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妻变得娇又美》 第1章 失婚一年 躺上手术台,简漾才知道剖宫产并不用上全麻,她甚至都能清楚地听到医生手术刀“哧哧”切开她皮肉的声音。 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牛羊,不对,牛羊至少到了临了那一刀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她却是从分娩前倒计时头好几个月就开始紧张了。 预产期赶上全国范围内疫情的爆发期,总担心入不了院。 许彤彤给她办了入院手续,又开始担心生孩子会疼。 这会儿真到了手术台上,倒也顾不得疼了,就是免不了胡思乱想。 前两天看新闻说有个产妇从手术台没下来,她今天要是真死在生孩子这事儿上,她爸和她姑可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以为她还是那个被他们吹嘘捧上天的上海阔太太呢,哪知道她怀着孕,失婚快一年了。 她要是死了,这孩子怎么办? 可不敢指望她爸能给她养孩子。 她姑把她养大挺不容易的了,哪来的脸再给送个小的回去。 “彤彤,”简漾虚弱地叫了声,“我今天要是跟这儿出不去,你就帮我把孩子给于十安……” 旁边小护士轻嗤,“生个孩子跟要你命似的,信不着咱们程主任?” “我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绝对不敢不信啊! 简漾寻思着也没罪过这祖宗,杠精本精吧! 突然,“咣!嘭!砰!”!地板都抖了三抖。 “录像的那个,咱院长他外甥女儿,晕过去了!” “晕血了吧!”程主任手上的活儿没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愣着干嘛,三号加长!” ……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挨刀子的没晕,看热闹的倒先晕菜了。 程主任再一次手起刀落,简漾忍不住闷哼一声,也顾不上许彤彤了。 “啊~~啊~~~~” 简漾能感觉到肚皮倏地空了,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婴啼声声,又似在证明着她生命的圆满。 她当妈了。 在这世上多了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护士一手拖着婴儿的头,一手抓着婴儿的两只小脚丫,拎到简漾面前,把小屁股朝着她的脸问,“男孩女孩?” 简漾被护士这波操作亮瞎了眼,宝宝一面世就这么不要尊严的吗? “男孩女孩?” 小护士竟然执着于让简漾开口。 简漾,“儿子,是儿子。” 医生接下来缝合,简漾都不觉得煎熬了。 等一切快收拾妥当,孩子大约是哭累了,在厚厚的襁褓中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儿,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小家伙真好看,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一出生就这么好看的宝宝了。”小护士抱着襁褓给大家看。 “还真是!” “看他这对眼睛,黑葡萄一样,就跟能看见似的。” “笑了笑了……小王子,你笑什么呀……” 一众小护士都闲下来,把小家伙围了个密不透风,一个个温声细语的。 简漾还躺在手术台上不能动,就不舒服了。 她是他妈!亲妈! 开膛破肚地生了他,就给看了个屁股蛋儿,连孩子长什么样还没见呢! 再然后,简漾和许彤彤一前一后被一众人等浩浩荡荡推去了住院部的VIP加护病房。 还好,地方够富余,放他们仨人还显得挺宽敞。 有护士过来给简漾输上氧气,交代了一些婴儿护理和术后注意事项等事宜,得啵得啵说了够半个小时,简漾只感觉脑袋嗡嗡地响,也没记住多少。她白着一张脸,一看就体虚得不行。 护士瞥了一眼床尾昏死着的许彤彤,“你就没其他家属了?” 简漾摇头,“没事儿,记不住的我再问您。” “那行吧,有什么事儿,你直接按床头的响铃。” 小小的襁褓就在简漾的身边,小东西已经懒洋洋地睡着了。 那张小小的脸,看不出像谁,她也没觉得他有那帮护士说的那么好看吧。 四下的安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竟然想给于十安打个电话,哪怕什么都不说,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矫情了不是! 那个男人还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人家这会儿正温香在怀呢。 一想到于十安身边有周莱了,简漾心里就有些发酸。 婚都离了,还酸个什么劲儿! 简漾抬手揉了下有些酸胀的眼,跟自个儿说,不能做这么没品的事儿。 她把手机的通讯录从于十安的号码上移开,最终定格到简志鑫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喂,b——(a)”,一个“爸”字还没喊出来,李红艳像机关枪一样热情奔放的声音就朝她突突过来了。 “小漾啊,你今儿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了,你爸刚出去,这不手机没搁儿身上。这病毒闹得,你跟十安今年也没能回来,我跟你爸还有沐沐可想你们了!回不来就回不来了,你们搁上海好好的就行……” “嗯,都挺好的!”简漾有些烦躁地打断了这一轮没有质量的客套,“家里都还好吧?” “也没啥大事儿,这不,沐沐要上小学了嘛,人家都说小学还是挺关键的,我跟你爸商量让她进市实验一小,你爸那个死相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拉不下脸来去找门路……” 简漾几乎是秒懂,这女人是想让简志鑫去找她在教育局的大舅郭雷鸣去。 简志鑫当年出事儿蹲大狱的时候,简漾才八岁,她妈郭晓琪离了婚做了北漂,零三那年死在了北京。 这都是多少年了,简志鑫哪里有那个脸跑到前大舅哥门上求人办事儿。 就算简志鑫真厚着脸皮去了,郭雷鸣也指定不给他这个脸。 郭家总会把郭晓琪的死怨到简志鑫身上……简漾心里知道这烂账算不清楚,但是,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李红艳这是想让她跟大舅通融通融。 “艳姨,求人办事儿嘛,大家都懂的,肯定得意思意思,这么着吧,我这儿有两万块钱,一会儿给你转过去。该托人托人,该送礼送礼。” 对简漾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麻烦比透支感情来得便宜。 李红艳稍稍顿了下,脑袋里的小算盘就扒清楚了,这两万块可比让简漾给她舅打电话说人情来得实在,她打电话,那姓郭的都未必给面子,还不如托托人,塞个几千块钱的红包,说不定就把事儿给办了。 “你看这孩子,弄得就跟艳姨跟你张口要钱似的,你放心,沐沐知道姐姐可疼她呢!” “我还有事儿,先挂了。” “好的好的,小漾啊,别忘了跟你婆婆和十安带个好,跟他们说,等疫情都好了,我们去上海看你们……” 在李红艳喋喋不休中,简漾精疲力尽。 原来离开了于十安所给予的那些漂亮而虚幻的泡沫,她所处的这个脚踏实地,太需要勇气和气力去劈荆斩棘,她与生俱来的坚韧,已经快被那些泡沫吞食和分解完了。 而今,她必须重新坚强。 第2章 孩子的爸压根儿不能提吧 许彤彤翻了个身,“噗通”一声滚到地上了,“哎呦,我去!” “嘶——”简漾吓了一跳,一往前探头,就扯得伤口滋拉拉地疼,“醒了?摔疼了?” 许彤彤坐在地上搓着摔疼得膝盖骨咧着嘴,眼睛扫视了一圈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病房了,连轱辘带爬扶着简漾的床站了起来。 “哎妈,这就是我干儿子呗?” 她很想戳戳嫩豆腐似的小脸儿,又怕把这又小又软的小玩意儿给碰坏了,“天哪,才这么几把大点儿啊!” “能不能好好说话!”看着许彤彤咋咋呼呼又傻缺的样儿,简漾嘴上吐槽,心里却柔软得跟什么似的。 “你说于十安那么帅,你长得也不磕碜,你俩生的娃怎么就这么……一言难尽呢!” 她也没觉得这孩子多好看,但是也犯不上用“一言难尽”来形容她儿子的长相吧。 “滚蛋!嫌我儿子长得磕碜别看!” “没嫌!没嫌!再丑也是我干儿子!”许彤彤就差把孩子抢过去揣怀里了,到底是没敢碰。 简漾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非死皮赖脸跟进去陪产,说什么让宝宝出来第一眼先看见她,以后跟她比跟我这亲妈还亲,那人可倒好,晕血!让人从产房里给抬出来,全医院找不出更奇葩的作精了。” 许彤彤的亲舅舅是院长,听说院里准备给妇科的程主任录制剖宫产手术的教研视频,就跟程主任那软磨硬泡外加耍赖,才跟着进了手术室。她压根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菜,怎么就晕了。 “我特么平时也不晕血呀,主要是那血忽淋拉的画面……算了,这事儿就翻篇儿,以后不许告诉我干儿子,别跟我干儿子这儿毁了他干妈英明神武的形象。” 许彤彤突然一拍脑门儿,“对了,我摄像机呢!不会还在手术室吧!” 看着许彤彤绝尘而去的背影,简漾笑骂,“这个二货!” 宝宝醒了,哼哼唧唧地要哭不哭,许彤彤死活不敢抱,简漾是不能动,只能按了床铃找护士帮忙。 护士给小东西换下一块尿不湿,孩子果然就不哭了。 护士还拿着用过的尿不湿给她们看那一小点墨绿色的粑粑,告诉她们那是宝宝的胎粪,还说,等胎粪排干净了,吃母乳排出的金黄色粑粑才正常,要是发现孩子大便异常就要找医生。 简漾盯着那块绿色胎粪研究了好一会儿,然后很受教地点了点头。 护士又把小东西放到简漾旁边,掀起她的衣服给孩子喂奶。经过这一通折腾,简漾也逐渐代入了母亲的角色,露出宝宝的大白馒头,一点儿没觉得难为情了。 小东西眼睛都不睁,完全是本能地晃悠着脑袋去找奶。 那蠢萌蠢萌的小模样,逗得许彤彤噗嗤一声乐了。 简漾跟着破功,这一笑,就感觉肚子上的伤口豁地一下钻心地疼,“艹,能不能别引我笑,疼死了。” 许彤彤这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能怪我吗?咱儿子看你老欺负我,给我报仇呢!” “滚!” “不滚不滚就是不滚。” 护士出去了,留下两个不着调的女人继续互相伤害着。 没一会儿,许彤彤找的月嫂就进门了,看着是个四十多岁挺和善挺利索的大姐。 絮絮叨叨跟她们解释,上家雇主孩子这两天拉肚子,看新找的阿姨是个新手她不太放心,就跟那家多守了一宿。 这事儿早上没进手术室之前许彤彤就跟简漾说了,当时还骂骂咧咧地说这月嫂不负责,讲好了时间不到岗,还说现在连月嫂都这么牛批了么。 按照许彤彤得理不饶人财大气粗的中二风格,二话不说要换人。 可一早打了几通电话,也没找到比刘姐更合适的。疫情期间,很多外地的月嫂都去老家过年根本回不来,就算有从疫情不算严重的地区回来了的,还要隔离十四天。 简漾倒不觉得刘姐迟到一上午是什么大事儿,听人说又是这么个情况,反倒觉得这人挺靠谱。 当场就拍板了说不会扣她工资,刘姐又免不了千恩万谢的。 俩人一见面就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模样,让许彤彤翻了好几回白眼。 她挺烦简漾这一点儿的,什么时候都是滥好人一个,但也不至于跟一产妇置气,就一个人在一旁摆弄她拿破机器,给宝宝录像拍照,一下午也不怎么搭理人家刘姐。 “孩子叫啥名?”刘姐问。 “小9。”简漾说着,竟莫名地心虚,瞥了许彤彤一眼。 果然看到许彤彤撇嘴了,“干嘛叫小9啊,干脆叫小10多好?” 简漾知道这傻缺在暗讽她忘不了于十安呢,恼羞成怒地怼了她一句,“我就觉得小9好听,我们就叫小9了,怎么地吧!” “爱咋地咋地,忘不了人家自己心里难受,关我屁事儿!” 简漾张了下唇,很想狡辩她没有忘不了谁,最终还是没发出声来,心塞塞地什么都不想说了。 病房里的空气骤然冷了好几度,刘姐一个外人也不敢贸然搭腔。 只是聪明地以为,这家雇主就是个单亲妈妈,可能是未婚先孕什么的,要不就是跟有妇之夫搞上了又让人家蹬了,反正在城里伺候了这么多月子,这种事儿没少见,孩子他爸压根儿不能提吧。 于十安套上了西装外套,没着急走,而是把办公桌的抽屉翻了个底朝天,终于从桌洞的底层翻出了跟简漾的合影,用抽纸了好一阵儿才塞进行李箱里。 行李箱是二十八寸的,银白色,漆皮。他怎么看都有点儿骚包。 还是去年他跟着简漾回她娘家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商场挑的。 他记得当时简漾还跟他建议说“银色的吧,你的西装西裤都是黑色系、深灰系的,太闷了,选个亮一点儿颜色显得年轻。” 于十安心里挺介意的,“显得年轻”,不就是说他“老”了吗,他也就将将比她大六岁,而已。 但他什么也没说,全听了她的。 心说只要她喜欢就好,反正他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也用不到这么大的箱子。 可今天整理行李的时候,他偏偏从众行李箱中,选了这只他向来不喜的。 也不单单是这只箱子。 像当初刚结婚的时候,看到简漾把他满现代极简风格的家,一点点捯饬得可温馨了,他内心挺嫌弃的。可简漾这都搬走了大半年了,他也没想过捯饬回去。 再比如,换床单被套的时候,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去拿简漾买的太阳花图案的铺上,好像婚前那些商务灰色系铺上就能给那张床降温好几度,让他睡不下去一样…… 他也不知道,他的小妻子都已经那么决绝地抛弃他了,这些生活中琐碎怎么就戒不了呢。 于他,那个女人,就这么值得怀念吗? 那么,于她呢,他就不值得她一星半点儿地留恋吗? 他于十安不是没骨气的男人,这大半年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简漾,哪怕是电话里一句简单的问候也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就放下了,以他的条件,离了婚,再找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费事儿。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并没有。 尤其是不甘心。 第3章 只有历过的人,才知道,那个过程有如炼狱 于十安拿起座机电话,拨了一个内线号。 不一会儿,助手刘钦就从外边进来了,“师兄!” “这就出发了?不是说晚上九点的飞机吗?”刘钦抬腕看了看表,“司机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 于十安拖起行李就走,“我把航班改签提前了,叫了网约车,已经到楼下了。” “我送你下去吧!” 刘钦赶紧过来帮他拉行李,于十安没让,知道他的脾气,刘钦也没坚持。 “我不在这段时候,有事儿让裴副院长拿主意就行。” “知道。” “还有……就是,”于十安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刘钦一眼,一般私人的事情,他不太习惯麻烦别人,“我妈胆儿小,疫情期间连楼都不敢下了,你隔三差五买些蔬菜水果送过去,回头我给你转账。” 想到于十安那个难缠的妈,刘钦本能地“嘶”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答应着,“好吧。” 于十安知道刘钦不乐意去,但也不能怪人家,就他妈那个缠人的脾气,搁谁都打怵。 也就是简漾吧,甭管他妈怎么折腾,都能风轻云淡地应付下来,该尽的义务,该有的礼数,还一点儿都让他妈挑不出毛病。 于十安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你甭担心我妈揪着你不放,就现在,我回家都躲我三丈远,你到时候敲敲门,把东西给她放门口就行了。” 刘钦被看穿了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就是现在特流行的,无接触配送呗,阿姨可真讲究。” 他们这边儿刚下电梯,从医院大堂正要往医院门口停着网约车那边走,就看到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一辆白色宝马上下来了,风风火火就往医院里冲。 因为没戴口罩,就被医院门口的保安给拦了,“您没戴口罩,不能进去。” “你给我拿个口罩不就行了,我找于十安。” 保安一听直接找院长的,这口气又不善,怕是来医院闹事儿的,“对不起,没有预约,我不能放您进去。” “这医院我还有30%的股份呢,就凭你一保安敢拦我,是不想干了吧!”女人叫嚣着非要往里冲。 刘钦悄咪咪地打量了一眼于十安,见于十安肃着脸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没敢吭声。 亲眼目睹有人在自己的地盘儿上撒野,于十安心下固然不爽,特别是听到周莱说她手上还有医院30%的股份?! 于十安眉头不可察地跳一下。 五年前他从协和医院出来自立门户,不能说一穷二白,也完全没有那样的经济实力凭一己之力筹建一所专科医院。 融资,是最便捷的途径。 于十安当时投入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再加上自身在专业领域的知名度作为技术股,占到了医院60%的干股,导师霍清运拿出了自己棺材本儿来支投资他,占了医院10%的股份,而剩下的30%则在美国GD药品集团执行总裁史密斯手上。 周莱说的这30%,只可能是当初史密斯手上的那30%了。 就利益而言,这并不能影响他自身话语权和决策权的那30%股份,转让到谁的名下没那么重要。 但就个人情感而言,于十安并不想跟周莱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于十安心里头郁闷得想打人,但面上还是风轻云淡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周莱看到于十安出来也吓了一跳,她拿不准于十安有没有听到。 持有于十安医院的股份的事情,周莱并不想太早的曝光。 她已经三十加了,千帆过尽,在有些事情上就变得偏执起来。 自认为已经褪去青涩、有才有貌、而且财力不菲的她,配得上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于十安是她青年时的理想,现如今的他,远比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更矜贵迷人了。 而且,于十安现在的身份和在专业领域的地位更不可同日而语,前途无可限量。 在这世界上似乎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于十安更能满足她爱情梦想的男人了。 她也有足够的耐心去追逐他。 只是,此时此刻于十安对她的无视,犹如一把钝刀子扎在她的心口上,不可能不疼。 她以为,他们之间就隔着一个简漾,隔着十步的春秋。 简漾走了,她再向他走十步,她总能够到他了吧。 可偏偏,她每前进一步,这个男人就会向后退两步。 她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又算什么? 她已将往后的余生全都赌在了爱情这件事情上,赌在了于十安这个人身上。 一年,两年,……十年,总有一天于十安能明白她的心,会知道她的好。 周莱没让自己失态太久,落落大方地等着于十安穿过医院大堂,从门里出来。 于十安不躲,不闪,不闻,不问,拎着行李箱就要从周莱身旁走了过去。 在错身的一瞬间,周莱反手抓住了于十安的手腕,“十安,你不能去!” 于十安头都没回,更别说看她一眼了,“我赶时间。” 周莱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紧了,“现在武汉每天都在死人,霍清运已经被感染了。你非要去送死吗?” 于十安很不喜她的接触,有些蛮力地甩开她的手,垂眸看着周莱,眸光中已经沾染了一层薄怒,“你还知道每天都在死人,你还知道导师已经确诊了!” “谁都能去可是你不行!”周莱也自觉有些失态,又放软了声音,“十安,你是呼吸方面的专家,留下来做科研分析,也是在抗疫,而且上海也有感染者,就在你的医院里就有啊,医治他们也是在疫情前线……” 于十安懒得搭理她,“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让开!” 他们的对峙,很快引起了路人围观。 “听说于院长要去武汉?” “哪个于院长?” “那女的是他老婆吧?” “人家医生也是人,他老婆不想让他去,也是人之常情……” …… 不知道怎么,楼就被盖歪了,周莱怎么就成他老婆了? 于十安抬起头,“大家听我说。” 听到于十安发声了,周围安静下来。 “大家既然都知道冠状病毒传染性极高,像这样聚众围观就存在风险。” “于院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老婆怎么办,她还怀着孕呢,就感染了这个病毒,你要是治不好他,可就是一尸两命哇!”人群里有一个悲怆的男人的声音。 “是啊是啊,我们把家属送过来,就是听说您是呼吸方面的权威。” “这个病毒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可怕,我们只要注意个人防护,在低危场所被传染几率并不大。哪怕就目前国内疫情高危地区的数据来看,被感染人群的治愈率也很高。目前在我们医院进行隔离的疑似病例也好,已经确诊了的感染病例也好,我们的医护人员会科学严谨地对他们进行监测和治疗。除了我个人,还有很多专业过硬的专家医生,不会说,我一个人走了,我们医院的病人就没人治了。” “援鄂这件事,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作为一名医生,没有什么比实打实的临床经验和调研更有价值,更能帮助到病患。所以,请大家借一步,各自散开吧。” 人群里虽然还有各色声音,但总归是散去了。 周莱完全不顾形象地扑上来,“你就不能多想想伯母吗?” “我会把自己的家人安排好,就不用了周小姐跟着操心了。”于十安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急于跟她撇开关系。 “十安!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昨天我已经跟伯母说好了,只要你愿意,我会想办法带着你们先去美国避一避。医院里有裴长林,你不用管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对外就说你这段时间恰好在国外有个科研合作项目,你放心,项目的合约书我都帮你做好了……” 于十安是真不能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啊,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能安排他跟他妈的生活。 在刘钦帮他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已经抢步坐进车里,跟司机说“走吧。” 周莱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远的车子,心在木木地疼。 几年前,她还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医疗中心做实习医生的时候,中心从西非接回了一名埃博拉病毒的患者,虽说那名病人最终治愈出院了,但只有曾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那个过程,有如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