促,扭头看到霍先生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敢那么说了。因为打慢拳的难处不是在于慢本身,而是在于缓慢而引发的身体压力。在慢动作下,双腿和腰间承受的力量要远大于正常速度下的动作。就像是一个用扁担挑水的人,他脚下的步频配合着扁担起伏的动作,节奏一致的情况下,身体会轻便许多。如果他脚下变慢,但肩上的担子却无法随之调整到最好的节奏,那么这个人承受的身体压力就会远大于之前的状态。 我这么玩,说好听点是挑战自己勇闯天涯,说通俗点就是傻逼兮兮。 打到第十五个动作的时候,我的腿就已经酸到无以加复了,饱经苦难的我再看到一旁霍先生那副“我是来看逗逼”的丑恶嘴脸,顿时泄了气,直接坐到了地上。以我现在这种嚣张的体质,却依然无法以慢接近十倍的速度打到第二十个招式,由此可见其难度究竟有多大。 霍先生笑道:“其实这么练,意义不大,没人会这么玩的,太伤身体了。你只要掌握到刚柔并济的要领,每一遍拳法控制在17-20分钟左右就很好。太快了感受不到柔力,太慢了又感受不到刚力,记住,太极拳可刚可柔,可快可慢,要中正圆满、轻灵沉着,在感受浑厚庄重的力道下,多体会其中的缠丝螺旋劲之力,大框架下的力量,大家都能做到,往往就是这些细微之处表现出来的力量,才是最关键的,也是最具爆发力的。”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道:“靠,我都累趴下了,你才说这么练意义不大?你这糟老头子最坏了,我现在信不过你。你说意义不大,我偏要练,别的我还不练了,我就往慢了练。” 霍先生摇头道:“该说的反正我都说了,那就随你喽,有些傻帽啊,你就告诉他路边有一坨臭狗屎,注意脚下,这些傻帽不但不躲开,反而会张着嘴一头扎进去……前方大路你偏不走,路边狗屎你吃得香。” 我脑子一热,道:“你这嘴跟个棉裤裆似的,老头儿我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霍先生道:“你想怎么赌?” 我说:“我就往俩小时打一套拳的方向去练,就赌我一个月能不能练成,敢不敢玩?” 霍先生笑道:“人生百态,靠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既然想玩,行!赌注是什么?” 我脑子转了几圈,琢磨了下,跟这老家伙打赌,钱财这些东西他肯定看不上,我也没需求,得玩一个让他异常难堪的赌注,而他这么一个武林盟主,最看重的那应该就是名望了……于是我说:“这样,我要是赢了,咱俩拜把子。我要是输了,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了,给你签个卖身契。这么大的,敢不敢玩?” “我靠,你小子狗胆不小!竟然想跟我拜把子?” “别废话,都是大老爷们,就问你敢不敢吧!” 霍先生也没料到我竟然玩这么大的,他倒抽了一口气,目光里阴晴不定,显然他也在思忖这其中的成败与得失,我毫无畏惧地跟他对上了眼,妈的不就是签个卖身契吗,大不了入你的门,跟着你混上几年,到时我故意胡作非为,让他主动把我踢出去,我就可以重获自由身了嘛。 霍先生经过一番斟酌,道:“我觉得你这条贱命,不如我的脸面重要,非要这么玩也行,除了签卖身契以外,你还要把你的哥们叶寒也一同招入我的门下,甚至于不用你卖身,让他卖也行。” 我说:“那就这么定了,我要是输了,我卖身给你,同时把叶寒弄进无极门,我要是赢了,咱俩以后就是兄弟!咋样?” 霍先生道:“关键是叶寒听你的话吗?你空口无凭,我怎么信你?” 我说:“你放心,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他听我的话。” 霍先生神色大振,道:“妥!就这么玩,妈的老朽活了一辈子了,就没见有人花俩小时打一套拳。我可告诉你,我说的这种打法,中间不能有任何停顿,一定要节奏平稳舒缓,达不到条件可不算。” 我笑道:“咋地?心虚了?害怕了?现在后悔也来得及,大不了我就把你武林盟主出尔反尔的事到处宣扬一下而已,没什么太大损失的。” 霍先生不屑道:“开玩笑,我堂堂盟主会怕你这贼小子?” “行,那就这么定了,一月之后,我们找个中间人来裁定,”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腿还是酸的,心里虽然犯嘀咕,但想想能有机会跟霍先生称兄道弟,一股油然而生的愉悦感就立刻遍布全身,“我这一个月要闭关修炼了,拜拜了您呐!” 我的心里其实非常清楚,以霍先生的功夫和阅历,既然敢跟我打这样的赌,必然是十拿九稳,但我心里偏偏想信那个邪,我认为别人做不到、不敢做的,并非是那件事不可行,而是没人愿意去做,或者说从那件事里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那天和大灯重逢之前,我已经练了几天了,但是眼前惨痛的现实让我有点后悔了,因为我以我能打完全套拳架的最慢速度也只是二十八分钟,距离两个小时,也就是120分钟,还差着好几个档。我也以数学的方式来将那八十三式比对分析过,每一个招式都必须要打88秒,才能在两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里打完一遍。 一个招式要打88秒的话,我有一天在早晨去公园里的广场上去尝试过一次,刚打了三招,旁边的一个老头儿就急的让一旁的老太太给他掐上了人中,后来有一个小朋友告诉我,就我这速度,他们家高位截瘫的爷爷都能比我快。旁边坐在地上的救命开始还能欣赏下我的飒爽英姿,后来就呵欠连天,用眼神示意我该去吃早饭了。见我没反应,它就跳到我跟前张牙舞爪地乱叫,时不时的还会翻过身露出他的小肚皮告诉我:嘿,我饿啦,该去吃包子啦! 这小家伙,后来在我的一番磨砺之下,终于荡平了之前在山上练出来的仙气儿,换成了人间的俗气,并且俗不可耐,什么羊肉包子小煎饺,拉面油条豆腐脑,就没它不好的那口。有一回吃着油条可能感觉有些腻,自己还学会了剥蒜、啃咸菜,放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直到在超市里和大灯重逢之后,我才暂且终止了训练。那天针对于大灯的女朋友,叶寒的言语可能有点过激了,想想也是,原本在人家心里是个清纯玉女般的文艺女青年,被叶寒满嘴的3P把档次给拖了下来。大灯气愤之下,想回击一番,嘴巴却又跟不上节奏,于是决定回去写一篇批判叶寒的文章再来跟他对骂。 大灯离开超市之后,我对叶寒道:“走,从现在起,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叶寒哀叹道:“要不是看在你当初照顾我几个月的份儿上,老子才懒得给你干这活儿。” 我离开超市之后,就直奔盛达汽修厂而去,本来我是想看看我的那辆老款帕萨特修得怎么样了,谁知却被俞老四告知那辆车早就到达了报废的极限,就连里面的零件都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让我踏实开着那辆红色五菱,实在看不惯的话也可以再去二手车的店铺里选一辆别的,那辆宝马也可以。 不过我对这辆红色五菱的车况非常满意,自从开上它,就没有超不了的车,也没有过不去的缝,有缝挤缝,没缝创造缝再挤缝。直到开上它我才明白,并不是开五菱的司机猛,而是五菱自带威猛的气场,这种强力的气场会驱使司机去执行它霸气外泄的领导力——可以有人比我贵,但不能有人开车比我废。 除了俞老四之外,其他三位哥哥都有事没在厂里,俞老四正闲的皮痒,看我来了,便非要跟着我出去溜达一圈,我便带着四哥奔向了文庭镇。一路上俞老四问我要去文庭镇做什么,我想了想,就将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网瘾少年告诉了他,并表示想去会会这个家伙。 俞老四听闻此事之后,气得破口大骂并持续了四十分钟之久。我一路上除了听发动机的轰鸣声,剩下的就一直在听俞老四天南海北的叫骂声,并且这两个动静的分贝基本持平。后面的救命也烦得要命,直接趴在后排座椅下面,将头扎进了抹布里来图个清静。 在新闻的末尾,有人曾说在文庭镇的网吧里看到过那个网瘾青年的身影,而且视频里虽然给他的脸打了马赛克,但也多少透露过那个青年的形象特征,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喜欢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羽绒服,蓝色的牛仔裤,戴着一顶白色的棉帽。 在乡镇上敢带白色帽子的,估计没几个,所以如果那个网瘾青年真的在文庭镇网吧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在奔了接近一个小时后,我们赶到了文庭镇,通过手机地图上的信息能查出这个镇子上总共有五家网吧。我直接去了靠近镇中学的一家,俞老四瞪大眼睛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打了个响指,告诉他是根据视频信息里透露的信息推理出来的。我并没有直接停到那家网吧,而是停在了很远的一个小树林旁藏起来,随后又裹好自己的脸,和俞老四悄悄躲在距离网吧足有二百米远的一堆红砖后面,救命看我们下车,它也叽里咕噜的从车上翻滚下来,紧紧跟在我脚边。 俞老四第一次做这种侦查行动,显得异常兴奋,以他那么大的块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我耳边问这问那,我非常后悔带他出来体验生活,不仅是我,救命显得也对俞老四非常不满,嘴里叽里呱啦的也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我们在红砖后面一直蹲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等到了目标,但俞老四早已因为禁受不住寒冷而跑去车里开暖风了,反倒是救命这小家伙一直陪着我,开始时候还能趴在脚边待着,后来大概感觉太冷了,便用前爪碰碰我,提示我应该给它一丝温暖,我就把他放在了怀里藏了起来,不超半分钟,这货就发出了像小猪一样的呼噜声。 我们的目标出现了,是两个人,那两个人伸手架着中间的一个,中间那位带着口罩,穿着蓝白羽绒服的,显然就是那名网银青年。 第75章 群殴 天上星河,不如浮世清欢。钟鸣鼎食,不如一杯浊酒。 我一直看到他们上了一辆银色GL8,才转身跑向自己的五菱,怀里的救命没有因为我的奔跑而惊醒,呼噜声反而更响了。俞老四开着暖风,睡的正酣,我也没叫醒他,只是顺着马路慢慢地溜着。 从文庭镇一直跑到了正北方向二十公里外的乾元镇,又顺着镇子的西北方向走了有接近二十公里,到达了一个外墙刷着白漆的大院子,这房子看着也非常普通,只是建在一片果木之中,相对隐蔽。我将车停地非常远,待我熄火之后,俞老四才拽了拽衣角,擦了把鼻子,睁开眼睛道:“五弟,到地方了?那个……咱们到这干啥来着?” 我说:“没事,四哥,就是找个人。” 俞老四猛地一拍脑袋:“对对对,找那个整天玩游戏的败家子儿,他娘的,老子非得踹他几脚。” 说着,我们渐渐靠近那个白院子,救命还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也没搭理它,任由它趴在我衣服里面睡觉,反正我外套下面是收紧的,它也不会掉出来。到了院墙外面,我悄悄地去找了几块砖头准备上去勘测一下,看到我的意图之后,俞老四十分不满地冲我低声道:“兄弟,你这不是看不起你哥哥么,来,走着。” 说着,他伸出了两只如小树般粗壮的手臂,托在我腋下,直接将我举了上去,这哪是人啊,分明就是人肉小吊车嘛。我趴在墙头上往下一看,有些发懵,偌大的院子,竟然空无一人。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一圈都是盖起来的平房,只有我这边的正南方向是空地,院子中间有很多训练器械,还有几个不倒翁式拳击沙袋,靠近南边院墙的方向,竟然还有几个木人桩……这场景,更像一个武馆。 可是,人去哪里了?明明我收到的位置就是这里。 我决定再往上爬一点,以便拥有更好的视野,于是我冲着身下的俞老四悄声喊道:“四哥,再往上加一点力气,托一把,有点看不清下边的情况。” 我不知道俞老四是不是对“一点力气”有什么误解,听到我的指令之后,只听他“嘿咻”一声,竟然直直将我托了上去,毫无防备的我,直接被掀过了院墙,栽进了院子里。我摔了个四脚飞天,满脑袋都是星辰大海……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等我坐立起来,一旁竟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七魂六魄差点离家出走,我一转眼,算是明白为啥院子里空空如也了——因为都他妈的在南墙角这儿蹲着等我呢。 除了七八个大汉,还有两只浑身漆黑、长着血盆大口的黑狼狗,那大脑袋得跟我的差不多大,看到我之后,它们满嘴的尖牙伴随着狂暴的吼叫声而向下滴着口水。别说那几个人了,就这两只大狗就让把人吓破胆儿,幸亏那两只狗都有绳拴着,只是拼命往这边挣跳着,没有直接威胁。 这时我听见外面俞老四的动静:“五弟,五弟你轻功不错啊,都直接飞过去了,那边的狗拴没拴绳啊?哥哥来帮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别跳”,“咚”地一声,俞老四已经以一个潇洒飘逸的姿势稳稳落地,由此看来,功夫太高了也不好,根本不给别人提示的机会。很快,沉稳落地的俞老四就被那两只大狼狗给吓得浑身一哆嗦,一下子靠向了我的身边:“我日,五弟你怎么没吭声啊。” “四哥,主要你飞地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张口,你就落地了。”我无奈道。 这时,那八个壮汉二话不说,扑上来就要抓我们。俞老四可不是孬种,见状立刻跳起身来,贴到一个大汉身旁,躲开他的手臂,同时右手勾出,脚下反向拉力,那名大汉竟然被他一把摔了出去,跌到了地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摔跤术,心中大为赞叹。上次面对唐二和唐三的石灰粉和辣椒面,他们都没有贴身的机会,这次和壮汉们硬碰硬的打在一起,俞老四立刻展现出了他的实力。 我也没闲着,仗着自己现在身体轻灵,撒腿就跑,展开了“秦王绕柱走”的功夫,一边跑一边围着那些器械转圈,那几个追我的壮汉身材硕大,没有我这般灵活,一时倒也抓不住我。 那边的俞老四愈战愈勇,第二个大汉被他抓住了右肩,猛地往自己身上一撞,脚下又是斜方向的一拉,又被扔了出去,这次还增加了一些观赏性,那哥们是转着圈甩出去的。剩余的几人看到俞老四难缠,都过去帮忙去了,只留了一个人跟我周旋。俞老四一对一车轮战是没问题的,但是一对多就很吃力了,但他非常聪明,直接靠在了东南角,使得他面前只能同时只有两个敌人,只是这样也大大影响了他的发挥。七个人围着俞老四展开了围攻。 我一看这样,俞老四再强,早晚也非得被他们给打死,必须要去帮忙了。只是我身后那哥们穷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喊着让我站住。可我该怎么打这等壮汉呢?虽然已经开始练太极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啊。突然间,我想到了那天在楼下用肩膀把那哥们顶到垃圾箱里的情景。对啊,我拳头不行,但身体硬啊,是时候展现身体的力量了。 我跑着跑着,心下一横,突然一个撤身变向,结果后面那人惯性太大,直接冲着原来的方向扑了出去,我一看还有这等好事,抬腿就想给他屁股踹上一脚,让他来个狗吃屎。可是剧本走向略有偏差,他反应极快,直接扭身抓住了我的脚踝,往他身后一拉,另一只手也抓向我的肩膀。我脑门一硬,没有往后躲避,顺着他拉我的力道就冲了上去。他没料到我会选择进攻,大惊之下,连忙变爪为拳,砸向我的面门。 在打开任督二脉之后,我的反应速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那只拳头在我看来没有太快的速度,我轻而易举的躲闪过去,同时我的左肩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右边胸口。只听他一声惨呼,竟然直接捂着右胸跪倒在地,疼出了满脑门的汗珠。一招奏效,我心下大喜,看来霍老头儿的拳法不是白练的,最起码知道以身体发力了。 “你看,你让我站住,我站住了,你也站不起来了吧,所以说,做人一定要有礼貌,不要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我说完,他好像疼得更厉害了,脸上青筋都想站起来跳跃翻滚了。 俞老四还在那边苦苦支撑,但脸上早已经挨了好几下,右边腮帮子肿的老高,左眼眉框也是一圈黑紫色。 打倒一人后,我信心大起,便冲着墙角大吼一声:“放开那个男孩!”那几个壮汉回过头来看向我,我觉得自己喊得不够狠,便又补了一句:“有本事都他妈冲老子来。” 那几人果然很实在,我话音未落,就有三个人直接跑了过来。一看那阵势,我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气沉丹田,脚迈乾坤,身上经脉之气横流无阻,当下展开了我的独门秘术——继续“秦王绕柱走”。因为他们场地有各种训练器械的缘故,我这种轻灵的身法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并且我最近一直在服用黑曼陀给我的小仙丹,体能非常充沛,可以说现在让我去参加某个市运动会,在5000米长跑中拿到个前三名都是没问题的。 于是形成了一个局面:我绕着各种木桩、器械、沙袋满处撒丫子飞奔,他们三人在后面跟着我穷追不舍、围追堵截,但我身法灵活,总是能在即将被他们堵截的时候迅速变向。不到五分钟,那三人就累的扶着肚子跑了。 哥儿几个,你们累了,那可就到我发挥了!我猛地加快两步,回身站立,此刻,自信心空前爆棚的我祭出了多时不用的小铁锤,自从我习练霍氏太极拳以来,已经渐渐尝试着将身上的力气都转向手腕,并且也隐隐摸到了一些门道,那就是要以腰为轴,以腿为撑,将身体与大地的压力,蹬腿的弹力,通过腰间旋转,输送给手臂,再借手臂之桥,达到手腕之上,由此发出的力量,那就不是以前那种力度所能比拟的了。 这个招法,我守着霍先生练拳时虽然没有演习过,但在家里,在路上时,我时常提着小铁锤进行训练,练到后来,已经达到了每次甩铁锤的瞬间,整只手都会发热的程度了,但是我功力尚浅,还无法将所有力量都完成转变,十成力量到达手腕时,起码要衰减了六成,但仅仅是这四成,也够人吃一壶的了。 在开任督之前,我就已经达到了“十米之内,指哪打哪”的境界,现如今,我有信心让其再翻个番了。 那三人见我突然停立,心中大喜,吆喝一声就冲了上来。我当下甩出了我的第一锤,击中了一人的小腹,那人惨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不停地翻滚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趁着另外两人发呆的功夫,迅速欺身上前,避开两人的手脚范围,捡起了铁锤再次后退。没等他们做出有效反应,我的第二锤也飞了出去,这次砸中了第二人的左肋,即使相隔近十米,我也听见了“啪”地一声闷响,他同样趴在地上,疼得满口痛呼,汗如雨下。 第三人一看这样,傻了眼了,他倒聪明,转身就跑,直接藏到了沙袋后面。我跑上前去抄起铁锤,连瞄都没瞄,瞬间甩出,小铁锤带着一股强烈的小旋风,卷向了他露在外面的脚脖子。“咚”……“啊!!!” 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竟然也能以一敌三了,果然是人生百态,真他妈可爱。 这几分钟下去,俞老四竟然也逐渐占据上风,有两人已经被他打倒在地。被普通人打倒,可能有个三五天,最多两周就能缓过来了,但凡是被他们沾衣门给抡倒的,没个三五月是别想起床的。 我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甩出铁锤,“嗖”地一下正中一人的后腰,剧痛之下他的身体发生了后仰,被俞老四探手揽住他腰来直接抱起横摔出去。最后那人观此情景,撒腿就往后跑,我还没来得及捡起铁锤,就见他竟然直接跑向了那两只大狼狗,然后解开了绳子。 “我操!”我骂道,“真他妈不地道,打不过就放狗!尼玛,狂犬疫苗可贵啊!” 我确实有点慌了,因为那两条狗确实太大了,我跟人可以紧身贴靠,可跟狗是不敢近身的,就算甩铁锤,当下也来不及了。 那两只狗早就嗷嗷乱叫了半天,这下绳子一放,它们直接张着血盆大口就冲了上来,我慌忙跑去捡铁锤,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敲它脑门。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感觉肚子里一阵扑腾,一小坨灰色的圆球竟然从衣服里掉落出来,原来是一直在衣服里面呼呼大睡的救命,它脑袋着地,摔得嗷嗷乱叫。但是在看到那两条大狗之后,它竟然猛地翻过身来,身子前弓,脑袋高仰,嘴里也发出“嗷嗷”的吼叫。 我心下无语,心想就这小奶狗那点儿个头,还不够那大狼狗一口闷的,竟然还要螳臂当车?真是比我还不自量力。 我正要去把他拿起来塞回衣服里,却看那两只大狼狗在见到救命之后,突然猛地停住了奔跑,四只爪子因为急停而不住的向后扒楞着,随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似的,夹起尾巴玩命的往后跑,嘴里的吼叫声也变成了“呜呜”的求饶声。 “我日?”俞老四愣道,“什么情况?你这小狗子丑是丑了点儿,也不至于把人家吓跑吧?” 我也愣在那儿,望着救命那仍旧昂着小脑袋“嗷嗷”低吼的神态,我满脑袋的问号……这姿势是挺帅,也姑且算得上有点霸气,可也不至于把那两条大狗给吓得夹尾巴就跑吧?难不成它是啸天神犬转世? 第76章 乌鸦先生 俞老四一看对面那两条狗已经夹着尾巴溜了,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基本原则,冲上去就把那个放狗咬我们的人给抱摔在地,坐在他后背上用两只手抱住他脑袋大骂道:“敢放狗咬老子,老子一生气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在俞老四那两百斤的身体重压之下,屁股下面那人连连求饶,俞老四不屑地说了句“废物”,从他身上站起来,但他好像觉得还不够解气,伸出双臂将他一把拽起,一个矮身上拔,又将那人抗在肩膀上,原地转了一圈后,直接扔飞出去。那人笔直地飞向了一间屋子的外墙,那一下要是撞上去,起码要在床上躺着过明年的中秋节了,连我都感觉这一扔未免有些太狠了点儿。 危急关头,突然有一道瘦削的青影从屋内滑出,直接站到了被扔之人飞去的墙边,探出双手将那壮汉稳稳接住,轻轻放到了地上。这一手功夫让我和俞老四大为震惊,以他那般羸弱的身材,竟然能徒手接住一个足有180斤重、还带有一定速度的大汉,并且身体没有一丝晃动,单看功力而言,此人肯定要在俞老四之上。 这个青衣人带着一张黑色面具,而他的胸前,赫然绣着一只鸟的形状,跟我之前看到的那只铜乌鸦一模一样。被救之人看到青衣人出手,连声道谢,慢慢退到一边。 那青衣人束手而立,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们。 俞老四显然是有些不服,他大骂道:“妈的,我俞老四就看不惯装逼玩蛋的东西,来,四爷教教你怎么做人。”说着,俞老四疾冲而去,看那姿态,竟没有半分疲倦,这等体能也是令人咋舌不已,练武之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可比拟的。面对俞老四气势汹汹的攻击,青衣人竟然纹丝不动,直到俞老四要伸手抓他肩膀,他才开始有了动作。 我只看到他被抓住的右肩像是橡皮泥一般,竟然一下矮了下去,俞老四刚刚着力的右手便抓了个空,只抓到了一片衣服。俞老四一招落空,没有丝毫犹豫,右脚上前,左脚踏后,卡住他转身的位置,又伸出右手拿向他的肋下,左手也顺势去抓向青衣人的腰间。俞老四的这套动作衔接十分紧密,想来也是常练的动作,在这双手和双腿配合下,青衣人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这一招若是得手,就算是一只俄罗斯大黑熊,恐怕也要动弹不得。 果然,他直直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一个木人桩上,发出“嘭”地一声闷响。 但在看清眼前事实之后,我的下巴失去了闭合力,在重力的影响下很放松地垂在嘴唇之下——因为,摔出来的是出招的俞老四,而不是那个像是动也没动过的青衣人。 我抱起仍旧在地上摆着架子放狠话的救命,抓着它小脑袋塞进了衣服里,一溜小跑地到了俞老四身旁问道:“四哥,你怎么飞过来啦?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可以向后起飞,挺拉风啊。” 俞老四捂着后背的痛处,咬着牙猛吸了好几口凉气才痛苦道:“沃日!你以为我想啊,我是被他甩出来的。” 我眨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局面,因为我根本没看到青衣人动手……俞老四就飞了过来。俞老四站起来后,很是不服,再次冲了上去,在距离青衣人两米处时,他突然右脚在前,左脚后撤,同时双手变掌,分别在前胸和右腰处架起,摆出了此前都未使用过的架势,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沾衣门里的镇派秘籍——“沾衣十八跌”。 青衣人这次不敢再轻敌,他单只斜掌探出,架在胸前,双脚分立,膝盖微微屈起。看这样子,应该对六大门派的招式非常了解。见此情景,俞老四脸上愈加兴奋起来,他右脚后蹬,整个身子撞向青衣人,同时左掌在前支应,右掌在后防御。青衣人见俞老四势头强劲,不与其正面相抗,而是撤身转立,躲开了俞老四的撞击。俞老四脚下不停顿,连续四五个重击跟了上去,青衣人都撤身化解,俞老四见他步步闪躲,攻击更猛,整个人如同一只站起来的狗熊,将青衣人覆盖在身下。在旁人看来,这青衣人恐怕要被这大块头给压死。 但是在防御了十几招过后,青衣人突然开始反击……只一招,俞老四再次飞了出去。刚巧不巧地,又撞在了木人桩上,这次,木人桩直接从底部被撞断。 这回我可看清了,这青衣人分明用的是太极的借力打力的招式,在化解俞老四身体撞击力的同时,借用他的力量在自己周身旋转,换了个方向又打了回去,这二百斤的力量加上青衣人腰间旋转的劲道,让俞老四直接摔飞出去。 妈的,这家伙难不成跟我还有什么师门渊源?这个时候,我骤然感觉到入了无极门也是挺好的,最起码能在这种时刻走走关系,聊聊家常。 我扶起疼得龇牙咧嘴的俞老四:“四哥,放心吧,这回你把那破木桩子撞断了,下回你再被扔回来,指定不会这么疼了。” 俞老四连忙摆摆手:“五弟,哥不能上了,我这沾衣十八跌刚学了不到半年,还没学到精髓,这样还真他妈打不过,要是咱大哥来的话,还凑合。” 我低声道:“大哥能一招让你起飞吗?” 俞老四摇摇脑袋:“不可能,起码也要十招。” 我低声道:“那就别让大哥跟他交手,容易丢面子。” 俞老四想了想,重重的点点头:“五弟,还他妈是你聪明。那现在怎么整?这家伙有点能耐啊,不然你再用你那小铁锤试试?我看你刚才扔得挺准的。” “放心,看我的。” 我回头看去,青衣人依旧背着手站在那里,十分平静地望着我们,一个字也不说,仿佛我们就是笼子里的小鸟一般。我没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就冲着那青衣人喊道:“哥们儿,我来到这里,其实只是来跟你们要个人。” 青衣人没答话,但旁边的那个汉子回答了:“你是不是找那个我们刚从网吧里拖出来的不孝子?” 我点点头:“对,就是他。” 那汉子道:“你是他朋友?你可知道那个禽兽不如的玩意儿连自己亲爹亲妈都打?我们抓他来,只是为了让他尝到应有的教训而已。” 我盯着他,缓缓说道:“善人沦殁,犯人逍遥,冷刃出鞘,代天罚之。” 那汉子惊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些?” 我故作轻松道:“这是你们‘天罚’刻在那只铜乌鸦底部的企业文化嘛。还有那个戴面具的,你衣服上的绣花是为了纪念那个死去的乌鸦吗?” 青衣人仍旧静默,一旁的汉子却不满道:“什么叫死去的乌鸦?乌鸦先生可没死,死去的只是一个乌鸦的灵魂而已。” 我思考了一下,低声道:“你是说……跳进河里死去的那个陈刚,并不是乌鸦本尊?” 汉子道:“那当然……” 这个话痨汉子刚要继续说,青衣人突然冲他屁股踢了一脚,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表述的很清晰了: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那汉子眼睛眨了下,连忙紧闭了嘴巴,撤到后面不说话了。 我眯起眼睛盯着这个带着面具的青衣人,他就像一尊立在那里的石像,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我昂头道:“兄弟,知道武林盟主霍行云吧?我可是他的……那个……关门弟子,你最好别招惹我,我发起狠来,连我师父都打!” 青衣人还是那副鬼样子,既不跟我搭话,也不出手揍我。我正琢磨着怎么跟他聊上几句的时候,身后的一间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叫喊声:“快点把老子放了,老子要撒尿,老子要拉屎,再不放我,老子出去以后,肯定拉一车粪来给你们堵在门口。” 一听到这个声音,青衣人的身体明显一颤,他缓缓转头看向了那间发出声音的屋子,伸出手指点了点院子中间。那几个爬起来的汉子看到青衣人手势,一起走进了屋子,将里面那个咋咋呼呼的“不孝的网瘾青年”拖了出来。 网瘾青年带着帽子和口罩,出来之后也不害怕,大声地问候着所有人家中的女性,被一个汉子反手往脑门上抽了一巴掌后才消停下来。青衣人微一点头,一旁的汉子一把扯掉了网瘾青年的帽子和口罩……那张同时集有英俊帅气和淫荡猥琐的脸显露出来,他看了看青衣人,冲我诡异地笑了笑。 青衣人看到此情景,身体又是一颤,虽然有面具护着脸,但我想他此刻的表情肯定是集结了字典里所有关于“慌乱、懵逼”的词汇,甚至还有些尿急。 果不其然,青衣人挥挥手,做了个把他弄回去的手势,转身就要走。我冲青衣人笑道:“兄弟,带着面具喘气多累啊,古人有云,呼吸不畅,容易淫荡。你不要往你叶兄的方向去发展嘛,你看你叶兄被绑的都快要大小便失禁了,这可不是兄弟之道哟。” 青衣人背着身,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不孝的网瘾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无柳市第一骚——叶寒。 叶寒冲着青衣人大骂:“你大爷的大灯,我这泡尿都憋了快俩小时了,不知道憋尿伤肾吗?要是因为你导致哥的前列腺出了问题,我他妈这辈子就死磕你姐了。” 青衣人的后背像是挺的没有那么直了。 我冲着周围人道:“几位大哥,我给你们讲一下你们的乌鸦先生和一个女鬼的故事吧?” 这话刚说完,青衣人猛地转过身来,双手往两边一挥道:“这边我处理,你们各忙各的去吧。”那几个汉子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领导发话,他们也不敢违抗,只好离开这边,各忙各的去了。 难怪这货不说话了,就是怕我从声音上辨识出来。 青衣人轻轻摘下了面具……虽然我早已有所猜疑,但此刻看到那张阴气铺面的脸,我的心里还是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因为整日与我兄弟相称的朋友,或许跟杀害我女友的凶手有着密切的关系。 跟我预想中的一样,此人就是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上官大。这一刹那,大灯在我心中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大灯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但却没有说话,他给叶寒松开绑,依旧用他那略显憨厚的声线道:“叶兄,让你受苦了,我不知道是你。” 叶寒甩了甩手腕道:“废话,你当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的话,还会露面么?你要是知道的话,阿飞的这个局不就白设了?” 大灯看向我,不解道:“飞兄,事情已经到这样了,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冷声道:“没什么,你们不是喜欢法外制裁么,所以我就让老叶去客串一把网瘾青年了。” 大灯道:“可是你为什么怀疑是我?” 我呵呵一笑:“不是怀疑,是认定。你记得在超市里看到这个网瘾青年时的场景么?” 大灯道:“我是看到了,但看到的不止我一个啊,新闻播出的时候,会有无数人看到,为什么你怀疑是我?” 我说:“因为,那个新闻,只有我们三人看见了。” 大灯惊道:“什么?只有我们三人?你是说……那个并不是?” 我说:“对,那根本不是什么新闻,那是我托人制作的一个视频而已,根本没有什么不孝顺的网瘾青年,视频里我故意透漏出了当事人的体貌特征和所在的位置,方便你安排人去寻找。在只有我们三人看到那视频的前提下,你认为还会有别人去抓网瘾青年么?” 大灯目光里如同夏季里的天气一般阴晴不定,过了许久,他轻叹一声:“飞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以后不要叫我飞兄,你最大的权利是叫我阿飞,或者叫我的本名,杜仲,谢谢。” 第77章 情义? 兄弟之间,不会有太多的话语,不会有太多的离愁,不会有太多的造作。在某些困难的时刻,一杯酒,一个电话,甚至一个巴掌,就可以化解掉多半的问题,剩余的小半,留给女人。 大灯对我的冷漠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他的脸上虽然依旧有着憨厚的面容,但在我心里,他已经是一个冷酷的职业杀手。我从未想过一个要成为优秀作家的人,竟然是一个擅长割喉的杀手,果然是“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大灯的人生信条,大概就是:白天杀猪,晚上写书。 那些人虽然该死,但想到他们的生命是被我身边的这个看似痴傻憨厚,甚至于有些迂腐的二愣子所剥夺的,我心中就像是被人扔进了一块板儿砖,沉甸甸的,压得人很难过。 大灯打开身后的屋门,伸手道:“几位,外面冷,还是进来说吧。” 此时最摸不着头脑的人是俞老四,他在饭馆时虽然跟大灯碰过面,但他那时已经醉醺醺的,且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漂亮的+上官倾雪身上,根本不会看到那个傻乎乎的大灯。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在跟我们对打的人,现在却好像成为了和颜悦色的朋友。我掀起帘子,让俞老四和叶寒先走进去,我最后入内,坐下后,我冲着依旧有些紧张的俞老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已然无事,不必太过紧张。 大灯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保持礼节,他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道:“飞兄,叶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我说:“我刚才说了,你最多可以喊我阿飞。” 大灯道:“好的飞兄,不过直称别人名讳对我而言,显得太过无礼,请你尊重下我的修养,谢谢。” 叶寒笑骂道:“我去你大爷的吧,你一个想操女鬼的人,还要他妈的什么修养。” 听到叶寒骂他,大灯竟然目露感激地笑了,他轻声道:“叶兄,今天你可以多骂几句,或者可以替飞兄也骂上几句,我抗的住。” 我冷冷道:“行了,大灯,不,刚才那人怎么说的来着,乌鸦先生,对吧。你不用装作一副跟我们是好兄弟的样子,你从第一次出现时就在跟我们演戏,我们不是你的兄弟,只是你利用的工具而已。” 大灯认真道:“飞兄,别的或许都是假的,但你我三人间的情义是真的。” 我猛地一拍桌子:“我去你妈的,情义是真的?要是有情有义,你会杀了沈四之后再叫我们去帮你报警来引发关注?要是有情有义,你会借叶寒的监控来制造假象,把我们当傻子一样去到处找凶手?要是有情有义,你会干掉王志远之后,以我们俩来当护身,让你去帮陈刚逃脱?最关键的,送了两个逃犯当礼物吧,你他妈的还不忘写纸条来羞辱我一顿?” 大灯没有任何表情,他静静地听我发完火,语速平稳地说道:“飞兄,事已至此,我承认,我是乌鸦。但那几个人都不是我杀的,确确实实是陈刚动的手。在制裁那几个禽兽的过程中,的确利用你们做了一些文章,但请你们理解,我没有恶意,最起码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请相信,我对你们的爱,不亚于我对文君的爱,非常之深沉。至于那张纸条么,我只是有感而发,飞兄不要生气。” 我明明特别想抽他一顿,还故意拍了下桌子来提升一下士气,为什么此刻在心底却还是气不起来?我和叶寒大眼瞪小眼,一瞬间竟搞不清眼前世界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大灯道:“飞兄,现在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等一切搞明白了,我可以让你们打上半小时,不可以用锤的哦。” 我说:“得了,就凭你刚才展现的那本事,万一给你打急眼了,你顺手把我割喉了可就赔大发了。” 大灯笑道:“飞兄,割你的喉不难,割这位俞四哥的喉,也不难,只是叶兄的喉,我怕是有命伸手,没命收啊。”说这话的时候,大灯看向叶寒的眼神里满是深意,显得很暧昧。 叶寒撇嘴道:“你俩愿意怎么掰扯就怎么掰扯,别他妈带上我啊,我就是个拎瓶子打酱油的,你俩就算互殴致死,我也就是在旁边帮你们挖俩大坑。” “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我指着大灯道,“今天,把咱俩的帐算清楚。行,你不是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怀疑你的么,告诉你也无妨,那可要很早了。记得那天要把监听器悄悄放到王振远那里时,老叶被疾风大法师给撞飞后的事么?” 看到叶寒茫然的目光,我说:“当时你逃走之后,这位一向病恹恹的大灯却跑出了一条疯狗的感觉,那速度可不比大法师的红三轮慢,百米肯定能跑进11秒了。” 叶寒道:“这也没什么嘛,有些人天生就跑得快。” 我说:“他如果不解释还好,我也就当他天赋异禀了,可大灯当时说自己曾在是中学田径队的,专门练百米。我后来没事时候就顺手找人查了下大灯的档案,一看吓一跳,他那时的体育成绩比文化科成绩还要令人羞涩,能做到文体双废的学生也是不多见。” 大灯道:“没想到看似粗枝大叶的飞兄,却这么注重细节,连这都查了,小弟佩服!除了这个呢,我的身上还有什么被你发觉的闪光点没有?” 我继续说:“第二次,也是让我确信你有问题的那次。在陈刚死后,我们三人和你姐姐曾经一起吃了个饭,当时我故意说陈刚死后查出来有恶性脑瘤,你却在无意之中透露了陈刚是肺癌的情况,这表明,你要先于我们认识陈刚,并十分了解陈刚。” 大灯点头道:“一个有着优良品质的人,果然是无法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飞兄,事实证明,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恰巧能表现出这个人骨子里的修养啊!” “我他妈怎么这么想敲你呢,”我举起铁锤冲他脑门比划了一下,“你这是修养么?你这是整天惦记女鬼了,肾虚外加前列腺分叉,脑子不够用导致的。” 大灯低声道:“飞兄,可不可以不提女鬼了,我现在可是有灵魂伴侣的人了。除了刚才你说的这条,是不是没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了?”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后说道:“那可多了,你看看这个。上面写着:我既诛灭两畜,特来还尔两犯,本是同为天道,何必穷追不舍,你我黑夜白昼,各行孤桥大道。这字条儿,是我在小树林里被人跟踪时,追到那俩逃犯后发现的,是你留的吧。” 大灯好奇道:“为什么不是陈刚留的呢?” 我说:“陈刚很早就辍学了,文化程度较低……而这张字条,分明不是一个小学生水平所能写出来的。当然,很多学历低的人同样喜欢读书,读书久了,也一样能写出好的文章,但是陈刚是满心仇恨的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复仇上,并且在这些年里学习暗杀能力。一个被仇恨占据内心的人,是无法静下心来去读书的。所以,这张字条,绝对不是陈刚所写。” 大灯道:“飞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了这半天,是在夸奖我的文采。” 我说:“果然是你写的,当时我心里就想,写这种纸条的人要么少根筋,要么缺心眼,或者脑袋被卷帘门给夹过,如今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大灯幽幽道:“飞兄,今天无论你怎么喷我,我都不会生气的。你继续,除了这些,还有那些疑点?” 我说:“多了,比如我们三人追陈刚的时候,他那时明明已经吐了血了,以你百米11秒的速度竟然会追不上他?再比如,你经常晚上出门,凌晨才回来,对我们说是去坟头上体验生活了,其实你只是去做了个样子而已,在有兴趣的前提下,顶多也就是蹲上半小时,意淫下小女鬼,其他时间恐怕都是去你们的基地了吧?” 大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道:“行,飞兄,我服了,你厉害,你是爹!” 叶寒懵道:“卧槽!大灯你去坟地里体验生活不是真的啊?那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可就没那么光彩照人了。” 大灯连忙解释道:“不会不会,当然是真的,只不过时间没那么久而已。只是,飞兄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半途离开呢?” 我说:“现在是什么时代,一个人若是想不留下任何痕迹,除非他不往人住的地方去,但凡是在有人的地方走过,必然会留下印记。小时候那首歌记得吗,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眼睛。” 叶寒笑道:“咱们飞哥身后可是有黑客高手的,天网系统都能黑得进去,更别说那些小眼睛了。大灯,你栽到阿飞手里不亏。” 大灯语气还算平稳:“叶兄,能栽在这位刑侦高手的手里,没什么可丢人的,毕竟飞兄可是临江市当年叱咤江湖的赏金猎人。” 听到这话时,我虽然有些惊讶,但也还能理解,以他们这种覆盖范围极广的法外组织,想查一下我的具体资料,那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反倒是叶寒,呆呆地看看我又看看大灯,想说什么,却又没张口,索性闭上嘴巴去找烟了。 我和大灯也对视了一眼,虽然此刻我们各自的阵营有点尴尬,但心中却对彼此没什么敌意,有的大概只是一种关乎情义的悲伤。我忘不掉那天晚上,他们两人共抢我手中毒药时的情景。什么都可以造假,名字可以,身份可以,但唯独情义不会。 我废了那么大的劲来逼大灯现出真身,并不是为了追究他欺骗我的责任,那些事情已然过去,甭管那几个人是不是陈刚所杀,也都不重要了。我也不会高尚到要把自己的兄弟去往阎王殿里送,无论对与错。 俞老四可能是听着有些累,便索性不听了,自己站起来去窗口那里按揉自己刚才受伤的地方了,按摩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的拿大眼睛看上大灯一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是被那个小子打的一样。 大灯表面虽然淡定,可无处安放的手指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安,一向哔哔叭叭像是村头小喇叭的叶寒也闭上了嘴,如同被人给贴了封条一样。在我印象里,我们三人只有在抢肉吃和一起拉屎的时候,才会短暂性的安静一会儿。 这种诡异的安静让我无所适从,我将手伸进衣领里,掏出了那只跟随我许久的铜鱼,放在了桌上。“大灯,之前种种,我都可以当个屁给放了,我只问你,这只铜鱼是不是你们的?” 大灯沉默了许久,轻声道:“是。” 听到这个字,我的心底发出剧烈的战栗,几年的等待,只是为了寻找这只鱼的答案,现如今,答案就在眼前,而且就在我朝夕相处的兄弟嘴中。 我站起身,又坐下去,想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手指却哆嗦的厉害,根本不听使唤。叶寒帮我拿了出来,将烟递给了我,我拿打火机想点烟,按了半天却都没见火星,我想应该是手心太滑了,无法触碰到着力点。叶寒伸过手来,将打火机反转,只一下就打着了火。他叹了口气,将烟拿过去放在嘴边点着后又塞到我嘴里,白将的强劲实力瞬间裹袭到我的肺中,在快要爆炸的时候才张开口,发出剧烈的咳嗽。 大灯看着我做完这一切,偏过头去。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沙哑着嗓子道:“乌鸦属于你,铜鱼属于你姐,对吧?” 叶寒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什么,倾雪妹子?那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杀手?哎呦我操的嘞……” 大灯没有说话,再次选择了沉默,空气静止了好一会儿,最先发声的却是怀里的那只傻狗救命。 它应该是在我怀里憋得厉害,就拿小脑袋使劲往外拱,一边拱着,一边不满的哼哼起来。它露出了那两只比豌豆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狠心眨巴了几下,扫视了周围一眼,突然在我腿上抬起前爪跳了几下,又龇牙咧嘴的晃晃脑袋,我就明白,它是饿了。 大灯看到救命那一瞬,也呆住了。 第78章 夜月狼 作为本世纪最匪夷所思的物种,哈士奇一直致力于帮助人们缩短寿命的研发工作,在这条路上,它们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个物种在屡屡挑战人类底线的同时,也在无形之中锻炼人类的意志和耐性。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声嘶力竭,又有多少人为之捶胸顿足。具体来讲,养了哈士奇之后可以用一句话来阐述其中心思想:潜心养生三十年,一口回到解放前。 我的救命算是哈中翘楚了,它在我的特训下虽然也学会了二哈的成名绝技——二,但它似乎是一只本性深沉的狗,救命只会在跟我一起的时候才会调调皮、犯犯傻,出门在外游走江湖之时,它都会摆出那副高冷忧郁耍大牌的姿态。 救命和大灯进行了一番王八对绿豆的相望,大灯伸出双手想抱一下救命,救命却凶狠地亮出了它的那几颗小白牙,嘴里也发出了呜呜的警告音。大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家伙会把我的那两只大狼狗给吓住了。” 我此刻的全部都在那只铜鱼之上,心中泛起的巨浪让我无法沉静下来。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左手抚摸着救命的脑袋,右手转搓着小铁锤,生命和岁月的温度让心中的巨浪渐渐平复下来,我往嘴里送了一口烟,继续问大灯:“你既然调查了我的过去,就应该清楚我女朋友秦楚的事情,她被人杀死以后,地上就多了这么一只铜鱼。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秦楚,是不是你们的人杀的?” 面对大灯的沉默,我刻意压下去的愤怒再次腾升而起,我双眼通红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大灯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猛地推到他身后的墙上,我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昂起并死死顶住墙体,我的语气因为愤怒而显得颤抖:“你他妈回答我,秦楚是不是你们杀的?是不是!” 叶寒突然走过来按住我手臂道:“阿飞,你先把手放下,大灯都他妈快给你掐死了,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别玩命呀。” 我大喊道:“这他妈还叫没搞清楚?天罚里都他妈是杀手,他是杀手,他姐是杀手,还有其他人也是杀手!秦楚死于非命,旁边还有象征他们某个身份的铜鱼,你觉着还还不叫清楚么,啊?大灯你他妈哑巴了?给老子说话!” 大灯剧烈咳嗽了几下,没有反抗。叶寒拉了一把我的手臂,冲大灯道:“哎呦,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快说倾雪妹子是不会杀人的,她那么漂亮优雅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嘛,是不是?” 他越是不说话,我越觉得是一种默认,我嘶吼一声,举起拳头就冲大灯的鼻子砸了过去,在拳头快要触碰到他鼻尖的时候,我又收住了,因为我实在无法去伤害一个肯抢我毒药、愿意为我去死的兄弟,无论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我那一拳砸到了厚厚的墙体上,发出一声闷响,重击之下,拳头上渗出了丝丝血迹,我却没感到一丝疼痛。我松开了大灯,猛地冲出门外,一直跑到了院子中间的不倒翁沙袋上。我疯狂地吼叫着,倾尽全力,一拳又一拳地砸向沙袋,心中的一团怒气在胸口乱蹿,越蹿越多,全身各个部位都像是门户大开,各种气流顺着我的周身一起涌至我的胸前,胸腔里似乎变成了一个气球,越胀越大……越胀越痛,终于,那个气球快要炸开了,喉咙处被人给堵上了,我无法喘息,整张脸先是发烫,随后变得麻木,耳朵里也传来阵阵蝉鸣之音。突然之间,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成为了镜中幻影,这个世界越来越模糊,耳中的蝉鸣渐渐远去……远去。 我看到了秦楚向我走来,她坐在我身边,轻轻地扶起我的头放在她的腿上,她细长柔软的手指在我额头、脸颊、耳边轻轻摩挲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停留,我看到了她那双如泛着月华一般明亮的眼眸,纤巧雅致的鼻翼,红润秀美的薄唇,她幽怨地望着我,眼角的泪水滴落在我脸上,滑进了我的眼睛,此刻,我们眼泪相融,我的眼睛感知到了她的温度。我紧紧抓住她的手,低喃道:“小楚……带我走。” 我深知自己是在梦境之中,但却无法自拔,如果闭上眼就可以一直在这个梦中,那我希望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我不敢抬头,不敢拥抱,甚至不敢大声呼喊,因为我生怕会惊醒这一场梦。 我们就那么四目相对,静默无言,只是眼神相对,思念便已无限蔓延。 突然间,一只有着大脑袋的霸王龙猛地跳跃出来,它踢飞了秦楚,张着嘴向我扑过来,但它却没有吃掉我,只是伸着大舌头在我的身上舔啊舔啊。 ……我醒来时,就看到救命的小脑袋在我眼前来回晃动,脸上潮热软痒的感觉让我清醒的意识到,救命应该以为我挂了,正在试图用它的舌头来给我续命。 “卧槽,可算醒了,”叶寒惊道,“你这大白天一惊一乍的,可吓坏我了。” 我坐起身来,调整了几下呼吸,一切都已正常,而我竟然是在霍先生店里的床上。周围除了大灯和霍先生,再无第三人。救命看到我醒来,显得非常高兴,小脑袋抵在我手边不住地蹭着,这让我心中有些感动,一只小狗都可以如此挂念一个人,但却有很多人做不到,人与狗之间,人越来越狗,狗越来越人。 “大灯呢,我怎么在这儿,我是怎么了?”我抱着救命站起身来,除了口中干燥一些,其他倒没什么感觉。 “霍先生说你是气血攻心,经脉逆流了,也就是走火入魔了,要不是霍先生帮你疏通,你恐怕早就疯了。”叶寒给我递了一杯水过来。 “走火入魔?”我惊讶道,“我走的是哪门子邪火,入的是哪条小道?” 霍先生坐在椅子上悠悠道:“我前阵子就告诉你了,经脉大开之后是有利有弊的,你在将奇经八脉尽数通畅之后,会获得一份新生的力量,但同样的,你再遭受邪气入扰时,遭受反噬的力量也会更强一些。就如同敌人来袭,你城门尽开,士兵们外出攻击的效率和速度会大大提升,但同样的,敌人来攻之时也会长驱直入。” 我说:“能不能把我这任督二脉再给我闭上?以后若是三天两头的走火入魔,这他妈谁受得了?” 霍先生摇摇头说:“闭是没戏,这是不可逆的,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给你砍了倒也能解决问题。” “你这是解决问题么,你这是想解决我。”我皱眉道,随后叹息道,“刚才还不如让我疯了的好。” 霍先生道:“世间万物,均有阴阳之道,权衡利弊,固守阴阳,这都是自然天道,你不必多想,以后随着你对气息的理解越来越深,就可以渐渐地自己控制气脉了。” 我叹了口气说:“无所谓,随他去。大灯去哪了?他还没告诉我答案。” 叶寒道:“你昏过去之后,我们本来是打算把你送到医院的,但那俞老四说把你送到这儿更好一些,我们就把你送过来了。大灯看到霍先生帮你度过了难关之后,就离开了,对了,还有倾雪妹子也来了。” 我神色一紧,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他们去哪了?” 叶寒连忙拍拍我肩膀:“坐下坐下,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大脾气呢?大灯说了,他一些事瞒着你是不对,那只铜鱼也确实是他们的东西。但是!秦楚不是他们杀的,至于那只铜鱼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们也不清楚。算了,我不说了,大灯留了一封信,你先看看再说吧。” 我愣道:“大灯告诉你的?” 叶寒道:“没有,我从信里看的。” 我怒道:“你他妈偷窥我隐私?” 叶寒呆呆地点点头:“对啊,偷窥你隐私又咋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眨了眨眼睛,一时竟然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驳斥。当一个人的脸皮厚出一定的风采,厚到一定的境界,他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脸了,更别提别人了。 我打开那封信,映入眼帘的是大灯手写的字迹:飞兄你好,见字如面。今天之事,我心中甚愧,其实我早就想找机会跟飞兄明示,只不过飞兄的脑力过人,思维缜密,刑侦手段技术更是一流。没等我开口,便已自行发现了这一切。这样倒显得我们有些卑劣,这种画面实属不该。天罚之事,我不想再言,飞兄想必也不甚关心。秦楚之事,我大灯可以保证,我们姐弟二人,绝对没有伤害过秦楚,如有虚言,就让我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被百鬼啃噬(女鬼最好)。从今天起,我大灯就开始帮你调查秦楚之事,希望等水落石出那天,你可以选择原谅,请你务必一定要原谅!还有,飞兄,养狼犯法! 署名是:永远爱你的灯。 这大灯,还让我务必一定要原谅,他只要帮我找到真凶,我当然会原谅他,或者,我根本未曾恨他。 这封信看完,我心中万般滋味,既有确信兄弟不是仇人的放松,也有认为他们仍旧欺瞒我的狐疑,还有眼前之路再被封堵的失望……以及对这个发誓仍旧不忘女鬼之人的深深鄙视。 但最后一句……我疑惑道:“老叶,你也看了,最后一句,养狼犯法是什么意思?” 叶寒用手指着救命说:“大灯说它不是哈士奇,是狼。所以在他们院子的时候,那两只大狼狗会吓成那样……” 我看了看正在原地翻滚玩耍的救命,冷傲:“这玩意儿……是狼?这不是狗吗?” 霍先生道:“说你笨吧,你还精的不行,说你聪明吧,你又跟傻子没两样。你见过不摇尾巴的狗么?” 霍先生这么一提,我才意识过来,救命还真的从来没摇过尾巴,它的尾巴一直是垂向地面的。 我说:“这也不一定,万一它有点先天残疾啥的,摇不起来呢?” 霍先生无奈道:“你看看它的爪子吧,它是没有后倒爪的,但大部分狗都是有的。你再看看它的嘴巴,比一般狗要长,牙齿也更尖锐。” 我抱起救命一看,果然它的爪子上没有像狗一样往后长的后倒爪,再看看它那张脸,卧槽,还真是越看越像。 霍先生道:“我中年时曾经在大西北待过几年,认识了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区的朋友,他给我看过许多狼的图片材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这只小东西不仅仅是狼,而且还是极度濒危的西北狼,也叫夜月狼,是跟北美灰狼、俄罗斯狼齐名的三种地表最强之狼。只不过这种夜月狼现在仅存于甘肃青海那一片区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夜……夜月狼?最强狼种?”我彻底傻眼了,“我日……且够我蹲两年的呢。霍先生,你确定?” 霍先生自信道:“我一代武林盟主,会跟你乱侃?” 我把救命捧起来放到眼前,它那无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里还发出奶里奶气的呜呜声,小肚子也起起伏伏的。联想到救我那只大狗……不……大狼当时跟毒蛇同归于尽的勇猛无畏,那真不是一个哈士奇能干出来的事儿。再加上它平时不爱搭理人的表现,我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救命不是高冷耍大牌……人家本来就是狼中之王——夜月狼是也。 想通这一点后,我虎躯一震,对救命道:“狼大哥,以前不知道你是狼,还以为你是那沙雕狗呢,以后我可不教你那些撕卫生纸、啃床腿的技能了,最近让您受苦了,等我改天杀猪宰羊好好伺候伺候你,再把你送还山林啊。” 霍先生白眼道:“你还是自己养着吧,在咱们这种地方,送到山上活不久的,你信不信,你前脚送上去,后脚就有人把他捉去当狗给炖了。” 我说:“那以后可不能让它跟着我喝豆腐脑,吃油条了,据我所知,狼可是喜欢吃生肉的。” 叶寒道:“得了吧,还他妈生肉呢,上回它吃辣条时也一脸很爽的样子!” 第79章 此话当真? 人都是很现实的,包括我,自从知道救命是一只血统华贵的夜月狼之后,我看它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以前看它像狗,现在看它像初恋。 我抱着它思来想去,决定要给它改一个名字,我说:“它现在虽然年纪小,可毕竟也是一只夜月狼,万万不能用‘救命’这么猥琐肤浅的名字了,要给它改一个名字。” 叶寒道:“只有猥琐肤浅的人,才会起出猥琐肤浅的名儿,自己打自己脸爽不爽?” 我说:“你懂个锤锤,我那是为了纪念那只救过我命的大狗……不对,大狼。” 叶寒道:“那你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我说:“那肯定要取一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那种名字,让人一看就浑身发抖的那种!你看,既然它是一只夜月狼,名字就从可以这里面提取。” “叫夜狼?” “不,叫阿月。” “阿月?”叶寒愣道,“你特么这叫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我说:“高手都是隐于市井,同理可得,威武都是隐于温柔。我给它取这么一个看起来温柔贤惠的名字,为的就是能更深刻地隐藏它的威猛。” “随你,只要不跟你我姓,你他妈叫它苏菲护舒宝也没人管。” 给小狼做完姓名变更,我对叶寒道:“对了,你刚才说上官倾雪来过了,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说了什么没有?” 叶寒道:“其实她一直就在那个院子的隔壁屋子里,看到你昏过去,她才从屋里出来。不过我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杀手啊。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沾上了血……那可就更他妈带劲了。” 我的眼睛瞥向了快要睡着的霍先生,缓缓道:“至于她是不是个杀手,想必霍先生应该很清楚。” 霍先生连连摇头道:“什么杀手啊,院子啊,乱七八糟的,老夫没听懂。” 我说:“别装了,整个无柳市就属你这老头儿最阴了,霍先生,我们年轻人装个B也就罢了,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距离棺材板都没差几公分了……比我们还能装,非得等我给你买俩烧鸡挂到你坟头上烧烧香才肯说?” 霍先生道:“挂吧,反正老夫就是不知道。” 我说:“行,那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几个月前的晚上,我在书店里跟你吹牛逼的时候……上官……” 霍先生连忙伸手打断我:“为了我个人的名声,我需要特别说明下,吹牛逼的是你,不是我,开玩笑!我这种境界的人需要吹吗?但凡是从我口里说出来的,那必然都是我做过的。我霍行云活了半辈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混了一张金口,江湖上随便打听,我说过的话,可曾有过食言反悔?” 我点点头:“有,你说给我涨工资,到现在也还没实施。” 霍先生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身外之物算个屁啊,既然是屁,就不能当真。再说了,你看我像那种黑你千儿八百工资的人吗?” 我点点头说:“像。” 叶寒也点了点头。 霍先生轻咳两声,道:“我堂堂武林盟主,不跟你们小辈一般见识,反正你们记住就行,我霍行云放的屁比你们发的誓都要真诚,一言既出,有去无回。” 我说:“行,我可以继续了吗?” 霍先生道:“请讲。” 我说:“那天晚上,倾雪和大灯姐弟俩竟然同时出现在幻尘书店,并且是以借书还书的名义去的,我清楚的记得,倾雪还的是一本王朔的《玩的就是心跳》,大灯则手中空空,借书还书暂且不论,但自从那天在书吧跟他们碰面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见他们去过。而且,后来我跟在她们家独处的时候,我曾故意提过王朔那本书中的几个人物角色,倾雪都没有反应,这就表明,她压根儿没看过那本书,她带那本书过去,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霍先生还没回答,叶寒先怒了:“卧槽,你啥时候自己去的倾雪妹子家里?你他妈不地道啊,快给老子说,你在她家都干啥了?” 我拿茶杯堵住他嘴,继续道:“之前,于大富被陈刚干掉之后,曾经从你头顶的天台挪尸,又经东侧的暖气管道运送到北边的桃树林。我在查监控时,原本记得摄像头是可以覆盖到那个方位的,但是压根儿看不到,那说明摄像头是被人动过的。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刻意帮助他们。” 霍先生笑道:“你这都是个人臆想嘛,要是想想都能破案的话,那满世界都是神探了,你得拿出证据来。” 我说:“证据就在大灯身上,因为他今天在跟俞老四对战的时候,使用的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招数,并且达到了你所说的第二个阶段——巧力。别告诉我,在无柳市玩太极实战的,除了你们无极门,还有别人。而且,以他这么小的年龄,达到这层阶段,绝非是普通的小门徒,没有你这样的老家伙指导几下,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成就的吧?” 霍先生的神情明显一滞,随后他故作轻松道:“其实吧,我们倒也算是认识,不过也就是点头之交,更没有过特别指导,就是大灯那小子比较喜欢打太极拳,我就时不时的指导了他几下而已。至于他究竟达到什么水平,老夫就不清楚了,那是他自己的造化,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我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上官大灯,上官倾雪,都不是无极门的人。” 我早就料到霍先生必然不会承认他和天罚之间的关系,便不与他为难,我点点头说:“鸭子煮烂了嘴硬,人变坏了嘴也硬,尤其是又老又坏的那种,嘴巴比公厕里的石头还硬。” 对我的冷嘲热讽,霍先生也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打了个哈哈,说:“你们的事儿,我也听的差不多了,其实没多大问题,那个大灯他们,不就是做了几件替天行道的小事儿么,对不对?况且案子已经结了,就别多说了。至于阿飞,你的女朋友的问题,大灯他们也会利用他们的关系去帮你调查的,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首先应该要相信自家兄弟嘛,对不对?” 霍先生的话虽然不多,但却简单明了,他让我不要在纠结于大灯和倾雪之间隐瞒的真相,让我相信他们。从正常逻辑上讲,倾雪姐弟俩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动机去杀害秦楚,他们所灭掉的,都是些十恶不赦还逍遥法外之人,对于秦楚这等普通姑娘,他们不会出手,从根本上讲,天罚这个组织,秉承的还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的精神,这是仁与义的结合。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是我的敌人。 在交谈的过程中,霍先生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叶寒,他对叶寒有兴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想请叶寒喝个酒聊上几句,没想到今天因为我而坐到了一起。霍先生虽然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儿,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反应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相反的,这个老家伙的脑袋相当的灵光,甚至要优于十八九岁的年轻人。霍先生的行为也彰显了一个道理,人的前列腺损耗程度跟脑袋的损耗程度是不成正比的。 这一天里,我的这颗半斤重的心脏玩了一把人工助力的过山车,有人把它推了上去,又有人把它推了下来,冥冥之中,似有人帮我,又似有人踹我,我琢磨不透,也不愿琢磨。我不管他们会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心理去和我搅在一起,也不管这条路上会失去什么、得到什么,我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杀害秦楚的凶手,并让他感受到来自地狱的问候。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轻松起来,这源于大灯对我的承诺,他会动用天罚的关系和人力去帮我寻找那个人,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奖励是比这种承诺更美好的了。也正因为大灯的承诺,让我相信他们跟秦楚的死没有直接关系,我们之间的感情或许还能持续下去。、 这让我欣慰,也使我心安。 “那个,眼下天也快黑了,我请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吃个饭怎么样?”霍先生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他看透了我的心思。 若是往常,有人请客喝酒,叶寒肯定要拍着肚皮做好吃饱再打包的打算了,但现在却略有苦涩地看了看我,我望着霍先生期盼的目光,说:“吃饭是可以,但地方要我们挑,你这铁公鸡可别嫌贵。” 霍先生道:“行,没问题,随你们挑。” 我悄悄和叶寒商议片刻,一狠心道:“去御香阁,怎么样?”在我眼里,御香阁那种每桌光菜品就需要两三千的地方,基本算是我所能接受的高档酒店的极限了。 本以为这个整天抠搜我那点工资的黑心老板听到“御香阁”后,会吓上一跳,谁知霍先生愣了下,反问道:“就这?确定吗?” 我点点头:“确定,说啥我也要把你黑我的那俩月工资给吃回来。” 霍先生哈哈大笑:“走,出发。我既然出钱请客了,你负责打个车,没问题吧?” 我拍拍胸脯说:“没问题,我可是个体面人。” 在赶往御香阁的途中,叶寒悄悄问我:“这老爷子没有特殊癖好吧?不然怎么总惦记着跟我亲密接触呢。” 我说:“暂时不知道,反正你把裤腰带勒紧了就行。” 叶寒道:“没喝酒是能勒紧,但喝完酒就不好说了,我自己都想脱。” 我说:“那你就尽情释放天性好了。” 叶寒沉默半天,突然羞涩道:“他会不会老了点儿?” 要不是顾及行车安全,我都想一铁锤敲他个不孕不育了。 到了御香阁,经理看到霍先生,立刻毕恭毕敬地上前打招呼,随后带我们去了包间,我们正要点餐,霍先生已经大手一挥,道:“三个人,照着你们的招牌菜来八个,再加一份汤,酒的话,53度的飞天茅台还有吧?来两瓶。” 霍先生这点菜方式让我们瞠目结舌,且不说那八道招牌菜值多少钱,单单那两瓶飞天茅台,在外面恐怕就要三四千了,那可是我一个季度的工资……这等大手笔,我这种小贱民是见所未见的。当时我就立下了一个崇高的理想,今晚就算是横着出去,我也要把那几千块钱给他造个干净。 高档饭店,菜上得也是极快的,不超十分钟就已经上来三道菜,我认为之所以上菜快,主要是因为来吃饭的人少,这等饭店,一晚上有个三两桌就够玩的了,但越是这种饭店的老板,往往越是不在意钱,他们只是创建这么一个贯穿各条道路的平台而已,那些在各条道路上的精英能贯穿在一起了,关系线就会形成,关系线互相贯穿形成了关系网,这个平台便也不需要看重盈利了。 在现在的这种环境下,菜刀和金钱能解决的问题,关系都能做到,但关系能扯出的难题,菜刀和金钱恐怕就做不到。只是这三者之中又有一些细微的绳索相连,更多的情况下,金钱都能促使关系去寻找关系,找得到的话,金钱会释放自身光辉,如果寻找不到,那么菜刀便会介入,充当一名取代金钱的体力劳动者。光明与黑暗之间,就隐藏着这三层元素。 伴随着飘荡满屋的酒香,我和叶寒迫不及待地顶上了一杯,这种带有千年风雨的陈酿使我们醉心于江湖之外,霍先生也轻酌了一口,没有表现出太大反应。他也没多说话,就看我们夹菜、喝汤、饮酒。 我和叶寒之间的默契是从第一瓶飞天茅台见底时展现出来的,酒要倒空之时,我迅速给叶寒递了一个眼色,叶寒立刻故作为难地挠了挠头发:“这发财酒不能让阿飞一个人发呀,怎么着也得让霍老板发一下嘛。” 霍先生微微一笑,他拿出另外那瓶酒,亲手给我们拧开递了过来:“你们只管喝酒,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别说是两瓶了,只要你们有量,两箱也没问题。” 两个人能喝两瓶都已经是极限了,说两箱是真有点欺负人了。我正要表示下对土豪的敬仰和对这种大话的谦虚之词的时候,叶寒突然道:“霍先生,此话当真?” 第80章 两箱白酒 能喝一斤白酒的,那是好汉;能喝二斤白酒的,那是大神;能喝两箱白酒的,那是败家子。 在我的记忆里,见过的喝酒最多的一个人,是我干爹——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神来之爹。 那还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当时家里要盖一间房,我爹去山上要找一棵合适的树砍回去当房梁。他爬到半山腰时才找到了一棵又直又粗的大树,抡起斧头砍了俩小时,终于给那树放倒了。可是树干太粗,我爹也扛不动,他就决定下山去找人帮忙。 我爹正要走,突然从山上走下来一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人,给我爹吓了一跳,因为极少有人往山顶上跑。不过那可是个大善人,看我爹要下山找人,他说等我爹再回来时恐怕天都黑了,万一碰上个豺狼野鬼的那就太危险了。于是他就说要帮我爹扛下去,我爹那意思,这么粗的树干有三四百斤重,俩人也扛不动。可是那个大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走到那颗大树的中间,屁股一蹲,肩一矮,手一拉……人家自己就扛起来了。当时我爹被这等神力给深深震撼了,本来还想上去帮忙,结果那个大善人说我爹帮不上忙,让他在前面拿斧头开开路就行。 就这样,那个大善人自己扛着三四百斤的大树走了三里山路,一直抗进我家。当时引得很多人都来围观,纷纷说这大善人天生神力,要是下地的话,干农活肯定比别人都快。当天晚上,我爹就让我妈把鸡给杀了,炒了几个菜来感谢大善人。那大善人也不客气,喝起酒来是真不含糊,一口一个……一口一个,我爹没几个回合就喝大了,说去上厕所,结果跑进猪圈,抱着我家小猪崽就睡着了,几头小猪崽都被熏得醉醺醺的,借着酒劲儿把猪圈的院墙都差点给拆了。 大善人看我爹不行了,就摆摆手让我过去陪他喝,他说他是一个尊老爱幼的人,不会为难小孩子,他不需要我喝酒,只要我吃一颗花生米,他就喝一杯酒。我对他说,你想得美,我家就这几瓶酒,你要是给喝没了,我爹后半年就没得喝了,他一没得喝,就要从我牙缝里抠钱来买酒了,我又不是傻子。 他说,没关系,我自己吃花生米,自己喝。 于是,我就眼巴巴地看着他自吃自饮,把我爸那箱白酒喝得一点不剩。等喝完酒了,他看到了我的小铁锤,就提出要玩上两天再还给我。那可是我的心爱之物,开始我是不同意的,直到他拿出了两块钱。他倒是很守信用,两天后就给我送回来了,而且还把我的锤头给打磨改造了一翻,显得非常的平整,甚至泛着丝丝光泽,比我邻居家漂亮姐姐的脸都滑溜。我当时激动地就给他磕了一个头,他也挺激动,拉着我就认了干儿子,走之前他摸着我的脸蛋告诉我:好儿子,不要哭,今日就此别过,有缘自会相见。 在他走后我爹说你他娘的别哭了,你亲爹出去干活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哭过。我说我也不想哭,干爹刚才生吃洋葱没洗手。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能抗一棵大树、能喝一箱白酒的干爹。 眼前叶寒的神色也不像是玩的,他极其认真地看着霍先生,等待他的答案。霍先生笑了笑,说:“我之前不就说过么,我霍行云金口一开,一言既出,有去无回。只要你能喝,我就给你管饱。” 叶寒一拍桌子,说:“那咱今天就试一把,这样吧,你先把你这里的飞天茅台都抱上来。” 霍先生道:“玩真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酒精中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寒道:“霍先生,您只管上酒。” 霍先生笑道:“那行,不过这么玩,对我这样的老人是不是不算公平,你看,菜我管着,酒也管着,你是赢是输都不赔呀。” 叶寒道:“霍先生,那你想怎样?” 霍先生笑道:“这样吧,你要是能都喝下去,那就当我请你喝了个饱。但你要是不喝了,那就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叶寒道:“那你先说什么要求。” 霍先生道:“没什么,帮我长长眼,看一件东西。” 叶寒道:“我当什么事儿呢,没问题,上酒吧。” 霍先生立刻叫来服务员,从楼下抱上来两箱飞天茅台,共计12瓶。服务员正要走,叶寒突然叫住她:“那个,再抱两箱二锅头上来,56度的就好。” 服务员歉意道:“不好意思,本店没有200元以下的酒。” 叶寒略显尴尬,霍先生摆手道:“去外面的超市抱两箱过来,不要败了叶老板的兴致。”也不知霍先生是什么级别的会员,听闻此言,那服务员连忙点点头,去外面的超市里抱回来两箱二锅头。 看到我一脸疑惑,叶寒道:“酒嘛,要细品才有味道,但今天这局,注定不适合细品,如此的话可就浪费了这好酒。但是我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就不能食言,这样,咱们换个方式,我每喝一瓶二锅头,就相当于喝了一瓶茅台,等我喝完两箱,就相当于那两箱茅台已经没有了,回头我带走就行,这么玩咋样?当然,这两箱二锅头的钱,阿飞出。” 霍先生没想到叶寒会玩这么一手,要是别人,估计早就翻脸骂叶寒这个奸诈小人了,可霍先生没有,他非但没有骂娘,反而竖起大拇指:“叶老板果然是个勤俭节约之人,老夫佩服。至于那两箱二锅头的买单问题,咱们俩意见基本一致。” 我说:“你俩打赌,跟我有屁的关系?我不出。” 叶寒道:“我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你在一旁光看热闹?还有没有王法了?现在去农村集市上看个艳舞还他妈要买门票呢,赶紧的,掏钱!” 我一听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就答应下来。这也是有原因的,就这顿饭,我怎么地还吃不回来那两箱二锅头? 菜很快上齐了,叶寒也展开了他的表演。之前我跟叶寒吃过很多次饭,每每吃饭也必然有酒。这牲口往往到了半斤以上就开始眯着小眼聊他床上的女人们的身材长相了,到了一斤的时候,他已经是颧骨发红,满嘴都是各种高难度体位姿势了。所以我对叶寒的酒量认知,停留在八两这条线上,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又吃了耗子药,导致精神错乱了。 我本来是要劝阻一下,但想到他之前在服毒之后的神奇表现,黑曼陀对他的评价,以及现在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对他的态度,我便打住了心里的念头,准备把这个热闹一看到底。我也想瞅瞅这个淫荡猥琐的叶寒到底有多大能耐。 在随后的两个小时里,我的眼睛始终处在了一个滚圆的状态,在他喝第一瓶的时候,我还能勉强跟一下,但随着他端酒杯频率的增加,我就老老实实的闪到一边,啃着鸡腿当一名稳健的看客了。我观察了一下叶寒,他今天的状态跟以往完全不同,他没有语言,也没有表情,除了偶尔夹上两筷子菜往嘴里塞上一把,其余的时间里,他都重复着两个动作:倒酒,喝酒。 在叶寒喝到第六瓶的时候,我对叶寒就已经持仰望姿态了。别说脸红脖子粗了,他喝完六瓶二锅头,竟然连厕所都没去。霍先生虽然也惊讶,但似乎还没达到震惊的份儿上,只是静静地夹着菜,看叶寒倒酒,喝酒。 叶寒这次还是很讲诚信的,两箱二锅头空了之后,让我想起了以前网上那些拼酒的视频,如此看来,那些对瓶吹个一斤两斤的,在叶寒面前那都是毛毛雨了。至于那些张嘴就要喝三十斤的,要么他酒有问题,要么他脑子有问题。 两箱白酒下肚,除了肚子高高隆起之外,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改变。他喝掉最后一口酒,冲霍先生晃了晃酒杯,在得到了霍先生的认可之后,他冲我勾勾手指:“阿飞,来,扶我去厕所。” “自己去呗。” “我他妈要是能站起来还用你?” 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撒尿可以持续四十分钟的……在他进了坑位之后,我由于担心他突然醉倒后会一脑袋扎进粪坑里被呛死,所以一直在门口玩着手机等着。由于太过无聊,我随意打开了一集《水浒传》电视剧看了起来,从他脱了裤子“飞流直下三千尺”开始,激流撞击便盆的动静就没听过。但我都从武松三碗不过岗看到西门庆被杀了……他还没尿完。 我冲着厕所里面喊:“你是膀胱成精吗?人家一楼卫生间里上厕所的顾客都投诉上面施工噪音太大了。” 在我说完之后,又过了两分钟,叶寒才一脸舒爽地走了出来,他一边提裤子一边陶醉道:“哎呦,这大流量的感觉不错哦,比在床上还过瘾。” 回到饭桌上,他竟然又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汤,末了又啃了仨油饼才作罢。这战斗力,让我三分惊奇,六分羡慕,剩余一分交给嫉妒。 酒足饭饱后,霍先生大笑道:“叶老板果然是人中龙凤,业界翘楚,这两箱飞天茅台归你了。” 叶寒嘿嘿一笑,冲我悄悄挤了挤眼睛,我在暗地里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表达了一下我的敬仰之意。 霍先生突然道:“好了,走,现在去帮我长长眼吧,看一件东西。” 叶寒一愣,道:“霍盟主,我也没输啊,都喝光了。” 霍先生神秘地笑了笑,拿出了手机,播放了刚才打赌时的那句录音:“这样吧,你要是能都喝下去,那就当我请你喝了个饱,但你要是不喝了,那就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这个老头儿竟然还录音了,他怕我们听不清楚,反复放了三遍,我们才算是明白了……他刚才这是使了一招障眼法,他说的是“你要是不喝了,那就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并非是“你要是喝不下去了……” 我对叶寒说:“我是不是早就告诉你了,这是全无柳市最损的老头儿了,见识到了吧?” 叶寒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看霍先生,又看看我:“卧槽……我还以为全天下的老头儿都是慈眉善目的呢。” 霍先生一脸谦虚道:“谢谢叶老板的称赞,我只是个略有智慧的老者而已,走,去帮我长长眼。” 叶寒道:“霍先生……我现在有点懵。” 霍先生揽着他肩膀往外走:“懵什么呀,又吃又喝还赚了两箱飞天茅台,回去美去吧你,走走走。” 到了楼下要结账的时候,霍先生先让我把那两箱二锅头的钱给付了,然后他对着前台说了句:“走了啊,记在安总或者付总他们几个人的账上,哪个都行。” 饭店经理连声答应下来,并且喜逐颜开的将我们送了出去,我仔细回顾了一下今晚的经过,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花钱了。回去的路上,我问霍先生:“那个什么安总付总的都是哪里的老板,跟你这么熟么?” 霍先生说:“记得我给你说过无柳市排行前几的富豪都在六大门派吧?你看,凑巧我又是武林盟主,他们想在自己门派里有点地位的话,请我喝上几场酒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在心底对他投放了几十遍鄙视之后,也暗暗许下了一个心愿:请佛祖保佑我未来成为武林盟主。 霍先生带我们回到了幻尘书吧,走进了他的卧室,他走到了电视墙旁边,伸手在墙壁上一扣,那竟然是一扇隐形门,他自己先走了进去,然后笑着说:“来,你俩进来。” 叶寒面色一紧,他凑过来悄声道:“这老头儿喜欢3P?” 第81章 神墓一派 这武林盟主虽然人品差了点儿,但我相信他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因为他每次见到我这样的热血青年,脸上的表情多以厌烦和嫌弃为主。 面对叶寒的疑问,我冲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你脑子里想点人类该想的事儿吧,别跟头种猪似的。再说了,就这老头儿的实力,他就是想3P,咱谁也逃不掉啊。” 叶寒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那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霍先生的耳朵有多长,我们这么小的声他也能听到,里面传来他幽幽的声音:“我只喜欢小老太太,对你们年轻人都没有兴趣,无论男女,赶紧进来吧。” 叶寒道:“盟主大人果然是慧眼独特,晚辈佩服。” 那间屋子我从未进去过,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收拾的非常雅致,进门处是一个暗棕色的置物架,靠墙位置再往里,是一方饱含禅意的流水茶台,上面白雾缭绕,水流潺潺,桌上置有几个小沙弥一样的木偶。房间里面有一张实木方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有两本书。茶台对面是两张暗棕色的书架,上面也陈列有一部分书籍,相对于外面的来讲,这上面的书籍看起来都要古朴一些,应该都是有些年代了。我过去随意翻了下,竟然都是一些破旧的拳谱,其中不乏有《易筋经》、《形意拳》、《八步连环拳》等等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一些拳谱,令我心惊不已。 我要是像电视里似的,把这些武林秘籍带回去练上一阵儿,那未来成为盟主岂不是指日可待了?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心花怒放。 霍先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说道:“别琢磨那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给你本拳谱,让你看上五十年也没什么用,功夫是教出来的,练出来的,不是比着葫芦画瓢给画出来的。想要练成好功夫,要有名师指点,要有勤学苦练,没有人是能随随便便成功的。学术如此,武术也是如此。” 我说:“五岁熟读四书五经的神童见过没?十二岁保送清华的高材生见过没?十六岁的博士见过没?” 霍先生道:“你看,你这种就是赌博心理,完全不切实际,天赋异禀的人,万中无一,不是谁都能一飞冲天的。” 我说:“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万中无一的‘一’呢?” 霍先生说:“你?你不像。” 叶寒也点了点头。 霍先生紧跟着说:“叶老板嘛,倒是像。” 叶寒微微一笑,没做回答,他走到桌旁说:“霍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这种小辈看的,就拿出来吧。只是,我们这种青年啥也不懂,不知该帮你看些什么。” 霍先生说:“主要是你给长长眼,阿飞在这里没啥用。” 我心中一恼,正要喷他几句,却见他从身后的一个大木箱子里端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盒子,盒子上雕刻着非常精美的花纹,我估摸着光这盒子拿到集市上都能换个七八斤猪肉回来。霍先生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桌上,轻轻地打开盒盖,从里面端出一个藏青色的圆形小碟,这个圆碟直径约莫有10厘米。说它像碟子,又不是碟子,因为它看起来很厚重,上面也雕刻有线条华美的花纹和一些奇怪的图形。 叶寒本来是轻松自若的,但自从那个小碟拿出来,他的眼神就变得跟之前大不相同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碟,在这无声无息的夜里,他逐渐凝重的呼吸声显得分外清晰。霍先生对叶寒的反应非常满意,他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笑着说:“叶老板既然有兴趣,就帮老夫多看一眼。” 叶寒被这东西深深吸引住了,他像是没听到霍先生的话,仍旧死死盯着它。我靠近他身边道:“嘿,怎么傻在这儿了?不就是一个有年头的咸菜盘子吗?至于的么?” 叶寒没搭理我,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碟,仔细观摩片刻,用他少用的严肃语气问道:“霍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面青铜镜你是从哪得来的,你又想知道什么?” 霍先生笑了笑,道:“叶老板果真认识?” 叶寒道:“明人不说暗话,霍先生,我这人不喜欢扭扭捏捏,娘们唧唧,咱直来直去,好不好?你既然找到我,就表明你心里早有一本账了。如此,咱俩谁都不要打哑谜,OK?” 霍先生眉毛挑了挑,笑道:“当然没问题啊,如此说来,你果然是神墓一派的人?” 叶寒看看我,冲霍先生点点头道:“算是有些渊源。” 霍先生的眼睛里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惊喜,他颤声道:“相传神墓一派自五十年前的一场灾难中全部灭绝殆尽,从此绝迹江湖,没想到还留有后人?真是苍天有眼啊。” 叶寒道:“我只说有些渊源,没说我就是他们的后人。霍先生,到您了,请问这面镜子你是从哪得到的?” 霍先生道:“实不相瞒,这青铜镜是老盟主传给我的,这面镜子他研究了近二十年,一无所获,最终郁郁而终,临死前他将这神秘的青铜镜交给我,说未来无论谁赢得盟主的位子,就要把这青铜镜交给他,直到有人找出这面青铜镜的秘密为止。我从当上盟主到现在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间也找了很多高手帮我研究,但都没有什么突破。” 这时我终于想起来了,霍先生曾经对我说过,每一届武林大会决胜出来的盟主,除了获得证书和奖金之外,还会获得一件藏有秘密的宝物,盟主都会有五年的时间去研究那件宝物,只是至今无人参透其中奥妙。想到这儿,我猛地一拍大腿道:“原来你这老家伙预谋已久了!但是你怎么就盯上这牲口了呢?那个什么古墓派是干啥的?” 我这一拍大腿把叶寒吓了一跳,他手里的青铜镜哆嗦了一下,都险些掉落下去,幸亏他眼疾手快,赶紧又抓了回去。“大哥,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就这东西,抛去他本身的秘密来看,这种先秦时期的青铜镜光是文物价值,都已经够买你一千条狗命的了。” 我掏出小铁锤,作势就要敲他手里的东西:“那好,我今天就把我这一千条狗命交给你。” 叶寒连忙紧张的护住了那东西,霍先生道:“行了,别闹了,给你一万个胆儿,你也不敢敲。” 叶寒快速接上话茬:“霍先生,可别这么说,别人或许不敢,他可是真敢敲……” 我用小铁锤指着桌子,对霍先生道:“来,有能耐你把那东西放在这桌子上,你看我敢不敢?我他妈一个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无功无禄的三无产品会怕你?” 叶寒道:“阿飞,你这好像是六无产品。” 我又拿起铁锤吓他一下:“你也闭嘴,别以为你是那什么古墓派的人,我就要让着你,咱俩的账回头再算,你们行啊,一个个的都挺会隐藏啊,跟我厮混的俩哥们,一个是法外制裁组织的杀手,一个是什么神秘流派的后人……就我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在这看你们天天演戏。” 霍先生道:“行了,你们仨,谁也甭说谁,你不也隐藏了自己过去的身份?又是刑侦高手,又是赏金猎人的。” 叶寒道:“正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所以咱们仨才凑到一起,老话说的好,甭管草木更替还是时光流转,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霍先生带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你们这三朵奇葩能凑到一起,恐怕不是天意喽,哈哈哈哈。” 我一看到霍先生那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很想掏出小铁锤抡他几下,可是考虑到我可能会因此被他活活打死,最终还是悄无声息的将那口气咽了下去。叶寒看我不做声了,继续仔细观摩起手里的青铜镜来。我也把脸凑了上去,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上面除了一溜圈都是线条柔美的花纹之外,里面雕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铭文和符号。 霍先生道:“这些年我找过几个比较聪明的高手来帮着研究这东西,但都没什么进展,他们告诉我,这应该是一种古文字,但他们找遍了中国几千年来所有古文字的资料,都没见过这样风格的文字,建议让我去找一下考古方面的文字专家,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让那些专家看到?他们抢起东西来,连刀都不用掏。” 我好奇道:“那你找老叶有什么用?要说研究个日本爱情动作片吧,他能当个专家,要说研究古文字……他这知识量恐怕还没我充足。” 霍先生道:“老盟主传给我的时候曾告诉我,这面青铜镜跟神墓派有很大的关系,可惜神墓一派已经绝迹江湖。本来我对这青铜镜都不抱希望了,直到发现了叶老板,我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问:“你是怎么发现他是神墓派的?” 霍先生道:“神墓一派自古有之,门徒不多但却极为神秘,他们擅长于养生之术,可以通过一些练气锻体之术,将身体淬炼的无比坚韧,甚至是变态,他们可以自主控制气脉、新陈代谢,从而让身体百病不侵。老盟主对我说,当年小日本侵华,到了这片土地时,神墓一派只用了三十人,就斩杀了日军八百余人,其中还包括二十几名日军将领,吓得鬼子屁滚尿流、哭爹喊娘的跑了,从此再也不敢向这边靠近,无柳市也得以成为本省抗日战争中被破坏最小的地方之一。” 听到这,我顿时肃然起敬,冲着叶寒伸了个大拇指:“你家老祖宗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汉,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猥琐的小流氓了呢?” 叶寒转移话题道:“这不是没机会嘛,对了,霍先生,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是依据什么判断我是神墓一派的后人?” 霍先生道:“还不够明显吗?我还没见过哪个中了毒鼠强之后能在半天之内恢复如初的奇人,那种毒性造成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正常人就算保下一条命来,也势必会因为脏器损伤而落得个终生残疾,寿命也会大减。” 叶寒道:“这世间还是有很多奇人的,不怕毒的不止我一个。” 霍先生继续道:“后来,阿飞遭受十几种植物剧毒,本来也是必死的,结果却依然很快恢复如初。那天我是在场的,在你出现之前,阿飞一直昏迷,并且生命体征渐渐开始消失,谁知自从你出现之后,阿飞的身体发生了质的飞跃,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如果之前那件事你是凭自己的特殊体质的话,那么阿飞的事又怎么解释呢?” 叶寒想了想,嘿嘿一笑:“行,霍先生,算你厉害。” 霍先生道:“不过叶老板放心,我对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只希望破解了这面青铜镜的秘密,如若你能帮我破解,日后我无极门上下几百人,必当听你差遣。” “真的?” “真的,我这金口,一言既出,有去无回。” 叶寒目光闪烁道:“那贵派年轻姑娘多不多?” 霍先生无语道:“叶老板也太直接了……不过本派女性门徒平均年龄在40岁,你都能叫姨了。” 叶寒估量半天道:“也还好,那说定了啊霍先生,你这金口可不能随便糊弄人。” 估计霍先生没见过这种不挑不拣的人,此刻他已经骑虎难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倒是行,我是说你可以差遣我的门徒做事,不过我可不干那拉皮条的活儿,有能耐你就使去。” 叶寒兴奋道:“放心,别的我或许不行,对付女人,我招数比阿飞的头发还多。” 霍先生说:“那你先告诉我吧,这青铜镜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和符号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寒道:“这上面的文字和符号,其实我也看不懂。” 霍先生脸色一变道:“叶老板,你在消遣我吗?” 叶寒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这叫阴阳流光镜,这是阴镜,还有一面阳镜,只有凑齐这一对青铜镜,才能参透其中奥妙。” 第82章 阴阳流光镜 相较于空间和时间而言,我们的认知太浅薄了,浅薄到稍微一点奇异的现象都让我们倍感惊奇、恐惧,我们应该相信,这世上的许多虚幻都是真实的。 听到这阴阳流光镜是由两面镜子组成,霍先生愣了半晌,问道:“不知叶老板可否知道那一面阳镜在哪?还有,你怎么看出这一面是个阴镜?——这都是什么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探讨生理结构呢。” “哈哈哈,不就是根棍儿么,天天看,天天用,有啥不好意思提的?”叶寒猥琐一笑,“为什么叫阴镜,你看,这面镜子一圈共有四个符号,是阴爻阳爻组成的,分别代表八卦里的兑卦、离卦、巽卦、坤卦,其中兑为泽,离为火,巽为风,坤为地,这四卦都是阴的,所以这肯定就是阴镜。另外一个阳镜,肯定会刻着乾卦、震卦、坎卦、艮卦的符号,乾为天,震为雷,坎为水,艮为山。至于我知否知道阳镜在哪,这我可没听说过,不过既然这面阴镜是那个老盟主传下来的,想必他也应该知道另一面的信息。” “没想到叶老板也懂风水八卦,果然有志不在年高,”霍先生继续道,“老盟主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我了,他给我这东西的时候,从来没提过还有另一面阳镜。” 我说:“你跟人非亲非故的,人家为啥要把所有事儿都告诉你,再者说,就你这人品,人家肯定会留了一手,你还是赶紧去找他子孙后代问问吧。” 霍先生白我一眼,道:“开玩笑,我霍行云一生惩恶扬善,忠义千秋,这世界上除了你这贼小子天天数落我人品差,其他人哪个不对我顶礼相加?老盟主跟我一样,都是一言既出有去无回的人,把忠义二字看得比生命都重要,他不可能对我隐瞒。” 我说:“老盟主要是跟你差不多人品的话,那你还真得多个心眼。” 霍先生没再搭理我,他接过那面青铜镜,放在眼前不住地转着看:“叶老板,你说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叶寒道:“我只听我爷爷提过这么个东西,说这里面不仅有先秦秘术,似乎还隐藏着关乎国家命脉的秘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屑道:“这牛逼让你吹的还真够标新立异的,你咋不说这里面住着葫芦娃呢?只要阴阳双镜重逢,就可召唤葫芦七兄弟,到时就可以踏平小东京,抢夺女明星。” 叶寒白眼道:“滚边去,我他妈还能召唤钢铁侠呢。” 霍先生道:“这么神圣的场合,你俩就别在这影响氛围了好不好,叶老板帮我想一想,另一面阳镜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呢?” 叶寒摇摇头:“这东西是从先秦时代传下来的,至今都已经两千多年了,能找到一面就烧高香了,另一面还是随缘吧。” 霍先生再次指着镜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问道:“叶老板果真不认识这些写的是什么吗?” 叶寒道:“霍先生,只要这阴阳双镜合璧,其中秘密自然可以解开,你就不要执着于这上面乱七八糟的符号了。” 看到叶寒不再想多说,霍先生便将那阴镜放回到盒子里,又小心翼翼地盖上,放回了箱子里,将箱子放到了角落里。 我说:“你可藏严实点儿,我哪天要是吃不上饭了,就把你这个先秦时期的青铜器给卖了,然后就携巨款浪迹天涯。” 叶寒道:“那你可得带上我,就那些钱,足够咱俩住一辈子洗浴中心的了。” 霍先生拍拍那个箱子道:“你们看我在拿盒子时取的容易,到你们可就不一样咯。这上面有机关,只要是旁人来取,我保他三十秒内就要得道升天。” “吹牛逼我也会。”我说道,“吓唬三岁小孩呢?” 霍先生冲我招招手:“来,不信你过来看看。” 我和叶寒走了上去,等靠近那箱子才发现……那个箱子竟然是指纹锁,而在锁的另一头,连接着围绕箱体的不明液体,箱子下方也有点点光芒,像是无数细针一样。我心中一寒,这老头儿是狠呐,又是毒药暗器又是指纹锁的,整个一今古合璧啊。 霍先生道:“这是我当年请黑曼陀帮我设计的陷阱,别说是个人了,就是奥特曼全家来了,那户口本上也剩不下。” 别人我不知道,黑曼陀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这东西要真是她设计的,那奥特曼一家大大小小还真不够玩的。 霍先生本来还想请我们吃宵夜,但我俩都感觉这老头儿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吃不好都得吐出来,还是先跑为妙,于是我们连忙寻找借口离开了幻尘书吧,抱着那两箱酒一路跑到了东山超市。 进了超市,叶寒眉开眼笑地盯着那两箱飞天茅台转了一圈又一圈,整个一黑心商人的丑恶嘴脸。我看着这位日夜寻欢作乐的超市老板,又联想到刚才霍先生说的神墓一派,突然有一种非常茫然的虚幻之感,像是我没有进入到这个世界,又像是我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叶寒一边转一边淫笑:“阿飞,就这两箱酒,我再屯上他三五年,那价格保准能翻一番。到时老子统统卖了,找个他妈的五星级酒店住上一个月,啥也不干,就为炮火连天。” 我说:“我算知道你为啥即便是天天挑灯夜战,月月炮火连天,身子也不会有肾虚的情况了,合着你有养生秘术,一边干着一边补。你们那个神墓一派,到底是什么玩意?咱哥儿几个能不能相对坦诚一点,别玩那些玄了乎的。” 叶寒不满的嘟囔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有秘密么?谁他妈知道你一个开黑车的臭司机,会是名校的刑侦精英,会是传说中的赏金猎人啊?” 我说:“你别在这里装可怜,我这点小能耐跟你们比,那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说了,我也是没办法,我是为了找杀我女友的凶手,不得不隐姓埋名,不过好歹那条铜鱼要浮出水面了,哥也快要解脱了。” 叶寒道:“好吧,能理解,不过我很好奇啊,你女友明明是在临江市被害的,你也不是无柳人,你为什么要来无柳市找凶手呢?” 我说:“因为秦楚是无柳市的,她在学校期间,从未跟人结过仇,我在那边仔细调查了许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所以我猜测她或许是因为家人的仇恨而受到了牵连,就来到了无柳市。其实无柳市和临江市,在改革开放前都还是一个市呢,后来为了经济发展才分成了两个市,从根本上讲,这两个市算是同根同源。” 叶寒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年头情杀的这么多,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女朋友……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跟别人有什么感情纠纷?” 我斩钉截铁道:“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说你明天就从良了,从此告别炮台了,我都能信,但要说秦楚有二心,那是绝不可能。” 叶寒道:“别他妈咒我啊,我要是告别了炮台,活着还有啥意义啊?哥就是要为炮生,为炮死,为炮奋斗一辈子。我才不信那些酸不溜就的山盟海誓,也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专一的爱情。在我眼里,女人只分两种:能勾搭的和暂时不能勾搭的。之所以暂时勾搭不上的,是因为你搭上的筹码还不够,在你的筹码能压过她心中的忠贞的时候,她就会爬上你的床了。” 我摇头道:“我觉着吧,你这种牲口其实是最可悲的,你所有的快感都源于生理的冲刺,你体会不到恋人之间那种情感互通的欢愉,除了根深蒂固、生来就有的亲情之外,爱情才是最值得人去穷其一生所追逐的情感。” 叶寒撇嘴道:“随便你说,我不信那玩意儿,反正每一个跟我上床的女孩,在抱着我乱抓乱叫的时候都会说爱我,我就当那是爱情了。” 我说:“你这是裤裆里的爱情,不过脑的。” 叶寒说:“我为啥要过脑?我就喜欢过裤裆啊。活着就挺费脑了,何必非要跟脑子过不去呢?我TM让肉体享受下不好吗?” 我想了一阵,说:“人和动物最根本的区别,是人有羞耻心。人们会因隐私暴露而感受到羞耻,动物则没有隐私这一说,更没有羞耻的概念。所以,从根本上来讲,我对你的评价没错,你就是只牲口。” 叶寒无奈道:“行行行,你他妈是学刑侦的学霸,老子说不过你,反正你信你的爱情,我守我的炮台。我这炮台,专门轰炸爱情,能上一炮算一炮,炸一对儿,算一对儿。” 我说:“你这狗日的真是无药可救了,也幸亏你有什么养生秘术,刚才霍先生说你们的祖上,以三十人干掉了八百个小鬼子,真的假的?” 叶寒点头道:“当然真的,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市志里找,都有记载的,只不过改了个称呼,说的是三十位民兵设陷阱干掉了八百个小鬼子,毕竟这些在外人看来挺邪性的事儿,是不能记载的。” 我说:“那你给我讲讲,怎么干的?” 叶寒道:“很简单啊,我祖上那些人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上几倍甚至于几十倍,我俩互砍一刀,你被我砍完就挂了,我捂着伤口回去喝半斤酒睡上一觉就好了,起床接着找人砍,就这么耗着打,谁能跟我斗?这么跟你形容吧,就算是玩枪,只要他们没有一枪打中我们的心脏和脑袋,那我就死不了,其他部位打哪都不怕,当然了,裤裆也不行。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体学习能力也很强,当时我那些祖辈的人开始打死几个鬼子后,抢到了他们的枪,后来就有几个人专门练枪法,就我们那堪比望远镜的视力,稳如泰山的下盘,打小鬼子那是一枪一个,碰到脑子里水多的没准一枪干俩呢。除了近战和枪战,我们手里的石头也都是武器,在无限体能的情况下,一个人一分钟可以砸上几十下,大家只是在地上找石头时浪费点时间而已。” 我说:“那是够变态的。你说的这种情况,让我想起了一本古代经书。” 叶寒一愣:“什么经书?” 我说:“《太寿经》,你们练的是不是这个?” 叶寒道:“……你……你怎么知道《太寿经》的?” 我说:“黑曼陀记得吗?她告诉我的,说是三皇五帝时代传下来的奇书,习练者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练词经者,轻轻松松活过一百八。” 叶寒疑惑道:“黑曼陀?我印象里她好像跟霍先生认识。” 我说:“何止认识,就他俩见面时那股劲儿,不难分析出当年肯定是经历过一段非常坎坷的情感之路,而且霍老头儿应该是渣男级的。” 叶寒沉思片刻,沉吟道:“黑曼陀知道的事儿,是不是代表霍先生也知道?” 我说:“差不多吧,这两人对彼此非常了解,又都是江湖中人,霍先生还是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黑曼陀知道的,他这盟主肯定也知道。” 叶寒舔了舔嘴唇,道:“霍先生刚才没说实话。” 我愣道:“怎么?为什么这么说?” 叶寒道:“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做梦都想得到《太寿经》。其实那个阴阳流光镜里面暗藏的秘密之一,就是关于《太寿经》的下落,他既然知道了我是神墓一派的人,又知道《太寿经》的话,应该会猜到这一点,只不过那面镜子上的图形符号和铭文他看不懂,所以才装作毫不知情,没提《太寿经》的事儿。” 我说:“你的身体素质可能强于普通人几十倍,但人家那老头儿的心眼,也比你多上几十倍。跟他说话,一定得注意。那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阴镜上面的奇怪图形?这个名称确实真够怪的……” 叶寒摇摇头:“只有阴阳双镜合璧,那些图形符号才会有意义,我只是凑巧知道如何合并那些符号罢了,这一手,恐怕这世上无人能会。” 第83章 肚脐眼图腾? 这世上最可笑的,莫过于大家都在劝别人坦诚相待,自己却在鬼话连篇。 霍先生虽然没有说实话,但叶寒也不傻,除了告诉他还有一面阳镜之外,其他的都没对他讲。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谁也甭说谁,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都够喝一壶的。这年头哪有几个蠢人笨人,有些人喜欢处处显露精明,有些人则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锋芒外露,恐怕远不如韬光养晦,一个人之所以内敛,是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才能会引人嫉妒,徒增烦恼也。 叶寒见我闷不做声,就凑过来问我是不是还在琢磨那只铜鱼的事情。我点点头,虽然眼下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可越是离得近了,心情就越是急迫,可偏偏这事又急不得,只能步步打算。大灯也罢,倾雪也罢,他们俩人并不是天罚里的绝对领导者,至于鱼和乌鸦分别代表着什么,我相信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代号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我想起大灯了,连忙问:“大灯呢,他回来没有?” 叶寒走到门外向远处看了一眼,道:“他们家灯都没亮,估计还没回来,那货今天被你阴了一道,估计要去反思了。你他妈也确实够贼的,竟然想出这么一招来,直接给大灯量身定制了一个大坑啊。” 我说:“我本来就是测试一下,如果大灯和咱们一起看完那个假新闻,没有采取行动,那说明天罚跟他没关系,谁知他们效率这么高。而且正巧那是一个小人物,大灯并没有亲自去。要真是大灯去,就算你隐藏的再好,估计也能被他看出破绽。” 叶寒笑道:“看出来又如何,只要是大灯出现了,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你要的是一个结果,又不是多么完美的过程。” 我皱眉道:“只是不知道天罚的指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要是想再近一步,就要找到天罚的指挥者。” 叶寒眼咕噜一转,道:“走,趁着夜黑风高,咱们俩再去大灯那个破院子偷偷跑上一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我说:“行啊,你这人间骚浪客,对我这事倒是挺上心的嘛。” 叶寒拍拍胸脯道:“那当然,咱们是兄弟嘛,既然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女朋友。” “去你奶奶个哨子,翻来覆去的就想赚我点便宜。我告诉你,秦楚虽然不在了,但她在我心里永远占据一席之地,谁也取代不了。” “唉,最傻不过痴情人啊,这世上啥样的美女没有,我就不信没有比她长得漂亮的。”叶寒叹口气道。 “我不管你们眼里最漂亮的女人什么样,在我这里,秦楚永远都是最好看的哪一个,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如此。”说到这儿,我戳了戳叶寒的胸口,“你喜欢看,喜欢摸,喜欢亲的外表只是一副皮囊,那些皮囊怎么画都可以,怎么改也都可以。那些整容医院里,A杯进去,D杯出来,东施进去,西施出来,榆木疙瘩走进去,工艺品走出来,花些金钱就能改变的东西,早就丧失了自然之态。你这种前列腺主导人生的牲口是不会明白,有的女人是美到骨子里的,她们举手投足间,浑身上下散发的每一片气息都会令人愉悦。” “大哥,这类女人不是在身上喷了迷魂药了吧……哎卧槽,哎卧槽,你给我松开,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我他妈就没见过薅人家胳肢窝的。” “再有第二次,我直接把你腋毛薅个干净,不信你可以试试。” 叶寒看我目露凶光,那才捂着腋窝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我其实并不责怪他,在他眼里,女人只是一种工具的存在,他不懂爱,就像五岁小儿不懂做爱一样。 我们驱车悄悄到了白天去的那个刷着白墙的院子,奇怪的是那个院子竟然寂静无声,我故意在外面学了几声狗叫,里面的那几只大狗也没有回应。叶寒的身份暴露之后,也不再隐瞒实力,近四米的高墙,他连助跑都没用,就直接跳上去抓住了墙沿,又借力翻了上去。我现在虽然已经开了任督二脉,但习练时间太短,又不懂得运用气息经脉,所以暂时还没有过高的进步——我助跑了十几米,也没能攀住墙沿,反倒是撞了个鼻血四溅,蹲在墙根处黯然神伤了许久。 最后叶寒无奈地骂了我一句废物,跳下来后教给了我一个动作,又用手指在我身上的几个穴道处按了几下说:“待会你起跳之前,就按照我手指的方位,让气息自神阙、气海、关元顺着往下走,再由伏兔、梁丘、犊鼻,至于足三里、上巨虚,下巨虚,到达这里的时候,按照我刚才教你的起跳动作,再试一试。” 我自从知道自己开了二脉以来,回去查了不少资料,记住了人体的很多穴位,再加之叶寒刚才用手指给我捋了一遍,我便能理解他的意思。于是我擦了把鼻血,向后退了几步,按照他说的方法行运过去,同时伴随着助跑和起跳动作,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出现了脱离地心引力的快感,紧接着,我脑袋磕到了外墙沿上,疼得我连忙拿手去揉,身体也开始往下坠去。叶寒一把拉住了我,将我拽到了墙头上,悄声道:“可以啊,你这脑袋都蹿上来了,比寻常的练武之人可强悍的多了。” 关于我打开任督二脉之事,叶寒并不知晓,但此刻也不是聊家常的时候,我们两人在墙头上趴了半天,下面别说是人了,连只小虫的叫声都没有。叶寒道:“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已经人去院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我疑惑道:“你这么确定?没准人家都在睡觉呢。” 叶寒笃定道:“不可能,就我这听力,别说是人睡觉打呼噜的动静了,就算是有美女放了个闷葫芦屁,哥都能拿捏的分毫不差。” 看我不信,叶寒索性直接跳了下去,我在墙头上趴了半天,哆哆嗦嗦的用手扒住墙沿,让脚尽可能的下垂到最低处,才轻轻跃下,在黑暗中我虽然看不到叶寒的眼睛,但我能感受到他浓浓的鄙视。 我们两人围着院子逛了一圈,如叶寒所说,这院子里连条狗都没剩下,天罚的人早已全部撤离,我估计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找到了此地。如此谨小慎微的行为,也无怪乎他们这样的法外组织竟然能挺立这么久了,果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相信他们这种组织不会只有一个藏身之地,这里或许只是他们的一个阵地而已。要知道,别的人尚不了解,但倾雪和大灯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有钱人,以他们的经济实力,在无柳市找上几个容身之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已经没人了,我干脆直接合上了电闸,打开了大灯,一间屋一间屋的寻摸着,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效的线索。这里以前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作坊式饮料厂,在后方有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还有一些掉色的饮料广告。在我检查到院子东北角的那间房子时,发现那面墙贴了淡灰色的墙纸,这是其他房间里所没有的装饰。我找了个角落,轻轻地揭起了墙纸,叶寒在一旁嘟囔道:“阿飞,你他妈闲的没事了吧?撕人家墙纸做什么?” 我没管他,继续一张一张的撕着,在我撕掉西南角出的墙纸时候,墙面上赫然显现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我仔细辨认了半天,没有丝毫进展,不知道那是代表了什么。而在那还一片乱七八糟符号的底部,还刻着三个图形,一个是鱼,一个是乌鸦,还有一个——是一个圆形带有错综纹理的图案。 “老叶,你看这像什么?”我指着那个原型图案。 叶寒仔细瞅了半天,道:“像眼睛?不对啊,人眼没有这么圆吧,像宝石?也不像啊,这些纹理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那个怪异的图形,说道:“你看看,这像不像是一个肚脐眼?” 听到这话,叶寒微微一怔,随后道:“卧槽,经你这么一说,还真像,这纹路曲线,这小黑洞,这他妈不就是一个肚脐眼吗?” 我说:“除了这三个图形,上面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你看看认不认识?” 叶寒盯着上面的符号看了一会,愣在了那里,嘴巴也张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三围爆棚的姑娘。我戳了他几下,问道:“发他妈什么呆呢?认不认识啊你?” 叶寒歪着嘴巴舔了舔嘴唇,道:“这些图形符号,跟霍先生那面阴镜上的图形符号很接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上面很有可能就是那面阳镜上的部分内容。” 听到这话,我愣在那,怎么就这么巧呢?那头刚发现了阴阳流光镜中的阴镜,这边就发现了阳镜上面的内容,冥冥之中,似乎有只大手在牵引着我们向前行走。 我没多想,将那三个图形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拍了下来,又找了块红砖,将那几个图形都抹了去,才和叶寒离开了那个院子。我们俩各怀心事,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二厦,我才对叶寒说:“我不管你是哪个坟头的,供的是哪个庙,要是找到了跟这相关的线索,一定要告诉我,尤其是那个肚脐眼的图形。” 叶寒道:“鱼啊,乌鸦啊,当作代号都能理解,可是拿肚脐眼当标志或者代号的,我他妈真是头一回见。放心吧,这么好的素材,我指定不能乱说。” 我点点头:“有没有可能,这些是某个族群的图腾?上古时代不都有很多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么?” 叶寒道:“要说鱼啊,乌鸦啊,当图腾还说的过去,可谁他妈拿肚脐眼当图腾啊?” 我说:“那咋了,国外的某个部落还拿J8当图腾呢。” 叶寒道:“那肯定也得是我这样的强壮J8,你们那些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小JJ。” 我撇撇嘴道:“要不是这里没有厕所,我非得脱了裤子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做自卑与无助。” 叶寒怔道:“别逗了,还跟我比这个?老子都能有180度无限制旋转、360度瞎J8乱撞的水平,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说:“行,算你狠,我不跟你掰扯了,回去睡觉吧,我还要练拳架,回头跟霍先生打赌呢。” 闻听此言,叶寒的求知欲蹿了上来,我便告诉了他将在二十多天后跟霍先生搞上一场比赛,比的我能否将一套15分钟的拳架放缓到2小时去打。我输了,给霍先生当一辈子童工,我赢了,跟霍先生拜把子。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的这种想法,完全是一种玩命的心态,我自知不可能赢霍先生,可偏偏心里不服,就算是输,也要恶心他一下。 谁知叶寒听完后,轻轻告诉我:“是不是你跟霍先生拜了把子,我也算是武林盟主把兄弟的好兄弟?” 我说:“要是你跟我也是结拜兄弟,那武林盟主跟你也能间接扯上密切关系了。” 叶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阿飞,我如果帮你赢了这场赌,你会怎么谢我?” 第84章 龟息功 跟霍先生打的那个赌,纯属我一时兴起,本着“恶心他一下算一下”的目的进行的,其实我心里根本没底儿,要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完整流畅地打上一遍十五分钟就能完成的拳架,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叶寒虽然有点门道,但也仅限于他的身体素质比较强悍而已,至于太极,我认为他懂得并不比我多。 听到他这么问我,我笑道:“怎地,难不成你还真有什么绝招?” 叶寒道:“听没听说过龟息功?” 我说:“小说里好像见过,是不是练龟息功的那老头儿还有一个绝技叫龟派气功?” 叶寒狠狠地“呸”了一下,道:“那他妈是七龙珠里的龟仙人,我说的这个,是一种道家内功,可以通过模仿龟的呼吸方式来让自己遁入一种静止缓慢的状态,也叫龟息真定功。” 我说:“噢,就是学乌龟啊。那不也白扯么?你说的那个功夫是要在静止状态下完成的,我这拳架是要有连贯动作都,一丝一毫都不能停,停就输了。” 叶寒道:“你这种人最可恨,越是不懂吧,越是一副啥都明白的样子……你别废话,我就问你想不想赢吧?” 我说:“那当然,要是能跟霍先生拜了把子,我到哪不都得横着走?” 叶寒一拍手道:“那不就行了?从明天起,哥教你一个功法,只要你勤加苦练,是有机会能做到的!” 有办法就比瞎折腾强,我闻言连声致谢:“要不说呢,还是兄弟香啊,那死老头子天天的忽悠我,以前我想跟他拜师的时候,他嫌弃我太菜,不爱收我,后来得知我在无意之中打开任督二脉,就非要我入他门下,这么美的事儿,我能都让给他?” 叶寒打断我道:“之前你走火入魔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这任督二脉已经开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便将前一阵那次中了黑曼陀十几种剧毒之后发生的改变都告诉了他,叶寒听了之后大为惊奇,在我手腕之上弹了几下,道:“果然如此啊,你的奇经八脉竟然如此畅通,但是有一点我搞不明白,你任督二脉都已经开了,怎么还是这么菜呢?连爬墙都不会。” 我羞涩道:“可能是人的性格使然吧,毕竟我是那么低调谦逊内敛的一个人,在做爬墙这种龌龊下贱事情的时候不是很舒展。” 叶寒道:“你快闭嘴吧,菜就是菜,别扯那些没边的。就算是条狗,开了任督二脉也比你现在强。” 我有点郁闷道:“我真的有这么菜?” 叶寒点点头:“就我这么描述,已经算很委婉了,要是按照我内心独白来讲,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垃圾,社会的蛀虫,下水道里的死老鼠,裤裆里的黑肛毛!” 我说:“过瘾不?” 叶寒道:“过瘾。” 我说:“嘴瘾我让你过完了,你他妈要是教不会我,我就把你裤裆里的毛都给薅干净,一根不剩!” 叶寒裤裆一紧,打了个冷战,然后一把将我拉到身边道:“来来来,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开始吧。” 在随后的时间里,叶寒先给我讲了如何在打坐状态下进入龟息状态。龟之所以能够长寿,就是因为其呼吸细长、纳气久闭,人要是想延年益寿,就要像那些小龟龟学习,这也是道家修炼内功的一种功法。由潜心、潜息、真定、出定四部分组成。 叶寒说,这四个步骤,要一个一个慢慢练,当我能达到真定出定的境界时,他就会再教给我如何将静转化为动,将龟息的功夫凝入到打拳的动作之中,从而达到一种浑若自然的缓与慢,在那种情况下,才能真正的将气息和动作都同步起来,进入到一种“如静似止,心神合一”的状态。 到最后,我问叶寒要想达到真定出定的状态,通常需要多久? 叶寒告诉我,快则一夜,慢则一辈子。 以他看我的眼神来估测,我很有可能属于一辈子那种。 甭管怎么着,总算是有希望了。有枣没枣,先他妈的打一杆子再说。按照叶寒的理论,练这龟息功,最好要从寅时开始,因为那时阳气开始生发,也是一个人身体状态开始蓬勃发展的时候。从那时起,一直到上午11时,都是阳气比较旺的时候,自11时起,阳气开始衰落。所以修道之人,都是凌晨3-5点起床修炼。 但是在那个时间段里起床的,更多的是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比如早餐从业者、环卫工,相比于修道的苦难,生活的艰辛才往往更令人动容。 不过这个龟息功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练习,一连几天,我都是订好凌晨三点的闹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就坐在床上开始练功,经过了几天的练习,我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起得早,会犯困。又坚持数日,我又感悟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生哲理:回笼觉是真的香。 在这过程中,我的那只夜月狼——阿月,最近对我意见很大,每次我起床撒尿,它都会低声嗷呜几句,以示对我影响它睡眠质量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满。要是以前,我肯定就训它几句,让它消停儿的趴那得了,但现在我知道人家是狼不是狗了,而且还是狼中悍将——夜月狼,我必须对它的崇高地位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所以,我也趴在它旁边,让我的脑袋跟它的脑袋保持平等的地位,以示我的尊重。不过我这举动显然把阿月吓了一跳,它瞪大眼睛瞅了我半天,随后对我撅着屁股冲天花板的猥琐动作表现出来一脸嫌弃的神情。我想跟它商议怎么做才能一举两得,不过阿月对我的种种建议并不感冒,只是换了个方向选择继续睡觉。 不过我是个懂得变通的聪明人,知道不能一条路走到死,一个办法不好使的时候,就要换另一种思路。我沉思半晌,产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要让阿月戴上耳机听一些有助于睡眠的曲子,这样即便是在我醒来的时候,耳机中的音乐也会让它不受外界所惊扰。 年轻人,说干就干——我开始在阿月的耳朵里塞上耳机,给它放一些轻柔的古典音乐听。刚开始的时候,阿月非常惊恐,四只爪子不住地乱踢,嘴里也嗷呜嗷呜地叫着。我寻思阿月是不是不喜欢这种风格的曲子,便又给它换了一些情歌来听,此时,跟我一样聪明的阿月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它没有闪躲,试探性地听了几句后,嘴里还是发出了厌恶的叫声。 最后,经过我不懈的尝试,终于找到了一首阿月听到就会倾情投入的歌曲——《最炫民族风》。自从听了这个曲,阿月会从晚上九点一直摇头晃脑地嗨到凌晨两点,最后累到不行了就会沉沉入睡。等我三点再次醒来打坐的时候,就是拿脱鞋打它的脸,它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睡得跟死猪没两样。 如此闭关修炼了半个月,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马上春节了。这一天,叶寒一脚踹开我的门,大声质问我为什么不回电话,不回信息。我指了指屁股底下的床垫,告诉他我最近一直在闭关练功,没有功夫去跟他瞎扯淡。 叶寒怔怔地看了我半天,说道:“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想要快速练成龟息功,要在室外找一处依山傍水、天地灵气饱满的地方练……你这满屋子烟味臭脚丫味的能练成龟息功才怪,充其量能练一下肺活量。” “那你他妈不早说,这都半个多月下去了!我一点感觉都还没有,每次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不但没提升,反倒是开始咳嗽了,原来是环境太差,周围的天地灵气不够!”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明天你赶紧去找个好地方去修炼,我不说了吗,快则一夜。” “那你还说慢则一辈子呢。” “是啊,要么一辈子,要么一夜嘛,所以,从现在起的每一夜,都有可能成为你突破瓶颈的紧要关头!” “你快滚蛋吧,我一瞅见你,就觉得这辈子是没戏了。” 叶寒也不气恼,笑嘻嘻地坐在我床上,掏出一支烟来点上:“阿飞,马上过年了,回哪过春节啊?” 过年这个词,看似熟悉,却又很遥远,自从秦楚死去,我再也没回老家过春节,好在我爹妈对我也不是非常依恋,接近三年的时间,只给我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是村里在外人员登记,我妈问我多大了,学名叫什么。第二次是打错电话了。 “春节,重要的是春,不是节,”我也点上一支烟,“只要心中有春天,到哪都是节。” 叶寒道:“大哥,咱这破地方环境太差,你还不趁着过年回老家待几天?正好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练练这龟息功,没准十天以后就练成了,回来就跟霍先生拜把子呢!” 经叶寒那么一提,我突然觉得也对,反正现在铜鱼那条线索暂且断了,大灯一直也没出现,我已经等了近三年,也不差这两天了,不如回家看看我那两位并不是很喜欢享受天伦之乐的爹妈。也借机去我们村后山上吸收一下天地灵气,修炼一下龟息功,看看能不能玩一把逆袭。 我对叶寒说:“你这么一提吧,我确实也该回去逛逛了,主要我担心我妈都忘记她还有个儿子了,我隔个三五年的就得回去提醒一下。” 叶寒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清心寡欲的父母?高人呐!” 我说:“我妈忘性比较大,大到什么程度呢,我小时候跟我妈去赶集,把我放到羊肉汤摊前喝汤,她就去逛了,然后就把我忘在那了。” “阿姨这境界,一般人达不到啊,她走了之后又回来找的?” “没有,她是到了下一个大集的时候发现我还在那里坐着喝汤,过来踢了我一脚,骂我馋鬼,说我上周都已经喝了一回了,这周还喝。” 叶寒高高竖起大拇指说:“那你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不过就算捡条狗,让它吃屎也要管饱吧,你这待遇也忒差了点。” 我说:“别说我了,你去哪过年?” 叶寒道:“我当然要回老家了,这两年出来创业,没挣到什么钱,不过俗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今年我决定还是要回去一趟,看看家人和亲戚,顺便看看村里的姑娘们发育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需要帮扶一把的。” 我感觉叶寒最后那句话才是他唯一的目的,因为自打我们相识以来,我就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我们两人瞎聊到中午的时候,阿月也睡醒了,它睡眼惺忪地看看我,打了几个哈哈,也不想起,仍旧懒洋洋的缩在软垫上。 叶寒一看阿月,吓了一跳:“卧槽,阿月怎么变样子了?” 我看了又看,道:“没有吧,变什么样子了,这不还是我们威武霸气的月哥么?” 叶寒指着阿月的眼睛道:“你瞅瞅它这黑眼圈,真是越长越像哈士奇了,怎么造成这副德行的?” 我这也才意识到,阿月最近的黑眼圈的确重了不少,就对叶寒说道:“没事儿,它就是最近熬夜过多,有点虚。” “我靠,一只狗,不对,一只狼,怎么会熬夜?” “阿月最近痴迷于《最炫民族风》,经常嗨到夜里两点,来了兴致还会摇个通宵。” 叶寒此时也看到了阿月耳朵里的耳机,还有阿月泛着血丝的眼睛,他呆立半天,道:“卧槽,阿飞,你是真他妈会玩啊,人家堂堂西北狼,都让你给造成啥样了?” 我望望阿月,阿月也望望我,它那迷离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了一丝罪恶。 “如此看来,我真的错了,”我羞愧的点点头,“今晚我给它换成《爱情买卖》试试。” 第85章 成绩单 宋朝青原行思大禅师曾提出禅的三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我虽然没入佛门,亦没有参禅,但还是从别处感受到了三重境界。刚养阿月时,看狗是狗,看狼也是狼。知道阿月身份时,看狗不是狗,看狼不是狼。阿月自由发展后,看狗是狗,看狼也是狗。 在叶寒的强烈建议下,我将阿月的耳机摘了下来,叶寒不放心,还把耳机抢走了。他说:阿飞,你干点人事儿吧,你瞅给阿月折腾的,狗不像狗,狼不像狼的。 我暂且接受了叶寒的建议,不给它听音乐了,但到了晚上,阿月似乎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它开始一边有节奏地摇晃着身体,一边冲我呜哇乱叫,让我把耳机还给它,不然它就不让我睡觉。我实在没办法,找到手机播放起《最炫民族风》给它听,虽然没有耳机有感觉,但阿月也算满足,很快就伸着舌头龇牙咧嘴的嗨了起来。 这下,我们俩都不睡觉了。 一晚上下去,我跟着阿月摇的肩膀都疼。过程中我曾经尝试将音乐换成了《爱情买卖》,但这引得阿月甚为不满,一度冲过来要拿脑袋顶我,我换了很多歌,它都不喜欢,就一直用脑袋顶我。我便直接切换到随机播放,在被它顶的我浑身发青之时,终于出现了一首拯救我的歌,那首歌的出现,让阿月突然安静下来,继而表现出满脸的柔情,它终于乖乖地趴了下去,嘴巴垫在地上,鼻子还跟着旋律轻轻地哼哼,目光里满是温柔和感动。 我拿过手机定睛一看,是《爱的供养》。可以说,是那首歌拯救了我,也给予了阿月以新生,自那天起,阿月就开始走上了多愁善感的浪狗路线,是浪,不是狼。 叶寒在回老家之前,从他超市里给我抱来了四五箱常规礼品,让我带回去给老人尝尝,我内心是很感动的,直到他最后说:不过你得让叔和婶儿麻溜的吃啊,快过期了。看到我眼神不对劲,他连忙说他带回去的也都是那样的,还差三四个月过期,肯定能吃得完。 算了,好歹是老叶一片心意,过年没找我清算账本就不错了。知道他没车,我本来是想开车送他回老家的,但是这货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说他宁愿跑回去,也不愿意坐着骚红色的五菱宏光回去。 我的小红咋了?能蹿能跑能跳能倒的,放眼无柳市,哪个敢与我一战?真他妈没眼光。 叶寒走后,我自己也没什么事儿了,就决定去跟霍先生道个别,随后起身回老家。本着中华民族“年前不能空手上门”的传统文化思想,我从叶寒拿给我的五箱礼品中,挑了一箱最晚过期的纯牛奶就走下楼去。 到了幻尘书吧,发现霍先生已经早早地把春联都贴上了,看到我拎着牛奶过来,老家伙眉开眼笑地把我请了进去,我觉得自从我们认识以来,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我没有表现出嫌弃的神色,世间人果然都是势力的,会熬人生鸡汤的武林盟主也不例外。 霍先生给我冲了壶茶,告诉我他贴完春联,简单打扫下卫生就准备离开了。他们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和长老已经约好了,他们要找个适合练功的人间仙境,一起过个年,练练功,借机切磋下武艺,以此给三个月以后的武林大会预热,而且年后还有一场武术邀请大会,他们需要深入探讨一下。看到他们这帮老家伙都这把年纪了,还在坚持不懈地奋战在武学道路上,连春节这等节日都不愿意浪费,心底立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敬意。 直到我在霍先生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了他桌洞里的飞机票——那上面的目的地是三亚。机票的旁边是一些彩页广告,上面以海边的比基尼美女为主色调,霍先生描述得很精准,果然是人间仙境。 我此刻方才意识到,原来这帮老家伙也是能够与时俱进的,最起码在生理方面是能够紧跟年轻人节奏的。 霍先生回来后,我对他说:“霍先生,你们老几位去了人间仙境,可一定要好好练功,尤其是多研发下新招,走之前记得备好药,那边东西可贵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 “那边的嫩模据说都要五千一夜了。” “快别胡扯了,五千能找到嫩模?起码要八千才……”霍先生及时刹车,很快又摆出那副仙气飘飘的样子,“那个,我是听那帮老家伙说的,我可没去过三亚。” 离开幻尘书店之后,想象到这帮身怀绝技的老大爷们在白床单上和嫩模们血肉厮杀的场景,我没忍住放了一个响屁,权当给他们助兴了。 叶寒要回老家晃了,霍先生要去三亚浪了,大灯姐弟俩至今杳无音信……大家都走了,我也该暂时撤离了。回到屋里,我准备好好收拾一下行李,也回老家逛上一圈,顺便也提醒下爹妈,他们还有一个存在着直系血缘关系的儿子。 原本以为会是个体力活的收拾行李的过程,结果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收拾完毕了,此时我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行李原来如此简单。一身衣服,一部手机,一只狼而已。当然,还有叶寒拿过来的那几箱礼品。 我拎着礼品,抗着背包,牵着阿月走下了楼,将东西都放到了车里,刚打着火正准备离开,副驾驶上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紧接着跳上来一个清秀的少女,她调皮的冲我做了个鬼脸,摔上了车门笑道:“大叔,你这车门摔起来可真带劲,我就喜欢这动静。” 我愣住了,这丫头片子怎么来找我了?也对,她现在应该放寒假了,这阵子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接踵而至,便也没顾得上她。可眼下已经到了年关,她应该在爷爷奶奶家过年才对。 在上次毒贩绑架沈珺那事过去后,我就告诉过她,我的仇家太狠,让她不要离我太近,可她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对我的话置之不理,所以,我也有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问道,“我这正准备回老家过年呢。”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微笑的沈珺突然恼怒起来:“什么?回老家过年?我都放假一周了,你连条信息都没有!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找到你,你却说要回老家了!?” 我歉意的笑了笑:“最近事情又多又乱又烦,我这不是怕影响你学习么,所以就没跟你联系。” 沈珺更加生气了:“靠,真虚伪啊!竟然还说为了我学习?你都没问过我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 我连忙问道:“不好意思,最近有点老年痴呆的初期症状,期末考得怎么样啊?” 沈珺小嘴高高撅起,怒气冲冲道:“你分明就是没诚意!你根本不想知道!你根本不关心我的学习!你这个渣男!”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看,年纪轻轻就像个小怨妇了,长大了还了得?哪个小帅哥能受得了你这灵魂三击,小心将来真的嫁不出去。” 沈珺本来还想骂我几句,突然看到了在后排座位上正坐在那里看我俩对话的阿月,脸上的愤怒立刻消逝而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宠溺:“哇,这就是上次你从山上捡到的那只小狗狗吗,长得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大叔,它叫什么名字呀?” 我说:“它叫阿月,还有,这是狼,不是狗。” 沈珺根本没在意我在说什么,她一把抱过了阿月,放在身上就开始大肆地抚摸起来,一边摸还一边拿脸在它脑门上蹭:“啊呀呀,这大脑门儿,摸起来可真舒服,这是我摸过的最有触感的狗头了!” 我想,以阿月这等西北狼的彪悍气质,怎么会任由一个小姑娘乱蹭乱摸呢?可事实是,这只没出息的狼,随着沈珺的爱抚,竟然眯起了眼睛,一副美到冒泡的样子,又过了一会儿,它竟然伸出了舌头……它他妈的竟然伸出了舌头!在沈珺的脸上舔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舔得沈珺发出一阵娇笑。 我呆呆地望着阿月——这只与俄罗斯狼齐名、世界三大悍狼之一的夜月狼、西北狼,此刻它正在一个十七岁少女的爱抚下疯狂的献媚、撒娇、求抱抱…… 沈珺索性将阿月抱在了怀里,让它的脑袋趴在了胸口,少女的温软气息让阿月一向夹紧的尾巴竟然开始微微翘起……我猛地扑了上去,一把将它那快要翘起的尾巴给按回双腿间——那是它最后的尊严,我得替它死去的亲爹守住。 看到阿月对我不是很满意,我抓着它双腿就给甩到了后面的座椅上去,同时大声呵斥道:“堂堂恶狼竟然与无知少女卿卿我我,毫无狼性狼品可言!还不赶紧洁身自好?” 阿月被我甩的有点懵,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珺,依依不舍的将脑袋转到了一边,趴了下去。 “喂,大叔,你干嘛呀?你不爱搭理我,让阿月陪我玩又怎么了?你难道吃醋呀?”沈珺歪着脑袋问我。 我问:“你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名?” 沈珺反问道:“那你还记得当时怎么跟我说的吗?我如果能考进班级前十名,你奖励给我什么来着?” 我说:“那肯定是拉面,加肉的。” 沈珺点头道:“那还扯啥,走吧,拉面馆!” 我愣道:“别蒙我啊,成绩单我看下。” 沈珺笑嘻嘻地从她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张奖状和一张成绩单,我拿过来一看,是三好学生和第七名。 “卧槽,牛逼啊!”我由衷地赞叹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沈珺虽然一直在进步,可我认为她还没有进步到能在重点中学里跻身班级前列的水平,但眼前的成绩单告诉我,沈珺做到了。 我抓住成绩单看了又看,每一科成绩和班级名次、学校名次都看了一眼,一边看,一边给她分析哪一科的进步空间最大,哪一科的情况相对较弱,应该如何取得进步。 我低头说了很久,沈珺却一直没说话,我寻思这姑娘难道是睡着了?抬头看去,却发现沈珺早已泪流满面,连羽绒服上的衣领都已经有了泪痕。 难道是我鼓励她太少了?我愣道:“诶?我说得不对吗,你哭个啥?我可告诉你,别看我是个黑车司机,当年也是某名牌大学的精英呐!高考也是轻轻松松640分的尖子生,所以,我分析的可是很有权威的,可不是瞎说八道啊。” 沈珺还是没说话,我放下成绩单,拿手指捅了捅她的肩膀:“让人欺负了?还是馋拉面了?” 沈珺突然一下抱住了我的胳膊,趴在我肩膀上大声哭了起来,这姑娘劲儿还真大,我挣脱了一下,她又使劲往她那边拉了一下,继续哭,索性我也不挣巴了,任由她哭去。几分钟过去,沈珺终于抬起头来,又是擦眼泪,又是擤鼻涕的,折腾了十几抽纸巾后又喜逐颜开地笑起来:“走,大叔,带我去吃拉面!” “现在的小孩都怎么了?神经病吗这不是?”我拿至今擦着自己袖子上的眼泪,“瞧你给我哭的,衣服都脏了,不知道没人给洗衣服啊,大过年的穿着多难看。” “该,谁让你这段时间不理我来着!” “得得得,我自认倒霉,走,吃拉面去!”我说着,打着了火。 正要走,突然间,我的车门“咚”地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我连忙下车查看,发现是有人拿小石子砸中了我的车门,给车门都砸了一个小坑。我四周环顾望去,也没有小孩子啊,那有可能是行驶的车辆轧过石子时给弹过来的。我便冲着前面大骂了几声算是泄愤了,反正这车修起来便宜。 上车后,沈珺一脸惊恐道:“大叔,我怎么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啊?” 我回身指了指正一脸温柔蜜意地望着沈珺的阿月:“是有盯着的,不过不是人,是狼,色狼。” 第86章 回老家 人与人之间是完全不同的,最起码在对幸福的需求度上就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豪车别墅会让他们感到幸福;有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会让他们感到幸福;有的人,灵魂自由会让他们感到幸福;还有的人,能活着,就是幸福……关于幸福的等级分类,如果全写出来,我的余生也不用做什么了,其实,每个人对于幸福的渴求和理解,都是源于自身当前的处境和心态。沈珺的幸福,就源于别人的一丁点关心而已。 沈珺为什么会哭,我心里非常清楚,但我不会说出来,有些元素,是要埋在心里的。 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我带沈珺去吃了兰州拉面,而且是加了十块钱肉的钻石至尊套餐!这一次,沈珺吃得很香,全程没有表达对拉面的任何不满,这可是头一回。放在以往,她都会一脸嫌弃,并且会提议去诸如麻辣烫啊、麻辣香锅或者肯德基这样的地方。 待她把碗里的汤都喝干净之后,我好奇地问她:“什么时候变口味了?不是不喜欢拉面么?” 沈珺白我一眼道:“这你还问我?还不都是你带的……再说了,您天天满嘴里都是拉面,也没提过别的呀,不然您提一下肯德基试试?”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霸道少女返璞归真了,什么肯德基肯德鸭的,那些东西长得太丑了,咱不吃,越吃越丑。” “切,抠死你!”沈珺不屑道,出门后,外面还是很凉,沈珺双手裹紧自己的围巾,看着街上忙着置备年货的人们,说:“唉,不就是个春节吗,有什么好过的,真不知这些人跑来跑去的折腾啥,也不嫌累,在家里躺着睡个觉多舒服呀。” 我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人群,被各类海报和大卖场的宣传录音占据的商场、餐厅、品牌店,将儿子扛在肩头挑选玩具的爸爸们,在肉摊上跟老板讲价的妈妈们,忙着在门口摆放杂货以占据眼球的老板们……还有那嘴上一片嫌弃,但眼中满是羡慕的沈珺。 人间百态,往往会在两种情况下显现得最为清晰,一种是生死之时,一种是过年之时。 我跳上车,对沈珺说:“走,我送你去你爷爷家,他们家在哪?” 沈珺没说话,爬上了车的后排座,一把抱起了阿月放在腿上,又把脑袋枕到阿月的脑门儿上,阿月舒服的嗷呜了几声,看我眼神不对,才连忙住嘴。 “说话,你爷爷家在哪?”我看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 “智商税交多了?自己爷爷家在哪都不知道?赶紧说。”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本事你自己找去!”沈珺怒道。 “开玩笑,你以为我找不到?”我拿出手机来,找到公维正的电话,“当初审你爸案子的警察跟我都是哥们儿,你也见过好几次,我给他打个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 沈珺反问道:“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外送?” 我愣道:“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回家,还能去哪?现在对你而言,你的爷爷奶奶不就是你最亲近的人吗?” 沈珺道:“呵呵,一个挖空心思,苦心哄骗孙女遗产的老人,你觉得算是亲人吗?”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你们的遗产不早就在律师的介入下分好了么?你一份,你后妈一份,你爷爷奶奶一份。” 沈珺道:“是呀,是分好了,他们现在也跟我挺近了。尤其是这次放寒假,我爷爷竟然破天荒的租了辆车去接我,我的天呐,当时我都惊呆了,你知道吗,那是他们第一次去主动接我。” 我说:“你不能这么想啊,以前有你爸接你,而且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又没车,怎么接你?现在你爸走了,你妈闪了,老人就勇敢的挑起这个担子了嘛。” 沈珺点头道:“刚开始我也这么想的,当初因为我亲妈不争气,只生了我这么个黄毛丫头,从小到大,他们从没关心照顾过我,我印象里就从来没吃过他们的零食。更别提像我同学的爷爷奶奶那样,买吃的穿的送过来,嘘寒问暖的……不过我也想啊,除了因为我是个丫头,还有可能是因为我爸太不着调的缘故,后来我爸死了,那个女人也拿钱滚蛋了,他们作为爷爷奶奶,可能就想照顾下这个可怜的孙女儿了。” “对啊,老人家肯定这么想的。” “呵呵,我那几天还感动得很,寻思终于有人肯要我了,就住进了爷爷家,谁知……”沈珺说到这儿,嘴角挂上了一丝戏谑般的笑容,“我凌晨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听他们在卧室里嘀咕着什么,我就凑上去听了一耳朵,你猜怎么着?哈哈,他们正商量着怎么让我把那张30万的卡交给他们呢。” 我说:“老人家可能觉得你还小,怕你乱花钱,有意替你保管呢。” 沈珺笑道:“大叔你可别逗了,我听的一清二楚,他们这是预谋已久的,当初分我爸遗产的时候,他们只要了房子,没要钱,就是因为他们认定我以后无依无靠,肯定会住在他们家,所以这30万是早晚能弄到手的。其实他们大可直接开口问我要,不用大费周章的去做假病历、假的检查报告,告诉我他们重病在身,需要钱去治病。而且,他们连拿到钱以后的路都想好了,他们会以身患重病,无力照顾孩子为由,把我安排到我姥姥那边,或者我舅舅那边,又或者是我姨那边……反正不是在他们家就好,哈哈哈,我他妈当时就想笑啊,我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爸又那副德性,那边的亲戚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个亲戚吗?再说了,自己的爷爷奶奶都往外推的人,还有谁能容得下呢?哈哈哈哈” 听到这儿,我的后背莫名的窜上来一阵冷汗,这股透心凉的感觉比黑夜里看到吊死鬼还要惊恐。我很想替她的家人辩驳些什么,可良心告诉我,我若是再为那些扭曲的人性做辩驳,我自己又算是什么人呢?人活一世,没有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感到悲凉与绝望了,要是旁人,或许早就忍受不了,做出极端行为了。但沈珺不会,她是一个无人呵护的孩子,在她的世界里,一直就是世情薄凉,没有人间温暖,他爷爷奶奶这一个插曲,只是在原本的世情薄凉上又倒了一碗冰水而已。 这就是沈珺跑出来的原因。 空气安静了很久,阿月看我们不说话,它也很有眼力劲儿的趴在沈珺腿上一动不动,只拿大脑袋悄悄地蹭了蹭沈珺的小手,提示她该爱抚一下了。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自己在外面过年吧?”我接受了她离家出走的想法,可又担心她下面该怎么做? 沈珺拿纸巾擦了擦眼睛,笑道:“我跟你回家过年呗。” 跟我回家过年?我愣在那里,随后皱眉道:“别瞎闹,过年回老家是随便谁都能带的吗?” “那咋了,不就是过个年嘛,你也不忍心看我自己在这边孤苦伶仃吧?对不对?”沈珺拿哀求的目光望着我。 “那不行,你要是没地儿去,那就老实在二厦的小公寓里孤苦伶仃吧,”我斩钉截铁道,“现在大家不都畅想着有网有电有空调的神仙日子么,你正好借机修炼下,没准儿能在这几天里悟出点什么大智慧。” 沈珺脸色一变:“你就是死活不带我回老家呗,是不是?” 我无奈道:“大姐啊,你饶了我吧,你难道在电视里没看过农村那点事儿么?且不说那些三姑六婆的,我爸要是看我带了个未成年少女回家,他非得拿铁锨拍死我。” 沈珺突然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展现出了她胸口的曲线,又一把扯掉了扎头绳,让马尾变成了披肩发,双手在头上整理一番后昂首道:“开玩笑!就咱这身高,这气质,这三围,谁敢说我是未成年?再说了,我这还没化妆呢!”说着,她又挑衅般的挺了挺胸脯。 别说,还挺带劲,这要是叶寒,没准就要流口水了。不得不说,现在的姑娘发育的可真是又早又好,沈珺这么一变型,我倒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说她二十几岁也肯定都信。 怪不得叶寒说,这年头,少女和少妇通常都分不清楚了,只有到了床上,才能解开心中疑惑。 “不合适……”我摇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跟着我一个大老爷们回去,太不方便了,我家里是农村,条件艰苦的很,拉屎都得蹲着玩,赶上天寒地冻,屁股都能冻得邦邦硬,拉的屎都能当凶器,扔出去砸个脑震荡都是轻而易举。” “唉呀你可真恶心,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我就问你,你让不让我去你家过年!”沈珺怒道。 想到沈珺到了我老家后,村里那些人的目光,我心下一狠,道:“说不行,就是不行。” 沈珺先是一愣,目光里的倔强慢慢软下来,她轻轻地将阿月放到座位上,缓缓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快要关闭车门的时候,她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让去就不去,反正这两天有些不舒服,从嗓子眼到胸口都痒得很,嘴里也干的难受,我正好去找点可以止痒的药去。” “不要乱跑,在家老实的吃药睡觉。”我松了口气,对她叮嘱道。刚要走,我脑袋上像被人砸了一锤子……她这哪是找药吃啊,这不是又犯了毒瘾了么?想到这儿,我连忙踹开车门跳下车,跑到沈珺身边,把她拎起来就扔到了车上,又把车门给锁紧后才跳上车。 “我靠,要不要这么粗暴啊?你要干嘛呀?”沈珺有点懵。 “走,带你回家过年。”我点上烟,一脚油门踩了出去。通过头顶的后视镜,我看到了沈珺那阴谋得逞的笑容。 一路上,沈珺显得非常开心,一边抱着阿月,一边哼着些当下流行的歌曲,还顺手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一包瓜子,和阿月“咔嘣咔嘣”的磕了一路。 在进入到我老家的地界之后,沈珺就被那些高山给惊呆了,她自幼在城里长大,极少去农村,而我们老家这一片山水甚多,尤其以我们南唐村后面的仙人崮为首,仙人崮又高又险,相传宋代曾有一位白眉仙人在此落脚建庙,而山顶处的一块巨石高高矗立,从山下看去就像一个仙人,故取名仙人崮,山上的一块巨石上至今还存有一枚仙人的脚印,足有40厘米长,比姚明的脚都大。但仙人崮因为大部分都是悬崖峭壁,又多石少土,无人栽植数目,爬起来非常困难和危险,所以山上的白眉庙却渐渐荒凉了,近几年更是无人问津,鲜有人去。 在拐入去往我们村的大坡之后,沈珺就更兴奋了,不仅如此,她还像变魔术般从包里掏出一个化妆盒,在脸上涂抹起来,又若无其事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条黑色物事就开始脱她的裤子,吓得我连忙看向前面,大喊道:“沈珺,尿急也不能在车上啊。” “滚,谁尿急了!我就换换衣服而已。” “你这死丫头玩的什么套路?” 沈珺嘿嘿一笑:“大叔,你既然带‘媳妇’回老家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你丢人啊,等着啊,看我给你变一个都市靓丽女性出来。” 我这会儿拦也拦不住了,任由她在后面折腾,她怎么换的衣服,换的什么衣服我不知道,反正竟听阿月在那嗷嗷乱叫了,叫声中带有丝丝紧张和兴奋。过了会,沈珺换完了衣服,冲我喊了一嗓子,我对着后视镜望去,顿时呆了——她的披肩长发倾泻到白色长款羽绒服上,里面衬着凹凸有致的黑色紧身毛衣,黑丝裤袜裹着纤细的小腿,再加之脚上的黑色半高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靓女么。 我激动之下,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我和沈珺虽然扶住了车座保持了平衡,但毫无防备的阿月一下子从后面摔到了前面的档把子上,疼得怪叫几声,我心想活该,让你这狗东西就知道看美女。 “沈珺,你玩真的啊?你一个高中生,怎么有这么成熟的衣服?啊呀,这哪儿是十七岁女孩子该穿的衣服嘛,不合适,不合适。”我表面上在对她进行批判,但眼睛却没离开过。 沈珺自信一笑,拍拍自己袖长紧致的双腿,笑道:“大叔,你就说美不美,性不性感吧!” 我诚实的点了点头,沈珺打了个响指:“那还等啥,走吧,去见我……那个老婆一般管老公的爸妈叫什么来着?叫岳父岳母还是公公婆婆?我不是很清楚诶。” “叫岳父岳母。” 第87章 狗蛋儿 当我的骚红小五菱驶进南唐村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村头高墙下正扎堆嗑瓜子的大爷大妈大嫂大婶们,他们或坐在低矮的小马扎上,或随意靠在砖墙之上,或蹲在某块凸起的石头上,其中有个大妈特点非常鲜明,他坐在轮椅上,左手七,右手鸡,那也不耽误她竖起耳朵仔细认真地听着。 他们手里大多抓着一把白皮瓜子儿,耳朵上别着一支本地香烟,有人还抱了一个大茶缸子,在这慵懒的冬日暖阳下眯起眼睛,谈论着谁家儿子挣了十几万但累出了胆结石,谁家姑娘找了个好婆家但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谁家女人趁着男人外出打工而跟隔壁老王挤眉弄眼,谁家儿媳妇和婆婆打架的时候甩掉了两只鞋……整体来讲,有坏事呢,大家就兴高采烈的谈论些坏事,没有坏事呢,就在好事里面扒拉出一点带刺的事情来展开讨论,实在扒拉不到呢,那就可以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了。 总之,谁家都不能好。 当我的车进入村里的时候,他们就齐齐看向了我,针对于这种状况,他们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思维体系: 第一步,要确认下来人是谁,他年纪多少,辈分大小,有没有钱,好不好惹,将这些因素分析完毕之后,稳步进行第二步,摆出最热情善良的笑脸跟他打招呼,让他感受到作为本村人的骄傲和温暖,在他被铺天盖地的热情冲昏头脑后,展开第三步,趁机摸他的底,探寻他的工作、生活、婚姻或者恋爱状况,通常在第二步进展顺利的情况下,他会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情况给交代出来。好了,三步过后,他们就会以“家里人都等着了赶紧回家看看吧”为由,让他离开现场,随后展开最为精妙,也是画龙点睛、点石为金的第四步,将得到的他家的工作生活婚姻数据进行分析比对,找到这些数据后面的漏洞或者不合理之处,再集思广益,聚众人之口来找到一个可以让人感到惊叹的突破点,由此点发散出去,完成对他的致命打击。 这种致命打击少则持续三两天,多则持续整个假期,一直到你假期结束离开村子的时候,他们才会闭上嘴,转而去分析处理其他目标。 针对于他们这种优秀的团队,我想起了《史记》中的那句“以三寸不烂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并从这句经典之中引用了几个字,给这个团队取了个名字——“烂舌帮”。 看到我的车缓缓进村,有人认出了我——这么一个村里当年人人艳羡的政法学院的高材生,现如今开了一辆破面包车回来了。这种高开低走的人生是他们最喜欢的。于是,烂舌帮的帮众们悄悄打了个招呼,统一了思想。他们和颜悦色的站了起来,准备展开他们的战术。 按照他们的理论,在他们热情洋溢的笑脸之下,我肯定是要停车打个招呼的。然而我没有,我甚至连车窗都没降,一脚油门直接闪过他们的埋伏圈,只留下他们王八对绿豆的错愕眼神。 对付烂舌帮,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不给他们伸舌头的机会,那样,他们舌头再烂,也熏不到你。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烂舌帮的实力,他们针对我这种一闪而过的对策,也进行了数据比对与分析,最终,在他们强壮的想象力之下,编出了这么一个版本:哎呀,杜家那小子,就是以前考上重点大学那个,大学浪荡了四年,毕业证都没拿到,然后去给人打工当装修工人了,那个面包车一看就是拉油漆的,通红通红啊。你说,混不好就混不好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农村人嘛,能说你什么呀?结果人家看到咱们这些亲戚里道的,连车都没停,直接跑了,真是没礼教啊,他二婶子,你说是不是? 当时我开车冲过埋伏圈的时候,沈珺也曾问我:“大叔,你为什么不降下车窗跟他们打个招呼呀?人家都等着跟你说话呢。” 除了是我的策略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是宁愿背上没礼教的名声,也不愿让他们看到我的我的手摇式车窗。我那十多年的帕萨特就够念旧的了,却没想到这辆十多年的五菱更是深谙复古之道,连个电动升降窗都没有,落窗全靠摇。 幸运的是,我把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路上没有人,我松了口气,下车打开车门,抱着那几箱礼品就走进了家里。这个家里虽然没有给我太多常规的呵护,但家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让我感到亲切,我爹的每一个巴掌和我妈的每一根笤帚也都让我无比怀念。 我刚一进门,家里头不知啥时候养的一条大黑狗就非常狂暴的叫了起来,第一个看到我的是我妈,她端着一个盆子往外走着,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我之后,她大喊道:“是卖鞋油的还是卖肥皂的?不买不买啊,你们这些人总骗人,上回卖给我的防臭鞋垫,穿了两天就起脚气了,那味道跟咸菜缸里一样,赶紧走……” 在我们村,能认错自己儿子的不会超过三人,我妈算一个,我爸算一个。 我拎着礼品径直走向我妈,气沉丹田,用充沛的感情喊了一声悠长的“妈”,我妈愣了一下,走到我跟前左看看,又瞅瞅,这才恍然大悟:“哟,是狗蛋儿啊?你咋回来了?” “过年了,回来逛逛。” “前两年都不回来逛逛,今年怎么就回来逛逛了呢?是不是在外面犯事儿了?” “没有,就是想回来了。” “哦,你是怎么有这个想法的呢?” “妈,听您这意思,就是我不该有这个想法啊。” “该不该的,你不都有了吗?” “妈,您说的这里好像不是我家一样。” “有吗?不管我怎么说,你不都回来了吗?” “妈,您看我这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呢,站在屋门口不合适吧?” “哟,还拿东西了,那赶紧进屋。” 这几句话我翻来覆去的分析了很多遍,所有结论都指向一个结果:我妈压根儿就不想让我回来,让我进屋,是看在那几箱快过期的礼品的面子上。 我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像是利用肌肉的力量来展现给我观看一样。这种僵硬的笑容一直到她看见沈珺之后消失了,转而换成了一种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的慈爱面容。她指指刚进门的沈珺,灿若莲花:“唉呀,儿子,弄半天你是带着媳妇儿回来的啊?来来来,姑娘快屋里坐。” 说着,我妈迎着沈珺就跑上去了,那种略显卑微的姿态让我非常嫉妒,当年村长敲锣打鼓地给我送来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过。 沈珺也没让我失望,冲着我妈就甜甜地喊了声:“岳母好。” 我妈听到这称呼,微微一愣,扭头看向我,我指指脑袋,示意这姑娘脑子有点问题,不要搭理她。谁知我妈弄明白我的意思后,连忙扶着沈珺就去摸她脑袋:“唉呀,年纪轻轻怎么就脑袋不好使呢,长得还这么俊,真是让人心疼啊。” 沈珺愣道:“不对吗?大叔……不是,大哥告诉我媳妇要管您叫岳母的啊。” 我妈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说:“别听他的,他小时候脑袋让老母猪给拱过,有些不正常,男方管女方的爸妈才叫岳父岳母。” 沈珺若有所思道:“那我是不是该叫您……婆婆?” 我妈说:“诶,现在还没结婚,可不敢这么叫。” 沈珺疑惑道:“那我该叫什么?” “叫妈就行,觉得太生硬的话,就叫妈妈。” “好的妈妈!”沈珺甜甜的嗓音立即跟上了我妈的节奏。 这时,最后出现的阿月也拖着还没睡醒的身体晃晃悠悠走进来了,那条拴着绳的大黑狗本来还非常凶猛的乱叫着,可阿月只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大黑狗就像小猫似的,夹着尾巴就蹿回了窝里,鼻子里还不住地发出委屈的哼哼声。这令我妈大为惊奇,她嘴里嘟囔道:“诶?狗蛋儿平时不是挺横的么,今天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声问道:“妈,它也叫狗蛋儿?” 我妈道:“对啊,这多好记啊,忘不了。” 连狗都跟我一个名儿了,我……是……真的很痛心。 沈珺在知道我小名之后,乐的前仰后合,悄悄地喊了我一声狗蛋儿叔。我妈一看儿媳妇这么乐,连忙把她请进屋里,开始给她讲述我小时候那些非常悲催尿性的事,以此来博得儿媳妇倾城一笑。 阿月晃晃悠悠地走到大黑狗窝门口,一屁股坐了下来,把那大黑狗吓得哆哆嗦嗦的,直接就地小便失禁,尿了出来。我一看,照这形势下去,那大黑狗非得被阿月给吓成老年痴呆不可,赶紧把它抱进了屋里。 自打我小时候起,家里的布置好像就没变过,我坐在那张椅子上,望着熟悉的家里,思绪也回到了多年以前,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与感慨。那边我妈拉着沈珺的小手嘘寒问暖,我妈这几分钟里对沈珺说的话,比这五年里对我说的都多。 我站起来围着堂屋走了一圈,算是完成了怀旧,“我爹呢,怎么没在家?”我说怎么感觉屋里冷冷清清的,弄半天还没见着我爹。 我妈脸上突然怔了一下,随后道:“你爹去街上买春联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人都经不起念叨,我妈刚说完不超三分钟,就听到摩托车的动静由远及近地行驶过来。我爸直接将车骑进了家里,叉好车之后,拎着一袋儿东西就往屋里走来。他先是看到了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看到了沈珺,脸上露出了更为惊讶的表情,我将之理解成:我儿子竟然能找到这么水灵的媳妇儿?这天理难容啊。 还没等他咧嘴大笑,我快步走上前,指着他腿问道:“你腿咋了?摔着了?怎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爹笑道:“没事儿,前一阵子给人帮忙盖房的时候摔下来了,小腿给摔断了,现在还没愈合好呢,不过再有俩月就差不多了。” 我爹一直就很虎,磕磕碰碰的从来不当事儿,年轻时候喝醉了,骑着大梁自行车从桥上一头栽进了高近十米的沟里,脑袋磕破了一个洞,肩膀脱臼了,脚踝都拧成反向的了,结果他愣是扛着散了架的自行车,从沟里爬了上来,又坚韧不拔的爬到了家里。要不是我妈胆儿大,一开门就要被这副满身是血的样子给吓昏过去了。都成这样了,人家也没去医院,从锅底掏了一把灰摸在脑袋上,自己一狠心,把脚给拧了回来,又找村里的先生给他接好了肩膀,开了几付药,躺在家里门头睡了几天,就瘸瘸歪歪的下地了。 所以,我爹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惊讶,这事符合他的性格色彩。 儿媳妇第一次进家,我爹妈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和蔼可亲,尤其是我爹,进门之后就没闲着,收拾一番后,就过来跟沈珺聊天儿,我倒像个外来户,非常尴尬的坐在那,也没人跟我搭腔。 过了会儿,我妈让我爹去杀鸡,她也去洗洗菜准备炒上几个菜来给沈珺接风。沈珺这傻姑娘没被人间烟火洗礼,听闻要给她接风,她非常欣喜地要去帮忙,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这反而更得我妈欢心,一个劲儿的夸这孩子实心眼儿。 在农村里,夸谁实心眼儿,基本就是在说缺心眼儿。 正要炒菜的时候,我妈发现家里没酱油了,让我爹去打酱油,我连忙拦住了走起路来左右扇风的他,出门走向了小卖部。 我印象里,要管小卖部里的老板叫三婶儿,到了地方,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句“三婶儿”,她立刻眉开眼笑地走过来,夸我懂事有礼貌,我那才松了口气,看来这称呼没记错。 三婶儿给我拿完酱油道:“一晃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满村里拎着铁锤的情形呢,诶,话说你这大学生回家,你妈怎么还舍得让你出来买东西。” 我说:“本来安排我爹来,我爹给人家干活时把腿摔着了,走路不方便。” 三婶儿的眼睛立刻瞪得很大:“啥?你爹妈这么跟你说的?” 我点点头:“那不然呢?还能是让我妈给打的?” 三婶儿随后叹了口气,又晃晃脑袋:“算啦,你一个大学生,知道了也没用,反正这年头就是农村人受欺负哟。” 我觉察到了这里面的玄机,连忙问:“三婶儿,你这话啥意思,我爸那腿,不是摔的?” 三婶儿脸上立刻露出了紧张神秘又严肃的表情:“我给你说了,你可不要对别人提,装不知道就行了。” “好。” “你爸那腿啊,是让人给打的,拿铁棍硬给砸断的!” 第88章 山庄 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是比听到自己父母受欺负而更让人愤怒的。 听完三婶儿的话,我瞬间感觉气血冲脑,由于我的经脉比常人更为畅通,所以受到的冲击也就越大,几乎在一瞬间,我的眼前像被人拿铁锤闷了一下,隐隐有些发黑。我想起霍先生的话,连忙闭上眼睛,尝试“引流入室”——也即是将这些骤然腾起的气血都引到丹田之内,很快,我的小腹内一片温暖,脑袋才缓解了许多。 三婶儿拍拍我道:“狗蛋儿,没事吧?” 我说:“没事三婶儿,我爹的腿是被谁给打断的,为什么?” 三婶儿看看我,又冲门外望了望,想张嘴却又欲言又止,眼神里透着一丝恐惧。我对她说:“三婶儿你只管大胆说,我不会让人知道是你说的。” 三婶儿道:“我倒是不怕,我是怕你出事啊,那帮人你可惹不起。” 我按捺住心中的愤怒,沉声道:“说吧,我不去招惹。” 三婶儿那才神神秘秘地悄声道:“也不知咱们这个仙人崮有什么好的,今年夏天的时候,有人找到了咱们村长,说是看中了仙人崮的奇特地形,要承包下来搞什么山庄旅游。咱这山头早就荒了很久了,有冤大头来那肯定不能让他跑啊,村长一听,立刻就给他们承包了十年。” 我说:“三婶儿,麻烦说重点。” 三婶儿道:“唉呀,其实也没多久的事儿,你爹嫌家里的猪棚不结实,想再搭一下,就想上山去找合适的树料,结果他们那些人在山上发现你爹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打了。你爹脾气也是冲,打了一顿走了之后越想越气,回家拿着铁锨又上山找他们说理去了,结果……直接被他们拿铁棍把腿给砸断了,还扬言村里不管谁上山,都把腿打断。” 听到这儿,我拿起酱油就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压抑心中的怒气。 走到家门口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到正在厨房跟我妈谈笑风生的沈珺,拿刀剁鸡的老爹,还有趴在狗窝门口吓唬大黑狗取乐的阿月……面对如此祥和安逸的画面,决定暂时将情绪先收起来。 面对满桌的饭菜,我也没能提起太大的兴致,好在我爹妈的关注点不在我这儿,他们一直不停地跟沈珺聊着些什么,也难为沈珺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还能跟我爹妈聊的这么起劲儿。这种氛围在我爹喝完第三杯酒后去卧室拿烟的空档里停住了,我紧随我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指着他的腿问道:“你这腿是被人打的?他们还在山上吗?” 我爹没想到我能知道的那么快,他骂道:“是不是你那个多嘴的三婶儿说的?” 我说:“你就告诉我,他们是不是还在山上就行了。” 我爹说:“狗蛋儿啊,这帮人咱是真惹不起,本来我以为就是普通的二痞子呢,哪知道是那么狠的人,也怨咱太冲动。行了,反正再有几个月就差不多了,不要多想了,过去就过去了。” 我说:“别的你不用说,你就告诉我,他们是不是还在山上?有几个人?” 我爹叹了口气说:“他们那个‘仙人山庄’盖了几间房了,他们天天都在山上,你要干啥?这事儿你爹都摆不平,你这么一个文弱大学生还能咋地?” 我说:“嗯,没事,你们去吃饭吧,我出去溜达一下。” “这大晚上的你溜达个屁啊,人家姑娘大老远的跑到这儿来,你还出去溜达?还有没有点男人的责任心?” 说着,我爹拉着我胳膊又把我按到了桌子上,沈珺不知跟我妈说了什么,我妈一脸鄙夷的望着我。要是平时,我肯定要跟他们扯上几句,不过眼下我心中有事,没有丝毫贫嘴的兴致。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收拾完桌子,又喝了几杯茶水,我妈就去收拾睡觉的房间了,略显尴尬的是,她只收拾了一间屋子,而且上面两床被子还是叠在一起的。我走到屋里跟她说:“妈,你再把西屋的那一小间收拾下,我去那屋住,让沈珺在这儿睡。” 我妈里可以一脸惊恐地说:“小两口子哪能分床睡?” 我翻翻白眼:“亲娘啊,别说我们不是情侣关系了,就算是,也不带这样的吧?” 我妈突然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往下一拉,紧接着低声道:“你就在这跟我装吧,人家姑娘可说了,你们早就在一起住过了,姑娘家家都不害羞,你在这充什么君子啊?活脱脱的二傻子一个,赶紧的,别废话,去吧电褥子打开,争取明年让妈抱上孙子。” 在一起住过了?我仔细回忆了下,之前沈珺确实有一次住在了我的屋子里,不过那仅限于在一个屋子里住过,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姑娘什么思维……怎么这种事儿都往外抖落。我扭过头,看到了沈珺那一脸小人得志的神情,就知道她是故意让我难堪的了。 我没再跟我妈多说,和沈珺洗漱完毕后就上床睡觉了,但在关上门之后,我将那重叠的两床被子重新分开,把床分成两半,一边一床被子,“我跟你说啊沈珺,别老跟我瞎闹,你叔我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经不起折腾,万一我见色起意,扛不住诱惑犯了错误,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沈珺撇嘴道:“切,谁怕谁呀?” 我将床铺分好,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行了,不早了,赶紧睡你的,晚上别乱蹬腿,听见没有?” 沈珺道:“那我可管不了,我睡着之后容易发癔症。” 或许是白天折腾的厉害,也或许是沈珺这几日一直处在一个紧张痛苦的氛围,她在被窝里还硬挺着眼皮跟我聊着天呢,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没多会儿就呼呼大睡过去。 我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听到我爹妈收拾完毕也关灯睡觉了,又过了会儿,听到我爹悠长的呼噜声响起,我便悄悄起身穿好衣服,从抽屉里拿了几双袜子和绳子,拿好铁锤,偷偷溜出了家门口。 深夜的农村伸手不见五指,我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照着路面向后山爬去。一路上被乱石绊了好几次,好在我现如今身手敏捷了许多,才没有摔破相。爬上了一个大坡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在仙人崮2/3处有点点灯光,那里应该就是他们开发的山庄了。我正往上爬呢,突然感觉裤腿子一紧,竟然被人一下给拉住了。难道这大半夜的撞上什么山鬼女鬼了?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跳了起来,我拿手机往后面一照,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山鬼女鬼,而是阿月……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跟我跑了出来。 我蹲下身子让它回去,可它轻声呜呜了两声,不肯回去,而是拿爪子往我手里搭了一下,我就明白了,它这是爬山累了,想让我抱着。爬山都能怕累的狼,我估计放眼全国也找不出第二只了。 没办法,我只好抱着阿月往上爬去。随着距离山庄越来越近,里面的动静也越来越明显,村里虽然漆黑一片,可时间其实刚刚十一点,很多人还都处于醉生梦死的状态,其中包括山庄里的这些人。 到了近处,我看到那是在仙人崮上唯一的平面上建起来的山庄,围墙的一圈都架起了射灯,外面看不清里面建的怎么样了,不过听里面回音的动静,规模应该也是不大。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山庄?这有些不合理。且不说这山上没有植被,也没有天然泉水,而且由于石山常年裸露照射,已经大面积风化,到处都是碎石。而且仙人崮位置极高,后方没有遮挡,冬季里非常寒冷,到了夏天,由于没有山水绿树,又是非常炎热,可谓是非常完美的展现了一种“冬寒夏热”的地貌特征。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仙人崮非常陡峭,修起路来非常困难,要来回盘绕才能上山。 这么一个巧妙避开天时地利人和的石头山,是怎么吸引人来开发旅游山庄的呢? 我拍拍阿月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些,不要吭声,阿月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似的,将嘴巴紧紧闭起,走起路来都轻了不少。由于这里尚未建立完整,所以还没有架设智能监控设备,但大门紧闭,只能选择翻墙了。到了墙边,我想起了叶寒教给我的跳墙动作和心法,便如法照做,让气血按照他说的穴位游走全身,到达小腿巨虚穴位时候,我一发力,“蹭”地一下就跳上了墙头,非常顺利的翻了过去。 这里面已经盖起了五间屋子,其中有一间在院子的正中间,其余四间分列两侧,这种造型倒不多见,山庄里的中间位置大多都是建设一些吸引眼球的景观,很少有房子。我仔细观察了下,只有北侧的两间房是亮着灯的,而且非常嘈杂,听那动静应该是在喝酒玩乐。 我矮下身子,悄悄向那边走去,突然间,一团黑影一下子向我扑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定睛一看,顿时汗毛倒数,竟是一只体型壮硕的藏獒,它可能是早就发现了翻墙的我,不吭声的目的是为了偷袭我。这种狗都是带有很浓的野性,出手就是杀招,它毫不客气地张着血盆大口向我跃了过来。 此刻我想起了阿月,但我跳墙过来的时候没带它,它正在外面等着呢,只能靠自己了。我急忙向后撤退,同时掏出了铁锤,以全身之力贯入手腕,“唰”地一下甩了出去,我的小铁锤带着呼呼风声直接敲中了那只藏獒的脑门中央,它疼得叫了一声,脚下的动作也停顿下来。好在屋内喧嚣杂乱,外面山风咧咧,没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我一不做二不休,猛地跳了过去,抄起铁锤又是一下,这一锤我下了死手,猛地砸在了它的头上,那只藏獒这次一声没吭地倒了下去,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我不再管它,悄悄靠近了那两间屋子,从窗缝处往里边一看,这两间屋子,一间屋子有四人正在喝酒,另一间屋子里有一个老头儿在睡觉,喝酒的这几人都是满脸通红,看那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说话声音很大,屋里烟雾缭绕。这四个人一看装束就不是寻常百姓,又是金链子又是纹身的,标准的社会人造型,身材都非常健壮。 我琢磨了一下,那个老头儿可以忽略不计,这四人单打独斗,我谁都不怕,可要是超过两人,我能被他们揍的魂飞魄散,此刻特别后悔没有苦练神功。这种情况下,最好是选择逐一突破,可是该用什么方法呢?我来此处的目的是给我爹报仇,而不是要偷个什么东西,所以是肯定要跟他们近身恶斗一番的。 我正想办法呢,突然听到喝酒的一人喊道:“你们俩先喝,哥先去放放水,别他妈给我倒酒啊,我杯子里的可都有数。” 你看,在打不开局面的时候,总会有人送人头,这就是人为什么要积德行善的原因。 我赶紧闪到了墙角的黑暗处,同时也戴上了口罩,又以黑布蒙起来,将自己的面目遮挡起来,他不走到身前都不会发现我。那个男人从屋里一晃一晃地走出来,一边哼着歌一边走向角落处的卫生间。我也在黑暗中悄悄往那边靠近。 他到了卫生间放完水,又打了个饱嗝,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吃饱了。看他晕晕乎乎地走了出来,我一动不动地缩起来,待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暗暗将气血贯通经脉,猛地冲了上去,下身做了支点,使出了太极里的招式,以肩膀猛地顶向了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跌了出去,我不给他喊话的机会,从兜里拿出在家里备好的臭袜子,扑过去就将袜子给他塞进了嘴里,同时抄起小铁锤在他左右两肋和胳膊上猛砸数下,让他丧失了反抗能力。 “给你个机会,让你选择,你想怎么死?”我沉声道。 第89章 空手道 著名爱国诗人牛顿曾说过:人生就这几顿酒,谁先喝完谁先走。由此可见喝酒的重要性。 又有著名爱国诗人爱迪生说过:万般皆下品,唯有醒酒高。由此可见醒酒的重要性。 今晚这一幕,大概是他醒酒最快的一次,在他丧失战斗力之后,我直接将他捆到了中间屋门口的一棵柱子上,又将我爹的臭袜子使劲往他嘴里塞了下,他的眼睛立刻呈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我爹那大汗脚我有数啊,夏天时候我家从来都不用点蚊香,十米开外,蚊子苍蝇都要绕道而行。我妈当时说,人家天天趴屎坑的苍蝇都受不了你那脚,你那袜子比农药还毒。 我爹的臭鞋子,一路伴随我的屁股十多年,直到十九岁考上大学,才终于和它分别。在以后许多个寂寞的夜里,我经常想起我爹的臭鞋子和那独特的味道,然而那么一双神奇的腿脚,现在却被人打断了。 那个人被我绑上之后,剧烈地扭动着身体,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看他不老实,抄起小铁锤冲他裤裆就是一下,以此来告诫他做人要低调。随后我又埋伏在那片阴影里,用一颗小石子砸中了卫生间的门,发出“咚”地一声响。房间里传来一阵骂声:“雷子你他妈掉进茅坑里了?还不出来,在那折腾什么呢?” 我捡起一颗石子,又砸了卫生间门一下。 “雷子不会是喝大了,栽茅坑里了吧?我过去瞅一眼,你们先喝着。”我听到房间里有人这么喊着,屋门也随之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嘴里咿哩哇啦地嘟囔着,一边走向了卫生间。趁着他开门往里探脑袋的时候,我直接飞跃过去,举起小铁锤冲他后脖颈就是一下,同时一脚把他踹了进去,我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回身把门关上。 他以为是雷子跟他闹的,直接破口大骂:“我草你妈的雷子,撒酒疯呢吧?”他捂着脖颈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蒙面人,顿时愣住了。我趁着他发愣的功夫,向前疾冲两步,右脚叉到他身侧,低下身子集结全身之力聚于肩头,重重地撞到他右前胸。他吃痛之下,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哀嚎,我后退两步,又以同样的动作撞向了他的左前胸。但是这次我没给他张嘴发声的机会,直接扑过去把他摔翻在地,再以袜子塞进嘴中。 这些时日以来,其他方面进步尚浅,但是这千斤撞的功夫是越玩越熟练,看似不发力的动作,实则蕴含着全身的力量,他被我这么撞上两下,十分钟之内是别想顺过气来。 这两人被我非常顺利的擒住后,都绑在了柱子上,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疼痛所致,那俩人都是满脑袋的大汗。两人对视一眼,满眼的不可思议,我再次行动之前,给第二人的裤裆也补了一下,以此告诫他做人要厚道。 我如法炮制,再次遁入黑暗之中,继续以石子引诱里面的人出来,但是那俩货在屋里边喝边聊的正兴起,我都快把那门给砸碎了,也没有出来看一眼,甚至都没问一声,由此可见,柱子上这两位的酒量要胜于里面那两位。 我悄悄摸到那个房间的窗下,听着那俩人喝酒的动静,开始皱眉苦思,看看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引诱他们出来。但在我尚未琢磨出好办法的时候,那俩人自己喝趴下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在外面又猫了片刻,直到那俩人打起了呼噜,我才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拿绳子把他们捆了起来,又拖到了外面柱子上绑上,喝醉的人和死人差不多,死沉死沉的。这一切如此顺利,纯粹得益于酒精的力量,要不是他们喝了那两瓶酒,想他们制住还真挺困难。 四根柱子,正好一根一个,有点四大天王的意思,其中两人清醒,两人酣睡,清醒的两人满眼惊恐,酣睡的两人春梦连连。屋内那个睡觉的老头儿,我想以他的年龄和今晚这种环境,应该只是个看门人或者干活的,不会参与到打断我爹腿的事件中去。 我从房间里找到了一根铁棍,如无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打断我爹小腿的凶器,我放在手里握了握,沉甸甸的颇有手感,并且还容易握住,确实很适合当武器。 那俩人看到我拿着铁棍走过去,眼睛瞪的比青蛙还大。我冲那个雷子笑了笑,虽然隔着黑布,但他从我的眼睛中应该能看出笑意,连连跟我点点头,表现出一副妥协的样子。 但是,为什么你们当初不跟我爹妥协呢? 我一边笑嘻嘻地望着他,一边双手举起了铁棍摆出了近似于打高尔夫的姿势,随后我将铁棍高过头顶,大力抡向了他的膝盖下方的胫腓骨,在这劲咧的山风中,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叫雷子的人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口中发出沉闷的吼叫。好在我爹的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巴,那刺耳的动静才没有打破这份祥和的山中夜景。 第二个人看我向他走去,眼神中半是惊恐,半是哀求。我依旧是带着笑容走过去,拿起铁棍,举过头顶,向下猛抡。 随后便是第三个,第四个。后面两位比较惨,是在睡梦之中被我给砸醒的,睁开眼时,七分茫然,三分惊恐。不过无论什么神色,都会立刻转化为剧痛之下的惨叫,虽然听不到,但他们的表情已经可以完美展现出“惨叫”二字的灵魂所在了。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人,相反,我喜欢小动物,愿意帮助别人,夏天时候每打死一只蚊子都要念一声阿弥陀佛。 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兽,这只兽平时会安安稳稳地在身体内睡觉,寻常的风雨雷电根本不会唤醒它,如若有一天它醒了,那么一定是触动了这个人的逆鳞,做了一些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情。 我相信,这世上有很多人的逆鳞都是自己的父母,我也是。 在砸断他们小腿的一瞬间,我竟然没有丝毫悲悯和同情,只觉得他们都是该死的人,或者,要不是对法绿有所顾忌,完全可以直接砸到脑门上。 从开始动手到砸断第四人的小腿,面对他们的绝望、惊恐和痛苦,我始终一言不发。空气中充满了冰冷血腥又诡异的氛围,我突然很享受这种感觉,就像是手持长剑,俯视曾经伤害过自己族人的将军。 这片充斥着闷哼和厚重鼻息的诡异氛围还是被打破了,第四个人的嘴巴实在太大了,当然也可能是我塞得不够紧,他竟然用舌头将袜子捅了出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在顷刻间划破夜空。我摇摇头,温和地对他说:“听没听说过,棒打出头鸟,锤敲惨叫人。”面对他持续圆睁的眼睛,我抄起小铁锤砸向了他的嘴巴,硬物断裂的动静很是清脆,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划出的弧线很美秒。 陡然间,我身后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气流向我袭来,这是我经脉大开之后衍生的另一种本领,可以靠身体感知到一些外部的元素,霍先生说这是我们身体内的“神明”,当人有神明并且神明状态饱满之时,就可以轻松感知到周围的一切,神明状态极佳的,甚至可以预知危险。 我在感知到那股气流的同时,身体已经向一侧迅速玩了一把驴打滚,动作虽然有些猥琐,但却非常有效,再回头时,在我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站了一个人,我仔细一看,是一个中等身材、留着平头的老者,他有些惊奇地望着我,同时用生硬的普通话对我说道:“你是什么人?” 我一愣,他这普通话水平还不如渣渣辉来的利索,不知是哪个地方的高手。 我还没开口,那个被我敲掉大牙的哥们惨呼道:“渡边先生,救我们啊。” 渡边?这是个日本老板?被称为渡边的老头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几个只会喝酒的废物,早就告诉你们喝酒误事,偏偏不听!” 他们此刻是看不到我脸的,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是鬼子?” 渡边扫了我一眼,道:“闭嘴,你这丑陋的中国垃圾,我的确来自大日本国,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小鬼子,我日你亲娘。” 这个日本人应该在中国待过很久了,对这些问候应该也是耳熟能详,他面色一变,攥紧了拳头,同时后撤一步,摆开了架势,我曾经在电视里无数次看过这个动作,是空手道,通常在国产电影里,姿势越帅的人,死的越惨。空手道应该也属于外家拳的犯愁,但见他身材单薄,不像是个力量很大的练家子,而且又是个年长的老头儿,我应该有一些胜算。 在我思考应该怎么对敌的时候,那老头儿突然动了,他猛地向前跃起,抬脚冲我脸上就踢了过来,这一脚完全不像是个老头踢出来的,非常凶猛。这要是以往,我肯定就要被他踹个七荤八素了,但此时我的身体素质已经强于常人,反应速度更是要比常人快出很多,我连忙回身后撤,躲开了这一脚。 但他脚下不停,左拳后撤,向前冲起的右腿带着右拳如一颗炮弹一般打向我的胸口,这老梆子,出手竟然就是杀招,丝毫不留情面。此时,无数革命先烈的血液涌入我心中,过去那些惨痛的回忆也渐渐从我脑海里钻了出来,小时候幻想过很多次“大刀向鬼子的脑袋”砍去的片段,但壮志未酬,此刻终于迎来了机会,我一定要捍卫下小时候的梦想,而这也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梦想,很多此刻在看此文的朋友们,也必然动过这种念头。 我不敢再把他看成一个小老头儿了,立刻凝神灌力,再次向一边闪去。看我一连躲过他的两次攻击,渡边脸上大惊,神情有点发慌。他不知道我虽然还没进行过正儿八经的搏击训练和实战演练,但在黑寡妇的十几种植物剧毒和一些药草的烈性下,我的任督二脉早已被冲开,身体得到了强力的淬炼,在机能反应方面更是远胜于普通人。就论身法灵活方面,他们这些练家子,也要比我差很多。 可以这么说,我或许揍不过他们,但只要我不想被打到,他们是没有机会把我干倒的,当然,霍先生那种变态级的除外,他不需要关注别人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以他的修为,早已将对方整个人都笼罩在内,无论你有多快的闪避速度,在高出数重境界的实力面前,都是小菜。就像孙悟空无论怎么折腾,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也罢,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渡边猛出一口气,目光晃动,突然又冲了上来,他这次换了套路,不再是一招一招的打,而是使用了连环招,拳脚相加,一下子罩住了我的身体,我凝结心神,仔细观察着他的拳脚动向,一边后退,一边利用我的身法躲避。快拳快腿之下,我只感觉体内气血疾冲,身体发烫,但脑中却是越来越清灵,看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在他刚打出动作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闪避。这样以来,我在渡边的拳脚催动之下,再次激发了身体的机能,完成了突破。 同时我也领悟到了一点,我现在是遇强则强,面对强敌之时,我的机能和反应速度都会迅速判断,并随之适应。 但是也有一点隐患,那就是遇弱则弱。 渡边接连打出十几招,呼吸也渐渐凝重起来,我却越躲越有心得,脚下也找到了躲闪的规律,一旦有了规律,便不那么忙乱,也就得心应手了。终于,我提前预判了他的出拳,躲到了他的身侧,在他耳旁再次大喊道:“小鬼子,我日你亲娘。” 这一喊,把渡边吓得浑身一颤,脚下竟然大乱,一下子向台阶下歪了过去,这种机会我哪能错过?我迅速掏出小铁锤,冲着他的后脖颈就是一下,他的余光看到了我的动作,以为我是出拳打他,连忙闪避。这下不闪还好,一击不中,我只能撒手使出我的无敌小飞锤了,我估计他没料到我身上还有这么大个儿的暗器,毫无防备。 于是我看着我的飞锤直直地砸中了他的鼻子,发出了硬物断裂的动静,一缕鲜红色血线也随之飘洒空中。 我看着他鼻血四溅的样子,认真诚恳地问道:“请问,你妈贵姓?” 第90章 断裂的武士刀 小时候记的仇,不要轻易忘了,没准长大就实现了。 本来我以为渡边只是个干杂活的小老头儿,没料到他才是山庄里真正的BOSS,最令我意想不到的,这老头儿竟然是个小日本。如若不是这层身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小铁锤敲他的。 渡边被我砸中后,捂着鼻子退到了柱子旁边,听那动静,鼻梁骨也是保不住了。我指指地上的血迹,捂着鼻子道:“你们日本人的血又臭又脏,像死老鼠一样恶心埋汰,赶紧舔了,可别污染了我们中国的土地。” 渡边狠狠啐出一口血,目光阴冷地望着我,突然间,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柄武士刀,双手握在胸前。我心中大惊,连声道:“卧槽,你这老不要脸的,裤裆里还藏了一把刀?你也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给骟了?牛逼咱就赤手空拳的干,别他妈使用杀人凶器。”一边说着,我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杀伤力巨大的工具。 渡边冷冷道:“你还说我?明明是你先用的杀人凶器!” 我愣了下,看了看手里的小铁锤,对他说道:“老鬼子,我这不能算是凶器啊,小铁锤顶多算是五金工具,在五金土杂店里随处都能买到,在五金店买到的工具能叫杀人凶器吗?你那武士刀可就不同了,那就是专门砍人用的。别告诉我你们驲本人用它来修肛毛。” 渡边没听懂肛毛是什么意思,就有些疑惑地说:“刚毛?” 我指指他的脑袋,说:“就是头发,你们驲本人的头发,就叫肛毛。” 渡边向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继续用他生硬的汉语说:“我的肛毛,要用剪刀!我们大日本国高贵的武士刀,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割掉敌人的肠子!” “好好好,你的肛毛要用剪刀,你老婆的肛毛也用剪刀,你们全家的肛毛都用剪刀,好了吧?没准你老婆的肛毛还能离子烫呢,”我认真点头道,“不过你们的武士刀,也没少割自己的肠子吧?” 柱子上的那个吐出袜子的哥们心也是真够大的,腿也断了,牙也碎了,听完我这话,突然噗哧一声乐了出来,这一乐不要紧,又一颗牙掉落出来,他眨巴眨巴眼,再次惨呼起来。 “你笑个吉霸!”渡边冲他怒斥道,转而将头转向我,“我不管你是谁,你既然闯入到我们的地方,打伤我们的人,还侮辱了我大日本国,那么你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老鬼子恭喜你,汉语的精髓都学到手了,吉霸都会用了,”我笑道,“来来来,别废话,你看老子怎么把你牙齿给打掉。” 渡边双手握紧武士刀,冷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的刀都是割自己的肠子么?那是没错,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们大驲本人的刀下,割掉的你们中国人的肠子,要多得多!我的父亲,曾经用这把刀,在你们中国这片土地上,砍死过几百个中国人!” 听到这句话,我的气血再次翻涌起来,我极力忍住这血脉喷张的冲动,眯起了眼睛。 渡边看我不说话,擎着刀试探性的向前缓缓挪了两步,见我不动,他脚下再次前移,只是幅度要比先前更小了,由此可见他究竟有多谨慎。我操控气息在经脉中游走,最终汇于丹田,小腹也逐渐发烫,丹田充盈之后,我又尝试将这气息从丹田引出,向上过膻中穴,循经霍先生对我讲过的手厥阴心包经,经天泉、曲泽内关,最终至达手腕大陵穴——我猛地睁开眼睛,利用手腕将这蕴含了经脉之力的铁锤瞬间甩了出去,这一招我经常演练,实战还是第一次,小铁锤甩出去之后,直直扑向渡边的面门。与此同时,渡边也动了,他举刀就向我劈来,但看我铁锤凶猛,他连忙驾刀抵挡。 只听“咣”地一声,我的铁锤与渡边的武士刀猛烈的撞到了一起,嗡嗡作响,剧烈的震颤之下,渡边竟然拿捏不住,武士刀一下子掉落在地,落地的一刻,我又听到了一声脆响,那柄武士刀断成了两截。渡边左手紧包着右手,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右手显然是受伤了。 但手上的感觉似乎远不及心里的痛楚,看到那柄武士刀断裂成两截,渡边呆住了,他缓缓地跪到了地上,双手毕恭毕敬地托起了断刀,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悲痛,那种感觉像是他亲妈断成了两截一样。 渡边结衣双手颤抖着将断剑举过头顶,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些我听不懂的鸟语,像是在低诉,又像是在祷告。 我笑道:“老鬼子,你叽里呱啦的,是不是在那儿背圆周率呢?” 渡边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下那猩红色的眼睛吓了我一跳,活像马上要尸变了一样,他那张愤怒的脸显得有些扭曲吗,本来汉语就不好,这下更费劲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父亲的这把刀是用钨钢锻造,怎么会被你的破铁锤给打断!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嘻嘻笑道:“老鬼子,不知道了吧,中国人都是懂内功的,老子刚才那一下,是贯入了内力,别说你那是区区小钨钢了,就是金刚石做的,也没戏!” 渡边突然举起断刀举向天空,大喊道:“父亲大人,我愧对于您的武士刀啊!对不起……” 我连忙友情提示:“老鬼子,你已经没脸见你的畜生爹了,按照剧本发展顺序,你现在应该跪下,再光着膀子,喝上几口酒,拿着断刀往自己小肚子里温柔的那么一捅……再像转方向盘似的那么一转,那画面得老刺激了。” 看他没动静,我又继续道:“你得有你们的小驲本武士道精神啊,该切就得切啊,不然你可愧对你的大驲本傻逼帝国了啊。” 渡边这次终于动了,他缓缓地将断刀放到地面上,我看到他的右手虎口处已经开裂出血,才意识到我那一铁锤原来有这么大的威力。他放好刀,抬起头来用他发红的眼睛注视着我,嘴中缓缓说道:“愚蠢的中国猪,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老鬼子,你是不是被我给揍傻了?你带着祖传宝刀都不行,还想赤手空拳跟我干?”我笑道。 渡边没有说话,将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从里面拿出来一支黑漆漆的东西,我定眼一看,竟是一支手枪。 “我日!”我二话没说,抄起铁锤,撒腿就往墙那边跑,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刚才没趁他跪下哭爹之际,拿起铁锤再补上一下,这下好了,那老鬼子毫无武德可言,直接把枪都亮出来了,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我刚跑到墙根处,突然发现那只藏獒不知啥时候醒了,正张着大嘴虎视眈眈地望着我,我刚要跃上墙,它已经嘶吼着冲我扑了过来,张嘴就咬向我的小腿,这一下就阻止了我跃起的步伐,我急忙抬脚后撤,躲开了它的大嘴。 要不是我顾忌那支手枪,早就该直接敲死这只卖国狗了。 于是,我一边躲避着渡边的准星,一边靠灵活的跑位躲避着藏獒的追咬,绕着柱子跑了半天,终于发现大门上只是拉了门栓,没有上锁,但是往大门那边跑的话,我整个人就暴露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了。但当下已经不允许我去想其他办法,我从地上抄起一块大石头甩向了渡边的正脸,渡边见识过我的暗器的功力了,眼下不敢大意,急忙侧身躲避,趁他躲避之际,一个疾冲,跑向了门口,飞快的一脚踢开了门栓,一把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我是跑出去了,那只藏獒也跟着我飞奔出去,我跑出大门之后一刻不停歇地向山下奔去,一口气跑出上百米也没有听到枪响,我那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那只藏獒也追了过来,同时,阿月也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藏獒感觉到了不妙,回头看到阿月的一瞬间,整个狗都不好了,嘴里不住地发出警惕之声,好在这只并不是纯种藏獒,不然也不会如此谦卑。 我嘿嘿一笑,掏出了铁锤。 第二天,我家里吃上了狗肉火锅。 那天晚上回去之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我扛着藏獒溜回了家,将狗偷偷藏在了猪圈里才跑去睡觉。脱鞋上床的时候,一瞥眼发现沈珺正瞪大眼睛望着我,就问她啥时候醒的,沈珺说她已经被冻醒了一个多小时了,睁开眼睛就不敢睡了,也不知道我做什么去了,就只能玩着手机等着我。 我拍拍她脑袋,让她什么都别问,赶紧睡觉,天亮再说。沈珺乖巧的点点头,探出手来把我的胳膊抓了过去,不一会儿,竟然抱着我的胳膊睡着了。她是睡着了,可我的手臂触碰到了她胸前的那一团柔软,小心脏立刻万马奔腾起来。我虽然心无邪念,但生理方面尚无问题,这么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贴在我身边,要说不心猿意马那都是吹牛逼。 直到沈珺呼吸匀称了,我才轻轻地抽出胳膊,那一瞬间好像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这个念头生起的时候,我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道:你这畜生,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女啊!但这么一骂,内心好像更加亢奋了。于是连忙利用经脉调息的方法,将这奔腾而起的气血进行了疏散,那才渐渐平平静下来。 经过刚才那一场恶战,着实也有些累了,我琢磨着哪个渡边结衣的事儿,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且不说这个破石头山有什么开发的价值,单从那个老鬼子来看,就有些不正常。首先,无柳市的外企少之又少,小驲本控股的更是没有。其次,这么一个普通山庄,怎么会引得小驲本前来投资建设。最后,山庄里的人为什么都那么社会,渡边结衣不仅是个空手道高手,还偷偷带着枪。 这三点凑到一起,我感觉十分不对劲,但一时间却想不透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道道。 不过那些也都不重要了,我已经达成了我的目的。你们打断我爹一只腿,那么我就敲断你们四只腿,还随缘附送给老鬼子一记鼻梁碎裂击和虎口炸裂锤。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爹妈叮叮当当的剁肉声给惊醒了,出去一看,我爹竟然已经把那只藏獒给剥皮剁肉了。看到我惊异的目光,我爹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低声道:“狗蛋儿,别吭声,山上的那只大狗不知怎么回事,死在咱家猪圈里了,他娘的,让他们砸我的腿,老子就炖了他们的狗!” 这下好了,都省得我解释了。我冲我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以表彰他的英勇壮举,同时我也悄声告诉他,赶紧把皮处理掉,别留下证据,村里的烂舌帮可是人多势众,被他们发现点什么痕迹就不好了。 我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这只大狗的皮足够大,那正好可以给沈珺做一个皮马甲!暖和着呢。” 我微微一愣,说:“爹,不然你给我做吧,她一个女孩子哪能穿这个。” 我爹说:“滚,你不配。” 听完这话,我觉得有必要找村里的烂舌帮询问下,当年我究竟是我爹从哪捡回来的。 这一天,我一直都有些提心吊胆,虽然我上山时候是蒙着面的,可毕竟我爹被打断过腿,他们要是根据这一点来展开调查,可能很快就会找到我家里。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动静,整个村子里非常祥和安静,连烂舌帮的人都减少聚集了,可越是这么平静,我越觉得有些不正常。那被我敲断腿的四位,和被我打断鼻梁骨的老鬼子,按理说应该要被救护车拉走啊,可奇怪的是,一整天也没听着有救护车的动静,难道他们要在山上自己治疗? 想到这儿,我决定晚上再上去探一把。 第91章 上门磕头 二十四史告诉我们,往往越是祥和平静的背后,越是隐藏着狂风骤雨。 我爹炖狗肉的本事是一绝,家里今年换电冰箱时还在商场里领了一个电火锅,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一家人在这寒冬里,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狗肉火锅,本来我是不吃狗肉的,但对于这种听老鬼子话的卖国狗,我啃起来格外卖力。 在我爹剥皮剁骨的过程中,阿月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目光晃动,我猜想这种情景是不是激起了它作为亲戚物种而感受到的深深恐惧。为了安抚它的心情,我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它说将来无论我有多饿,都不会把它剁了炖汤的。阿月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眼睛始终注视着不远处我爹手持斧头的一举一动,直到它嘴里流下了一大串哈喇子,我才明白我这个凡人压根儿没跟上这位夜月狼的境界。这大哥是馋的,而不是吓的。 我嘴上虽然嚼的凶,但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去品尝味道。我人虽然从山上下来了,可心思还留在上面,明明打了那么惨烈的一架,偏偏却没有一点动静,这不得不令人猜疑,难不成那老鬼子一怒之下砍了那四个家伙?那四人虽然是给驲本人做事的,但好歹也是我华夏同胞啊,我不能见死不救,想到这里,我再次有了二次上山的念头。 以沈珺这么一个单纯天真的高中女生,竟然能和我耿直善良的妈妈无缝连接,这种事是我没想到的。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应该跟我以前的经历有关。在大学里和秦楚恋爱时,我妈总让我把女朋友带回老家,我满口答应着,可从来没照做过,是以直到秦楚死去,我妈也没见过她的面儿,当然这事我也没对她提过,只是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我和秦楚分手了,让她以后不要再提。现如今沈珺的出现,直接填补了过去的空白,我妈终于得偿所愿,达成了见儿媳妇的梦想……虽然这并不是儿媳妇。 我趁沈珺去厕所的时候问我妈:“妈,你没觉得沈珺太小了吗?” 我妈说:“这有啥的,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么,‘大配小,鹰配鸟,老牛配嫩草’。” 我眨眨眼,愣道:“妈,您这都从哪听来的,我都没听过。” 我妈说:“这都不知道?你也太菜了,我都是从手机上看的啊,那些段子手不是天天说吗。” 外面墙根处的那群烂舌帮要是有我妈这觉悟的话,就不会天天嗑着瓜子蹲在那里等着听别人家的笑话了。 吃完饭,我对他们说要看看村子最近两年的经济发展状况和行政区域规划,要去村里溜达溜达,离开了家里。阿月好像总能预知到我要出门,早就撅着屁股侧卧在门口等着我了。这货吃饭的时候,丝毫不给人类留情面,一点骨头不啃,只吃肉,看的我爹那叫一个心疼。我爹特别诧异地说,通常狗老远看到杀狗的屠夫都会吓得夹着尾巴汪汪乱叫,更别吃同类的肉了,但是这阿月完全不像个狗啊,吃起狗肉来比人都凶。 我没敢跟我爹说,这只吃肉特别凶的家伙,其实是只狼,一是担心我爹会害怕,二是担心我爹一时兴起,再动了吃狼肉的心思。这事儿别人不敢想,我爹肯定敢。 我带着阿月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引得全村狗都吓得一通乱叫,我冲阿月脑门上拍了一下,告诫它不要随便吓唬小朋友,但阿月那无辜加无奈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他妈是血脉压制,老子能有什么办法?以阿月现在还是一副小狗的样子,就能吓得它们乱吠乱叫了,这肯定是源于血脉里的恐惧。阿月要是长大了……那岂不是要把那些狗当场吓个半死? 正当我在村里客串街溜子的角色时,远远地看到了前面正在抽着烟打电话的村主任。想起前一天晚上我爹的话,我心中一动,山庄上的那些人跟村主任肯定是认识的,他们要是在附近有什么需求,必然会先联系村子里的人,而这村主任就肯定是他们的头号联系对象。想到这里,我连忙从兜里掏出烟来跑了上去,在村里,“见面递支烟”是一种基本行为守则。 村主任叫吴奎,四十几岁,人精明的很,跟镇上的领导关系都处的不错,跟村里人关系也非常融洽,甭管有什么事儿,他一准给办,但有一点儿,你得多少意思意思,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一条中华会笑脸相加,一条将军也不会耷拉着脸,总之,只要手里有东西,啥事都能给你摆平。这样倒也好,大家谁也不欠谁的人情,看东西办事。 但若是不拿东西,靠提亲情感情办事,对不起,大门冲南,出门左拐。 眼看我掏烟,吴奎也连忙笑着去自己兜里拿烟,眼看他掏出来的是一盒玉溪,我这白将军就显得有些卑微了。 “大学生,是不是该毕业了?现在在哪高就呐?当初你考的好像是政法学院吧,将来是不是要做法官啊,检察官这样的?”吴奎笑着跟我说道。 “快了,快了,现在读研了,”我含含糊糊道,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中途退了学,未来几年村里可不缺少谈资了。我爹妈之所以不给我打电话,有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我退学这事儿。在村里,最可怕的现象之一就是:走的时候风风光光,回的时候脱个精光。 “厉害啊大侄子,都成了研究生了,”吴奎赞道,“听说你都带着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回来了,是不是你们同学呀?有空来叔家坐坐,咱爷俩喝上两杯。” “行啊叔,没问题,”我笑道,“那个,我想问下,听说咱这仙人崮被人开发了啊?现在怎么样了?” 吴奎点点头道:“是啊,也不知哪儿来的老板,看上咱这破石头山了,这山上石头比土还多呢,也不知开发了干个啥,谁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过人家做生意的应该都不傻,赔本的事儿估计是不能干,就是咱太傻了,不知道人家靠什么挣钱。” 我说:“吴叔,这年头喜欢什么的都有,别说咱这石头山了,现在随便扒拉个小水汪,在周围支上几个帐篷,再扯上几圈彩灯,拍上几条视频美化一下,立刻就能变成网红圣地,照样有人去花钱。” 吴奎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这大知识分子厉害!你看你叔高中没上完就从学校里溜了,啥也不懂,以后大侄子要是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帮你叔两把。” 当大官?这辈子我是没戏喽……我脑子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却说:“放心吧叔,咱爷俩什么关系!那个,我想问下,开发山庄的老板这两天下没下山?” 吴奎领我走到一旁文化广场的健身器材旁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大侄子,我知道你爹被他们打了,你心里不痛快,可叔得提醒你啊,那帮人……可不好惹,听说都是些从市里请来的嘿社会……你爹就是因为犯了倔,才被打成那样。他们那些人可不讲理啊,你这文弱大学生可别跟那些社会人有什么纠纷,再影响了学业,那可就不值当了。” 我故作难过:“唉,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把我爹都打了,偏偏我还不能拿他们怎么着,我心里这个憋屈啊……本来寻思趁他们下来时候骂上他们几句呢,一直也没见下山啊。” 吴奎拍拍我肩膀道:“叔能理解你的心情,这种事谁都不好受吗,不过咱是文明人,不跟他们那些嘿社会一般见识。还有,你要是想见他们,那可太难了,这都来了半年了,我除了签合同的时候跟他们见过一面,其他时候还这没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根本不下山,有专门的一辆小皮卡车来回的运送吃喝拉撒那些东西。” 我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记得他们的老板是什么样的吗?” 吴奎道:“他们的头儿好像是市里的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签合同时候来过,跟我差不多年纪,但人家开的是大奔,带的是金表,都是同龄人,我这一比啊,可就太寒酸啦……” 吴奎形容的这个人只有四十来岁,肯定不是渡边结衣,看来是有别人来帮着承包了山,至于渡边和那个老板到底谁是头儿,那可真说不好。“叔,那他们就这么占着地,不让任何人去,是不是有点太过无赖了?村里人不让去,你去也不行吗?” 吴奎叹息道:“我?我可没这么大面子,我要上去,说不定也要把我腿打断,谁知道他们会这么霸道啊,不过人家既然签了合同,这几年里仙人崮就归他们管了,咱们说了也不算。” 我呵呵一笑说:“叔,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就想知道,我爹挨了那么一下,村里人怎么都没帮着报警呢?我爹妈不懂法,你们应该是懂一些的吧,像这种情况,做下司法鉴定是肯定能他们给刑拘起来的。” 吴奎顿了一下,结巴道:“这……这不是你爹去找上人家的家门,才被打成这样的吗,本来就……就有些理亏,再加上人家那些大老板关系都很硬,这点事儿人家肯定不害怕嘛。” 我眯起眼睛,淡淡道:“叔,恐怕是有人帮着给压下来的吧,没准儿那好心人还能收了他们一些好处费啊,封口费什么的。” 一听这话,吴奎略微发黑的脸色变成了猩红,但从这点来看,我的猜测应该是准确的,山庄上的那几人常年在医院和法院征战,是很懂法的,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息事宁人,而让当事人闭嘴的最佳渠道,就是通过村干部来进行安抚。我爹晚饭后又告诉我,他被打之后,有人提议让他报警,但村主任却说不要小题大做,说我爹这种行为是寻衅滋事,人家算是正当防卫,还给我爹带去了十斤鸡蛋和四斤猪肉,我爹一听这话有道理,那才选择了忍气吞声,这事也不了了之。 我责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爹说不愿意让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我,还说这是我妈的意思。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非常失败。 吴奎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无非也都是给他自己开脱的一些官方语言。我抽完最后一口烟,笑着说:“叔,听没听说过,人血馒头是最好吃的,但我告诉你啊,这馒头好吃不假,但是不好消化,一不小心容易留在肚子里长成硬疙瘩。” 在吴奎惊愕的眼神中,我带着阿月离开了,之所以要揭露他,一是想让他知道,他那点精明劲儿在我眼里只是小儿科,二是让他的小尾巴握在我手里,万一山庄上的人想通过他来找人,我可以安排吴奎去给我解决。 回家的路上,想到山上之人真的没下来,我心中更慌了,我不断地在琢磨,我到底要不要再上去看一眼?正当我思忖之际,手机里的视频电话嗷嗷响起,是蜡笔小新的头像,而能撑得起这位世界上最猥琐的小朋友的人,只有叶寒。 我接起电话,望着他那张表面看起来比较英俊的脸,道:“咋的,要给我拜年?要拜就过来磕头,视频里没诚意。” “大过年的,嘴里怎么就没好话呢,像我一样不说脏话能他妈死啊?哥哥这不是无聊了么,慰问慰问你,看看在老家玩的怎么样了。” “好着呢,”我想起昨晚的事,不禁笑道:“我跟你说,我这两天可刺激了,刺激到让你难以想象。” 叶寒猥琐一笑:“卧槽,难道你跟你们村里的某个寡妇勾搭上了?” “去你奶个哨子,你那脑子都被精子给灌满了吧。”我笑骂道,同时神秘一笑,“我如果告诉你,哥昨晚揍了个驲本人,你信吗?” “驲本人?”叶寒愣道,“你们村的村花去驲本当演员了?那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有没有种子啊,给我发一个我看看身材咋样?” “男的,还是个老头儿,最关键的,是这老鬼子还他妈会功夫,我瞅着像电视里的空手道。” 视频中的叶寒突然怔住了,他思索了一下,突然道:“赶紧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跟我共经过生死的叶寒还是能信得过的,我也没有其他可倾诉之人,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将我爹被打断腿之事的前因后果经过结果都说了个遍,一直到我们刚把那条卖国狗给炖了吃了火锅,叶寒突然伸手冲我晃了晃,道:“阿飞,给我发个地址,立刻,现在。” “咋地,你要干啥?”我好奇道。 “你不说了么,这么拜年没诚意,”叶寒微微一笑,“我他妈亲自上门给你磕头去。” 第92章 金鸡钻石 叶寒说要登门磕头,本以为那头牲口是跟我逗着玩的,还差两天就过年了,哪有那么不着调的,可叶寒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他妈着不着调的,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出来的事儿,只有想与不想的问题。 这货不知从哪搞了辆摩托车,挂断视频电话也就一个半小时的功夫,他就风尘仆仆的杀到了我家门前,一下车,他那被风吹出来大背儿头、满脸的风尘烟沙吓了我一跳,这哪像是来拜年的,分明是逃难过来的。 年前走亲戚,谁家不是穿的人模狗样的,这大哥倒好,把自己整成了这幅造型。这大哥一头扎进我家大门后,见到我爹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就开始磕头……吓得我爹浑身一激灵,说道:“这年头要饭的都这么下血本了么?狗蛋儿赶紧去给人家拿两根火腿肠吃去,瞅这孩子这样,饿了好几天了吧。” 也不怪乎我爹会这么想,别说头盔了,叶寒连个手套都没带,外套的拉链都没提上去,骑着那破摩托车一路蹿到这里,脸上被刮的就跟李逵附体似的,乱蓬蓬的头发里都能藏俩小鸡崽儿,往他身上一拍,扬起的尘土都有遮天蔽日之感。 这牲口平时可不这样,在市里的时候,每天都是光鲜亮丽、风流倜傥的英俊小生形象,这一回老家,立马释放天性了。 我略显尴尬的对我爹说,这人是我哥们,专程跑了八十里来磕头拜年的,我爹愣了半晌,才连忙去拿椅子。我拿了一面镜子递给叶寒,让他看看自己的腌臜嘴脸,他吓得喊了一声“卧槽”,赶紧跑到水池子旁边就开始洗脸,洗完脸还紧接着用凉水洗了个头……给我妈吓的,生怕那凉水把这孩子给激坏了脑袋,要给他拎一瓶热水。 要是别人,我也会有这样的疑虑,但是叶寒就不需要了,人家是神墓派后人,身体素质强大到连强力老鼠药都毒不死,更别说这点凉水了。叶寒还偷偷告诉我,他当时在我身中剧毒之后,并不是用什么灵丹妙药救的我,而是他割破了手腕,让我喝了他半斤鲜血,就硬生生的扛过了剧毒,由此可见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到底能硬到什么程度。 叶寒洗完脸,洗完头,让我拿蒲扇站在旁边给他扇了半天,又梳理了几下,拿手抹了几把,立马摇身一变,改造成了无柳市区第一吴彦祖的状态,给我爹妈都看傻眼了。这时沈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叶寒看到这丫头,立刻用非常恶毒的眼神看向我,低声在我耳边骂道:“好你个臭不要脸的阿飞啊,在市里还没玩够,还要把人家清纯少女带到老家里折腾,简直是丧尽天良啊,我告诉你,也就是这大冬天的不下雨,不然非得劈了你狗日的。” 我斜他一眼:“早就跟你说了,你是用精子探索世界的人,哥是用脑子思考宇宙的人,境界不一样,不要强行穿插,谢谢合作。” 叶寒热情洋溢的跟沈珺聊了几句之后,再次低声对我说:“以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沈珺的身材简直是极品啊,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你要是不下手,我可要进攻了啊。” 我掏出小铁锤道:“行啊,你进攻吧,我也正好想做个试验,看看是你的蛋硬,还是我的锤硬。” “阿飞,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没礼貌。” 叶寒喝了两杯茶后,从兜里掏出六百块钱递给我爹,说骑摩托车不方便买礼物,让我爹自己买几瓶酒喝,我爹极其强力的礼让一番后,满眼笑意地接过了——这好像是全国中老年人的习惯性动作。 递完钱,叶寒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俩就借口买烟,走出去了,沈珺也嚷嚷着要跟着去,我给她找了点活儿才把她给支开,只带着阿月,向山上走去。 刚走出家门,正要夸叶寒出手大方,这货就幽幽地来了一句:“阿飞你看,我手头也紧,那个……这六百块钱回头给你记账上啊。” “有没有点羞耻心了?来我家送点礼物,还要我自己掏腰包?” “没办法,自幼贫寒,家境所迫嘛,嘿嘿嘿……”看我面色不善,他连忙又转换话题:“走,带我去那个有驲本老鬼子的地方看看去。” 我停住脚,对他说:“这才是你此行的主要目的吧,我把话撂在这儿,你今天要不跟我说明白,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乖阿飞,别撒娇,那你想让我说啥?” “废什么话,你就痛快点告诉我,我们村后面这座仙人崮到底有什么玄机,惹得老鬼子、建筑公司老板,还有你这什么神墓派后人都来凑热闹。”我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等着叶寒跟我交代。 叶寒想了半天,刚要说话,我伸出手来打断他:“不要试图编点故事来骗我,你也知道我的专业是啥,平生最擅长的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但凡让我发现有一点逻辑不通的地方,老子反手就是一锤子,反正你身体好,怎么也锤不死。” “靠,死是死不了,但当时也是疼啊,”叶寒委屈道,“这样吧,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叶寒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从我兜里摸出烟来放在嘴里点上了两支,又递给我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说道:“这事儿还要从八十年前说起……你听没听说过,中国最大的钻石是哪一颗吗?” 一听这话,我一口气卡在胸口差点没上来,瞬间感觉这牲口要开始给我编故事了。 叶寒认真道:“阿飞,听着,我会对我随后说的每一句话都负责,也包括这一句。” “那好,请开始你的表演,演不好就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表演,你要配合啊。” “中国最大的钻石,我印象里是常林钻石吧,价值连城,好像是一百五十多克拉的一颗。” 叶寒道:“学霸就是学霸,这都记得,常林钻石足有接近160克拉,这颗钻石已经是无价的国宝了。说来也奇妙,常林钻石就是在无柳市的柳沭县常林村发现的,所以叫常林钻石。” 我点点头:“这我倒是记得,媒体报纸上都有过很多次报道,现在早已归属国家,属于国宝了。可这跟我们这仙人崮有毛的关系?” 叶寒继续道:“但常林钻石只是中国现存的最大的一颗天然钻石,并非是中国最大的钻石。中国发现的最大的钻石叫金鸡钻石,它的重量足有282克拉,比常林钻石还要重120克拉,它不是钻石,而是钻石之王。” 我说:“你这么一提,我倒也有些印象,常林钻石已经是国宝了,那这么大个儿的金鸡钻石,万一被谁得到了,岂不是可以富可敌国了?” 叶寒点头道:“那当然。奇妙的是,金鸡钻石也是在无柳市发现的,发现地就在无柳市的谭城县的金鸡岭。而且金鸡钻石的发现时间,要比常林钻石还要早上40年,是在1937年被发现的。发现钻石的人叫罗佃帮,最牛逼的是,这大哥是在菜园里锄地的时候捡到的,据说足有一个核桃那么大,通体淡黄透明色,非常的精美漂亮。这人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并不认识什么钻石,但他也不傻,一看这么奇特的外形,也知道这是个宝贝。他就找村里人帮着问问看看这到底是个啥东西,左邻右舍的人都说罗佃帮在金鸡岭捡了块宝石,从此要骑上金鸡一飞冲天了,再也不用过那可怜巴巴的穷苦日子了。” “唉,这人呐,就不能露财,”叶寒说到这儿,抽了口烟,“罗佃帮本来都盘算好未来的美好生活了,买上几头牛啊,再盖上几间好房子……他万万没想到村里人的嘴巴有这么快,没几天,罗佃帮见到宝石的消息就传到了乡长朱希品的耳朵里。这乡长也是够他妈阴损的,就来找到罗佃帮,借口观摩宝贝的时候,吓唬他说附近的土匪头子已经听说了这事儿,要带着人来抢宝贝,还要杀人灭口。这老实巴交的罗佃帮一听这个,吓的腿都软了。这乡长看他中计,连忙说让他赶紧卖了宝贝保平安,不要惹上杀身之祸,随后又自告奋勇的要帮他卖个好价钱。早吓得浑身哆嗦的罗佃帮连连答应,并且对这朱乡长千恩万谢。你说这大哥怂不怂?” “我觉得这事也怪不得这人,换做是我,在那种战乱年代,不明白眼前东西价值的情况下,也要吓得浑身哆嗦,那年头,什么钱不钱的,保命要紧。”我说道。 叶寒笑了笑:“再往后就更有意思了,那朱乡长把钻石骗走之后,村里人嘴巴快的特点又显现出来了,没过多久,驻李庄镇的警查局长张英杰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人家是大官儿啊,根本不玩那虚三套,直接把朱乡长给拖到了局里,逼他交出钻石,他一个小乡长哪敢跟局长斗,生怕挨了枪子儿,于是就把这金鸡钻石交给了张英杰。后来这张英杰为了掩人耳目,就把发现钻石的罗佃帮给叫到了局里,给了他800斤小麦作为捡宝石的报酬。你说这局长也真够抠儿的,怎么不得给人发上几头牛再安排上几房姨太太啊啥的,他可倒好,800斤小麦就把这国宝级的钻石给买了。” 我轻叹一声道:“欲无止境,尤其是表现在贪欲方面更甚,后来呢?” 叶寒继续道:“那罗佃帮啊,在警查局里不敢反抗,但在拉着那八百斤回去的路上却开始难受了,他是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憋屈,到了家之后看到自己家里一穷二白的样子,更是感觉窝火,急火攻心之下竟然一病不起,这左邻右舍的一看这人要不行了,心想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众人就抬着罗佃帮去警查局门前喊冤,这一喊下去,那局长也确实出来了,但他非但不同情罗佃帮,给予一些赔偿,反而怒火冲顶,抽出皮带来就把罗佃帮一顿狠揍,这本就卧床不起的罗佃帮再挨上这么一顿毒打,悲愤交加之下,竟然直接气死了。你说这大哥冤不冤?明明捡了个宝贝,却偏偏为此丢了小命。” 我说:“正常,这事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还要死一次。” 叶寒也叹了口气,继续说:“那张英杰将金鸡钻石占为己有后,还没捂热乎呢,到了1938年,无柳市被日本鬼子侵占,日军驻无柳伪道尹公署顾问是一个叫川本定雄的家伙,那小鬼子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这件事,直接找到了张英杰,把钻石给拿走了,你看,真是一报还一报,你抢他的,他抢你的,那个年代,谁他妈拳头硬,就他妈是谁的。那金鸡钻石倒手几次,竟然倒去了小鬼子手里,真他妈窝囊。后来才有意思呢,那些小鬼子们知道这是国宝级钻石,于是,侵华日寇的上层头目,什么大佐啊将军啊,竟然都加入到了抢夺金鸡钻石的斗争之中,小鬼子们对自己人下手也非常狠,他们明争暗斗,互相残杀,死了不少。但是在这纷乱争斗中,那钻石竟然失去了下落,从此成为了一个谜。” 我琢磨了半天,疑惑道:“你跟我费了这半天口舌,跟我们这仙人崮也没啥关系啊。” 叶寒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钻石没有下落,那是做给普通人看的,其实那钻石最终落到了一个叫山口直人的日军大佐手里,他从钻石争夺战中暗杀了自己的战友,抢到了钻石,也就是那个时候,一直在暗处坐观鬼子自相残杀的高手出现了,他依靠自己强大的实力,干掉了山口直人的三十多名手下,一路追着山口到了这仙人崮。”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仙人崮还能跟那举世瞩目的国宝有关,连忙竖起了耳朵继续听他讲,叶寒看到我的神态,嘿嘿一笑:“唉呀,话说多了,还真有点累呢,腮帮子都疼。” 我冲他屁股飞起一脚:“你他妈学那些网络小说作者呢?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赶紧说,要是断了更,我一锤子把你痔疮敲下来,爆炒了喂阿月。” 阿月像是听懂了,歪着脑袋干呕了好几口,眼泪都出来了。 叶寒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那咋了,我要是不在精彩时刻停一下,读者老爷们要是不看了咋办,老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我就要做一个无敌的美男子。” 我只好伸手摸出了小铁锤,叶寒连忙捂着裤裆喊道:“别冲动别冲动,因为后面实在太过精彩绝伦,我要稍事休息,随后把你干到高潮。” 第93章 雄黄酒 我们所处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过先人的足迹,他们也曾在这里生活、回忆,也同样会留下让我们缅怀他们的印记,只是这片印记已经被现代的高楼大厦所洗刷,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我抬起腿冲他屁股就是一脚:“你还真是越来越有种了,男人的便宜你都占,还要把我干到高潮?你有能耐先把电线杆子干上天。” 叶寒捂着屁股揉了揉,不满道:“没礼貌,又乱动手,阿飞我跟你说,那电线杆还真就未必有我的硬。” 我说:“人一辈子吹牛逼的时候比说实话的时候多,你赶紧继续往下说。” 叶寒继续说道:“好吧,那我继续,当时我们中国的那名高手追着山口直人和他的贴身武士跑到了这附近,山口一看这仙人崮地形险峻,便想利用地形来甩掉他,结果他万万没想到,那高手到了这等险峻深山之中,竟如入无人之境,到了山顶时候就追上了那两人。山口直人既是大佐,自然也不是饭桶,跟那些神剧里的场景可不一样,相反,他是一个实力很强的武士,那两个鬼子跟我们的那位高手直接打到了一起,在打斗过程中,钻石掉落出来,这时……突然从山洞中蹿出一条五米多长的巨蟒,一口将钻石吞了进去,随后钻入山洞中消失不见,几人暂停了打斗,急忙冲进山洞去寻那巨蟒,却再也没能见到巨蟒的影子。那位高手气急之下,直接就在这仙人崮上干掉了山口直人,又在山洞里找了几圈,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失望而归。” 我惊讶道:“你是说,这仙人崮上,还有一个驲本大佐的尸骨?那山上的渡边结衣又是谁?” 叶寒道:“山口直人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贴身武士却跑开了,趁那高手找巨蟒之际逃了出去,那个贴身武士的名字,叫渡边高丸。” “高丸?这名字可真够有血性的,直接叫渡边卵蛋多形象,”我笑道,“照你这意思,这个渡边淳一有可能就是那个高丸的后代?” 叶寒点点头:“对,金鸡钻石从此就下落不明,但是贪婪的小鬼子们一直在四处搜寻着它的下落,甚至听说驲本天皇也在秘密派人去寻找这钻石,就目前这情况来看,那个被你打断鼻梁的渡边结衣,应该就是冲着金鸡钻石而来的,我都不用想,就能猜到那个山庄覆盖的位置,应当就是当时巨蟒出没的山洞。” 我说:“我再问一个问题,那个高手又是谁?还有,你怎么这么清楚,说得好像是你亲眼看到的一样。” “那个高手,叫叶城,”叶寒道,“是我的爷爷。” 我在脑中算了下,说:“你爷爷?年龄对不上啊。” “没关系,那就是我太爷爷。反正你只要知道那是我的祖辈就可以了。” “你家可真够乱的,这些事儿都是你的祖辈传下来的?那你太爷爷当初为什么也去凑这个热闹?” “废话,当然是为国争光!” “先不说你太爷爷有没有这思想觉悟啊,单单这两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不靠谱儿,”我鄙夷道,“倒也不是我不信任你太爷爷,只是单纯的拿你的人品说事儿。” 叶寒一听这个,怒道:“妈的,看不起我是不是?大道理咱不懂,但有一点我还是明白的,别说那么珍贵的钻石了,就算是咱们的板儿砖也不能让他们小鬼子拿了去,中国的东西,甭管在谁那,都是要中国人支配。他们那些生孩子没屁眼、靠乱伦发家致富的小鬼子算他妈干熊的?更何况他们还侵犯我大中国十多年,残杀我同胞几千万,我日他亲娘唉,怎么越说越气了,走,上山干死那老鬼子!干他娘的!” “走!干他娘的!”叶寒的话让我也心潮澎湃起来,我也啐了两口唾沫,带着叶寒就往山上走,阿月也昂起小脑袋,气势汹汹地跟在我们身后。 如果叶寒所言为真,那么这些疑点就都搞明白了,渡边结衣他们开发旅游度假山庄是假,寻找金鸡钻石是真,所以他们才会包下山来,严禁村民靠近,为防止他人捣乱,他们还找来了几个社会人来进行协助。而那几个流氓地痞,是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秘密的,只道是来帮忙看场子的,所以才以喝酒为乐,要不是他们喝成那个逼样,我还真没有太大的把握。 只不过我昨晚上山的目的是为了给我爹报仇,现在上山的目的,是抢夺国宝,为国争光。这想法一经升起,顿时感觉自己都光芒万丈的。 我们两人的脚程很快,爬这种山根本感觉不到累,尤其是叶寒,自从不再需要伪装成平凡人之后,他在身体上表现出来的压倒性优势就显现出来,爬到山庄附近时,他的呼吸还一直很均匀,丝毫不需要喘粗气,我虽然也能跟得上他的步伐,但口中却是呼吸粗重,脸上也有细汗冒出。比较可怜的是阿月,它的小短腿还不足以支撑它在山石之间像狼一样穿梭跳跃,一路上为了跟上我们的步伐,摔了好几个跟头,委屈的呜呜乱叫,但脚下却没有停歇。 昨晚到了山庄时,没有看清山庄的全貌,现在爬上山来,才看清楚这山庄的样子。这山庄的一圈果然都是封闭的,像是一个羊圈一般,把那几间房屋圈在了里面。只是一晚上的时间,院墙之上竟然架起了铁丝网,上面拧出了很多带有尖刺的铁疙瘩,要想从墙上爬进去,基本上是很难实现,而山庄大门紧闭,门外还停了一辆银色皮卡车,应当就是村主任对我提过的那辆给山庄运送生活用品的车。 我们两人一狗躲在一颗大石头后面,叶寒悄声道:“你看这山庄中间的那间房子是有些古怪的,从五行八卦上讲,中间是五黄之地,不喜阴也不喜阳,所以从古时候开始,老百姓的院子中间是会空出来的,不会建造任何东西,但这院子中间却又改了间房,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说:“那中间这房屋,有可能就遮盖着通往山洞的入口。” 叶寒问:“你就是这村里的人,没爬过这山吗?这山上有没有山洞你还不知道?” 我说:“我没怎么爬过,爬也只是在半山腰以下,这破石头山没人愿意上来,我爹说他以前盖房的时候上来过,还给我捡回去一个干爹,可是那干爹自从认我当干儿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我白喊了两天爹,看到我这小铁锤没?就是我干爹给我改造过的。太没人情味了,我那时候还盼着每年问他要压岁钱呢,事实证明啊,期望越大,失望就他妈更大。” 叶寒笑道:“阿飞,你这狗东西就是没礼貌,自己干爹也不放过,人家没准儿只是太忙了,没顾上呢。” “这一忙就是二十年,谁信啊?那干爹指定是给我忘干净了。” “放心,你干爹早晚会来找你的。”叶寒嘿嘿笑道,“这样,你不是想干爹么,你看看我像不像,你认我当干爹得了。” “想当我干爹也行,你把我赊账的那账本撕了。” “靠,你可真没骨气,一个记账本就能当干儿子?” “撕不撕吧?” “不撕。” “你他妈还不如干儿子呢。” 我俩正斗着嘴,突然看到大门打开,一个青年男人走了出来,又关上了大门,他手里还拎了几包垃圾,他走出几十米,直接将垃圾顺着一旁的山崖扔了下去,紧接着走向皮卡车,很快他又停止了脚下的动作,转而走向之前的小山崖,脱下裤子撒起尿来。 “乱扔垃圾不说,还随地大小便,什么他妈素质!”叶寒愤愤道。 我没跟他搭话,悄悄地向那个正在撒尿的人走了上去,叶寒一看这情景,也跟了上来。他能随便进出山庄,应该是里面的人,我们可以通过他来通关。 山风呼啸,草木沙沙,正沉浸在生理舒爽期的他根本听不到我们的动静。不过那家伙这泡尿憋得也够有年头儿的,我走过去这一路上耗费了有十多秒了,他那边还哗哗的势头不减。 到他身后,我直接搂住他的脖子靠在我身上,身体旋即向后一转,他的身子便跟着转了起来,那泡尿也跟着转了过去,正好滋上了跟到我身后的叶寒裤子上,叶寒提着裤子跳开,张嘴就要骂,我及时冲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要保持安静。叶寒一腔怨气不消,竟然三两步跑上前来,脱下裤子对着他就尿,此刻,我深切领悟到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精髓,并由此延伸了一个新的名词——“以吊还吊,以茎制茎”。 那个头发有些卷的哥们也被叶寒的行为给震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叶寒冲着自己裤子上酣畅淋漓的撒了一泡尿,也没敢搭话。 我锁住他脖子,低声道:“是被我推下山崖,还是保留小命以随地大小便,你自己选。” 卷毛哆哆嗦嗦道:“随,随地大小便。” 叶寒“啪”地抽了他脑门一下:“妈的你还想随地大小便?有没有一点素质!小心老子当场给你没收作案工具,要学学我,做一个有素养的人。” 卷毛小心翼翼地看了叶寒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说:“大哥,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向你学习。只是现在我没得选啊。” 我使劲勒了他脖子一下,说:“说,你跟里面的人什么关系,你是来做什么的?” 卷毛哭丧着脸说:“我就是个镇上干小超市的,他们从我那里订了很多蔬菜肉制品还有生活用品,隔三差五的就给他们送过来,有时候再顺带帮他们从镇上捎带一些其他的东西。” 叶寒冲他脑门又是一下:“放你妈的屁,这大老远的,又翻山又越岭的,你还往这里送?送完还给人扔垃圾?你他妈还把垃圾随便倒在山上?有没有一点社会公德心?” 卷毛用手护着脑门道:“大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这老板不但不讲价,还肯给我每趟100块钱的运费,我就是一个小老板,这种大活儿我当然要接啊。” 我问:“你最近都给他们带了什么?全部说出来。” 卷毛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本说:“他们要的东西很杂,我这人忘性大,就特地找了个小本来记录,你们自己看好吗,我想回家。” 我拿过小本仔细看了一下,除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食品食材,还有一些从五金店、土杂店捎带的工具,比如铁锨、斧头、大锤、十字镐、手电钻、冲击钻、电镐……基本上我能见到的工具,这里都有了,作为一个山庄而言,有这些工具还说的过去。但还有一个农药喷壶是我有点不理解的,因为这山上石头比土地多,是没法栽种植物的,要那喷壶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我便问卷毛:“你知不知道他们要这个喷壶是做什么的?” 卷毛想了想,说:“好像是说山上有什么虫子,用来杀虫的。” 我盯着他说:“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没记在上面的。” 卷毛琢磨了下,说:“没有了啊,不对,好像是有一个,上周他们多给我几十块钱,让我去市里有中药的地方买了一些雄黄粉。” 我继续问:“那有没有让你买高度酒?” 卷毛愣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确特意叮嘱我买了几箱五十六度的二锅头,我当时还纳闷儿呢,这些人以前都是只喝38度浓香酒的,怎么突然买高度酒了。” 我悄悄对叶寒道:“雄黄酒可以杀百毒,尤其是最克制蛇,老鬼子肯定用喷壶来到处喷雄黄酒,以此来逼得这山里的大蛇出动,只是这一晃都八十年过去了,那巨蟒肯定不在了吧。” 叶寒听闻,气得伸手又抽向卷毛的脑门,一边抽一边骂:“你不是就有一个吗,这不是两样吗,啊?” 卷毛捂着脑袋都想哭了:“大哥,我本来忘性就大,你这么抽,我就更傻了……” 叶寒怒道:“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有小驲本?你给小鬼子搞服务,我不该打你吗?” 卷毛愣道:“小驲本?不知道啊,联系我的是一个本地人,而且他们奇怪的很,从来不让我往里走,给我开门后,就在进门处放下东西,然后就让我离开,回去把账单发给他们,他们直接从微信里给我钱,这些人可是从来不赊账,也不讲价。” 我义正言辞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一直在给一个蔫儿坏的小鬼子服务,当然不知者不罪,作为正义的使者,我们不会怪罪于你。今天的事儿你就装作没发生,以后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但是,记住我们能随时找到你,你要是不听话,就让他往你裤子上撒尿,你害不害怕?” 卷毛看了看一脸恶相的叶寒,点点头道:“害怕,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记住,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那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们是光明的使者、正义的化身、神圣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第94章 狗洞 那个卷毛后来经过我和叶寒对他进行的轮番洗脑和威逼利诱,彻底成为了我们的朋友,并且加了微信。卷毛告诉我们,要想进山庄,除了大门之外,在山庄的东北角是有一个小洞的,那个小洞直接通往山崖的边缘,是他们用来倾倒垃圾的地方,垃圾从哪里扔出去,可以直接落在山崖之外。卷毛是之前有一次帮他们搬运货物的时候发现的,他说那个小洞很小,也就只有狗能钻进去,算是个狗洞。 我们没有太为难卷毛,在他保证会给我们提供帮助之后,让他离开了。这网上天天宣传小驲本的素质有多高,由此可见,那都是吹出来的。 看到那辆皮卡车离开,我们两人一狗,按照卷毛所指示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但山庄的东北角正好立于山崖处,垒成直角的院墙就在山崖之上,我们要是想通过狗洞钻进去,需要攀附在山崖峭壁之上,横向挪动到接近七米的狗洞处才能钻进去。我顺着山崖往下一看,心里一颤,我的乖乖……这里到地面足有二十米高,且下面都是棱角分明的石头,万一掉下去,有九条命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叶寒看了一眼,笑着说:“阿飞,看来咱们今天只能从狗洞里钻进去了。” 我说:“钻狗洞也倒没什么,问题是我根本过不去啊,那个峭壁位置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就落得个‘粉身碎骨浑不怕了,要留清白在人间’了。算了,种种迹象表明我跟那大钻石没什么缘分。” 叶寒轻蔑道:“瞧你这怂样儿吧,还想留清白在人间?你他妈清白吗你?走,怕个锤锤啊?” 我摇摇头:“不干了,这他妈是玩命啊,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叶寒道:“你想想,这金鸡钻石要是再被驲本人夺了去,他们要是珍藏了还好,如若要是卖个几千亿,那得购买多少飞机大炮导弹啊,到时小日本万一再起了二战时期的念头,那满世界都得遭殃啊,咱们现在这行为,可不是只为了中国人民,我们是在为全世界人民的生命安全在战斗啊!” 我说:“滚你奶个哨子,别在这儿心怀世界母仪天下了。我心眼小,可不管那些老外爱死不死的。不过就冲咱们中国人民,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玩命吗,大家都是一条,谁怕谁。” 叶寒连忙笑道:“这就对了嘛,您好歹也是开了任督二脉的,不要怂!来,你看我怎么爬,你照做就行。” 说完,叶寒就要行动,我连忙喝止他,指了指阿月……就算我们俩能过去,这阿月总不能让它自生自灭吧。叶寒嘿嘿一笑,低头抱起阿月放在肩膀上:“阿月,今天哥带你体验一把当神仙的感觉,你可趴好了啊,摔下去可别怪我。”阿月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乖乖的趴在叶寒肩膀上,伸出小脑袋往下看了一眼,吓得浑身一哆嗦,又连忙转过头来,不再往下看。 叶寒贱笑两声,毫不畏惧地从山崖上探出身去,用手抓住了一块石头裸露出来的小角,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一块石头角,脚下也踩到了微微隆起的一小块石头上,缓缓地向狗洞那边移动,这个姿势,叶寒完全靠着手指的抓力和腰部的力量,寻常人若是出现力量不足或者手指打滑的现象,都会立刻摔下山去。从攀爬处到狗洞处,约莫有七八米的距离,我们必须要在峭壁上横挪这七八米,才能到达狗洞,再从那里爬进去。 叶寒一边神态自若的往狗洞处移动,一边对我说:“阿飞,意守丹田,以丹田之气输送到双臂之上,腰间力量不要松懈,以腰贴峭壁,平稳走着,肯定没问题。”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也不往下看了,脑袋一抬爱谁谁,直接学着叶寒的动作,探手抓住了峭壁上的石头,同时按照叶寒说的技巧,攀了上去。 没爬之前,感觉是有些困难的,爬上去之后,发现之前错了,并不是有些困难,简直是他妈困难到爆。我刚走出去一米,就感觉手指有些发酸了,顿时有些后悔,就想再溜回去。 叶寒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道:“以肩控臂,以臂控掌,以掌控指,把力量集中在腰和肩上,不要只用手指抓,那样玩,谁也撑不住。” 我点点头,按照他说的技巧做去,果然感觉好了许多。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那边蹭。那边叶寒越爬越顺溜,很快就爬到了狗洞下方,只见他双手向上,攀住狗洞的边缘,猛地往上一拉,整个人升高上去,他又用脚支撑柱身体,慢慢顺着狗洞爬了进去。 爬进去之后,叶寒将脑袋探了出来,看着我笑道:“阿飞,加油啊,我和阿月在这等着你。” 我整个身体已经绷得非常难受了,见状恼道:“你他妈倒是帮我一把啊。” 叶寒摇摇头:“现在正是锻炼你身体协调能力的最佳时刻,我可不能给你扯后腿,自个儿慢慢爬过来就是,哥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我也不敢生气,只得暗骂一声,继续小心翼翼地向狗洞挪动。约莫两分钟过去,我才够到了狗洞的边缘,可是那个位置的脚下太过光滑,我的腿无处发力,而这短短几分钟,已经将我的身体造的十分僵硬,单纯靠手,并不能将整个身体全部带上去。阿月看到我那个样子,急的将脑袋伸过来想帮我一把。 叶寒无奈道:“算了,看在阿月的面子上,我帮你一把。”说着,伸手把我拉了上来。我从狗洞里钻了进去,骂道:“你他妈的还不如一条狗仗义,不对,不如一条狼仗义。” 在地上调息片刻,猛喘了几口粗气,我才悄悄地观察起里面的情况。说也奇怪,院子里非常安静,别说看不到人了,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当然他们的那条藏獒已经被我们给炖了,所以就没有了看家护院的物事。 我们两人悄悄地顺着墙角往里面探去,前两个房间里都是空空如也,第三个房间里拉上了帘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我趴在窗户上听了片刻,发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便从兜里取了两块黑布,递给叶寒一块,让他把自己脸给遮上,他照做之后,皱着眉头低声道:“这是什么布料,怎么有股陈年老醋的味道。” 我说:“这是我爹的陈年大裤衩改造的。” 一听这个,叶寒伸手就要拉下来,我连忙制止他,示意他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叶寒那才艰难地忍了下来,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只有他的是我爹大裤衩改的,我的不是。 我们到了门口处,我轻轻推动木门,发现门没有锁,我透过门缝往里一看,顿时乐了。里面有四人正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玩游戏呢,这四人腿上都打着石膏,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正是被我昨天晚上拿铁锤给打断腿的四人。他们手里一通乱按,嘴里也没闲着,“你傻逼吧,抢我蓝干嘛?老子都没清你兵线。”“去你妈的,刚才对方兰陵王来抓我的时候,你也没来帮我啊。”,“那他妈兰陵王是隐身的,瞬间把你突突了,我过去有用吗?”,“滚犊子,能不能打死他是一回事,能不能来是另一回事,你狗日的就是不仗义。” 看他们的腿,已经是用石膏固定了,也没见救护车上山,刚才问那开皮卡车的卷毛,他也没帮着往山下拉过病号,难不成他们自己还带着医生?我正要离开,阿月突然一脑袋撞开了门,往里边冲了进去,然后站在房间里有节奏的摇摆起来。原来是一旁的蓝牙音箱里正在播放着节奏感极强的《最炫民族风》,阿月一时情难自禁,冲了进去。 屋门一开,那四人吓了一跳,先是看到了进入自嗨状态的阿月,随后又看到了一脸发懵的我,或许是我这张蒙面脸在前一夜给他们带来太多恐慌,那四人脸上顿时惊恐起来,连游戏也不玩了,扔掉手机颤颤巍巍的坐起来,双腿急促的往后扒拉着,可能是忘记了腿已经断了,疼得嗷嗷乱叫。 我走进去笑着说:“诸位,一夜不见,甚为想念。” 其中染黄毛的一个哆哆嗦嗦道:“你……你又来干什么?” 我笑道:“没事,就是路过,顺便过来问候下。” 黄毛惊愕的看看门外,道:“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墙上明明已经加了防护网。” 我说:“这就不是你操心的问题了,下面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不然,我怕我的小铁锤会不高兴。” 看我掏出了铁锤,黄毛吓得面色惨白:“大……大哥,有事说事,不要打打杀杀。” 我说:“那个小驲本呢,去哪了?” 黄毛眼珠子转了转,口中含糊不清道:“他……那个,渡边先生去……去……”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帮你想,”我走向了黄毛,“年纪轻轻,记忆力就这么差了,你这是欠揍啊。” 一看到我上前,黄毛连忙道:“渡边,渡边先生去洞里了。” “洞里,什么洞里?” “就是那个石洞啊……屋里的那个。”卷毛指了指中间的房子,这也验证了叶寒的猜想。 “他们一共有几人?几个小鬼子,几个中国人?去了多久了,每天都去么?” “四个日本人,八个中国人,他们这是第三次下洞,说什么下面有太多毒虫,前两次下去喷药了,这次才是正儿八经的下去。” “十二个人,那他们带着什么武器?” 说到这,黄毛和另外两人眼神互动了下,低声道:“每个人都有刀,那四个驲本人还有枪,好像还带了些其他装备,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点点头:“行,希望你没有骗我,不然我给你好好松松骨头,让你早日安享晚年。” 黄毛连连道:“大哥,我哪敢啊,我这腿让您敲的到现在还不敢动呢。” 我点点头:“再一个,别他妈给小鬼子当狗腿子,咱们的祖辈人被这帮鬼子杀的还少吗?现在可倒好,反过来帮着驲本人来跟咱斗,他们是来抢夺咱们东西的,你们这种行为跟他妈汉奸有什么区别?” 黄毛愣道:“抢夺什么东西?他们不是搞开发的么?我们不是鬼子的人啊,我们是跟老板混的,老板让我们在这儿看看场子,我们就是听老板安排,哪想到这些……” 我说:“开发山庄,用的着带刀带枪的?为什么要把那个山洞遮挡起来?” 黄毛说:“他们说是怕这山洞下面可能有山泉,就先把洞口藏起来,然后说是怕下面有凶恶的动物野兽,才带了些武器。” 我说:“你们好歹也是混社会的,这种鬼话都信?我明确告诉你们,那个渡边老鬼子不是好鸟,他这次来,跟八九十年前的侵略战争没两样,都是来犯我山河,所以,你们但凡有点良心,就帮帮自己人,别他妈的傻逼兮兮的给驲本人当狗腿子。听懂没?” 黄毛看了看另外三人,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我继续道:“你们一直在修养,没看到我们进来,也没跟我们说过话,记住没?” 黄毛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连连点头:“对,我们一直在睡觉,啥也没看到。” “行,你们也了解我的手段了,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还继续给驲本人服务,我都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好了你们继续吧,顺便说一句,我兰陵王贼6。” 说完这些,我提起还在嗨得起劲儿的阿月走了出去,这四人应当就如黄毛所说,是那个建筑公司老板的手下,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所以我想,在我的恐吓和精神干扰之下,他们只要不是缺根筋,是不会跟我当死对头的。 走出房间,我们向中间那屋子走去,渡边那老鬼子究竟在搞什么鬼,那洞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只有进了山洞才会知道了。 第95章 山洞 按照叶寒的意思,院子中间那间房子最为古怪,想要找到洞口,需要从那里进入。 刚从那四人的房间里出来,叶寒笑道:“阿飞,你们上学时候是不是竟研究心理学课程了,瞅给那俩哥们吓的。还有啊,你下手也够狠的,四个人,四条腿,都让你给敲断了。” “废话,他们要是把你爹腿砸断了,你会怎么做?” “不可能,第一,他们不可能有机会见到我爹,第二,我爹的腿是不会断的。” 我懒得再跟他多扯,两人一狼走向了院子中间的那间屋子,在门口听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动静,门也没锁,便开门而入。进去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个精装修的房间,地面都铺有实木地板,右侧是三张沙发,和两张小茶几,正对门口的是张老榆木的茶桌,茶桌周围是六把椅子,左侧是电视背景墙,上面还挂着一台约55寸的液晶电视。四个角落里都放有绿植,在这石头山上显得尤其富有朝气。 “妈的,这些鬼子还挺会享受,把这房间装修得还挺像样。”叶寒忍不住骂道,“看这房间的装饰,倒也有点度假山庄的意思。这么看,也不像有洞口的样子,难道我猜错了?不能够啊。” 我观察了一圈,说:“这房间确实有点古怪。” 叶寒道:“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就是,这方面你专业。” 我指着地面,说:“有三点不对头,第一,刚才那几间屋子,甚至老鬼子待的那间都没有铺木地板,这间反而铺上了地板,没理由;第二,这实木茶桌的位置不对,左边是电视,右边是沙发和茶几,茶桌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沙发人的视线,不合理;第三,你看看,这屋里又是茶桌又是茶几的,偏偏连一个饮水桶都没有,也不见有矿泉水,不对劲。” “瞅给你厉害的,还他妈一套一套的,”叶寒皱眉道,“刚才那几个家伙也说他们是从中间这屋子里下洞的,到底洞在哪呢?” 我走到茶桌前转了几圈,说道:“这房子是在院中央建起来的,房子四周并没有山体,所以这肯定是个往下走的洞口,既是往下,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地面是方便拆解的木地板了,还有这张略显突兀的茶桌,也可以为之做解释了。” “这茶桌吗?有什么机关?”叶寒敲了敲桌子疑惑道。 我走上前去猛的一推茶桌,本以为老榆木的茶桌比较重,我这全力之下,也未必能推动,谁知那茶桌像是在滑冰一样,“唰”地一下就蹿了出去,但因我这一下料定是推不动的,所以身子还有后收身的动作,从而导致这一下把我给晃了个狗吃屎,一头扎了下去。 我脑袋直接扑向了地面,膝盖也矮了下去,考虑到自己尚未结婚娶媳妇,可不能破了相,于是我赶紧往上抬脑袋,同时拿双手赶紧向地面按去,以求保护好自己的脸部,这样,我就形成了一个跪地磕头的动作。 这一磕不要紧,只听“咔吧”一声,那木地板竟然直接被我给磕断了,我的身体也向下坠去,叶寒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我的脖子,硬生生地给拉了回来。他这一下还不如让我摔下去,巨力之下,差点给我薅死,我足足喘了七八口粗气,脸色才从刚才的憋红状态恢复正常。 “你他妈是不是想借机掐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阿月?” “你想的美,你死了,你在老子那里记的那些账谁来还?再者说,我也没有受虐倾向,我闲的没事去养一只比我还能吃肉的狼?” 我揉了揉磕疼的膝盖,站起来仔细看了一圈,才明白我为什么会直接蹿了出去,原来那茶桌下面有两道滑轨,可以非常方便的被推开,而茶桌下面的那一片木地板都是活动的,这片木地板就相当于下面洞口的门。 我和叶寒蹲在洞口处向下看,只见下面一片明亮,想来也是鬼子们早已扯上了照明灯具。这的确是个倾斜向下的洞口,洞口不大,直径不到两米,是一个斜着向下走的大坡,从洞口处也看不到太多里面的情景。而洞口处涌上来阵阵雄黄酒的味道,这表明鬼子们为了找到那条巨蟒,没少喷这雄黄酒。 “走吧,还等啥呢?是神是鬼,下去看看再说。”叶寒纵身一跃,直接跳入洞中,然后向下慢慢走去。我也带着阿月走入洞中,顺着斜坡向下走去。 单看洞口,这山洞也不会太大,谁知随着我们向洞道的深入,空间渐渐变大起来,斜着走出去五十米之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已经是一片非常空旷的区域了,穹顶到地面的高度足有八米多高。鬼子在这里虽然都安装了几盏射灯,但因为面积太大,整个区域看起来还是有些暗。我们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以防被他们发现,可直到进入这片空旷区域,也没发现任何人。 我也没想到这里面会别有洞天,进入到这里之后,已经不像是山洞,倒像是个广场了,就算这里出现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都不足为奇。地面上一块一块的石头紧密相连,似一座座小山一般。 “卧槽,就这地方,还真能开发成旅游度假村,把这片地方好好收拾下,建上什么羽毛球场、篮球场、兵乓球场啥的,那绝对能招人啊。”叶寒赞叹道。 我点点头:“回头把小鬼子赶走,咱承包过来,直接开个集市,什么卖菜的、卖干果的、杀鸡宰羊的,这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咱俩啥也不用干,就蹲在洞口收摊位费,一个摊一天40块钱,50个摊子……那就是两千啊,卧槽!老叶,咱俩要发财了。” 叶寒一听这话,也兴奋起来,我们俩也不走了,在这片乱石广场上就我们的未来展开了商业规划。后来在规划到肉制品和海鲜的摊位要不要连到一起的时候,我们两人产生了分歧,继而越吵越凶,最后我们两人都脸红脖子粗的认为对方是个纯度很高的傻逼,干脆谁也不搭理谁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道庞大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蹿过来,我们两人情急之下,立刻闪向一边,仔细一看,竟是一只体型非常巨大的野猪,这只野猪通体黑色,足有70厘米高,身长足有160厘米,比电视里的野猪要大出两个号。尤其是那两颗巨大的白色獠牙,呈弯月形向上竖起,显得非常可怖。它偷袭失败之后,立刻调转猪头,再次发起了冲锋,好在我们两人身法灵活,很快躲开了它的攻击,为了防止阿月被它坚硬的猪鼻子给撞飞,我直接把阿月抱在了怀里。 “妈的,这野猪太大了,不像咱们本土的华北野猪,倒像欧洲野猪。”叶寒道。 “你这神墓派后人,有没有办法跟这大野猪对抗?”我一边说着话,一边紧盯着那只大野猪,这要是被他撞一下,那跟车祸现场也没啥区别,关键这东西还有二次伤害,人要是被他撞飞了,那就没个活路了。 “废话,区区野猪,不足为惧,看老子的!”叶寒挺起胸膛,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他变手为掌,双手折叠后又散开放在身体两侧,左腿向前踏出,右腿向后弓起。一看这架势,想必他是想露一手神墓派的镇派武功来给我长长眼了。 叶寒双手再次交叠变幻,两条腿也移形换位,突然之间,他动了……他动了……他动了……他一直在动,直到快要消失在我视野之中时也没停下。我茫然地立在那,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要做这么久的热身动作,眼看他快要消失不见了,我连忙高声喊道:“这是什么功夫啊?快来把这大野猪给干死!” “你傻逼吗?那是野猪啊,还不快跑……”洞道深处飘来了叶寒的回声,听得我虎躯一震,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 那只大野猪估计也被叶寒这一跑给整迷糊了,歪着脑袋看着叶寒跑远,然后又扭头看向我。我连忙笑道:“猪大哥,他身体好,有嚼头,你赶紧去追,我给你打下手。” 大野猪似乎不想接受我的建议,它可能琢磨着既然跑了一个了,另一个就留在这儿吧!他那大脑袋一垂,突然冲我再次发动攻击,这一下比刚才的速度还要快,而且他的后腿还左右摆动着变着方位,像是要封住我的逃跑路线。 “叶寒我操你大爷!”我大骂一声之后,抱着阿月就往一边跑,大野猪果然预判了我的走位,屁股一扭,脚下没停,直接向我撞了过去。我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全身经脉之力暴走,双腿像是安装了两根大弹簧,我三两步走出去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两米多高的一块巨石之上。 反倒是那大野猪躲避不及,一头撞向了巨石,两颗獠牙当场断裂,疼得大野猪嗷嗷惨叫,发出刺耳的声音……跟屠宰场里面的动静没什么区别。虽然是断了两颗牙,但野猪那厚厚的皮毛和强有力的冲击力也让我不敢跟它做正面对抗,我抱起阿月,顺着巨石向洞道深处走去,一口气奔出很远,回头没看到大野猪追上来,我才松了口气。 这山洞甚为奇怪,随着我继续深入,洞道却越来越窄,穹顶之下有很多蝙蝠挂在那里,但它们没有搭理我,偶尔有一两只扑棱一下,并没有攻击我。地面仍旧是以石头为主,但这些石头棱角模糊,不甚明显,有些非常圆润光滑,甚至还出现了石钟乳和花边的边石,我一边走,一边暗暗心惊,这些现象,都是水流过后留下的痕迹,这就表明,这山洞里曾经是有水流经过的,至于是多少年前有流水,那就不得而知了。 奇怪的是,我一路走下去,没看到叶寒的身影,也没见到那些小鬼子的影踪。我一边走,一边咒骂着不讲情义道德的叶寒,等我追上他,非得冲他裤裆来上三锤再说。 正走着,前面竟然又出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洞口,下面也隐隐有灯光传来,我探头看了一眼,下面竟然又是一片巨石区域,我到达了山洞的第二层。 我顺着石头爬到了第二层,这一层里的石头就跟上面有一些不同了,这层的石头已经不见棱角,也有更多的钟乳石出现,非常漂亮,小鬼子也在这里安装了射灯,我先是趴在石头上听了半天,仍旧没有动静,心中顿时疑惑起来:他们十几个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难不成都被那大野猪给拱死了?那倒省了我们的事儿了,不过这种念头很快打消了,因为我一路走来,没看到任何人猪搏斗的痕迹。而我在心中也暗暗称奇,那野猪在这石洞中是怎么生存的?而且还长那么大个儿。 我一路思忖着,继续沿着第二层的洞道向前走去,这一层的洞道也很高,洞壁处有很多水流侵蚀的流痕,也形成了一片片精美的石花,洞内也出现了很多碳酸钙沉积而成的流石,也出现了越来越多自上而下长出的钟乳石,这些都表明山洞里曾经有流水经过,而且水流还不小。 我缓缓走着,寻思要不是那大野猪捣乱,老子今天就当旅游来了,这些天然奇景真可谓壮观至极,而不远处出现的一片如同瀑布流泻一般的石幔更是让我赞赏不已。 我正欣赏着这唯美的景致呢,怀里的阿月突然浑身一颤,紧接着它翘着脑袋站了起来,同时嘴中发出阵阵警觉的低吼声,并且声音越来越急促。 阿月可是战斗力极强的夜月狼,它们天生的危险警觉感知是不会错的,我连忙气沉丹田,四处望去,以防再出现一只大野猪来偷袭我。但我停下看了一圈又一圈,却什么也没看到。难道这家伙的危险感知出现了错误? 突然间,我感到阿月前腿猛然弯曲,身体也向后撤开,后腿蹬在我的胳膊上,摆出了战斗姿态。这一下把我蹬得有些疼,我忍不住骂道:“你这条傻狗,没事瞎鸡毛叫,我看了一圈,啥也没有嘛。” 阿月没有理我,仍旧保持着战斗姿态,它张开了嘴巴,露出了萌萌的尖牙,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右上方。 我向它看去的方向瞅了一眼,没什么东西嘛,只是几条钟乳石而已。然而当我再仔细看去,看清楚那钟乳石的模样之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后跑——那钟乳石上,竟然盘了一条有我手臂一般粗的巨蟒,它的身体颜色竟跟钟乳石一模一样,要不是那两只眼睛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和那条突出来的长长的蛇信,我恐怕要被它吞掉之后才能知道那是啥东西了。 第96章 金色巨蟒 没见过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只能表明我们还没有机缘与它相见,仅此而已。不过当你一旦见到那些东西,或许就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了。 这条巨蟒就那么静静地盘在上空,即便是在包含万千珍奇野兽的动物园里,我也没见过这么粗的蟒蛇,它通体呈现淡淡的金黄色,在一根粗大的钟乳石上缠了七八圈,粗略看去,这巨蟒足有十米以上。 那颗如西瓜一般硕大的脑袋就在我上方不到五米的距离,两只幽深黢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使我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我想赶紧离开这儿,可双腿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这种巨大的压制力让我浑身动弹不得,我只能让眼珠子去看向别处,以防和它对视。但那两只漆黑幽邃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我的眼睛无法移动,也无法张嘴说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在它的控制之下,它的身躯也开始缓缓转动,硕大的脑袋也距离我越来越近。 当时我就想了,这下可他妈亏大发了,老子还没娶媳妇儿呢,就要被这只会摄人心魄的大蛇给啃了,身边别说是亲人了,连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只会卖萌、爱吃肉、长得特别像哈士奇的夜月狼,想到自己要如此凄惨的死去,心中腾起一股深深的悲凉之意。在将死之时,我当前的心愿也涌上心头:我想喝一碗羊肉汤,多放辣椒不放香菜。 就在这条金色巨蟒的大脑袋距离我只有两米的时候,怀里的阿月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嗷呜”,这一下让巨蟒的身形明显一顿,就这一顿,我立刻感觉自己的双腿得到了解放,我大吼一声“卧槽”,抱着阿月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跑,一口气跑出去很远才敢回头看,谁知那条金色巨蟒并没有追过来,确切地说,它连追都没追,直接原地消失了,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我愣怔怔地站在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抱住阿月的脑门儿一顿乱亲,这回要不是阿月在关键时刻叫出声来,我恐怕就要喂了那大蟒蛇了。“阿月,就冲你这表现,哥回去就给你炖俩大鹅好好补补。” 阿月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我,使劲甩了甩小脑袋,以此来甩掉我的哈喇子。可刚才明明我已经被那巨蟒给完全压制地不敢动弹,也不能发声,阿月是怎么做到呢?难不成是它骨子里那种夜月狼的血统的关系?再低头看时,阿月像是累了,趴在我胳膊上不住地打起了瞌睡,这样以来,我更确信阿月刚才是克服了极大的控制力来叫出了那一嗓子,如此看来,这种骨子里一层层的血液压制关系是真实存在的。 我抱起阿月继续向前行走,沿途非常寂静,偌大的山洞里,仍旧没看到一个人,算上叶寒在内的话,已经下来了13人才对。我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些人是找地方集体烧烤去了?那帮老鬼子找的不就是刚才那条金色巨蟒么,难不成他们没遇到么? 正琢磨着呢,忽然感觉手腕处有些痒,而这里的灯光有些暗了,我看不清具体情况。我打开手机上的手电一看,只见一只A罩杯大的蜘蛛正趴在我的手臂上,而手腕痒痒的地方,正是它的一条细长的腿所触及的位置。我惊叫一声,连忙把它甩了出去,也不知这东西是啥时候爬在我身上的,我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蜘蛛,但就颜值而论,就知道这东西定是个毒物。 这时我无意之中拿手机往两边照了一下,浑身立即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身的汗毛也倒竖起来。因为一旁的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竟然爬满了蜘蛛,这些蜘蛛都有A罩杯那么大,与平时看到的蜘蛛不同的是,这些都是长腿欧巴,身子却小得多,腿长的跑得都快,蜘蛛也不例外,它们似乎并不关心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而是像洪流一般沿着洞壁涌向前方。 本来我就有些密集恐惧症,再看到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长腿蜘蛛,浑身说不出的难受,鸡皮疙瘩都想透过衣服缝里钻出来了,呼吸也逐渐急促。除了那些洞壁上的蜘蛛,地面上也不时有一些蜘蛛从我脚面上爬过,还有些把我当成障碍了,顺着衣服上往上爬,再从另一边爬下去。本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我TM掉头就跑”的中心思想,我愣是一动没敢动,生怕万一不小心伤了它们,它们在把我抬起来当了压洞夫君那可就麻烦了。 眼不见为净,我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任由这些蜘蛛从我身上爬过,同时也在心里默念起了从霍先生那里听到的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总之,但凡是我知道的神仙,在心里统统念了个遍,菩萨佛祖念完了,又开始祈祷齐天大圣、哪咤三太子、天蓬元帅前来庇佑,到最后,实在没得念了,就开始默念周杰伦、刘德华、张学友一等歌神影帝快来护体。 良久,身上终于没有了那种让人浑身发毛的触觉,我才睁开眼睛,四处看去,那些蜘蛛果然都消失不见了,我那才松了口气,在心底将那些菩萨佛祖和各路大神都逐一感谢了一番,但由于之前请的神太多,有些已经忘记了,于是我干脆直接就地磕了个头,让他们自行领取我这磕头之礼。 这一磕头不要紧,只觉手指一痛,连忙拿手电照去,只见一只红色的蜈蚣已经咬住了我的中指,我剧痛之下,急忙想把它甩掉,可那红蜈蚣咬的非常紧,我甩了几下竟然没甩掉,情急之下,我放下阿月,用另一只手去拽它的尾部,试图把它给拽下来,谁成想我这手指刚一触碰到红蜈蚣的身体,立刻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这丑逼蜈蚣竟然有两个头,根本没有尾巴,它的两边都是口器。 我暗道一声“沃日”,一咬牙,两只手干脆捏住了它的两个脑袋,直接给它来了个车裂,把它分成了两半,可即便是被我拽开了,这双头蜈蚣的嘴巴依旧死死咬住我的手指。我掏出了打火机,对着它身体就上了火刑,这一招果然奏效,这两截蜈蚣的身体被烧之下,剧烈扭曲片刻,松开嘴掉落在地,当时给我气的,抬脚就要踩死它,刚抬起脚来,我就傻在那了——因为地面上突然从石缝里钻出来无数的红色双头蜈蚣,齐刷刷地想洞道深处爬去,方向竟跟那些长腿蜘蛛都是一致的。 由此来看,这红色双头蜈蚣忒不厚道,你看刚才的长腿蜘蛛也不像是善茬,但是人家借道时就没咬我,你们这帮腿短的就是不行,还非得让我交上点通行费不可,这年头,还是腿长了不起。 对于这些蜈蚣,我是不敢傻站那了,这帮小短腿可不管你请的哪些佛祖菩萨,张嘴就咬,从这一层次上来看,双头蜈蚣是没有慧根的。 眼看这长腿蜘蛛也往里边跑,双头蜈蚣也往那边蹿,看来前方是不会太平了,我还没娶媳妇,送人头的事儿不能干。于是我跳上石头,蹦蹦跶跶的向来的方向撤去,一口气撤出好远,脚下没有蜘蛛了,才松了口气,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才感到刚才被咬的地方痛痒难忍,仔细看去,发现两根中指都已经高高肿起,没多会儿,我只感觉心慌胸闷,心脏跳得异常迅速,让我浑身冷汗直冒,这应该是中了蜈蚣的毒,但此刻身边也没人,更别提去医院了。很快,我的手指开始发麻,那种麻嗖嗖的感觉从手指传上手臂,又从手臂传上脖子,到了口腔这里的时候,我连说话都已经很困难,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我感觉自己随时都有挂掉的可能。 俗话说的好,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要你积德行善,总会有果报的,尤其是当你身处绝境之时,危难关头,就一定会有贵人出手相助,给你惊喜——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身后有了声响。 我无比欣喜的转过头去,发现是刚才那只磕掉獠牙的大野猪,它从一层追到二层来了。 看吧,生活总是处处充满惊喜! 我眼神也开始有点恍惚,那头大野猪往这边走来时,我都已经看到重影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野猪看到我,估计是想起了他那俩断掉的大牙,鼻子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和呼噜噜的动静,随后它垂头、蹬腿、撤身,做出了攻击的预备势。 眼前这情况昭示着我今天看来是不大走运,出门没看早间新闻。不过我自己是马上要一命呜呼了,可不能把阿月也搭上,它可是高贵的濒危物种,不能被这丑陋的大野猪给灭了。我便将熟睡的阿月努力扔向一旁的石头沟里,希望它藏身于沟里,保住一条狗命。谁知我浑身麻木,四肢无力,扔出去的力道小了许多,阿月一头撞到了石头上,它被我这一下给摔痛了,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冲我气哼哼的叫了两声。 这一叫,阿月也看到了那头大野猪,我喊道:“傻狗,你叫你奶个哨子,生怕它看不见你?还不赶紧跑?” 阿月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大野猪,突然跑了过来,站到了我的身前,冲着那头大野猪弓起身子,“嗷呜”一声,做出了战斗的姿态,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怕个鸡毛啊,老子可是狼! 它明明知道自己会被大野猪瞬间秒杀,但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到了我身前……看此情景,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出来。 大野猪可不管你们是不是人狼情未了,阿月的出现,也只是让它延缓了一下进攻的时间而已,它后腿猛蹬,向这边急速冲来。阿月毫不畏惧,嘴里发出了略带奶腔的低吼,勇猛地冲向了大野猪——它还只是一只小奶狼啊,难道今天就要葬身猪头了?我这时就算想把他拉回来也无能为力了,因为我的双臂已然麻木到无法发力。 就在大野猪快要撞到阿月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长长的金色身影从空中闪过,紧接着,那只大野猪被卷向空中,发出了阵阵惨叫。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金色巨蟒,它不知从哪飞了出来,直接卷住了那头足有六七百斤重的大野猪,它那如成人臂膀一般粗的蛇身直接盘主了大野猪的肚子,随着它越缠越紧,大野猪的哀呼渐渐变弱,不超几十秒就成了一头死猪。巨蟒并没有搭理我们,它直接卷起了野猪,再次顺着钟乳石攀了上去,随后钻到洞壁上的一个大孔处,消失不见。 这条金色巨蟒毁灭性的实力让我为之震惊不已,连阿月也有点发懵,本来它是要跟大野猪玩命的,可巨蟒的出现,让它挑战野猪的希望破灭了。阿月晃了晃脑袋,又跑回到我的身边,在我腿上蹭了几下,似乎在说:看吧,我牛逼吗?大蟒蛇都得听老子的。 我很想伸手在他的脑门上轻抚几下,可我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已经开始看不清阿月了。就在我意识要丧失的时候,身旁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我心想完了,不知道又他妈是啥东西出现了,关键是无论是啥物种,这里面哪个也他妈惹不起啊。 “卧槽,阿飞,你这是被那双头血蜈蚣给咬了吧?” 我头一次感觉到叶寒的声音是那么的雄浑、性感、富有磁性,有余音绕梁之感……可是我舌头已全部麻木,说不出话来。 “你也太他妈菜了,双头血蜈蚣的毒性也不强啊,咬上一口要俩小时才死,就是到最后惨了点儿,七窍流血啊,大小便失禁啊啥的,”叶寒继续在我耳旁絮叨,“你好歹也是开了任督二脉,打通奇经八脉的人,况且还喝过哥哥的神血,也跟近二十种剧毒对抗过,怎么连那小蜈蚣也玩不过呢?菜逼一个。” 我现在就是不能说话,我要是能说话,我就骂他狗日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并衷心祝愿他不得好死。 叶寒又絮叨了一会儿,把我扶起来坐好,说:“算了,你太弱了,要不是你还欠老子钱,今天你就自生自灭吧。为了那个记账本,老子今天就违背祖训,教你一手本门秘术。” 第97章 混元化气功 我此刻是非常可怜的,浑身仅剩一点残存的意识,然而叶寒竟然还在那认真絮叨数落着我的脆弱和无能。我心想你他妈是嫌我死的太慢了吧,故意来气我,让我悲愤交加,早日被毒死。 好在叶寒似乎是发现了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那才幽幽道:“看在你快要死了的份儿上,不骂你这菜逼了。记住了,这‘混元化气功’是六耳不传的功夫,也就是说,有第三人在场都不能传授的秘术,只能一对一口口相传,你可一定记清楚了,按照我说的做。来,先扎个马步。” 我尼玛……我现在舌头都动弹不得,你还让我扎个马步?叶寒看我没动,恍然大悟道:“噢,也对,你这菜鸡现在站不起来了,算了,哥帮你吧。”说着,叶寒将我扶起,继续道:“来,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心关自在。双唇紧闭,牙齿相合,舌抵上腭,全身进入自然之态,那些基本的经脉循流的方法你都已经掌握,只需找到体内的邪毒,再从丹田之内引内气而出,以一半内气封命门、大椎、百会、膻中、中脘、神阙、关元、足三里、三阴交、涌泉这十大主穴,让邪毒无法入侵内体,减缓脏器损伤,再以一半内气将邪毒裹挟,循经任督二脉,再开太阴,将邪毒之气从体内逼出。” 听罢,我便按照他说的方法去练这“混元化气功”,可刚上来就碰到了难题,我该怎么找到体内的邪毒?不过眼下我还不能说话,无法向叶寒询问,只能自己去摸索。我意守丹田,再以意念引内气而出,沿奇经八脉游走,刚走至关元穴,就感到一股狂躁之气在剧烈抖动,那股气息与我自身原本的气息差别很大,就力量而言,要比我本身的内气强劲许多,但却只有一小撮,想必就是那邪毒之气,我以自身内气攻向邪毒,以多打少之下,谁料那邪毒与我冲击片刻之后,发现不敌,便不与我硬碰,转而去与其他邪毒相汇合。这就像我带着大队巡逻兵满大街转悠,在我家一个门口发现有几个坏人正在砸我家门,想入侵进去抢钱抢物。巡逻兵出现之后,和坏家伙们打到一起,坏人们虽然兵强马壮,但数量较少,拜托不了被蹂躏的命运。我们将这些坏人暴打一顿,这些坏人也鸡贼得狠,本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基本原则,一边跑一边去找救兵。 我领悟到这其中道理后,按照叶寒所说,直接封住了那十大穴道。那些邪毒本来就是以十大穴道为攻克目标,这十大主穴若是被攻克,我身体脏器立刻就会开始发生损伤,随后慢慢衰竭而死。好在我已经开了任督二脉,再加之这些时日以来跟着霍先生站桩、太极,练就并存储了许多内气,是以邪毒现在尚不能攻破我十大主穴。 我先遥控关闭了这十道大门,让邪毒之气站在门外骂街,随后我带着我的内气巡逻兵满大街的对他们进行群殴、驱逐,邪毒之气的单挑水平虽然厉害,只可惜数量较少,而我们最擅长的就是群殴,它们架不住我这从任督二脉所迸发的气势如虹的大部队,没过多久,就被我的内气大军绕着全身经脉给追的哭爹喊娘,这时,按照叶寒的“混元化气功”进行的话,我应该将这些落荒而逃的溃军给逼到角落里,体开太阴,将这些邪毒之气从身体内释放出来。 进行到这个程度之时,我的身体已经舒服多了,可以不用外力帮助,自己坐在那里。没有了邪毒侵扰,我的身体没有了麻木的症状,各个部位也逐渐恢复正常。这时我突发奇想,我为啥一定要把他们赶出去呢?那样显得我心胸太狭隘了,体现不出我广阔的胸襟。这些邪毒单兵作战能力不是很强么?我如果将它们劝降招安了,或者干脆打服了,再据为己用,让它们跟着我混的话,那岂不是会更好? 想到这儿,我转变了策略,没有将它们变成臭屁从屁股里崩出来,而是转而继续裹挟着它们沿着经脉疯狂奔跑,待它们跑的累了,也跑的顺了,直接把它们围追堵截在丹田之内,以摧枯拉朽之势来对它们进行强制性压迫,吞噬。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些邪毒之气非常坚韧,它们在丹田内乱蹿对抗,却不肯归降。我心下一横,也豁出去了,即刻从全身各处抽调了大量元气来归于丹田,举全身之力来对它们进行暴打。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我身体内其他部位缺失了元气,都萎顿起来,我甚至都感觉身子一软,再次栽倒在地,我也听到了叶寒的惊呼,和他在耳边的呼喊:“唉呀卧槽?你他妈什么情况啊?是不是没按我的步骤来啊,这可不能错啊,我没告诉你吗?一旦错了,容易经脉逆流,走火入魔,甚至被邪毒反噬啊。” ……我靠,你他妈不早说? 但此刻为时已晚,丹田内战事吃紧,我的内气大军已经跟它们斗在一起了,我现在是骑虎难下,此时要是撤兵,那可就前功尽弃了。想到这里,我也不去理会是不是会被反噬的问题了,专心跟它们搏斗起来。 这帮家伙都是硬骨头,宁死不屈时爆发的力量让我很是头疼,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邪毒之气终于放弃了抵抗,反抗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我也趁机一鼓作气,将它们全部给按倒在地,同时,我用意念引导着我的内气去尝试吞噬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邪毒之气,它们开始并不屈从,但在我接连不断的打压之下,它们终于彻底丧失了信心,灵魂覆灭,那些邪毒之气似乎也发生了分离,一部分转化为了我体内需用的纯正内气,那部分带有邪毒的内气却化为了污浊之气,开太阴后从体内排出。 听到我这震天雷一般的连环响屁发出,叶寒才松了口气,道:“妈的,你可算是完事了,吓老子一跳!你这屁臭死了,臭不可闻!” 我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全身大汗,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而刚才的大战虽然损耗了很多元气,但那经过邪毒转化而来的内气却让我感到非常舒服,没有一丝疲态。如此看来,这些邪毒之气转化过来的内气要更为强劲一些,也能够被我所用。 叶寒看了看我,搭手在我手腕处摸了摸脉,顿时一惊道:“你刚才对它们做了什么?你体内怎么多了这么些外来之气?”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道:“没什么,我就是它们给劝降招安了而已。” 叶寒瞪大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道:“你是真他妈敢玩啊,这样容易把命给丢了你懂不懂?这么大人了,不听话,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说:“我也是临时起意,就是顺手试一下,没想到还成功了。” 叶寒咋舌道:“算你狠,这都成功了,要知道,我们本体的纯阳之气跟外界那些邪气,就相当于wi7的系统配上win10的一些软件,是很难兼容的,玩不好,很容易被邪毒占据本体,然后你就game over了,言而总之,你这是在玩命啊。” 我说:“反正横竖就这一条命,我就玩上一把,玩好了,哥以后就能借助这些邪气来给自己增加修为和内气,玩不好,那就下辈子见呗,多大点事儿,再说了,有你这么一个老妖怪在我身边,关键时刻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叶寒道:“你这一手,就算是霍先生那种内劲强大的高手都不敢玩的,这跟赌博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赌的是钱,你赌的是命而已。不过算你狗日的命大,赌赢了,这样以来,你歪打正着,倒是借用我本派混元化气功的技巧,掌握了吞并邪气,转化为自身之气的能力。” 我淡淡道:“不必惊慌,小小伎俩,不足挂齿。” 叶寒道:“看给你嘚瑟的,你这次是运气好,赌赢了,人可不是一直走好运的,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一定乖乖的听老子的话,不然你早晚会死的非常丧心病狂。” 这时阿月看我没事,也非常高兴的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之前阿月挡在我身前,要跟那巨蟒搏命的一幕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这是一只不畏生死、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狼,它甚至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强。而且,它现在还小都已经如此了,待他长大之后岂不是要跟我拜把子了? 但我仔细想想,人大抵也是如此,少年时热血沸腾,情比金坚,义薄云天。成年后经过社会的洗礼,变得八面玲珑,唯利是图。 阿月会变吗?应该会的,但我想它会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勇敢,越来越饭桶。仅此而已。 此时眼前归于沉寂的洞道让我感觉很奇幻,明明在之前还有双头蜈蚣,长腿蜘蛛,以及金色巨蟒和大野猪,现在却仿佛一切都像做梦一般,不留一点痕迹。 我问叶寒道:“你们神墓派的独门秘术是不是吹牛逼?一头野猪就给你吓的像狗一样飞蹿,刚才那会儿跑那么快是等着投胎么?害得我差点被那野猪给干翻。” 叶寒正色道:“可不能这么说,我那是为了去前面给你探探路,万一前面还有什么野兽妖怪呢,对不对?” 我说:“那你探出啥了?之前那些老鬼子,你见到没有,他们都去哪了?” 叶寒叹口气道:“他们已经下到第三层了。而且我数了数,只剩下八人了,不知另外四个是死是活,没见踪迹。” 我说:“他们找到什么了没有?” 叶寒道:“我哪知道啊,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离他们太近,刚才我听到这上面有动静,担心你会惨死山洞,就赶紧上来了,话说,我刚才好像又听到那野猪的动静了吧,怎么没看到呢?” 我这时才想起刚才的奇遇,就问他:“你们……是不是再找一条金色的巨蟒?” 叶寒道:“对,听我祖辈人说,那是一条金色的巨蟒。” 我点点头道:“我已经见过了,那只大野猪就是被巨蟒给拖走了,估计这会儿都已经给吞掉了。” 叶寒精神一振,连忙道:“它从哪出现的,快给我说说。” 于是,我便将之前看到巨蟒,被它眼神控制,后来又看到它盘走野猪,还有双头蜈蚣和长腿蜘蛛集体向洞道深处潮涌的事情都一股脑儿的告诉了他。叶寒听后大惊道:“怎么这些事都让你给遇上了呢,我爷爷说,那巨蟒确有五丈之长,脑袋像个大盘子一样,不过那是八十年之前了啊……你刚才形容的那个样子,跟八十年之前的巨蟒差不多大,且不说这么多年过去,那条巨蟒还会不会存活,但它只要是活着,总是要长个儿的吧,你刚才见到的那条巨蟒,我怀疑那是它的子孙后代。” 我指着洞壁上藏在几根钟乳石后面的那个大洞说:“也不管是蛇爷爷还是蛇孙子了,反正它卷着大野猪钻到了那个洞里了,咱们爬进去串串门儿?” 叶寒抬头望着大洞,道:“藏得够隐蔽的,要不是你这么说,还真不会注意到那里有个洞,我们还是别先去了,你刚才不是被那金色巨蟒给用眼睛控制了么,这表明那条巨蟒已经具有很深的道行,可以达到精神控制的境界了,咱们两个肯定不是对手,走,还是先去三层看看,看那帮老鬼子玩的什么名堂。” 我点点头,以那条巨蟒转瞬间秒杀大野猪的能力,我俩在它眼里也就是一根金锣火腿肠般的存在,我们俩人去找它,那就是光着屁股送人头——它是想玩就玩,想杀就杀。 我们两人一狼,继续沿着洞道向深处走去,路上,我也提出了一点担忧,那就是那些蜈蚣和蜘蛛都疯了似的往深处跑什么?一只双头蜈蚣的毒性都已经让我那么费劲了,那么多双头蜈蚣若是扑过来……我恐怕要瞬间邦邦硬了。 叶寒沉声道:“我听我爷爷说,有些东西在深山里修炼久了之后,吸纳天地精华,人间灵气,会渐渐拥有高等一点的能力和思想,它们可以凌驾于普通毒虫之上,让那些毒虫成为它的小兵小将,听从它们的调遣。像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恐怕是有更厉害的毒虫在进行召唤,不然它们不会放过你这一身脏肉的。至于会是什么东西,是毒虫还是野兽,那都不好说,必须要去看看才知道。没准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妖精呢——阿飞,你说跟妖精上床会是什么体验啊?” 第98章 修炼成精 对于叶寒口中的动物修炼成精,我觉得还是有些扯淡,那都是在神话电影或者志怪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神奇现象,比如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就描述了许多动物成精后与人类搞对象、过日子的故事,但我也只是当个言情故事看,从来没想过那些会真实存在。 我们一边向二层的洞道深处走去,一边瞎聊,我说:“你别以为在这深山老洞里,就可以瞎编乱造,动物会修炼成精?我才不信这个,你告诉我,它们怎么修炼?像电影电视里都能修炼成人形了,比整形医院里改造出来的姑娘们都要美,那不纯属扯淡么?先不说寻常动物能活多久,就算它们寿命长,也不可能冲破基因的束缚,转换成别的物种,那有违科学啊。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科学能解释的,那就相信科学,科学解释不了的,那才可以姑且信一把。像你说的什么狐狸精啊,修炼成形啊,压根儿不可能。” 叶寒点了两支烟,递给我一支,笑道:“傻了吧?哥告诉你啊,神话影视剧里的巨魔妖兽或许是没有的,但超脱于凡间寻常生物的一些灵兽却是到处存在。我所说的修炼,不是指电视里的那种模式的修炼,那都是为了娱乐大众而进行的。我说的修炼,是它们在气候适宜的环境里,在适当的契机下会渐渐发生一些变化,学会吸纳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如此,它们的寿命缓缓延长,在不断吸纳这些能量的同时,它们自身的身体构造和能力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我说:“也不靠谱啊,什么动物都能修炼的话,那世界不早乱套了?今天一只野兔精,明天一只耗子精,后天没准有只哈士奇成精,那还有咱人类什么事儿?” 叶寒道:“第一,能够进行修炼的动物都是些寿命不算很短,并且本身就很机敏的物种,十天半个月就game over的肯定不行,像哈士奇那种智商负数的笨货肯定也不行。当然,特殊情况除外。我说的这特殊情况,也就是下面要说的第二点,那就是机缘,所有的动物要是想达到修炼的境界,必须要有恰当的机缘,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机缘?”我好奇道,“咋的,还得有中介指引啊?” 叶寒道:“你别带着抬杠想法来跟我扯啊,像你这种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老子见得多了,到最后都把自己杠傻了。我且问你,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啥?” 我说:“动物娶媳妇儿不用买房,人不行。” 叶寒作势要踢我,但看到我的小铁锤已经掏出来了,他还是收回了腿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算游手好闲吊儿郎当了,谁知还能碰到个比我还不着调的货。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人有灵智,而动物没有,也就是说,我们人类有无穷尽的智慧,动物却没有。它们每天都是为了生存而活着,也没空去顾及其它。所以说,我这第二点中所提的机缘,就是指它们要有获得灵智的机缘,有了机缘,开了灵智,才有可能有机会着去学习吸纳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这都是一层一层的概率问题,能获得机缘、开了灵智是一说,能利用灵智去吸纳精华又是一说。有的动物,比如咱们老百姓最常提到的黄大仙,也就是黄鼠狼,那东西有的就非常聪明,会跟老百姓斗智斗勇、变着法儿的去偷鸡,像这种会动脑子的,那就有可能开了灵智了,但是它如果天天用那点智慧去偷鸡,那一辈子也就是个黄鼠狼。但有上进心的黄鼠狼就不同了,他们有几率会进行到第三阶段,它们可能会感应到天地日月间的能量,并学着去吸取,从而潜心修炼,乃至于达到黄大仙的境界,这个过程也是非常困难的,能完成的绝对都是灵智超群的那一类。所以说,民间传言的那些黄大仙的传奇故事,也都不是瞎说乱侃的。” 我说:“这些话,都是你祖辈告诉你的吧,你那狗嘴里可吐不出什么正经牙来。不过你这么解释的话,也倒是勉强能理解一下,我给你总结下,你看对不对。第一,要天资聪颖,还不能太短命;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有机缘获取智慧,如果机缘到位的话,第一点的条件限制都可以忽略;第三,对生活要充满希望,要有上进心,要发愤图强,才摸到吸取天地精华的窍门。对吧?” 叶寒愣了半晌,点点头道:“好像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学霸就是学霸啊,总结起来一套一套的,有当村干部的潜质。” 我正要喷他几句,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我们两人连忙闪到了一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没过多会,我们透过石头缝儿,看到迎面跑来了六人,这其中就有渡边结衣,他们几人显得非常狼狈,其中一人跑起来踉踉跄跄,整个身子左歪右倒,嘴中还不住的呻吟着,仔细看去,他的左手在使劲捂着腹部,而他衣服上的鲜血已经渗透了衣服,小腹处一片血红,显然是受了重伤。 快跑到我们这边时,受伤的人像是撑不住了,一头栽到了地上,其他几人也停了下来,伤者发出极为痛苦的呼喊,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喊着什么,一听那裤裆里晃鸡蛋的动静,就知道是驲本人。 渡边走到伤者身边蹲下身子,声音急促的用汉语道:“佐藤,你怎么样?再坚持一下,我们的急救箱刚才在水里丢了,得跑到上面才能对你进行急救。” 被称为佐藤的人痛苦道:“我……我走不动了……请你……请你一定不要丢下我不管。” 渡边道:“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的人已经被那怪物拖走了两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说着,渡边指着那边的四个人喊道:“你们!过来抬着佐藤。” 一个光头道:“靠,我们的人也有四个找不到了好吗?你们这些驲本人真是只顾着自己死活。” 看那架势,四个驲本人中,已有两人被什么怪物给拖走了,还有四个中国人不知是走丢了还是遇险后下落不明了。 渡边阴沉着脸道:“别忘了,你们是来给我们服务的,我们给你们钱!你们就要服从我们的命令!” 光头嗤笑道:“我们给你们打短工而已,又不是卖命,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会这么凶险,要是知道这个鬼山洞这么邪乎,又他妈毒蛇,又他妈毒蝎的,还有那水潭里吃人的怪物……我们那四个兄弟掉进水里也不见上来,说不定早就被那水怪给吃了!这哪是探险啊,这他妈明摆着是玩命啊!别说一天五千了,就算一天五万,我们也不干了!” 渡边脸上阴晴不定,突然间,他从衣服里面一把掏出了手枪,指在了光头脑袋上:“你抬,还是不抬?” 那光头没想到渡边会突然动枪,脸色顿时一变,冷哼道:“你打死我,你也别想活着出去!不信你他妈试试?” 渡边目光阴冷下来,他的手指放在了扳机上。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四人中的一人拿着手里的强光手电往那边一照,我当时都差点叫出声来,只见几十条细细的金色小蛇正迅速向这边爬来,那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蛇身和地面摩擦的动静。 “卧槽,今天这是召开毒虫代表大会?”叶寒低声道,“咱得赶紧跑啊,这些一看就是剧毒之蛇,要是被咬上几口,那还不得欲仙欲死?” 说话间,我们俩就要撤退,这时只听“嘭”地一声枪响,我心下一寒,难不成那渡边真的开枪打死了光头。 我往那边望去,映入眼中的场景顿时令我心惊胆战,渡边是开枪了,只不过他打死的是因重伤而无法行走的那个驲本人,佐藤。这一幕把那四人也吓得够呛,一时间竟然忘了跑路了,渡边冷哼道:“还不快跑,等什么?” 光头结结巴巴道:“你……你杀了你们自己人。” 渡边冷冷道:“佐藤君的肚子被怪物撕开了二十多厘米,已经失血过多,无法存活了,我现在只是为了减少他的痛苦,才这么做。” 光头颤抖道:“你明明说不会放弃他……” 渡边冷冷一笑,不再说话,收起枪,掉头就一层方向跑。那四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我们俩从石头后面跳出来正要跑,突然发现又有一群小蛇从旁边石头缝里爬了出来,直接爬到了我们眼前,我暗道一声真他妈无情绝命哈拉少,连忙抱着阿月,和叶寒跳到了最大的那块石头上。 说也奇怪,几条毒蛇爬过来之后,绕着石头转了一圈,竟然没有爬上来,转而爬向了那五人逃跑的方向。一时间,群蛇乱舞,上百条毒蛇从那具驲本人的尸体上爬过,有一部分从他的鼻孔里、嘴里爬了进去。一条、两条、三条、……十条……虽然是让我看着就咬牙切齿的驲本人,但看此惨景,我还是看不下去,连忙将头转向一边,同时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约莫过了几分钟,那群蛇总算爬了过去,确认安全后,我们两人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再看那具驲本人的尸体时,早已没了人形,只剩下了一堆烂乎乎的血肉,我再也忍耐不住,“啊呜”一口吐了出来,阿月本来没事,一看我吐,它也干呕几声,吐了一地。 叶寒一言不发,走到那堆血肉里扒拉了一下,从下面拽出来一个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帆布包。他打开包,从里面找到了一个手电、一个打火机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家四口,正是这男人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包里放这么一张照片,代表着一种思念和深爱,也是想让家人陪伴保佑他完成探险之路,却没想到他惨死山洞,连具全尸都没落下,此时,我突然非常可怜他,甚至暗骂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相助,可谁想到渡边会对自己人开枪呢?我暗叹一声,心道:小鬼子,你要怪,就怪你的同胞心太狠,手太快,等你变作厉鬼,可要好好找那渡边沟通下感情。 叶寒以为我还在难受,拍拍我肩:“行了,别吐了,赶紧跑,这群蛇待会追不到人,肯定是会爬回来的,别他妈再给我们堵在这儿。” 我擦了擦嘴巴,跟着叶寒跑去,只不过我们是往洞道里面跑的,没等我问,叶寒道:“刚才我去了三层,下面巨石较多,别管有什么怪物,有助于我们逃脱,这二层不利于发挥,我们往三层去跑,再者说,现在往上跑,肯定又难免要跟那群小蛇碰面,咱们就别送人头了。” 我这会儿肚子里才舒服了一些,想起刚才的一幕,不禁疑惑道:“那群毒蛇为什么没有顺着石头追我们呢?” 叶寒道:“我猜是因为你之前被那双头蜈蚣咬过了,身上留下了气味和痕迹,这些毒蛇对那些双头蜈蚣有些忌惮,那才没有搭理我们。” 没想到被咬一口,反倒还救了我一命,这人间真是太奇妙。 我们两人一路向二层洞道深处跑去,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通往三层的那处地洞,说是地洞,其实就是因为以前流水较多,经过长年累月的垂直打击之下而形成的天然洞口,而那些薄层水流饱含碳酸钙,流的久了就形成了褶状流石,也就是如布帘一般的石幔,所以洞口周边都很漂亮。 与上面一层不同的是,这通往三层的洞口,并不是二层的尽头,只不过再往里,就没有驲本人留下的充电投光灯了,我向深处看去,入眼处都是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我感到了有一股轻微的流风从身边穿过。 眼看叶寒要往下走,我拉住他,低声道:“刚才不是说下面有怪物么,咱别下去了,不如再往里走走看看有什么东西。而且听他们意思,那群蛇是从三层爬上来的,我们尽量避开那恶心东西。还有,这里似乎有风在流动,没准还能找到别的出口。” 叶寒面色似有什么难处,他琢磨片刻,又竖着耳朵感受了下,点点头道:“好像还真有风,那行,反正现在他妈的这二层和三层都不安全,我们往里面走走看看,如果有出口的话就好了。正好刚才那小鬼子有留下的强光手电,走,出发!” 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在这二层的那片幽深的黑暗之中,隐藏着更为变态的凶险。 第100章 大BOSS 我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当我爬上巨石之顶,看到的是类似于一片仙人洞府般的情景,只不过这里并没有光彩夺目的夜明珠,散发光线的位置是斜侧洞顶处的一个硕大的天坑,那里是直达外界的通道,这天坑的位置,大概是在仙人崮的背侧,那里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从来没人能爬上那里。而且这天坑距离地面足有二十米高,人类是无法从那里攀爬出去的。 我之所以称之为洞府,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像仙人修行的地方,洞府中间是一处宽大的青色石台,上面卧有一张非常平坦的白色方石,就像一张书桌一般,围绕长石的是两樽长及腿高的木桩,已经有些发黑。这石台一圈竟然是浅浅的水潭,水潭之中又有错落分布的许多圆石,想来是因为水流经过的缘故,原来的普通石头经久冲刷而磨掉了棱角,变成了表面光滑的圆石。 我目光循着水流而上,发现源头是在洞壁的一道裂缝之中,那岩缝里应当是隐藏着一处山泉,不断的向下滴落清水,从岩缝底下被水流冲刷的石坑来看,那里曾经的水流肯定要比现在大的多,所以石台周围的潭水并不高。 石台右侧五六米处还有一块宽大的小石台,两块石台中间的水潭中竟有几块作为垫脚的方石,而且石头之间的距离是基本相等的,以便于可以从这片石台走到那边的石台。看到这几块人为布置的等距的垫脚石,再加上一旁石台上的石桌和当作凳子一般的木桩,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还真有神仙在此? “卧槽,你看这里像什么?”叶寒也惊叹道。 “像仙人洞,没准有神仙们在这里打过斗地主呢。”我说道。 “像个屁的仙人洞,明明就像迪厅!”叶寒目露异彩,“你看,中间是舞池,一圈还有卡座,那块小台子还能当DJ室。就算这里是个神仙洞府,也是诸位神仙和仙女们一起喝酒蹦迪激情四射,唉呀,不知道跟仙女搞对象是什么感觉啊,那小脸蛋儿要是给我亲上一口,岂不是要爽歪歪?” 无论是什么话题,到了叶寒嘴里,最后都会有效转化成两性之间那点私密事儿。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观赏美景,叶寒突然神色一紧,直接趴倒在石头上,同时也把我拉下来。我张嘴正要骂,叶寒翘起脑袋指着远处小道:“你看那一片是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在那向下滴落泉水的石坑旁边的左侧,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似在涌动,而右侧则是一片暗红色的不明物。只不过叶寒那牲口的视力极佳,眼睛跟望远镜似的,我的就要差一些了。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当我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心底剧烈一颤,一声饱含深情的“卧槽”脱口而出——因为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东西,是之前从洞道里疾行过去的长腿蜘蛛,而暗红色的那片不明物,正是差点要我小命的双头蜈蚣。只因数量太多,看起来就像是两滩水一样来回晃动。 “你鬼叫个屁啊!”叶寒连忙捂住我嘴巴,“一只小蜈蚣就差点干掉你,这两队蜈蚣和蜘蛛能把你骨头都啃碎。” “滚滚滚,拿开手,一股熏肉过期的裤衩子味道,”我非常恶心的甩开他手,“它们要是过来了只咬我吗?你不一样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叶寒一脸的得意道:“开玩笑,寻常小虫子还想啃了我?你忘了哥们儿是什么人物了?我告诉你,不是那种大BOSS,拿我都没辙。” “吹牛逼谁都行,有能耐你跑过去在那蜈蚣堆里打个滚,那我就服你。”我不屑地说道,随后我又看向了那两群毒虫,看不明白它们在做什么。正在这时,突然从那石坑一侧的小洞中钻出一团血红色的物事,它缓缓移动着,爬向了那一群双头蜈蚣。 “大……大BOSS出现了。”叶寒结结巴巴道,“沃日哟,这蜈蚣跟一条蟒蛇差不多大了,看这样,起码活了三十年了。” 经他那么一说,我才意识到那原来是一只巨大的双头蜈蚣,它的身躯比那些小蜈蚣要大上几十倍,足有一米多长,只不过相对于小蜈蚣而言,它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更为鲜艳的血红色,那颗大脑袋也像人脑袋一般大,它一上去,其他小蜈蚣都像是见了大领导似的,兴奋地到处乱爬。这巨型双头蜈蚣围绕着那群小蜈蚣转了一圈,突然以其中一头着地,竟然直立起来,它那张巨大的口器向两边张开,喷出一股淡淡的白色烟雾,烟雾落到小蜈蚣身上,小蜈蚣们都安静下来,不再乱爬,而是像瘾君子一般,贪婪地享受着这片烟雾。 “好家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巨型蜈蚣王了,这东西快成精了,都会给它的子子孙孙散播福利了。”叶寒赞叹道。 我盯着那只巨型双头蜈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之前我还认为叶寒那厮讲的关于动物成精的事情是在瞎说八道,但眼下在这深山老洞里,出现了这么一只大家伙,这就不得不让我推翻自己之前的世界观了。或许如叶寒所说,有些动物一旦机缘巧合开了灵智,那么就有可能会学着吸收天地日月之菁华,让自身发生一些改变。 “阿飞,怎么不说话了,看傻了?”叶寒见我不吭声,笑着揶揄我说:“怎么样,这回信了吧?不要以为看不到的就是不存在的,告诉你,这世界上未解之谜多着呢,让你改变世界观的事儿也多着呢,你们凡人这点心思,还差得远呐。多跟我这老神仙学着点吧。”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只巨型双头蜈蚣上面,它实在是太大了,那体型就像是从游戏里、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看了以后莫名的恐慌。我压低了嗓音道:“乖乖,这大家伙往外吐的是什么烟雾,那些小蜈蚣看到这烟雾就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了。” 叶寒道:“电视剧看多了吧你,还以为这些东西真能吞云吐雾啊?人家又不是烟民,一看这大脑袋喷的就是它的体液,只不过以水雾的形式喷散出来,所以看起来就像烟雾一般。” “难道它是在帮助其他小蜈蚣进行修炼?不然那些小东西怎么那么听话?”我好奇道。 “修炼谈不上,帮他们长个儿嘛,还说得过去,可能人家动物比较无私吧,舍得用自身的精气去帮助它的那些小蜈蚣崽儿们去无私奉献。”叶寒道。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们错了,因为那只双头蜈蚣王在一番吞云吐雾,等小蜈蚣们都老老实实地纹丝不动之后,突然趴到地上,张开硕大的口器就往里面吞吃起那些小蜈蚣,没多会儿,它就吃下去了一小片蜈蚣,足有几十只。 这一下让我俩都傻眼了,合着这巨型双头蜈蚣根本不是助小蜈蚣们修炼,而是靠吞食它们来帮助自己啊,真够毒的。 我对叶寒道:“如此看来,这蜈蚣王喷的应该是某种类似麻醉剂的毒雾,它可以让小蜈蚣们短暂性麻醉,这蜈蚣王再趁它们麻醉之际,去吞食小蜈蚣,只不过它们为什么那么听话?” 叶寒点点头道:“你分析的应该没错,我听我爷爷说,这类的毒虫活物大多都是无脑青年,它们会对首领的命令唯听是从,只会执行,不会反抗,即便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所以说,这些小蜈蚣应该都是自愿去帮助它们家老大修行的。” 我暗叹一声,道:“从某些层面来讲,它们的执行力和奉献精神比咱们人类要强太多了。这年头谁还肯无私奉献,都是无利不起早,搞无私奉献的,要么被当成傻子,要么送进精神病院了。” “嗨,别把这些家伙说的那么高尚,跟人类不都差不多吗,牺牲的是小蜈蚣,得利的还是这蜈蚣王,人不也是如此吗,要不然连个村干部都要抢着当呢?”叶寒笑道。 我们说话的功夫,那巨型双头蜈蚣王又吞噬了一小片蜈蚣。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另一侧洞壁的一处裂缝中钻出,随后快速移动,眨眼间就到了那堆长腿蜘蛛旁边,我定眼一看,是一只肚子足有洗脸盆那么大,腿却有郭静明那么高的蜘蛛,它的那八条腿又细又长,移动起来如风似影,被它晃上几圈都会有晕车的感觉。 “这……这恐怕就是蜘蛛王了吧。”我盯着那只瘦高的大蜘蛛,“这大长腿,得有一米五了。” 叶寒兴奋道:“今天可他妈开了眼了,又是蜈蚣王,又是蜘蛛王的,那蜈蚣王把小兵小将们喊来是为了吃他们,不知道这蜘蛛王会不会也是直接往嘴里塞。” 说话间,长腿蜘蛛王已经爬到了小蜘蛛面前,小蜘蛛们显得也很兴奋,在它身边不停地爬来爬去,像是几天未见爸妈的孩童一般。蜘蛛王跟孩子们亲昵了一番,随后站在了蜘蛛群的中间。只见它口器开合间,突然喷出一的像是泡沫一样的白色乳状物,随着乳状物越喷越多,下面的小蜘蛛们纷纷食用起那些白色泡沫来,这些小蜘蛛吃完这些后,并没有像小蜈蚣那般被麻醉,反而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不停地奔跑起来。这些蜘蛛本来跑得就快,眼下吃完泡沫之后,脚下更是像安装了风火轮一样,围绕着蜘蛛王飞速的转起圈来。 “腿长就是好,跑起来又快又稳,要是有什么动物奥运会田径项目,同等重量的,这长腿蜘蛛肯定能夺冠军,比他妈博尔特还快。”叶寒笑道。 我没搭理这个话痨,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只蜘蛛王,它此刻倒是没动,任由那些小蜘蛛在它的几条腿边像电风扇一样疯狂旋转。我不知道他们这么跑的意义是什么,只能是静静等待。 又转了半天,那些小蜘蛛突然越跑越慢,紧接着,地面上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黑色液体溢出,渐渐淹没了那些白色泡沫,地上也有越来越多的蜘蛛实体。这一黑一白两种物质融合在一起,腾起阵阵白雾。这个时候,蜘蛛王终于动了,它突然张开大嘴,从里面探出许多根细细的小管,那些小管像是吸尘器一样,疯狂的将那些白雾吸入进去。 “果然,让自己的子子孙孙来,也是为了当食材的,这个更狠,直接让这些小蜘蛛疯狂旋转,将身体精华排出,再用它的方法给吸收过去。”叶寒道。 如此,在石坑的两侧进行了一场“啃后代”大赛,我和叶寒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后,右侧的蜈蚣王率先完成比赛,它的子子孙孙被它啃了接近一半去,左侧的蜘蛛王也很快完成了吸食,看起来也有一多半的长腿蜘蛛覆灭。 “不知这两个大boss修炼到什么程度了。”叶寒笑道,“这俩家伙要是干上一架就有意思了。这些老毒物,应该不会和平共处啊,毕竟这里就那么些日月菁华,多一个BOSS,就多一个竞争对象,你看,这边有一只蜈蚣王,一只蜘蛛王,刚才你还见了一条金色巨蟒,估计那巨蟒也是个大哥级别的角色,都说一山难容二虎,这尼玛都三足鼎立了,还能共处一山?真是邪了门了。” “你懂个屁,没准儿人家思想觉悟高呢。”我指着石坑上方的洞壁道:“你看,对面洞壁上像是有一些画上去的文字和符号,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再配上那石桌一样的方石台,木桩凳,还有那几块等距的垫脚石,以及咱们爬过来的洞道内似乎有人为挖刻的痕迹,这表明了什么?” “我知道!这就表明了蜈蚣王和蜘蛛王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最起码识字!没准还能幻化人形再干活。”叶寒认真道。 “你还真是天资聪颖,悟性超人呢,”我鄙视道,“这他妈表明此处肯定有人住过,你之前不是说这些生物必须要有机缘才能获得开灵智的概率么,像蜈蚣啊,蜘蛛啊这些天生没有灵气的小毒虫,开灵智肯定很费劲,它们都能开灵智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有高人帮他们开灵智,获取的智慧呢?” 叶寒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对,你说的也没错,可这破地方,谁会来啊,那可太苍凉了。没有女人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你可以闭嘴了,”我指着大BOSS的方向低声道,“快看那边。” 这时,那长腿蜘蛛王和双头蜈蚣王突然爬向了洞府中央的那块巨大石台之上,两大BOSS对面而立,蜈蚣王的两个脑袋都变得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红,蜘蛛王的腹部也越胀越大。 “卧槽,好戏来了!这俩大哥要单挑了!” 第101章 鹬蚌相争 不光是我俩,连阿月也聚精会神地趴在那里,饶有兴致地等待那两位大哥的精彩角逐,事实证明,看热闹是所有生物的基本生活法则,对于这类只需睁眼就能让多巴胺分泌的娱乐活动,大家都喜欢。 率先发难的是蜈蚣王,它的上身突然腾起,“嗖”地一下冲向了蜘蛛王,同时它的口器中也喷出一片白色烟雾。这烟雾的厉害,刚才我们是见识到了,这等同于手术室的麻醉药,若是吸进体内,那就任人宰割了。蜘蛛王也知道这麻醉烟雾的厉害,连忙利用自己的大长腿快速躲避,论身体坚韧程度,那双头蜈蚣王肯定是更强一些,但论身法移动速度,蜘蛛王又要甩开它几条街了。 麻醉烟雾应该是蜈蚣王的常用技能,它撑着身体左突右进,喷出片片白色烟雾,蜘蛛王不敢与之硬刚,迈着八条大长腿玩命转圈跑,很有《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凌波微步”之画面感。 蜈蚣王久追不下,只得先将立起来的身子放了下去,进行策略的调整。然而蜘蛛王被追了这半天,早就憋屈坏了,满肚子邪火,眼看蜈蚣王不再喷那麻醉烟雾,它抓住对方刹车换挡的空隙,突然腾空而起,挂在了也不知何时从洞顶垂下来的一根蛛丝上面,随后尾部喷出一道道银色蛛丝,直接沾到了蜈蚣王的那颗硕大的脑袋上,蜈蚣王显然是料到了这一手,直接亮出了它隐藏在口器内的两颗弯弯的像刀锯一样的长牙,随着它的翻身旋转,沾到它头上的蛛丝被锯齿直接割断,但蜘蛛王喷射蛛丝有着三个工业化特点:速度快、射量大、面积广,蜈蚣王一颗脑袋忙不过来,只好把另一颗脑袋也叫来一起加班,于是乎,蜘蛛王在头顶疯狂输出,想用蛛丝来把蜈蚣王困住,蜈蚣王呢,偏偏不让你困住,张着两张大嘴不断的切割蛛丝。 “阿飞,要是把这蜘蛛王拖回去,整个服装加工啥的,是不是得老赚钱了,它那蛛丝一看就是好东西。”叶寒在一旁小声道。 我说:“不想被捆成活茧被吸干脑髓的话,你就去试试啊,你只要把它驯服了,我就去办贷款给你投资搞服装加工。” 阿月嫌我俩太吵,影响了它看热闹的兴致,冲我们扔了个白眼,还龇着牙做了个威胁的表情,我俩本着“众生平等,一视同仁”的原则,决定把它按到地上先揍上一顿。就在此时,那边两位单挑的大哥又转换策略了。 蜈蚣王估摸着总这么打也不是那么回事,早晚累掉大牙,于是放弃了切割,顶着被蛛丝缠绕的风险,陡然间拔地而起,以气冲云霄之势扑向了空中的蜘蛛王。这下给蜘蛛王吓得不轻,它迅速向上收丝,让身体直直升起。但蜈蚣王这一下蓄势已久,力道极大,速度也非常之快,蜘蛛王已经跑得很快了,但还是被蜈蚣王给咬住了一条腿。 蜈蚣王一击得手,毫不犹豫的用它那两片锋利的锯齿将蜘蛛王的腿给咬了下来。蜘蛛王断了一条腿,没有伤心的哭泣,而是紧接着发动了反击,趁着蜈蚣王尚未坠落到地,突然从口中喷出大量白色泡沫,蜈蚣王在空中没有着力点,无法躲避,虽然在落地之后迅速摆脱,但仍有少量泡沫沾到了它的身体上。那泡沫似有极强的毒性,蜈蚣王疼得在地上接连翻了几个滚,两颗脑袋再次变成了血红色,也就是它不会说话,此刻要是修炼成精,肯定要骂娘了。 两个回合过去,蜘蛛王断了一条腿,蜈蚣王身体中了毒,谁也没捡到便宜。双方再次对峙起来,作为观众,能感受到它们此刻的熊熊战意,我很想给他们鼓鼓掌来作为鼓励和支持,但考虑到我们两人一狼可能会就此原地去世,并且死无全尸,我便及时在心底扼杀了这个念头。 蜘蛛王吊在空中,大概是那条断掉的大长腿勾起了它的伤心往事,它浑身颤抖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腹部也随之像个气球一样越鼓越大。下面的蜈蚣王不敢掉以轻心,死死地昂头盯着上面的敌人,它的血红色脑袋似乎在渐渐发烫,在这洞府之中越来越醒目。 短暂的沉寂过后,蜘蛛王率先出击,它的高高鼓起的小腹猛地一收,突然从口中射出了一道黑色汁液,蜈蚣王急忙扭动着长长的身躯,向一边闪避,此时,蜘蛛王的腹部也迅速射出数道银色蛛丝,目标直指蜈蚣王的一颗脑袋。这双管齐下的操作让蜈蚣王不敢去切割蛛丝,只有躲闪的份儿,但它身体太长,腿又多,即便是已经很快地跑开了,但依旧有黑色汁液溅射到它的身体上,它的身体登时腾起了黑烟。剧痛之下,蜈蚣王发出像是蝉鸣一般的声响,随后它再次立起身体,几百只脚都张牙舞爪的全部伸开,那颗血红色的脑袋晃动几下,再次从平地暴起,使用了刚才那一招,嗖地冲向了蜘蛛王。 这次蜘蛛王早有防备,没等它冲到身边,便已顺着蛛丝向上爬去。但谁想到蜈蚣王这一下乃是虚招,它跳到半空中,长长的身体猛地一弯,竟然将尾部的脑袋甩了出去,那颗脑袋直直飞向了蜘蛛王,后者躲闪不及,被那颗脑袋一口咬住了小腹,那蜈蚣也是剧毒之物,一口下去,也够它玩的,蜘蛛王剧痛之下,从蛛丝上掉落下来。 没想到蜈蚣王会以扔掉一颗脑袋的代价去跟蜘蛛王死拼,这令我们大为震撼。蜈蚣王一击得手,立刻准备在蜘蛛王落地后进行第二次攻击。蜘蛛王腹部受伤,无法喷射蛛丝,但为了自保,它在快要落地的时候,口中陡然间喷射出大量黑色毒液,蜈蚣王浑身上下被这毒液腐蚀的很厉害,不敢再上前,急忙闪避。 趁这功夫,蜘蛛王也用黑色毒液腐蚀掉了那颗蜈蚣脑袋,腾起一股黑烟,虽然灭掉了蜈蚣王的一颗脑袋,但它的腹部也被咬破,并且中了蜈蚣的剧毒,已经无力吐丝。这样看来,那蜘蛛王体内有两种毒液,一种是白色,一种是黑色,白色有剧毒,黑色则有像浓硫酸一样的腐蚀性。 双方这一回合的交战,那就是菜刀互砍的搏命战术了,谁也没赚得便宜,都落得个重伤,双双中毒。 我心想,这俩大BOSS这么打下去,那肯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都是修炼那么多年的老油条了,一点都不懂得“以和为贵”的道理,什么社会了,还要靠搏命来换取发展,但凡看上几集新闻联播,也不至于这样。从它们交战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大boss体型是有了,但人生阅历尚浅,也没掌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精髓,远没有达到那种传说中的成精的情况,充其量也就是两个获得延年益寿本事的毒虫而已,只不过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摸索到了一些攻击之术,并加以练之,最终是成为了这山中的行业老大的级别。 双方都受了重伤,在石台上对峙起来,不知道谁会先出手,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搏命。正当我猜测它们最终会以什么结局收场之时,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抬眼看去,叶寒正死命的抓着我的胳膊,同时拿眼睛一个劲儿的左侧猛点。 我顺着他眼睛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心脏就直接飞到了嗓子眼。好在之前我看过它一眼,不然这下肯定是要跳起来了——那条金色巨蟒盘在了左侧的一棵巨大的石柱上。它庞大的身躯顺着石柱蜿蜒而下,沿着水潭爬到了石台上。 蜈蚣王和蜘蛛王本来还在剑拔弩张的准备搏命,看到金色巨蟒出现,突然间就像老鼠见了猫,汉子见了媳妇一样,蔫儿了。两大boss放下战斗姿态,撒丫子就想跑,但在那金色巨蟒的逼视之下,身体速度减缓了数倍,无法逃窜。 这金色巨蟒的眼睛有些怪异,似能勾魂一样,它可以控制其他生物的意识,我被它看了一眼,就动弹不得。那两大boss的修为还是有一些的,在巨蟒的“勾魂眼”之下,虽然没有了反抗之力,但还是能跑的,只不过它们身体受伤,又中了剧毒,速度太慢,在巨蟒眼里已算不得敌手。 “妈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我低声骂道,“这家伙真不地道,看人家打得两败俱伤了,它跑出来收割人头了。” 叶寒此时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神采,他直勾勾地凝视着石台中央的情景,轻声说:“我管他妈谁争谁伤呢,现在哥们儿眼睛里只有钻石,你说这会不会是八十年前那条巨蟒?不对啊,按照我爷爷提供的信息,那大蟒蛇在八十年前就差不多这么大,这么久了,难道没发育?不能够啊。” 我说:“没准是他后代呢,再说了,那钻石就算在它肚子里,你能怎么样?咱俩加起来都不够它当咸菜的。” “嘘!”叶寒道,“你看那家伙在做什么?” 我远远望去,只见那条金色巨蟒缓缓爬到了蜈蚣王和蜘蛛王面前,那两大BOSS逐渐对身体失去了控制力,此时,发生了一件让我尤为感动的事情——那两群被己方领导吞噬过的小蜘蛛和蜈蚣们,看到大哥被控制,竟然飞快的从石坑处爬下来,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金色巨蟒。 只是,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那些小东西的力量太薄弱了,巨蟒只是将粗壮的身体从它们身上碾过,就将它们碾压成了肉泥,没被碾死的,巨蟒轻轻吐出一口淡黄色的气体,就将剩余的小东西都给灭团了。 转瞬间,几百只双头蜈蚣和长腿蜘蛛惨遭灭团。那两大boss看到此景也是有些心疼,想奋力挣扎一下,可它们已遭重伤,无力回天,只得任由巨蟒将它们的身体卷起来,举向了空中。 巨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把它们放在空中片刻,随后从口中缓缓吐出淡黄色的烟雾,那两大boss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巨蟒动作没停,口中仍旧不断的向外吐出烟雾,如此过了片刻,之间那蜈蚣王和蜘蛛王的口器中突然吐出了两颗石子一样的东西,一颗红色,一颗黑色,掉落在地上。这两颗东西掉落出来后,两大BOSS瞬间变成了干枯的像树枝一样的躯壳,再无生命力。 “我靠,这是修炼出来的内丹?”叶寒低声道,“这些开了灵智的动物将平时吸纳的天地日月精华和自身的能量都会贮存到内丹之中,这内丹就是它们自身的修为,内丹被这大蟒蛇搞出来,那么它们多年的修为也就白废了,立刻挂了。” “妈的,那也太不要脸了,人家好歹练了那么久了,它可倒好,瞅准机会,一穿二,”我怒道,“不行,老子今天要找它讲讲理。” “闭嘴吧你,动物要是讲理的话,还有咱们什么活头?咱们厮杀动物,饮血吃肉多少年了,你跟它们讲理?别他妈逗了。”叶寒及时按住了我冲动的肩膀。 我俩是消停了,但一直不吭声的阿月却也看透了眼前的情景,幽静的洞府之中,只听“嗷呜”地一声长啸,回头看去,阿月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弓起身子,露出了它那几颗小狼牙。 “沃日!”我和叶寒齐声道,一起按着阿月的狗头把它从拖了回来。 但为时已晚,那条金色巨蟒听到了阿月的动静,用尾巴将那两大boss的尸体给扔了出去,漆黑深邃的眼睛盯住了这边。虽然隔着那么远,我依然感觉到手脚已经开始发软了。好在叶寒没受到影响,他急忙将我的头转向别处,拉着我撒腿就跑。 我们扭头正要跑,但那金色巨蟒速度极快,它眨眼间就已经从我们头顶划过,封住了逃离通道。我们一看往回走是不行了,干脆就往里冲吧。叶寒拉着我从巨石上连翻跳跃,直接跳到了水潭之中。 那巨蟒看我们返回,也不再着急,缓缓地爬了过来,随着它慢慢地逼近,我感觉自己的意识也逐渐被冻结了,MD,被人控制精神的感觉真是让人想哭。这回阿月也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了,口中嗷呜嗷呜的一片委屈。我心想你特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那股子想咬死人家的劲儿呢? 巨蟒冷傲的望着我们,缓缓张开了大嘴,眼看我们就要葬身蟒腹。突然间,那金色巨蟒将脑袋看向了中间石台之处,随后极速向那边爬去。 劫后余生的我们早已浑身冒汗,扭头一看,那石台上不知何时竟然坐了一只巨大的蜗牛,它正努力向那两颗内丹爬去,可速度太慢,巨蟒冲向了巨型蜗牛。 第102章 心依天道 那只如磨盘一般大的巨型蜗牛跟我们平时见到的蜗牛大不相同,它那圆形波纹状的外壳像是水晶一样,透着一股半透明的乳白色,非常漂亮,整个身体却是带有黑色斑点的纯白之色,两只长在触角上的眼睛也像两个大灯泡一般。它没有脚,依靠腹部肌肉的伸缩向前爬行,所以行动非常缓慢。但看它那胖乎乎慢悠悠的样子,可谓是憨态可掬,非常可爱,不知为什么会让那条连蜘蛛王和蜈蚣王都不放在眼里的金色巨蟒如此重视。 金色巨蟒爬到石台上,冲着那巨型水晶蜗牛吐出了长长的蛇信子,似乎在对它发出警告,而巨蟒的杀手锏——通过眼睛来进行精神控制的本领似乎对水晶蜗牛毫无作用,水晶蜗牛还是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着,两只长在触角上的眼睛也调皮的来回晃动着,像是在对金色巨蟒说“hello,麻烦让个路,谢谢。”那让我想起了某部动画片里的小家伙。 眼看警告无效,金色巨蟒也不客气,直接冲着水晶蜗牛喷出一口黄色毒雾。刚才在面对那两个大BOSS的时候,喷出的淡黄色毒雾就已经秒杀掉了它们,此刻这黄色毒雾的浓度明显要大了不少,想必能把那水晶蜗牛给闷死。 谁知那水晶蜗牛依旧顶着那俩灯泡般的大眼睛,慢慢悠悠地向那两颗内丹行进,丝毫不把金色巨蟒放在眼里,那黄色的毒雾笼罩在它身边,没起到任何作用。如此看来,这水晶蜗牛肯定是百毒不侵的存在了。这时金色巨蟒也应该发现了这一点,它不敢轻敌,直接上身体了,只见它粗壮的尾巴直接甩将出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水晶蜗牛就有些弱势了,它被这股巨力直接甩了出去,翻了几个跟头,竟然向我们飞了过来,可怜我们刚刚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就被这水晶蜗牛一屁股给坐进了水潭里。 这家伙可真够重的,我和叶寒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它柔软肥腻的身子底下爬出来,我们的身上也沾满了它腹部肌肉上的那些粘液,竟有一股洗发水的味道。水晶蜗牛转过头来,用它那两只大眼睛上下晃动着看了我们一眼,嘴巴一咧……它……它居然冲我们笑了。面对如此和蔼可亲的微笑,我和叶寒都傻眼了,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冲它也傻傻的笑着。 水晶蜗牛对我们“心甘情愿”充当座垫的行为像是表示感激,柔软的脑袋晃动了几下,突然“唰”地一下从水面直接跳上石台上去。靠,能跳就早跳嘛!非得慢悠悠地爬,难怪被人家一尾巴给甩下来。 金色巨蟒看到这水晶蜗牛又跳上台来,显得甚为恼怒,它再次用尾巴向蜗牛抽了过去,我心想这完蛋玩意儿傻乎乎的,估计又要被当成棒球给抽出去了,谁知巨蟒的尾巴甩过去后,并没有东西被抽出去,水晶蜗牛竟然消失了……不光是我们纳闷,那巨蟒也有些茫然,它绕着石台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蜗牛的身影。 这时,在我的仔细搜索下,终于看到了那只水晶蜗牛……它竟然吸附在了巨蟒的尾巴上,并顺着它的尾巴迅速向上爬去,就这速度来看,这货刚才可能是在故意迷惑对手,此时巨蟒也发现了这只阴险的蜗牛,它不慌不忙地将身体盘起,张开大嘴就咬向蜗牛。水晶蜗牛像变魔术一样,外壳上突然长出了许多尖刺,巨蟒对那尖刺颇为忌惮,不敢下口去咬,连忙收回嘴巴,继而用它那颗坚硬的脑袋去撞向蜗牛。 水晶蜗牛呲溜一下顺着蟒蛇的身体滑下来,躲过攻击,同时用它那外壳上的尖刺扎进了巨蟒的身体内。估计这个百毒不侵的家伙也是个大毒物,被刺之后,巨蟒的整个身体剧烈颤抖着,但它没有舒展身体,反而顶着被尖刺扎中的痛苦,直接将蜗牛给卷了起来。那水晶蜗牛显然没料到巨蟒会这么生猛,竟不惧怕自己的尖刺,没来得及逃跑的它,瞬间被巨蟒的身体给盘得紧紧的。一时间,局面就僵持在了那里,蜗牛要扎死巨蟒,巨蟒要盘死蜗牛。 我低声道:“以前看记录片的时候,看过一种海蜗牛,会产生像河豚毒素那般猛烈的蜗牛毒素,只需要一丁点,就能毒死三十个成年人,而且有些蜗牛身上还会携带几百种细菌和寄生虫,人沾上就别想活下去,光是那些传染病就够吃一壶的。我估计这大蜗牛,身上的毒性也不弱,你没看给那巨蟒都给扎得哭爹喊娘么。” 叶寒指了指我们身上的粘液,道:“妈的,照你这么说的话,咱身上这些恶心巴拉的东西可能也有毒有细菌啊,赶紧洗洗,别回头没被毒虫和蟒蛇给毒死,再让一只蜗牛给整死了就丢大发了。我是死不了,关键是你不行啊,你要是挂了,以后别人问我阿飞去哪了,我跟人说阿飞被蜗牛给干死了,也没人信啊。” 此话言之有理,这可关乎我的颜面,“被蜗牛搞死”这种行径,传出去那可太没面子了。我连忙蹲到水潭里,开始用水在身上清洗起来,好在这山洞里非常温暖,水温也适宜,叶寒一边洗,一边说:“你别说,刚才我摸了一把那蜗牛的大屁股,手感还真不错,又白又嫩的,你看,水还多。” 我冲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我去你奶个哨子,你还能不能有点人性?连他妈蜗牛也不放过?” 叶寒委屈道:“是它拿大屁股坐过来的,又不是我要摸的。” 这边正说着,那边僵持不下的局面终于有了变化,巨蟒渐渐松开了身体,蜗牛从它的身体上迅速爬了下来,坐在石台的边缘一动不动,那两只本来来回乱晃的大眼睛也消停多了,比较狠的是它的外壳在巨蟒的大力盘缠之下,竟然没有碎掉。而对面的巨蟒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很妙,它的躯体看起来有些僵硬,有一小段已经由金色变成了白色,估计那就是被蜗牛的尖刺给扎进去的那一部分。巨蟒不断地冲着自己发白的那段身体喷着些淡黄色雾气,应该是阻止毒性或者细菌继续扩散的招数。 从整体实力来讲,体型巨大的金色巨蟒的战斗力应该更胜一筹,可无奈碰上了这只丑萌丑萌的大蜗牛,这蜗牛不怕精神控制,更是无惧蛇毒,而且自身还带有强烈毒素和细菌病毒,更是修炼出来了尖锐的毒刺,对那金色巨蟒那种以精神控制为主的生物是起到克制作用的。 一句话总结就是,金色巨蟒和水晶蜗牛八字不合,这就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小夫妻俩,我也骂不死你,你也气不死我,咱俩谁拿谁也没辙,糊弄着过日子就行了。 这时,从我们来时的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有点像电视里看过的深海中蓝鲸的声音,让人心中很是压抑。一听这动静,那金色巨蟒和水晶蜗牛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纷纷翘起了脑袋,同时,它们也做出了抢夺内丹的最后一击,同时冲向了一红一黑两粒内丹。 令我没想到的是率先冲过去的竟是水晶蜗牛,只见它身体昂起,用腹部的软体肌肉直接盖住了内丹,就要跳进水潭逃走,金色巨蟒的动作慢了半拍,它没能抢到内丹,只得用尾巴猛地甩向了水晶蜗牛。那蜗牛之前受了伤,这奋力地一冲已经是能力的极限了,哪还防得住巨蟒的攻击。只听“啪”地一声,那蜗牛再次被它当成棒球给抽了出去,不幸的是,这大蜗牛被抽的方向还是我们这边。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水晶蜗牛的大白屁股向我面门砸来,急忙向后退去。这次叶寒反应极快,他从水潭中拔地而起,跳向了旁边,再伸手拉我时为时已晚,水晶蜗牛的屁股再次将我坐进了水潭里。这次坐的非常瓷实,我连气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扎进了水潭之中,口鼻之中都是它那柔软滑腻的肉,只呛得我鼻涕眼泪一起涌出,将那潭水喝了个饱。 我使劲向上推了推水晶蜗牛的那胖胖软软的大屁股,才得以站了起来,剧烈地喘息了几口。 那边的金色巨蟒骤然立起,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我们,似有许多不甘,但它没再攻击,而是极快的爬向洞口,从那洞道内离开了。 水晶蜗牛被这一下抽的不轻,缓过劲来之后才跃向了一块圆石,扭过头来一脸不解地望着我,嘴巴一咧,竟然又笑了。我指着它骂道:“你笑个J8呀,差点给我憋死,屁股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水晶蜗牛的两只大眼睛依旧充满了疑惑,它的脑袋左右晃动着看了一圈,不知在找寻什么,随后,死死地盯住了依旧在不停咳嗽的我。 我发誓,我他妈这是第一次被一只蜗牛瞪着看,而且这只蜗牛还带了个呆萌呆萌的笑脸。 很快我就知道它这不是笑容了,而是就长得这副样子,因为它的外壳之中猛地探出尖刺来,好像要干掉我一般,叶寒也发现了不妙,急忙将我提了上去,拉着我就要跑。正在此时,那洞道里又传来了一声沉闷的低吼,也正是这声低吼拯救了我,那水晶蜗牛再不迟疑,收回了尖刺,飞快的跳入水潭中,消失不见了。 由于担心这大蜗牛水中偷袭,我和叶寒带着阿月,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中间的石台之上。刚才要不是那个像鲸鱼一样的动静,恐怕我这会儿已经歇菜了。也不知那是什么怪物的声音,竟然能让这金色巨蟒和水晶蜗牛都吓得溜之大吉。 我们瘫坐在石面上,我此刻依旧浑身,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生怕再冒出个什么鬼东西来要收我们的人头,扫视一圈,确认没有什么怪物了之后,我平躺在了石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妈的,古有卢生借宿邯郸黄粱一梦,今有我阿飞勇闯山洞惊魂未定。在此之前的这两个小时,好像真的都像是一场梦一般。 我站起身来,这才有机会观摩下这张方形石桌,这一看之下,心头又像被人拿挖掘机给重重地锤了一下,惊的我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方桌之上,刻着八个古文字,为大篆体,是西周春秋时期常用的文字。我用手仔细擦拭一番,仅能勉强辨认出一个“心”字和“道”字,其他字体,我却无法辨认。 叶寒凑过脸来,也是一惊,随后将那八个大字脱口而出:“心依天道,行比尧舜。” 叶寒在平日里表现的可都是半文盲状态的渣男形象,没想到他却能一下认出这先秦时期流行的文字,到倒让我刮目相看,我问道:“古文字你都认识?别是蒙的吧。” “小瞧哥们儿啊?”叶寒笑道,“也不知什么原因,我们神墓派的人,打小就要学这些先秦文字,什么金文啊,大篆啊,还有周原甲骨文,只是我从小不爱学习,三天打鱼,三十天晒网的,虽然学的不精吧,但大部分文字还是能认得出来的,尤其是这大篆,我学得相对好一些。” “心依天道,行比尧舜……敢说这话的人,非帝即圣啊,普通老百姓可没这思想觉悟。”我赞叹道,“难道曾经有某位皇帝微服私访到这里,发现此处牛逼轰轰,就在此悟道修行?” “阿飞快看,这石台上面都是字。”叶寒用袖子使劲清扫了下地面,“我靠,这老神仙写了不少啊。” 我连忙走到他身边,只见他脚下刻满了文字,但我大多不认得,连忙让叶寒去辨认。叶寒一边擦拭地面,一边念道:“阴阳之气,各从其所,则静矣。偏则风,俱则雷,交则电,乱则雾,和则雨。阳气胜,则散为雨露。阴气胜,则凝为霜雪。阳之专气为雹,阴之专气为霰,霰雹者,一气之化也。” 念完了台面上的字,叶寒又指了指身后那面高大的洞壁上说道:“那里也有,听我给你念啊,我只管念,但是不懂啥意思,你自己分析就完了。” 我说:“行,赶紧念。” 叶寒继续道:“毛虫毛而后生,羽虫羽而后生,毛羽之虫,阳气之所生也。介虫介而后生,鳞虫鳞而后生,介鳞之虫,阴气之所生也。唯人为倮匈而后生也,阴阳之精也。毛虫之精者曰麟,羽虫之精者曰凤,介虫之精者曰龟,鳞虫之精者曰龙,倮虫之精者曰圣人;龙非风不举,龟非火不兆,此皆阴阳之际也。兹四者,所以圣人役之也;是故,圣人为天地主,为山川主,为鬼神主,为宗庙主。” 念到这儿的时候,我在脑中仔细搜寻着曾经看过的历史文献和著作,猛然间,我脑袋里小灯泡一闪,直接让我跪在了地上。 “卧槽,这是干啥呢?我知道你现在很崇拜我,也不用磕头吧。”叶寒惊道。 我现在跪倒在地,一是我猛然意识到了这些文字是谁所做了,如我所料,有那“心依天道,行比尧舜”志向的人,非帝即圣。这仙人崮西南方向仅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便是春秋时期的鲁国南武城故城,而在这里,曾经诞生了一位真正的圣人——曾参。也就是被世人尊称为“宗圣”的儒家大家、孔子的得意弟子、七十二贤之一的曾子。 对此圣人,我当然要膜拜,只是在这场合,让我跪倒并且头颅触地的原因是另外一个:我的身体内出现了异样的情况,像是有东西钻了进去。 第103章 圣人之力 叶寒思索半天,做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上学时候好像学过他的几个故事,什么曾子杀猪啊,曾子咬手指,曾子他妈疼啊。这石台上和洞壁上的文字都是他的话么?”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咬牙切齿道:“对,这些文字都是曾子的学说。什么杀猪咬手指的……那他妈是曾子烹彘(zhi四声),啮(nie四声)指痛心,大哥,你能不能闭嘴,本来身体就难受,再让你在我心里面戳上几刀,那可真没有活的意思了。” 说完这句话,我只觉体内有说不出的痛苦,像是有小鬼附了身似的,不受我控制。我心想是不是刚才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了,以至于刺激到神经元不受控制,不如休息下再做打算,想到这儿,我直接躺到了石台上闭上了眼睛。 叶寒见我突然做出这动作,有些不解地问:“咋的了兄弟,你这是被那大蜗牛给坐的脑震荡了?” 身体上的痛楚已经让我失去了去跟他对喷的念头,刚躺了半分钟,突然觉得腹中剧痛,紧接着心慌胸闷,像是深陷冰窖一般,不住的颤抖……这关键时刻怎么能拉肚子呢,我连忙运气进行疗养,可我惊奇的发现我体内的内气早已乱作一团,四处游走,根本不受我控制。很快,我又感觉浑身燥热难忍,想扎进水潭里图个清凉,没多会儿却又寒冷异常…… 叶寒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连忙伸手搭向了我的手腕,只摸了两下,叶寒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你体内有两股内气在玩命乱蹿,而且都不是你的本体之气。” “我哪知道……是不是被……被什么妖精鬼魅……给附体了?”我极力忍受着痛苦,在地上翻滚着呻吟道:“好他妈难受啊,啊……” 叶寒猛地一拍脑门:“卧槽,我明白了!知道那大蜗牛刚才在找什么吗?你是不是把它好不容易抢来的蜘蛛王和蜈蚣王的内丹给吃了?” 我喊道:“谁他妈……谁他妈吃那破东西了啊,我没有啊。” 叶寒道:“准是你在水里一阵乱扑腾,被呛到了,张口喝水的时候把它肚皮底下的内丹给吞进去了,不然它也不会想干掉你。” 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刚才被大蜗牛砸进水里时,手忙脚乱又被呛到之下,张口猛喝了几口水,还似乎是吃进了什么东西,可我以为那是水中的浮游物,谁想到会是那两个大boss的内丹啊。这样一想就通了,难怪我现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了,原来是那两颗内丹在作祟。 “赶紧……帮我想……想办法,我快……撑不住了。”腹中剧痛加上周身冷热交替之下,我感觉自己马上要魂飞魄散了。“要是想……不出来……办法,就……就……” “就什么?”叶寒着急道。 “你……SB吗,就打……打120啊……” “沃日,你死到临头了还不忘骂我……”叶寒道,“手机早他妈没信号了,而且你觉得120能找到这里吗?” “那……赶紧给我挖个坑。就地……埋了吧,记住……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来……来给我送一瓶二锅头,一包火腿肠,要……金锣的,再……再带一包酒鬼花生就……就更完美了。” “闭嘴吧你,我先帮你控制下。”叶寒双手探出,伸手连封我周身十大主穴,这几下让我疼得我更是忍耐不住,惨叫连连:“你狗日的……是不是……公报私仇,想借机干掉我……” 叶寒又从他衣服兜里摸出一粒丸药来塞进我嘴里:“对,老子就是想杀人灭口,这就是老鼠药,赶紧吃了。” 我也顾不上那是什么了,只要能解我心中痛苦,老鼠药我也认了,直接张口将那“老鼠药”吞进肚中,没过多会儿,体内的冷热之气终于不再对抗,痛感也缓解了许多。而我身上早已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之前的潭水。 看我暂时缓过来了,叶寒连忙将我扶起,抬头四处望去,说道:“你现在这情况很危险,身上集结了两种毒物的内丹,别以为跟那些小说里似的,吃了什么妖精的内丹就可以增强修为,翻身做土豪。我父亲跟我说过,有些德高望重的生物在经过修炼之后,的确可以练出储存自身能量修为的内丹,但这内丹之中还集结了很多生物本身所携带的毒性、偏性,若是有其他生物吃了这种内丹,抗不过它的毒性和偏性的话,就会被内丹反噬,最终会变成两种结果,一种是死……” “另一种呢?” “另一种是惨死。” “那以我现在的修为,你觉得会是哪一种结果?” “第三种,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死无全尸,魂飞魄散那种死。” “我发现了,你就是盼着我不得好死。” “哪能啊,我像那种人吗?” “你还需要像吗?你就是那种人。” “那你在这自生自灭吧,老子自己出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忧于生死?你他妈爱走不走。” 叶寒眼珠子一转,道:“不对,你他妈是想躲债,不想还那小账本上的钱,你想的美,老子非得把你弄出去给我挣钱还债!” 骂归骂,吵归吵,我们此刻都非常想离开此地,我可不想被那俩多腿怪物的内丹给灭了。被它们啃死毒死都认了,要是被他们死后的产物给整死,那可就太没尊严了,这俩内丹在我心里,就跟他们俩拉的粑粑一样。 我们俩为了找寻其他出路,又开始在此处四处转悠。经这么一转,我们发现了更多人类生活的痕迹,还有更多的文字遗迹。我猜想这可能是两千多年前,曾子在云游四海、参禅悟道之时,不经意间走进了仙人崮的这处山洞,找到了这片天然的人间洞府,便留在此处研习学问、参悟天道,由于他每日诵经讲读圣贤之道、天地之理,获此机缘之下,这里的生物耳濡目染地获得了人间智慧,随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它们学会了吸纳天地日月精华和人间灵气,潜心修炼,获得了更长的寿命,开发了新的技能。 至于今天碰见的金色巨蟒、水晶蜗牛、双头蜈蚣和长腿蜘蛛,它们究竟活了多少年,这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里是圣人府地,留下了大量的圣贤思想和参悟成果,这些圣人遗迹都是极具灵气的,且曾子还是文圣人孔子的得意弟子,这儿也记录了许多孔子的理论学说——如此一来,有两位圣人的思想加持,此处便成了钟灵毓秀之地,所以才会导致有如此多的动物开了人间智慧,学会了修炼之道。 在很多志怪小说中,有些寺庙的藏经阁内藏有许多经书,这些经书极具能量和灵气,无论是魑魅魍魉还是邪魔歪道都不敢靠近。而这些折服天下的圣人学说,也具有同等的力量,只不过那些毒虫活物都是本土之物,自小就获得了这种圣人开悟的机缘,所以尽管它们并非高等生物,也依旧有部分生物开了灵智,获得了智慧。 参透这些之后,我突然为那蜘蛛王和蜈蚣王感到深深的惋惜,它们还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才修得这强悍身体和满身本领,此刻却魂飞魄散。只是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搏命残杀。但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它们或许是都想自己获得更多的灵气加持吧,所以才会在某种时段,借助子孙之力,去进行一番搏杀。 思考间,我们两人也绕着洞府转了一整圈,叶寒皱眉道:“完蛋,除了头顶那个大天坑,没发现有其他出路,想要出去,还得原路返回。” 我沉思道:“可刚才那洞道里传来那鲸鱼的动静,一听就是想吃人的,咱俩回去,是不是有被团灭的危险?” 叶寒道:“没办法,你现在情况很危急,那两颗内丹能量巨大,必须要找高手去帮忙化掉,不然你必遭反噬,惨死当场。” 我说:“谁能帮我,霍先生?” 叶寒摇头道:“霍先生虽然内劲高深,但未必懂得化气之术,我之前教你的混元化气功,其实只是最基础的一点功法,要想化掉你体内的内丹之力,需要混元化气功里更深层的功法。” 我急道:“卧槽,那你还不赶紧教我?你现在教我,我现学现卖,就凭咱这138的智商,怎么也能化个八九不离十。” 叶寒羞涩地说:“不好意思,当时学这混元化气功的时候,我前一夜里刚看过驲本爱情动作片,满脑子都想着苍老师、武老师的激烈运动和铁人三项的场景,后面的就都没记住。” 我气恼道:“垃圾有很多,但像你这种深刻领悟学渣精髓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们本宗的秘术,你都不好好学,你还能学会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叶寒嘿嘿一笑,“我学房中术的时候可认真了,真是天资聪颖外加勤学苦练啊,所以才早就了这么强韧的身体。” “还学房中术?”我愣道。 “当然,”叶寒指指自己的裤裆,“就那位活了七八百岁,找了五十多个老婆的道教老仙彭祖,知道他最擅长的是什么吗?就是房中术!” “瞎说八道,我就没听说过活塞运动还能助人养生的。” 叶寒不屑道:“靠,还不信,哥们儿给你来点理论的东西,听着啊,这几段我当时记得可准了,《抱朴子遐览》中所提到的《彭祖经》,《隋书经籍志》中所讲的《彭祖养性》,《新唐书艺文志》中所说的《彭祖养性经》,讲述的都是房中秘书,还有从马王堆出土的医书《十问》和《医心方》的引录中也阐述了其中房中术的精髓,成为古代房中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叶寒那神墓派也真够邪乎的,这些都教,我估计他们门派要是有学科类别的话,叶寒肯定是房中术的课代表外加蝉联三年的单科状元。不过联想到叶寒平日的表现,他虽然在网上频繁约P,但身体却是越来越强,这或许就能表明他是真的懂房中术的。 不过此刻在这种连床和女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就不适合研究这种学术了,我们应该寻找的是通往外界大床的通道,只是我们经过一番找寻,并未发现有其他通道,而那个透着光亮的天坑距离地面有二十多米,我们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进过一番思索,我们决定还是要原路返回,我虽然暂时被叶寒帮着控制住了那两股内丹的力量,但也因此失去了内气的加持,整个身体都感觉非常僵硬,在通过那个低矮的洞道的时候,才爬了一半就气喘吁吁,需要休息一下才能继续往前行进了。 叶寒也坐下来,陪我休息,但这牲口嘴上可不饶人,一直在叨叨不休的数落我,说我是渣渣,说我总拖他后腿,只气得我鼻子冒烟,偏偏身体不适,一上火就喘得更厉害,索性不搭理这狗日的。 好不容易顺利爬出了低矮的洞道,叶寒抱着阿月从巨石上慢慢跳了下去,我也缓缓爬了下去。终于能直立行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我们还要从第二层洞道的深处走到第一层通道,才能出去,我们没做停歇,继续向通往第一层洞道的地方走去。 一路返回,在经过那个通往第三层地洞的时候,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而我隐约之中,又听到了那让人倍感压抑的鲸鱼之声,再想到之前的小鬼子提到的下面什么水底下拖走人的怪物,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向前走去。好在此处没有碰到什么骇人的怪物,还是赶紧溜了再说。 我们一路跑到了距离一层洞口不远的那片乱石滩处,这里也有了小驲本布置的投光灯,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我又有些喘不开了,我们两人便坐在石头上休息片刻。一层就没什么凶险了,胜利在望,我们都松了口气,叶寒一有时间,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损起我来,我当他是窜稀拉肚子,没理会他。 古语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任何时候不要太过放松,这话是一点不假,我们刚坐下点上烟,就听到紧靠洞壁的石头后面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随后,突然从石头后面爬出来铺天盖地的双头蜈蚣,向我们迅速爬来。 我们急忙跳起来向后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片区域已被密密麻麻的长腿蜘蛛占领。 此情此景,我们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第104章 屠狗大仙 那些长腿蜘蛛和双头蜈蚣刚才不是已经被团灭了么?怎么此刻又冒出这么老些来,虽然满脑袋的问号,但现在好像并不适合找寻答案,这满地的蜘蛛和蜈蚣,它们没有进行互殴,而是目标明确地冲向了我们俩。 容不得多想了,我们抱起阿月撒腿就跑,这些家伙体型虽小,但都是身带剧毒的大杀器,要是被咬上几口,运气不好原地起飞,运气好了身残志坚。 好在距离通往一层的洞口并不远,我们几步就跑了过去,叶寒抱着阿月,“嘿哈”一声,在石壁上借力一把,直接跳了上去。我要是没被封住主穴,也可以勉强模仿一下,只可惜现在身体受限,我只能手脚并用的慢慢向上爬了。 只爬出去两步,突然从我头顶的洞口下面的岩缝里又爬出了一片双头蜈蚣来,梗着脑袋就冲了过来,我只得向后退去,可此时身后的毒虫大军也已经拍马赶到,我四面受敌,再也没有一条出路。 要再见了,这个美丽又他妈变态的花花世界。我抬头看了叶寒和阿月一眼,想记住他们的音容笑貌,到了地狱之后,在想骂人的时候好有个念想。 叶寒也注意到了我现在所处的绝境,他将阿月扔到了一边,伸手攀着石壁就要往下跳。我连忙高声喊道:“别他妈跳,你傻逼吗?我怎么都是死路一条,你别来送人头了。” 叶寒答道:“滚犊子,你狗日的就是想一死了之,不想还债,想得美,老子偏不让你死那么早。” 这无比粗野的一句……竟然差点把我的眼泪给骂出来……有时候想想,这牲口除了花心滥情、纵欲无度、臭不要脸、不讲道理、爱财如命、损人利己以及无公德心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大毛病了,尤其是对我,那真是有情有义——当然所有的情义都建立在那个小账本的基础上。 说完那话,这牲口竟然毫不畏惧的纵身一跃,跳到了我的跟前,一下跺在了我的脚面上,可怜我还没被那些蜈蚣蜘蛛咬死,已经先被他踩掉半条命了。 我捂着脚刚来得及喊了两声,叶寒就探出右手,扣住了我的腋窝,口中“嘿哈”一声,提气向洞口跃去,我只感觉身子一轻,居然被他直接带了起来,一同向洞口跃去。可就要快跳到洞口的时候,叶寒喊了一声“卧槽”,我们两人坠落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叶寒不满的嘟囔道:“你这货看着瘦,怎么拎起来那么重,再加上实在是太饿了,没坚持住……” 我们还没站起身来,那些蜘蛛和蜈蚣就围了过来,我闭上眼暗道一声:“吾命休矣,只可惜连累了那牲口,不过以他的身体素质,应该是能挺过去。”随后,就只能坐在那里等死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身上没有感受到被啃咬的疼痛感,我睁开眼,惊奇的发现那些蜘蛛和蜈蚣将我们围成了一个圈,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势头,只是不住地转动着。叶寒也看傻了,他拍拍屁股拉着我站起来,低声嘟囔道:“怎么回事,它们好像不想要咱的小命啊。” 我说:“没准是它们良心发现,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叶寒道:“别瞎扯了,这些毒虫懂个屁啊,我他妈还不知道什么叫放下屠刀呢。” 我脚下向前试探性了走了一步,那群毒虫竟然也随着我的步伐向后退去,我又走了一步,它们又跟着退了一步,我往哪边走,它们就往哪边扯,像是在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 叶寒一看,笑了,他也学着我,向一边走去,谁知脚刚走到包围圈的边上,几只双头蜈蚣立刻毫不客气的上去就咬,吓得叶寒连踢带踹的,才将那几只双头蜈蚣甩将下去。 “我靠,怎么你走就没事,我走就咬我呢?什么他妈的世道?”叶寒骂道。 我又走了几步,发现它们依旧是整体躲着我,向一边退去,我仔细一琢磨,说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吞了它们老大的内丹,它们能感受到它们老大的气息,所以才对我那么敬畏。” 叶寒思忖一下,道:“对,应该是这么回事儿,不然以咱这颜值和素质,怎么都该咬你这种菜鸡。这么看来,它们是把你当成大哥了。” 我点点头:“对,现在这一大堆都是我小弟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让小的们啃了你。” 叶寒鄙夷道:“开玩笑,我会怕它们?走,再走几步试试,看看它们究竟是不是害怕。” 如我所料,我直接大摇大摆地向洞口走去,蜈蚣和蜘蛛们连忙躲避,不与我交锋,不仅如此,那些蜈蚣的脑袋也都向下垂着,蜘蛛的腿也都向身体方向并拢着行走,像是表示臣服与膜拜。我直接大大方方地向洞口爬去,叶寒心中不服,非要试试那些毒虫是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才不咬他,便让我先爬上去。 我刚爬上山洞的一层,就见那些长腿蜘蛛和双头蜈蚣铺天盖地的向叶寒爬去,大有把它啃成肉渣的气势,吓得叶寒连骂几声娘,一跃而起,直接跳了上来,我拉住他胳膊,攀上了一层。那些毒虫看我们上了一层,便不再跟随,迅速散去,那是相当有纪律有组织。 我和叶寒也没做停留,从洞口处直接跑向了出口,好在这一层里再没出过什么幺蛾子,我们非常顺利地跑到了出口,从那个茶桌下面的暗道内爬了上去。 渡边他们一共进去了12人,最终出来的只有5人,我们从洞口爬上去时,正好赶上他们五人正在吵架。 眼看着又有两个人和一只狗从那洞口爬出去,那几个人都傻眼了,那其中,渡边是认得我的,他一看见我,立刻惊恐道:“你……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我说:“你是老鬼子还是老傻子?我当然是从下面爬上来的,看不到吗?” 渡边目光晃动,怒道:“我是问你,是怎么进去的,你怎么知道……还有,你究竟是谁?” 我说:“滚一边儿去,我妈都没问过我这么多问题。” 渡边指着我大声道:“你们几个,快给我抓住他。” 那四人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向我们冲了过来。要是我自己,面对这四人,肯定就要想办法逃命了,但现在有叶寒在身边,我打心眼里感到踏实。我本来还能打一会儿,但现在身体十大主穴被封,只能退居二线,当起了专业啦啦队。以往碰到这种对抗的时刻,叶寒碍于身份,从不过多表现,给大家看到的都是一个白面书生的小废物形象。现在我已经知道他真实身份,他也就不再隐藏实力,冲上去一阵左冲右杀,不超半分钟的功夫,就将那四人给闷倒在地。 其实我在一旁看得清楚,那四人在山洞里本来就耗费了大量体能,再加上与渡边起了冲突,打起架来就像上街买菜一样,只是做做样子,叶寒看他们没玩命,手上也就轻了许多,把他们干到地上后,就没再补刀。 我大声道:“你们四个,还要给这些老鬼子卖命?” 那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从眼神里统一了下意见,一起站起身来,那光头道:“小驲本,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既然双方都有折损,剩下的钱我们也不要了,从今天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还有,我们还有几个兄弟在里面失踪了,回头我们会带人来寻找,告辞!” 看着那四人离开房间,渡边怒道:“你们这些可恶的中国人,没有任何契约精神!” 一听这话,我直接开骂道:“去你妈的契约精神,跟你们驲本人还需要契约精神?这个世界上,哪个国家都比你们这些狗日的驲本杂碎强!二战时期,你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伤害了多少生命,抢夺了多少财富?到后来竟然不承认过去的罪行,不要B脸的去篡改历史,现在竟然在这大言不惭的谈契约精神,我草你妈!不对,我草你们妈!南京大屠杀、平顶山惨案、731活体实验、九一八事变,还有你们的细菌战,化学战……你们做过的这些罪行,随便哪一项拉出来,把你们整个驲本所有人的狗命搭上都不足以平民愤,你们这种狗日的民族,早晚有一天会被灭亡,全国上下尸横遍野,连根J8都不剩。” 叶寒友情提示道:“阿飞,请你不要侮辱狗,谢谢,就他们这种又是乱伦,又是人兽的民族,狗都不愿意日他们。” 这些话,渡边完全听得懂,在我骂他的过程中,他早就气得肚子高高鼓起了,听完之后,更是气得哇哇乱叫,也不知骂了几句什么棉裤裆的旮旯话,突然从兜里掏出枪来,冲着我就开枪。叶寒在一旁眼疾手快,直接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掰,渡边吃痛之下,那支枪哐当落地。 此时我也没闲着,手里的铁锤也直直飞出去了,正中他昨晚上已经被我打断的鼻梁。我估计他今天也是强忍着痛楚去下的的山洞,这会儿刚缓过来,又被我小铁锤敲了一下,直接痛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叶寒蹲到了渡边跟前,冷声道:“老鬼子,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冲着那块钻石来的,对吧?” 渡边脑门上流下豆大的汗珠,他捂着鼻梁颤抖片刻,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寒,他的嗓音因为疼痛而发出了阵阵颤音:“你……又是什么人?” 叶寒笑道:“唉呀,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说吧,是谁派你来的,就你这岁数,这实力,也就是个狗腿子的料。” 渡边拿衣服擦了擦鼻中涌出的鲜血,道:“我为大驲本国服务,我的背后是成千上万的大驲本子民!” 叶寒道:“得了吧,你是为那千千万万大驲本精子服务吧?你不说我也知道,我问你,渡边高丸是你什么人?” 一听这名字,我才想起之前叶寒对我讲过的关于金鸡钻石的故事,难怪我听着渡边结衣的名字那么熟悉,敢情是那个最后抢去钻石的大佐的贴身侍卫——渡边高丸的后代。 渡边结衣的眼中更为惊骇起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些事情都知道?除了我们渡边家族和伟大的明仁天皇阁下,没人知道这些!” 叶寒哈哈大笑:“难道你的父亲或者爷爷没告诉过你,那个山口直人是被谁给杀掉的么,还有那三十多个卫兵又是被谁给灭掉的么?” 渡边结衣哆哆嗦嗦道:“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爷爷只告诉我,那个人称自己叫……叫……” “叫屠狗大仙,对吧?”叶寒笑道。 看到渡边低头不语,叶寒开口道:“索性告诉你吧,老鬼子,你,是渡边高丸的后代,我是那屠狗大仙的后代,老一辈的恩怨,咱们来解决,只不过在我看来,你算不上我的对手,你祖辈的那个高丸,也不过就是个大佐身边的贴身侍卫而已。而你来中国找那钻石,肯定也是授命于更高层的官员,没准就是那个什么人渣天皇阁下。” 渡边满脸是血的怒道:“我不许你侮辱我们的天皇阁下!” “那咋了,天皇就不能是人渣了?女孩们也经常骂我是人渣嘛,对不对。” “你!怎么能跟我们的天皇阁下相比!”提别的还没事,一提他们这人渣天皇,渡边就气恼的不行了。 这时叶寒看了看我,对渡边道:“老鬼子,年纪也不小了,回去找你妹妹姐姐的在床上做做运动,锻炼身体不好吗?非得来这里遭这邪罪,老子明确告诉你,金鸡钻石是属于我们中国的,谁来也拿不走,不信你试试?惹急了我,你们来多少人都回不去,全他妈让你们撂在这儿。” 渡边知道今天是无论手上还是嘴上都赚不了便宜了,干脆不吭声了,但目光中仇恨度却越来越高。 说完,叶寒过来扶着我低声道:“是不是又难受了,走,得赶紧去我家里,找人帮你化掉那些内丹之气了。” “得去你家?怎么有种小两口过节见家长的感觉。” “滚蛋吧,你想的美,老子只喜欢男的。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又疼的受不了?” “没事,正骂得起劲儿呢,不疼。” “走吧,别他妈嘴硬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都是要命的。” 说着我们两人向门口走去,渡边结衣跪坐在地上,捂着鼻子一言不发。然而就在我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小腿肚子一痛,回头一看,渡边竟然张嘴咬住了我的小腿并且撕扯起来,顿时鲜血直流。 第105章 写遗书吧 有些物种,长着一副高端生物的样子,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其实也像狗一样,比如驲本人。虽然这样有损狗的形象,但此刻渡边结衣对我做的,就是一只疯狗在做的事情,他张着大嘴,用他的牙齿咬住我的小腿,左右猛烈的撕扯着。 渡边一定是愤怒过度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偷袭泄恨,他一边撕扯着,嘴中还发出阵阵呜呜的低吼,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叶寒见状,摆出了个射门的动作,直接将渡边踢飞出去,重重地趴在了门外的地上,再无一丝声响。 “卧槽,你别再给这老鬼子踢死了。”我捂着腿上被渡边咬破的伤口,担忧道。 “放心吧,踢不死,我这脚比我脑子都有数,躺上十来分钟就清醒了。”叶寒走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脉,“不好意思……判断有误,这老鬼子不经踹,可能要半个小时。” 那我才放下心来,虽然小驲本该死,可在这法治社会,一切行为都要以法绿为基础,渡边要是被叶寒给踹死了,那可真是大麻烦。我拿卫生纸按住流血的小腿道:“完,又得多花几百块钱打个狂犬疫苗了,这老鬼子真他妈坏。” “这家伙是真破上死本儿了,咬的真够狠的,我先给你止住血再说。”说着,叶寒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白瓶,冲我腿上撒了点药面儿,我的腿上先是一阵刺痛,随后一阵清凉,腿上的伤口竟然立马止住血了。 “老叶,你这是什么神药,挺猛啊。” “万物复苏粉。” “用什么材料配的,这么厉害。” “童子尿加孜然面儿,还有少量的布洛芬和印度神油。” “你TMD在逗我吧?” “是你TMD在逗我!我们的独门秘方,能随便告诉你?” “行吧,就冲你这态度,钱不还了,不知道现在欠债的是大爷吗?” “飞哥是高智商人才,哪能轻易动怒,俗话说,怒气伤肝,影响喝酒,为了酒量,咱不上火。” “言之有理,可不能因小失大,人生在世,喝酒乃是第一等大事。” “那咱快走吧,回头都给你收拾利索了,找地方喝酒。” 我的腿这时已然无碍,叶寒便带着我就往外走,开门的时候才看到那四个先前出来的人正站在大门口往这边看着呢,我指着渡边对他们说:“你们可要作证啊,这老鬼子没死,就是昏过去了,还有,你们最好立刻找人带他去医院。” 那个为首的光头早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走过来对我说:“你放心,我们本来就不是跟他一起的,他雇佣我们的时候,只说他们是地质学家,来研究什么山体矿物质的。” 随后,他便将渡边结衣如何找到他们,又如何骗他们的经历给我们讲了一遍。原来这几个人是一个民间的救援队,也是探险队,平时承接一些ZF的活动,也会接一些民间的活儿。这部分人都是资深驴友,常年在户外探险野游,具备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所以驲本人才会找到他们。当驲本人花高价请他们帮着带路研究山体矿物质的时候,他们都非常高兴的同意了,权当这是洞穴探险活动了,又能玩又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们哪知道会在这山洞内碰上这么邪乎的怪物,除了那两个驲本“学者”,还有他们的四个朋友也在洞穴的第三层失踪了。他们在第三层往洞道里面出去很远后,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水潭,水潭一直延伸到洞道深处,要想继续行进,必须游过水潭才行。驲本人聪明的很,让探险队的人先下水,确认无事后才跳进了水潭。他们刚游到一半,突然有一只巨大的怪物从水底展开了袭击,于是这十二人便又向回游去,可那水潭是怪物的地盘,这些普通人哪是它的对手,只有六个人爬上了岸边,其中有一人还被那怪物给重伤,也就是后来被渡边打死的佐藤,其余六人不知踪迹。 佐藤当时爬上来之后,说在水底看到那怪物足有三米长,像一只中国大鲵(ni),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娃娃鱼,它身体又宽又扁,有四条腿和长长的尾巴,但它有一个非常大的脑袋和极其夸张的大嘴,而且脑袋上还长了一圈尖锐的硬壳,他肚子上的豁口,就是被那怪物用头撞击,以尖锐的外壳划伤所致。 到最后,光头说到他的那四位失踪的朋友,情绪有些悲伤,他见我们从里面“完好无损”的爬出来,认为我们对这洞穴非常了解,希望我们可以帮他们寻找那失踪的几人。我们两人想了一下,这里面毕竟还有我们的四名同胞,还是要搭一把手,便和光头互留了电话,告诉他们先安心回去等待下,我们如果再来探寻的话,就会给他们打电话。 看到光头脸上的焦急之色,我对他说:“你现在着急也没用,那几人活着的话,咱们早晚能见,要是路遇凶险,何时去都是收尸。实在不行,你们就报jing好了,但我估计jingcha来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驲本人,你们一群中国人和几个小鬼子在这种山洞里干什么呢?会不会被当成间谍呢?说搞地质研究,jingcha叔叔会相信吗?再说了,你们当时都是傻子吗,小鬼子跑到中国来搞地质研究?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咱们中国的大好河山,哪能轮到他们来掺和。”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光头神色一紧,脑门上冷汗直冒,他和另外三人简单交流了下,对我说:“两位兄弟,一看你们就是高手,人命关天,希望你们可以帮助我们。” 我何尝不想帮他找人,只是现在自身难保,更无能力去帮助别人了,便对他说:“帮是没问题,只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也负了伤,需要回去处理。等我电话。” 同他们几人道别后,我们不再迟疑,立刻下山,叶寒在路上问我刚才那些话是不是在吓唬他们?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报jing。我点点头告诉他,我不是怕我们掺和进去,而是因为那洞穴里太过凶险,毒虫怪物太多,不能让更多的人再去冒险,暂不提那极为变态的金色巨蟒和水晶蜗牛,就那些双头蜈蚣和长腿蜘蛛的毒性,进去五百人都只有团灭的份儿,更别提下面还有什么三米多长的水怪,以及更多的未知了…… 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我和叶寒下山后还没到我家,那个光头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他非常兴奋地告诉我,他的那四个朋友都没死!竟然奇迹般地逃出来了,只是那两个驲本人没有出来。原来那四人当时察觉到有水怪袭击的时候,奋力躲避的同时,游错了方向,反而向里面游去了,所以这边上岸的六人,都以为其他人被水怪给拖进水里了。其实他们游到了对岸,悄悄躲了起来,由于忌惮那水怪,他们四人只好继续向里侧走去,谁知走着走着,歪打正着,竟然找到了洞穴的另一个出口。 他们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只是那两个驲本人,却仍旧是生死未卜,活没见人,死没见尸。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当年的驲本侵略者不把我们当人看,随意屠戮,那么现在我们也不会把他们当人看,爱死不死。没死是命大,死了是活该。 得到这消息,我也非常高兴,告诉光头,让他们赶紧离开,不要再跟驲本人有任何交集,至于渡边他们是否还要下洞寻找另外两人,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反正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唯一死的那个佐藤,是渡边杀的,跟我们无关。 挂断电话,把这情况跟叶寒一说,那牲口也十分高兴,只要是我们的同胞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只是我心中也隐隐有一丝担忧,那就是至今还没找到那国宝钻石,小驲本会不会从别处调兵遣将,再下洞穴,寻找那金鸡钻石。洞穴内固然有几个老变态,可相比于拥有高等智慧的人类,它们终究还是要弱一些。 所以,要想守护国宝,我要以最快的时间去进行身体的恢复,做足充分准备后,再次下洞寻找钻石。那金色巨蟒是否就是八十年前那一条,叶寒也无法确定,但终归是有了线索。叶寒说他爷爷曾经回来找过好几次,但没有任何发现,他认为那条巨蟒将那颗金鸡钻石吞到肚子之后,就带着它与自然融为一体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了。没曾想在多年之后的今天,洞穴内重现巨蟒,不仅如此,还有了他妈的双头蜈蚣、长腿蜘蛛、水晶蜗牛、吃人水怪……简直是进入了群魔乱舞的异世界。 思索间,我们回到了我家里,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现在还跟着叶寒去他们老家的话,我的爹妈会不会不同意,毕竟他们的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若是再在那边耽搁几天,恐怕年夜饭又难凑到一起了。 当我忧心忡忡地告诉我爹妈,我需要去哥们那里走一趟时,他们俩人愣住了,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在我回来时故意表现出对我不理不睬的情景,其实内心里对我是万分想念的,只是不善表达情感的他们,不懂得去表述出内心的思念。但在此刻,他们的表情告诉了我,他们是想我的,他们是爱我的,他们是想跟我一同享受天伦之乐的,想到这儿,热泪涌上了我的眼眶——直到我妈掰着手里的蒜瓣非常纳闷的说了句:“那么大人了,怎么还啰里啰嗦的,你去就去呗,还跟我们说什么?” 这下轮到我发呆了,原来他们发愣,是认为我就不该跟他们汇报——你爱走不走,跟我们说个屁啊? 我想,他们不应该真的那么绝情,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没意识到我有再别人家过年的可能性的呢?于是我将热泪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妈,我哥们家里可能有事,我有可能没法回来过年。” 我妈终于皱起了眉头,她试探性的问道:“那……沈珺不用去吧?” 我说:“那倒不用。” 我妈眉头那才舒展开,继续剥起蒜来。 我低下头,轻声提示道:“妈……我有可能没法回来过年。” 我妈茫然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 我妈又扭头对我爹说:“他爹,把饭桌上的碗筷撤下去一副,不对,是两副,狗蛋儿和他哥们要走。” “妈,我们可以吃完饭再走……” “不用了,正好准备的饭不多。” “妈,我尽量回来过年哈。” “没事儿,一切顺其自然。” 离开我家的时候,我的神情是非常恍惚的,叶寒也显得非常茫然,他戳戳我的胳膊,小声道:“狗蛋儿啊,你是不是你爹妈从仇人家里偷来的,他们养你,是为了报复仇家?” “滚蛋,怎么可能,我可是拥有纯正南唐村贵族血统的人,”我反驳道,“还有,狗蛋儿也是你叫的?” 叶寒撇撇嘴,说:“自己琢磨琢磨呗,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 我又辱骂了叶寒几句,然后开始回忆他们曾经说过跟谁有仇。 我给五菱小骚红打着了火之后,发现叶寒并没有上车,而是牵过了他的摩托车。遥想到他骑摩托来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强拆现场的鬼样子,我便提议换个交通工具,大过年的总是灰头土脸的多不体面。叶寒坐在摩托车上,对我说:“我们老家的交通有点不方便,你这车恐怕上不去,还是来我这个吧,我这飞火流星小摩托比你脚都灵便。” “开玩笑,还有我大五菱爬不了的坡?” “首先……得有坡……” 我愣在那:“你们那是什么村儿,连坡都没有?这几年的城乡道路改造工程的辐射面不是很广吗,据说连海拔最高的老姑山都修了水泥道了。” “首先……得是个村儿……” 我眨眨眼睛,说:“大哥,难道你们都在树上睡觉?” “首先……得有树……” “靠,你们是神墓派,难道是在墓道里睡觉?” “这我不跟你犟。” “卧槽,那我不去了!” “那你现在写遗书吧,备注上你还欠我钱,我要找你爹妈要。” 第106章 世外桃源 我最终还是偷偷避开了阿月和沈珺,跟着叶寒,踏上了他的小摩托,倒也不是怕他找我爹妈讨债,主要是想坐着摩托吹吹风,散散心。 但是不超二十分钟,我就后悔了,那哪是吹吹风、散散心啊,那根本就是“大漠风沙起,我TM吹不死你”。那牲口骑上摩托车后,刚开始在山道上还能收敛一点,到了油漆大道后,他直接将油门拧到了底,屁股也高高抬起,呼啸的冷风从他的裤裆里穿堂而过,猛烈地扑到我的脸上,那股泛着方便面调料味和未蒸熟大米饭味的气流从我的鼻孔中迅速涌进,那股直击灵魂的味道让我肃然起敬,那得是什么腰子,才能淬炼出如此提神醒目的气息,是他妈真睁不开眼啊。 一路上,叶寒左突右晃,引得一众轿车货车按着喇叭狂骂,他还偏偏不认怂,一边撅着屁股拧油门,一边还要腾出嘴来跟人家对骂,骂的兴起了,还会再腾出一只手来指着人家鼻子骂,要不是我好几次及时把他的手臂给按到车把上,恐怕不用等到我体内的内丹爆发,就给他的小摩托当陪葬了。 骑到半路,准确来说是骂到半路的时候,叶寒还停车去街边的超市里买了两瓶红牛来续了一下航,以此来保持他充沛的体能和肺活量,骂人的时候可以喊的更洪亮一些。一般的车主,碰到这种SB,对骂上几句也就算了,毕竟大过年的安全为重。但后来我们碰到了一个硬茬,开着窗户同叶寒对骂了近十公里,要不是后来因为碰上堵车,看那气势,那大哥还能再骂上百八十公里。经过这一战,叶寒总算哑火了,他也不是不想骂了,而是真的骂不出来了,在风沙的侵袭之下,他的嗓子已经接近于哑巴的状态。我终于也松了口气,跟他骑车,无异于把脑袋别在摩托车把上。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当小摩托爬上那座没有任何道路的大山之时,我还是吓了一跳。在一个山村里的道路尽头拐弯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事情开始不简单了,随后他让我抱紧他的腰,要开始征战最艰险的地方了。对于抱男人的这种恶心行为,我是坚决抵触的,并告诉他就算今天摔死在这儿,都不会碰他那肮脏的肉体一下,谁碰他,谁就是沙雕。在经过一番惨绝人寰的颠簸之后,我觉得当一只雕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叶寒对这没有路的山道十分熟悉,沿途他一边随着颠簸的山路上下起伏,一边兴奋地疯狂喊叫,我开始还能抱住他腰,到后来只能是抱住他那高高撅起的屁股了,那段极具侮辱性的画面,我此生难忘。 我们先是爬了一段满是碎石的山道,又钻入了一片白枯的丛木之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往下行去,在一片乱糟糟的巨石林中左拐右突。过了巨石林,又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石土沟,这道大沟上面还横爬斜叉的长了许多藤蔓和歪歪扭扭的小树,遮住了上面的阳光,进了石土沟之后,光线就特别暗了,像是到了马上要擦黑的日暮一般。在这里,别说是记路看方向了,连前后都搞不清楚,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米要往哪边走,难怪他说这里连个村都算不上了,别说人了,驴瞅见这路都犯愁,这简直就是被这世界所遗弃的地方,真不知他们家是从哪摸索了这么个破地儿。 本以为到了这深沟之底,也就到了他家了,谁知我错了……从这深沟里穿过之后,竟然又到了一处高山前巨大的石壁处,到了这儿,那小摩托的任务才算是完成。我下车的时候都险些站不住了,屁股疼的像刚被人打了八十军棍似的,扶着石壁歇了好半天才勉强站起来。 我揉揉屁股望着这四周的石壁和大树枯木,对叶寒说:“我他妈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平时从来不回家了,就这地方,走上一次,回去就得去外科门诊做个检查,说不定哪儿就被颠出点儿毛病来。” 叶寒也伸了个懒腰,指了指石壁,道:“走吧,马上到了。” 我凝望着这高大的石壁,愣道:“你们家是壁虎成精吗?这都能上的去?” 叶寒没说话,拿出手机找了个号码拨了出去,很快,就从石壁上面扔下来一根绳索。 我笑道:“我靠,挺先进啊,还远程遥控。” 叶寒道:“也就是这里没网络,不然老子给这大石头上都安上监控。” “这破地方,你监控鬼啊?” “对,城镇里人多阳气重,妖精鬼怪不敢靠近,这里可不一样了,到处都有你看不到的东西,没准就有小鬼正趴你后背上帮你数头发呢。” “数我头发干啥?” “数准了你死,数不准就再数一遍。” “那也忒没有鬼性了吧,横竖都是我吃亏。” “所以你没事就往你后脖颈抽上一下,扰乱一下那小东西的节奏。”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有人正在我背上冲我吹气,瞬间心里有点发毛了,反手就是一巴掌,同时大骂:“滚你个小逼崽子,你数他的去,不数头发,就数他有几个脑袋,数准了他死,数不准我帮你按着脑袋再数一遍。” 叶寒一愣,道:“你他妈比我还阴损,臭不要脸。” “别废话了,还上不上去了,我饿了。” “大哥,合着你是惦记着来我家蹭饭的,我也是头一次碰见过年不让自己儿子在家吃饭的,行,满足你,跟我走。”说着,叶寒拉着绳索,噌噌几下就爬了上去。 “我去你奶个哨子,你倒是拉我一把,我现在是可是病号啊。万一我用力过猛,内气逆流,整出个走火入魔,你那小账本就没用了。”我望着垂直而下的绳索,向高处喊道。 叶寒喊:“那可万万不行,这样吧,你把绳子绑到腰上,我把你拉上来。” 那还差不多……我将绳子绑在腰间系好,向下拽了一把,就感觉身子一飘,向上慢慢升了上去。 本以为这上面只会有一小片坑洼地,他们顶多在这坑里盖上个小屋子什么的。但我上来后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在这石壁之上,向山体延伸而去,竟然有一片极大的空地,像一片广场一般,而这空地之上十几米,是类似于山洞穹顶的存在,像是有某位仙人拿铁锹在这山体上硬掏出了一片空地,这里风刮不着,雨淋不到,更不怕那狼虫虎豹——一是那些东西爬不上来,二是这帮神墓派的人身体太过彪悍,根本不怕。 空地上盖了四五个院子,类同于村里的四五个人家,院子里打理的都有模有样,非常利落,和普通村落的人家一样,院子里有花有树有菜园,也有鸡鸣狗吠之声,院子外面种有各种花树,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那树上却仍旧绽放着各色的花朵,将这原本幽僻的地方衬托的极有生机,如同当年中学课本里描述的世外桃源。略有不同的是这里没有陶渊明笔下的“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虽然明天就要过年了,但这里一个人都没看到,显得略有冷清。 我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景致,良久,才忍不住赞叹道:“老叶,你们神墓派的人挺会挑地方啊,这里谁也找不到,找到也上不来。安静的很,但我就很纳闷了,在这么清幽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按理说应该温文尔雅,目含清风冷月才对,你是怎么做到这么风骚的?” 叶寒不满道:“什么风骚?哥们儿只是个博爱天下姑娘的情圣而已,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打量着这片天然的圣地,赞道:“真是个清静的地方,这要是勾搭个良家妇女私奔到这里,任谁也找不到。” 叶寒道:“我们这里一直以来倒是挺安静的,没人打扰,但现在人都闲的蛋疼了,玩他妈的无人机的越来越多,听说前阵子有架无人机闯了进来,不过被我爹拿石头给砸下来了,后来那个人不服,又来了辆无人机,又给他砸下来了,让我爹拿去镇上给卖了八十多块钱,买了几斤猪肉回来,吃了好几天。” 我说:“后来呢,没再来骚扰了吧?你爹被人黑了,那一架无人机稍微修一下,估计能买上百斤猪肉了。” 叶寒道:“滚蛋吧,我爹那手劲儿,给那无人机都干碎了,人家是拿去拆零件卖的。后来人家倒是没再来骚扰,可我爹不行啊,我爹买猪肉上瘾了,天天拎着石头在家门口守着,等着天上飞来猪肉呢。” 我伸出大拇指道:“那你爹真是个践行中国传统文化的好榜样,还知道守株待兔。” 叶寒白我一眼道:“滚蛋啊,别他妈呲哒我爹,我可告诉你,他老人家脾气不好,待会见了面少说话,不然他拿你当无人机给打了就麻烦了。” 一边聊着,我们也走到了第一家门口,叶寒道:“这就是我家,另外四家也都是我们派里的人家,但今年大家都有事,都没在,只有我家里有人。” 我好奇道:“这大过年的,都还有啥安排。” 叶寒道:“当然是我们门派里有安排,这些是我们门派机密,你不用再问了。知道多了,你会尿床的。” 这时候,从屋子里走出一个非常健硕的中年人,健步走了过来,眉宇之间与叶寒有着一些相似之处,想必这就是叶寒的爹了。在看到我之后,他上下打量一番,皱起眉来,用责怪的眼神望着叶寒道:“二狗子,你怎么带着外人来了,不知道咱们的规矩?” 一听这小名,我当时就乐坏了,合着这情圣大哥跟我都是狗字辈的,我是狗蛋儿,他是二狗子。听到他爹叫他小名,叶寒脸色一黑,连忙道:“爹,守着外人时候喊大名,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阿飞。” 叶寒父亲道:“噢,这就是老在你那记账的小子啊,小朋友我可告诉你啊,赊账是不道德的,不文明的,以后要改正啊。但是,即便是二狗子的朋友,也要懂我们的规矩啊,大过年的,你怎么能空手来呢?” 我愣了下,原来他爹说的是这规矩,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确是忽略了,但这种事,通常是没人会直接说出来的。 叶寒连忙笑道:“爹,怎么会呢,我这哥们可守规矩了,他说来的太匆忙,又骑着摩托车,不方便买礼品,到时来了直接给您钱,让您想吃点啥,自己去买。” 叶寒父亲那才呵呵笑了:“这样啊,那也算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我怔怔地望着叶寒道:“……我好像也没带钱。” 叶寒挤着眼睛道:“那啥……微信发红包也行。” 我愣道:“那个,叔还有微信呢?够前卫的啊。” “欸~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能发红包呢,”叶寒父亲责怪地看了叶寒一眼,在我心中感慨还是老人实在的时候,他又继续说道:“红包上限才200块嘛,现在年轻人出门都是敞敞亮亮的,200块钱哪能拿得出手呀,直接转账就行啊,没好友的话也不要紧,叔这里有收款码。” 说着,他竟然真的从兜里摸出一张商家收款码,递给了我,和蔼可亲道:“大侄子,到了这里千万别客气,你尽管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做一个真诚的好人!” 我看了看叶叔,又看了看叶寒,有一种入了套的感觉。我拿出手机开始扫码,想起叶寒到我家时掏了六百块钱,我也给他扫个600吧,刚输入了一个6,叶叔就轻咳一声,道:“那个,叔最近学了几首诗,大侄子听听好不好,那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仔细分辨了下,每句诗里都有个“千”字,这是提醒我心里要有个B数啊。抬头又迎上叶叔那温煦如风的笑容,我便删掉了那个6,重新输入了1000,扫了过去。 听到“VX收款到账一千元”的动静,叶叔连忙一脸嗔怪地握着我手说:“欸~大侄子,你看你,来就来吧,还花这么多钱!三百二百的不就够吗,真是的,真不会过日子,以后可不许这样大手大脚了啊。” 一听这话,我表情都僵硬了,但嘴上还是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 叶叔一边热情的向里面走,一边诚挚地说:“大侄子赶紧进屋,来来来,今天你来得巧了,我刚抓了几只野兔和山鸡,那可是相当的香啊,留着明天过年吃,现在还有昨天的土豆芋头饭和老干妈,快先扒拉几口。” 我待他走进去,扭过头来凶狠地对叶寒说:“一千,从账本上给老子扣出来,听到没?” 第107章 干爹 有些人吧,不讲道德,有些人吧,没有公德,还有些人吧,不讲情义,这三种人凑到一起,那就组成了叶寒这种自带不要脸属性的这种人。 看到我要把那一千块钱抵债,他忘了去我们家把那六百块钱记账的事儿了,非常不满地说:“阿飞,你也忒不道德了吧,这东西哪有当还债的。” “你他妈给我爹那六百块钱不是也给我记上小账本了?” “有吗……卧槽,那我亏了。” “反正你爹赚了,你们一家人也不用计较了,他赚了就是你赚了。还有,现在你他妈也不用说我是仇人家的孩子,老子好歹没吃剩饭啊,到了你家,还得扒剩饭。” 叶寒愣了半晌,苦着脸说:“谁知道我爹今天没做饭啊,本来说今天要给我炒几个菜来着,看来这人不可信。” 我看他吃瘪,心里舒坦了点,由那一千块钱带来的不爽之气也散掉了七八分,我往里边望了望,小声说:“咱俩谁也甭说谁,都是不招人待见的主,诶对了,怎么没见你妈啊?” “我妈……早就……早就不在了,”叶寒略有悲伤的说道,“行了,进屋吧,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呢?” “那对不住,怪我嘴碎了。”我也没想到叶寒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多嘴,跟着走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三间房都是平顶,里面非常宽敞,但因为头顶有遮挡物,只是没有那么明亮,所以要每日开着灯——这也是让我惊异的地方,在这等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有电。我四处打量一番,发现主线是从外面接进来的,要是从山下往上引电线,那难度也忒大了点,基本不符合现实。 叶寒看到了我的疑惑,笑着说:“怎么?是不是感觉很奇怪,这破地方都能有电?告诉你吧,这边是没电线的,不过现在流行光伏发电么不是,哥们儿就想办法整了一套,都安在外边向阳度比较好的岩石上了。” 我说:“据我所知,那玩意儿都需要个人申请,经过审批,人家电网才给安装,别告诉我你这连行政规划都没有的地方还经过审批了。” 叶寒笑道:“就你这智商,还学霸呢?这里当然没法申请啊,哥们儿在山下的那个村里买了两套民房,用那套房子申请下来的,然后再来个移花接木,搞到这里不就行了?” “真有你的,你移过来人家就不管了?那不是电网统一安排管理的项目么?” “切,我移过来能用就行了,别的我他妈才不管呢,问我就说被偷走了,爱他妈信不信。”叶寒摆出一副无赖的调调,继续道:“不光有电,哥们儿这里还有网呢!”说完,叶寒显摆了一下他用一台手机做热点做出来的“无线路由器”,我也掏出手机看了下,信号竟是满的,这也让我有些不理解,这里又是山石,又是土夯的,哪来这么好的信号呢? 叶寒嘿嘿一笑,带我走到院外,从一片枝叶缝隙中指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头道:“看着没?哥们儿让移动公司在这里安了一处私人信号塔,专门给哥们儿服务,牛逼吧?” “牛逼,我是指你这口活儿牛逼,会吹,敢吹,不要逼脸的吹。” 正说着,叶叔扬着嗓子喊了:“喂,二狗子,带你哥们儿来吃饭了!顺手从地里薅一把小葱来,蘸酱吃,那可老带劲了!” 我本来还想再揶揄几句,但想想自己在家里连剩饭都没得吃,还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况且好像我才是百步的那一位。叶寒带我从院子里的一处小菜园里摘了两把细葱,外皮一扒,随口扔进嘴里嚼了起来,还顺手扔给我几颗。我也吃了几口,发现这葱除了脆嫩爽口之外,竟然有一丝甘甜,丝毫感觉不到葱的辣味,不禁连连赞叹:“都说深山老林里天地灵气旺盛,看来不是吹牛逼,连葱都这么好吃。” “是吧,要不然怎么能养出我这么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呢?”叶寒自恋道。 进了屋子,叶叔已经在饭桌上摆了几个凉拌小菜,有老干妈拌咸菜、老干妈拌黄瓜、老干妈拌胡萝卜、老干妈拌花生米,一旁的锅里还有他之前说的土豆芋头饭,桌上还有半瓶老干妈,看这架势,这年过得好不好,与老干妈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爹,大过年的,你是不是该整点儿荤的?”叶寒不满道。“您这倒好,跟老干妈杠上了。” 叶叔尴尬一笑,说:“也倒不是没有,今天才抓的山鸡和野兔,这不是没来得及么,明天,明天指定行。” “咱平时吃的荤菜呢?”叶寒又问。 叶叔颇有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看叶寒:“你确定他能吃?” 叶寒道:“您尽管上,我这兄弟,也不算是普通人了,人家是开了任督二脉的主儿。” “是吗?我就怕他吃不惯。”叶叔道。 我心想有荤菜还不赶紧往上端啊,等小舅子呢?为了让叶叔打消疑虑,我连忙说道:“叔,你放心,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就没有我不敢下筷子的。小时候我爸喝多了,把我当成小猪崽子给扔猪圈里了,我睡醒之后饿了,抱着我家那头老母猪的耳朵啃了半个钟头,给那老母猪都啃出抑郁症了,您就尽管放心大胆的来!” “那也是个狠角啊,行,等着,二狗子,进来帮我端菜。”叶叔赞赏的点点头,回身走进了屋子里。不一会儿,他们爷俩就端出来四个大盘子,当我看清那四盘菜的内容时候,我“腾”地一下就从小马扎上跳了起来。 叶寒一边放,一边介绍道:“阿飞我就知道你看到这么些硬菜会很激动,你看,这盘是我爹的拿手菜,粗尾毒蝎爆炒千足蜈蚣,这盘是黑背蝗炒青玉毛虫,这盘菜就比较养生了哈,生姜枸杞蝙蝠汤,用的可是幼蝠,嫩的很呢。还有这盘,是清蒸白蛇肉,那味儿可美了,吃完就能梦到白娘子。” 我忍住腹中上涌的胃气,扭过头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下。吃饭的时候我也不敢多看那几道菜,低头逮住那几个小凉菜猛吃。他们爷俩一看这场景,就知道我那牛逼是吹得出来,咽不下去了。便又端上来一个肉丸子说:“那就来点这个吧,这个口淡一点。” 我一看这肉丸子还算好看,就试着尝了一口,没想到特别鲜美,此后的时间里,我便跟那肉丸子干上了,除了那丸子比较香之外,那一碟颜色比较浅的胡萝卜丝吃着也非常爽口,而且奇怪的是我每往嘴里塞一口胡萝卜丝,叶寒都会看我一眼。看来敢于吃胡萝卜的人都是勇士啊,连叶寒这种牲口都钦佩不已。 叶叔看我不夹那几个菜,笑道:“大侄子,你可以尝试着吃一口,我告诉你啊,这些东西可都是大补,你在这里吃一顿饭获得的能量,要比你在家里吃一周要多的多。” 我没抬头,客气道:“叔,您吃您的,不用管我,我这人口淡,来点这些小凉菜就不错,尤其是这胡萝卜丝,带着一股香甜味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胡萝卜,叔你可真是好手艺。” “那个……”叶叔迟疑了一下,像是有点心疼,“你吃这么多胡……胡萝卜丝……没关系吗?” “胡萝卜而已,又不是药材,那有什么好忌讳的。”说着,我将那盘子里最后的一撮胡萝卜丝夹进了嘴中,同时心想这老叶抠儿吧,他老子比他还抠,吃点胡萝卜都心疼,真是亲爷俩。 快吃完饭的时候,叶寒看了我一眼,才对他爹说:“爹,我这哥们的身体出了一点小问题,您给帮着看一眼,是否有办法解决。” 叶叔挑着眉毛看了叶寒一眼,问:“他对我们了解多少?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随意暴露身份么?” 叶寒点点头:“您还记得那条巨蟒的事儿吧?” 叶叔一怔,说:“巨蟒?你是说八十年前吞掉金鸡钻石的那一条?怎么了,有消息了?”说到后来,叶叔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叶寒道:“阿飞的家,就在那仙人崮下面的南唐村,我这次,就是听说有人在山上搞事情,才去他家逛了一圈,您猜怎么着……我们碰到那巨蟒了,是金色的。” 一听这话,叶叔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两只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一般:“什么?你们看到那东西了?金色的?我怎么记得是条白色的呢,当时它跑得太快,洞里又暗,真是分辨不清什么颜色。妈的,它在哪,老子要去找它算账,当时让它给跑了,不然我非宰了它回来炖汤!” “等等……我怎么记得当时碰到巨蟒的是你爷爷还是你太爷爷啊?就是那屠狗大仙,我记得你说过,叫叶城,”我满脸疑惑地对叶寒说道,“那都是八十年前的事儿了,叶叔现在也就五十来岁,怎么可能是叶叔看到的呢……” 叶寒一摸脑袋,叹了口气说:“就知道早晚会露馅,这事儿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好。” 这时叶叔哈哈一笑,道:“大侄子,你让二狗子给骗啦,既然他敢带你来,就表明不是外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叶城,八十年前的也是我,现在的也是我,你……懂了吗?” 我现在的嘴巴能塞进一个核桃,我看看叶寒又看看叶叔,一时间满脑袋的问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叔笑道:“小子,懵逼了吧,我就直接告诉你吧,我们门派之人的寿命,是你们的二到三倍,现在你能捋明白了吧?我碰见巨蟒时,刚三十来岁,现在也不过一百二十岁,而我们的平均寿命大约在240到260岁,跟我们的最终寿命相比的话,我现在正直中年,也就是你看到的五十岁的样子。当然,我长得可比普通中年人帅多了,这我相信你已早就发觉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能理解一些了,便对叶寒说:“你当时直接跟我说不就完了?还非得故弄玄虚。” “滚蛋吧,我还不知道你?我当时跟你说,你能信吗,肯定又说我吹牛逼。”叶寒道。 “也是,你吹起牛逼来都不需要动脑子的,”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惊讶道:“要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也远不止现在这个岁数?” 叶寒神秘一笑,道:“这问题,你就别再问了,你知道的越多,对你打击越大。” “那不行,孔子说过,做人就要有刨根问底的决心和魄力,”我盯着他说道,“再说了,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呢,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啊,别带着满脑袋的问号往下面走,在下面当个迷糊鬼都被人看不起。” 叶寒道:“行,你想知道对吧?可别后悔。” 我说:“你就别废话了,直说无妨。” 叶寒脸上有掩藏不住的笑意,他缓缓道:“这事儿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你记不记得在你小时候,曾经认过一个帮你爹扛过树的干爹。” 我点点头:“对,是有这么回事儿,我那干爹可是相当猛啊,自己能抗四百斤大树,自己能喝一箱白酒,当时还把我这小铁锤给帮着打磨了一下,这事儿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干爹。” 看到叶寒那古怪的眼神,和一旁满脸笑意的叶城,联想到后山的那个洞穴,顿时恍然大悟,我指着叶城惊叹道:“叔,难道你就是我干爹?” 叶城摇了摇头。 叶寒点了点头,冲我笑了笑,说:“是我。” 第108章 叔给你打个折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叶叔,对叶寒说:“叔在这儿,我不方便骂你,别在这儿舔着B……毕恭毕敬的脸赚我便宜。” “好家伙,脑子够快的……”叶寒一脸无辜道:“这种事,我会乱说吗?谁说瞎话谁死爹。” 我连忙对叶叔说:“叔,这种不孝子都这样咒你了,还不把他腿打断?反正我要是说这话,我爹肯定忍不了,或者说,只要是个男人,那肯定不能忍。” 叶叔淡淡道:“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所以,也就不存在死爹的问题了。” 我带着最后一丝倔强,对叶寒道:“空说无凭,你说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叶寒想了想,道:“那行,我得让你这儿子当的心服口服,我那时候还跟你爷爷喝过酒,你爷爷吃饭爱抠脚,你奶奶老提着你爷爷的绰号骂,你爷爷绰号叫……叫什么来着,对,叫缺斤,然后你二爷爷叫少两,俩人凑一起,缺斤少两。对了,我跟你爹喝酒时候,他说你曾经差点跟隔壁的一个老头儿拜了把子,原因是他给你一个小葫芦,说有了那个小葫芦,可以像金刚葫芦娃一样变成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然后你找你堂哥去测试,被你堂哥一菜刀开了膛,差点升天。后来你天天提着菜刀追那隔壁的老头儿,一追就是三年,硬生生地给老头儿的癌症追好了。老头儿多活了三年,快要死的时候非要跟你拜把子,对不对?” 一听这个,我的内心就崩盘了,因为我从来没对人说过我胸口这道长疤痕的来历,而且,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和我二爷爷的确共享了“缺斤少两”这个威名很多年,如此看来,叶寒果真就是我小时候非常崇拜的那个干爹。 叶寒看我情绪低迷,笑道:“你看,早就告诉你了,你知道的越少,受打击越小,你不乐意啊,非得拿出刨根问底挖祖坟的精神来。” 我说:“那为什么我爹见到你的时候,都没反应呢?” “大哥,”叶寒无奈道,“我就跟你爹碰了几次面,而且那还是接近十七八年前的事了,再说了,我现在跟那时候的相貌也是有一些变化的,那一阵儿天天蹲在山洞里找那巨蟒,灰头土脸的,一点都不水灵,也不懂美容,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终于变成了现在这副……这副……” 叶寒在脑子里想抠出几个成语来表述下自己的颜值,但没想到最合适的,我便给他补上了这一句:“嗯,终于变成现在这副旗舰版渣男的样子。” 叶寒兴奋道:“对,旗舰版渣男!贴切的很。” 叶叔在一旁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骂你渣男还这么高兴?” 叶寒道:“爹,这你就不懂了,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要是被称为渣男,那十之八九都是高富帅,姑娘们都喜欢的很呢。” 叶叔愣道:“还有这说法?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是搞不懂了,老朽的思想还停留在解放前呢。在我四十来岁的少年时代,跟姑娘拉拉手都要脸红脖子粗的。” 叶寒道:“嗨,您那都是老古董了,现在找三个姑娘在我身上趴着,再给我接上心电监测仪,我心率要是超过80,算我输。” 我现在算是搞清楚了,原来叶寒当初是在仙人崮上寻找那巨蟒,正好赶上我爹上山砍树当房梁,便帮了他一把,把大树抗了下去,其实叶寒应该并不是帮我爹抗那大树,而是怕我爹发现他秘密,耽误事,便主动下来要帮他。 这样便对上号了,这牲口还真是我干爹,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也就20来岁的家伙,可能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当然,这是基于我们常人的计量单位,对于他们神墓派的这些老寿星们来说,五十来岁只是个毛头小伙儿。 就是这么一个大言不惭、不知廉耻的旗舰版渣男,竟然是我幼年时代的干爹,简直毫无天理公道可言。我一边琢磨着,一边道:“行了,别拿着滥情当荣誉了,我问你,你去二厦开超市,是巧合?还是有啥阴谋?” 叶寒道:“去那边嘛,一是想看看我干儿子混得怎么样了,谁知你不争气啊,放着名牌大学的锦绣前程你不要,偏偏辍学来当黑车司机,要不是哥们儿,不对,要不是干爹罩着你,给你记账,你他妈早饿的把自己给超度了。至于阴谋吗,要说没有其他想法你也不信,我主要是考虑到那边人口混杂,年轻的姑娘比较多,下手比较方便,二奶大厦岂是浪得虚名啊?三里开外,我都能闻到女人丝袜上的体香。” 叶叔对这儿子满嘴的骚话也不理会,仿佛与他无关。我便说:“你看我叔多么正直,再看看你,天上地下啊。” 叶寒嘿嘿一笑:“那没办法,我们爷俩修行的路线不同,我练的是彭祖传下来的房中秘术,可以通过采阴补阳来增强修为,而我爹练的是纯阳之体,需要禁欲来保证体内的纯阳之气,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带你来找我爹,他体内的纯阳之气,可以轻松击退蜈蚣王和蜘蛛王的邪气。” 我听后,默不作声,思索着叶寒这些话语前后有没有什么矛盾之处,可不能再让这老小子坑我一道了。叶寒见我不言,笑着说:“对了,我之所以去接近你,还有一点,你想不想听?” 我摇摇头:“老王八念经,我不听。你不说了么,知道的越多,对我打击就越大。” 这时候,我看到叶叔皱着眉头给他使了个脸色,也是示意他不要说,于是叶寒借坡下驴,说道:“那么,为了不打击你,我还是别跟你说了。”他又看了我一眼,对他爹说道:“爹,继续刚才的巨蟒的那个话题,当初你回去找过,我也曾经去找过,而且还在那里认了个干儿子……哈哈哈,但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这次,可以说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一听到巨蟒,老先生又来了兴致,他连声问道:“怎么个大开眼界?” 叶寒道:“爹,这次进洞,不光是巨蟒,还看到了其他东西,可邪乎了!” 叶叔着急道:“那你还他妈跟我打哈哈?还不快给老子讲讲究竟怎么回事儿?” 叶寒看看我,笑道:“您先给我这干儿子看看病,我再告诉你。” 叶叔的人字胡一歪,道:“长出息了,敢跟你爹讨价还价了。” 叶寒道:“爹,您就甭废话了,赶紧给他看看吧,保准吓您一跳!” 叶叔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四只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处,只见他弹抖几下,惊道:“你这孩子什么情况,怎么脉搏这样紊乱?跟他妈被小鬼给附了身似的,都这样了还能活?” 叶寒笑道:“您再仔细瞧瞧。” 叶叔这次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模样,手指在我手腕处仔细的搭了一会儿,又将手在我脖颈处按压一下,惊讶道:“究竟什么情况,他的身体里驻藏了两道极强的邪气,根本不像人的气息,这两道气,一冷一热,要不是封住了各处主穴,恐怕这小子早就经脉断裂而亡。” 我点点头:“叔真乃神医啊,我这身体里,确实来了俩捣乱的狗东西,能不能把它们给灭了啊?” 这时,叶寒才将我们碰见的那巨型蜈蚣王和蜘蛛王单挑,被巨蟒给坐收渔利,搞出了那两只大怪物的内丹,后来又碰到了水晶蜗牛抢夺内丹,结果最后被我给无意之中吞掉了内丹这些事情,统统跟叶叔讲了一遍。 叶叔一边仔细听,一边点着头,听完之后,他又看了看我,对叶寒说:“这种灵体的内丹,贮藏了他们多年的修为和能量,但他们毕竟是毒虫而非人类,在临死前也会将怨气诸如其中,所以当它们的内丹被其他灵体吞了之后,就会以它们的怨气来进行最后的反噬,吞下内丹的灵体如果足够强大,灭了内丹中的逆乱之气,那就可以在随后的修炼中,慢慢吸收掉内丹的修为和能量,从而让本体修为大幅度增长,但若是灵体太弱,就像阿飞,抗不过那两颗内丹的逆乱之气,便会被内丹反噬,再以它们的内气在阿飞体内横冲直撞,最终阿飞就会因浑身经脉尽数断裂而亡,在死之前,会经历每条经脉断裂的痛苦,这种死法……是比较惨的。” 我认真道:“叔,你也甭吓唬我了,您这儿有啥见效比较快的农药没,直接给我来个痛快的吧,省得我遭罪。” 叶叔道:“不过,虽然你这身体比较弱,但也是好歹是开过了任督二脉,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我喜道:“是不是说开了任督二脉,我可以让我自己的力量跟它们抗衡一下,这样才会减轻一些痛苦?” 叶叔摇摇头说:“不,我意思是,你现在经脉畅通,那两颗内丹的逆乱之气在冲杀的时候比较畅通无阻,你死的会快一点,所以痛苦会少一点。” “卧槽,那这任督二脉还不如不开呢。”我绝望道。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也就是你碰上我了,找别人,谁也帮不了你。”叶叔笑呵呵地说道。 我说:“打小我爹就跟我说,我头上有三星聚顶,在困难之时会有天官贵人相救,叔,这么看来,您就是我的天官贵人呐!” 叶叔和颜悦色地看着我,说:“那没问题,我一百好几十岁的人了,帮助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朋友是应该的,这样吧,既然你是二狗子带回来的,也没外人,也不用五万,也不用三万,只要一万八,我把你体内的邪气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我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叶寒在一旁对我说:“我这老爹,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敛财,所以做什么事都要跟钱挂钩,你看,我这点毛病就是遗传,不过我好歹比他大方多了,像你抽我几颗烟啥的,我从来不记账。不过说起来,一万八捡一条命,你也算值了,要是去了医院,先坑你一百万再说,到头来也是个死。这么一对比,我爹是不是像个天使?” 真不愧是爷俩,在对待金钱的态度问题上竟然出奇的一致。 我说:“叔,一万八倒也不贵,但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叶叔说:“那你有多少?” 我说:“本来有一千三,刚才孝敬您一千,还剩三百,准备回市里之前加油用的。” 叶叔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小子,这年头谁还不趁个万儿八千的,你这混的也忒寒碜了点儿。” 叶寒笑道:“爹,你是不知道,阿飞就是个黑车司机,最关键的是,他这司机贼变态,他不收钱,是免费的司机。” 叶叔就像是听到了外星人来地球卖鸡蛋灌饼一样,诧异道:“你怎么如此作践自己,要这么看清自己的工作成果,这年月,除了吃亏是免费的,其他都得收钱!” 叶寒道:“爹,我给你说实话吧,他之所以是免费,是为了爱情。” 随后,叶寒便简单对他爹讲述了一下我为什么免费当黑车司机。没想到这老爷子是个性情中人,听完我的故事,感动地双目泛红,似乎是想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好一会儿,叶叔轻声道:“没想到在这浑浊不堪的人世间,还有如此凄美纯真的爱情故事,小伙子,你这段故事令老朽大为感动,人世间最悲情,也莫过于此。” 思及伤心处,我也想起了那段往事,不由得心情低落,心中也再次想起了那只铜鱼。尤其是看到叶叔能被我的故事所感动,那份基于灵魂之中的共鸣,让我颇有感触,这世间还是有情人多,不是所有人都像叶寒那般以种猪为傲的。 叶叔继续说:“大侄子,碰到你这种感天动地的真情男子,着实让人钦佩,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儿上,你叔也不能做那无情绝情之辈,我此生最佩服的,就是有情有义之人!这样吧!叔给你打个折,一万六,良心吧?” 第109章 纯阳之气 叶叔凝眉沉思的眼神里面的诚恳不像是假的,他这一手让出2000块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我也能感受到他那深深的疼痛,那是痛失所爱的感觉。叶寒此时也悄声对我说:“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亲姑,也就是他自己的亲妹妹有一次需要他帮忙,他才让了五百块钱,你这两千块钱,足以表明他心中的感动之情。” 我看着叶叔踟躇道:“叔啊,一万六,对于一般人来讲倒也不贵,可对我现在来说,那是很难啊,你家二狗子对我的经济状况,那是相当了解的。” 叶寒点点头道:“对,爹,我对他的经济状况非常了解,阿飞确实很穷,但在一些紧要关头,他总能拿出钱来。” 我愣了下,道:“别瞎说乱侃啊,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要我命。” 叶寒不屑道:“咋了,你不承认吗?你敢说你没余粮?上次去南边的大沟峪,突然给了贫困学生一部分钱,没错吧?然后你还替沈四付人家阿姨工资,又帮沈珺还债,这都是事实吧?” 我说:“你他……能不能说点人话,我那不都是帮助别人么,我又不是拿钱吃喝嫖赌。” 叶寒道:“诶,你别急眼,我又没说那些事不对,当初我也给那学生帮忙了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陈述你极有可能有小金库的事实,没准你早就能还清我那小账本上的债了,你就是不说而已,要不是你是我干儿子,我才不这么纵容你。” 我想了想,对叶叔说道:“叔,如果你家二狗子得了重病,要花一万六,你作为他爹,是不是要给他出这个钱?” 本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谁知他那头摇的跟隔壁脑血栓的大爷似的,口中还振振有词:“那不可能。他五十多岁人了,一万六还拿不出来,说明他这五十多年白活了,既然白活,他这个人就是没有价值的,也就不值那一万六。” 看到叶寒眼睛里的古怪,叶叔又略微补充了一句:“其实最主要的,是二狗子不可能得重病,我是出于这方面的自信,才有了上面的想法。” 我点点头:“这是因为你们神墓派的人深谙养生之道,所以才有恃无恐,叔,您换位思考下,如果您是个普通人,您儿子体弱多病,无力挣钱,那么你会不会肯替他出钱治病?” 叶叔愣了下说:“如果作为普通人来说,那是应该出钱给孩子治病,毕竟还要靠儿子养老送终。不过我就不用,我们到寿终正寝之时,会自然归于天地。” 我打了个响指,说:“叔,您看,您这么善于理财的人都这么想了,其他人是不是更要认可这个想法。但我这干爹近在眼前,却没有掏钱帮干儿子治病的意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于德于品都是败坏。是不是?” 他们爷俩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等着他们,都傻在了那里,叶寒率先反应过来,指着我喊道:“嘿我说你小子怎么在这扯闲篇呢,原来是动了这鬼心思,我可告诉你啊,我是你干爹,不是你亲爹,我他妈没有义务给你出钱治病。” 我冷冷道:“滚一边去,没你事儿,我是在跟叶叔说话呢。叶叔,您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干爹不是爹吗?既然不是爹,为什么当初要认干儿子呢,刚才还喊儿子喊得那么起劲儿呢?不想负责任,当初你别认就是了,但已然认了,那就要将责任履行到底!” 叶叔思考半晌,认真道:“对,你说的有道理,干爹也是爹,做人要厚道。” 我说:“这就齐了,让我干爹给您付医药费,您给我化掉体内的邪气,是不是就是正常程序了?” 看到叶叔连连点头,叶寒急忙对叶叔喊道:“爹,您可别听他在这瞎掰,这货以前是政法学院搞刑侦的高材生,还秘密做了两年赏金猎人,脑子好使着呢,对,他那两年应该没少赚钱!他肯定有存货!” 这时叶叔幽幽道:“他有没有是他的事,给不给,就是你这当干爹的问题了,别废话,掏钱!” 叶寒瞪大眼睛道:“那不行,我他妈亏不亏啊我?” 叶叔反手冲叶寒脑门就是一巴掌:“你他妈跟谁他妈他妈的呢?别废话,给老子掏钱!” 叶寒哭丧着脸说:“不行,爹,咱让这家伙给套进去了!你说咱爷俩加起来也一百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让这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给绕进去了呢?爹,您清醒下,咱俩是一伙儿的,得问他要钱!” 叶叔非常坚定地摇摇头,说:“多说无用,你既是他爹,就得给儿子掏钱!亲爹干爹都应该,刚才人家阿飞不说了么,既然不想负责任,为什么当初要认干儿子呢?既然认了干儿子,就要履行当爹的义务!” 我伸出大拇指连声赞叹:“叔真乃跨世纪道德风尚模范。” 叶叔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微微一笑,冲叶寒伸出手:“听着没,掏钱!” 我看到叶寒快要哭了,便柔声道:“这样吧,我也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老叶,你只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这钱就不用你出!” 叶寒脖子一梗,愣了下,经过思考后突然骂道:“卧槽,原来你最终的目的在这儿啊!你不就想摆脱干儿子的命运吗?我偏不,老子还吃定你了,这次我认栽!你这辈子都给我当儿子!”说着,就要掏手机付款,一旁的叶叔双目放光,满脸的激动。 我幽幽道:“无所谓,随便你,但你以为只有这一次吗?以后我的日常花销啊,结婚生子啊,买房买车啊,都少不了要麻烦您这当爹的,还有,您那小账本,我是肯定不会认账了,谁叫您是我干爹呢。” 叶寒正在按密码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眼睛中折射出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神采,脸部的肌肉也像青蛙一样跟着上下鼓动,随后,他脸上的肌肉平静下来,目光也平静下来,他目光温柔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行,阿飞,算他妈你狠,我写。” 随后,叶寒找来一支笔,写了一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的信。又在叶叔的建议下,我们磕头烧香,请天地为证,从此不牵扯丝毫亲属关系。 一切搞定,我才放下心来,妈的,不然要被这牲口喊上一辈子儿子,我他妈也别活了。 断绝关系后,叶寒非常懊恼的指着我说:“行了,这回如你愿了吧,赶紧付钱,再拖上一会儿,你就得去见佛祖了。” 我说:“我没钱。” “什么?”叶寒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你没钱?” “是的,”我非常肯定地说道,“要是三百够的话,那就有。” “你他妈的在逗我呢?”叶寒怒目圆睁,“你刚不是还说,只要是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这钱就不用我出?” 我点点头:“是啊,不用你出啊,可是我也没有啊。” 叶寒看看叶叔,叶叔倒是很淡定,他用手指抿了抿胡子,说:“没毛病,阿飞说的对,这的确是他的原话。” “这样,我有一良策,不知是否可行,叔您听一下,”我说道,“我暂时资金困难,无力支付医药费,不如让老叶先给我垫上,我即刻给老叶打个欠条,记到账上,这样,叔收到钱了,我治好身体了,老叶也拿到欠条了,三全其美,如何?” 叶寒鼻子一歪,眼睛一瞪,袖子一撸,胸口一抬,摆好了骂街的姿势就要对我展开一阵狂喷乱骂,但是只喊出一个“沃日”,叶叔就满面春风的冲叶寒点头道:“好主意,掏钱!” 叶寒更委屈了:“爹,怎么还问我要钱,我也没答应他啊!” 叶叔用不可置否的语气说:“大侄子说话有理有据,三全其美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 叶寒道:“……是你们两全其美吧,到头来都是我亏啊,他那欠条,写不写的没啥区别。你们爱咋弄咋弄,反正我不给!” 正在这时,腹中早就疼痛的我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腹中的感觉就像是一本小说的名字《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关键是这水和火还在互相冲击,让我忽冷忽热,疼痛异常,那痛感跟肾结石没什么区别,接近于人类所能忍耐的疼痛指数的最高值。不超三秒钟,我的汗水像是不花钱的一样,齐齐冒出,瞬间湿透了内衣,我的身体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卧槽,算了,我他妈认栽,爹,您先给他处理,我立刻转账。” “不行,你爹是有原则的人,不见钱,不干活,亲儿子也不行。” VX到账一万六千元…… “好儿子,去给我倒杯酒,我要干活了。” 此话刚落,我就感觉一只滚烫的手掌贴在了我的大椎穴上,那感觉像是小时候我妈给我灌的热水袋一样。一股温暖的气息循经任督二脉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也不知走了多少圈,我腹中的疼痛感渐渐缓解下来,那两股冷热交替的邪气,也都缓缓趋向于同一个温度。但就在那两道气息快要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像是临死前的挣扎一般,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波动,它们陡然间暴起,飞快地向我丹田处流去,似乎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对我进行反噬。 叶叔也没料到那两颗内丹还会有这本事,当下没反应过来,那两道内气极为狡猾,像鱼一般飞速流向我的丹田,我想运气抵抗,却发现即便是它们最后的挣扎,我自己练的那点内气在那两大BOSS这么多年的修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就相当于我在马路上摆了俩大西瓜想截停两辆渣土车一样——只有惨遭碾压还溅了一地红汤水的份儿。 就在那两股气息马上要溜进我丹田之际,叶叔的另一只手突然按到了我的神阙穴上,顷刻间,我只感觉一股滚烫的纯阳之气迅速涌进,转瞬间就将那两股想要冲进我丹田的暴乱气息给斩于马下,但这一下,我的腹中像是被人拿烧红的铁棍给杵了进去似的,烫的我 忍耐不住,低声嘶吼起来,眼前也像是吃了毒蘑菇一般,呈现出一种迪厅里的炫彩光芒。 “忍耐一下,千万不要晕过去。”叶叔低声对我说,随后,他又以那道纯阳之气在我 任督二脉游走一周,这一下可不得了,我整个身体都想要爆炸似的,痛的我惨叫起来,剧痛之下,我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也不管是啥了,在我手里越攥越紧。终于,那股纯阳之气撤走出去,我也到了死亡的边缘,身体各处经脉都像是充满了气流。我听到叶寒喊:“卧槽,你快把老子脚给捏碎了,快用混元化气功。” 我此时无力坐起,仅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更别提要用混元化气功了。叶叔便在大椎穴处又给我注入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助我将那些被他打灭的邪气都运输到会阴处,以开太阴的方式,将那些邪气统统排了出来。 那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放的最响、最久、最臭、最山崩地裂的一个屁,由放屁带来的巨大冲力竟然将我的身体都给反冲了一下。悠远而冗长的臭屁持续了近一分多钟,一边放,我感觉身体一边开始舒服起来,谁知这个蕴含无穷力量的屁放完,我腹内还有些不适,还有东西再往外奔腾,我仔细一感受,卧槽,这股熟悉的感觉……是他妈要窜稀啊,大过年的,可不能拉裤子啊。 于是我急忙挣扎着用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站起来就要歪歪扭扭地向外跑。谁知叶寒一边热情的拉住我,一边激动地说:“阿飞,你小命可算是保住了,怎么样,我爹这纯阳之气牛不牛逼?” 我捂着屁股连连点头,但身体还是向外跑,叶寒不依不挠的拉住我,埋怨道:“诶,你这家伙咋回事,我爹为了给你灭邪气,都消耗了一些纯阳之气了,你不好好谢谢他,反而掉头就跑,太没礼貌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我夹紧屁股,指着裤子急匆匆道:“不……不行,这里……有东西。” “你这一个臭屁一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山上有开矿的呢,还有他妈什么东西啊?都让你丧失自身道德修养了,难道是把内丹给挤出来了?”叶寒好奇的将我的身体扳了过去,蹲下身子去研究我的屁股是否把那两颗内丹给弄出来了。 本来我就忍不住了,再看到他那脸正冲着我屁股中心地带,突然特别想笑,这一笑之下,只听“咚”地一声巨响,然后就看叶寒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第110章 飞流直下三千尺 好在我判断失误,那声山崩地裂的动静只是以气体的方式先行迸发,后面的液态物质没有随之窜出。 叶寒的脸被我这股饱含深情的热浪给喷了个正着,也不知是压力过大还是过于芬芳,他直挺挺地后仰过去,很快他猛地睁开眼,一边向外跑,一边干呕道:“我操你大爷,这你妈这生化武器也忒狠了,熏得我眼都睁不开了。哇呕……” 还没窜稀你就知足吧……我心里想着,随后感觉到大肠内后续力量来势汹汹,急忙夹着屁股向外面跑去,一口气跑出去才发现没找到厕所在哪,可总不能随地大小便吧,那不符合我共产主义接班人的身份。于是,我便跑向了这片平地的边缘,脱下裤子,小心翼翼的将脚踩到了这悬崖的边缘,或许是我脸皮太薄的缘故,将这屁股正冲着悬崖外面的这片大好河山之时,虽然已经憋的双腿打颤,可还是不好意思拉出来。 转眼间,我看到了旁边的一堆树枝和杂草,我灵机一动,便将那堆树枝杂草都盖在了我头上身上,只露出屁股冲着悬崖外边,这样,一块完美的遮羞布便形成了。我的大肠此刻再多一点压力就像是要爆炸了,随着我开闸放水,大肠内囤积的东西“唰”地一下就喷射出去,那股酣畅淋漓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地怒吼一声。我低头顺着两只脚向后防看了一眼,这股带有两大BOSS邪气的液态物质竟然都是纯黑色的,量大且高速,在这略有寒意的山风中飞流直下三千尺,一刻不停歇的冲击了近半分钟,只拉的我胆战心惊,生怕这股巨流再把某些器官给顺手捎带出去。 这泡屎是幸运的,它完成自我突破,于烈烈山风中披荆斩棘,于悬崖峭壁边自由落体,站到了前辈们从未触及的高度。 但是,一片不友好的“嗡嗡”声打破了这片美好。我回过头,透过树枝杂草望去,只见一架白色的无人机正静静地飞在空中,摄像头正对着我那正在排黑水的屁股,给我吓得连忙收起屁股,用力挤了挤,将最后一点库存排出之后,也来不及擦屁股,双手扶着大腿,撅着屁股、弓起腰就往里边跑,一边跑一边喊:“叔,叔,快出来,猪肉来了。” 直到跑到隐蔽的地方,我才认真擦了屁股,看了一眼,果然都像墨汁一样,一片漆黑。我提起了裤子,又将身上的树枝杂草都扔到一边,这时叶叔也听到了我的呼喊,冲出来后,抄起一块石头就扔了出去,相隔近三十米,那块石头竟然丝毫不差的打中了无人机的翅膀,那无人机摇晃着向下坠去,但它只落下两米,又很快调整了下,歪歪扭扭地向远处飞去。 叶叔十分悲切的惋惜一声:“可惜了我的那几斤猪肉了,让它给跑了。” 叶寒仍旧在那里兀自擦着眼泪,看来是给他呛的不轻,他走过来责怪道:“要不是我爹为了给你化掉邪气,损耗了部分元气,刚才那一下肯定给它干碎了,不会让它有逃掉的机会。” 叶叔为了跟那两颗内丹的邪气对抗,脸上确实显出了一丝疲惫之色,想必是真的损耗了一定元气,我惭愧地说:“这样,叔,猪肉跑了不要紧,下次我来的时候,给您带十斤猪肉,算是表达一下我的歉意,给您弥补因为没干掉无人机而带来的损失。” 叶叔连忙摇摇头:“别别,这哪能行,我拿你钱财,替你消灾,属于分内之事,两不相欠。况且如果带着十斤猪肉来这里的话,一路颠簸,未免太过困难,也会影响猪肉的口感,叔怎能让大侄子这般辛苦呢。” 我心中感动,刚要表达谢意,叶叔继续诚恳地说:“这样吧,不如把那十斤猪肉转换成钱好了,这样你也不用再跑一趟,那十斤猪肉也省得颠簸了,你不是还有三百么,十斤猪肉二百就够了,这样你还能留一百块加油,听说你那车是五菱面包,大品牌,信得过,肯定省油,可以轻松干到无柳市。你看,人年纪大了,想问题就是比较周到。” 我微微一愣,一百多岁的人了,思维竟然如此灵动跳跃,真是令人佩服。 我也不知道他对我那三百块钱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其意,总之,我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越老越妖,越老越精,越老越损…… 不过我也知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小的瑕疵也就不必太在意,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网上经常看到一句话,出自于莱昂纳德科恩的《颂歌》: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这裂痕吧,有大有小,光从小的裂痕进来,那是一片岁月柔光;光从大的裂痕进来,那是一片璀璨霓虹;光从他们爷俩头顶照进去,那就成了烤箱。 排空了体内的邪气,我也感觉满身疲倦,坐在那里,听着他们爷俩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累极了,周身没有一处是想动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梦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秦楚跟我回家过年,我们一同赶集备年货,回家见爹妈,他们像对待沈珺一样对待秦楚,秦楚幸福地笑着。吃完年夜饭,烧纸祭天,随后我们相拥而卧,说了一宿的情话,我将这几年的思念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我们两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我在梦里竟然忘记她已经死去,我抱着她,嗅着她的发香,反复责怪她为什么不来找我,要让我经受这相思之苦。秦楚流着泪,将头埋到我胸口,轻轻的啜泣着说:对不起。后来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醒来就是大年初一了,我带着秦楚去给邻居亲戚们拜年,亲戚们被秦楚那张脸给惊艳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给我们递烟拿糖。我说,都那么大人了,不用给烟给糖了,还是给红包吧。 这句话说出口来,我心里一惊:这不是叶寒他爹的套路么,我怎么给学到手了,这可不行啊,容易挨揍。惊吓之下,我醒了过来,睁开眼时他们爷俩正在嗑着瓜子看电视,一边嗑还一边品头论足。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笑道:“吓死我了,我梦见自己一睁眼大年初一了,都没能在家里过年,还好是个梦,得赶紧回家了。” 他们爷俩相视一笑,叶寒指着电视道:“你不妨过来瞅瞅我们俩看的啥?” 我打了个哈欠,走过去一看,是春晚,又跑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惊道:“春晚什么时候在上午举行了?” 叶寒指着屏幕右上角道:“你再好好瞅瞅。”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是重播,脑袋里便恍惚了一下,喃喃道:“难道真的在这里过了年了?现在都大年初一了?” 叶寒大声道:“大哥,您都睡了三天了,现在都他妈大年初三了好吗?我们这都看了三遍春晚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又看了一眼手机,顿时口干舌燥,百爪挠心,饥饿感遍布全身。扭头看到桌子上的剩菜剩饭,也不管是啥时候做的了,扑到桌前就是一片大漠狼烟风浪滔天风卷残云……一口气喝了三壶茶才解渴。 “味道不错,就是没有那天的胡萝卜丝,有点遗憾。”塞饱了肚子后,我剔着牙坐在那里对叶寒说道。 一听这话,叶叔脸上再次现出一丝心疼之色,叶寒踢了我一脚道:“你能别再提了吗?” “咋了,吃两口胡萝卜丝还犯法了?” “你家胡萝卜丝是那个颜色,那种味道?”叶寒没好气的说,“那他妈是本地罕见的野山参,藏于悬崖之侧,五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的那种,那一碟你所谓的胡萝卜丝,我爹可是切了八根野山参,准备是吃上半个月滋养身体的,你可倒好,一顿给嚯嚯没了。” “野山参?很厉害吗?”我疑惑道,“我也没觉得要渡劫升天啊。”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叶寒鼻子都歪了,“你以为就凭你自己那点内气和元气,能扛过这几天的融合期?还不全靠着那一盘十年野山参给你撑腰?” “融合期?你是说那两颗内丹?” “废话,不然还能是我跟你融合?”叶寒没好气地说,“我爹帮你把内丹中的邪气和怨气给祛除了,现在保留下来的都是纯正的包含修为的内丹精气,这么说起来有点虚头八脑的,你可以理解为那是两颗气化的能量体,你可以在以后的时间里,通过一点点的吸收炼化,将那长腿蜘蛛王和双头蜈蚣王的几十年修为凝结而成的内丹中的精气,转化为自己所用,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慢,需要你没事的时候就用那混元化气功来进行炼化。” “会有多慢?三年还是五年?”我好奇道。 “快的话,十年八年就差不多了。你要是懒一点的话,它能把你送走,”叶寒笑道,“到时把你送进炉子里烧完,你变成灰了,它们没准还能重现天日。” “那我废那么大劲炼化它干鸡毛啊,太慢了,你们能不能把它弄出来?送给你们炼了,我不要了。”我说道,想想自己的体内有这么两个东西,我心里就十分不爽,好像自己怀了蜈蚣王和蜘蛛王的孩子一样,还他妈是双胞胎。那什么内丹能量修为的,还不定是怎么回事儿,没准一忽悠就是一辈子。 叶寒白我一眼说:“大哥,多少练气修道之人都渴望这种机缘呢,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运势,你可倒好,都进了你的肚子了,你又在这里瞎扯淡,你以为那东西是金针菇呐?想吃就吃,想拉就拉。” 我想了想,问:“那我要去医院里做CT的话,能不能看出来,不然我一狠心,开刀给它掏出来。” 叶寒无奈道:“你以为它们还会以固体形态存在吗?它们会以一种无形无色、无欲无影的精气存在,就像是你体内驻扎了一个银行,你可以随时从里面取钱,但是需要费点力气,并且还会限额。” 我小心地问道:“那会不会有副作用?” 叶寒道:“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之前听过的那些有副作用的,都走火入魔,挂了,到底是怎么个副作用,谁也不清楚,属于未知。” 算了,想少了受罪,想多了崩溃,干脆不想了,任由它去吧。我将思绪调扯到现实,方才意识到刚才叶寒告诉我的话,已经大年初三了……我在这已经睡了三天四夜了,我爹妈就算再不爱搭理我,这大过年的都没回去,他们也该象征性的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我连忙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桌面没有未接电话,顿时心里一紧,难不成我真成了无人牵挂的孤家寡人了?一旁的叶寒很快打消了我的疑虑:“那个,你这两天的电话,我都替你接了。” 我那才松了口气,说:“我就说嘛,不可能连个电话都没有。” 叶寒道:“好像一共接了7个电话,两个推销保险的,一个办网上贷款的,一个探险队的那个光头,还有一个显示香港的号码,说是王莽穿越回来拿电脑,回去没有路费,请你帮忙转二百块钱路费,他回头给你带点新朝特产的。” 我说:“你咋不给他转?” 叶寒道:“我靠,你这脑袋是不是拉屎拉脱水了?这都信?” 我说:“别人可以不信,王莽可以赌一把,那可是真的穿越者,没准他高兴了再跑回来把我带回去当王爷呢?再说了,不就二百块钱吗?” “这话说的挺霸气啊,你微信我都看了,还97块3,去加油站,人家可能都不给你提枪。” “那算了,不给他再次篡改历史的机会了,让他留在这打游戏好了。” “你刚才说了五个电话,还有两个呢?” “一个是沈珺的,那天你刚昏睡过去,她就打来电话了,问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去,我告诉他你这几天有事,是回不去了,人家就要来找你,被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我看着人家小姑娘对你好像是真动心了啊,你这老东西表面上是痴情汉,其实是最猥琐的那一个。” “一边玩蛋去。” “还有最后一个电话,你猜猜是谁打的?” “那肯定是我妈问我回不回去吃饭。” “是个打错电话的。” “我看我也别回老家了,直接回二厦好了。” “不过这人也奇怪,打来电话也不说话,连着打了两次,被我臭骂一顿后挂了,然后发了条短信说是打错了。”叶寒点上两支烟,递给我一支,“对了,那个探险队的光头说那老鬼子身中剧毒,进了ICU了,身体各器官全面衰竭。” 第111章 锟铻珠 靠侵略他人来成就自身的民族,是必然要承受野蛮、凶残、冷血、阴毒所带来的因果报应,或许会迟到,绝不会缺席。这也映衬了佛教智慧里的现世报、来世报、他世报,通俗点来讲就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打人一拳,早晚是要挨三刀的。 所以,在听到来抢我们国宝钻石的老鬼子进了ICU之后,我心中是一分悲悯,九分过瘾。那一分悲悯,是源自本体的人性,那九分过瘾,是亿万人民内心的共鸣。 只不过之前见那老鬼子时,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怎么又中上毒了?我疑惑道:“他说的老鬼子应该就是指渡边结衣吧,咱当时不就把他略微收拾了一顿么,怎么还进了ICU了。” 叶寒点头道:“我思索了半天,要么是那sb又下洞探路时被毒虫给咬了,要么就是他咬你时候,被你给毒着了。” 我说:“怎么还被我给毒着了?我又没往他嘴里灌农药。” 叶寒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那时身体内藏有那蜘蛛王和蜈蚣王的邪气,他咬破你腿,那么就等同于和那两个老毒物的邪气近亲密接触了,那他还能有好?”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活该,谁让那老鬼子跟狗似的张嘴咬人,怎么没直接毒死他狗日的呢。” 叶寒看了一眼叶叔,说道:“爹,那些小驲本知道那洞穴里面有玄机,肯定还会再去的,咱们是不是应该再下一次仙人洞,先于他们找到钻石,要是被他们给夺走了,那可他妈的丢大发了。八十年前被他们夺走,怪咱们又弱又穷,现在不一样了啊,咱们国富民安的,要是再让他们把国宝给咱抢了去,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我附和道:“对,不管怎么着,不能落到驲本人手里,那个渡边爱死不死吧,反正他也只是个跑腿干活的,在他上面,肯定有大头目。大家都知道那金鸡钻石的珍贵,以小驲本那种不达目的不回头的畜生脾气,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准现在就已经组织人前往仙人崮了。不行,咱得去抢钻石去。” 我们俩互相鼓劲,喊的士气高涨,但叶叔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坐在那里拿牙签剔牙,看我们说完了,他笑道:“放心吧,小驲本或许会再次返回,但他们是找不到的。” 叶寒愣道:“为什么?” 叶叔道:“你以为那些快要成精的家伙会是傻子么?它们都是开了灵智的智慧体,你们此番这么多人闯进仙人洞,已经惊动了各路虫兽,短时间内,它们是不会再现身的了。它们之所以对人展开攻击,是因为它们也害怕,而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在见到有外来物种入侵之后,它们是绝不会再次让自己处在那种危险之中了。” 我点点头说:“明白了,那个洞穴内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生态链,它们是自己的一个系统,而我们则是外来入侵者,那些有了智慧的生物感知到危险后,就会选择避让,只是,它们为什么不主动对人类进行驱赶呢?” 叶叔笑道:“你如果在一个人手里吃了亏,你还会主动去招惹他么?” 我好奇道:“难道您老当年伤过那条巨蟒?” 叶叔点点头:“当年那巨蟒吞了钻石,我一怒之下,杀了那鬼子之后,一路追那巨蟒到了它的老窝,但它的速度太快,我只抓住了它的尾巴,气急之下,我用刀将它的尾巴剁了下来,估计给那大长虫疼的不轻。” “蛇的尾巴是不可再生肢体,您这一下子,够他记您三辈子仇的。”我回忆了下那天在洞内与金色巨蟒邂逅的情形,其实那巨蟒一直对我好像并没有太深的敌意,没有主动展开进攻,而是试图对我进行精神控制,好在小阿月及时帮我解围,我才借机逃窜,那巨蟒也奇怪的很,没有对我进行追赶。到后来,那只水晶蜗牛和他对战前后,巨蟒也都没有伤害过我们,反倒是那只看起来笑眯眯的大屁股蜗牛,见我吞了那两颗内丹之后,想把我一并灭了。 想到这儿,我对叶叔道:“叔,如果照您所说,当初直接割断了它的尾巴,它肯定想吞你身躯,化你骨血,对其他人类也绝不会手软。所以我们碰到的那条金色巨蟒,应该不是吞掉钻石的那一条,它对我们没有很深的敌意,而且体长也就十二三米,跟您八十年前看到的那条差不多长度。现在都八十年过去了,之前那条巨蟒如果还活着的话,体型怎么着也会再粗长一些。” 叶叔点点头:“即便不是它,也是它的后代,只是你们看到的是金色的蟒蛇,我看到的应该是条大白蛇。总之,那巨蟒也罢,大屁股蜗牛也罢,还有那什么水潭里的像娃娃鱼一样的水怪也罢,它们暂时是不会出动了。再加之那里还有圣人遗迹,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修行淬炼的圣地,它们为了修行,不会再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在那巨大的山体之中,它们若不想露面,谁也别想找到,所以,咱们大可不必担心那些小鬼子会找到巨蟒。” 原本最怕那钻石会被他们寻到,现在听叶叔说完,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只是我在心中仍旧惦记着那块世纪之钻,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宝物那么简单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尊严的高度,思来想去,我对叶叔道:“那大钻石既然那么不然咱们报jing吧,让ZF去找,他们人多,装备也齐整,涉及到这等稀世之宝,他们肯定要尽全力。” 叶叔摆摆手道:“不妥,首先,钻石这事一旦流传出去,势必会引起各路人士的暗中抢夺,混乱之中,不一定又会落入谁手。其次,那仙人崮有圣人遗迹,若是被各路人马杀进去,势必会使其遭到破坏,这也是巨大的损失。最后,那钻石是有主人的。” 我瞪大眼睛,道:“不是说那钻石是八十年前被一个农户在菜园里发现的吗?” 叶叔无奈道:“原生金刚石都是在地下深处,经过几十亿年的高温高压结晶而成,绝大多数钻石都是在地下深处发掘而出。而发现那颗金鸡钻石的地方却是在谭城县的金鸡岭,那片菜园经年累月都有人耕种,为何不偏不倚会在菜地表面出现?” 我说:“这倒是……也忒容易了点儿,听完那段故事,我啥都不想干了,就想四处溜达溜达,顺便找找菜园子。话说回来,您说那钻石是有主人的,这又是什么缘故?它属于谁?” 叶叔剔完牙齿,紧接着又用牙签清理手指甲,他缓缓道:“它属于近三千年前的穆天子,周穆王——姬满,也就是周昭王的儿子,二狗子不是说你以前是学霸么,这应该听说过吧?” 周穆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卧槽,这种常规历史知识当然知道,周穆王那可是半人半仙的传奇人物,是史料记载的跟西王母见过面的大神,那金鸡钻石原来有这么悠远的历史。” 叶叔眼睛一亮,道:“大侄子,不简单呐,这事儿都知道,二狗子,跟人家学着点,你五十多岁的小伙儿了,天天就知道泡妞,啥也不是。” 叶寒翻了个白眼,道:“他刚才说的,我也知道啊。” 叶叔道:“废话,这是我们自己门派的事,你当然知道,人家阿飞可是纯粹的知识积累,这点来看,我抽空得关你十年禁闭,让你好好学习。” 叶寒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了,叶叔继续道:“周穆王是半人半仙,这是没错的,西晋时期,汲县有个盗墓贼挖掘了一处战国时期魏国的墓葬,里面有很多竹简,司马炎找人整理时,发现里面有一册《穆天子传》,记录了周天子以造父驾车,带着美女盛姬以及众多大臣名将,西行三万多里到达西王母之邦,见到了实实在在的西王母,至于他们交流了什么,却无从记载。这可是真实的竹书纪年,不是野史。” 叶寒低声道:“爹,您别生气啊,我提出点质疑,这是不是有点虚啊,还王母娘娘……那是不是也有七仙女,蟠桃会啊?那也会不会有玉皇大帝,齐天大圣啊?” “你奶……你个山炮,别把神话小说当历史,”我鄙夷道,“王母娘娘是《西游记》里编的称呼,那是小说,谢谢。真正的西王母,在《山海经》里是有记载的,她住在昆仑之丘,是道教殿堂级人物。在后面的很多史料和诗文中,都提到过西王母的事迹。” 叶叔激动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大侄子,不然你给我当干儿子吧,我就喜欢有学问的。” 我无奈道:“叔……这就算了,我才跟你家二狗子解除了父子关系,回头再跟您扯上……那可就乱了去了,您还是继续讲讲那金鸡钻石的历史吧,我爱听这个。” 叶叔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又充满鄙视的看了叶寒一眼,道:“这金鸡钻石,只是后来人根据发掘钻石的地方取的名字,其实不然,那钻石是有名字的,叫做锟(kun)铻(wu)珠。” 这名字我似乎在哪看过,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叶叔见我面露疑惑,对我说:“《列子汤问》里记载过,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铻之剑,其剑长尺有咫,练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这切玉如切泥的锟铻剑上,就镶有这颗让周穆王喜爱不已的稀世珍宝,锟铻珠。周穆王用此宝剑征战天下,从未有败。暮年之时,周穆王念赤胆忠心的颛臾王祭祀有功,将宝剑上的这颗锟铻珠赠于颛臾王,以彰其功德。只不过春秋时期战乱丛生,以祭祀为主的颛臾方国没有兵马,势单力薄,终被楚国所灭,楚人知道颛臾王有养生奇书和锟铻宝珠,便逼他交出,但赤诚的颛臾王宁死不从,壮烈殉国。好在他早就将《太寿经》和锟铻珠分别交由后代带走,隐于世间,才没落入楚人之手,但从此之后,那两样宝贝如同人间蒸发,流离于世间……直到近几百年,才相继浮出,所以,那锟铻珠的主人,可以说是周穆王,但更精确一点,是属于颛臾王。” 听到这儿,我突然间想起了之前黑曼陀给我讲过的颛臾古国的历史,以养生著称的《太寿经》也跟颛臾古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由那颛臾王世代相传,而这神墓派也是以养生炼体为主……思及至此,我便大胆向叶叔提出了一个问题:“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颛臾古国的故城遗址,就在这附近吧?而且你们都是能活二百多岁的寿星,我听闻为国祭祀的颛臾王世代传有一本《太寿经》,每一代颛臾王都会练此奇书的人都可长寿延年,并且身体素质极为变态。我斗胆猜测一下……你们这神墓派……是不是颛臾王的后代?” 空气陷入了一片安静,他们父子俩都没有说话。 叶寒过来拍了我后脑勺一下,道:“行了,别哔哔了,该走了,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其实他们已经不用多说,这片沉默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走之前,叶叔叫住了我们,认真道:“现在时机不行,不用去那仙人崮了,但在时机成熟时,我们必须还要再去找那锟铻珠,万不可被小鬼子们给抢走。” 叶寒不耐烦道:“您老说现在不行不行的,那您说,什么时候才叫时机成熟?” 叶叔道:“倒也简单,只要你们找到一个人,那就算时机成熟了。” 叶寒愣道:“什么人这么牛逼?” 叶叔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道:“就说你没点内涵吧,真他妈不文明。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哪,需要你们自己去找。” 我说:“叔,那你这就有点难为人了,你要说个名字吧,咱找找关系,查查户口啥的能知道在哪,不知道叫啥,也不知道在哪,这不就是瞎子逛街——四处乱碰么?” 叶叔笑了笑,说:“我们民间是有很多高人的,我要找的这个人,会一手绝活儿,叫‘火眼’,火眼金睛的火眼,你们的目标,就是要找到这个火眼的传人。” 第112章 火眼 自古以来,高手在民间,绝活出草莽。有许多奇人异士不愿抛头露面,隐于市井泉林之中,他们大多游历于山水,寻乐于江湖,享受着自己的生活。在战乱时期,他们或许还会依靠自己的绝活儿用以填腹或者保命,但到了如今这和平盛世,生活无忧的前提下,有些奇人异士为求平静安稳,会选择隐迹于江湖,做个普通人来安享生活。 我之前在霍先生的幻尘书吧里曾经看到过很多野史书籍,那里面也提到过很多民间高手,但是像叶叔所提到的这个‘火眼’,我却从未见过。 看到我们都满脑袋问号,叶叔对我们说道:“这个火眼,非常厉害,五行相生相克,火克金,火是火穴长传的意思,会此绝活的人,可以隔着障碍物感知到里面的金属性的东西,什么金银财宝珍珠玛瑙啊,但凡是五行属金的,都躲不过他们那双从小用秘术秘方炼成的火眼,这金属性的力量越足,他们就越容易感受得到。你们想想,那锟铻珠是什么宝贝?就算是在深山之中,也掩盖不住它强盛的金气,只要你们找到这个人,那我们就可事半功倍了。” 叶寒道:“我靠,那这绝活儿也太猛了,谁要是学会了,那岂不是都能发大财了?满世界去找那些埋藏的财宝就行了。” 叶叔摇头道:“越是这类民间传承的绝活,越是有自己的规矩,相传研创火眼的人曾是大明崇祯皇帝的定远将军王戬(jian三声),后被封为总兵,镇守山海关,此人和名将袁崇焕是至交好友。李自成攻陷北京后,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而死,明朝灭亡,眼看木已成舟,回天乏术,王戬便带着家人逃离,隐于深山,他的父亲曾是奇门术师,在他入仕之前曾教过他一些方术。饱经战乱风霜的他,为了让后世子孙在任何时代都能衣食无忧,他便在深山之中研究习创出这么一手‘火眼’的绝活儿。并立过规矩,这手活儿传男不传女,他们的后代不能入朝做官,只能用自己的本事安居乐业,尽力帮助苦难之人,但任何时候不可贪图国财,不可作奸犯科,不可损人利己,否则会有恶果相随。” 我敬佩道:“这将军倒也是忠烈之士,虽然不让子孙为官,却也不让子孙给朝廷添乱,自己安居乐业的同时,也要帮助穷苦百姓,是个大善人。” 叶叔道:“易经有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那将军既出身于术士之家,必然懂得这人间法则,所以,才会立此规矩。” 我说:“从崇祯皇帝自缢到现在都已经三百七十多年了,也不知他的香火延续到了什么程度,更不知现在还有没有人得到真传,这年头,随便打打工都能衣食无忧了。” 叶寒冲我白眼道:“滚蛋吧,这他妈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也没见你衣食无忧啊,天天在我那小本上记账。” 我说:“我那是看你终日沉迷于约炮发骚,怕你变成废人,为了激励你衣食无忧,我才牺牲自我,这等品质,你不给我送面锦旗都说不过去。” 叶寒气的咳嗽了一下,说:“真是臭不要脸,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说:“这句话我也想说。” 看我俩还要吵,叶叔无奈的摆手打断:“你们俩想吵架,待会儿走了怎么吵都可以,打破头也没人管,现在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说:“叔,我有点纳闷,像您品行如此高尚的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个祸国殃民的玩意儿的。行了,我不跟憨驴一般见识,您接着说,我们该怎么去找那火眼传人?还有,他们愿意出手相助吗?” 叶叔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道:“我在大约八十年前,大概是1940年,也就是被巨蟒吞了锟铻珠的两年后,曾经在河北沧州听说过一位叫王建国的火眼传人,那时正值抗战,全国上下陷入一片兵荒马乱,小鬼子四处烧杀抢夺,本已归隐的王建国看到国难当头,便再现江湖。王建国以他自己一手火眼的绝活儿,四处搜寻财宝,帮助八路军获得了很多购买军械粮草的军费,是一位实打实的报销国家的功臣。但是后来被当时著名的山东悍匪,曾经的民国第一巨匪刘黑七给盯上了,把他捉了去,让王建国用火眼的绝活儿给他搜寻财宝。” “刘黑七?”我惊愕道,“那不就是无柳市锅泉村的那个土匪么?还挖过韩复榘(ju三声)的祖坟,那畜生没少残害同胞,那时候老百姓对他的恨意,要比对鬼子的恨意还要深,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 叶叔点头道:“没错,就是他,那时刘黑七装作投靠国民谠,回到锅泉村,又偷偷勾结日寇,袭击八路军,杀害抗日干部民众,坏事都干绝了。他听说了王建国的绝活儿,就把他绑到了锅泉村,让他给自己寻宝。但是为土匪寻找财宝,那就是助纣为虐,一直按照祖遗训做事的王建国誓死不从,刘黑七便将他的爹娘、老婆和三个孩子也一并绑来,以他的家人作为要挟,让他帮刘黑七去寻找财宝。王建国固然忠烈,但在一家六条活生生的性命面前,他实在无法再坚持,便只得帮那刘黑七进山寻宝。当时也巧,我正在这仙人崮寻那巨蟒,看看能不能找到锟铻珠,就看到刘黑七等人带着王建国上山。我怕他们耽误了我的大事,就设了几个陷阱,把他们给吓跑了,但通过听他们交谈,我也才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帮助八路军购买军械粮草的奇人王建国,被刘黑七掳了过来。于是,我就悄悄下山,跟随他们回到了锅泉村,将他给救了出来。” 叶寒问道:“可还有他的那六口家人呢?” 叶叔道:“开始我把王建国救出来后,要送他离开,谁知他一下就跪倒在地,求我把他的家人也一并救出来,我思来想去,觉得这等奇人,万不能再被动机不纯的人得到,便展开了营救行动。我备好了一驾驴车藏于锅泉村西侧山林,趁着夜黑风镐,放火烧了刘黑七的大本营,趁乱将王建国一家六口尽数救出,还顺带手打死了几个土匪,只是当时刘黑七没在老窝,不然我顺手把他也给解决了。” 我目光晃动,道:“所以说,您对王家人有恩,他们知道是您寻找他,肯定会出手相助,对吧?” 叶叔笑道:“聪明,当时王建国全家向我跪倒,他让他的三个孩子,两儿一女,都立刻认我做干爹,并送给我一枚总兵腰牌,王建国立地起誓,无论岁月流转多久,但凡是有人携那腰牌去找到王家后人,王家人定全力相助。” 说着,叶叔掏从身后的抽屉里掏出一枚泛着铜色的乌黑腰牌递给了叶寒,只见上面纹饰精美,刻路清晰,正面写着“令”,背面写有“总兵腰牌”四个凸起大字。总兵是明朝镇守地方的军事长官,可谓是称霸一方,拥兵自重,当时凭这总兵腰牌就可以号令全军,有着极大的权利。 叶寒在手里把玩几下,问:“如果是明朝总兵传承下来的东西,也是很珍贵吧,爹,这铁牌子能卖多少钱?” 叶叔吊了几下白眼,道:“怎么啥都跟钱挂钩呢?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了?你这不识货的蠢材,这是铜鎏金材质的总兵腰牌,有极高的历史文物价值。你哪天给我把这东西卖了,我就让你的生命终止在哪天。” 叶寒一听这话,吓得连忙将那腰牌扔给了我:“我靠,这东西太烫手了,让阿飞拿着吧。” 我连忙还给叶叔:“得了,这东西太稀罕了,我可不敢带着。” 叶叔摇摇头:“没事儿,你带着吧,别给二狗子了,我倒不怕他卖,我是担心他脑子一热,再拿这东西去泡妞送给了女人,那可就愧对人家王家列祖列宗了。” 我说:“我们先找到人再说,大不了到时再来找您要。” 叶叔笑道:“就怕到时你找我比找他们还难喽。” 叶寒附和道:“这么跟你说吧,我跟我爹,也就春节这几天能见一次面,有时好几年也见不到。” 我好奇道:“那您都去哪?” 叶寒推推我肩膀道:“哎呦行了,别问来问去了,这是我们行业内部机密,哪能让你一个外人知道。” 叶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行了,你们走吧。” 叶寒道:“可您还没告诉我们去哪找呢。” 叶叔道:“对对,瞧我这记性。当时我拿了腰牌就走了,至于他们去哪了,我也不清楚,王建国只告知我他们老家在沧州市沧县的王家屯,在那种战事四起的年代,许多人流离失所,四处躲避,一路上难免会碰到凶险。但他既然帮过八路军,如果他能联络到咱们军队的话,那就差不多,你们可以先去他老家寻找一下。我还告诉你们一个重要特征,练火眼的人,都是从小在地窖里用他们自制的秘药涂抹眼睛来进行浸泡淬炼,不可见光,他们会在每月十五的子时,爬出地窖去浸染月华灵气,这个过程要持续九年。因为常年在昏暗的环境里呆着,他们的眼力虽然极为厉害,但却触不了风,也见不了强光,触风见光都会造成损伤,猛流眼泪,所以精通火眼之术的人,眼睛非常敏感,他们都会采取一些措施来保护眼睛。清朝时期他们会缠上几圈黑纱装瞎子,现如今,他们便会常年带着那种遮挡度极高的焊工专用墨镜。但即便是他们眼睛上缠着黑纱,带着墨镜,视力也要比正常人要强的多。” 我收起了总兵腰牌,道:“那行,我们过几天看看没事的话,就往沧县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寻到王家后人。” 叶叔打了个哈哈,说:“我需要睡一会儿了,你们出发吧……不过……大侄子,你看外面天气怎么样?” 我看了一眼天上:“天气还不错。” 叶叔说:“就是,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你看那一片片白云多么好看呐?那团像马,那团像驴,诶,你看最大的那团,像不像猪?” 我愣道:“像猪?我瞅着不像啊,倒是挺像个大裤衩的。” “不,就像猪,你仔细看看。” 这时我看到叶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才幡然醒悟,他那意思哪是像猪,那是像他损失的那十几斤猪肉……合着他还惦记着我那孝敬他的二百块钱。当然我可是个人品极佳的好人,尤其不能欺骗这一百多岁的中年人,当下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给他扫过去了二百。 叶叔一边向后拽着手机,一边皱着眉毛道:“诶,你这孩子,怎么老跟钱过不去啊,真是的……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再这样,叔可生气了!” 这次连叶寒都翻白眼了,他一边拎着东西往外走,一边说道:“爹呀,财迷的我见过,但这么坚持财迷到百年如一日的,您是独一份儿。” 叶叔道:“废话,首先他们得有能力先活个百十来岁……好了我困死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我们告辞,他竟然倒头就睡,立马打起了呼噜,叶寒无奈的说,他每天到这个点就要休息,这半天全靠那200块钱吊着呢,不然早睡着了。 这老头儿,上辈子估计是钻进钱眼里给勒死的。 我们两人离开了那片隐蔽的世外桃源,回归了花花世界。回去的路上,虽然依旧颠簸,但有了先前的经验,也没有那般难受了。 回到了南唐村老家,虽只离开三日,却恍如隔世……沈珺一看到我,眼泪“唰”地一下就涌出来了,她一把抱住我梨花带雨道:“你怎么能把我一人丢下不管呀……”一旁的阿月也一脸幽怨地望着我,写满“不可原谅”的脸上似乎在说:虽然我不是真人,但你是真的狗啊,有好玩儿的也不带着我,嗷呜~ 叶寒在一旁撇着嘴笑道:“啧啧,这情形,活像个小媳妇儿三天没见到新老公一样,沈珺,你不是才十七吗,还未成年呢,可不能跟男人搂搂抱抱的啊……就算要抱,也得找个帅一点的嘛,比如我。” 沈珺一把推开我,擦了把脸上的眼泪,小嘴一撅,怒道:“十七怎么了?我太奶奶那年代,十七岁都生了俩孩子了!” 叶寒笑道:“那你也复古一个,给阿飞生俩呗?” “切,生就生,谁怕谁呀……我婆婆这两天跟我说了,俩不够,就生仨,今晚就开始!” 第113章 回市 从老家里离开的时候,沈珺和我妈像母女一样相拥而泣,反倒是我在一旁,像一个催促乘客快上车的傻司机。 叶寒执意要把他的那辆快要散了架的小摩托带回市区,还说以后要靠小摩托纵横全市,以这股支离破碎的复古风来引领泡妞新风尚。当时我想,就这辆浑身哆嗦起来都能唱一首《爱的供养》的小摩托,傻子才肯坐上它的后座。 后来长久的实践证明,我错了,而且错的一塌糊涂。因为姑娘们看中的是谁骑摩托,而不是骑什么样的摩托。用叶寒自己的话说就是:颜值是检验女性雌性激素是否平衡的唯一标准,如果检测出现失误,那就去床上再测一次。 在这里我要申明一下,叶寒的所有理论,都是建立在以不结婚为基础的前提下。他从没想过要跟同一个女人每天重复同一样的柴米油盐,在他的人生观里,最好每天都能换一个姑娘,那样才能保证性生活的工作质量和对生活的热情,否则,那就是极为枯燥乏味的人生。 离开老家之前,我和我爹也有过几句短暂的交流: 我:就咱们这个仙人崮,村里人都没人爬到上面去吗? 我爹:石山烂树的,谁上去?再说村里的年轻人现在都出去打工了,在家里的人,地都种不过来了,谁还去那山上晃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说这上面有个洞,洞里有妖怪,你爷爷说以前有胆大的村民进过洞里,回来之后就疯了,疯了没几年就死了。从那之后就没人敢进那山洞了,去年李三儿喝醉了跟媳妇干仗,被媳妇揍了个半死,委屈的要去山上喂妖怪,结果爬到洞口听见里面有像鬼哭一样的动静,当时就给他吓得醒酒了,连滚带爬的下了山,回家抱着媳妇愣是不撒手啊。 我:那你们可别再上山了,这种有故事的老山头,一般都有妖怪,对了,爹,我这个叫叶寒的哥们儿,你看着眼熟不眼熟? 我爹:眼熟啊,他前两天不才来过吗? 我:我是说在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眼熟? 我爹:的确有点眼熟……好像电视里的哪个男明星一样,叫……叫什么东来着。 我:靳东? 我爹:对,就是他。 我:爹,抽空我带您去市医院做做检查吧。 我爹:查什么? 我:查眼睛。 我爹:我捶死你……我愣不能说他像你干爹吧? 我:真像吗?我那时候小,记不清。 我爹:有点像,但小叶人家才二十来岁,你干爹要是没死,现在也得快六十了,年龄的东西哪能胡说啊。再说了,关键是我也记不大清你干爹具体长啥样了,只记得当时村里无论是小媳妇还是老大妈,都夸你干爹长得好,还有媒婆想给他介绍媳妇儿呢,我怕你干爹难为情,没让媒婆介绍。 我:爹,您幸亏没让媒婆给他介绍姑娘,不然咱村里可遭了殃了。 我爹: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啥意思? 我:没事了爹,我走了,有缘再见。 对话结束,我心里算是有数了,这牲口还真是我小时候认的那个干爹,幸亏我足智多谋,巧使妙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才将父子关系给解除了,不然这后面的大半辈子可是要犯到他手里了,那种日子,想想都暗无天日…… 如我所料,临行之时,爹妈并没有多跟我进行交流,在我上车后,我妈只温柔地跟我说了一句话:好好对人家沈珺啊,姑娘要是吃了亏,腿给你打断,听到没有?还有,给阿月吃点好的,回头瘦了我也不饶你。 我除了唯唯诺诺的看一眼满脸骄傲的沈珺和阿月,再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在我妈眼里,我的地位已经不如阿月了。 开着我的小骚红五菱离开南唐村的那一刻,我的心中泛起了一股非常悲凉忧伤的情绪,这种情绪,总是会在我学生时代的假期结束返校时候滋生,至跑到宿舍里看到狼心狗肺的哥们时结束。此刻,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爹妈,他们依旧站在那里,遥望着我离开村子的方向,如同学生时代一样。 看到离他们越来越远,沈珺突然“哇”地一声抱着阿月哭了起来,她哭得很伤心,这场面,与亲生父母离别的仿佛是她,不是我。 “怎么这么爱哭呢?好像是要远嫁的姑娘似的,别哭了,阿月的狼毛都成了自来卷了。”我安慰道。 沈珺没理我,她哭了很久,才一抽一抽的缓过气来,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不过小女孩好哄一些,我随意逗了她几句,她才破涕为笑。随后她掏出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递给我,说:“婆婆让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你,他说你一活动,脚太臭,要勤换着点。” 我一愣,单手扯开了塑料袋,里面是一摞摞崭新的五颜六色的手工鞋垫儿,足有几十双。我妈做的鞋垫儿,我从小穿到大,没有比这更舒服的鞋垫儿。 沈珺说:“婆婆说,你是大学生,大学生就要在外面出人头地,他们不愿意让你分心,所以不愿意打扰你,她还说想起你的时候,就给你纳上一双鞋垫儿,你看,这几年你没回家,已经攒了这么多了。” 看我不语,沈珺接着说:“她还说,你脚臭的很,所以在中间的夹层里,还特意放进了艾草,这样就没那么多味儿了。” 一听这话,我鼻头一酸,眼睛瞬间模糊起来,我连忙伸手擦擦眼角,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认真把控着手里的方向盘。 沈珺将那几摞鞋垫儿收好,说:“叔叔倒是没说别的,只是给我一个小纸包,让我回到市里以后再给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打开看看吗?” 我鼻腔中已经堵塞住了,我使劲吸了一口气,以此来让自己接下来的声音显得平稳一些:“行,你帮我打开看看吧。” 沈珺点点头,好奇地打开了那个用报纸层层折叠而起的纸袋,打开之后,我斜着脑袋瞥了一眼,是一小叠钱。沈珺数了数,说:“哇,大叔,是一千块诶……你这么大人了真不害臊,还得让老爸给钱。” 我愣了下,疑惑道:“钱?” “还有写的几个字呢,我看看啊,写着:省着点儿花。”沈珺甩了甩那一小叠RMB,继续道:“哦,我想起来了,叔叔是这么对婆婆说的:你看狗蛋儿从轿车都换上五菱了,估计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那小子自己挣那点钱肯定不够啊。” 我伸手擦了一把眼睛,说:“帮我把那一千块钱密封好,谢谢。” 一些情感,只能埋在心头,因为那是还不完的。每一个父母,心中都有对孩子独特的呵护,有些人,会说,有些人,会做。 沈珺帮我收起了钱,乖乖地放进了工具箱里,说:“大叔,你爸妈可真好,唉,我要是有这样的爸妈就好啦!” 沈珺的情绪我都看在眼里,她现在无父无母,又被爷爷奶奶算计,极度缺失亲情的她,在这几天里充分享受到了来自我爹妈那股浓烈的关怀,所以在离开之际,她才会那般失声痛哭。 快到市区的时候,沈珺对我说:“以后我没事儿能来看看我婆婆吗,她做的炒鸡可真好吃!” 我说:“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要告诉你,不准再喊婆婆了,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这么不害臊呢,天天跟我大叔大叔的叫着,还叫我妈婆婆……你这不是差辈儿么?” 沈珺思索片刻,疑惑道:“那我叫你老公是不是就合适了?” 一听此言,我方向盘差点给甩飞出去,好不容易稳住双手,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我扭过头去对她道:“沈珺,我跟你说啊,小小年纪不要口无遮拦,就这话传出去,知道的骂我禽兽不如,不知道的骂我诱拐少女。” 沈珺道:“那咋了,现在不流行大叔恋吗?我好几个同学都在网上找了三十岁的大叔当网恋对象诶,何况你才二十七啊,只比我大十岁嘛。” 我无奈道:“行了,记住就行了,我是你叔,我妈是你奶奶……也不行,给我妈喊老了又不乐意……算了,当着我妈面的时候,喊我大哥,喊他们叔叔阿姨就行了,听到没?不然我以后可不带你喝拉面了,也不带你玩儿了。” 沈珺那才委屈地点了点头:“凶什么凶啊,我不喊了就是嘛,说得好像我赚你便宜一样,这年头老牛吃嫩草之后,哪个不得炫耀炫耀啊?你倒好,生怕我这嫩草噎死你这老牛。” 我说:“我这老牛,是吃不了嫩草了。” 沈珺问道:“为什么呀?” 我说:“我是一头心有所属的老牛,这辈子,可能都不吃草了。” 沈珺沉默了片刻,说:“好像听过一点,大叔,不如你给我讲一下你们的故事?我最爱听爱情故事了。” 思及秦楚,满心忧伤……又何敢回忆诉说呢。我随意摆了摆手:“行了,小屁孩,啥也不懂,老老实实的坐那吧,回去咱找地方先喝个拉面再说别的。” 沈珺撇着小嘴道:“大叔,你可真有出息,大过年的,还馋那一口拉面呢。唉呀,你这小破车坐的我累死了,我只想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在起床找个开业的火锅店,流着汗水大吃一顿!” 沈珺一说累,我到时有点奇怪,因为我通常只能说开近途车,超过五十公里就困得不行,当年开车去过一次北京,六百公里的路程,我一路上睡了十二个服务区才赶到。今天我先是被叶寒那小破摩托颠簸了一百多里,身上差点散了架,又开车从老家赶到市区,按照以往情形,我现在早该困得蹲坑都懒得脱裤子才对,可是一口气到了市区,我竟然没有丝毫疲惫,精神的很。 虽然在打开任督二脉之后,我的精气神儿确实提了不少,不再有头昏脑胀的情况,可还没到达不知疲倦的情况,现如今我静下心来一感受,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又发生了很大变化,除了不疲不怠之外,精神也异常的振奋。这事儿,还得找叶寒探究一下。 快到二厦的时候,我妈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接起来后她就用责备的语气对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还偷着摸的给钱啊,得亏你爹扔垃圾的时候看了一眼,不然那五千块钱可就扔了。” 我一头雾水地问:“什么五千块钱?” 我妈道:“行了,别在那装糊涂了,唉……狗蛋儿啊,看你不缺钱就好,你爹一直还念叨你现在肯定比较困难呢,这钱,我先给你攒起来,留着以后娶沈珺使,人家是城里女孩,要想娶人家,那肯定要在城里买房,你平时花钱可要省着点儿啊。以后没事儿就带沈珺来玩,不带就别回来。挂了吧。” 我愣了下,看向了一脸坏笑的沈珺,问道:“别告诉我那钱是你给的。” 沈珺笑道:“我给的又咋了?我孝敬我婆婆的还有错吗?” 我说:“说了,你得叫她奶奶,实在不行,就各论各的,你喊她阿姨或者婶婶都行。你是不是有点钱烧的,那三十万可是你未来上高中、大学、找工作、结婚的钱,根本经不起花。” 沈珺道:“行了,你怎么那么烦呀?不就几千块钱嘛,她对我好,我就对她好,千金难买我高兴,怎么了?你可别说我了,我好歹还有百万房产,三十万存款呢……你除了这辆小五菱和阿月,你还有啥……” 看我沉默不语,沈珺歉疚道:“对不起呀大叔,我不是故意打击你的,你可别当真啊。” 我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么穷,还每天穷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您确实是挺理直气壮的……” “这个问题我刚才分析了下,主要是因为我精神要远比物质要富足,老话说得好,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是我精神层面过于丰盛了,才会对物质如此看轻。” “说了半天,您这还是穷的理直气壮呗。” “钱太俗,不能提,提钱伤心。” 对于沈珺的这份孝心,我表面上虽然责怪,但心中还是既惊奇又感激的,她这么个小姑娘,哪懂得什么处事之道,就是想通过钱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到了二厦,骑着小摩托的叶寒早就先于我们赶到了,我停好车走进他超市的时候,他都在里面洗完头了。就他那骑摩托的架势,每骑上一回,就该洗一回澡,还得找个搓澡工用钢丝圈给他拉(三声)上几圈才能复原。 沈珺困得不行,也没有胃口,我让她带着阿月回家睡觉了。 叶寒刚看到我,就挤眉弄眼地说:“阿飞,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我说:“看你这眼神,就知道是个女人,还是你想得到还偏偏搞不定的女人,莫非是上官倾雪?” 叶寒一愣,道:“卧槽,够牛逼的,还真是她……刚才在那边的豪庭酒店门口,看到她往外走,身边还有个男人,给我眼红坏了。” 第114章 赌约 正可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难逃命”,无数英雄趟过了勾心斗角的暗道,冲过了尸横遍野的战场,却唯独挺不过那倾城佳丽的一抹浅笑。几千年来,许多帝王都以亡国的代价阐述了一个四字箴言——红颜祸水。 其中战国时期的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所俘之后,卧薪尝胆,苟且偷生,为了消除夫差的疑心,曾派范蠡向夫差进献美女西施。西施何等倾城之色啊,顿时给夫差迷的神魂颠倒。 伍子胥一看,卧槽,看这情形,这铁憨憨定力不够啊,就连忙进言:臣闻,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夫美女者,亡国之物也,王不可受。意思就是说,夏朝是被妹(mo四声)喜霍霍的,商朝是被妲己霍霍的,周朝是被褒姒给霍霍的……这越是漂亮的女人呐,越是祸国殃民,你可要守住脐下三寸,不要学那几个帝王,再被霍霍了。 这夫差一听,不高兴了,老伍你他妈什么意思啊?本来我就是想跟美女简单认识一下,聊聊人生哲学什么的,但经你这么一说,为了证明我比那三位君主英明,我非得让西施霍霍一下试试,看到底会不会亡国……这想想就他妈刺激。 后来,夫差通过临床试验得到了一个结论:老伍说得对。吴王夫差果然还是被越王勾践给收拾了。 妲己也罢,西施也罢,貂蝉也罢,这都是美若天仙的人物,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说代价大了点儿,但好歹也体验了一把在仙女身上欲仙欲死的滋味,也算没白当一回男人。可偏偏有一名帝王在一个丑女的身上亡了国——这就是著名的沙雕皇帝——晋惠帝司马衷,也就是“何不食肉糜”的创始人。 这种集缺心眼和少根筋于一体皇帝的眼光也的确与众不同,立了奇丑无比的贾南风当皇后,要说贾南风这女人,丑就丑吧,心灵美也好啊。可是她心比脸还黑,先是霍霍后宫妃子,后来感觉不带劲,就开始霍霍朝纲,搞的朝廷上下乌烟瘴气,后来更是一举搞出了史上最严重的皇族内乱之一的“八王之乱”,从此国运衰落,经济萧条,从而导致西晋灭亡以及近三百年的动乱,那才有了后面的五胡乱华。可以说,这贾南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历史,相当牛逼。 你看,能够祸国殃民的也未必都是美女,只要是有一颗敢于霍霍的心,心中有一台敢于张牙舞爪的挖掘机,那就没有推不倒的墙。 但是,贾南风这种女人,也只有司马衷这种缺心眼的脑残才能看中。真正肩负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大字之责任的,还是要看那些美若天仙的倾城绝色。 上官倾雪在我心中完美的演绎了一个女人所能想象到的最佳形象,美丽与端庄并存,温柔与高雅共舞,可以说,她的出现,填补了西施貂蝉在我内心形象中的空白。 叶寒一提起上官倾雪,我就想起了上次在她家里发生的那暧昧一幕,她那在温柔灯光下泛着淡淡光泽的容颜,在氤氲着水汽中逐渐浮现的诱人曲线,每次想起,都让我周身剧烈一颤。我会很快强制自己将思想转向别处,不去在脑中去做那非礼之想,倒也不是我不愿去想,那么美好的画面,哪个男人会拒绝呢?只是我心中满满的都是秦楚,即便她已经死了。那种画面的涌出,也只是一个正常男人生理层面上的条件反射。 我不知道在时间的洗涤之下,我身边的人和事会发生何等的变迁,但我笃定的是,只要我还活着,她会一直存在于我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呼吸和每一个昼夜。 “阿飞,琢磨啥呢?跟个傻子似的。”叶寒见我愣神儿,拿手在我脑袋上拍了几下,才将我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没事儿,神游太虚了一下,顺便思考了一下爱因斯坦相对论有哪些漏洞和不足,回头喝上半斤酒帮他补充一下。” “我发现你就回了一趟老家,怎么吹牛逼的本事见长了呢?” “你帮我研究研究,是不是那两颗内丹起了决定性作用,是它们促使我在吹牛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你快歇菜吧,要不是那俩内丹帮你绷着,你这会儿都他妈吹到奥特曼老家了。”叶寒点上两支烟,扔给我一支,“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精神的很?” 我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正想问你呢,怎么感觉不到累呢,是不是我这神经中枢出了什么问题了,感觉不到累了,回头直接猝死了可麻烦了。” 叶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骂道:“你是真他妈不识好歹啊,且不说我爹给你搞定的那两颗内丹,就是你在我家吃的那几颗野山参,都能让你坚挺一周啊。实话告诉你,那种十年生的野山参要拿到外面卖,一颗卖五千块钱轻松加愉快,要是品相好点,个头大点的,卖个三五万也不是没可能。” 我撇撇嘴说:“怎么可能,就叶叔那财迷劲儿,三五块么或许舍得,三五千……三五万……我信你个锤子。” 叶寒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爹,他是爱钱,但只是纯粹的爱钱而已,但并不执着于钱。比如说吧,你吃他五万一根的野山参,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但你要是让他帮你充五十块钱话费,对不起,磕头都不行。这野山参就算价值再高,在他眼里,就是一种不会对外出售的滋补元气的补品而已。不会卖的东西,就跟钱无关。反之,那无人机的价值,在他眼里,就等同于那十几斤猪肉,也就是你那二百块钱。” 我若有所思道:“照你这意思,叶叔的观念里,就是所有东西都可以分成两种类别,第一类是不可卖的,这一类物品无论有多贵,送给别人他都不会心疼。第二类是可以卖的,这一类物品无论有多便宜,在他眼里那都是光芒四射的金钱。是这意思吧?” 叶寒赞道:“还是你这种优秀大学生会总结,大体就是这么个理儿吧。” 我提出质疑道:“那他那一万六的治疗费……是不是有点问题啊,这种技术性的东西,能卖吗?” 叶寒道:“能不能卖,他说了算。你刚才总结的那段话里,最后可以跟上一句,最终解释权归叶城同志所有。” “靠,那不等于白说么,还是要由着他性子来。” “那怎么能叫白说呢,我爹可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只不过原则底线都要由他制定而已,而且可以随时调整……” 这一刻,我算是领教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江湖老油条。 叶寒凑过来,在我脉上摸了片刻,道:“那两个老妖怪的能量太足了,你身体的内气现在已经比我都强很多了,只是尚未兼容,都还没转化成你自己的而已,就相当于一个酷睿i9的处理器,搭配了一个256MB的内存条一样。或者说就相当于把C罗引进到中国,让他带国足踢球一样……怎么都带不动啊。你以后没事就用我教你的混元化气功来将那两颗内丹的能量转化为你能吸收的内气,这么吸收上一年半载的,内存条一升级,你的身体就会发生质的飞跃了。” 我说:“化是肯定要化的,就是不知道效率有多高,别费劲巴拉的练上几年,还不如人家跑步机上的效果好呢。” 叶寒道:“实话告诉你,你如果吸收的好,一年之后,在江湖上就罕逢对手了。” 我喜道:“卧槽,那挺牛逼啊,霍先生呢,能不能干过他?” 叶寒摇摇头道:“霍先生是内家拳高手,一身的修为很高了,你想超过他,恐怕没个三五年是没戏,那老狐狸练太极也很多年了好不好,人类修行,按理说要比那些蜘蛛蜈蚣要强一些,只不过咱们人的俗事太多,一会儿搞个对象,一会儿谈个恋爱,一会儿泡个小妞,一会儿换个床垫……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容易扰乱修行,所以修行的效率比较低。” 我说:“你说的这几种行为,只专属于你这种前列腺成精的东西,不要把别人都想成跟你一样的骚。” 叶寒半躺在椅子上,把脚垫在茶几上,非常悠哉地抽了几口烟:“你们呐,一个个都是假仁假义,网上每每爆出个这门那门事件的照片视频时候,有多少人带着键盘,一边举着伦理道德的旗帜疯狂指责辱骂,一边脱了裤子握着老二对着视频照片狂暴输出,有的还得瞄准照片上的女主来进行最后的冲刺,完事儿就得擦屏幕,擦键盘。骂完一次不爽,再来赶场怒骂的,那说明这哥们儿要来第二发了。” 我想反驳他几句,却发现这牲口说的这几句话非常到位,没什么不妥。 我们俩人打开电视,又叼着烟吹了一会儿牛逼,肚子饿了,便开了货架上的一罐老干妈,又找出了几包统称为垃圾食品的东西,就着小米煎饼吃了个痛快。吃完之后,叶寒打了个饱嗝,走到收银台前拿出了一个小本,一边记一边念叨:“叶寒去阿飞家送礼+600元,阿飞去叶寒家送礼-1000元,阿飞治疗费+16000元,煎饼四张3元,辣条2元,鸡爪2元,唐僧胸脯肉3元,农夫三拳矿泉水3元,你说说你,这么穷,来瓶一块的矿泉水得了,还非得来个两块的。老干妈……算了,这老干妈吃的不多,就不给你记账了,我可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 我从柜上又拿过一包白将军,拆包点了一支,笑嘻嘻地看着他,叶寒光嘴动,没出声,又在小账本上狠狠写上了几个字。我嘿嘿一笑,说:“你可把明细记清楚,到时我看看要是价格高的话,就打12315投诉你狗日的。” 叶寒眼睛一瞪:“你他妈赊账还有理了,要不然这样,咱俩再恢复父子关系,这账本我就不要了。” 我怔了一下,好奇的问他:“你是傻逼吗?我费尽心思解除的父子关系,会再给你续上?” 叶寒一拍桌子道:“操,这一路上我他妈越想越气,你去了一趟,不就出了200块的猪肉钱吗?其他还不都是从我身上掏出去的?” 我正要再反驳他一波,外面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车影,而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透过车窗捕捉到了副驾驶的那张脸,是霍先生的,我向外跑了几步,看到一辆黑色奥迪A8轿车开向了幻尘书吧的方向。 我喃喃道:“霍先生不是跟他们几个老伙计去海南浪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寒的耳朵灵的很,他猥琐的笑了笑,说:“那还能有啥原因,这些小老头儿那老腰子不抗劲了呗,你以为海南岛那些小姑娘是白练的?那两瓣大屁股一哆嗦,就能废掉一个老头儿。” 我突然想起了年前的那个赌约,当初和霍先生打赌,如果我能将15分钟的太极拳能缓慢到用两个小时打出来,那么他就跟我拜把子,如果打不出来,我给他当一辈子免费小工。现在一琢磨,时间都过去大半了,再有一周就是兑现赌约的时候了,此时不练,再待何时? 想到要一辈子给那个坏老头儿免费打工,后背上的凉气蹭蹭往上窜。我急忙扭过头跑到叶寒面前道:“差点忘了,赶紧的,再帮我练练道家那龟息真定功,最好能让我的心率都慢到跟乌龟一个样。” 叶寒道:“让你学龟息功,练的是通过调整气息来依次达到潜心、潜息、真定、出定的境界,学会这些,就可以领悟到什么叫做静,随后将这静转化为动,通过龟息的功夫来调节动作的快慢。有的动作之所以慢不了,从科学上分析,是因为身体机能不支持,供氧不足,肌肉不支,气息也无法与动作相合衬。你只要将身体机能练好了,可以动静相融了,会用龟息功主动调整气息了,那么快与慢都在你一念之间。懂了吧?傻狗。” 我说:“行,啥也不说了,我回去练功了,老子说啥也要跟霍先生拜上把子。” 叶寒笑了笑,说:“唉,这种胜率低于5%的赌,基本就是自杀,你还真敢玩。想在短短几天内练成这龟息功,除非有高人相助,不然你是没什么希望成功的。” 我大喜道:“高人在哪?快帮我推荐一个。” 叶寒道:“我爹就可以。” 我愣了下,骂道:“那你他妈不早说!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叶寒道:“在我家的时候早忘了那茬儿了,现在回去,要面临两个问题,第一个,我爹未必在家了,他睡醒之后,就要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那第二个呢?” “第二……我觉得这个活儿,没个一万块钱也拿不下来。” 第115章 小骗子 一万块算个P?能干个啥……能不能干啥的,反正我没有,对我而言,一万块也只是暂时在那小账本上都记上几个字而已,这年头,空手套白狼才是当下的主流套路。 叶寒看我直愣愣的盯着他的小摩托,瞪大眼睛道:“你不会真要去找我爹吧?我逗你玩儿的,他已经不在家了,咱去也白搭,而且我的小摩托没油了。” “没事,我给你加油。” “油箱坏了,漏油。” “没事,我去找人给你补上。” “轮胎也快爆了,有生命危险。” “没事,我就喜欢在生死线上徘徊。” “妈的,你吃定我了是不是?你现在连二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我爹就算在那,也不会出手的。” “没事,记账。” “滚犊子,你薅羊毛也不能逮一个人薅啊,再说了,哥们儿现在也没毛让你薅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反正你刚才说了要给我找高人相助,你就得给我找一个。” “你他妈还讹上我了,这不是活土匪么?” “你要不帮我,回头你再泡妞时,我就四处给人说你是个五十多岁、练习采阴补阳术的老妖精。” “开玩笑,你以为她们会信?” “一回不信,那就两回,两回不信,那就三回,三回下去,她即便是不信,也要长个心眼了。” “操,滚滚滚,我堂堂五十几岁的小伙子,会受你这二十来岁中年人要挟?” “好的,回见。”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向家里走去。别说,就我这小窝,几天没回来,还真的有点怀念。阿月应该跟着沈珺去她家了,我独自一人呈大字躺在被子上面,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坦,似乎人间的三千烦恼丝也都跟我无关了,此情此景,我忍不住崩了个响屁来烘托了一下氛围。 仰面躺了一会儿,我又把自己当成咸鱼翻过身来趴在那里,又将枕头塞到下巴底下,无比放松的玩起了手机,我一边随意刷着短视频,一边琢磨着该怎样练习那龟息功。正在这时,VX的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是一个加好友的提示,我心中好笑,怎么还有跟我加好友的?以前开帕萨特跑黑出租的时候,还能有乘客加我好友,以方便用车。自从我换上了骚红小五菱,就再也没人找我用车了。 自那之后,但凡有加我好友的,不是放贷的就是讲故事卖茶叶的,前者还好说,只让你保存一下名片就好了,后者套路就比较多了,那剧情堪比一部情感都市剧,只是到最后,无论如何都会转到女主的爷爷是什么老茶农的结果上,再泪眼婆娑的请求你买上二斤茶叶……有些无聊的网友,会拿他们开涮,假意上套,实则是为了解解闷儿。 说到这儿,有一件事就要不得不提了,去年的时候,叶寒加上了一个卖茶叶的VX,那货开始也想解解闷儿,跟人家瞎聊,后来叶寒兽性大发,开始频繁给那个小茶妹发自己的半裸照,本来那些小茶妹都是有固定套路走的剧情,你自顾自说的话,她们是不予专门对待的,可叶寒不一样啊,他天天闲的没事儿,一有时间就给人发点照片,一会儿是胸肌照,一会儿是裤衩儿照,如此发了一个多月。后来有一天,那个小茶妹就给叶寒发了一条消息,说大哥,我不卖你茶叶了,你加我私人微信吧。 有这种好事,叶寒那种牲口自然是来者不拒,跟那姑娘加了个人VX,没想到那小妹子长得还真不赖,被叶寒又挑逗了半个月后,竟然从广西坐着飞机就飞了过来。两人在酒店里折腾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下去,姑娘的腿型都变了,临走的时候,那姑娘还给叶寒留了五斤铁观音,说等他喝完了,再来给他送茶叶。 对此经历,叶寒自己总结成了一句话:千里送炮,那是绝不戴套。先摸后操,干的哇哇乱叫。 当时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傻逼,你有啥可炫耀的,你没觉得自己是被人家姑娘拿五斤茶叶睡了三天吗?” 叶寒愣了半晌,恍然大悟:卧槽,还真是,真是山外有山,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我那才笑吟吟地把那些茶叶拿了过来,告诉他:这五斤茶叶你只要不收,那就是约,你收了,那就是嫖,嫖资:五斤茶叶。 那铁观音是真挺不错,一直到春节前,我才喝干净。 喝完之后我就催促叶寒再联系那个卖茶的姑娘,但男人的自尊让他拒绝了我的建议,他不想做一个五斤茶叶可以睡三天的男人。重点是,那五斤茶叶,他一口都没喝到。 想到这儿时,微信再次提示有人加我好友,我点开了那个加我好友的提示,那个VX号,我看了一眼就觉得很奇怪,性别显示是男,头像空白,ID也是空白,加好友的自我介绍也是空白,整个一三无产品。我一看这个样子,应该又是什么小号到处骗钱的,便直接点了拒绝。 可没过一分钟,那个好友申请再次点了过来。我心想现在的小骗子都这么坚毅了么?再次给他点了拒绝。但那边似乎就在等着我,刚拒绝完,又申请了过来,而且申请介绍里面仍旧是空白。你这小骗子是不是看不起我?我这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还杠不过你?这样一上头,我也不给他拉黑,就继续给他拒绝回去。 如此,这个过程重复了一个半小时,手指都快给我按平了,对方还在坚持不懈地向我加好友。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这特么会不会是主动添加好友的机器人?我跟一个机器人玩了一个半小时?想通这一点后,给我气恼坏了,在他下一次申请好友后,直接点了同意,我要好好的对他进行一番斥责! 加上好友,我点开他的朋友圈,依旧是一片空白,对方只显示三天以内的圈。我不等他说话,直接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某电信诈骗集团的机器人? 既然它那ID到处是一片空白,那就姑且叫他空白,他发来消息:你好像很焦躁。 阿锤:废话,你加了我一个半小时的好友,我给你决绝了一个半小时,我这才意识到你那边会不会是机器人,是的话,我就要对你进行批评教育了。 空白:不是呢? 阿锤:不是的话,念你是个坚持不懈又刚毅执着的新手骗子,我可以给你一次骗我的机会。 空白:那我还要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阿锤:这就表明你不是机器人。 空白:对,我也点了一个半小时。 阿锤:行,算你狠,我给你骗我的机会,你尽情施展。 空白:我们来做个游戏好吗? 阿锤:这是新兴的骗术吗,行,做什么游戏? 空白:做一个找人的游戏,看你能不能找到我。 阿锤: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 空白:因为我没弄一个美女的头像吗?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换一个漂亮网红的头像。 阿锤:对不起,我对她们也没兴趣。 空白:是吗,男人不都喜欢美女吗?你为什么不喜欢? 阿锤:兄弟,请你遵守以下自己的职业道德好么?骗子就骗子,不要跨界提问。 空白:您可能out了,现在我们小骗子也是要密切关心受害者情绪的,这样才能伺机而动。 阿锤:你这小骗子够直白的,行,我告诉你,古往今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喜欢美女,但也仅限于欣赏,看美女可以让我心情愉悦,但也仅限于此。 空白:哦,你的意思是,你只看看,并不多想,对吗? 阿锤:对也不对。 空白:怎么讲? 阿锤:看是看,想是想。看山是山,念山不见山。看水是水,闻水不听水。看佛是佛,信佛不从佛。 空白:看便会想,想便会思,思便有欲,欲便有情。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只因山水于心,而非于目。 看到这里,我心里一惊,现在的骗子水平都他妈这么高了吗?我本来就想跟他胡扯一通,让他知难而退就得了,没想到他还能跟上我的思路,比我还能胡扯,而且仔细读来,她说的也确有禅机。 阿锤:你们现在都要先去佛学院进修,再出来入道吗? 空白:心中有佛,何须进修? 阿锤:行,够狠。我明确说吧,美女可以让人养气提神,可以让人心情舒畅,我心情低迷的时候,就会打开我手机里的相册看一下美女照片,看完就会舒服许多。但是,我看美女,是用眼睛,用脑子,但不会用前列腺,现在你懂了吗? 空白:不懂。既然没有欲望,为什么要去看呢?这是一个因果矛盾。 阿锤:我刚才提过,因为通过“看美女”这个过程,可以让我心情愉悦。 空白:让心情愉悦的事情可以有很多,可以喝酒,可以打游戏,也可以去运动,这些都能让人感到欣慰和放松,为什么会是看美女呢? 阿锤:喝酒要看氛围,游戏要看心情……运动并不能使我快乐,或者说,目前我尚未碰到能使我快乐的运动。而“看美女”这件事,取材便捷,成本较低,我随处都可以看到美丽的女人,就算身边看不到,打开手机搜一下美女图片,就会立刻蹦出几千位驲本床垫运动健康体验师,我搭眼看上几下,那就非常惬意。 空白:……你搜的分明是銫情照片。 阿锤:不会,但凡是构成诱惑等级的,我一律不看。 空白:眼睛都划过去了,会不看?你不看怎么知道可以诱惑你呢? 阿锤:行啊,你这抬杠技术可以啊,可以跟我媲美了。碰到那种图片,我会用我的脑袋对我的眼睛发出“你不准看”的主观指令,至于我的眼睛服不服从,那就不是大脑的事了。 空白:强词夺理……你分明就是想看。 阿锤:兄弟,你是来行骗的,还是来跟我探讨人生哲学的?我他妈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跟你也没啥关系啊。 空白:没事,我只是好奇,人可以只观赏美色,而不产生欲望吗?古往今来,圣人尚且无法控制己欲,更何况凡人? 阿锤:反正你也是个远方的小骗子,我告诉你好了,你没体会过这些,或许不懂,但我要说的是。当你心房中驻扎了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任何人都是挤不进去的。 空白:……脚踏两只船的不大有人在吗? 阿锤:对不起,我心眼儿太小,只能容下一人。 第116章 又一个赌 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也深埋着一股奇妙罕见的情绪,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或者某个特定的人,抑或是某个特定的场景,都会激发出内心深处那段隐藏的情绪。 在我发出那条信息后,空白很快回复过来:有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现在哪个男人心里不住着三五个梦中情人? 阿锤:没办法,先天性心胸狭窄。 空白:那个女孩肯定是你身边的人吧? 阿锤:是,不过是曾经。 空白:现在已经离开了吗? 阿锤:对,离开了,永远的离开。 空白: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阿锤:多希望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样即便是离开,也总会有重逢的机会。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地不观人情,一朝天人永隔,世间再无挚爱。 空白:对不起,我好像提到你伤心事了,没想到你说的那个女孩已经去世。 阿锤:无碍,面对陌生人,反倒是可以说上几句,平时,这些话只能放在心头。 空白:哦,你现在身边有别的女孩了吗? 阿锤:小骗子,你是不是搞婚介诈骗的?想给我介绍对象吗? 空白: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阿锤:你这是什么骗子,一点儿都不懂礼貌,竟然还总反问我,行,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身边……除了一只像狗的狼,和一只像狼的狗,就再无他人陪伴了。 空白: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狼又是狗的。 阿锤:没什么,一只是狼,一只是色狼而已。 空白:我问的是女孩子。 阿锤:没有。 空白:真没有?不确定关系的也算哦。 阿锤:有个十七八岁、还在上高中、叫我叔叔的小屁妞儿,没有爸妈了,成天跟在我后面蹭饭……说起来,好像她比我有钱多了,不然我给你推她的VX,你去骗她吧,我太穷了,不值得你浪费流量。 空白:十七八岁也算成年人了哦,放在上世纪中期,这年龄都能当妈了呢。你们天天在一起,慢慢也会滋生情愫的,现阶段不是流行大叔恋吗?越是大叔,越吃香呢。 阿锤:小骗子,电视剧看多了吧,还大叔恋。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那些奶油小生,什么鹿寒吴亿凡,肖占王一搏的,我这种老梆子,她们看不上。 空白:未必哟,时间是无形的黏合剂,也是情感的强磁场,任何事物都敌不过时间的荡涤。你要知道,女人是感性动物,而且不分年龄。 阿锤:小骗子,现在聊的这些,是不是已经超出你业务范围了?人生短暂,及时行骗。 空白:没事,老板交代我们,要贴心服务,感动客户,不然骗不到钱。 阿锤:行,就冲你们老板这企业文化,未来五年内绝对能成长为刑期最长的诈骗犯。 空白:你这脑回路可真棒,我想问你,你心里的那个人,你想她吗? 阿锤:不想。 空白:一切都敌不过时间吧。 阿锤:她已经永远的驻扎进我的心中,和我融为一体了,既是身体的组成部分,还谈什么想与不想呢?思念一个人,不如把她刻在心底,让她时时陪着,在减轻相思之苦的时候,还能有一点盼头。 空白:有什么盼头呢? 阿锤:有来世的盼头啊。我是相信轮回的,她虽然去了另一个世界,但我对她的情意会连绵不绝地传到她的灵魂之中,万一哪天我挂了,是不是跟她还会有来世呢? 空白: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念想而已,即便有来世,你们也未必相识,未必相知,未必相恋,也未必相思。 阿锤:不必相识,不必相知,不必相恋,也无需相思。只盼同生天地,共沐日月。那就心满意足。 空白:你太傻了,你身边既然有其他可爱的女人,完全可以通过一段新的感情来将那段旧情释怀。 阿锤:我为什么要释怀呢? 空白:因为你这样执着于过往,实在痛苦。 阿锤: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空白: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阿锤:小骗子,我现在承认你们的老板很牛逼了,请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骗我VX里的73块钱? 空白:记得我刚才提过的,做一个找人的游戏吗? 阿锤:往上翻了下聊天记录,看到了。这游戏怎么玩? 空白:这是个找人的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你,用尽你的办法来找我。 阿锤:靠,我泱泱华夏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你一个网络小骗子,我如何找到你?再说了,我凭什么要陪你做游戏?我喂个狼也比做这游戏舒坦啊。 空白:咱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阿锤:赌什么? 空白:赌你能不能找到我。 阿锤:你重新问一次。 空白:咱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阿锤:不好。 空白:赌注会让你无法拒绝。 阿锤:开玩笑,哥几千块钱一根的野山参都论斤吃,你什么赌注能让我有兴趣? 空白:赌注就是这个。(图片) 这时候,那个VX号发来了一张照片,我看过之后,浑身的汗毛立刻蹭蹭倒竖起来,因为那张照片上显示的,赫然是只铜鱼,而且,比起我脖子里挂的这只铜鱼,照片里的那只,颜色要乌黑一点,光泽要黯淡一些,表面要粗糙一些。原本我正趴在那跟那小骗子聊天,一看到这照片,我“蹭”地跳起,就那么站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照片,我本来想立刻给他回复,可手指颤抖的厉害,我花了几十秒的时间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渐渐让心情平复下来。 阿锤:你是什么人,你的赌注究竟是什么? 空白:赌注就是这个东西的真相。 阿锤:看来你对我的事了如指掌,那开门见山吧,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知道杀害我女友的凶手是谁?或者,你就是凶手? 空白:你见过凶手主动暴露目标去让人找自己的么?我只是恰巧知道真相而已。 阿锤:好。我赌。 空白:找到我,我就告诉你。若是找不到,从此这个秘密就会跟随她长眠地下。 阿锤:第二种可能不存在。 空白:这么自信? 阿锤:无论是上天入霄还是掘地三尺,定将你挖出来。 空白:好。 阿锤:既然是游戏,那是不是要有游戏提示? 空白:只有一个提示,我就在无柳市。 阿锤:行。游戏开始。 空白:开始。 阿锤:只希望凶手不是你,不然我会让你的空白头像永久黑下去。 空白:说不准哟。 阿锤:怎么称呼? 空白:我不是小骗子吗? 阿锤:等着。 空白:我等你。 我没再给他回复消息,扔掉手机,一头栽到了床上,此刻才发现我的手心早已满是细汗,心率也一直居高不下,我将头埋进被褥,过了很久,心跳才逐渐平缓过来。 我再次坐起身,已经无心去琢磨那龟息功该怎么练了,什么他妈的免费小工,拜把兄弟的,拜拜吧您内,大不了老子耍一辈子赖,让那小老头儿找不着我,只要脸皮厚,打死不见肉。 我正琢磨着该如何找到那个小骗子之际,叶寒又抽过电话来,我嫌他影响我思路,直接挂断了,谁想他很快又抽了过来,我没办法,只得接起电话问他什么事情,叶寒那才支支吾吾的说为了不让我影响他泡妞,他决定要给我提供一个帮我迅速练习龟息功的高手。但我此刻脑子里哪还有其他心思,只想着该怎样去找到那个小骗子。于是我便对他说你刚才不想给我找没关系,老子现在也不想练了,你也甭给我找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谁知这小子是个贱坯子,我求他时候吧,他不爱搭理我,现在我不想用他了,他非不依不饶的要给我献祭。一个又一个的电话给我抽了过来,我最后无可奈何,只好告诉他随你吧,反正老子哪也不去,愿意教,就让带高手来我家里教我。叶寒刚骂出个“装逼犯”,就被我无情的挂断了电话,估计那牲口在那边也得跳着脚扯着嗓子骂了我半天。 我打开了和那个小骗子的VX,仔细研究了一下她的ID,是zyj999xswx,没什么特别之处,原本以为他若是用qq或者带有身份验证注册的号码,应该可以探寻到蛛丝马迹,可这种字母数字拼凑而出的ID,实在是无甚意义。便打开了聊天记录,一句一句的研究下去,看里面能读出多少这小骗子的性格特点。 经过我的仔细研究,发现这小骗子谨慎得很,她说话都是轻来轻去,没有表情符号,也没有夸张的语言特点,一切都像是娓娓道来,以最普通的方式来进行叙述,但越是如此,越觉得此人不简单,他以最普通寻常的方式,表达出了他独特的见解,和对我的思想总结所表达出来的不同意见。通过他言语的文字特点,这小骗子应该也是学历不浅的文字爱好者,并且具备一定的佛家道家智慧。 最重要的是,他对我的情况非常了解,不仅知道我和秦楚的故事,还对那只铜鱼也非常熟悉,除此之外,她似乎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提醒我不要接近沈珺。知道我这桩事情的人少之又少,这小骗子肯定不会是叶寒,也不可能是霍先生。这样的话,小骗子极有可能会跟上官大灯和他们的那个法外制裁的“天罚”组织有关系。 因为那个组织里的人跟铜鱼关系很微妙,铜鱼和乌鸦,都算是“天罚”里的信物,只是大灯在失踪之前曾经给我留了一封书信,里面他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要帮我查清凶手,只是那货到现在也没露头,过春节连个拜年的短信都没群发,实在是不像话之极。本来我以为,大灯和倾雪姐弟俩,一个是乌鸦,一个是铜鱼,不过后来据大灯表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大灯非常笃定,秦楚的死跟他们姐弟俩无关,我虽然没有完全相信,可自从大灯留下书信后,就再也没露面,我无迹可寻。 后来我和叶寒曾经再次返回到他们的那个白院子,不料那原本有很多人的院子已经人去院空,再无人影,但我们在里面的一面墙的墙纸内侧,发现了一些古怪的文字符号和一个像是肚脐眼似的图形,据叶寒讲,那可能是那面阴阳流光镜里面的阳镜的字符,具体是什么,需要将那两面镜子放在一起才能知晓,当时我们也拍了照,回去后我也在网上仔细搜索了一下,像是周朝时期的金文,也叫钟鼎文,通常是在一些青铜器上出现的铭文。但我仔细比对过,那些字符跟金文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却无法对照起来,如同叶寒所说,如果不将那两面镜子放在一起,或许是找不出答案的。 自大灯失踪之后,我尚未追查到他的行踪,就到了春节,后来又有了在老家里仙人崮的洞穴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这次从老家里回来,我第一个想找的就是大灯,我需要他来帮我详细阐述下那只铜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天罚里为什么用它当作信物,秦楚之死,即便不是大灯倾雪他们所为,也跟天罚逃脱不掉干系。 大灯还没找到,却又冒出个小骗子过来,而且这小骗子还跟我玩了一把大的,赌注就是我苦苦寻求的真相,这不得不令我心神振奋,冥冥之中,我感觉秦楚的死也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她既跟法外惩戒组织有关,也似乎跟那阴阳流光镜有关。 那阴阳流光镜又跟那养生神经《太寿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再加之叶寒对那阴阳流光镜的了解,也不难推测出,神墓派跟阴阳流光镜也有着匪浅的关系。 这么些东西穿到一起,让我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恍惚感,像是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样,我身边的这些人,这些事,仿佛都在被一条绳子在牵着,但是,是谁牵的绳子呢? 第117章 二叔 我开始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放到一起进行整理,看看能不能发掘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刚闭上眼进入沉思阶段,突然听到“咣咣”地砸门声,外边的人一边砸还一边骂:“阿飞你他妈的快开门,再晚一点,老子就给你家拆了!” 一听见叶寒这顿疯狗一般的动静,我就有种电钻入脑的感觉。刚琢磨起来的一点头绪就被他给打断了,我无比气恼的甩开门,一把将他拎进来顶在墙上,大声骂道:“你狗日的是不是傻逼中的战斗机,贱人中的VIP啊?怎么总关键时刻拆我台呢?” 叶寒甩开我的手,探头向里面扫视了一圈,嘟囔道:“叫唤啥呀?就跟里面藏了个妞儿似的,这不啥也没有么,好像我拆你家祖坟一样大呼小叫的。” 跟这牲口,还真是没啥有效办法,我叹了口气,问他:“来做什么?有屁撅起来痛快放,没屁麻利儿的滚蛋。” 叶寒两步走到我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道:“嘿卧槽,刚才你还死乞白赖求着我给你找高手呢,现在怎么又爱搭不理的,这是玩他妈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呐?” 我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一没钱,二没命,什么高手不高手的,老子还不找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不就是给人家打一辈子工吗,还舒服了呢,不给钱不要紧,起码管口吃喝啊,我权当那霍老头儿养着我了。” 叶寒摸了摸我脑门:“也没发烧啊,怎么在这说起傻话了。行了,哥不跟你这小鸡肚肠一般计较,我已经给你找到高手了,他或许能帮你达成所愿,走,跟哥走。” 我说:“我不去。” 叶寒道:“你有病吧?为什么不去?” 我说:“滚滚滚,不去就是不去。” 叶寒道:“我操的嘞,合着现在成了我求你了?不行,我好不容易联系上我二叔,你起来跟哥走。” 我愣道:“你二叔?你还有二叔?” 叶寒道:“咋地,有个二叔犯法么?” 我说:“也没听你说过啊。” 叶寒摊手道:“你也没问过啊。” 我说:“那我能不能问下,你叔多大岁数了,他也是你们神墓派的?”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这叶寒都说他是高手了,也喊叔了,那年龄肯定也不小了,而他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独苗一个,估摸他二叔也得接近一百岁了。果然,叶寒一听我问这话,哈哈一笑:“阿飞,你是不是练龟息功练傻了?既然能帮你练功,那肯定也是神墓派的人。” “爱谁谁,反正我不去。”我仰头躺在床上,其实能赢下霍先生,混个结拜兄弟的名号固然是吸引人,但那个小骗子的出现,让我再无其他心思,只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才能找到那个小骗子。 “你真不去?不想跟霍先生拜把子了?” “不去。” “不行,你要是给霍先生当了一辈子免费小工,欠我的债要哪辈子才能还的清?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哥们儿的钱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 “随你怎么说,我今天就躺在这儿了,有种你连床带我都抗走。” 这句话说完,气氛就有些不对头了,叶寒默默地注视着我,眼睛里有些我捉摸不透的东西,同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几乎是在刹那间,我刚要跳起神来逃跑,叶寒的两只手就已经迅速探了过来,他两只拇指紧紧曲起,以双手指关节在我的两肋间猛地一戳,剧痛之下,我瞬间丧失了战斗力,而且我再想反抗时,被他戳中的地方就会愈加疼痛,只能缓缓的移动身体,但每动一下,那两处都会传来剧痛,同时我的呼吸也开始有些不畅,出的气儿比进的气儿还多。 叶寒哈哈大笑,道:“活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他妈不识抬举。行,你不是想让我扛着你走吗,那哥们儿成全你。” 说着,这货用棉被三两下将我包裹起来,像扛麻袋一样,扛着我就往外跑,我在杯子里张嘴大骂,但只要运气发力,两肋处就会传来剧痛,只能小声咒骂,可是隔着棉被,声音也传不出去,只能自己骂着自己听,骂了几句,起不到任何作用,徒增痛苦,所幸不也骂了,等我能自由活动了再找机会收拾他。 叶寒也不说话,一路扛着我下了楼,在他给小摩托打着火之后我就傻眼了,也不知道路程远近,他要是把我横放在车座上,以他那骑车不要命的鬼畜风格,我此程可谓是凶多吉少啊,一个不注意可能要把命都要搭进去了,而且主动权还都在那牲口踩油门的那只脚上。当下我连忙忍着疼痛在被子里高声呼喊:“寒哥……叶公子……山东吴亿凡……我去,我他妈自己去行不行?” 外面传来叶寒不屑的声音:“操,在被窝里还敢侮辱我,你先前不是装逼吗?我非得让你体验下生死时速。” 伟大的前苏联著名作家高尔基曾经说过:人贱自有天收,装逼自有雷劈。你永远不知道报应会在什么时候等着你,而且是他妈来的又快又猛。 叶寒一脚油门出去,那股炸街的破锣烂铁的动静就在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我在被窝中暗暗发了毒誓,等我回来了,一定先给他把这消音器给修好! 虽然是裹着被子,但早春的寒风还是顺着前后两个口往里面钻了进来……当时是,我一边心惊胆颤地听着来自其他车辆的咒骂和紧急刹车的声音,一边听着那宛如报废坦克般轰隆隆的动静,一边感受着像被人掀起头盖骨的烈烈寒风,还要听着他站起身来仰着脑袋高声大唱《爱情买卖》的劲爆旋律……这一幕,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之一,也不知道上辈子要做多少孽,今生才能趴在叶寒的破摩托车上。 好在这时间持续的并不长,十几分钟过后,就在我感觉身上快要散了架的时候,小摩托终于停了下来,叶寒又将我扛起走了一会儿才扔到了一团物事上。在他给我打开被子之后,我浑身麻木了好几分钟才恢复正常,但身体依旧不敢有大动作,两肋之处还是很痛。我忍着浑身的酸痛缓缓坐起身来,发现我身处一个院子之中,周边到处是一片破铜烂铁,一摞摞捆扎起来的纸箱,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看这情形,应该是个废品收购站了。 “幸亏哥们儿还没教你如何解穴,不然还真不好收拾你。”叶寒望着我嘿嘿笑道。 “你等着,这一局我早晚扳回来,”我轻轻揉着身上的痛处,“你说……你刚才是点穴?武侠小说里的点穴?” 叶寒道:“差不多吧,其实还是叫打穴比较靠谱儿,但大家耳濡目染受武侠小说影视剧影响太大,总说是点穴。其实这真正的打穴功夫没有那么夸张,只是通过快速击打穴道来阻止气血运行而已,目的是让对方瞬间丧失战斗力,迅速控制对方,这不同的穴位,被击打后导致的症状都有不同,比如刚才我打的是你肝经的章门穴,那个地方,别说我用指关节打了,就算是轻轻按一下,都会有痛感,所以被我点穴后,你就老老实实当个尸体就行了。” 我一边活动肩膀,一边道:“行,这回吃亏我认了,还一个,我都怀疑你这牲口平时在泡妞时候是不是也会用到这手功夫,用这打穴的手段让人不敢乱动,然后再干那龌龊行径。” 叶寒正色道:“我可告诉你,你可以骂我,但不要侮辱我,哥们儿在别处或许会那么小小的猥琐一下,可是在泡妞儿这件事上,那可是真真的诚实守信有道德,有情有义讲礼貌。绝对是渣男中的正人君子,流氓中的情义郎君。” 也难为这牲口能把耍流氓的卑劣刑警说成这般高尚的行为,我也懒得当场怼他了。我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周围的院子,疑惑道:“你不是带我来找高人么?是收破烂的高人?” “对,”叶寒干脆道,“我二叔人称江湖第一破烂王,一生从来不用新产品,就是喜欢用破烂,所以才干了这个行当。” “那你二叔可比你爹有原则多了,好歹是通过正经生意来敛财。” “你啥意思,嫌我爹心术不正呗?” “没有没有,我是说叶叔思维活跃,逻辑抽象,洞察秋毫,是一个懂得变通的聪明人。” “下次再说我爹坏话,就让你赔那吃进肚子里的野山参。” “什么野山参,我吃的明明是胡萝卜丝。” “放屁,我们家才不吃胡萝卜,都告诉你了,那是野山参。”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吃的是胡萝卜丝。” “……行,我今天不跟你叽歪了,走,跟我进去。”说着,叶寒向院子中间北侧的那间房屋走去,我心想反正也来了,也不知身在何处,就把这龟息功的事折腾一下试试吧,万一成了,那也算人生一大乐事。 刚走进屋子,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儿,那味道非常熟悉,是我从小就吃过的甘草片的味道。这房间内的场面也让我触目惊心……可以说,我从中学就住校,一直到大学,这期间我见过许多杂乱无章、七颠八倒的宿舍,也见过许多邋里邋遢的哥们儿,但像这间屋子一样让人感受不到人间烟火气的场景,我是头一次见。这屋子里满是乱七八糟的物件,有家具,有生活用品,有书籍,有玩具……你说它一片狼藉、七零八落吧,这些东西还都是分类放置的,每一片都是一个独特的区域……只不过由于物品种类太多,让人眼花缭乱,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干净利落,而且所有东西都是旧货,看起来就尤其显得脏乱一些。 活了那么久,还真没见过只喜欢二手三手四五手物品的破烂的人呢,这也算一种自成一格的怪癖了。 一个看起来要比叶城大上十多岁的矮胖小老头儿正伏案趴在桌上,他穿着一件陈旧的灰色上衣和灰色长裤,留着当下最为深邃忧郁的地中海发型,让我第一眼就想起了《乡村爱情》里的谢广坤,这跟他哥哥叶城根本没得比嘛,叶寒那父子俩,都是人高马大、棱角分明的东方美男子形象,就基因而言,他这二叔就算不能貌似那潘安,也不能形似潘长江吧,可这么困难的事儿,他二叔偏偏就做到了。 他手上不知在写些什么,而他的这张古朴的书桌旁边,放着许许多多已经打开的旧书,像是他都看过似的。听到我们进屋,他也没说话,仍旧自顾自的写着什么,嘴中还一动一动的,再结合这满屋子的甘草片味道,不难猜出他正在嚼食甘草片。 叶寒还没开口,他二叔倒是先说话了:“二狗子,你怎么想起到你二叔这里了。” 叶寒嘿嘿一笑:“这不是两年没见,想我二叔了嘛。” 二叔说:“噢,空手来的?” 我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单从这点来看,他二叔跟他爹绝对是亲兄弟。 叶寒讪笑道:“哪能空手来啊,这不是带了个人么。” 二叔依旧没抬头,他左手大拇指在各个手指间一阵乱转,道:“噢,带来个想借我东西的。” 叶寒称赞道:“二叔,您这神算子的本事果然还是准啊。” 二叔淡淡道:“别在这儿拍马屁,什么他妈的神算子,我现在更喜欢人家喊我破烂王。” 叶寒道:“二叔,也到没别的事儿,就是想借您之手,帮他快速练习一下那龟息功。” 本来我想着这等大神级人物,应该是很难出手,没想到他干脆利落道:“行,没问题。” 这一下大大出乎意料,但叶寒眼里也没有喜色,他走上前去嘿嘿笑道:“那二叔您开价吧,想用什么换?” 我日,合着这二叔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真是亲哥俩。 那二叔缓缓点点头,说:“我前几天在刘庄大集的一个卖茶叶的摊子上,看上了一个枣木老算盘,我很喜欢,可那老头儿用了大半辈子了,给多少钱都不卖,你帮我弄来,我帮他练功。” “行,二叔。”叶寒答应道,同时向我使眼色,让我致谢。 我连忙张口道:“谢谢广坤叔。” 第118章 老算盘 大部分人类在面对未知之时,莫不是恐惧和排斥,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而有一小部分人,在未知面前会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兴奋,他们喜欢接纳所有的新鲜事物,并热衷于学习和研究——这部分人,要么成了优异的学者,要么成了精神病院的VIP。 对于我脱口而出的广坤叔,他二叔倒是没啥反应,反倒是叶寒连忙踹了我一脚道:“瞎说什么呢,那贱兮兮的谢广坤能跟我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二叔比吗。” 我也为自己顺嘴蹦出来的话而后悔不已,连忙道:“对不起,二叔,主要您长得太像明星了,我一时情不自禁,才出现口误的。” 二叔终于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拿他的一双死鱼眼注视着我,宛如几百年没刮的胡子像杂草一样遍布在他的嘴周围,叼着烟卷的口中缓缓说道:“你说的谢广坤,可是个明星?” 看到他这朴实无华的样子,我微微一愣,忙点头道:“对,是大明星,东三省家喻户晓的演艺界扛把子。” “哦……跟我很像?他长什么样子?”二叔依旧是那个慢悠悠的语调。 “那肯定是高大威猛,玉树临风。”我说。 谁知二叔不依不挠地说:“我要看看照片,你们不都是可以上网吗,给我找一下。” 叶寒有点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我拿眼神示意他不要慌,然后冷静地拿出手机,从浏览器里打出了孙红雷三个字。一旁的叶寒看到我的举动,一脸震惊地望着我,嘴巴想张大一点,又怕被二叔看出端倪,连忙又紧紧绷起嘴。我找了一段刘华强拿刀切西瓜问“这瓜保熟吗”的短视频,给二叔递了过去道:“二叔,您看,这就是谢广坤。” 二叔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视频看了三遍,说:“小伙子,你是说,我像他?” 我连连点头:“对,是不是挺威武的?” 二叔面有难色地说:“倒也还行,就是眼睛小了点儿,没有我的好看,不过单看这气势,这身板,还算是孔武有力,小伙子,你很有眼光。” 叶寒那才松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里像是在说:你他妈是真敢玩啊。我给他挤了挤眼睛,意思是:放心,哥就擅长虎口拔牙。 二叔又看了几遍视频,悠悠道:“这人虽然眼睛小了点儿,但是越看越顺眼,我听他的名字也不错,拿给我用了,以后我就叫叶广坤了。” 叶寒愣道:“二叔,您这也忒随性了。” 二叔立刻不满道:“那咋了,老子看着谁的名字好,就要拿过来自己用,就这个名字,先用上三个月再说。” 说着,二叔将手机塞进了我的衣服外衣口袋里,说:“行了,你们去吧,把老算盘给我买来就好。” 叶寒皱眉道:“还不知道那刘庄大集是什么日子开市呢,我们上哪找去。” 二叔闭上眼睛,掐指一算,随后睁开眼睛,指向外面,道:“东南6公里,清河东岸,门前有三棵大柳树的那家就是。” “二叔,您早就算出他家在哪了,怎么不自己去买?”叶寒问道。 “因为我也算定他与我无缘。”二叔淡淡道,“再者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叶广坤要东西,只换不买。” “您可真行,这就用上了……”叶寒小声道,“行,那我们就去了。” 叶二叔点点头,又趴在他那张泛着油光的破桌子上画起什么去了,我偷偷昂头看了一眼,是一些乱七八糟横横叉叉的符号。 “小子,眼比脑门高,留神下水道。”二叔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就像是后脑勺长了一只眼睛一样,吓得我连忙低下头去,和叶寒向外走去。快要离开院子的时候,又听见二叔在屋里喊:“带上你们的被子,放在这里碍眼。” 原本我是琢磨着把被子先放到这儿,等买到那个老算盘再带走的,可主家不愿意,我也不能硬放,只好又扛起了被子。从那个废品回收站离开,我才松了口气道:“你这二叔怎么神神叨叨的,看起来有两把刷子啊,你们这神墓派,还有算卦这一手?” 叶寒道:“此事说来话长,有空再跟你扯,我二叔一生痴迷于占卜问卦,不与人接触,就是喜欢收集破烂,你别看院子里那一堆堆的纸箱废品,那可不是他花钱收的,而是以他顽强的意志力,游离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再从中取其精髓,整理于此地。” “扯那么多,就是捡破烂呗?”我一语道破,叶寒也没反对,嘴上直说:“反正我二叔是个奇人,还有啊,他占卜问卦非常灵验,你留神着点儿吧。” 我不屑地指了指地上,道:“大哥,这种土路,找哪门子下水道去?我信他个鬼啊,这些糟老头子一个比一个会忽悠。” 叶寒牵过摩托车道:“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掉进去。” 看叶寒那神情,我心里还真有点犯嘀咕,便小心翼翼地打量起身边的路,再三确定,根本没有下水道的存在,那老头儿没准就是吓唬我的。叶寒打着火,我坐上了车,将那个包着我的被子垫到了屁股底下,立刻变成了高档商务软座,别说,配合着这破摩托一颠一晃的感觉,像是坐船一般,还挺舒服。 我们两人沿着东南方向的笑道一路奔袭,过了大概六公里的时候,真的发现了一条从一个村子中间穿过的小河,河水很清,看着就很舒服,无怪乎二叔称之为清河。我们又沿着河东去找那三棵大柳树的人家,刚从道上拐过去就发现了目标,因为那大柳树非常显眼,隔着五十多米,就看到了在一户人家前面的三棵粗壮的大柳树。 “卧槽,那挺神啊。”我惊叹道,没想到那叶二叔倒是真有点东西。 叶寒道:“嗨,雕虫小技而已,我那二叔神着呢,帮人找个人啊,测个姻缘啊,找个丢失物品啊,就跟哥们儿泡妞一样,从没有失手的时候,百发百中。唯独有一样不靠谱,那就是他年轻时候没事就算自己的老婆会在哪个方位,但翻来覆去就是算不到,开始时候,他琢磨着可能是自己缘分未至,无法预测,但一年年下去,到他六十了也没算出老婆在哪,那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过来,之所以算不出,是因为他是命中注定的百年老光棍儿……可偏偏八字里面不是这种表象,之前他太执着于八字,到后来才悟出一些超脱于先天八字的东西。从那之后,他就不再寻思着找老婆了,要孤独终老,既然不找对象,那就索性放任自流了,也不买衣服,也不捯饬自己,不下雨不洗澡,一生与破烂为伴儿。起初自己头发自己剪,后面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可怜他,不想让他过多劳累,直接让他败了顶,那可就省了老鼻子事了。” 我说:“他就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是同性恋?所以,算不到老婆在哪。” 叶寒正走着路,愣在那里,炸了眨眼道:“沃日,我怎么没想到啊,他八字里有伴侣,但问卦时是问的老婆,所以这两者起了冲突……经你这么一说,伴侣也未必是老婆啊,对对对,阿飞,你这想法靠谱儿。可我也不能跟二叔说了,这把年纪要是再玩一把耽美……怕是要遭天谴。” 说话间,我们两人到了那三棵大柳树门前了,将小摩托放好,又将被子放在后座上,敲了敲门,过了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约莫六十岁的大娘,问我们是做什么的,我便道:“您好大娘,我们是来买茶叶的。” 问此话,一是想看看叶二叔算的准不准,这家到底是不是集市上卖茶叶的,二是想着借机套套近乎,农村里的人,做点小生意都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十天两集的买卖,平日里没什么生意。 大娘一听这话,连连笑道:“好好好,快到屋里来选。” 到了屋里,我扫视一周,发现屋子里没有别人,便问道:“大娘,集市上常见的那个大爷呢?我爷爷在他这儿买茶叶都好几年了,这不是上次逢集的时候没赶上,茶叶喝没了,非让我来这里称上几斤那老干烘。” 大娘笑道:“嗨,这大过年的,他没啥事儿干,吃完饭就去村头打牌去了,这帮死老头天天啥也不管,除了喝酒,就是打牌。没事儿,你想要称哪一种,我给你称就是,一样。我们家这老干烘,整个镇上也没有比我们家更好喝的了,有些其他乡镇的都打听着找来这里呢,看来你家爷爷也是在我家喝了很多年茶叶了。” 老干烘,是本地比较流行的一种茶叶,也叫黄大茶、大叶茶,以叶大梗大而闻名,茶汤浓重,有一股非常强烈的老火香气,喝着非常过瘾,而且还有解乏、刮油之效用,最关键的是这种茶叶的价格非常亲民,寻常老百姓喝此茶都是毫无压力。所以,我在此处提及老干烘,那就表明我是他家老顾客。 大娘一边指着那边的茶叶箱,一边介绍道:“大侄儿,你过来看看,这箱是15一斤的,这箱是20一斤的,还有25的,30的,不知你爷爷喝的是哪一种?” 我说:“他都是喝那20的。” 大娘笑道:“一看就是老主顾了,20的这个是卖的最好的,咱农村人会过日子呀,不愿意喝贵的,茶叶要是上去30一斤,那就都接受不了啦。我们家里30一斤的,基本都让饭店里买去了,30的泡的久啊,人家饭店里吃饭的,一顿饭泡一壶就行了。咱农村这些人不一样,干完活,喜欢慢慢喝口茶,抽袋烟,一壶茶喝上两冲,再填上点茶叶继续冲,这样才能过瘾。” 我说:“对啊对啊,我爷爷天天早上起来一壶茶,中午干活回来一壶茶,到下午吃完饭再喝上两壶,身体好的很,指标比我都正常。” 大娘道:“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呀,天天晚上不睡觉,打游戏,太伤身子了,可一定要注意啊。对了,你称几斤来着?” 我笑道:“来五斤吧大娘,五斤茶叶能喝上一阵儿了。” 说这五斤茶叶的时候,我故意加重了语气,叶寒也听出了我的意思,动动嘴唇骂了我几句什么。要不是大娘在身边,我得告诉他:你看,那姑娘睡你三天三夜的那五斤茶叶,没准在她们本地,就值20块钱一斤。 趁着大娘给我称茶叶的空档里,我仔细寻找了一下那老算盘,扫了好几圈,才看到那个泛着红棕色的老算盘就在他们家电视旁边的桌面上放着。我和叶寒相视一眼,走过去弹了几下算盘珠,道:“大娘,现在用算盘的可不多了,这都是老物件儿了。” 大娘一边忙着给我称茶叶,一边道:“嗨,那是我家老头子的宝贝,年轻时候在供销社当会计,用惯了算盘,走到哪都带着,现在的这些计算器他也不会用,就只能玩这老算盘了,不过也很少用得上,他就是一辈子扒拉算盘习惯了,没事的时候扒拉着算盘珠子解闷儿,有时候睡不着觉还要搂着它睡觉呢。”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这个活儿不是那么好接的了,这老算盘人家都玩了大半辈子了,怎么能割爱于人呢?不过既然都到这里了,怎么也要试一试了,我便拿起老算盘笑道:“大娘,我有一朋友吧,喜欢收藏农村里以前的那些老物件儿,让我帮他留意着点儿,您这东西卖不卖,卖的话,我告诉他一声。” 大娘笑着说:“大侄儿,那是我们家老头儿的命根子,他是不会卖的,上回有个捡破烂的老头儿开始想拿个银镯子来换,他都不换,后来又拿个金戒指来换,他还是不换,那老头儿也邪性的很,追着老头子都到我家了,非要用一对金耳环来换,把我家老头子气的拿起扁担给赶了出去。” 我和叶寒面面相觑,愣在那里,叶寒小声问道:“请问,拿个想换老算盘的老头儿,是不是缺点儿头发?” 大娘道:“对啊,头发都掉没了,而且身上脏不拉几的,嘴里还有一股甘草片的呛人味道,奇怪的很,他要是再晚走一会儿,我家暴脾气的老头子就要用扁担拍他脑门儿了。” 卧槽,我们算明白了,合着这地方不是他掐指一算给算出来的,而是在此处差点挨过揍,是他的伤心地。 第119章 下水道 这年头好人要远比恶人难当,作恶,只需动动念头,行善,可要送佛到西。可是,人作的恶多了,也就失去了做人的本质,也就枉在世间走上一回。 如果叶二叔连金耳环金戒指都换不来那老算盘的话,我们俩那就更没什么资本了。正在这时,那大爷也背着手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娃,听说我们也是来买他那老算盘的,大爷眉毛一皱,气呼呼地把我们刚称的茶叶扔到一边,指着那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大声道:“看着没,这是我大孙子,我这老算盘跟我这大孙子同样金贵,你们要我这算盘,就相当于想抢我的孙子,你说我能给吗?” 大娘一看大爷急眼了,连忙那胳膊架了他一下,叱责道:“你怎么这也不能扔人家茶叶呀,这是人家小伙子花钱买的,你就是一个卖茶叶的,哪有扔顾客茶叶的道理?” 大爷怒气冲冲道:“爱买不买,奔着我老沈买茶叶的多了,不差他们俩,再一个,你没看到他们俩就是冲着我那老算盘来的吗?没准他们俩跟先前那个收破烂的老头儿都是一伙儿的呢。” 大娘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将分成三个大红塑料袋装起的五斤老干烘递给我说:“小伙子,你们别跟那老倔驴一般见识,他从年轻时候就这脾气,一句话不合适,说炸毛就炸毛,到老也是这幅熊样子,茶叶称好了,拿着吧。” 我道谢后,接过了茶叶,将钱付了,对那沈大爷说:“大爷,您这算盘我不要了,能不能告诉我,这附近还有没有跟它很像的算盘?长得差不多就行。” 沈大爷一听我说不要那算盘了,那才消了点火气,但也没给我们好脸色:“没有,我这枣木算盘是当年区供销社的支部书记送我的,是那年工作模范的奖励,想找一样的,那没有了,只此一个,你们赶紧去别处找去,别在这里瞎晃荡。” 看沈大爷这架势,是不肯卖了,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先战术性撤退,刚走到门口,突然从旁边蹿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黑狗,扭着屁股向那边跑去了。沈大爷家的大孙子一看,嘴里吆喝着“狗狗停下”,撒腿就跟着追了出去,大娘本来是送我们出来的,看到这情形,连忙喊:“老头子,赶紧出来,淘淘去撵狗去了。” 沈大爷一听见吆喝,连忙赶出来,但那小家伙脚下极快,嘴里高声呼喊着,紧紧跟着小黑狗穷追不舍,沈大爷也急忙唤着大孙子追了上去,但他那步伐可就有点跟不上了。 就在小黑狗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它突然一个急转弯,跑向了南边的一道水沟,那大孙子反应也快,左腿弓,右腿蹬,脑袋跟着狗腿冲,嘴里嗷嗷喊着就扑了过去。小黑狗本来可能就是想摇街串巷的溜达溜达,没成想后面跟了个小霸王,也有点慌不择路了,眼瞅着它跑到水沟该停了吧,谁料它脚下毫无停歇之意,两条小短腿在水沟前无比勇猛的一蹬,刹那间跳出了一道无比优美的弧线,掉进了坑里。 那大孙子跑到水沟前,大概是感觉小黑狗跳的有点帅,竟然也有模有样的学它的动作,无视后面沈大爷的急声呼喊,两条小短腿一蹲一起飞……像一个小萝卜一样扎进了沟里。 我俩也有点懵,这俩小家伙怎么就一前一后的跳进水坑了呢?但那水坑不知道深浅,我们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冲了过去,我们两人都是一米八的大个儿,三两步就追上了沈大爷,跑到水坑前,低头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因为这个坑道的水已经很深了,小黑狗天生会游泳,正努力扒楞着向前方游去,而那个大孙子却是不见踪影了,想必是扎进了水坑里,没露出头来。 “卧槽,小孩儿呢?”叶寒愣道。 “还问个屁啊,肯定掉进去了。”我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救那孩子要紧,便急忙将手机扔到地上,一下子跳了进去,这一跳之下,才知道这坑有多深,我竟然一下没触到底,也他妈不知道是哪个龟孙王八蛋挖的坑,这哪是水坑,这不是陷阱么。 好在我有小时候差点被淹死的经历,便深吸一口气,扶着坑道一下蹲了下去,两只手也四处寻找那大孙子,幸运的是我一下就摸到了他,原来他跳下去之后,被下面的一棵横放的小树给挂住了,那才没有浮起来。我急忙拽着他摆脱掉树枝的束缚,两只脚瞪着坑道,头在水里憋着气,用手将他高高举起,感觉到上面有人将大孙子抱走,我才急忙手脚并用的撑着坑道露出了脑袋,剧烈喘息之下,还是免不了喝下几口坑水,只感觉又臭又苦、又腥又涩,差点吐了出来。 叶寒一看我脑袋露出来了,伸出两只手,一把掐住我脖子就往上拽,顿时我就感觉气血不畅,呼吸困难,眼前满是金星,他或许看到这动作不是很巧妙,便换了个姿势,两只手抱着我脑袋像拔萝卜一样往上拔起来,一边拔还一边喊:嘿咻,嘿咻,1、2、3,嘿咻,嘿咻,1、2、3……诶~对,起~ 那大水坑里的水没能呛死我,但是叶寒的掐脖杀和抱头杀,差点让我命丧当场,我上去后喘了小半天才逐渐恢复神智。 我还好,那大孙子可能是扎的太猛了,呛到了,虽然鼻中有气息,但始终张着嘴巴不哭不闹,眼神也有些呆滞。沈大爷和大娘这时也赶了过来,吓得脸色煞白,看到孩子依旧不行,只抱着大孙子嚎啕大哭。他们家的几个邻居听到动静,也纷纷跑了出来。 叶寒一把夺过孩子,将他翻过来放在自己手臂上,左手托住他下巴,右手以掌根儿在孩子的大椎穴附近,由后向前的拍了几下,只听“啊呜”一声,大孙子接连吐出几滩脏水,紧接着响起了一阵阵响亮的哭声。 眼看孩子得救,我俩这才放下心来,我呆坐在地上,一边往外吐着脏水,一边骂:“这是河里来的水吧,在河里看着那么清,到这儿怎么这么臭。” 一个邻居说道:“不是,这本来是挖了几个大树坑,后来村里又要改成灌水渠,就将树坑连在一起,所以才有深有浅,这水倒不是河里来的,而是挖坑的时候,一不注意把村里的排污渠给挖通了。” “排污渠?” “对,就是从我们的茅厕里,猪圈里出来的粪水,还有街上的脏水,都从那里排出去,相当于城里的下水道。” 一听这个,我两个箭步冲到一旁的小土堆前,趴在上面吐了个干干净净,只到吐到要把苦胆喷出来了,那才算消停下来,我翻身躺在土堆上,心中一片凄凉,这是哪辈子造的孽……买个茶叶,还得搭上一顿吃过的饭。这时,我也骤然想起了叶二叔在来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眼比脑门高,留神下水道。 眼前这幅情景,那不正应了他的预言了么……我他妈还不如掉进下水道呢,起码不用整上几口那粪水啊。 老两口激动地抱着孩子哭了一会儿,确认孩子没事之后,连忙过来向我致谢,尤其是那沈大爷,激动地跪下就要给我磕头。我连忙忍着恶心坐起来扶起了沈大爷,无奈道:“大爷,不带这么玩的,您这不是给我折寿么。”随后我指着叶寒道:“您要磕,给他磕,你俩差不多年纪,还不算乱了辈分。” 老两口一愣,面面相觑,好像在说:这孩子是不是呛傻了? 周围的邻居也将我扶起,我故作潇洒地站起身摆摆手以示意我一点都没事儿,乡亲们无需挂念。 气势上虽然能撑的过去,但身上着实是冷,毕竟这才大年初三,早春之寒还是挺刺骨的。我当时就一个念头,赶紧回家洗澡开空调钻被窝,于是我连忙拉着叶寒就跑,老两口在后面抱着孩子追,非要让我留下来吃个饭以表达谢意,可我满身的屎尿味,哪有心情在这里吃饭,便婉言谢绝了。 好不容易跨上了摩托车,正要走时,那回家的沈大爷突然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黑乎乎的枣木老算盘,走到我身边一把塞到我手里,说:“你们不是想要么,拿走!还有,以后你的茶叶,我老沈包了,终生免费!” 我受宠若惊道:“大爷,这不是您命根子吗?” 沈大爷指了指那边正抱着回家换衣服的大孙子,道:“什么命根子不命根子的,要不是你,我这大孙子都差点没了!你救我大孙子一条命,这就算是我命根子,也割下来送给你了!” 这话……听着虽然有点怪,可却能深深感受到他心中的感恩之情。我连忙下车,要给他掏钱,谁知沈大爷大手一伸,拦住了我掏钱的线路,说:“你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这是我的老伙计,只能送,不能卖,虽然是送给你,但是它已经换回我大孙子一条命了,值了!” 我一看沈大爷如此豪迈,也就没再客气,接过了算盘,又在沈大爷的强烈要求下,互留了手机号,那才同他道别,离开了他们家。 不见风的时候,以我现在的身体条件,尚能承受寒冷,可一到了摩托车上,叶寒油门一踩,小风一抽,顺着衣服缝里就溜了进来,爬到了皮肤上,钻进了骨头里,冻得我浑身战栗,手哆嗦的都能当粉碎机了。 刚出了村儿,我就赶紧让叶寒停车,随后抱着屁股下面的被子跑到了村外的一摞红砖后面,我将全身扒了个精光,从地上捡了个塑料袋,把衣服塞进里面,再讲干燥的被子直接裹在身上,飞快地跑到了摩托车上喊道:“行了,赶紧撤。” “那咱先去二叔那里还是回家?”叶寒问。 “你是不是傻逼,这种情况还问这种问题?”我咆哮道,“当然是先去二叔那里。” 之所以先去二叔那里,是因为我感觉一旦回了家,这两天内就再也不想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我这灵机一动想出的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干燥的被子能及时为我的体温做好保暖工作,虽然仍旧有点寒冷,但也能面前抗的过去了。我也在此时猛然醒悟,为什么叶二叔要让我走的时候要特意提醒我带走棉被了,这不仅仅是神机妙算,这他妈简直是救命啊。 在路上的时候,我也在琢磨一个问题,我会不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光着屁股、裹着被子,透着满身的粪水味道,在凄厉的寒风中勇往无前的少年? 到了叶二叔家里,我刚裹着被子走进屋,就发现旁边的一盏透着火红光亮的小太阳正散发着炙热的火焰,我见状大喜,连忙扑了过去,用手撑开了棉被,让自己的裸体尽情沐浴在小太阳的光辉之中。 这个过程从头至尾,叶二叔一直在伏案写着什么,没有抬头,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待我身体热乎的差不多了,叶二叔淡淡道:“辛苦了。” 我故意道:“二叔,对不住,那老算盘没拿到,那大爷死活不给,那可是他命根子。” 叶二叔终于抬起头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跌进了下水道,喝足了粪水,被冻了个半死,也没堵上你这张臭嘴。要不是我让你带着被子,恐怕要冻个半死了吧。” 虽然能猜到这些已经被他算到了,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叶寒笑道:“二叔,您之前去过,也不说一声,差点被那老头儿给打喽。” 二叔道:“那个家伙,才六十岁而已,年纪轻轻的就那么暴躁,到八十岁还不得拿拐杖砸人啊?实在是太过粗鲁,要不是我怕失手打死他,肯定要跟他打上三百回合。” 叶寒将那老算盘递给二叔,道:“二叔,我们服了,除了地点是您之前踩点过的之外,其他都算的很准。” “哦,算位置是最简单的了,我懒得算,就跟着他走了一趟而已,这老算盘,真带劲啊,看着就舒服,”二叔满心欢喜的接过老算盘,“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叶寒愣道:“二叔,您是不是忘了点啥东西?” 二叔道:“哦,忘了啥了?” 叶寒指指我:“不是说,只要拿回老算盘,您能帮他练龟息功吗?” 二叔点头道:“哦,是啊。” 叶寒道:“可是您这不是还没帮他么?” “已经帮了。” “啊?啥时候帮的。” “哦,在你们去找算盘之前。” 叶寒愣在那里,我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二叔不再理会我们,一边像抚摸女人一样轻轻摩挲着算盘珠子,一边道:“天道有诸神,人间有凡人,不如藏兜里,回家摸窍门。” 第120章 初三的夜 高手通常都寡言少语,惜字如金,据我分析,一方面大概是觉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傻乎乎的,跟我们说话有失身份,另一方面,他们也怕言多必失,万一泄漏了太多天机,那可是要遭到上天的惩罚。但终归结底,我认为他们抛却自尊之外,都是想顺手装个逼。 叶二叔的话再明显不过,是说我兜里别有洞天,我连忙裹起被子,跑到外面的摩托车旁,从塑料袋里掏出湿透的外套,也不顾那衣服又湿又冷了,伸手摸了进去,果然掏出了一个小密封袋,打开一看,是一张带字的纸条,搭眼看了几行,就知道是练功心法。我仔细回忆了下,那才意识到是我在给他搜索孙红雷视频的时候,曾经把手机地给他看,他看了几遍,又将手机放回我兜里,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将这个密封袋一起塞了进来。 这么一看……叶二叔简直是料事如神,知道我会掉落臭水沟,所以还准备了密封袋。再联想到自从我进去之后,他一直坐在桌前没动,那纸条和密封袋肯定不是当场写的,这就表明……他早就算到我会去找他,而且也算到了我为什么去找他……沃日,想通这些之时,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异军突起,蹭蹭往上跳。同时,我也深切理解了什么叫做细思极恐。 看到我惊魂未定的眼神,叶寒好奇道:“咋了,撞鬼了?” 我望着正在把玩老算盘的二叔,只感觉这老头儿有点半神半人的调调,从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敬畏之意,低声道:“那个……咱走吧,别打扰二叔玩算盘了。” 二叔笑了笑:“走吧,我就不说再见了,或许,用不几天还会来的。” 对于他的话,我也没太在意,只想先离开这里。我们俩便告辞,往二厦赶去,这一路上虽然仍有寒风相伴,可却感觉没有那么冷了,那叶二叔给我带来的震惊太大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等神奇的神算子。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那些摇街串巷卜卦算命的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江湖老骗子,仗着自己略懂一些面相之术,再加之他们行骗多年所积累的经验和一定的心理学,能忽悠住大部分前来算卦的人民群众。现在,叶二叔彻底颠覆了我对算卦界的看法,用一个字评价,那就是:真他吗牛逼。 回到家里,我先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又将被子清理一番,晒到了阳台上,身上那才没有了那直贯灵魂的粪水气。在我洗澡的功夫,叶寒已经将那张写有练功心法的字条看完了,他一边叹气一边说:“都怪我那时候没好好学,这几句功法,看着眼熟的很,我爹当年应该是教过我,可惜当时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竟研究生理卫生学了。”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我说那些年怎么老有飞机失事呢,原来是你在搞学术研究。” 叶寒哀叹道:“当时吧,天天想女人,觉得女人才是生活的必需品,现在想想,当时真他妈幼稚。” “现在想开了?知道自己当时太浪了吧。” “嗯,知道错了,女人哪是生活的必需品啊,简直是人生的全部,是所有动力的源泉,是我的茫茫宇宙、星辰大海……” “行了,你这骚葫芦闭嘴吧,”我一脚将他踹到床上,“别啰嗦了,赶紧给我讲讲该怎么练,我他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呢。” 叶寒躺在床上也不起来了,笑道:“还有啥事能比跟霍先生拜把子重要啊?难不成也有女人来给你送茶叶?” 我喝了口之前泡好的茶,道:“赶紧起开,你这五斤茶叶睡三天三夜的货,不要污染我这纯净圣洁的小床。” 虽然从叶二叔那里搞到了功法,可我心中仍旧没有太大的兴奋感,因为那个小骗子已经占据我内心很大的空间,我非常迫切地想要找到他,同时我还有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真凶,就要浮出水面了! 叶寒坐起身,开始给我讲解那练习龟息功的辅助方法,他也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功法,但已经领悟到了其中原理。因为我跟霍先生打的赌,是要将那15分钟的拳架,均匀放慢8倍,用两个小时打出来,而且中间还不可有停顿拖沓的情况,这就需要我同时也要将气息调缓,身心合一,让身体跟着放缓,并且还要让身体的肌肉力量去支撑身体的慢动作。 而这套功法的原理,并不是让我迅速达成龟息功的潜心、潜息、真定、出定的这四个步骤,想要达成出定,那是需要长久修炼才能做到的,倘若人人都能随意练就这养气功,那么这天下也就没什么事情是艰难的了。 二叔的功法,就是以龟息功将整个身体状态减缓的同时,将内气兵分两路,而且还是一前一后分批行动,在主气循走经脉的同时,再额外以意念引导一道内气,在主气息所经过之处停驻,让那一道内气潜在经脉各处之上,相当于空调的辅热,混动汽车的汽油,漂亮女人的备胎——只要有后续能量,即便是在达到龟息功“缓、静”的状态下,也依旧有贮藏的内气去帮助身体完成动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做到在动作放缓的同时,气息也能随之配合身体的节奏,气息能跟上了,肌肉力量也就变的均匀柔和,便可以支撑身体去完成慢8倍的动作。 经叶寒那么讲述,我茅塞顿开。如此,我就不用非得去练成那神奇的龟息功了,只要是懂得了龟息功的理论,再加以二叔相赠的这套功法,那就能达到我的预期目标了。虽然心中惦记那小骗子,可叶寒都这么累死累活的帮我了,我说什么也得试上一试,不然这牲口还不知要骂我几个月呢。 当下,我一边背诵那气息分流的功法口诀,一边在叶寒的指导下练习经脉和穴道的游走路线和控制气息的窍门,这牲口虽然学艺不精,但一些基本功法还是比较熟练的,在他的帮助下,我一点一点的将那功法掌握到手。 这世间万事,只要是用心投入了,那都可以达到废寝忘食的阶段,我也没想到我们两人练功也会如此投入,没感觉过了多久,再有看时间的意识时,就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们之所以会看时间,是因为沈珺在门口叮叮咚咚的正在敲门,那才下意识的看了下手机…… “卧槽,过的那么快,都半夜了。”叶寒擦了把脑门上的汗,顺手打开了门。 沈珺抱着阿月走了进来,嘴里还一边嘟囔着:“你俩这是做啥呢,这么老半天才开……”说到这里,沈珺的尾声戛然而止,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们,满脸的惊恐,“你们……你们竟然……竟然在……在一起了?” 听沈珺如此说,我这才看到我们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光了膀子,应该是他在给我讲述经脉线路的时候给自己扒的,而我为了跟上他,也就脱了衣服。 叶寒一边穿衣服,一边不满道:“别瞎说啊小姑娘,我只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男人的身体在我眼里跟那早点摊上皱皱巴巴的油条没什么区别。” “难怪你早点必吃油条,”我笑道,“我这满身正气的直男还没说,你这骚货倒还先解释上了。” 沈珺狐疑地望着我:“大叔,你们俩……真的没闭门搞基吗?” 我屈指弹了她脑门一下:“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腐呢,没事儿少看那些耽美剧,把人都看傻了。” 沈珺再三观察现场,确定没有其他物事之后,才算相信我了。这丫头也够能睡的,和阿月从下午一直睡到这深夜,阿月把狗眼都快睡成双眼皮了,看我时还有点迷糊。 马上到十二点了,大家都饿了,便决定一起去吃宵夜,虽然练了一下午功,我却仍旧没有疲惫之态,看来那一盘“胡萝卜丝”真不是盖的,竟然能让人如此生猛……也无怪乎叶寒能天天纵欲而腰子不倒,除了那神奇的房中术,恐怕也要有这“胡萝卜丝”的功劳。 我们三人一狼下楼,在附近找了一圈,好歹找到了一家已经开业的饭店,进门跟老板聊天才知道,他双亲早就离世,回老家徒增悲伤,所以就索性不回去,在市里过年了。不过现在人都喜欢省事,过年时候也依旧有在饭店聚餐吃年夜饭的,只为图个轻松乐呵,所以他这几天也算过的挺充实,最起码钱包是挺充实。 我们点了四菜一汤,又拿了一瓶二锅头,在这大年初三的夜里喝的甚是热闹。我和叶寒凑在一起本来就能吹牛逼,再有一旁涉世未深的沈珺时不时的提问一些傻乎乎的问题,这饭桌上的哄笑声比筷子碰盘子的频率都要高。一瓶白酒,我们两人很快入腹,按照以往,半斤白酒,怎么着也有点晕乎了,今天却出奇的清醒,像是喝的白水一样。 我便对叶寒道:“不得不说啊,你家那价值好几千的胡萝卜丝是真有劲儿,那一顿吃完,我到现在不困不累也不醉,挺神啊,下次回去给我薅上一麻袋。” “滚蛋吧,你啃我们家野山参啃上瘾了是怎么着?”叶寒笑骂道,“不过……要说能让你精力无限,活力四射,那是没问题,可是要说增加酒量,那就没这一说了,我不也吃了么,就我这体格子,半瓶二锅头下肚,这会儿都晕了呢,别告诉我你还没反应。” 我点点头:“真没感觉,你看下午练功时候,一直到现在,我看你都有点犯困了,我都没有累的感觉。” “来来来,喝酒抽烟,快马一鞭,”叶寒在嘴里点了两支烟,塞给我一支后幽幽抽了一口,“我估计啊,这不光是我家野山参的事儿,可能还跟你肚子里那俩小家伙有关。” 沈珺听的一头雾水,连忙问道:“啊?什么小家伙,男人也能怀孕了?”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我挥挥手示意她陪阿月玩去,又转向叶寒,“真的,没啥感觉,除了肚子里热乎乎的挺舒坦,我这强壮的神经元真是没有半点麻木,精神着呢。” 叶寒道:“你想啊,那个老驲本子啃了你一口,都进了ICU了,你说说你得有多毒吧,那内丹得有多狠吧,所以能抵消掉这点酒精,一点都不奇怪。” 我说:“那老鬼子啃我的时候,我身上不是还有毒性么,现在不是被你老爹把那些毒性邪性给剿灭了么。” 叶寒道:“也不好说,现在你的身体跟那双头蜈蚣和长腿蜘蛛的内丹已经兼容了,它们的能量和特性也就随之会慢慢被你吸收了,那两只老毒物的特性不就是毒么?所以你的抗毒性啊,抗药性啊,可能都会增强很多了。” 我沉思一下,道:“百毒不侵固然是很爽……可是这抗药性是不是有点操蛋?是否意味着……我如果得了啥病,吃什么药都不好使?” 叶寒认真点点头:“对,理论上是这个样子,那点药性估计不会有啥作用。” 我一拍大腿:“卧槽,那我不倒血霉了么?随便得点什么非得吃药的怪病,岂不是就要让我去阴曹地府开黑出租去了?” 叶寒道:“得了吧,就你现在那小五菱,还他妈是骚红色的,阎王爷都不爱坐……你是不是傻啊,你如果吸收内丹的修为能量都达到抗毒抗药了,你的身体还会随随便便得病吗?那轻易不会得病的,最起码那什么感冒发烧前列腺炎的找不到你。要找的话,那也得是什么肺癌肝癌级别的才有资格。” “滚你奶个哨子,大过年的说点中听的话能死啊?” “你还说我,你这不也盼我死么?” “唉呀,你俩怎么比我们学校食堂里的大妈还能吵吵呀,”沈珺无可奈何地说道,“挺大人了,好的时候光着膀子勾肩搭背,坏的时候说不几句张嘴就骂,真理解不了你们这些中年男人之间的感情。” “说话就说话,别侮辱人啊,谁是中年男人,我们俩都还是根正苗红、浑身嫩绿的小青年呢,”叶寒不满道,“我最起码再找上七百来个女朋友才能到中年。” “切,你俩吹起牛逼来,一个比一个狠。”沈珺撇撇嘴,“不然你俩报名去德云社得了,没准郭老板还能赏你们口饭吃呢。” “开玩笑,我什么人物,还需要他赏饭吃?”叶寒一脸的不屑,“不过以我这颜值,说相声太屈才了,起码也得去洗浴中心闯荡江湖。” “真不害臊!”沈珺鄙视道,“我一个高中生都看不起你!” 看着他俩斗嘴,我乐的嘿嘿直笑,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一条微信,一看发消息的ID,我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是那个空白ID,空白头像的小骗子,我点开信息,看到了这么一句:呵,你似乎,并不想尽快找到我。 第121章 三个提示 我们整日在阳光之下喘息,就以为自己身处光明之中,却不知每一片阳光之下,都隐藏着无数黑暗。阳光不能代表光明,正如黑夜不能代表黑暗。 看完那条信息,我迅速向四周望去,可是这大年初三的深更半夜里,整个饭店也只有我们一桌,连老板都坐在吧台昏昏欲睡了,哪里还有别人?我又跑出店门外,除了远处有星星烟火之外,附近一片寂静。极目远眺,别说人了,连一辆行驶的车都没有。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被人监听过的事情,当时我发现身边有些事情不对劲,所有的行踪都被人了如指掌,便去找懂哥去帮了个小忙,最终在我随身携带的小铁锤的木柄中找到了监听器。原本我是想将计就计,来一把碟中谍,抓住那个监听我的人,但后来接连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无暇顾及,只好将那监听器取出之后扔进了下水道。 不过当时监听我的人是为了帮我,将那一包摇头丸通过疾风大法师的红三轮捎带给我,帮我解围,以免落得个藏毒的罪名。 我此时仔细想来,在那段时间里,还有一个隐藏在背后的人,不止一次的帮助过我,那老神仙还曾在河边从毒贩子的手中救我一命,我始终无法寻得他的真面目,那个人会是谁呢?他什么时候才会现身?从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霍先生具备那实力了,可这事儿干的,完全不是霍先生的风格。 我没有找到人,掏出手机给小骗子回了一条信息:我不喜欢被人监视,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 叶寒和沈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我急匆匆地跑开,连忙追了出来,看我四处查看,他们也茫无目的的四处瞎看,叶寒晃着脑袋瞅了一圈,道:“咋的了,有好看的女鬼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没事,看花眼了。” 这时,本来昏昏欲睡的老板突然清醒过来,三两步赶到门口,一脸的激动道:“两位兄弟,这大过年的,可不带吃霸王餐的啊,你们不吉利,我也不吉利,大家和和气气的可好?” 我一看,这是把我们当成要逃单的了,不过想想也是,不能怪他,三人啥话不说,陆续站起来就往外蹿,搁谁都要多个心眼儿。我连忙安抚了下老板,告诉他只是看到熟人了,追出来看了一眼,随后又坐回到饭桌上,但看到老板那么困了,便打消了继续喝酒的念头。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体谅下,这世界就多了几束光。 老板把这一切也都看在眼里,结账的时候非要再给优惠一些,我和叶寒连忙摆手示意他不用再优惠了,这大过年的能给我们做顿饭就已经很好了,而且本身价格也不贵,心意领了,钱可不能再让了。 看我们将这互推互让的礼节进行完,沈珺才幽幽的说了一句:“你俩能不能让开点儿了?看那架势好像是你们结账似的,切~” “没办法,我们俩忘了带钱包。”叶寒解释道。 沈珺摇了摇手机上的付款记录,不屑道:“现在需要带钱包么?” “那就是我们俩的手机wifi都坏了,卡也烧了。”我补充道。 “两个大老爷们也不嫌丢人,吃个饭还得让我一个高中生付钱。”沈珺翻了翻白眼,走出了饭店,饭店老板悄悄摸出一盒烟来递给我们,低声说:“没事儿兄弟,我理解你们,这年头,男人都穷的可怜。” “谁穷了,怎么说话呢?”叶寒一边梗着脑袋放狠话,一边悄无声息的摸过那盒烟,“老板挺会来事哈,放心,有我们给你捧场,保你财源广进,盆钵满罐。” 老板连忙出门给我们送行,尤其对沈珺格外热心。无论什么年月,还是有钱的硬。 我们俩倒也不是不想结账,实在是囊中羞涩,不敢强冲大头,尤其是白天又买了那五斤茶叶,让本来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从沈大爷家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五斤茶叶我怎么着也要给它喝出生命的光辉。 其实从饭店里走出去就已是大年初四的凌晨一点多了,三人一狼走在这清冷的夜,说话的动静在这孤独沉寂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平日里即便是到了凌晨,以二厦这乘风破浪不死不休的风格,也从不会消停,只是眼下还是年假阶段,才安静些许时日。 我在楼下往上看了一下,其实也还是有部分人家亮着灯的,除了少数的本地人之外,大部分应该都是由于种种原因而不愿回家的人们。 有没攒到钱的打工族,他们或许不想让爸妈看到自己过得有多么狼狈,或许,他们还会将最后的余额一股脑打给爸妈,再放上几句狠话:妈你们随便买点吃的穿的,我跟朋友去海南溜达一圈哈。 有安排在春节值班的年轻一族,企业单位里年终排班,通常都是将有家有室的排在重要节日开外,而把尚未成婚的年轻人顶在前端,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心有牢骚,资历尚欠的他们也不敢多言,只好委屈自己,成全中年。 还有的呢,之前就是因为跟家里有些矛盾才躲到这二厦,所以也不打算在过年回家凑那个热闹,不是所有家庭都充斥着关怀与希望,有些时候,越是亲近的人,就越容易引发仇恨。 这二厦之所以称之为二厦,主要还是要归功于那些女人们,所以二厦的主角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她们或许会在各种各样的渠道同各种各样的男人勾心斗角,同那些男人们的正室明争暗斗,但一旦到了过年时候,她们都会以最清纯靓丽的形象返回老家,银行卡里那些可观的数字会让她们轻易满足家人们的物质需求,亲戚邻居们也会向她们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就是她们为什么要在二厦的理由。 带着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我走进了二厦。沈珺由于睡了大半天,没有一丝困意,自己在屋里害怕,非要来我屋里玩儿,我执拗不过,也就随她了。叶寒则表示自己最近折腾的太多了,得回家睡上一觉,起床后以饱满的精神去书写新一年的泡妞约炮计划。 沈珺还是个孩子,无非就是有些孤独害怕而已,而我也习惯于跟她在一起了。到了我的屋子里,我让沈珺自己上网玩耍,不要打扰我,随后我自己去里侧进行龟息功的练习,一边练功,一边等待那小骗子的信息。奇妙的是,我刚在床上盘腿坐好,正准备练功,就听到手机来了信息,这家伙,早先这半天一直没信儿,偏偏在我要练功的时候发来消息,不是存心捣乱么。 我打开手机,看到小骗子发来的是这样一条消息:一个男人,首先要懂得控制欲望,才能称之为合格的男人。一个女人,首先要懂得自重,才能称之为合格的女人。 我给他回了过去:大哥,你是来跟我做游戏的,还是来跟我讲哲学的? 小骗子回道:之前我们没有限定时间,这次我想告诉你,只有七天,七天内你能找到我,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将真相大白,若是找不到我的话,那抱歉,你或许就要抱憾终身了。 我回他:你这种无头无脑的游戏,怎么跟你玩?哪个游戏没有指导任务的NPC?你这VX连个朋友圈都他妈没有,让我找个小庙烧香去找你? 小骗子道:我每隔两天,会给你一次提示,只有三次,三次过后,就看你自己能力了。 我回道:这才是做游戏的样子。 小骗子道:那好,既是游戏,那就让它好玩一点,我给你打三个谜语。今天是第一个:月半夜下,枕间华胥。 我一看这八个字,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这个小骗子还真是有点东西,在这里给我打上哑谜了。但在随后,无论我怎么给他发消息,那边都再无回音,我算了算,七天之后,这跟霍先生的那个赌期差不多……都是一周,这叫他妈什么事儿啊。 本来还想练练功的,可经小骗子这么一折腾,我又没了练功的兴致,走到了阳台上,燃了一支烟,楞怔怔地站在窗口,望着街边的路灯发呆,那昏黄的灯光投在干净的路面上,反射出一片沉寂与冷漠。这“月半夜下,枕间华胥”,到底表达个什么意思呢,月半一般是指每月农历的十五日,十五日不就是元宵节么。枕间华胥倒是不难理解,华胥二字,取自姜夔的一首词“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这华胥,同那南柯一梦、黄粱美梦一样,都是作为梦的别称。 元宵节晚上的枕间梦里?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到了十五晚上给我托梦? 这哑谜我用很多种方式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恐怕还要麻烦懂哥去帮我,看看通过小骗子的微信,是否能挖掘到一些信息。于是,我立即去论坛上联系懂哥,可发出信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回音。 在等待懂哥回复的时间里,我也不能干坐着,于是沉下心来,开始在床上配合龟息功去练习叶二叔传授的功法。刚开始练的时候,我只感觉丹田之中的内气一片混乱,无法沉静聚集,而且那两股内丹之气,似乎像个初恋姑娘般想拒绝我。我心中不服,又练了一会儿,就觉得那姑娘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了。我再接再厉,使上了混元化气功,再次以本体之气去吸收那欲说欢迎的内丹之气。 一次不行,就骚扰你两次,两次不行,就骚扰你三次。叶寒告诉我,女人之所以还没向你解下胸罩,是因为你还不够骚。我便用叶寒这种不服输不要脸的精神对那两颗内丹之气强攻猛压,果然,在我的攻势之下,那两颗内丹渐渐温柔下来,转而开始向我的本体之气输送一些能量。 不知是不是我开了任督二脉的缘故,只觉得那两颗内丹非常喜欢对我进行输出,我没有废太大力气,就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内气在充盈着我的丹田。 我琢磨着,既然那两颗内丹开始主动给我输送内气了,我也别在那瞎废功夫了,直接双线操作多高效。于是,我一边吸收着那两颗内丹的能量,一边采用叶二叔的功法来锻炼那兵分两路的“分息之术”。 起初,我还无法单独分出一道内气来进行对各处经脉穴道的濡养和贮存。便又背了几遍叶二叔的功法口诀,一遍又一遍的进行测试。正可谓“天有多高,手有多骚。只要功夫深,大棒磨成针。”,随着我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终于从丹田之中先后引出了两道内气。 我心中大喜,继续认真按照功法练习,而我也没想到练功这东西就像玩游戏一样也会上瘾,我每练一次,都会有一次新的感受。人一旦尝到了甜头,有了成就感,那就会进入另一种境界了。 在此过程中,我一直是在闭眼练习,全然不知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像是我的体内体外已经分隔成了两个世界……这算不算修道呢?未尝得知,但对我的身体而言,这肯定能算是一种修行。 时光像是出现了裂缝,我在不知不觉间演练了很多遍“分息之术”,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将内气分成陆续而出的两种状态了,剩下的几天里,我要在分息的同时,配合身体的肌肉力量和气息来进行近一步的练习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沈珺和阿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房间里只剩我一人。 也就是说,我在不经意间练了十个小时的功法,而且还是一边吸收着内丹之气,一边进行分息之术。这感觉很是奇妙,像是大学时代努力学习刑侦技术之后带来的喜悦感和满足感。是任何事物和行为所不能比拟的。 我想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却一头扎到了地上,只摔得我满眼金星,疼得龇牙咧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我的双脚因为盘曲太久而僵硬了。 我在地上用手给两只腿按摩了四五分钟,那才勉强变成个人,站了起来。我打开手机,看了下论坛消息,懂哥终于给我回复了,给我说了个新地址,说让我带着手机过去找他,如果那小骗子发的那张照片是他自己照出来的话,那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我心下高兴起来,连忙洗刷一下,准备去找懂哥。正穿着鞋呢,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听那缓慢的频率,肯定不是叶寒,他都是用砸的,那就只剩沈珺了,估计那丫头是来喊我吃饭去。 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不是沈珺,而是一张满是坟头气息的脸,还有那二十年前流行的三七分发型,黑色的立领中山装,以及满是贱贱笑容的脸,是消失多日的大灯。 第122章 大灯来了 大灯年前被我揭穿之后,留下一封书信就跑了,当时气的我多次暗暗发誓,若是有一天看到大灯,一定先敲掉他的两颗后槽牙——如果他让我敲的话。 要是早先几天看到大灯,我肯定要拿小铁锤去对他进行亲切问候了。可年前年后的这段时光里,我在那洞穴中经历过几番生死之后,对人与人之间的情义有了更深一步的感悟,只觉得这喧嚣尘世之间,除了生死之外,哪一件都称不上是大事。这一世轮回,能做个人已经尚且不易了,何必再勾心斗角,徒增烦恼。 我虽然不敲他了,可也不代表就可以轻易谅解,装作没有发生,毕竟这家伙欺骗了我那么久,明明是一个黑夜中的冷面杀手,偏偏要伪装成一个坟头上的傻逼作家。 大灯看我面色不善,一边挤出几丝僵硬的笑容,一边从身后拎出来几箱金光闪闪的礼品,我只看了一眼,就两眼放光,立刻摒弃前嫌,笑容满面的接过来:“大灯啊,不是我说你,就咱俩这关系,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啊,真是太他妈见外了。” 大灯决计没想到我会是以这种态度迎接他,他呆呆地看我将礼品都放在里面摆好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走进了屋子,冲我拱手道:“飞兄,过年好,春节快乐,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说:“你这是以前给你爷爷拜寿时练的吧?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实在咒我一样。” 大灯连忙道:“飞兄,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小弟只是单纯的希望飞兄可以延年益寿而已,我今年见谁都是这么献上祝福的。” 我说:“那你今年没少挨打吧?” 大灯咧嘴一笑:“怎么会,我这可是发自肺腑的祝福啊。挨打是没有,只不过过年这几天老是打喷嚏,明明没感冒的。” 我说:“那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家没扎你小纸人就不错了。” 大灯整理了下自己的小立领,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指着那些礼品说:“飞兄,这些都是我从家里顺出来的,应当都是一些好东西,希望飞兄不要嫌弃。” 我望着那两瓶茅台,两瓶五粮液,一盒冬虫夏草和还有一盒阿胶,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把它们卖到哪里能换点票子了。 大灯见我不说话,羞赧道:“飞兄,我之所以带如此重礼,主要是年前之事……我对你有所亏欠,还望飞兄能够原谅我,让我们友谊长存,万古长青。” 本来我在那盘算价格呢,一听他说到年前那些事,连忙板起脸来,冲他呵斥道:“区区几盒礼物就想让我原谅你,你也把我们之间的情义看的忒贱了,这种他妈的友情,不要也罢!” 大灯连忙道:“那我怎么做才可以原谅我啊?” 我说:“起码再加两瓶泸州老窖。” 大灯为难道:“我家除了茅台就是五粮液,其他的酒,不好找。” 我说:“行吧,茅台就茅台,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不过,即便如此,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清除掉你的罪行,你在我心中,仍旧是不折不扣的、欺瞒兄弟的叛徒!” 大灯有点慌了,他紧张地站起来,说:“飞兄,我之所以欺骗你,隐瞒我自己的身份,也是实属无奈,这都是组织要求,我们只能遵命。而且,我对灯发誓,我绝对没有干过有损我们友谊的行为,你和叶兄,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们。” 我说:“看你这么诚恳,别的我也不多说,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允许有半句假话,可行?” 大灯连忙端正坐好,激动道:“飞兄,你请问,在下知无不言。” 我说:“你们这个天罚组织里,乌鸦是你的代号,对吧?那么铜鱼呢,是谁的?” 大灯道:“飞兄,实话告诉你吧,乌鸦也罢,铜鱼也罢,并不是我们某个人的代号,而是大哥让我们这么做的,在每一个做成的现场,都要留下一只乌鸦或者铜鱼,但究竟是为何,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为了吸引谁来主动找上门。” 我皱起眉,道:“你是说……把乌鸦和铜鱼散出去是为了找人?” 大灯道:“对,但是找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怕你笑话,飞兄,我虽然是天罚里的杀手头目,可从来没杀过人……” 我微微一愣,道:“杀手组织的小头头,没杀过人?” 大灯道:“对~我的职责,主要是寻找符合我们天罚条件的人,再加以训练,我也就算个教练加队长吧,具体要杀掉谁,那是情报组的人上报大哥之后,由大哥决定,我在确定目标后,才会出手帮助杀手去完成任务。” 没想到他们这一个杀手组织还跟企业单位似的分工明确,我说:“你们这组织里有几个头目?又有几个杀手?” 大灯说:“像我这样的教练员,本地只有一个,外地就不知道了,我们的杀手数目遍布全国,具体有多少人,那都是组织机密,只有大哥知道,我只负责自己手头上的任务,其他概不负责,也不需要我负责,我们天罚里面有一条准则就是,只做好自己手中的事,不允许越界横插。” 由此可见,这个天罚里面,大灯口中的“大哥”是一人独大,下面的人只需要服从他的安排就可以了,想必这家伙也是个极度自负狂妄之人,我只是没料到这个组织如此庞大,竟然遍布全国各地。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组织成立的初衷是什么,凡事有因有果,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们的大哥身边的人是不是遭受过什么法绿的不公,才会想搞出这么个天罚的法外组织。” “具体情况不明,我之所以进来,只纯粹的是觉得有趣,要比当富二代有趣。” “妈的,我就没见过这么炫富的,你信不信我一上火,去给你家当司机去?” “飞兄,像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怎么能去当司机呢。” “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职业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在这方面,我的修养还是很高的,你放心,我是个能屈能伸的实在人。” “飞兄,主要是我家司机要求比较高,要通过层层选拔才能录取,我怕你不够格……诶?飞兄,飞兄,你怎么傻在那了,有什么问题,你继续问呀。” 妈的原来是嫌弃我资格不够……算了,那破司机肯定没什么油水。我沉思半晌,继续问:“那你姐姐上官倾雪呢,她是不是杀手?” 大灯无奈道:“飞兄,我姐那么端庄高雅的女人,怎么会是杀手,她是我们家族和天罚合作的负责人,也就是说,她的任务就是帮天罚赚钱,要知道,我们培训情报人员、杀手的花费可是很大的,没有财力支持,那是门儿也没有。” 我说:“你们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地给那什么大哥服务呢?他有三个裤裆么?那么牛逼。” 大灯道:“我们家族之所以会加入天罚,给天罚提供帮助,也算是为了互利共赢,同谋发展,我爸跟天罚的人打了多年的交道,所以我们家族的事业发展还算不错,估计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也算是一个诚实质朴、勤勤恳恳的富二代,只是我不喜欢钱,我喜欢造钱。” “说白了就是擅长败家,对吧?所以,你他妈就当了个作家,到处给人家赔违约金?”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分愤怒,九分嫉妒,但想想大灯和倾雪既然那么有钱,以后我随便蹭蹭,应该也能飞黄腾达一番了,想到这儿,心情略微舒缓了一下,继续问他:“你说你们是互利共赢,你们那大哥在你家的生意上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大灯道:“他除了是我们天罚的大哥之外,另外一个身份,是本市三家知名企业的幕后老板,20岁就博士毕业的天才,是当年中科院都要抢夺的尖端人才……飞兄,这种层次的人,随便指导别人几下,就能让人富贵满堂了,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道:“企业里面的钱,为了维持企业运作,不便随意挪动,但是跟倾雪合作挣到的分红,那就可以随意处置了,你这大哥的这手操作是真的骚啊,一边做企业给国家纳税做贡献,一边搞了个法外惩戒组织去给国家法绿查漏补缺……大灯,抽空你要让你们大哥去精神病院走上一圈,有可能找出点什么毛病来。我现在就挺好奇了,你这大哥是个啥样的人,不知道放屁会不会比我响。” 大灯道:“论放响屁的本事,小弟平生所识之人,都没有能达到飞兄之境界的,飞兄的屁,上天起惊雷,入地震四海,就此神技,江湖绝无敌手。” 我说:“行,我放响屁专业,你拍马屁也同样出彩,咱俩谁也甭说谁了。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呢,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几个脑袋几个鼻子?裤裆里能不能藏地雷?”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大灯慢慢道。 我愣住了,大灯都没见过?那这人是挺神秘的,可是他一个杀手培训教练都没见过,其他人更不会看到了吧。大灯看到了我眼中的疑问,说:“他的这些事情,都是其他人告诉我的,大哥是个极度谨慎小心之人,从不轻易露面,那几家企业也不会查到他的任何信息,他是隐藏在幕后的老板。别说我了,就连我姐也没见过,大哥只会通过手机与我们联系,或者安排人来带话。”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大哥是个想干大事的人呐。到这里,我心里更犯嘀咕了,这么庞大的组织,为何要跟我女朋友秦楚过不去?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想到秦楚,我心里一沉,问道:“关于秦楚,你现在知道多少。” 大灯道:“飞兄,不瞒你说,这次之所以敢来找你,就是因为我查到了一点消息,那才连忙来巴结巴结你,看你念在这消息的份儿上,能不能同我冰释前嫌,众志成城,携手共进,一起到达希望的彼岸。” 我焦急道:“还他妈废话,有秦楚的消息那还不赶紧说?” 大灯委屈道:“你也没给机会啊,一直问来问去的。” “你赶紧的,再不说的话,绝交,一箱茅台都不好使。” 大灯那才道:“飞兄,我们每清楚掉一个祸害,都是有记录的,我们的业务记录都在老树那里。” “老树又是什么东西?” “老树就是大哥的传话人,算是天罚的大管家,大小事都是他抛头露面,他自诩为东山老树,我们便叫他老树了。”大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过年这几天,我们也难得消停了一阵,我去找了他一趟,顺手把他灌多了,趁他说醉话的时候,套出了记录所在,然后我去看了一眼……飞兄,秦楚是哪一天遇害的,你可否记得?” “这个日子,比我自己的生日都清楚,2015年5月6日。”我沉声道。 大灯一听,目露惊讶,好一会儿才说:“飞兄,那年5月里,只有一条记录,是在5月20日,被我们的人除掉了一个为非作歹,逼得两个村民自杀的村霸……并没有关于秦楚的记录……其实在整个2015年,我们也只做了七个业务,而且全部是男人,没有女人。” 我点了支烟叼进嘴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浑浊的烟雾:“大灯,你意思是说……秦楚不是你们的人做的,对吧。” 大灯点点头:“飞兄,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我说:“大灯,我跟你说酸心窝子的话,你今天能出现,我心中很高兴,高兴的原因,是因为你还能把我们当哥们儿,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完全信任你,人做过的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欺瞒我们那么久,绝对不是三两瓶好酒,一两条我想要的消息就能解决的。所以,你现在所说的话,我还是持怀疑态度,就比如说你的女朋友上周出了一次轨,你原谅了,这周她又要去参加同学聚会,你会相信她么?你会让她去么?” 大灯怔怔道:“我会啊。” 我傻眼了,对他说:“大哥,她上周才出轨了啊。” 大灯说:“她出轨,只能说明我做的不够好,没能给她绝对安全、绝对有趣的环境和希望,既然是我的错,那就不应该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所以,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她呢?” 第123章 给老子倒酒! 我盯着大灯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不是在故弄玄虚,真的是满脸的真诚,这好像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丝毫没有伪装成分……我一时间不确定该对他说什么,只能祝福他的女朋友是一个单纯痴情而又紧闭双腿的姑娘。 大灯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热情与期待,我知道,他是在渴望我能和他恢复到以前的关系,原本我对他是有五分怨意的,在洞穴内经历几番生死后,怨意消逝了三分,今日一见,得知他真的是在帮我之后,那两分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天罚里的那位带头大哥是一等一的自负之人,所有统筹安排,都由他亲手订制,大灯虽然是个头目,但也只是做做分内之事,且天罚里各个头目和各个杀手之间是无法联络的,那带头大哥只通过两种方式与手下交流,一是通讯软件发布任务,二是通过那位“东山老树”来进行传话。 据大灯说,老树那个人非常神奇,他如幽灵般神出鬼没,总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关键时刻给予决定性的帮助。虽然他只是个类似于大管家的传话人,但其功夫深不可测,连大灯这种培训杀手的教练也摸不透他的底。 此番大灯找到我,就是因为他找到了那张2015年的天罚内部业务记录表,里面没有秦楚的名字,也就是说,如果大灯没有骗我,那么秦楚的死,跟天罚就没有必然关系,可是那只铜鱼又该作何解释呢?难不成是有杀手丢落之后,被他人用来栽赃陷害? 想到这里,我向大灯提出了这个疑问,但大灯告诉我,那时无柳市有两个杀手,他一个都不认识,天罚里面的杀手,都是经常会在各个区域来回对换的,以防止有杀手在某处久了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所以,五年前的那两个杀手,现在究竟去了哪,根本无从得知,只有老树知晓这一切,但偏偏这种问题,又无法直接向他询问……真的是钢筋捅耳朵,不伤钢筋伤脑筋。 话到这里,我和大灯之间的疙瘩也算解开了不少,我最终艰难的对大灯说:“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只是……” “只是什么?”大灯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只是咱们先前提过的那两瓶茅台,还算不算数?” “飞兄!别说是两瓶了,就算是两箱,那也是毛毛雨,我家储藏室里除了酒就没别的。” “敢问你家储藏室多大平米?” “储藏室是论平米吗?” “不论平米,还能论啥?” “不都是论片吗?” “对啊,我们楼下的储藏室有一片都是我家的,大概十几个。” “你今天算是刷新了我的认知了……原来土豪都是这么论的。大灯啊,你刚才说的两箱,也……算数吧?” “算,算数,别说是两箱了,飞兄,只要你高兴,就算是两个储藏室的酒,那也是毛毛雨。” 我眼睛圆睁,颤抖道:“大灯,这话也……算数吧?” “飞兄,这回不算了。” “为啥?” “作为兄弟,我不能助长你的贪欲,要帮你学会克制。” “不,大灯,不要克制,有什么好东西往我这招呼,我喜欢被糖衣炮弹打的千疮百孔的感觉。” 还没等我忽悠大灯向我发起猛攻,就听到了像是报丧一样的敲门声。一个人的行为举止都是有自己鲜明特点的,像这类粗暴野蛮饿死鬼一般的标签,那就是给叶寒量身定做的。我打开门,叶寒就穿着拖鞋,叼着香烟冲了进来,进门看到了大灯,叶寒愣了下,正要开骂,又看到了地上的礼品,立马喜出望外道:“哟,大灯兄这是来补送年礼了,挺讲究呀。” 大灯连忙道:“叶兄你好,春节快乐,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叶寒一愣,笑骂道:“有他妈这么祝福的吗?” 大灯道:“对不起,这已经是我最真挚的祝福了,人世间还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呢?” 叶寒笑道:“行行行,无所谓,你就算祝我不见棺材不掉泪也没事儿,哥们儿除了命硬,没别的长处。” 大灯竖了竖大拇指:“叶兄果然是看开尘世的高人。” 叶寒又瞅了瞅那几盒礼品,嘿嘿笑道:“大灯,这都是给阿飞的吧,那我的呢?” 大灯面色为难道:“叶兄,你的……” “诶?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没准备啊,那就说明你厚此薄彼啊,也说明你没把哥们儿放在眼里啊。” “怎么会呢叶兄,你的我也准备了,只是还没有拿过来,容我明天再登门送礼,好不好?” “成!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既然是兄弟,那可要一视同仁哈,可不能比阿飞的多,不过也不能比他的少。” 大灯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些好东西,眼皮都没眨一下,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行,没问题,毛毛雨。” 随后大灯要提出同我们一起吃饭,顺便喝个酒互道一下相思之苦,我心中还挂念着那个小骗子的事情,就让他俩先去喝着,我要出去一趟。他们两人便决定也不去别的地方了,直接去超市里进行,开着空调,啃着鸡爪鸭蛋火腿肠,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一边等我。只不过叶寒这孙子要走的时候飞快地抄起地上的两瓶茅台就蹿了出去,我拦都拦不住,只能在后面大骂几声泄愤。那牲口上次从霍先生那里坑了两箱飞天茅台屯了起来,反过来倒是先黑我的酒了,真是臭不要脸的典范。 就这两瓶酒,我他妈说什么也得给他合到账本上。 看他们一路跑远了,我也开着我的小骚红五菱神车赶往懂哥的新住所,这次懂哥不再住在偏远地区了,在城西租了一间民宅,原因是他网购太多,在乡镇上派送太慢,为此他专门找了个离快递仓最近的小区。这小区位于市区的西侧,还算清静,只不过懂哥在哪都呆不久,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每次找他,都要询问他的最新住址。对于懂哥做的这个行当来说,谨慎点比较好,毕竟他也是在黑与白之间来回穿梭,不敢有丝毫放松。 懂哥带我到了他的新据点,递给我一支烟道:“怎么个意思,是想找人么?拿出来那张照片我看看。” 我便将那小骗子给我发过的铜鱼的照片给他找了出来,他直接用我的手机连到电脑上,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一个软件,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笑道:“发给你照片的这人也是个高手,隐藏了拍照时的定位地址和详细信息,让人没法查到。” 我愣道:“你是说,这照片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 懂哥点了点他那圆乎乎的脑袋,说:“没错儿,现如今都是智能机拍照,照片里会包含地理定位、设备型号、拍摄时间等等这些详细信息,但他的反侦察意识很强,隐藏了所有信息,原本我是想通过地理定位来帮你找的,但现在就有些困难了。” “还有能难住你的?说吧,需要什么。” “还是你懂我哟,”懂哥猥琐一笑,“办法是有,得加钱。” “多少?” “这点活儿,按理说200块钱就差不多了,但你看,现在还是法定节假日,我稍微整点加班费,给我280吧。” “懂哥,这么多年了,您是从一而终的黑啊,稳定的很。” “没办法,花销太大,不挣点钱,吃油条都不敢喝豆汁儿了,兄弟,多理解哈。” “行,大概需要多久?” “稍等我会儿,我需要破解他的隐藏指令,顺利的话三分钟吧。” “不顺利的话呢?” “那可能要久一些,要五分钟。” “卧槽,就这三五分钟的事儿,你还扯什么隐藏不隐藏的。” 懂哥认真道:“那不一样,技术层面要追求严谨,不能按干活的时间来算,照你这么说,那些站街小姐,三分钟就一个活儿呢,赶上忙了,十分钟都能接仨客,但这能一样吗,哥哥三分钟内要分析的数据,比你的精子量都大。” 我叹了口气说:“得得,您是大哥,您说的都对,赶紧开始吧,这说话的功夫都不止五分钟了。” “得嘞,兄弟你去那边抽根烟等会儿我。” 懂哥这黑心商人的本质是从没变过,别说三分钟了,我一颗烟刚点上抽了没几口,就听他喊了声:“来吧兄弟,齐活儿了!找到拍摄地址了。” 我也顾不上损他了,急忙跑到他工作台前一看,只见懂哥从地图上标注了一个小圈对我说:“呶,就是这儿了,这个地方,就是那张照片的拍摄地址,日期么,就是昨天,结合你的聊天记录来看,他应该是先拍了照,经过信息隐藏处理后又发给了你,前后十分钟的事儿,照这个速度来看,那个人虽然有一定的处理技术,但是水平一般,算不得上乘。当然这是对于我这类专业人士来说的,那点技术糊弄普通人是绰绰有余了。” 我一看那个定位地址,不禁愣住了,这他妈不就是二厦的区域么?那小骗子不仅是在无柳市,而且还是在二厦?沃日,想通这点之后,一股淡淡的屈辱感从心中迸发,从后门冲出,有点不礼貌的时候,这屈辱感往外冲的有点猛,发出了引发椅子共振的动静。 “嚯~兄弟,你这屁要扔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炸那爆米花的呢,怎么样,这结果满意不?” 我缓缓点点头:“满意。” “那就好,客户满意是我的快乐源泉。” “谢谢懂哥,走了。” “阿飞兄弟,仔细想想,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没忘,过年过的太穷了,先记账,下次一起算。” 懂哥无奈道:“行吧,反正你隔三差五的这么玩,哥哥信得过你。不过我很想问一句,你当年当赏金猎人挣的那些钱呢?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吧?我可记得你没少帮警方破案子呢,而且还有几个价值10万以上的大案。” 我说:“那就不劳懂哥费心了,反正我会还你就是了,现在身上只有几十块钱,留着吃早点。对了,这包烟我先拿着抽了昂,回头一并算上,记300。” “靠,你可真有你的,空手套白狼都没你这么顺。” 从懂哥那里离开之后,我从车上工具箱里的钱包里掏出了那张存有一百万的银行卡,放在眼前不住地摩挲……那是在秦楚死后,我存给她父母和我父母的养老钱,只是当我按照秦楚在学校学籍处登记的现住址找到她们家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房子都易主了。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找到秦楚的父母,在有生之年能替秦楚做一些事情。 回去的路上,我也一直处在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那张照片竟然是在二厦里拍的,那就是说,那个小骗子有可能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监视着我,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去饭店的时候,他能够很快知道的缘故了。 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是在二厦里出的呢,就不能离得远一点么,是二厦的风水不好,还是我的八字太猛?翻来覆去杂七杂八……仿佛所有事情都是在围绕着我转动,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那么这些事会不会停止呢?答案是肯定的:不会。只因我现在深陷谜团,不明其中真相,所以才会越来越被动。 而我身边这些人,叶寒也罢,大灯也好,霍先生也可,仿佛人人身上都镀有一层神秘的面纱,先是这憨厚愚痴的坟头作家,竟然是法外惩戒组织里面的杀手教官,后来是那狂蜂浪蝶般的性瘾浪货,竟然是什么神墓派里随随便便都活一两百岁的高人,还有那想从阴阳流光镜里阴镜里寻找秘密的霍先生,隐居山上潜心研究药材毒药的黑曼陀,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会不会掉下水道的叶二叔…… 思来想去,好像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些神奇的故事,而我,本以为还算隐世高手的名校学霸,深藏功与名的赏金猎人……却是这些人里面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这一环扣着一环的谜团,究竟何时才能显露真迹呢?带着这些问题,我走进了东山超市,走向了叶寒和大灯,冲着那俩货猛地一拍桌子:给老子倒酒! 第124章 有情有义 人生有两大乐事,一是请兄弟喝酒,二是兄弟请我喝酒。其中,后者的快乐指数要更高一些。 我赶回超市的时候,大灯和叶寒已不知喝了几杯,反正彼此间都没有了秘密之后,喝起酒来也就无拘无束了,看大灯打太极的样子,应当也是内外双修的,练过内气的人,多多少少都可以控制一下挥发酒精的能力。叶寒就更不用提了,我估计他要是动用了身体的能力,千杯不醉也就不再是梦。 我往桌子下面瞅了一眼,好家伙,两人已经喝空了一瓶,第二瓶也喝掉了一半。而他们俩的状态并未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千杯不醉,反而是都喝的满面红光,尤其是大灯,早已进入大着舌头吹牛逼的阶段了,一个人的酒量可以隐藏,但一个人的醉态是无法作假的,是否真醉,一眼就知。有多少兄弟借着醉酒断片的名义,去做了些酒后乱性的勾当…… 醉酒之事,自古有之,但只要没断片,那么意识就是清醒的,最起码脱女人裤子时候是绝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该不该做的,至于该不该做和能不能做以及要不要做,那就是他的意识思想所决定的了;反之,倘若真断片了,那就跟死狗一样啥也不知道了,别说去脱人家裤子了,就算是被某些同志脱了裤子给蹂躏一翻,那当时也只有打呼噜的份儿,不到第二天拉粑粑,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所以,醉酒不应该作为乱性的理由,只能说是酒精可以麻痹神经,让人暂时将道德伦理的束缚抛之脑后,有了释放天性,噢不,释放兽性的冲动,在酒后乱性的行为上,酒精只能起到一个催化剂的成分,真正的魔,还是源自心底的兽欲。往往越是平日里斯文内向的人们,在被酒精麻醉后,长久累积的情绪、压抑的欲望却更容易变成狂暴的冲动,而且这种喷薄而出的冲动会产生一些无法承担的后果。 这就是为什么现代社会里,总是会有一些“老实人干大事”的新闻,老百姓虽然大感震惊,却也喜闻乐见,好像一些坏事就不能总是坏人去做,坏人做坏事,那就构不成谈资,好人做坏事,那才能激发人们心中的猎奇心理,随后才能发挥他们在口才和逻辑上所表现的天赋,与人谈之,与人叹之,与人……编之。 带着满腹的心事,我坐在桌前,大灯连忙给我倒满了一杯,又端起他的杯子与我相碰:“飞兄,春节快乐,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望着大灯那诚挚的目光,我刚骂出了个“你狗……”就停住了,大灯这种古朴刻板之人认准的死理儿,十辆拖拉机都他妈拽不回来,我也就别跟他较劲了,反正我知道他不是真心咒我就行了。 叶寒也凑过来,三人一起碰了一杯,都是一口下肚,火辣辣的白酒从嗓子眼长驱直入,带着些滚烫的温度混入胃液之中,猛烈的酒精刺激下,我长呼一口气,只感觉浑身舒坦。这一杯酒下肚,大灯的目光就有点迷离了,他嘿嘿一笑,说:“飞兄,叶兄,这个年过的,不如这场酒高兴。” 我拿脚踢了踢他,道:“大灯啊,你好歹也算是武林高手,怎么这点酒就要迷糊呢?我记得那次在那御香阁的时候,你和老叶喝那么多也没事儿嘛。” 大灯继续傻笑:“飞兄,你有所不知,我若是想控制自己不醉,喝二斤也没事,但那就失去了喝酒的意义,也是去了做人的乐趣,以前啊,跟你们在一起,还要提防着点儿,不敢让自己喝醉,现在大家都是裸体相见了,便再无后顾之忧,也就不用刻意控制自己了。飞兄,这才是我的真实酒量呐。” 我转头看向叶寒,道:“杀手组织的头目都真情流露、裸体相见了,怎么着,你这颛臾王的后人是不是也要把裤子脱了?我看你倒是还算清醒,还没开始讲述你和你四百多个女朋友的故事。” 叶寒道:“哥们儿这种神仙级别的人物,还需要去做什么刻意掩饰或者伪装吗?我可不像大灯,对谁都防着,我怕啥啊?老鼠药都他妈毒不死我,我还用防谁?今天也不是我吹牛逼,我只要不想死,谁他妈也弄不死我,或者说,哥们儿也算是不死之身。” “这牛逼给你吹出花儿来了都,”我撇撇嘴道,“不用别的,找那公维正给你脑门儿上来一枪,看你还能不能再多吹一句?” 叶寒不满的嘟囔道:“我说的不死,是建立在传统文化的层面上,这些枪都是现代文明的产物,这谁他妈受得了啊,一枪惨死当场,两枪尸骨未寒,三枪魂飞魄散……” 我说:“那谁让你们不与时俱进呢?什么年代了,别人还抗着四十米的青龙偃月刀去砍你?” 叶寒昂头道:“那不管,反正哥们儿就是不死之身。用不着防备你们这些凡人废物。” 在我没回来的时候,他们俩人估计也都互相交了底儿了,对于我提到的颛臾王,大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相对于他们两人来讲,我还真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废物。 接下来,就是我们三人混战的时刻了,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经历良多,也都需要这么一个宣泄情绪的机会。我虽然回来的晚了,可在我的连续加班之下,很快就赶上了他们喝酒的进度,引得这两人纷纷对我竖起大拇指,叶寒道:“阿飞啊,相比于你的人品而言,我觉得还是你的酒品更能让人赞扬。” 大灯眨巴眨巴眼睛,慢慢道:“飞兄,其实我是不同意叶兄的看法的,我觉得飞兄的人品和酒品都是上乘的资质,他这么说你,你不会生气吗?” 我说:“侮辱我人品可以,侮辱我酒品那是绝对不行的,他这么说,我很开心。” 大灯愣了下,说:“可是我觉得飞兄做人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这人品同样值得万民称颂呀。” 叶寒往外吐了口鸡爪子里面的碎骨头,道:“那你是对他了解太少了,看见我收银台上那个日记本没?那是我专门给他私人订制的记账本,就这货,赊起账来比他妈讨债的还有气势呢,就这人品,你还能吹?” 大灯说:“赊账,是不是飞兄那你东西不给钱的意思?” 叶寒愣道:“我靠,你好歹也是作家,连这都不知道?” 大灯道:“不好意思,从小没接触过这个词。叶兄,飞兄欠你多少钱,我可以替他还啊。” 不光是叶寒,连我也懵了,这是什么套路?叶寒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大灯,别以为是小数啊,这货在我这儿都赊了两年账了,一直没还多少。” 大灯说:“噢,十万够不够?” 叶寒张大嘴巴,喃喃道:“够,够,太他妈够了。”说着,他就要去拿记账本,被我一把按到椅子上,同时对大灯说:“大灯,你这什么情况啊?瞅这意思好像要包养我似的,告诉你啊,我可是直男,就算弯,也不能喜欢你这种坟头作家的类型。” 大灯说:“飞兄,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想替你在人品上扳回一点局面而已,最主要的是,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这身外之物也不知该怎么用,不如为身边的兄弟创造一些价值。” 叶寒连忙喜道:“对对对,兄弟嘛,就是要有情有义,什么叫情义啊?情就是钱,义就是债嘛,你用你的钱替兄弟还债,那你就是最有情有义之人,这是何等的的高风亮节,侠肝义胆啊!” 这牲口一边称赞大灯有情有义,一边要去拿账本,我再次把他按到椅子上,反问道:“你这连吹带捧的,挺会玩啊,光说人家,那你呢?你要是不天天追着我讨债,甚至直接把账本撕了,那不也算是有情有义?” 叶寒道:“有钱才能讲情义,没钱只能打欠条。” “那就别谈什么有情有义,我的债,不用任何人还,尤其是,不用任何男人还,”我望了望大灯,对他说:“我给你说啊大灯,别有泡我的心思,我比我兜里的小铁锤还要直,还要硬。” 大灯委屈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而已,单纯的写小说赔违约金,已经不能满足我造钱的欲望了。” 我一听这话,掏出小铁锤骂道:“我怎么这么想敲你呢,有钱没地儿花对吧?行,改天我教你怎么花。” 叶寒眼看清账没戏了,不由得哀叹一声:“某些人啊,真是既不要脸,又装清高,” 我白他一眼,说:“我告诉你啊,老牲口,你这点钱,我还真看不进眼里。” 叶寒道:“那行啊,你看不进眼里,你倒是还我啊。” 我说:“我没有,怎么还?” 叶寒道:“那你还他妈看不进眼里。” 我说:“你管有没有呢,反正我就是看不进眼里,这两者之间没关系,需要我用哲学观去给你分析一下么?” 叶寒连忙道:“行,我服,我认怂,你可别给我洗脑了,我怕了你了,行了吧?” “这才乖。”我坐下身子,“来,继续喝,今天不喝到天黑,谁也别起身,谁起来谁是狗。” “行,谁怕谁啊,我他妈堂堂不死之身,怕你们这俩凡间俗子?” “来,飞兄叶兄,那小弟也要不客气了,刚才的酒已经醒了,现在开始好了。” 之所以敢跟他们两人拼酒,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对酒精免疫了一样,从喝完两杯酒时就进入了一点微醺的状态,到现在喝了四杯了,仍旧是那种微醺之态,丝毫没有以前那种喝多时候的醉意。这跟凌晨喝酒时一个样,虽然喝的不少,可偏偏没有太大感觉,真是令人费解,我只能将此归功于那两颗内丹了。 叶寒也是拼的很,自从我说了不到天黑,谁起谁是狗之后,就算超市里来了顾客,他也愣是不起身,就让顾客自己拿,自己找钱。就这么一直坚持到天黑,三人抢厕所的时候把厕所门都差点给摘了。三人围成一圈站在马桶前尽情释放的时候,呈现出三棍鼎立之势,叶寒对比了一下三人的小铁棍,道:“你们看,就这个东西,不能只让它在黑暗的角落里享受暗无天日的生活,一定要让它发光发彩,绽放出人性的光辉。尤其是要让它雨露均沾,享受到充分的滋养和按揉,在特殊时刻,还要让它感受到源自于樱桃小口的温润和自然。” 这句话刚说完,只见大灯的那根棍棍猛然暴起,一股淡黄色的液体直溜溜的冲向了叶寒的身上。叶寒大惊之下,连忙闪身躲避,可他在躲避的过程中,他的那根棍棍又直勾勾地冲我滋了过来,我看到那股水柱冲过来时,已经没时间去选择逃避,条件反射之下,我顺手举起棍棍予以反击,将我的水柱直直滋向他的水柱。两股水柱剧烈撞击之下,迸发出无限激情的火花…… 看,这就是一个内涵笑话所引发的动乱。我们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每个人身上几乎都有大面积的湿润,在这种违反人类伦理的战争中,我们没有胜者,但有一点可以认证的是,大灯的那根棍,自从进入暴起状态后,就没有休息过,他从始至终一直散发着坚强的光辉,没有丝毫绵软,也没有丝毫黯淡。 我问他:大灯,你的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大灯擦了把脸上的液体,道:蔡文君。 我说:你肯定很爱她,所以才会那般坚强不屈。 大灯说:我确实很爱她,可我并没有把她划为我的意淫对象,她也不是直接导致我坚强不屈的原因。 我说:那你在想谁,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大灯说:女鬼,我想操那个女鬼。 第125章 你会跟我恋爱吗? 作为一名作家、杀手,大灯那张文质彬彬又妖言惑众的嘴巴里,总是能蹦出让我们肾上腺素飙升的句子,我不知道这取决于他的职业习惯,还是取决于他压抑在内心的欲望……总之,每隔一段时间,那只女鬼总能成为引爆话题的关键性角色。 这也不难推断,那只女鬼绝对会是长期占据大灯性幻想以及春梦的绝对女主角,而她的那位名叫蔡文君的灵魂伴侣,大概也只是为了顶起他的灵魂。 我们三人撒完尿,就默默各自回家洗澡换衣服去了,不然闻着这满身的尿臊味,做梦都容易去驲本。 喝到后来,他们俩都有些醉意了,尽管我不知道那几分醉意是真的醉了还是有意为之,那也都不重要了,我们之间,虽然仍有自己的一点小秘密,但关乎兄弟情义的那点绳扣,总算是解开了。尤其是大灯,我能看出他对友情的渴望和珍惜,不然他也不会在大年初四这个日子里,带着在我们看来无比贵重但在他看来是毛毛雨的礼品,摆着无比谄媚的姿态,专程来找我把这些事儿聊透彻。 只要大灯和秦楚之死无关,那么他自然是我兄弟。但若真相大白之时,发现他们之间存在关联,那么他立刻就是我的仇人,这点不容置疑。在我心底,秦楚是我永远的爱,也是我永远的痛。我从未忘记过去的一切,也从未对未来有过憧憬。甚至我一度幻想着自己在手刃真凶之后,要找个寂静的角落去了结此生,去天堂陪她。可联想到我和她的双亲,心中就多了牵挂,这世上总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完才好。令我难过的是,我始终寻不到秦楚的爸妈,无法替她尽孝。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又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活动着,我摸着一盒烟就走了出去。之所以要喝到晚上,是因为到了晚上才能知晓这偌大的公寓里,哪家有人,哪家没人。 小骗子给我发短信的初三晚上,她定是看到了我们走进饭店,才会给我发送那条消息。懂哥已经帮我查出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二厦附近,我只要找到能看到饭店里的所有住宅区域,那么范围就缩小了很多,我就有更大的几率将小骗子给找出来。 我叼着烟走到饭店门口,向二厦那边望去,惊奇地发现二厦只有东北侧的一小片区域才能看得到饭店这边的景象,我数了数,不超过20个房间,而且现在开灯的只有4家。我心中咯噔一跳,如果我推理准确的话,那小骗子大有可能就在其中。但这里面也存在一定的偏差,比如小骗子此刻或许不在家,所以他家里没亮灯,不过他若是要监视我,那么这几天在家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于那个小骗子,我有几点想不通,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他监视我又有何目的?还有,他图什么?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拔刀相助。 我没有直接上去寻找,而是在下面又连续观察了两个小时,那两个小时里,有一个房间灭了灯,又有一个房间亮起了灯。我在心里盘算片刻,决定直接上去看看,如果那人是小骗子,那么看到我后定然会面露异色。这方式虽然直白,但却简单明了,只要小骗子在那几间房里,我有极大的把握能抓住他。 说干就干,我在下面记住了亮灯的那几间房,找了一个小饭馆随便买了几份盒饭伪装成送外卖的样子,戴上了口罩,然后跑上楼对那几个亮灯的房间逐一排查。 第一家,是个正玩着游戏,被敲门打断之后,一脸怒气来开门的青年,他看到我手里的盒饭,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不是他点的餐之后,猛地摔上了门。这个不会是。 第二家,是一个五十岁正做着饭的中年妇女,开门时候她的嘴中尚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那边正坐在椅子上喝闷酒的丈夫,我一看到她张肥沃油腻的大脸,就连忙以送错餐为由告辞了。她则一把拉住我,非说那盒饭是她点的,让我给她留下,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要被她给拖进去了。 第三家,打开门后,有一个年轻男子探出头来,看到我时显得非常慌张,我心中一动,连忙用身子挤了进去,进去后看到里面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凌乱、同样紧张的女人,那原本紧张的女人看到我之后反倒放松下来,她指着我冲那个男人骂道:“一个送外卖的都给你吓成这样,都告诉你我老公不会找到这儿来了。真怂!”我从那家离开的时候,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色苍白,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第四家,我敲开门之后才发现,那竟然是林小茜的房间。看到林小茜那张比以往要瘦削一些的脸,我才意识到已经好久没有跟她打过交道了。 看到是我,林小茜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连忙请我进去坐:“飞哥怎么是你!……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呀,你看,家里乱腾腾的,你随便坐哈。” 我当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里拎着那两个饭盒,站在门口不知所措。林小茜娇笑道:“怎么,飞哥,几天不见,都不想跟妹妹聊几句吗?” “没有,没有,还没吃饭呢吧?趁热吃,这不好久不见了,我上来转转,给你拜个晚年。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连忙把餐盒递给她,客套了几句,走进屋里坐了下来。 “我的天呐,还有这么拜年的……”林小茜笑道,“正好我还没吃吃饭,那就不跟你客气啦,谢谢飞哥哟……不过,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人拿着酸辣土豆丝和醋溜白菜去拜年的,飞哥你是真的与众不同哈。” “那个,你们女孩子现在不都喜欢减肥么,出于对你的身材着想的角度,我就没敢放肉。”我观察了一下林小茜,这两个月不见,发现这女孩要比先前瘦一些了,整张脸上虽然略显疲惫,但比起在夜总会上班时的妖娆之色,现在看起来倒舒服得多,“小茜,做生意很累吧,我看你瘦了不少了。” 林小茜将饭盒放在桌上,站到我面前非常妩媚的挺了挺腰肢,将她的手从腰间滑到大腿上,略带挑逗之色道:“是呗,自己做生意就是累了点嘛,飞哥,你没看我屁股都瘦的不够翘了吗?” 我从她桌上摸了一支苏烟放在嘴里,道:“屁股太翘了容易让人惦记,还是朴实无华一些更好。小茜,现在发财了啊,都抽上大苏了。” 林小茜笑道:“哪有呀,这不过年了吗,买几盒好烟犒劳犒劳自己呗。” 我转头在屋内打量了一圈,笑道:“怎么,还没找男朋友。” 林小茜道:“飞哥,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找男朋友呢?” 我说:“拖鞋、衣服、杯子……能证明你单身的证据到处都是,话说回来,你是从老家回来了,还是没回去呢?” 林小茜也点上了支烟,轻轻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烟气:“在家里陪我妈和弟弟过了个年,因为我们公司里还有事儿,昨天就回来了。别光说我呀飞哥,你今年回老家过年了?现在这是回来了么?” “对,有点事儿,就回来了。”我望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心中腾起一丝同情,按正常情况,她本该是临江大学的大四毕业生了,可家事不遂人愿,在她大一的时候,她的爸爸查出了食道癌,这种普通家庭沾上都要倾家荡产的重病发生在本就贫困的林小茜家里,那更无异于雪上加霜,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小茜当时沉思许久,为了爸爸能接受治疗,为了弟弟能继续上学,毅然选择了退学去打工。可打工挣的那点钱,连家人的生活都无法保障,又谈什么治病呢?终于有一天,林小茜走出了那砸碎道德底线的一步,去了夜总会做了一名陪酒小妹,从那时候起,她的爸爸可以继续放疗、化疗、吃药,她的弟弟可以按时交纳学费……而她,在那些有钱人的怀里强颜欢笑,费心尽力的去讨好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还要巧妙处理面对那些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猥琐男人,为的也只是那几两碎银。从那时候起,她距离普通的人生就越来越远。直到去年,她的爸爸去世,她就立刻从那个圈子里跳了出来,转而去进行创业,去奋斗,去奔赴那条正常的人生路线。 想到这儿,我问她:“小茜,生意如何,挣了几百万?” 林小茜哈哈一笑:“飞哥,你可别拿我开涮了,我这辈子挣的钱都不知道能不能超过7位数呢,刚开始干嘛,有点吃力,但好歹也没赔钱,过年回家,给我妈存了五万,够她们娘俩生活的了。” 我向她竖起大拇指:“行啊,可以了,比我强多了,好好挣,回头我也跟着你混去。” 林小茜噗哧一声笑了:“唉呀飞哥,可别这么说,虽然你天天无所事事,但我看的出来,你绝对是个有能力的高人,只不过你的心思都在那只铜鱼上面,那才无暇顾及其他事情,说起来,飞哥,妹妹可得劝劝你呀,上次听一个情感专家说,人不能太过执着,要懂得放手,懂得跳出缠绕自己的圈子哦。” 我笑了笑:“行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你这都开始研究情感了,怎么,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 林小茜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哈哈,暂时是不打算找啦,再说了,我这种当过三陪的女人,一般男人是不会要的啦。” 我说:“不要那么想,过去那些事情,那都是你无奈之举,听哥的,不要着急,总会有人理解你的,一切随缘。恋爱这种事儿,常规来讲,三分看脸,七分看缘,如果颜值足够呢,那就是三分看缘,七分看脸。像你这种颜值的姑娘,只等那三分缘分就可以了。” 林小茜开心的笑了笑,说:“飞哥,我就爱听你说话,明明不着调吧,还特别有意思。你就别在这哄我开心了,我哪有什么颜值啊,咱俩认识那么久了,我都没见你正眼瞧过我几次,我要是长得好看,你怎么不也得多看我几眼嘛。”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说:“不一样,一些话我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比如看到你漂亮,我不能说,也不敢多看,看多了容易有邪念。” 林小茜似笑非笑地盯着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有邪念也无所谓呀……飞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可以?” 我说:“尽管问,知无不答。” 林小茜笑着说:“如果你没有以前那段故事,你会不会跟我好啊?也就是说,如果你以前没谈过恋爱,碰到我这样的女孩,你会喜欢我吗?” 这问题有些暧昧,林小茜那弯弯的眼睛也有些勾人,我深吸一口气,想要回答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同其他女人谈恋爱的事儿。 林小茜看我不说话,急忙用笑声掩饰了一下尴尬:“逗你玩的飞哥,不想回答就别回答啦,唉,其实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三陪女,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我说:“小茜,不是什么三陪不三陪的事儿,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没思考过这类问题而已,毕竟像我这种粗糙野蛮又穷又抠的男人,也没有女人看得上。” 林小茜突然认真道:“飞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再问一遍,我就喜欢你这样粗糙野蛮又穷又抠的男人,如果你没有以前那段感情牵绊,你会跟我恋爱吗?” 望着林小茜热切的眼神,我的心中别提有多后悔了,我他妈是不是闲的,拎着俩破饭盒到处溜达啥,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挖坑玩么?我本想随意附和几下,应付她几句,可看到她那认真的神态,我又无法劝说自己去说一些违心的话,这种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谈感情,是要负责任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不好意思小茜,我暂时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林小茜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飞哥,看给你紧张的,逗你玩呢!” 我那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说:“你这姑娘,竟玩些刺激的。行了,你吃饭吧,我还有事儿,得先撤了。用车就告诉我,虽然我现在是小五菱了,可一样嗷嗷带劲,比我那辆老帕萨特还牛逼呢。” 说着,我就往门口走去,林小茜起身送我,像以前那样,还拿了两盒大苏硬塞进我兜里。我走出房间,正要离开之际,林小茜突然说:“飞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我一愣,正要辩驳,林小茜伸出手来摆了摆,说:“飞哥,上次你来的时候,在茶几下面看到的那个避孕药之后,再看我的眼神就完全变了,我早就看到啦。” 我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她说的没错,我那时候,确实没想到她那里还有避孕药,因为我一直认为她卖艺不卖身。 “那我要告诉你哦,那个避孕药呢,是医生给我开的,用来调整月经周期和激素水平的。”林小茜的笑容之中,有三分苦涩,七分戏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在你心里,早就是一个脏女人了,对吗?” 第126章 愧疚 正所谓“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一个人在困难时期如果能接受到帮助,会记上一辈子,这其中的重要性要远大于在脱离困境后受到的百份帮助。 我非常清楚,林小茜对我的感情里面,感激要远大于喜爱。在她最焦虑和困难的时期里,我对她有一些同情和怜惜,便给予了她最普通的关怀和鼓励,比如她的车费全免,有时我也以一个树洞的身份存在,让她得以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但我们两人之间的情谊是相互的,她应该对我这生活窘迫的小黑车司机亦有所同情,所以才会每次见到我时,都要往我车上,我兜里塞上两盒烟。她也愿意去到处帮我寻找那只铜鱼的信息,有时也会在生活中给我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在她心里,我们两人应该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一种彼此间惺惺相惜的状态,可是,我跟她有着本质的区别,我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女人,再容不下其他人,如此有一信念占据,便对她人无二心了。对她的关怀和帮助,更多的是出于我本心,而不是刻意为之,换句话说,这个人无论是林小茜还是孙小茜,王小茜,我都会这么对待之。 上次来她家里,我的确认为那避孕药是她出卖肉体的证物,当时对她确实产生了一点反感之一,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她一准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谁知道那东西也可以作为调理月经的药物啊。 她最后的那句“我在你心里,早就是个脏女人了”,着实戳痛了我的心,让我有些过意不去。并不是我在心中是否判定她脏与不脏,而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之前的反感,也只是出于她的行为来做出的原始反应。但这些细微之处,都被她捕捉到了,因为林小茜本身也是个聪明的女人,能考上重点本科的孩子,智商本身就不会太差。 我望着那张虽然清秀但却饱经俗世尘埃所侵染的脸,轻轻地说:“小茜,你想多了,我没那意思,你是个好姑娘,我一直当你是好哥们儿,兄弟之间怎么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呢,对吧?” 林小茜一边点头一边笑道:“是啊,好哥们儿嘛,对不对,哈哈哈,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近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你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林小茜又是自嘲般笑道:“也是哦,我他妈能引起谁的注意呢?不如我告诉你好了,上次我去超市里,听到叶老板跟你打电话时候,举着一个厚厚的日记本说那里面都是你赊的账,让你赶紧还钱。而我看你的那辆老帕萨特坏掉了,你的那辆面包车根本拉不到客人,我就想着再挣点钱,可以帮你买一辆小轿车去拉出租,收钱的那种,那样你也不用天天赊账了,最起码能生活呀。这个事,我是打算作为一个惊喜给你的,飞哥,我如果不说,你会知道吗?” 我愣了下,无奈道:“小茜,你不用替我操心的,其实我在生活方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至于老叶那张嘴,他说十句话,你要当他放十一个屁,而且,我和那牲口之间吧……逼债骂街都是日常现象,不要太过在意。” 林小茜哈哈笑道:“那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呗?您有钱,您跟叶老板是铁哥们儿,我算啥啊?我只不过是个夜总会的三陪小姐而已,没准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个臭婊子,对吧飞哥?” “我……”我苦笑道,“我不是那意思,小茜,我他妈……我……” “行了飞哥,什么也不用说了,”林小茜突然打断我,“你跟叶老板是哥们,那么那个高中生呢?你对一个无亲无故的高中生都唯命是从,带着她到处吃喝,却也从来不主动找我,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我在你心中什么地位,一目了然嘛,何必再多解释呢?咱都认识那么久了,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可能过年连个群发消息都舍不得吧,若不是我是个三陪小姐,你会这么对我吗?对了,还有刚才的事情,飞哥,您可别告诉我,您是真的打算来看我的。我又不傻,看那表情,明显是你找错房间了,你找的不是我,是别人。” 我万万没想到,林小茜的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心思,而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表露过,今天在我阴差阳错的找错房间的情况下,她过去的重重不忿都涌现了出来,让我瞬间觉得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天生的心理学家兼辩论家。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有这种要帮我买车的念头,我就算是再怎么有执念,也不禁有些感动,因为没有几个人可以这么真心待我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涌上了万般歉疚,却都像下午六点的街道,拥堵在嗓子眼,不知该从如何说起。我张了张嘴,又停在了那里。 林小茜见我没做任何辩解,便冲我冷冷笑了笑,猛地一下关上了门,我再想说什么,也都晚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女人相处真是太累了,还是跟老叶和大灯在一起舒服,可以骂,可以打,可以尿。尤其是大灯这样的土豪,完全可以时不时的通过敲他竹杠来满足日常所需,满足不了的,再去老叶的超市里赊账。这样的日子,真是美到羊癫疯。 一边下楼,我一边琢磨林小茜的事,刚才没注意,现在我冷静下来才突然意识到,她从什么知道沈珺的,我明明不记得她们有见过面或者说过话的画面,但是听她的话里,好像对我和沈珺的事了如指掌一样,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去超市里向叶寒打听的?想到这儿,我给叶寒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地把他臭骂七分钟,他等我说完了才告诉我:你妈的,倒是听我说句话啊,你说的那事,我可没说过,你身边的女人,哥们儿一个不碰,跟那林小茜也没啥交情,更别提告诉她你和沈珺的事儿了,这事跟我无关,你刚才骂我的,反弹!统统反弹!撒有哪啦! 不是叶寒说的话,那她是如何得知的呢?我有点搞不明白了,我很想找林小茜好好聊上一会儿,可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比大姨妈驾到时还可怕。作为一个聪明的男人,要懂得避其锋芒,韬光养晦。所以我要等林小茜过几天消了气,再找机去找跟她沟通一下。 这几个小时的忙碌,并没有让我寻到任何跟小骗子有关的蛛丝马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下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男人在探头探脑地四处乱瞅,我看着不像好人,就问他:“兄弟,找什么呢?” 那个男人对我说:“那个……没什么。” 我走上前去,说:“我是这楼里的楼长,也是派出所驻二厦办事处的办公室主任,上面交代了,发现形迹可疑的人要送到派出所,那你跟我走一趟吧。” 男人连连道:“别,别啊楼长,我是不大好意思说。” “那就跟我走。” “行,我说……我是来找我老婆的,我早就发现她偷偷摸摸跟其他男人聊天,就骗她说今天出差,晚上回来发现她果然没在家里,她跟那男人的聊天记录里出现过这个公寓,我就过来找一下,看看她到底在没在这儿。”说这话的时候,这男人脸上更多的是苦涩,从他的穿着打扮看来,这个男人应该也算是个老实人。 我突然想起了先前那个偷情的女人,问她:“你老婆是不是个儿不高,微胖身材,圆脸,圆眼,胸口有颗黑痣。” “对对,就是她,”男人先是一喜,随后皱起眉头,看向我的目光里猛然间多了几丝敌意,“你……怎么知道她胸口有颗黑痣!哦,我知道了,你他妈就是她的奸夫!我……我他妈弄死你!” 说着,那货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冲我小肚子就捅了过来。吓得我连忙撤身后退,随后右手牵他手腕,用他的冲力将他自己的身体给顺了过来,他一个趔趄,爬到了台阶上,我顺势抢过了水果刀,扔到了一边,同时将他按在下面。 妈的,要不是我现在眼疾手快,就要被他给戳上几个窟窿了。我妈说的对:话不能乱说,舌根子不能乱嚼。 男人被我控制住后,发出悲苦的呼叫,我一把按住他嘴,低声道:“你狗日的别鬼哭狼嚎的,告诉你,你媳妇肚脐眼有多黑我都不知道,我算哪门子奸夫,老子是刚才去送东西时候发现的,她衣服都没穿利索,我当然看到他胸口的黑痣了。还有啊,你去捉奸可以,但是不能这么去啊,你他妈再给人戳个窟窿……那人没死的话,到时你进去蹲号子去了,人家在外面把伤一养,跟你老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人要是死了的话,那你这辈子也完蛋了,你老婆就会去找其他的男人了。所以,你只要一动刀,那就是你亏。” 男人终于冷静下来,他反复看了看我的脸,说:“对,那人的照片要比你好看多了,对不起,不是你。” “我他妈……”我扬起了手掌,想抽他两下,也没下去手。我让她拿出了她老婆的照片,我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女人,只好愤愤的说,“你老婆就在470,自己去找吧,反正我已经告诉你其中厉害了,自己琢磨吧。” 男人起来后,连忙致谢:“谢谢,谢谢,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想怎么做最好。”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你这身板,白搭,再找俩人来,准备好手机,录像取证,控制好奸夫后,聊天记录取证留存,这样你离婚时候就不用被分割财产了。” 男人眸子里铺上了一层心灰意冷的神色,他缓缓道:“可是……我没想跟他离婚。” 我愣在那里,反问他:“大哥,你老婆都被别人睡了,你还不想跟她离婚?” 他说:“我只想教训一下那个不要脸的奸夫!我老婆这样,也是有原因的,是我工作太忙,才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唉,其实说起来也怪我。” 我彻底傻眼了,这好像跟大灯的那套理论有的一拼了,真后悔今天没带大灯出来,不然以他们俩的恋爱观和人生观,没准儿就当场磕头拜把子了。 我对他说:“你他妈要这么想的话,那个门,你趁早也别去敲,只要是敲了门,这事就不会往你想的方向去发展了。行了,你爱咋咋地吧,老子不管了,真见不得你这样的男人。” 他坐在台阶上,说:“兄弟,有烟吗,抽一颗。” 我这行侠仗义的,还得搭颗烟,我从兜里摸出一颗来递给他,他哆哆嗦嗦地点了好几次,才勉强点着,他一边抽着,一边说:“我老婆以前是跟我过过苦日子的,我不能跟她分开,这两年我太忙了,没时间陪她,才给了别人机会。” 我挑挑眉毛说:“咱也不认识,你怎么做跟我无关,你老婆怎么样更跟我无关,你随意吧,我走了。” 说着,我也没搭理他,直接离开了楼梯,我也没走远,悄悄躲了起来看他如何选择,只见他哆嗦着右手很快抽完了那一支烟,站起身攥了攥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也一片血红之色,像是蓄好了冲击的势头一般,然后他猛地冲墙上砸了几拳,饱含千军万马之势下楼了…… 我被这操作惊呆了,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难道真的是过去的感情在承载着这一切么,一段被背叛的婚姻还能破镜重圆?他可以对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熟视无睹吗?那得是多高深的境界才能做到。 那男人离开了,可我心里反而有些憋屈。我掏出了手机,拨出了110,然后对接线员说:“你好,我要举报有人卖淫嫖娼。” 第127章 唐老大 打完那个举报电话,我立刻感觉自己光芒万丈起来,男人,既然你不争气,那就别怪我去帮你争口气了。你以为你一昧的纵容和忍让,会让那个女人良心发现,回心转意么?不会的,出轨和黄赌毒一样,都会上瘾,面对纵容,会愈加肆无忌惮。 我一直等到派出所的民jing赶到,那才晃晃悠悠地下了楼,轻轻燃上一支烟,转身潇洒离去,深藏功与名。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时已经到了11点,我故意以挑衅者的姿态给小骗子发了几条消息,但他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似的,始终没有回复,看来要等到初六那天,等他的第二条提示到了再去研究了。 此刻我是双线作战,一边是找小骗子,另一边是完成跟霍先生的赌。找骗子那边既然暂时停滞了,那就要继续琢磨下跟霍先生打的这个赌了。 前一天晚上,我在练习叶二叔教给我的“分息之术”时,同时配合那混元化气功和龟息功,一边吸收着内丹之气,一边演练龟息功,同时伴以分息之术,竟然在不知不觉睡着了,但那个“睡着”,也只是时间上的落差导致的一种现象,但我本身却没有丝毫熟睡之感,睁眼后也没有任何睡眠带来的精神不振或者双眼迷瞪的状态,就像是我浑然不觉的坐了一夜,练了一整夜的功,但身体机能却修养的非常好,比睡一觉还舒服。但世间万物永远没有十全十美,这个活儿有两个副作用,一是起来之后的双腿是僵硬的,一个不小心,容易栽跟头;二是憋尿太猛,我左手扶着棍儿,右手拿着烟,尿完之后,烟也刚好抽完。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我在上床之前特意没有喝水,在厕所里拉完尿空之后才爬到了床上,继续进行练功。这次练功之时,我对那分息之术就更为游刃有余了,这三个功法之间的配合也愈发默契,那几股气流在体内缓缓流动,就像是有温泉轻轻拂过我全身的奇经八脉,流过我的五脏六腑,非常的舒服。 我在不经意间又失去了意识,但体内的气息却依旧在运行着,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然到了上午十点。有了上次的教训,我这回慢慢给双腿按摩了半天后,才缓缓起身。即便是前一天晚上睡前没有喝水,膀胱大哥也是撑的够呛,鼓鼓囊囊的提出了抗议。好在这次没有那么久,一颗烟刚过半,尿流就停歇了。 这么练完功之后,是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困乏之意,全身都犹如新生一般。撒完尿,抽完烟,一股熟悉的饥饿感涌上心头,我没有出门,在家里煮了两包方便面,放进了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嘁哩喀喳的一顿猛造,连汤都喝个不剩。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煮方便面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食物,色香味一应具有,它不仅体贴入微,深入民心,当然,我选择它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它便宜。 美食入腹,本着“赛后一支烟,胜似活神仙”的基本原则,我站在窗台前悠悠抽了一支烟后,决定从今天开始就要尝试演练那两小时的太极拳了。我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这点地方的确有碍于我的发挥,要想正经练的话,还是得去外面才行。我便简单的收拾了下,带着保温杯跑到了东边三公里开外的一个沿河文体公园。 这里说是公园,其实就是一片修了人行道路的小树林,夏天的时候还能有人在这里溜达溜达。尤其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为了许多情侣卿卿我我的圣地,更有一些精虫上脑的,择一处乌漆墨黑之地,宽衣解带操刀实战一番,也是常有的事儿,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叶寒在这里是战斗过许多次的。 我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空地,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开始结合龟息功和分息之术来演练一遍霍氏太极拳之行云路。我一边以极为缓慢的动作去演练拳路,一边体会着内气功法和身体机能相互交融配合的感觉,开始的时候,这两者有些不适应,要么身体先于内气而行,要么内气先于身体而行,感觉极其别扭,就像那胳膊腿儿的都属于别人一样,自己都无权支配了。 我的动作虽然减缓下来了,但身体却异常吃力,而且感觉非常不协调,别说两个小时了,就这么打下去,十分钟就能让我走火入魔而死,这走火入魔不是经脉逆流所致,是他妈憋屈的。 为了能让大灯那不着调的祝福语显得真实有效,我停下了动作,找了两块砖头当板凳,坐在那里开始思索应该如何融会贯通。现在我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在调度使用内气方面已经略有心得了,在身体方面也算说得过去,我发出的指令,身体也不会反抗,问题是,现在内气和身体之间出现了矛盾,这俩人配合不起来,索性就抬杠,抬杠的结果,就是我这个本体对谁都有点把控不住的感觉,有点儿爹娘还没死,兄弟几个就要打着闹着分家产的意思。 不过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意识到,倘若要双方融合,那就要给他们俩多增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把仇人处成恋人,那就不会抬杠了。如何能给小内和小身增加相处的机会呢,除了多多练习,暂时别无他法。 想通这点,我抽了支烟,又继续在空地之上打了起来,从十一点一直练到了下午四点,也不知打了多少遍,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小内和小身似乎开始尝试着接受对方,但由于性格不合,俩人彼此接受不了就要急眼,一急眼就要抬杠,一抬杠,我这内气和身体就都要乱……这一下午的努力,也只是让这俩人减少了一点抬杠的时间而已。 笛卡尔说过:我思故我在。拉马丁也说过:人凭借思考而能变成神。小时候的班主任也曾经说过:多动动你们的狗脑子,才不会变成大傻子。这么看来,人要想进步,那就要多思考。 我又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右边的小树林里传来短促而有力的闷响,像是有人在砸木楔子一般。这么偏僻沉寂的地方,竟然还有其他人?莫不是个啄木鸟吧?我想着,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有一个人正在小树林中间站着,手指间也不知捏了个什么东西,在他的手腕甩动出去后,只听“咣”地一声,那东西竟然直接嵌进了七八米开外的一棵小树之中。 什么暗器,这么凶?等我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捏的竟然是薄薄的纸牌,这一发现让我瞠目结舌,这纸牌在他手里都能扎进树干之中,他那手腕要是向我这边一甩,岂不是能削掉我半只耳朵?那个人也发现了我,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我,他这一回头倒吓我一跳,主要是因为这人长得太黑了,黑得发亮那种,我们中学时代军训十天后的皮色,再往脸上抹上一把锅灰,就跟他脸上这个色差不多,但是没他的亮。 我惊叹道:“大哥,你这肤色如此明艳动人,可是天生丽质?” 那个黑瘦子上下打量我一眼,说:“你是什么人,可是来找茬打架?” 我连忙摆手道:“大哥,你那纸牌都能当刀使了,我可不想体验一把刀削面的感觉,我能不能摸摸你那纸牌?” 黑瘦子随意扔给我一张,虽然速度很慢,但还是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急忙撤身躲避,根本不敢用手去接,待纸牌掉落在地,我才过去捡起来,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又轻轻折了几下,确认是普通扑克牌后,我赞道:“你用纸牌当暗器,那成本可少多了,一副扑克好点的也就五块钱,里面五十四张,平均每一发暗器才接近1毛钱而已,这可真不错,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俩用暗器的高手,一个擅长扔炮仗,一个擅长撒辣椒面儿,这俩暗器在他们手里那可真是风生水起,玩的起飞啊。” 黑瘦子的语气略带惊讶:“怎么,你认识我那俩兄弟?” 我惊讶道:“难道你是那血隐三少中的唐老大?” 听到我知道他的威名,黑瘦子显然很受用,他傲然道:“不才正是血隐三少之唐大是也。” 我说:“那咱们可是会过面的,只不过当时天黑路滑,你又在一旁跟霍先生卿卿我我,所以咱们没打上照面。” 唐大微微一愣,随后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晚上跟沾衣四狗熊起冲突的那小子,我那俩兄弟去帮你对付了那四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狗熊,我一看你们没吃亏,正好又碰到了盟主在一边瞧热闹,便没有出手。” 我连连点头:“对,就是那天晚上。” 唐大这才笑了起来,那口大白牙在周围黑漆漆的面孔包围下,显得尤为出彩,有点神似网上流传甚广的那张黑人龇牙的表情包。唐大笑道:“这么看来,你既然是盟主的徒弟,那也是有牌面的,我们也算是朋友。” “盟主的徒弟?”我惊道,“是那老家伙告诉你的?” 唐大略有不满道:“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称呼自己师父呢?” 我说:“不不不,我可不是他徒弟,当初我要拜他当师父,他看我比较菜,死活不乐意,后来他看我有所长进,就又想当我师父,我能惯着他?” 唐大愣道:“没想到还有盟主招不上来的人,你可不知道,想拜盟主为师的人可海了去了,到你这儿,反倒成了求着你拜师的糟老头子了。” 我说:“别人稀不稀罕我不知道,反正我不稀罕,那死老头子可太坏了,我是没见过这么坏的老头儿,你是跟他不熟,等你跟他熟了,就知道这人有多渣渣了。” 唐大听的一愣一愣的,像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一样,他看了看四周,对我说:“兄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你都能来,我为啥不能来?” 唐大说:“我天天在这里练啊,你没看这里的树都满身伤痕吗?” 我看了眼四周,顿时触目惊心……这二三十几棵树,到处都是开裂的口子,看来这唐大所言非虚,果然是天天来练,我看完那些树,说道:“大哥,出于对国土资源的保护,我是不是要举报你一下?这几十棵树,再让你练上俩月,那肯定是没有活口了。你这么天天削人家,比他妈凌迟处死还要狠啊。” 唐大谦虚道:“那倒不会,我等他们快死的时候,就再换一片小树林了。” 我说:“那你是挺能霍霍的,你这暗器成本低是不假,可是陪练成本太高了。” 唐大道:“没有办法,我们血隐门里,最看重的就是经济成本,我最早是练钢镚儿的,一块钱一个的那种,早些年时候,我都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了,当时我的记录是,一整条街上76个路灯,我用了77个钢镚儿全部给飘碎了。” 我惊道:“那你可真够阴损的,既然炉火纯青了,那为什么要多了一个钢镚儿?” 唐大说:“旁边有个小学生,他告诉我,如果我不给他一块钱,他就打110,所以,我又搭了一块。” 我说:“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将相之才,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唐大说:“嗯,后来我偷偷尾随他到胡同里,抢回了那一块钱,额外还抢了根棒棒糖。” 我说:“大哥,你们做事都是毫无底线的吗?一块钱也要抢回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刀客眼里,刀是他们的命,在剑客眼里,剑是他们的命,在我们眼里,钱就是我们的命。” 第128章 阳主阴从 少年时代,痴迷于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崇拜那些侠肝义胆的豪侠剑士,沉醉于神仙眷侣之间的柔情蜜意,认为那才是江湖。 到了现在,看到了如今的江湖,才发觉那跟我脑中的江湖相差甚远。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如今正邪不分,善恶相合,比如武林盟主霍先生,本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正义老前辈,谁知却是个阴险狡诈、又抠又坏的小老头儿,明明有钱的很,偏偏要处心积虑地为了几百块钱来跟我斗智斗勇——简直毫无一个武林盟主的光辉形象可言。这位武林盟主的人品,拉低了整个武林盟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拉低了整个现代江湖在我心中的档次。 这血隐三少应该对应于武侠小说里的川蜀唐门,按理说都应该是玩偷袭的阴诈之人,可是人家唐二唐三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又是扔炮仗,又是撒辣椒面的,真可谓之曰忠义侠士,令人刮目相看。所以,这现代武侠江湖,就不能按照小说里那些设定去定位了,其实相较于小说里爱恨分明、正邪相立的虚幻世界,这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江湖,一个以人心和利益做划分的真实世界。 血隐门的经验告诉我们,金钱才是一切战斗力的源泉,倘若血隐门财力雄厚的话,那恐怕就没有其他门派什么事儿了。试想一下,两个门派约架,其中一边的门派做好了热身运动后,正准备上阵厮杀时,对面阵营里突然凄厉啪嚓的扔过来一枚枚裹挟着杀气的钢镚儿,大家惊慌不已,一时间茫然失措,被金钱冲昏了脑袋,且不论被钢镚儿打中会有多疼,单单是这满地的硬币,它会不会造成诱惑?你会不会去捡?不捡?行,你够硬,你不捡。那他蹲下去捡了,你捡不捡?不捡?行,你够硬,你不捡。那其他人都去捡了,你捡不捡?你不捡也得捡了,因为就你站着,已经成为了最大的目标,不蹲下就打死你。我就问你,你他妈捡还是不捡? 行,全民开始捡硬币了,开始是捡,后面是抢。第一波硬币过后,这边阵营都在低头闷抢了,那边突然又扔过来什么八千响的大地红,重庆朝天红辣椒的辣椒面儿,闪瞎双眼的石灰粉。不炸你个天翻地覆,也要虐你个荡气回肠。 你看,还需要打吗?根本都不用交手,就能大败敌军!除了成本高点,其他没什么瑕疵。 唐大后来又给我用纸牌演示了好几手功夫,更令我心惊胆颤,那纸牌都不需要直线飞行,就算是划着弧线飞过去,都一样能扎进树干之中。练完纸牌,唐大又从兜里摸出了一盒牙签,告诉我他前段时间其实醉心于飞牙签的研究,苦练几个月后,已经可以轻松将牙签扎进树中了,后来经过实战,发现这牙签确实也是个好东西,速度足够快的话,能把人脸扎成刺猬。 但为什么又放弃牙签,转而选择纸牌呢,这是因为唐大在一次和同道好友交流暗器心得时,旁边的两位漂亮女士给予了两人不同的称呼,唐大牙签玩的溜,她们喊唐大为牙签男,他的那个好友是玩纸牌的,两位女士齐声称呼他为卡牌王子。 一个是牙签男,一个是卡牌王子。这两个称呼的格调相差比较大,这让唐大不能接受,于是开始摒弃牙签,转而玩起了纸牌。好在唐大在暗器方面有天赋,而暗器的基本掷法和原理都是有些接近的,所以他的纸牌也进步非常之快。终于有一天,他有机会在那两位漂亮女士面前展露英姿,在一番惊天动地的表演过后,两位女士一边鼓掌一边称呼他为卡牌男。 唐大当时很纳闷儿,为啥别人是王子,他就只能是个男呢,这唐大也是个耿直BOY,非得去问个清楚,两位女士被问的烦了,最后只好告诉了他:将男和王子区别开的,不是技巧,是颜值,长得好看才能是王子…… 听到这个结果,唐大很悲伤,这一悲伤就想扎人,好在人性的光辉将他的欲望给压了下去,唐大就带着纸牌四处找树林,自此,由于颜值而带来的仇恨,都转化成了树干身上的万道伤痕。 听完这段经历之后,我拍拍唐大的肩膀说:“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她们或许不是因为你长得丑才称呼你为卡牌男的。” 唐大惊喜道:“那还能因为啥啊?” 我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你黑啊。” 刚说完,就见唐大右手夹起了两张纸牌,“唰”地一下甩了出去,两张纸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绕过了眼前的一棵树,准确的扎进了后面那棵树的树干。抛开唐大那张脸不看,就说这一手潇洒俊逸的功夫,那绝对是风流飘逸的卡牌小王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好这两下不是瞄准的我,不然这会儿救护车都轰起油门了。唐大收完纸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笑道:“阿飞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在这练什么呢?如果是霍先生教授的话,那肯定是太极拳了。” 我干咽了口唾沫,心想以后跟江湖中人说话还是要注意点,不然不知道身体啥时候就被插上点啥了。看到他问我,我连忙点点头说:“对,我练的就是太极。只不过我现在练的不是太极拳的功夫,而是练的拳架的速度,我想把这拳法练得慢一些,最好能慢到别人看不出我是在练拳,但是我现在碰到了一些困难,所以就一直在这苦心钻研。” 唐大愣了愣,道:“往慢了练?虽然很多内家拳法都讲究舒展柔和,要慢不要快,可像你说的那种慢到让别人看不出来的情况,我是真没见过,关键是,你那么练拳有什么意义啊?那么慢……回头打一套拳再给自己打睡着了。” 我说:“能睡着还好呢,我研发个睡梦太极拳出来,那多棒。” 唐大道:“说到这快慢,我还是有几分心得的,我师父曾对我说,做我们这一行的,要眼比手快,心比眼快,那才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暗器,达到这种境界后,眼里看到的动作就会变慢,而心里感受到的动作又会比眼中更慢。我不知道咱们这功夫是不是相通啊,但我们血隐门里,就是一直这么练手速的。” 我微微一怔,说:“你意思是说,要想身体慢下来,不单单是要身体和内气要融会贯通,还要与心相融合,对吧?” 唐大摇头道:“我们血隐门讲究的是力量、手速、熟练度和成本,是不练内气的,至于该怎么和内气配合,那我就不懂了,我只是听你说这快慢,就顺口插上一嘴巴而已。” 我说:“那感谢唐大哥,回头替我向唐二少和唐三少问好,就说我有空请他们去放鞭炮,撒辣椒面,不计成本的那种。” 唐大说:“哎呀,我那俩兄弟,最爱听这种话,行了,今天咱们哥俩也算有缘,我送你一个我们血隐门的铭牌,将此牌挂在身上,就等同于是我血隐门的兄弟,到哪都不会受到同门之人的刁难。” 说着,唐大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挂饰,上面刻着一条吐着芯子的细长毒蛇,铭牌的一角也有一个挂钥匙的小孔,除了图案,竟然跟沾衣门的铭牌一模一样。对于这等视为己出的崇高礼仪,我连声道谢,将铭牌收入囊中。 无奈我身上没带有值得相送之物,只好谦卑地说下次一定带上五十块钱的钢镚儿来相赠,唐大哈哈一笑,在笑声中飘然远去,可很快又在喘气声中飘然而归:不好意思兄弟,忘了收牌了。说完,他连忙去把那些树上插着的纸牌都拔了起来,收完数了数,还少了两张,我便过去帮忙寻找,两人撅着屁股在杂草和枯枝中扒拉了半天才找全所有纸牌,唐大那才满意的收起纸牌,他对我说这54张牌,每一张牌都像他的一个女朋友,少一个都觉得心中有愧,有做了负心汉之感。 一听这话,我心中不禁对唐大的博爱肃然起敬,从这件事来看,搞对象跟颜值真的没啥关系,只要心有所想,随处皆是对象。 唐大走之前对我说:“再有一阵儿就是武林盟邀请赛了,到时还希望能看到阿飞兄的矫健身影啊。” 我微微思索,说:“我记得那个邀请赛应该早就开始了啊,上次霍先生告诉我时还是年前呢。” 唐大点点头道:“对,按理说,是在过年那几天里举行,可是年前那一阵,全市严查整顿非法聚集,像我们这种大规模的集会是不允许的,而且咱们六大门派一直以来也是跟着dang走,听dang指挥,不然哪能坚挺到现在啊,所以,这邀请赛就延迟了一个多月,选在清明节那三天假期里举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4月5日。” 我说:“行,到时我带着小喇叭去给你们三位捧场,放心,只要你们出手,我这啦啦队绝对给力。” 唐大向我抱拳道:“那好,山高路远,后会有期,飞兄,再会!” 我也有模有样的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唐兄,see you。” “兄弟,你这see什么 you 是啥意思啊?” “就是‘你这人比较牛逼,我TMD非常欣赏你’的意思” “可以啊兄弟,学着了。see……see you!” 和唐大分别后,我又在那里待了半晌,抽着烟琢磨着唐大刚才的话,我的分息之术和龟息功现在已经配合良好,由此衍生的整个内气体系都已经没什么太大障碍,唯独在和身体的节奏融合方面,还没摸到窍门,所以进度十分缓慢。 唐大说的道理,虽说是他们血隐门的理论,但宇宙万物间都是息息相通的,更何况这几十公斤的肉体了。我在潜意识里,将身体分为了身、气、心三方,把小身和小气设置成恋人,现如今这小两口不对付,凑在一起老是打打闹闹,没点恋人的样子,那就需要磨合,可是他们磨合的效率太低了,没准儿磨着磨着就把自己给磨掰了,所以,这就需要一个两人共同的朋友去当这个小电灯泡,负责将这两人互补增优,最终达到心有灵犀、珠联璧合的境界。 在小身和小气之间的这个小电灯泡,只能是小心去当了,毕竟在《黄帝内经》中都是这样描述的: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人体若为一个王国的话,那么心就是这个王国的帝王,它有绝对的主导和统帅全军的能力,并且还能使他们相互协调,不仅如此,我们的思想智慧也都是从这里衍生的。 有了这层意念之后,我心中兴奋起来,再次抽了支烟热了热身,继续开始练习,这次,我以心力贯穿全身,用心之念去将内气和身体连接起来,如此尝试一番,果然起到很大的效果,身体动作减缓的同时,在心只念的引导下,内气果然也随之减缓,也就是说,小两口出现了夫唱妇随的阶段,也符合黄帝内经里“阳主阴从”的理论。 摸到生活小窍门之后,我愈加兴奋起来,这小电灯泡一兴奋,把那小两口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了,于是开始频繁的约会…… 这股劲头蹿上来就很难停歇,我一直练到月上寒烟、飞鸟栖息,方才停下,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将速度控制到有多慢了,但有一点我非常清楚,我已经摸到了这条河的底了,便已知其深浅,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终于,肚子饿地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我做了个收势停了下来,那才意识到周围早已是漆黑一片,旁边的几盏路灯就没一个亮的,我都怀疑唐大当年是不是在这条街上飘的那七十六盏路灯。功夫归功夫,像他这种没有社会公德心的行为,还是需要谴责的。 自小时候起,走夜路时就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到长大也不例外,我一边慢慢悠悠地走着,就感觉身后有人在不紧不慢地跟着,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我笑了笑,自嘲道:“真他妈的有意思,小时候就总感觉身后有人,每次回头都看不到,长大后才明白都是心理作祟。没想到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有这种幼稚的感觉,真他妈白活啦。” “你……现在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后面突然传来一个阴森幽冷的声音。 第129章 第二条提示 月黑风高夜,不仅仅是亡灵鬼魂出没的绝佳时机,也是一些喜欢在暗处行动之人的活动时间。 这世上喜欢黑暗的人大体能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获取利益的人,他们要倚仗于黑夜做掩护,去做一些在光明之中所不能做的事情,只有黑暗才能让他们获取生存所需、欲望所求。第二种是心性阴郁、在黑暗中才能有安全感的人,他们只有在夜深人静的黑暗下,才能获得短暂的放松和自由,他们需要寻求黑暗的庇护。第三种是内心孤独,喜欢安静之人,这或许也是当今社会里占比最高的那一类人,这部分人在白天甚至都是外向阳光、风趣幽默的人,但一旦黑暗来临,那种随之而来的孤独感就会遍布全身。 其实,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藏着孤独的人。反倒是有些看起来冷漠内向的人,内心却无比狂热。 我乍一听到后面的动静,吓得差点当场鞠躬尽瘁。我也没敢回头,颤声道:“你先说你是人是鬼,是鬼的话我就要跑了,是人的话我还能看上一眼,丑点也无所谓。” 后面那个阴森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鬼会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我点点头说:“行,那就好,我回过头来看你一眼,你别戳我眼睛。” “好,你转过来。” 说着,我就缓缓转过身去,还没来得及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一把刀子就顶在了我的脖子上,同时伴有一个响亮的声音:“打劫!” 我松了口气,说:“一听这话我就放心了,起码是个人啊,人打劫要钱,鬼打劫要命呐。”说话的时候,我也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虽然看不清相貌,但那高大强壮的身板还是非常明显的。 他手里的刀又往我脖子上顶了顶,冷声道:“我不跟你废话,打劫,掏钱!我只说这一遍,再不掏钱,你小命玩完。” 我说:“这样吧,我把身上所有家当掏出来,都归你,怎么样?” 他说:“没钱不要紧,手机,VX,支付宝,都拿出来。” 我说:“你倒还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劫匪,但我告诉你啊,我到现在最崇拜的都是90年代的万元户,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这劫匪在这黑灯瞎火里也不知想的什么,沉默起来。我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小卖部记账的字数都能够一部悬疑小说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刀收了回去,正当我以为他是被我的穷困所感化了的时候,他突然握住刀柄,冲着我胸口就刺了过来,这一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若是我提前防备,面对这么快的攻势之时,以我现在的反应速度,也还有化解的方式,可我以为这人只是单纯想图个财,不曾料到他竟然直接想要我的命,就在这恍惚之间,已看到那泛着点点寒光的利刃冲向了我的胸口。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就算是霍先生这样的绝世高手,在如此近距离的偷袭之下,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不过以霍先生的能力,恐怕不会让这劫匪有近身的机会。 那恍惚的一下虽然让我动作减缓,可还是做出了撤身回避的动作,无奈距离太近,我眼睁睁地看着刀刃距离我的心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高呼一声“齐天大圣”,“圣”字尚未落下,突觉耳畔一阵清风,一道白色身影如闪电般从我身边掠过,“啪”地一下撞到了劫匪身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个劫匪竟然直愣愣地被撞飞出去,伴随着一声惨呼,他倒在了七八米外的地面上,发出惨烈的哀嚎,已经站不起来了,听他那像狗一样喘气的动静,就知道此人伤的不轻,最起码断了几根肋骨。 我受惊之下,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是这个白衣人救我一命后,我连声道谢,那白衣人没搭理我。我在清冷的月光下,只见这人又高又瘦,浓密的夜色也掩盖不住他的白衣胜雪,他带着一顶白色斗笠,背我而立,俨然一副电视剧里的大侠形象。我猛然想到了年前和那几个毒贩在河边“邂逅”的情景,当时在我快要被毒贩拿刀捅进肚子里的时候,出现了一位会跑酷的老神仙,他三两下就解决了那几个毒贩,然后又是轻飘飘地离开,当时他穿的也是这一身白衣,显得非常圣洁。 “卧槽,老神仙,是你么?”我脱口而出,并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胳膊只轻微一抖,我手上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震颤之力,连忙松开了手。“老神仙,你都救了我两回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个方位的神仙,回头我让我妈多给你烧点纸,上上香啊。” 老神仙非常冷酷,根本不搭理我,缓缓地走向那个劫匪。这会儿我听到那个劫匪像是肺气肿一般,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便担忧道:“老神仙,这人不会让你给撞死了吧?” 老神仙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极有磁性,但却非常冷漠:“你心眼倒是好,他都要杀你了,还要替他担心。这人,该死,但此刻却死不了,你报警吧,你那个警查朋友会感谢你的。还有,作为一个自己都顾不过来的废物,以后就少管别人的闲事,省得总有人为你操心。”说罢,老神仙像一阵清风一般,三两个起落,飘然离去,看到这情景,我还是觉得这老神仙要是去参加个跑酷比赛啥的,肯定能拿个前三。 又是骂我废物,又说有人替我担心的,这老神仙语气里的嫌弃我还是能听出来的,要不是这声音太好听,我都要以为是霍先生那个老家伙了。看那道白影飘的远了,我才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个劫匪,他此刻仍旧在痛苦的剧烈喘息着。这也是个狠人,一言不合拔刀就捅,应该是个很有经验的惯犯了。 我给公维正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在夜跑时候碰到一个躺在地上只剩半条命的男子,他很无奈地说应该让我打120,我随后告诉他,这个男子身上有刀,你要是不来,他待会儿起来要是捅了谁,可别怪我这个优秀市民没有起到警示作用。公维正那才安排人赶了过来,把那人带回去没多久就又打过电话来,异常兴奋地说我立功了,那人竟然是个三条命案在身的在逃通缉犯。我淡淡的告诉他,是你立功了,不是我,随后挂断了电话,深藏功与名。 即使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依然还是不愿跟公维正有过多牵扯的,要是被他给盯上,没事儿也给你盯住个好歹来。 一路跑回二厦,练了大半天的功夫,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刚到家,就看到沈珺和阿月正在门口等着我,见我出现,沈珺咬牙切齿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呀?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门砸烂了也没人应,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里面猝死了,你再晚回来一会儿,我可就要报警啦!” 不光小沈珺在那里巴巴的咬牙切齿,阿月也坐在那,一脸哀怨地望着我,眉眼之间都是嗔怪之意。这阿月跟着沈珺待了没几天,原本挺血性的小男娃,现在倒变得有点女人的多愁善感了。 我解释道:“瞅你这样子,跟断了奶的小老虎似的,我又没欠你钱,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啥?再说了,我那么强悍的男人,怎么可能有猝死的风险,他妈的老叶猝死了,我都还能坚挺。” 沈珺撇嘴道:“你还好意思说,非得欠人家钱才能博关注?也是当叔的人了,真不害臊!” 我一边推开她,一边开门说:“说,找我干啥,请我吃饭可以,其他事儿免谈啊。” 沈珺惊道:“我的天呐,这是你一个成年人该对一个少女说的话吗?到底还要不要点脸了?阿月,咬他!” 阿月真的冲我露出了两排锋利的小牙齿,我要不看它是只狼,早就弹它几个脑瓜崩儿了。我打开门进去后,沈珺也气呼呼地紧跟着气走了进来,我一看她那气势汹汹的劲儿,心说今天这情况,没有一顿饭是解决不了了。我也没等她继续小嘴叭叭叭,就说道:“祖宗,我服你了行么,这样,你们先候着,我叫个外卖,请你们吃个饭,行了吧?” 沈珺说:“诶,对喽,这还差不多。” 我说:“行,我去洗个澡,等着吧。” 我洗澡的时候,脑子里还兀自琢磨着该怎么练功,想到兴起处,情不自禁地在卫生间里练了起来,别说,头顶热水倾注,脚下温水湿滑,练起拳来还挺带感,我就这么一直练着,直到听到外面的沈珺疯狂砸门,我才从这个感觉中苏醒过来。 在沈珺的提示下我才明白,自己已经在浴室里待了半小时了,这一练功就着迷的功夫,跟我当年上学时候还真像,我上课时候看起小说来也非常入迷,曾经有一次看的太过投入,班主任在我旁边站住了我都不知道。班主任也是个固执的人,他坚持要等我发现他才肯走开,或许他感觉站着无聊,便也随我一起看起了小说。后来我是怎么从小说中苏醒过来的呢?是因为班主任对我说:“等会,你把那一页再翻回来,你看的太快了,我没跟上。” 从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了沈珺那张半似担忧半似愤怒的小脸,她看到我出来,说道:“大叔,你能不能有点活人的气息啊?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猝死了呢!”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咒我,本来我觉得自己活到八十是稳操胜券的,现在让你说的,我觉得能到六十都算天官赐福了。” 沈珺道:“我可不是咒你,主要现在短视频里刷到的猝死的年轻人太多了,玩这游戏呢,挂了,喝着酒呢,挂了,踢着球呢,也挂了……所以啊,我现在一看到身边的人有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就会想,我靠,这人是不是猝死了?” 这时候,外卖骑手也赶到了,我打开门后接过餐盒,向他致谢后将餐盒放到桌上,说:“行了,美食当头,看能不能堵住你的嘴。” 沈珺一看外卖到了,立刻一脸欣喜的接了过去,但打开包装后她就呆住了,转过头来幽幽道:“大叔,那家拉面馆营业那么早的吗?” 我说:“那可不,人家早就营业了,我都惦记了两三天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没这口服呢。” 说着,我也不管她,打开盒盖一顿大吸溜,熟悉的味道侵入脾胃,所有的烦恼顿时都烟消云散,无怪乎有人说美食可以解决人类99%的烦恼,剩余的1%,交给佛祖。 虽然沈珺面对拉面时的眼神是嫌弃的,但她喝干最后一口汤时所呈现的表情却是异常满足的,从这件事上来看,心口不一永远是女人的通病。我抽了一支烟,跟沈珺随意聊了会儿,就把她给驱赶出去了,本来我想把阿月留下,让它接收下热血男儿的熏陶,不要做一只娘娘腔的狼,谁知那家伙非要跟着沈珺走,不让去就一脸要死要活的相,时不时的还露出它那两排小尖牙以示反抗,我只好让它随沈珺去了。 看到我允许阿月跟她走,沈珺才高兴起来,连忙一把抱住阿月快步离开。 我其实非常理解沈珺,她一个小女孩独自居住,对她这个年龄而言有些残酷,跟他一般大的女孩子都还在享受着父母的溺爱和亲朋的关怀,可她却要独自面对所有的孤独和酸楚。所以她非常需要一个精神寄托,这个寄托不能是我,也不能是其他任何人,因为沈珺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她要学着去独自承受这一切苦难和挫折,她不能有依赖性的寄托,否则在那个可以依赖之人出现一些问题之时,她都将无法承受那些不可预想的后果。所以,在这个时刻,阿月的出现,恰如其分的充当了这个精神寄托的角色。 人不可以,狼是可以的,因为它作为一个慰藉和倾诉的存在,它可以让沈珺获得轻松和愉悦,并不会因此而过度依赖和成瘾。 他们走后,我一直坐在床上,焦灼的等待十二点的到来,到了初六,我就可以获得小骗子的第二个提醒了,为了让她有足够强劲的时间观念,我从十一点就开始给她频繁的发信息,提醒她要准时守约。 终于,到了十二点,小骗子的信息也如约而至,这第二条提示消息是:门帘月影沁窗寒。 第130章 值吗 不知这小骗子是什么来路,怎么竟玩些文字游戏,初四那天的第一条提示是:月半夜下,枕间华胥。到了这初六,又成了:门帘月影沁窗寒。 看到小骗子好不容易发话,我连忙问他:小骗子,先别走,我且问你,你这提示是啥意思,是有地点藏在里面,还是有人物藏在里面? 小骗子这回倒是没立刻消失,给我回道:你懂不懂规矩,告诉你了,那还有什么游戏规则? 我说:你这提示跟没有似的,多少再给点白话的提示呗,啥年代了,还玩那虚头巴脑的。 小骗子:作为一名临江政法学院的优等生,殿堂级侦查专家罗教授的得意门生,高考语文142分的单科状元,竟然害怕这些文字游戏?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我:我想知道我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去调查我,你们是不是连我肚脐眼直径多大都知道? 小骗子:想知道的话,也不是问题。你应该很荣幸,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待遇的。 我:不说拉倒,何必要挖苦我,你这就有点没人性了。 小骗子:我刚才陈述的没错吧?以前那么优异的一个人,现在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了呢?我想不通。 我:我也想不通。 小骗子:人应该是永远向上的,蠢蛋才走下坡路,你难道不该反思下自己的生活么?整日喝酒玩乐,不学习,不工作,这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状态么? 我:你是我爸还是我妈,他们都没跟我说过这些。你是不是自认为很了解我,就可以对我的生活妄加评判?你算个锤锤啊? 小骗子:我了解你也罢,不了解你也罢,我说的道理,对还是不对? 我:你熬鸡汤的本事,跟我认识的一个死老头子很像,我跟你这么说吧,我这人就喝不下鸡汤,谁熬的都不行。 小骗子:强词夺理而已,其实你心中已经认可了我的说法。 我:孔子曰,多管闲事多吃屁,少管闲事少拉稀,你不了解一个人,就别摆出一副造物主的姿态去瞎鸡毛指挥,谢谢。 小骗子:呵呵,你是不是要说,你是因为那个死去的人,而选择了这种生活? 我:对,有问题?我不能为死去的人活着?还是说我无权选择这种生活? 小骗子:没问题,但所有的外界因素,都不足以成为你可以自暴自弃的理由。 我:我自暴自弃? 小骗子:对,你自暴自弃,难道你这几年还有什么进步不成? 我:那当然了,我体重进步了。 小骗子:无可救药。 我:对,再传神的药,在我这里也没用,我为谁活着,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 小骗子:值吗? 我:值。 小骗子:好,你真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灶王爷拉屎不脱裤——关你屁事。 小骗子:能耐这么大,继续找去吧。 我:现在你求着告诉我,我都不听了。 小骗子:为什么? 我:任何人都不能否决我为她做的一切,谁都不行。谁否决我,我砍倒谁。 小骗子:值吗? 我:值。 这句话后,小骗子没再给我回复,话不投机,我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但心里感觉有些不爽,便给他发了几个“咆哮的大狼狗”的表情,半晌过后,他回了个“狗之蔑视”的表情。我一看,我堂堂斗图小王子会输给你?便跟他斗起了图来,谁知那小骗子也跟我杠上了劲,跟我展开了激烈的攻守之战,我们两人这一斗就是俩小时,到最后,我还是使出了杀手锏,连着发了几个沈珺给阿月自制的猥琐动态表情包,才成功将他击败。关键时刻,阿月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小骗子甘拜下风后就没再回复了,我也觉得这人既然可以跟我斗上两小时的图,想必也不是什么仇家,不然哪会有这么大的耐心,但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有等我破解了他的提示密码才能知晓了。就目前看到的两条提示来说,“月半夜下,枕间华胥”,“门帘月影沁寒窗”,我思索许久,也没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地址的蛛丝马迹,只好暂时作罢。 练功没觉得有多累,这斗了两小时的图却是让我困乏不已,我洗了把脸,直接仰面睡下了。在梦里,我又见到了秦楚,她长发披肩,穿着米色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脚上还有一双小白鞋,她站在校园里水池畔的那棵柳树旁,冲我浅浅的笑着,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她那独特的气质无论在哪都能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我向她走去,她伸出手来,等我牵过去。就在我快要触摸到她手指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秦楚被那道黑影直接带进了池塘里,消失不见,我情急之下也直直跳进了水池里,可我没感受到池水的冰冷,而是感受到了脑袋的剧痛。 我捂着脑袋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是一脑袋扎到了地上……竟然又是一场噩梦,不过能在梦里看她一眼,我已然心满意足,尽管同时带来的,还有痛失所爱的悲痛和绝望。我开始反思小骗子对我说的话,我为了秦楚,放弃了自己的学业、生活、理想和那片无比光亮的未来,去选择了这么一种在外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半阴半阳的浑浊生活,小骗子问我值不值?这在我心里,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我没有想过值与不值,在我心里,这是源自于我本心的自然想法。 我爱的人离开了,那么我就要带着她的遗志活下去,我要将一切谜团都扒楞的水落石出,让她走的明明白白。至于再往后该怎么活,我依然会带着她所遗留的痕迹,去走遍万水千山,直至我们与山河融为一体。 我洗了把脸,将自己从梦境里拔出来,又坐在床上练了半天内气分息之术,便下楼去找地方吃饭,这时刚七点多,早饭后再去河边的小树林里练上半天,昨天摸到了“身内心”三者相融相合的窍门,趁着这最后的几天里要赶紧练习,争取干掉所谓的不可能。 虽然刚刚初六,但也有勤劳的老板出早点摊了,我走过去时看到小桌前坐了一位正在叉着双腿、埋头干饭、嘴里咂嘣乱响的小老头儿,正是多日不见的霍先生。我嘿嘿一笑,坐到他身边道:“哟呵,霍先生,过年好,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祝福语在他这里,倒是没多少疑问了。霍先生一看是我,指着碗里的豆腐脑对我说:“阿飞啊,来来来,尝一口,别客气。” 我撇撇嘴,道:“没诚意,你带着哈喇子都吸溜了半天了,再让我吸溜?脏不脏啊?” 霍先生正色道:“你看,什么脏啊净的,习武之人要不拘小节嘛。” 我点点头,一把端过碗来,拿嘴绕着碗边吸溜了一圈,然后递给他说:“行了霍先生,您继续。” 霍先生一愣,眼巴巴的看着我不说话,我说:“你刚才不说了么,什么脏啊净的,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啊,您继续喝啊。” 霍先生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放下了碗,骂道:“行,贼小子,算你狠,大过年的不给我拜年也就算了,这刚过完年又跟我讨不痛快,你等着,再有两天你就是我的终身制小工了,你看我余生怎么收拾你。” “你别得意的太早,还不定怎么着呢,”我回过头对老板说,“老板,两碗豆腐脑,四个鸡蛋,十根油条,谢谢。” 霍先生立刻笑道:“行,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再给我要一碗。” 我惊讶道:“你这老年人这么擅长自作多情吗?那是我自己吃的。” 霍先生问道:“你自己能吃这么多?” 我点点头:“那当然,我过年这几天别的没进步,饭量可是见长了。” 霍先生道:“行,孙子,你吃,我就在这儿看着你吃,你吃不了,我他妈给你塞进去。” 我也不说话,张嘴就开始。我那话倒也不是哄他,自从我开始吸收那蜘蛛王和蜈蚣王的内丹以来,饭量是越来越大,每天除了练功时没啥感觉,剩余的时间就是在饥饿中度过,要不是考虑到自身的经济问题不足以支撑脾胃的需求量,我真要每天四处找自助餐厅给老板上上课了。 眼看着我两碗豆腐脑,四个鸡蛋,十根油条轻轻松松的下了肚,霍先生惊呆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大孙子,功夫不见长吧,饭量倒是没落下,吃起来跟头驴似的,行,今天算你狠,两天后我看你怎么跟我硬气。” 说着,霍先生就起身离开了,我哈哈一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悄悄的竖了个中指,该,让你这死老头子天天折腾我,今天让你吃回瘪。用纸巾擦了一把嘴上的油腻,冲老板招呼道:“来,老板,结账。” 老板看了一眼,说:“一共25。” 我微微一愣说:“是不是算错了,我好像没吃这么多。” 老板说:“十根油条5块,两碗豆腐脑4块,四个鸡蛋6块,你爷爷10块,一共25,没毛病啊。” 我愣道:“什么我爷爷?你说那老头儿?” 老板说:“那可不么,他不是喊了你好几遍大孙子么,我听你也没反抗啊。” “卧槽,”我连忙向霍先生远去的背影喊了几嗓子,我这一喊,原本慢悠悠踱步的霍先生脚下像是蹬了风火轮一样,嗖嗖几下不见了,我只得叹息道:“果然是技不如人,姜还是他妈老的辣啊。” 正可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三番五次的被这老头戏耍,我心里有些忿忿不平,便往他的幻尘书吧走去,决定找他理论理论,看看能不能蹭点什么东西保保本。 到了书吧,看到霍先生刚刚打开门,还没靠近,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行驶过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壮汉,手里拎着两盒礼品,大踏步走向书吧。我一看到他,连忙走上前去喜道:“大哥过年好。”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沾衣四雄的胡老大,早些时日他们四人与我结拜,我是他们的小五弟。胡老大一看到我,也面露喜色:“五弟,你怎么在这儿,是来找霍先生的吧,噢对,差点忘了,你是霍先生的徒弟,瞧我这记性。” 我连忙摆手道:“我是来找这小老头儿的没错,但我可不是他徒弟啊,走,大哥,进去喝茶。” 说着,我们两人一同走了进去,霍先生瞪了我一眼,又看看胡老大,道:“哟,是沾衣门的胡老大来了,你看,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太破费了,不应该,不应该啊。” 胡老大连忙上前抱拳道:“盟主您好,听说你们老几位去海南过年了,我们就没有打扰,听说您回来了,连忙过来给您拜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霍先生笑道:“行了,太客气了,我和老韩老冯过年在一起喝酒,说到你们四人,这几年进步神速,生意也做的不错,值得我们六大门派的年轻一辈去学习,尤其是你身边这位,听说跟你们拜了把子了,对吧?没事多带带他,调教调教,别整天瞎胡闹,没点儿规矩。” 胡老大看看我,嘿嘿一笑,说:“五弟可是您的得意弟子,我哪敢调教。” 霍先生说:“他?这小子都是天天琢磨着怎么算计我的主儿,还能是我的得意弟子?你问问他,我让他入我门下多少次了,这贼小子也不肯呐。” 胡老大用责怪的语气对我说道:“五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当盟主的徒弟吗?那可是千金难换的机会啊,你要珍惜,不能胡闹。” 我用鄙夷的目光看了霍先生一眼,说:“得了吧,我宁肯跟着那唐家三兄弟学几手撒辣椒面,扔炮仗的功夫,也不加入他门下。” 胡老大愣道:“那是为什么?” 我指指霍先生说:“这得问他,开始我是想跟他混来着,可他感觉我没有基础,不搭理我,可后来吧,他看我天资聪颖、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就非要收我。开玩笑,我是那想要就要,想踢就踢的人吗?我偏不进去。” 霍先生白我一眼,对胡老大说:“你不用听他瞎扯了,这贼小子嘴里就从来吐不出个象牙来,说吧,来有什么事儿?” 胡老大的小心机被戳穿,讪讪一笑,说:“盟主,最近咱们市里来了一伙驲本人,你可知道么?” 第131章 鬼子又来了 一听到驲本人这三个字,我的神经就自由切换到了敏感状态。一是源自于上世纪驲本人侵我中华国土、屠戮我族同胞的世代不息的血海深仇,二是在过年那几天里,曾经和小驲本在仙人崮上面有过短暂的交锋,他们此番来中国,定是觊觎那枚举世瞩目的“金鸡钻石”,妄图夺我国宝,带回驲本。 霍先生听到胡老大提起驲本人,迟疑了一下,说:“无柳市大多都是本土企业,没几家外企,更别说日企了,那些小驲本来做什么,他们找到你们了?” 胡老大点点头,说:“就在昨天,有一个自称是冈本信一的驲本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想请我们四人帮他们做事,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具体做什么事也没说,只说是相当于保镖,只要保障他们的安全即可,时间是在两个月以后,酬劳非常丰厚,只需要半个月,事成之后每个人10万。” 妈的,一听这说辞,肯定又像渡边他们之前雇佣救援队一样,高价找人当先遣队去卖命,只不过他们现在了解了其中凶险,想要找到更强的帮手,也出了更高的加钱,可是钱再多,有命挣也得有命花……那他妈哪是让你们当保镖,那是让你们去当替死鬼的……我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叶叔交代过,这事儿关乎到国家利益,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只好憋了回去,在一旁提示道:“大哥,小鬼子的话你也信?那可是有史以来最卑鄙,最无耻,最他妈不要脸的民族了,这句狠话也不是我说的,是罗斯福对驲本人的评价,当然,美国佬也不是啥好鸟。” 胡老大说:“五弟,我是感觉这事有些猫腻,就来找盟主汇报下,你看,咱们这六大门派虽然不是啥多神秘的组织,但大部分老百姓根本不知道,那小驲本怎么就找到我们的?他能准确的说出我们沾衣门的名号,还有我们四个人的名字,还说他看中的就是我们四人摔跤的本领。” 我心里想:大哥啊,他们哪是看中了你们的本领啊,明明是看中了你们皮糙肉厚又抗揍,让你们在前面当血盾的时候能多抗一会儿,你们哪知道那洞里的老怪物有多变态……那金色巨蟒看你们一眼就能让你们乖乖当肉丸子,那大蜗牛一屁股就能给你们坐的灰飞烟灭…… 霍先生微一思索,说:“这事儿,老韩和老冯怎么说?” 胡老大说:“掌门和长老也有些吃不准,那才让我来找盟主您的。” 霍先生骂道:“这俩老小子,倒是会推脱,他们那鼻青脸肿的名字白叫了。” 我这才想起,沾衣门里的掌门和长老,一个叫韩碧青,一个叫冯连忠,寓意为“鼻青脸肿”,符合他们摔跤界的行业文化。 胡老大说:“盟主,这钱吧,还真想赚,可是还真不想帮他们小驲本,您给个建议,如何是好?” 霍先生沉思片刻,说:“先答应下来!” 我在一旁瞪着眼睛说:“嘿我说你这老家伙,还真是越活越不灵光了,一把年纪了不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么?你以为这钱那么好赚呢?那些万人操的小鬼子能有好心眼儿?给他们帮忙,那不就是助纣为虐么,况且具体做什么也是吉凶未知,这不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让小鬼子给提溜着么。” 霍先生上下打量我一眼,说:“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又不是让你去。” 我说:“我们兄弟五人情同手足,谁也不行啊。” 霍先生道:“正因为不知道他们藏着什么幺蛾子,那才要先答应下来,但也只是口头上的答应,之所以答应,是为了探一探这些小鬼子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是单纯的想找保镖,无柳市的安保公司有好几家,找哪一家都行,既然能找到你们沾衣门,那就说明有行内人在指路,我倒想知道,他们找这么几个强援,究竟想折腾点什么动静。”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小驲本的意图,可我却不能明着说出来,不过霍先生这想法也不是不可行,只是那里面实在太过凶险,我可不想再有自己同胞前去送命,我便说:“就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到时候真碰到了什么危险,谁能担待得起?那可是四条加起来有接近1000斤的生命。” 胡老大面露不快道:“五弟,你的这四位哥哥虽然不敢说有多能厉害,但是放在江湖中也是有点名头的角色,哪能像你说的这么不堪啊,能把我们四个一起干掉的人,除了盟主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做的到。” 霍先生一伸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阿飞,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事儿?” 这老狐狸,果然够精明……我想起那颗金鸡钻石,也就是“锟铻珠”的重要性,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哪里哪里,我只是太不相信那个变态民族了,总觉得他们是有所图,出的价格越高,就表明他们心里越有鬼。” 霍先生扭过头去对胡老大说:“听我的就行了,先答应下来,这件事,算我一个,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我罩着你们,如果真有凶险的话,我给你们顶着。” 胡老大喜道:“那太感谢盟主了,有您给我们撑腰,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我心中轻叹一声,暗道:谁也没用啊,再牛逼的武林高手碰到那些成了精的妖怪,那也只有送死的份儿!在那洞里面,霍先生或许都没有我能抗,别的咱不说,最起码有了那俩剧毒大王的内丹垫底儿,哥们儿怎么也能抵抗一些毒性了,而且还有叶寒教我的混元化气功,我自己也从中另辟蹊径,摸索到了一种将毒气转化为内气的门道,只是效率有点低而已。 只是霍先生在他们那些人眼里还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了他这一句话,胡老大一直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连连道谢后,离开了书吧。我紧随胡老大走出了房间,送他走到汽车旁边,心中无不担忧道:“大哥,小驲本再联系你时,千万要小心,那帮孙子坏着呢。” 胡老大拍拍我肩膀,自信道:“五弟,你放心好了,别的不说,如果是小驲本想跟我们作对,不超过20个人,我们四兄弟也不怕,若是再多,我沾衣门上下七八百人,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那行,大哥,你们到时千万小心一些。” “放心,走了五弟,对了,这年也过完了,你这几天没事过去一趟,咱们好好聚聚,喝他个不醉不归!” “行,我一定去。” 眼看胡老大这么自信,我再多说,反倒像是看不起他们了,只好作罢,同他道别后,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琢磨着那个叫冈本信一的鬼子究竟什么来头,他跟渡边应该都是一路人,既然选择两个月以后出发,那会不会表明他们要在这两个月内做足充分的准备?除了沾衣四雄,他们会不会还会寻找其他江湖中人? 正思索呢,突然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条件反射之下,我猛然转身、探手、勾腕,瞬间拿住了霍先生的小腿,霍先生面色一惊,随后重心下移,以身体之力牵住我的手腕之力并向下压去。若是以往,我肯定要被他带跑了,可现如今我吸收了部分内丹之气,实力相较于以往,已经提高了许多。虽然他的力量很大,但我发动内气与之相抗,手腕下坠之势被我硬是给终止了。 霍先生面色一变,随后他突然踏步上前,先以大腿贴我右胯,致我失去重心后,又以肩头撞我身侧,两个反作用力让我瞬间脚下无根,几欲跌倒。情急之下,我的丹田内突然不由自主地迸发出数道内气,齐齐聚向我腰胯间,我右腿微弯,愣是以腰胯之力止住了要跌倒的势头,同时我内气交加,收胯间,叠出了一股弹力,弹向了霍先生的大腿。霍先生身体只是微微一晃,随后再次贴身过来,这一下,他的胯也挤了进来,顿时我就感觉身上被笼罩了一层巨大的压力,整个人都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了,浑身的弱点也都暴露出来。 这次,霍先生只拿手臂一抖,我整个身体就如同悠悠球一般被抖了出去,在这种绝对失衡的状态下,就算是有大蜗牛的内丹也都不好使了,我一下子向后仰去,心想这回又要摔个大屁股墩儿了,谁知霍先生又伸出手来捏住我腰间衣服,将我提了回来,我那才勉强站住。 “老贼!你堂堂武林盟主,偷袭我一个无门无牌的小辈,丢不丢人?”我破口大骂道。 霍先生没有说话,他上下反复盯着我看了好几遍,缓缓道:“过年这几天,你是不是跟叶老板在一起?” 我说:“这话让你说的,怎么那么猥琐呢。” 霍先生道:“叶老板很够意思啊,竟然教了你神墓派的功法,让你在短短几天内功力大涨,内气竟然如此雄浑,一点都不弱于那几个门派的老家伙,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险些都要被你给掀翻了。” 我明白了,霍先生在跟我交手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我体内粗暴的内气,便怀疑是叶寒所授,这也难怪,谁会想到我在那洞穴里会有这等奇遇呢?看来金庸老先生也不是随意编之,这种机会只是概率问题,并不代表没有,只不过我这奇遇差了点儿意思,那两颗内丹是被那水晶蜗牛的大屁股给坐进嘴里的,说起来还是有点脸红加恶心的。 我也将计就计,对霍先生说:“那可不,我跟老叶那是什么关系?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呢,教点功夫都藏着掖着的,人家那神墓派可大方了,什么混元化气功啊,乾坤大挪移啊,九阳神功啊,那是应有尽有,这些小功夫,他随便教,我随便学。” 霍先生呵呵一笑,说:“行,算你小子有造化,能跟神墓派的人有交情,那再好不过。” 我笑道:“老头儿,是不是有点羡慕嫉妒恨啊,别眼红哈,回头我学精了,也开山立派,到时我收你为徒,踏踏实实教你,如何?” 霍先生竟然也没生气,他笑道:“行,我等你有那一天。” 我愣了下,说:“今天这是吃了什么药了?这么淡定,都不跟我对喷了。” 霍先生道:“作为德高望重满腔正义的武林盟主,我跟你这毛头小子对喷什么?你不是常喊我老贼么,行啊,我是老贼,你是小贼,怎么都能赚你便宜。” 我说:“诶,这才对嘛,你不喷我几句,我都不适应,这才是你这种坏老头儿该有的风范。” 霍先生鼻子一歪,道:“你就是二分钱的孙悟空——贱猴儿。” 我说:“那你就是老黑驴牵着不走打着走——贱到家了。” 霍先生突然盯着我看了一眼,说:“行,我不跟你在这胡扯了,你嘚瑟吧,我看你还能蹦跶几天,有本事你一辈子都这么呲嗒我。” 我说:“没问题啊,我倒是可以呲嗒你一辈子,关键是你能活过我这辈子么?算算你也60的人了,就算你懂养生,会太极,能活到90岁,也不过三十年了嘛,三十年后,我还是一个精壮有力的中年汉子呢,你都去跟土地公斗地主去了。不过你放心,到时我隔三差五的录上一段呲嗒你的话,在你坟头前循环播放。听不惯的话,你再从下面跳出来揍我,咋样,是不是挺感动?人没了还有人这么记着你。” 霍先生抬脚就踢向我屁股,好在我早有防备,立刻转身撤步,躲开了他这一下,随后向远处跑去,只留下霍先生在后面大喊了一声:“贼小子你他妈给我等着。” 人生最乐,也不过如此。不过今天的霍先生多少有点怪,跟我之间似乎没有太强的战意了,以往我跟这老奸巨猾的老东西在一起相斗时,别说身上了,就连嘴上也没讨过几回便宜,今天他似乎并不怎么想收拾我。难不成是他真的想从我这里学点神墓派的东西?还是说他良心发现,要保护祖国的花花草草了……这绝不可能,他平时那作风,跟割草机似的,要说这么快转换态度,除非他被大蜗牛拿屁股给坐傻了。 我一直跑到二厦的楼梯口才停了下来,刚要上楼,就见大灯向下走来,我停住脚步,站在了那里,并拿出我最温柔真诚的微笑来致意,要是只有大灯,我就不会献出如此重的礼节了,最关键的是他身边还站有一个一袭绿衣的姑娘。 第132章 小树林 有些人,注定一辈子要去寻找一个灵魂伴侣,不然他们那随风肆虐的思想将无处安放。大灯就是这种人,他那敦厚古朴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妖魔鬼怪般躁动的心。之所以会对他做出这么高端的评价,是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有他那般崇高理想的人——这个世界上随处意淫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想操女鬼的只此一人。 只是碍于阴阳两隔,他这心愿也只能是一种无法实现的梦想。不过我相信他那种偶发性的躁动理想并不能代表他的全部,他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那个坟头作家的忧郁气质。所以,他也一直在寻找一位能进入到他灵魂的伴侣,那样,就会按压住他内心的狂躁之气。一段时间之前,大灯就跟我们透露过,他找到了一位跟他谈吐修养十分匹配的姑娘,并已经开始慢慢的进行文化层面的交流了,没想到两人发展这么快,竟然在二厦同居了。 看到是我,大灯连忙彬彬有礼道:“飞兄你好,多日不见,别来无恙,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我说:“大灯,咱前天不是才刚喝完酒?怎么又献上祝福了……” 大灯正色道:“飞兄,此言差矣。与君子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虽然只有短短一天没见,可在我心中,已然宛若三年不见了。” 我尚未答话,那个绿衣女孩微笑道:“灯灯,君之言,恐有瑕疵哦,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源自于《诗经》里的《王风,采葛》,原话是: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刚才灯灯你说的这个三秋呀,其实是指三个季度,而非三年哟,后面的如三岁兮中的三岁,才是指三年呢。” 大灯一听,立刻拍手称赞:“啊呀,文君果然是聪慧无双,风华绝代!我大灯甘拜下风!” 绿衣女孩抿嘴一笑:“哪里哪里,小女子只是恰巧背过这一段而已。” 大灯这时郑重的介绍起来:“飞兄,这是小弟的女友,叫做蔡文君,你可以亲切的称她为文君。文君,这是我的好兄弟阿飞,你可以随着我亲切的称他为飞兄。” 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种让别人亲切称呼他女朋友的男人……我连忙道:“你好,我是大灯的哥们儿,叫我阿飞就好。” 蔡文君莞尔一笑,说:“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里面,有一位叫阿飞的痴情少侠,想必飞哥哥也是个痴情郎君。” 大灯又称赞道:“啊呀,文君你果然是冰雪聪明,秀外慧中啊,我这飞兄的确是个情种,他女朋友……”说到这儿的时候,大灯看了我一眼,没敢继续下去,连忙打了个哈哈,说:“他女朋友可幸福啦!” 蔡文君悠悠说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飞哥哥,要加油哦,我相信痴情总能带来希望的。” 我说:“谢谢。”,同时在心里给她补上了“中有千千结”后面那句: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不得不说,蔡文君所诵读的这首张先的《千秋岁》,的确深入我心,这几句词让我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秦楚,心头顿时划过一丝哀伤。 大灯道:“飞兄,今天我和文君是第一次见面,我现在要带她去体会一下早春之韵,顺便谈古论今,品读下诗词歌赋,不知飞兄可否有兴致同往?” 我心想大灯你是真傻还是纯傻?你们俩第一次约会,拉上我这么个节能减排的电灯泡做什么?也不怕我延误你们的感情线发展,想到这里,我笑道:“我这种粗人就不去了,以免扰了二位兴致,而且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做,你们快去吧。” 他们两人那才同我道别,互相依偎着向远方走去了。我怎么瞅这俩人都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倒像一起下楼去药店买避孕药的。 蔡文君长得非常清秀,留着齐齐的刘海儿,肤白皮嫩,圆眼睛里充满灵气,鼻梁秀挺,薄薄的嘴唇上总是挂有一丝恬静的笑容,这种端庄文雅又不失活泼灵动的女孩子,让人感觉非常舒服,一看就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庭的乖乖女,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我们的坟头作家对上眼的。 大灯既然能写小说,是应该具备一定的文字功底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仅仅算是一个文字爱好者,还达不到一个才子佳人的高度,要是跟蔡文君那种有些文学底蕴的小才女深入交流,恐怕就有待提高了。 可在爱情方面,哪有什么门当户对呢,哪怕是王八对绿豆,只要是对上了眼,那就是爱情。 在随后的两天里,我除了正常的吃饭休息,就去河边的小树林里练功,只是再也没碰到玩纸牌的唐老大。虽然没见他人,但他们门派里关于身心交融的理论却对我帮助很大。正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种能将身、心,内完美结合的理论,就是那道东风。我在这两天里借东风之势,破九州之乱,将那套拳法的时间放缓了数倍。 到了初七下午,我拉来了叶寒,让他帮我记时、录像,看看自己究竟能慢到什么程度。叶寒在过年这几天里没抽出时间来勾搭姑娘,眼下回来之后,又干起了老本行,这两天里勾上了一个做面膜代理的微商,正处于耳鬓厮磨的状态,马上就要架炮了。所以,我让他来帮我计时录像,他是一万个不情愿,说我耽误他的泡妞伟业。最终,在我承诺了一顿路边小烧烤之后,他才答应下来,但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跟我去了河边小树林。 到了地方,我让他用手机帮我计时录像,看我打一套拳需要多久,一番热身后,就开始以我最大的能力去尽可能的放缓我打拳的速度。在我打到半小时的时候,我用余光看到那牲口从身边的包里连续掏出了瓜子、五香花生、泡椒凤爪、原味大辣条、豆干、炸鸡腿,心中不免有些紊乱,但我很快调息片刻,再次稳住内息,继续练了下去。 但是,在他掏出了四罐青岛啤酒之后,我立刻心神大乱,全面崩盘,一边骂着他毫无人性,一边飞快地打开了啤酒。于是,一场训练就演变成了一顿野餐。练拳虽然也上瘾,但相比于喝酒而言,那就是蚍蜉撼大树了。 一边啃着鸡爪,叶寒抹着油乎乎的的嘴巴对我含糊不清道:“根据你刚才那半小时的速度来看,达到那个标准应该问题不大,只不过你打拳的过程中还有点停滞的意思,不够流畅,不知是不是你还没融合好的原因。” 我说:“不,我融合的已经很好了。” 叶寒好奇道:“那我怎么看着有点卡顿的感觉,就跟玩游戏延迟高似的。” 我说:“那是因为速度太慢,我有时打着打着,就忘记下面该怎么打了。” “卧槽,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叶寒无语道,“这说明你不熟练啊,没有形成肌肉记忆,人家霍先生就算是放慢100倍,也一样不会忘,因为根本不用脑子,完全是肌肉记忆。” 我点点头:“算是吧,我跟他学完这套拳,到目前为止加起来也就打过四五十遍,正常速度打的话,倒是不会忘,但一旦慢下来,在主动调控身内心三者关系的时候,不免有些遗忘动作,这方面着实令人惆怅。” 叶寒道:“不是到初十么,还有两天,再有两天,你这两天里使劲拳架,让身体形成记忆,这样一来,拿下霍先生,指日可待!” 我说:“行,待我喝完酒再说。” “你看,你这人就是经不起诱惑,不是练武的料。” “回头你哪天潜心练功的时候,我就在你旁边放驲本小电影,呜哇乱叫那种,我看你能练成啥样。” “卧槽,真够损的,”说到这,叶寒突然一愣,说:“诶,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哥们儿练房中术的时候,放上那么几段跟我琴瑟和鸣一下,没准儿能有所突破呢。” 我说:“是有所突破,再突破出个前列腺炎,膀胱炎啥的就高兴了。” “滚,你他妈就知道咒我。” “那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卧槽,真不爱跟你说话。” 酒足饭饱,我决定还是要再打上一遍试试,便让叶寒用我的手机录个像,一是计时,二是看看在动作方面有哪些不连贯的地方。叶寒用手机录上相之后,百无聊赖,看到旁边的那片小树林,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竟然去一旁打起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就赶了过来,两人便相互搂着腰去河边漫步了。 也不知这俩人是怎么散的步,总之是散到小树林里了。我练完拳的时候,他们俩也满面风尘的从小树林里钻出来了,那美女头发上还有几颗杂草,脸上一片绯红,看到我之后更是羞成了红屁股,叶寒这只老狐狸面不改色心不跳,冲我挤了挤眼睛,送人家离开了。 我练个拳的功夫,这牲口喝了一场酒,打了一次野战……真他妈是高级时间管理师,比某些男明星都要敬业多了。我从叶寒的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我将之前野餐后留下的一片狼藉都整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叶寒也回来了,他心满意足的拉住裤子上的松紧带弹了几下,说:“人间真美好,又是充实的一天啊。” 我说:“你倒是会见缝插针。” 叶寒道:“诶?怎么说话呢,看不起谁呢?纠正一下,见缝插棍,谢谢。要是绣花针的话,人家美女能累地满脸通红吗?” 我说:“那都是吓的吧,生怕从地里再钻出点什么东西来。” 叶寒鄙视道:“你完了阿飞,你太不懂女人了,女人疯狂起来,还管他妈什么地上有没有东西,就算有条蛇,也能让她一把给攥成脑血栓。来来来,我带你过去看看她刚才疯狂时候攥的那棵小树,他妈的树皮都磨秃噜了。” 我一脚飞到他屁股上,笑骂道:“滚一边玩泥巴去,小树林里尚有余震,那味道再给我呛出个肺结核来就麻烦了。” 叶寒道:“阿飞,你信不信,这河边的每一片小树林都经历过战争的洗礼,每一寸土地都有人类亿亿万万子孙的痕迹。” 我说:“你以为这天底下的男人都跟你似的把前列腺长在头上?用J8去引导嘴巴?就这破地方,到了夏天,蚊子咬的比你玩的都刺激。” 叶寒笑道:“行,你还不信是吧?你别看现在刚刚大年初七,晚上咱打个赌,做个试验,玩不玩?” 我说:“说吧,怎么赌?” 叶寒道:“我就赌这地方到了晚上,至少会出现三对儿打野战的。” 我说:“不可能,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冻出点来男科病来?行,你说吧,赌注是什么?” “你也没啥我想要的,下午你不是欠我一顿烧烤么,就再加一顿烧烤呗,你赢了,咱就扯平了,互不相欠,你输了,咱都多吃一顿,”叶寒笑着接着说,“阿飞,你不光不了解女人,你也不了解男人啊,我告诉你,只要是有洞让进,别说是在小树林了,就他妈是在乱坟岗上,也一样有人往洞里捅。” 我说:“你说的那是大灯。” “大灯的境界就更高了,他都不用分阴阳两界,碰到阴间的他更兴奋。” “那行,晚上再来,我倒要看看,有多少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 叶寒哈哈一笑,勾肩搭背的和我离开了那隐藏着无数罪恶的河边公园。我们两人去了他的超市看起了电视,就等着夜幕降临,去见证那奇迹到来的时刻了。电视里虽然播放着一部很有意思的电影,可我却没什么心思去看,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那小骗子给我提示的两条信息。会不会等第三条信息来了,前面两条信息就迎刃而解了呢?很多悬疑剧里都是这模式,我也决定等到了初八,第三条信息来了之后再去好好啃巴啃巴。 一直到了九点,叶寒笑道:“这个点,差不多了,太早了有散步的,太晚了比较瘆人,走,出发。” 关了门,走出超市,我叫住叶寒道:“等一下,走,去那边卖烟花的店走一趟。” 叶寒愣道:“去那里干啥?这还没到元宵节呢。” 我说:“要玩就玩个刺激的,去买上几包钻天猴,再整上几个震天雷,帮他们助助兴。” 第133章 轰炸 人食五谷杂粮,必有七情六欲。我们的一生,都在为欲望而奋斗,也因欲望而灭亡。欲为痛之因,痛为欲之果。所以,一个人对人生的感悟如何,体验如何,就要看他对待欲望的态度如何,同欲望保持的距离如何。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所参悟的,也不过一个欲字而已。 本着“拯救世人于情天欲海”、“助众生脱离痛苦”的原则,我从烟花爆竹专卖店里抱了四箱20响的“霹雳震天雷”,又买了几包通过国家ISO9001质量体系认证的“金牌钻天猴”。两人兴冲冲地坐上了我的五菱小骚红,一脚油门甩向了河畔小树林。 虽然我觉着或许会真的有人在这大冷天里搞一把活塞运动来取暖,但应该不会超过三对儿。什么年代了,去哪花个二三百的不能开个温暖舒适还能清洗不良液体的房间啊?还非得找这旮旯子激情对射一下子? 叶寒抱下箱子,嘿嘿一笑,每隔五十米,放了一个霹雳震天雷,然后我们俩人手几十只钻天猴,展开了这波炸街操作。我们经过商讨,决定先让震天雷打头阵,若树林中真有人的话,先以这势大力沉的冲天炮让他们从绵绵爱欲中惊醒,把他们从九霄云巅给拽到地面上,随着这冲天炮越来越响,他们或许会先暂定一下动作,待这番轰炸结束后再行继续。当然,碰到思想觉悟足够高的人,或许就给当场吓软了,随后做出是逃跑还是藏匿的选择。至于会不会真的有人以这震天雷助兴,那就不得而知了,我觉得除了叶寒这种牲口能这么干,其他人恐怕没有这种心理状态。 我也不知为什么,点火的时候异常的兴奋,这大概就是人类原始的恶意。 随着第一个霹雳震天雷被引燃,一发炮弹如踹飞的野狗一般飞上了夜空,发出“轰”地一声巨响,顿时感觉大地震颤,空气晃动,只震得我鼓膜嗡嗡作响,眼睛都不自主地跟着炮声眨了起来,好家伙,这带“霹雳”字号的就是牛逼,我估摸着就算这小树林里就算有个什么小妖小怪的,当场也就渡了劫了。 随着那四箱80响的巨炮轰向夜空,第一对野鸳鸯从离我们不远的小树林角落里蹿了出来,男人拉着女人,鬼鬼祟祟地爬进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扬长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打开窗户骂了一句:哪个傻逼在这里放炮!干你X! 没等我们回骂,很快,第二对儿也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这两人就相对淡定了,走起路来不紧不慢的,故意摆出一副他们是在遛弯,而非野战的状态,不过他们的表现没能逃过叶寒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嗅觉,叶寒轻声说道:“你看,那男的走起路来都撅着屁股,没准裤裆里那东西还没下去呢,那女的脚下的节奏也不自然,明显不是那种遛弯的节奏,再说了,谁他妈出来遛弯还穿着高跟鞋啊。” 我说:“可以啊,别的方面没显现出来吧,这方面分析的却头头是道。” 叶寒自豪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哥们儿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天都在都在跟姑娘们亲热。” 我问:“那还算有六十天的空闲。” 叶寒说:“剩下六十天都在洗床单。” 我说:“你这辈子当人都可惜了,你要是只种猪的话,不知能造福多少肉联厂呢。” 叶寒骂道:“滚犊子,哥们儿下辈子就算当个种猪,也得挑那最眉清目秀的小母猪来亲热。怎么样,出来两对儿了吧,再有一对打野战的出来,我那烧烤就稳了。” 不过我们又等了片刻,也没有人再往外走,我笑道:“怎么样,世上还是怕冷的多吧?” 叶寒淡定道:“放心,出来的只是胆小的,老油条都在里面静观其变呢,来,咱们再执行第二套方案,金牌窜天猴飞起来~” 说着,叶寒兴奋不已地抽出一支窜天猴,对准近处的小树林,拿烟头引燃,随着短促而婉转的“啾”地一声,窜天猴飞速钻入树林,紧接着“嘣”地一声在林中炸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男人的惨叫以及惨叫后怒不可遏的咒骂声:“我草他吗,谁他妈的炸我屁股,再他妈矮一点,就把老子给崩成李莲英了!我他妈拉个屎也不至于这样吧?” “卧槽,误伤啊,”叶寒愣道,“嘘,没事,这里灯光暗,他看不到我们。” 那个被炸屁股的人沉寂片刻,突然又骂道:“我日你吗,屎都给我崩到脖子里了!我他妈还以为是下暴雪了!操!” 我们俩没敢吭声,等那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又等了几分钟,才又继续引燃了第二发窜天猴。随后,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我们两个一边巡逻着,一边往里面不停的轰炸,每一团白光亮起,就有几率惊扰到某个正活塞运动的人类。果然,这一招十分奏效,没多会儿,又有几对从小树林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胆子大的,一边跑一边骂我们缺德冒烟,胆子小的就低头猛跑。 叶寒给我分析道:“你看,敢骂人的,那一般都是情侣,带的好歹是自己女朋友,那种低头猛跑的,往往带的都是别人的媳妇儿,所以,看到那种低头猛跑的,就再给他补上一炮,他们也不敢怎么着。”叶寒也不客气,说干就干,看到那种惊慌失措低头猛跑的男女,拿窜天猴瞄准后就是一炮,只炸的他们愈加惊慌,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妈的,炸死你们这些渣男!”叶寒愤愤道。 我说:“就你这样的牲口,是哪来的勇气去骂别人渣男的?你他妈下午才在里面运动过吧,光天化日的就敢架炮,要是晚上你岂不是要嗷嗷叫上几嗓子?” “反正我现在没脱裤子,那就有权利骂这些脱了裤子的!” 经过我们这两轮轰炸后,这几片小树林里最少跑出来六七对了,我对此大为惊叹,得有多大的毅力和决心,才能克服艰难险阻,在这寒风里进行灵魂与肉体的碰撞。 虽然输了,但能见到这么波澜壮阔的场面,也算值了。 我们正要离开,身后的小树林里突然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又有两个人从里面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我定眼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不是大灯和他那个灵魂伴侣蔡文君么? 叶寒白天没见过蔡文君,没意识到这人是大灯,对我说:“这俩货绝逼是干这活儿的老手了,咱们两轮轰炸都没能让他们停下来。” 我小声说:“你没发现这是大灯么?” 叶寒仔细一瞅,才发现是大灯,顿时面露惊慌:“沃日!他这是找到那只女鬼了?” 这个时候,大灯也看到了我们两人,但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尴尬,快步走上前来,轻柔道:“飞兄,叶兄,你们好,祝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就说嘛,这么又损又坏又没有社会公德心的行径,肯定只有你们两位才能做得出来。” 看到蔡文君在身边,为了卖他一个面子,就没损他,我说:“大灯,就这几句,你是想拜年拜到清明节吗?” 大灯认真说:“我爷爷曾经说,没出正月就是年,只要不出正月,我就会给你们带来最亲切的问候和祝福。” 我无奈道:“你爷爷没教过你,祝福语尽量别重复么,照你这意思,我们有可能要听到你二十多遍重复的祝福,别回头正月还没出去,我们俩再让你给送走了。” 大灯说:“还有这说法啊,那好,明天我就换。” 这里的灯光比较暗,我也看不清蔡文君什么表情,就对大灯说:“大灯啊,你们早上出门踏青……这是准备要踏二十四小时么?再说了……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就钻小树林,这进度是不是有点过于释放天性了?” 大灯说:“我与文君情投意合、志趣相同、惺惺相惜、相濡以沫,钻个小树林,又有何不妥呢?” 蔡文君也张口道:“飞哥哥,正所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如此美景,我和灯灯定不可辜负这朦胧月色啊,所以才钻进了小树林,在这月色如水的斑驳树影下,共同探讨这些美妙诗词。” 我微微一愣,说:“你是说……你们在这小树林里探讨诗词歌赋?” 大灯惊道:“不然呢飞兄!难道你以为……你以为我们在拉屎?我的天呐,你们的思想真是太肮脏了。” 我松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们太埋汰、太肮脏,污染了二位纯洁的心灵。” 叶寒没憋住,笑道:“我他妈头一次听说有情侣在小树林里背唐诗宋词的……” 大灯道:“诶~飞兄,我们也不只是探讨诗词歌赋,我们还有别的行为的。” 叶寒怔了怔,然后笑道:“还有别的行为?那就对了嘛,这才是成年人。” 大灯说:“是啊,我们中途为了活跃思维,还在这温柔的月色里,下了三盘五子棋。” “我他妈……”叶寒惊的只说出了这三个字,随后长叹道:“祖宗啊,饶了我吧,怎么让我认识这种浪费资源的二傻子。” “打扰了……大灯,文君,你们继续探讨文学,我们先走了。”我对他们说道。 “飞兄,请稍等片刻,”大灯悄悄靠近我,低声道,“刚才那位拉屎的仁兄被炸时,由于距离不远,有点东西也落到了我的头上了,能不能带我去找个有水龙头的地方,不然待会儿我们去河边去观那水中夜色时,容易影响我发挥,也容易影响文君的夜色体验。” 我一脸厌恶的推开他,拉起叶寒就跑,大灯在后面喊着“飞兄,飞兄”地穷追不舍,我跑到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出来,让叶寒把大灯掐住脖子按在下面,把那一整瓶矿泉水都给他倒在了脑袋上,又递给他一包卫生纸,拍拍他肩膀道:“大灯,只能帮到你这里了,那点屎沫子估计也起不到太大作用,自求多福吧。” 说完,我们俩赶紧逃离了现场,碰到大灯这种奇葩杀手就已经是祖坟冒黑烟了,现在又多了个跟他惺惺相惜相濡以沫的姑娘……这世道也忒不太平了。 回二厦的路上,叶寒兀自在为大灯的浪费资源而惋惜不已,他不停地叨叨着大灯的种种不作为,我想起了叶寒他爹交代的事情,便对叶寒说:“你现在是不是又闲着没啥事干了?” 叶寒点头道:“是啊,不干事了,可是要干人啊。” 我说:“你那东西消停几天也他妈折不了寿,你是不是忘了叶叔交代咱那事了,让咱去找那个民间高手。” 叶寒若有所思道:“你是说去找那个能透过障碍看到金气的‘火眼’传人,叫什么来着,对,叫王建国,去找王建国的后人,对吧?” 我说:“是,本来那事是不着急的,可我听胡老大说最近又有一个叫冈本的小鬼子又来找我们的民间高手了,既然联系了沾衣门,那估计也会联系其他门派,他们这次酬劳很高,每个人半个月十万,说是要在两个月之后行动,这次小驲本是他妈有备而来啊。” 叶寒凝眉道:“两个月以后……妈的,这帮小鬼子到时啥都懂啊,两个月以后,就快到谷雨了,到那时,天气温暖,降雨增多,洞穴内的各种生物也就都能浮现了,尤其是那金色巨蟒,虽然他们这次没有见到巨蟒,可肯定听说过那钻石是被一条巨蟒吞走的,他们断定那金鸡钻石应该还在某些生物体内,所以想趁机一网打尽啊。” 我说:“渡边只是一个先头部队,这才是真正的主力,这帮鬼子是他妈有备而来啊,估计上次吃了大亏,这次恐怕会做足充分准备了,包括正在四处寻找咱们本地的民间高手去帮忙。” 叶寒骂道:“草他吗的小鬼子,想让咱们中国人去帮他们抢咱们中国人的东西?他们这次只要敢来,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把那些小鬼子都喂了那大蟒蛇和那只会笑的大蜗牛去。” 我说:“锟铻珠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没敢告诉霍先生他们,所以大家也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估摸着小鬼子也是猜到咱们不会泄漏这秘密,那才有恃无恐。” 叶寒点点头说:“这样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赶在小鬼子动手之前,咱们先找到锟铻珠,让他们扑个空,到时再想办法再把他们都留在那山里,这次干他娘的一炮!” 我说:“对,干他娘的一炮。那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动身找‘火眼’传人。” 叶寒说:“好,没问题,等我今晚跟这妞儿大战三百回合后就走。” 我骂道:“你这一生,没这三百回合就埋不到好地方了还是怎么地?” 叶寒道:“你想想,关羽斩华雄的时候,曹操还给温酒壮行呢!你就兹当是给我饯个行,就跟高考前那誓师大会似的。要不然你去找个小喇叭在床边给我喊上几嗓子?” “行,你他妈等给你安排个唢呐,看看一晚上能不能把你送走。” 第134章 酒吧 叶寒是个有原则的人,就算天塌了,他也要把裤裆里的事儿忙完,再去看看天塌到什么程度了。 叶寒去酒店之后,我也回到了家里,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又将旧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让它们尽情摇摆去了。全自动洗衣机真是懒人的巧媳妇儿,只要有手,会倒洗衣液,那就能够穿上干净衣服。以前林小茜来我家的时候,对我说过有些衣服要手洗,机洗不干净。可对我这种不修边幅的人来说,是否真的干净并不重要,只要是看起来不反感,身上没有那股辣眼睛的味道,别让人一靠近就想跑,那就达到我的预期了。 收拾完毕,我躺在床上,开始在脑中打拳,以此来增强熟练度,这样虽然无法加强肌肉记忆,但脑子里练的多了,也总归会起到一定作用,最主要的是这样省力气。 有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哲学家说过:脑子转的永远比身体转的快,不到两分钟的光景,我在脑子里就打了一遍,真别说,这样还挺过瘾,而且人在脑中的镜像很奇怪,永远都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去观察自己的身体轨迹。这个问题就细思极恐了,我们也不知道看到的那个人是自己,还是这个视觉的主人公是自己。 当我打到第五遍的时候,一阵有些沉闷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敲门方式,叶寒通常都是疾风暴雨般的疯狗式,沈珺则是轻巧短促的少女式,大灯就比较儒雅了,是标准的敲三等开的君子式。大灯的这种方式,常常会因为我以为是自己幻听而把他晾在门外,大灯也不气恼,一定要坚持用他的方式来开门。 但不管是谁,我都没听过这种沉闷的敲门声,说明来者是个陌生人,而怎么才能发出这种声音呢,来者或许是带着手套,或许是拿柔软的物品遮住了手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遮掩什么?想到这里,我警觉起来,难不成是渡边小鬼子找到了我的老巢,来找我寻仇来了? 敲门声以一个非常缓慢的频率在进行,基本是每隔两秒敲一次,我一边靠近门口,一边试探性的问道:“是谁?” 没有回音,但敲门声还在不紧不慢的继续着,这就让我心里有点发毛了,此人竟然丝毫不因我的质问而乱了心神,敲起门来还是如此有节奏,可见是一名世间罕见的绝世高手。 我从厨房里摸出菜刀,以内气贯穿全身,打开门后,对方只要是有进攻我的意思,我这劈天剁地的一刀就跟他怼上一下子,别的不敢吹,就论内气而言,哥们儿现在的实力也绝对算是钻一的级别了。 我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缓缓转动,跟随把手转动的,还有我那颗无比震颤的心,一想到要跟高手对决,我的心里就涌起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我暗做几次深呼吸,左手开门,右手握刀,调理好气息之后,我大吼一声“拿命来”,猛的一把推开门,同时菜刀也高举在头顶。可打开门后我就傻眼了,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顿时一阵阴风飘过,我后背登时蹿出一层冷汗……卧槽,这他妈是闹鬼了吧!难怪这敲门的动静如此别扭,原来是来自阴间的节奏。 思及至此,我连忙关上了门,在里面默念起了大慈大悲咒,但是没过多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我透过门镜往外看,依旧没有一个人影儿……我心里有些发毛,早就听说这些东西都喜欢跟着人跑,是不是我今天晚上去河边放炮的时候,有一些脏东西跟着我回来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闷响,而我总感觉阵阵阴风从门缝里涌了进来,吹的我骨头里都有些发冷。我想,这家伙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就换一家继续呗,谁知道它固执的很,根本没有走的意思,仍旧在不紧不慢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我的防盗门。这哪是敲门啊,这他妈是在敲我的心啊,只敲的我心惊胆颤…… 不行,作为一名开了任督二脉的大侠,收了两颗内丹的高手,怎么能被一个小鬼给吓住?想到这儿,我大喝一声,拧开把手,再次猛的一脚踹了出去。这次踹开门的时候,虽然依旧没有看到人,但我明显感觉到在踹门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阻力,这说明那小鬼是有质量的!我左右看了下,大骂道:“何方妖孽,还不快现出真身?不然老子可要念紧箍咒了!”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门后面传来几声像小孩子一样的哭声,我探出脑袋向门后一看,顿时呆住了,只见阿月正一脸委屈地望着我,嘴里不住地哼哼着,后脑勺上还都是墙上蹭下来的腻子粉,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敲门的是阿月……可它是怎么敲出这么沉闷的动静的?我连忙抱起它,笑道:“对不住啊阿月,没想到是你,可是你是怎么敲门的?你那爪子不应该发出这种声音啊。” 阿月龇牙咧嘴的吓唬我一顿,跳到了地上,随后它撅着屁股走到了门前,给我展示了它的敲门动作——我这才知道,原来那种沉闷的动静是阿月用脑门子给敲出来的,它每拿脑门撞一下,就要后退两步再行继续,所以节奏就非常缓慢,且极有规律。 你哪还有有一点夜月之狼的样子啊?比狗还狗嘛……我摸了摸它的脑袋,疼的它嗷呜乱叫了几声,我向外面又看了急眼,好奇道:“你不是在沈珺的少女闺房里醉生梦死么?又回到我这破窝窝里做什么?” 阿月冲我低吼两声,一歪一扭地向楼道走去,那意思是让我跟着,我拉过外套穿上,跟着它走了出去。阿月刚才被我拿门给闷了两下,可能有点晕头转向,走起路来像喝多了似的四处乱撞。 阿月带着我一直走到了沈珺的房间,房门没关,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动静,我走过去一看,只见两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生正在屋里笑成一片,沈珺一边往脸上涂抹着什么东西,一边也随着笑。 我走进房间,敲敲门道:“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妖呢,小心有人打110告你们扰民。” 看到我出现,沈珺指着我对那两个女生笑道:“看着没,这就是那大叔,又穷又抠的那一位。”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笑着说:“哟,这大叔倒也不算丑,就是土了点儿,屌丝气太重,要是有人帮他拾掇拾掇,那绝对也是帅哥一枚嘛。” “去去去,小屁孩哪能领略到成年男人的魅力,”我白她一眼,对沈珺说:“这都是你同学么?大晚上的不追动漫也不看综艺,在这叽叽喳喳的,过得多无趣。” 短发女孩笑道:“哟呵,大叔,您还知道我们都喜欢动漫综艺呢?行啊,够潮的。” 我指着她衣服说:“你这一身二次元的元素,让我想不往那边猜都难。” 沈珺这时也抹好了脸,又拿口红涂抹了几下,笑道:“大叔,正好我们要去年前新开的那个GT酒吧体验体验,不如你送我们呀!” 我一瞪眼道:“酒吧?疯了吧,你们这些高中生发育都还没圆满呢,还要去那些成年人玩乐的地方?” 沈珺挺了挺自己丰满的胸脯,不屑道:“怎么?看不起我们?不比你们嘴里的那些少妇差吧?” 妈的,现在的小女孩发育怎么都那么早,还那么好,不知道是激素吃多了,还是导致激素分泌的产品太多了。沈珺看我不言,继续说:“再说了,大叔……什么年代了,哪还分什么成年未成年呀,我们学校很多女孩子都去酒吧玩过了好吗?喝杯酒,蹦蹦迪而已嘛。” 我摇摇头说:“不行,那里面鱼龙混杂,不适合你们高中生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那个长发女生冷笑道:“什么玩意儿嘛,跟我爸妈说话一个德性,你们成年人是不是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不容我们反驳一句啊?” 沈珺也附和道:“就是啊大叔,平时我感觉你还是挺开明的一人,怎么到了这种事上,跟他们一样惹人讨厌啊?” 我微微一愣,也意识到此刻的我是站在了沈珺家长角度上去分析问题的,而我们在青春年少时,也是听过许多老师和长辈对我们某些行为上的叱责,那些行为,多半是我们自认为非常拉风,而他们看起来极其沙雕的。其实在多年以后的我看来,当初的情况,还是老师和家长们看的更准一些,只是在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做的也是一些年少轻狂的事情,如若没有那般年少轻狂,岂不是枉为少年,白活一场? 想通了这一点,我对她们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改变,我说:“行,去体验一下也好,不过,我和你们一起去。” 沈珺笑道:“那行啊,我正愁现在打车不方便呢!” 另外两个女生对有我这么个老跟班,显得有些不乐意,可看到沈珺答应下来,也只好同意了。我让阿月好好看家,带着她们走到了楼下。在看到我的五菱小骚红之后,那两个女生死活不肯坐,沈珺连忙劝说道:“唉呀,大晚上的,没人看得到我们的,这里也不好打车,凑合坐坐吧姐妹们……我可告诉你们,这大叔开车可刺激了,保准让你们嗨起来!”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作用,那两个女生万分不情愿地跟着沈珺坐上了我的小骚红,人之虚荣心,天生有之,更何况是这些娇生惯养的城里妹,我也不在意,笑嘻嘻地提醒她们系好安全带后,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为了配合沈珺,我一路上左突右进,小骚红成了这条街上最靓的崽儿,甭管什么奔驰宝马玛莎拉蒂,都只能看到我骚红色的身影,而并不能看到我的尾灯——因为我的尾灯坏了。三个女孩坐在后面,刚开始时兴奋的大呼小叫,没过多会儿就成了连连求饶了。我可不吃那一套,既然带你们上了巅峰,就要让你们在巅峰多停留一会儿。 到了酒吧附近下车的时候,沈珺还好,那俩姑娘还没开始喝酒,就吐了一地,坐在马路边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在路上,我也知道了另外两个女孩的名字,短发女孩叫张馨月,长发女孩叫李沐晨。 张馨月缓缓站起来说:“我的妈呀,我去年坐过山车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感觉,太要命了!” 李沐晨说:“我发誓,我宁愿走回去,也绝不再坐这辆破车了,颠的我像坐船一样……我从小就晕船,真是要了半条命了。” 沈珺看我像没事人似的不言不语,走过来低声对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么,给她们找点刺激。” “哼,我看你就是成心想让我们难堪的,真是讨厌!”沈珺白了我一眼,转而对她们说:“走吧,去酒吧坐一会儿就好啦!” 这时,劲爆的DJ节奏也从酒吧里传了出来,年轻人情绪转变快,她们很快就欢快起来,一起向里面走去,我没跟太近,保持了五六米的距离,随她们走了进去。 这GT酒吧是年前不久才新开张的,说是酒吧,其实就是迪厅,一进场,就感受到了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器的节奏感和DJ竭斯底里的吼叫声。 一看到这满屋子的群魔乱舞和烟云吐雾的景象,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135章 不喝的是孙子 我一直不喜欢去类似于酒吧迪厅这种比较混乱嘈杂的地方,原因是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在这种喊声震天的环境里,非常容易被感染,尤其是几瓶酒下肚后,那就基本身不由己了,刚开始时候,DJ让你怎么蹦,你就怎么蹦,到了后来,那就完全释放天性、返璞归真了……在这种地方,场面乱不乱,酒精说了算。 我之所以有不好的预感,是我们一进门,就看到有好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住了沈珺她们。像这种已经完成身材发育,但尚未经历社会发育的女孩子,是某些男人眼中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的小菜。只需几杯小酒,甚至几句谄媚的话语,就能够拿下她们那未经人事的少女芳心。当然,男人们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她们的芳心,甚至不需要她们的芳心,他们要的,是那白嫩而富有弹性的美妙身体,以及征服一名少女所带来的巨大成就感。 沈珺、李沐晨和张馨月走向了吧台,我也跟着走了过去,沈珺应该是第一次来,显得有些紧张,但张馨月却已经轻车熟路的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对调酒师说:“帅哥,我要一杯蓝色玛格丽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少放糖。”我能看出来,她这是故意在提升自己的格调,以此来故意彰显自己并不是一名未成年少女。 调酒师笑了笑,问沈珺和李沐晨要什么酒,李沐晨点了一杯什么“血腥玛丽”,沈珺有些迟疑地望着吧台后面陈列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酒瓶,有些犹豫不决,在看到张馨月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后,沈珺不甘示弱的喊道:“她们俩的酒,一样给我来一杯!” “OK,几位小美女请稍等,”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这时看到我一直在注意她们,就问我:“那位大哥,来杯什么酒?”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道:“给我来杯二锅头,要五十六度的。” 调酒师愣了下,嘲笑道:“大哥,您想喝二锅头的话,出门左拐三百米有小吃摊,那里有,十五块钱一瓶,您随便喝。” 沈珺她们几人看到我,连忙转过头去,都装作不认识我,我脸一黑,对调酒师说:“二锅头都没有,还开个屁的酒吧,这样吧,随便给我整一杯最烈的酒就成。” 调酒师先是露出嫌弃的眼神,随后嘴角划过一丝笑容,我就知道,这小子是想让我出出糗了,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酒精已经无法在我身上起作用了,便随他折腾去,只要别给我喝死了,随他怎么玩。 趁着调酒师忙活的功夫,沈珺悄悄走到我身边说:“大叔,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们呀,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我淡淡的说:“不行,我得为你死去的老爹负责。” 沈珺撇了撇嘴说:“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爸是多好的朋友呢。” 我说:“我可不敢有那种朋友,容易早生极乐。” 沈珺气恼道:“跟你说话简直是自己找气,从现在开始,咱俩谁也不认识谁,记住没有?不许跟我说话!” 我无奈道:“大姐,现在好像是你主动过来搭讪。” 沈珺鼻子一歪,撅着小嘴离开了。我心想,跟你这死丫头无亲无故的,要不是看你这孩子在学习上进步神速,还有药可救,我才懒得搭理你,说到底,我还是本着拯救懵懂少女的心来跟她接触的。至于她死去的老爹,隔八辈子都不想认识他,那真真是社会的公害。 那边三人不知怎么商量的,付完钱、拿到酒之后,就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去了。这臭丫头真不地道,也不知道给她叔顺便结上账。等调酒师给我端来酒,对我说:“一百。” 我一愣,道:“什么酒,这么贵,我他妈喝海之蓝也没这么贵。” 调酒师嘲讽道:“您最好也就喝过海之蓝了吧!这里可是酒吧,一杯橙汁+伏特加收你一百还多吗?真是low。” 我说:“橙汁多少钱?” 调酒师一愣说:“橙汁十八。” 我说:“你看,我可没要你加橙汁,我只要酒,你再给我减去那橙汁的18元就行了,一百减十八,八十二,给你一百,找钱!” 调酒师一愣,说:“大哥,我调酒五年多了,可没见过这么玩儿的。” 我说:“那是你早没遇见我,早遇见我,你早长见识了。赶紧找钱,坐井观天的小蛤蟆蛋子,还他妈说我Low。” 调酒师愣了半晌,还是从柜台里找给我十八,说:“行,今天算我倒霉,碰到你这么一号铁公鸡,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我举手称赞道:“躲就对了,行,有觉悟,懂人生哲学,大哥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调酒师浑身一颤,甩了一句“神经病”,赶紧跑开了。我心下一笑,无形之中受到了大灯的负面影响,一不小心就波及给别人了,果然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祝福。 我坐在吧台,慢慢尝了一口那橙汁伏特加,别说,还挺带劲,我一边吸溜着,一边观察着远处的沈珺三人。或许酒吧里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混杂,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男人主动接近他们。我也落得个清闲,跟随着节奏点着脑袋合着拍,还真挺带感,下次一定要带大灯来体验下。 不一会儿,那杯伏特加就喝没了,从半杯开始,就有点微醺的感觉,但整杯喝完,依旧如此,就像前几天我喝二锅头一样,喝一杯同喝一瓶,是一样的感觉。我将此归功于那两颗内丹的力量,估计它们也喜欢酒精,刚进肚子,就被内丹之气给拉去斗地主了。其实这也能理解,酒精有舒展血管之效,在酒精的作用下,内气可以加速运行,我虽然没有主动运气,可身体却一直在轻轻吸收着内丹不断溢出的那点内气,所以体内的酒精都被拉来做苦力了。只不过我主动运气吸收的时候,会让那内丹之气流散的更快一些而已。 我敲敲桌子,问调酒师:“兄弟,我问你个事儿,你们这里的酒,是不是免费续杯?” 调酒师怔怔地说:“大哥,您以为这是在外面喝羊汤呢?还免费续杯……现在咖啡厅也没几家免费续杯的啊!我很忙,能不能别折腾我了啊?您到底还要不要酒?” 我说:“刚才你是不是说橙汁十八?” 调酒师说:“对,十八。” 我递给他找回来的那十八块钱,说:“那再来杯橙汁,要大杯的。” 调酒师说:“大哥,我们这儿就一种橙汁。” 我说:“酒是死的,橙汁也是死的,你也是死的吗?给我找你们这最大的杯子来,让我看到的铮铮傲骨,看到你踏破万里河山的狼烟之势。” 调酒师痴痴道:“明明是你在不讲理,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热血沸腾。” 我说:“去吧!年轻人!” 调酒师把大杯橙汁交到我手里的时候,悄悄地说:“大哥,您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励志大师啊?就是天天给什么企业家、大老板讲述怎么创业,怎么管理,怎么开发自己能力的大师。您能不能教教我啊,我也想当那种大师!” 我淡淡的喝了一杯橙汁,说:“你请我喝一杯伏特加,我教你成为励志大师的诀窍。” 调酒师喜上眉梢:“真的?好嘞,您稍等啊大哥。” 这兄弟也真实诚,很快就给我调了一杯伏特加过来,兴冲冲地说:“大哥,这回我没加橙汁。” 我喝了一口,幽幽说:“还是加了橙汁的好喝。” 调酒师看了一眼我旁边杯子里的橙汁,说:“那我帮您加进去。” 我伸手阻拦道:“这杯橙汁是我自己买的,显示不出你的诚意啊。” 调酒师是个聪明人,闻言连忙又去取了一杯橙汁回来,我点点头按住杯子说:“行,放在这里吧,我刚才品了第二口,又觉得这纯正的伏特加更带感了,这橙汁一会儿留着顺顺气儿。” 调酒师讪笑道:“大哥,这回能告诉我成为励志大师的诀窍了吧。” 我左右看了看,在他耳边轻声说:“诀窍就是:吹牛逼。” 调酒师一愣:“吹牛逼?” 我说:“对,只要会吹牛逼,那就能当大师。第一层境界,把自己做不到的,吹成自己玩剩下的;第二层境界,把自己想做不敢做的,吹成自己曾经干过的;第三层境界,把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吹成唾手可得的。依次达到这三层境界,那你就可以去当一名励志大师啦!” 调酒师震惊了,他仔细分析了一遍我说的话,突然从柜台下面拿出笔和纸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说:“大哥,麻烦您再说一遍,我记下来,回去慢慢研究。” 我淡淡道:“孔子曰:成功之道,不言二遍。自己慢慢想吧。”其实我主要是担心再说一遍会跟第一遍有较大的差异,毕竟我也是随口瞎编的。 看到调酒师凝眉苦思的样子,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观察沈珺几人了。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了一跳,我视线之中竟然没有了她们三人的影子,妈的,看来吹牛逼同喝酒一样,都误事啊。 我站起来仔细寻找一番,才发现她们已经坐在了角落处的一个卡座里,旁边还有四个年轻男子。我站起身,悄悄走到距离她们不远处的一个空台上坐了下去。那四个青年看起来都是20-23岁的年纪,倒也不是那种流里流气的混混,一身名牌潮装,长相帅气,细腰瘦腿,应该是常年混迹于夜店的花花公子类型。 而我看她们那状态,张馨月和李沐晨应该都是认识这几人的,我想听一下她们都聊的什么,但噪音太大,混入耳中的都是动感的音乐节拍,只能通过她们的表情来分析发生了什么。 很快,张馨月和李沐晨杯里的酒都喝没了,那四人便给她们倒上酒,那酒瓶上写了个大写的“JB”,我当时一愣,还有用这器官酿酒的?那得多骚的味儿?这帮老外也是挺敢玩。 沈珺大概也是不想落后,将她蓝色的那杯酒喝了下去,接着又和几个帅哥聊的火热。不超十分钟的时间里,三个女孩又喝下去了第二杯酒,明显看到她们的嘴巴频率越来越高了,这种状态我很了解,话开始多了,这是代表已经开始上头了。沈珺站起身想去卫生间,又不知怎么走,那两个女生大概也想去了,便陪着她一起走向那边的卫生间。 她们刚走进卫生间里,我就看其中一个男子从兜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向那三个女孩的杯子里分别放了一粒,又把酒倒了进去。我现在的眼力也要比以前强了很多,能清楚的看到之前的那两粒小药丸,迅速分解,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丝毫痕迹。 沈珺她们走回来,那四名男子接着就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来劝酒,不过我看沈珺的样子,像是不想喝了,又像是嫌弃那酒的读书太高,连连推辞,张馨月和李沐晨一看这样,也劝沈珺再喝一点儿,我不用听,都知道她们会说什么,大抵就是一些诸如“唉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玩的痛快一点嘛”“什么明天后天的,都等咱们浪过去今天再说”之类的话。 沈珺才十七岁,又有两杯酒打底,哪经得起这六个人的劝,很快便败下阵来,端起了杯子。 我站起身走了过去,故意在她身后一推,沈珺手里拿捏不住,歪了一下,那杯酒便晃出了大半。她们三人回头看到是我,都露出了厌烦的神色,我夺过沈珺的杯子,将剩余的酒液倒进了烟灰缸里,又把那两个女孩的酒端了起来,作势要倒进垃圾桶。 一个烫头的青年猛的站起来,指着我冲她们:“怎么,这是你们朋友?” 沈珺说:“是。” 张馨月和李沐晨则同时说:“不是。” 烫头男重重地抽了口烟,冷冷地说:“哥们儿,混哪条路的,想怎么着啊?” 我将那两杯酒递给他们:“不想怎么着,来,请你们喝杯酒,干了。” 烫头男眯起眼睛,应该是猜到了我已然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他靠近我低声道:“你他妈不想死就别多管闲事。” 我举着两杯酒说:“小弯弯,别跟我咬耳朵,就问你敢喝,还是不敢喝?” 沈珺她们也发现了不对,疑惑地看着烫头男,烫头男突然挑衅道:“行啊哥们儿,不然咱俩一人一杯,敢不敢?” 我微微一笑说:“来,不喝的是孙子。” 第136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烫头男显然没想到我会真的敢跟他玩,他呆立当场,目光里犹疑不决。旁边那三个男子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仿佛在等着看一出好戏,但在这笑容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敌意。我能感受到他们目光里的愤怒,被别人坏了好事,让谁谁也急。 我拿着杯子又晃了下,笑道:“怎么,不敢?” 还没等烫头男说话,张馨月却不满道:“喂,这位大叔,沈珺让你来,是让你当司机的,你老跟着捣什么乱呀?” 我又晃了晃酒杯,说:“我要是不在这里捣乱,恐怕你们三人今晚就要被当成小绵羊了。” 沈珺多聪明,她立刻意识到了酒里被加了东西,转而看向那几个男子,说道:“别告诉我,你们几人想学新闻里的那些死变态的剂量,给我们酒里下迷药。” 李沐晨说:“怎么可能呀,我之前跟他们在一起喝过酒,这几个哥哥不是那种人。” 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笑道:“妹妹,你自己想想,我们几个,想找女人的话,还需要下药么?” 张馨月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对沈珺说:“就是呀,他们只要开着那几辆豪车在街上转几圈,就有女人想往身边凑了,用不着下药呀。咱们别听那穷大叔的,沈珺,你赶紧让他走,别让他在这里扫兴!” 我微微一笑,没做回答,只是淡淡的看着沈珺,沈珺看了我一眼,对她们说:“馨月,沐晨,咱们换个地方玩吧,怎么样?咱去唱K呀,让大叔请客。” 张馨月怒气冲冲道:“你怎么就不信我们俩呢,偏偏去信这个又穷又邋遢的人,你长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说不定他还想打你主意呢。” 她不说这个,沈珺还没有太大反应,一听到张馨月这么说,沈珺似乎是想起了过往与我同床共枕的那几次,遂说道:“他?我告诉你们吧,就这酒吧里所有女人光着身子站在中间,他可能都不带多瞅一眼的。” 我心里想:你这可高估我了,那不能够啊,谁还不贪恋个美色呢,只是我能守住最后的遮羞布而已。 张馨月有些不高兴地说:“要走你走吧,我爸妈好不容易放我出来一趟,我要玩个痛快再回去。”李沐晨也点了点头,表达了她的意见,这俩姑娘看向我的眼神里,三分厌恶,七分鄙视。 “你们俩爱走不走,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管你们,沈珺是我大侄女,我带走。”我拉起沈珺就要走,烫头男一把拽住了我的衣领,凶狠道:“我看你是真他妈活腻歪了!” 我淡淡道:“放手。” 烫头男手上力道更大了:“我不放,你他妈能怎么着?穷B一个还想跟我们斗?” 我说:“这是第二遍,放手,如果让我说了第三遍,你可能会后悔今晚出现在这里。” 烫头男他们突然笑了起来,他猛地抓起我的衣领拽到了他眼前,一脸不屑道:“妈的,在无柳市,还没有敢威胁我我赵子轩的,我就不放,我看你能怎么地?嗯?” 我眯起眼睛,轻声道:“放手,这是第三遍。” “操你妈,你个穷B,我就不……”他后面那个放字还没喊出来,我的手指已经迅速扣住了他抓我衣领的手腕,向他的手腕处反向往下猛地一压,他剧痛之下,直接跪倒在地。这都是霍氏太极拳里面非常简单的擒拿动作,跟一些武林高手过招,或许不会那么轻易得手,但跟这些普通青年玩,那是一掰一个准儿。 他跪下之后连连惨叫,我并没有因他的惨呼而收力,以左手捏住他下巴,让他吃痛后张开嘴巴,随后直接将刚才那杯下了迷药的酒,全部灌进他的嘴里。这赵子轩虽然奋力挣扎,但在我手里却只像一只小鸡崽一样,毫无反抗之力,把那杯酒喝了个干净。 看赵子轩一口闷了药酒,我才把他一把推到了后面,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并没有过多迟疑,连忙起来就往卫生间里跑,一边跑一边抠自己的嗓子眼儿,以便于能够及时吐出来。我笑着冲他的背影喊道:“最好能赶快吐出来,不然待会儿发了情就刺激喽。” 这个时候,那张馨月和李沐晨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眼前的情况了,知道了那几杯酒里已经被下了药。她们感受到了危险之后,连忙凑到了沈珺旁边,脸上都有了一些恐慌,看向我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羞愧和哀求。 另外三名男子看到他们的阴谋被拆穿,便不再演戏了,立刻撕掉了他们的伪装,走了过来。其中的白衣男指着我鼻子骂道:“你喜欢多管闲事是吗?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他妈就敢惹,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们全家蹲进局子,你信不信?” 我茫然道:“不好意思,确实不认识几位,敢问几位贵庚?墓地选在哪?棺材是松木还是柏木?还是钛合金的?” 这时沈珺她们突然把我向后拉了一把,张馨月小声对我说:“大叔,他们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带了很多小弟,我们惹不起的,赶紧走吧。” 我冷冷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怼我的那个劲儿呢?我要不在这儿,你现在已经被他们脱光了。” 张馨月小声道:“本来只想着喝两杯酒解解压,我哪知道他们会动这种心思嘛。” 我骂道:“屁大点儿的孩子,解个屁的压,待会儿你们找准机会就跑,听见没?” 沈珺昂然道:“那不行,你为我们出头,我们哪能当逃兵呀。” 我说:“你们在这里屁用没有,都是累赘,找机会就赶紧滚蛋,听着没?” 她们三人看我语气很重,不容反驳,便乖乖点了点头。 白衣男在这空档里打了个电话,有一群不知从哪猫着的人便冲了过来,这阵势也惊动了酒吧里的人们,他们都停下了手里脚下的动作,靠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起了热闹。 近十个人一下子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还真有帮手。我四处观察了一下,出去的路已经被堵住了,要想让她们脱离困境,就必须要先打倒通往门口的三个人。我虽然练了太极拳,也有了浑厚的内气,可打架斗殴的经验却少之又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想自己脱困的话,轻而易举,但再要顾及那沈珺她们三人,就有些困难了。 我将那三个姑娘护在身后,慢慢向后退去,他们也步步紧逼过来,只等那白衣人一声令下了。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个约莫四十岁、油光满面的微胖中年人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递烟赔笑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位大公子啊,怎么着?这是要跳群舞吗,我要不要让DJ配合你们一下啊。” 白衣男看到此人,冷哼道:“老张,你们现在挺嚣张啊,连我们都敢惹了。” 被称为老张的,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了,他看了看我和身后的女孩,也估测了个大概,连忙笑着说:“看您说的,高公子,放眼整个无柳市,谁敢惹您呐,还有李公子,吴公子。怎么着,各位,给我个面子,别打打闹闹了,一起喝杯酒?今天就权当我请客了,兄弟几个随便玩儿,怎么样?” 白衣男冷哼道:“老张啊,我们是缺你这点酒钱的人么?他妈的这个穷B多管闲事不说,还打伤了子轩,除非他今天给我们哥儿几个磕上十个响头,再赔上子轩十万的医药费,否则这事儿没完!” 张老板一脸赔笑的跟他们点头哈腰一番,又走到我旁边低声道:“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势众,咱也惹不起,不然你就委屈下,磕几个头,他们就是要个面子,待会儿我再求个情,钱的事好说,怎么样?” 我举着被下药的杯子,故意大声说:“这四个小变态给这三个女孩下药,妄图迷jian少女,我他妈见义勇为,出来阻拦,反倒要给他们磕头赔罪?还他妈的要赔钱?开他妈什么地府玩笑?” 对面的人估计没想到我会毫不畏惧,竟然将这事直接喊了出来,那白衣男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张老板也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拉着我胳膊低声道:“祖宗,你闭嘴吧,高泽他们可不是你能惹的,他们家里不光有权有势,关键还有江湖背景,后面的人厉害着呢。” 我心下好笑,江湖背景?是不是跟六大门派又要扯上关系了? 高泽见我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便冷声道:“张老板,是这穷B自己不懂事,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兄弟们,把他给我按住,他用哪只手掰的子轩,我就把他的哪只手给砸断!” 我笑着说:“年纪轻轻的,比你大姨妈还啰嗦,想打就来呗,可别逼逼叨叨了。” 这次没等高泽下令,旁边几个早就想在主人面前展示自己才艺的小弟已经扑了过来,我轻呼一口气,将内气在各条经脉进行流转,做好了准备工作。第一个冲过来的青年,一拳打响我的右脸,我侧身轻松躲避,同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向我身后一拽,再以身体猛地撞了过去,他被我撞得痛呼一声,我没有撒手,又将他拽了回来,再以肩为着力点,借着他身体之势,给他来了个过肩摔,那人直勾勾地被我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摔落在地,惨叫声比刚才的DJ还要劲爆。 这一手操作让后面那几个人有点发懵,趁着他们犯傻的功夫,我再次欺身而上,聚以内气于肩头,猛地撞向了另一个人的肩膀,只听“咔吧”一声,他哀嚎着趴在了地上,身体不断的扭曲着,这一下,够他在医院里进修两个月了。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一下会有这么狠,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内气的强悍之处,它可以完美的弥补身体力量的不足,甚至要更强于表面力量。 领略到其中牛逼之处后,我骤然兴奋起来,面对剩下的这几人,不退反进,梗着脑袋就冲了上去,前面向我挥拳的男子明显怂了,想往回撤,可我正打的起劲,哪还给他逃跑的机会,一把抓住了他已经慢下去的拳头,向我身前拉过来。太极之道,本就是借力打力,对方冲的越猛,我可以借到的力量就越足,这家伙萌生退意之后,给我的力量就小了,我可借的力量也就小了。原本可以直接拉过来把他撞飞的,可由于他有了收脚的动作,被我拉到身前的时候就停住了,我立刻更换思路,右臂屈起,自上而下地侧面对着他脖颈就是一记重击,他瞬间被我干翻在地,像是昏了过去,一动也不动了。 干挺这三人的同时,我看到通往门口的位置已经有了空闲,我便冲沈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离开。沈珺先是犹疑不决,但在看到我摆出“拖油瓶,赶紧滚蛋!”的口型之后,连忙带着张馨月和李沐晨悄悄地向门口挪步,准备伺机跑出这里。对面几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急忙上前想进行阻拦,我三两步挡在她们身前,淡淡地望着他们,对方眼看我在顷刻间掀翻了三人,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只是围着我,我看到沈珺她们离开后,心中才松了口气:MD,这下没有顾虑了,可以好好练练了。 高泽一看他手下的小弟怂了,不禁恼火道:“你们这群废物,平时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给我上!你们是他妈的SB吗,还一个个的分批上去挨揍,一起上,他妈的一起上还打不过他?给老子上!” 他的一众小弟们也意识到了单挑等于送人头,要通过群殴才能展现实力,于是便稀里哗啦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我高喊一声“MD你们不讲武德啊”,就被乱拳乱脚给淹没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道理是没错的,电影里一人干一群的场面都是忽悠广大善良的人民群众的……我虽然暗蓄内气在身,又有太极之道于心,可面对这十几只卵手臭脚,还真是没一点办法,在屁股上被踹了几脚后,我连忙捂着屁股迅速向后退,看看能不能找个不会被四面夹击的位置。 那几个家伙一看我怂了,士气大涨,大呼小叫的追了过来,也不知是哪个卑鄙小人先抄起了一把椅子,剩下的人都有学有样的,身边有什么摸什么,摸个椅子啤酒瓶的还能说得过去,后面的几个没的摸了,竟然捏起烟灰缸、垃圾桶就扑了过来,真他妈的没有人性。 我跑到了南侧一米多高的舞台前,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此刻,没有他法,唯有祭出我的斩妖除魔小铁锤了…… 第137章 散打王 我早就打通任督二脉,又有内气贯穿全身,这一米的舞台,轻而易举的能跳上去,但他们就需要先用手撑一下,再翻上去。我挥动我的小铁锤,接连砸向了最先跑过来那两人撑在舞台上的手指,那两人憋的满脸通红,摔了下去,一边捂着手指像兔子一样瞎蹦乱跳,一边又像被阉了一样嗷嗷乱叫。 我一看,这“砸地鼠”的游戏好玩啊,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敲手指的状态中,我这小铁锤的锤头虽小,可敲起人来却十分到位,谁往上爬,我敲谁,他们反应快的,看到我要敲到手指了,就连忙躲开,再从别的地方搭手,我就拿着铁锤追着敲,一时间,我们倒像是做游戏的一样了,台上之人来回跑着敲手指,台下之人移形换位找空档,但我脚下极快,体能又好,所以以一敌众,仍是丝毫不落下风,他们中间时不时的就传来几声惨叫。 终于,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个聪明人,他兴冲冲地从那边吧台处搬来一个高脚凳放在舞台边,大喊道:“咱们从这里上去,他不就敲不到我们手指了吗?”众人一看:卧槽,高人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于是纷纷都跑去搬高脚凳了,趁着他们搬凳子的功夫,我跳下舞台,对那位第一个搬凳子的人说:“你咋这么聪明呢,上学时候是不是当过课代表啥的。” 那哥们儿谦虚一笑:“哪里哪里,只是当过几个月的小组长而已。”说完,他瞅瞅舞台,又看看我,疑惑道:“你……你怎么下来了啊。” 我笑着说:“是啊,我想下来就跳下来了。” 那哥们儿反应过来后,吓得一拍脑门,接着向后一跃,高喊道:“他他他……他下来了!别搬凳子啦!” 那边的几位热火朝天的扛着凳子刚走到一半,听到喊声后看到我在台下了,短暂的愣了下之后,又迅速把凳子扔下,再次杀声震天的冲了过来。我冲他们笑了笑,转身一跃,又跳到了舞台上面。那几位刚扑到舞台边上准备干我,一看我又跳上去了,又急忙跑回去搬凳子。 我趁着他们回去的功夫,又跳到最聪明的那一位面前,冲着他左眼就是一拳,问他:“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笨吗?” 他捂着左眼痛苦道:“不知道。” 我说:“就是左眼被打的时候不去捂右眼的人。”说完,我又给了他右眼一拳。 他惨呼着捂眼向后退了一步,突然扛起身旁的高脚凳就抡了过来,一边抡还一边喊:“打我眼,还侮辱我智商,我他妈跟你拼了!” 我顺手接过来那把高脚凳,对他道了声谢谢后一脚把他踹飞,扭头就冲进了身后那几位中间,那几人本来就是整日混迹于夜店的小混混,既没有搏击技巧,也没有体能基础,跟着我又是小跑,又是躲着铁锤跳舞台,又是来回跑着搬凳子的……此时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扛着凳子来气喘吁吁,跑起路来来摇摇晃晃,而以我现在的状态,这点活动量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作用,依旧是9.9分的战斗力,剩余0.1是担心自己骄傲,没加上去。 我左手高脚凳,右手小铁锤,冲着剩余的那几人就是一通乱砸,那几人本就累的够呛,看我如此生猛,瞬间丢盔弃甲,被我打的四处乱窜,找地方躲着去了。其实这并不代表我有多能打,而是这些人根本不想给那几位公子卖命,都是象征性的抡上几拳以做表示,不然他们想搏命的话,我也就只有跑的份儿了。 眼看这帮小弟先后被解决,穿白衣服的高泽面色大骇,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不再像开始那般蔑视,而是增添了许多惊恐之色。我扔掉高脚凳,拎着小铁锤走到高泽面前,指着他们三人说:“你们仨,也一起来好了。” 高泽望望那些被我或打或敲或蹬或扔倒在地的小弟们,面生畏惧之色,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他妈别嚣张,有本事等……等我们师父来再动手。” 我温和一笑,伸出手来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拉到了和我肚子持平的位置上,抬起小铁锤冲他肩头就是一下,疼得他连连哀嚎,我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要砸断我这个穷逼的手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了,你倒是来砸啊。” 看到我动手了,旁边的两位公子哥面色一紧,作势要上来帮忙,我冷着脸扫了他们一下,那两人就吓得没敢再上前,而是连连后退,其中一人说道:“泽哥……泽哥你先坚持下,我去叫咱们师父来救你。”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叫人去了。 高泽叫唤了几声之后,喘着粗气低声对我说:“哥们儿,信不信,你今天要是跟我结下梁子,以后你也不会好过,你要是就此打住,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愣了下,笑道:“你这种迷jian少女的败类,还想跟我这么光芒万丈的人交朋友。妈的让你说得好像你有理一样,都这样儿了还要威胁我,那对不起,你要受到不懂事的惩罚。”说完,我猛地一拳又一拳的砸向他小腹,三拳之后,他面色惨白,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突然他浑身一颤,竟然吐了出来,顿时满地都是酸臭之气。周围的顾客都赶紧躲远了,有些人也趁乱跑出了酒吧。 “大……大哥……别……别打了……我……我错了。”高泽一边吐,一边求饶,生怕我再继续给他几下。 高泽之前的高傲、尊严、居高临下在此刻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恐慌、惊惧、卑躬屈膝。这大抵都是欺软怕硬之人的通病。 那股酸臭味让我感觉恶心,我一脚将他踹飞出去,找卫生纸擦了擦溅在我衣服上的点点污渍,骂道:“我家狗也没你这么没出息,刚喝完就他妈随地乱吐,真是没有公德心。” 张老板火速跑了过来,面露痛苦之色,他搭着笑脸扶起高泽,找了两个服务员把他架到了卡座里的沙发上,又跑到我身边说:“兄弟,我明确告诉你,你这回捅了大娄子了!趁着他们师父还没来,你现在赶紧跑吧,别一会儿再把血溅到这里……” 我笑道:“就看这几个怂包窝囊废,他们师父能厉害到哪儿去,再说了,我要是走了,你岂不是要遭殃了。” 张老板说:“你不走我才遭殃呢,万一你要在这里被打出问题来……那我这生意可没法做了。” 我看到张老板眼里的恐惧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就问他:“怎么,他们师父这么厉害?” 张老板看了一眼那边仍旧跪在沙发上不敢起身的高泽,低声道:“他们师父叫吴己,曾经拿过省运会80公斤级的散打冠军,无柳市蝉联三届的散打王,人送外号‘夺命飞腿’,曾经在省运会上以一招劈挂腿把对手给踢进了ICU,差点没救回来,你说厉不厉害?你这身手虽然也不差,但在他身上,恐怕扛不住那夺命一腿啊,而且那吴己脾气非常暴躁,属炮仗的,一点就着。所以,兄弟,你要是想肢体健全,还是赶紧跑吧……” 我算听明白了,这张老板不是为我担心,而是怕我被那散打王给一脚死,再牵连到他,会影响他做生意。不过这么想也正常,他毕竟是个生意人,一切还是要建立在自身利益的基础上。我虽然看不上那几位公子哥,可也没想到他们师父是这么厉害的角色。我便问道:“吴己这么厉害,怎么这几个公子哥和那群小弟却如此饭桶,这师父也不称职嘛。” 张老板无奈道:“那吴己表面上是他们师父,其实是他们打着他旗号当盾牌的,这几人都是市里的富二代和官二代,平日里没少孝敬吴己,吴己拿钱办事,有些时候替他们出出头而已。” 我说:“那吴己也就是他们的打手喽?” 张老板摇头道:“吴己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的地位很高,据说还是什么门派的人物,具体我也不清楚,他现在有自己的拳馆和其他培训机构,这几位公子对他也非常尊敬,所以他可不是单纯的打手,又像师父,又像大哥一样。” 我听到这儿就清楚了,那吴己应该就是张老板之前所提到的江湖背景,这人我虽然没听说过,可单单这省运会的散打冠军的名头,就已经能让大部分想招惹他们的人吓破胆儿了,在职业运动员眼里,普通人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基本等同于零。 这么看来,我今天还真有成为孤魂野鬼或者植物人的可能,趁着吴己没来,最好赶紧溜之大吉…… 正可谓:当断不断,其后必乱,有空不跑,那是傻屌。我立刻站起身来冲张老板道:“谢老板,告辞!” 看我转身就跑,张老板连忙拉住我,我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儿么?” 张老板愣了下,说道:“也……也没啥事,我就是有点好奇,明明你之前那么硬气,怎么说跑就跑……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要严格要求自己,尤其是要做到‘明知山有虎,不向虎山行’,更要做到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见好就收,连这几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大丈夫呢!” 张老板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他喃喃道:“高手啊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是我得赶紧跑路,今天说什么我也要给你讲述一下我当学霸的日子!我就算是流氓,也得是个五星级的。” 张老板说:“嗯,那改天再说,你现在怎么还不跑啊?那夺命飞腿来了,你可就跑不掉了,知道为什么叫飞腿吗,他不光是狠,而且还很快。” 我说:“大哥,要不是你拦我这两下,我这会儿都快跑到红绿灯了,有缘再见!再会!” 说着,我起身就往外跑,可刚跑出两步,门口突然涌进来了几个人,带头的是之前离开的那两个富二代,他们两人指着我向旁边一人喊道:“师父,就是那狗B,他把泽哥和子轩给打了!” 那人一米八的身高,身材健硕,留着中长发,国字脸,浓眉大眼,嘴角有一道疤痕,应该就是张老板所说的散打王——吴己。 一看到他那极具爆发力的双腿,我心里就有点发凉,妈的,没想到还是没跑了啊,今天恐怕是要栽在这儿了,当下我最思念的就是叶寒和大灯,要是有他俩在就好了,随便哪一个都能跟这散打王干上几下子。 然而更让我绝望的还在后面,因为沈珺她们三人竟然又被拎了回来,对面的几个小弟把她们三人推搡到一个卡座里坐下,张馨月和李沐晨都吓得哭了起来,沈珺倒还算淡定,只是冷眼瞧着那几人,看到我之后,她目光里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我心下有些无奈,暗骂道:你们这几个笨妞,还真他妈是蠢的可以,这都被抓回来了,那我之前的努力不白费了么。这真是高纯度不掺假的猪队友。 吴己上下打量我一番,又看了看地面上东倒西歪的人和正捂着肚子痛呼的高泽,眉头紧缩,目光阴冷。高泽看到吴己来了,像是小孩子见到亲爹一样,连忙发出告状般的惨呼,那要比之前叫的响亮多了。 吴己向我走来,冷声道:“听说是你把我的徒弟给打了?” 我心想反正跑不了了,再说旁边还有沈珺看着,当面求饶显得很没面子,而且也未必有用,不如索性就跟他干一场吧,运气好的话,没准也就被踢成个脑震荡就行了呢,反正都是挨打,硬气一点总比求饶后再挨一顿暴打的好。 想通这一点,我就不再怕他了,直接昂起脑袋对他说:“对,你这俩徒弟给那三个女孩酒里下药,我替天行个道,收拾他们一顿,有问题吗?” 吴己盯着我的眼睛,冷冷说:“嗯,你替天行道,没问题。我徒弟现在被打了,我这做师父的要替我徒弟讨个公道,也没问题吧?” 我说:“对,没问题。” 吴己笑道:“你好像并不怕我。” 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这个时候,那位被我灌下掺杂有迷药的酒后,一直在卫生间里自行催吐的什么赵子轩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了,我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那迷药起了作用了,因为他是光着屁股追着一个男服务生跑出来的。我一看就乐了,对那服务生笑着喊道:“兄弟,赶紧跑,跑慢了小心菊花不保。”不光是我,就连他们自己的小弟也都在努力绷着笑。 吴己看到这一幕,脸色一黑,眼睛里突然腾出一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