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盛世繁华梦》 第一章 他不爱她 这个孩子,留得住吗? 望着验孕试纸上的两条红线,季晴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原本白皙的小脸愈发显得苍白。 算算日子,孕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那天,他强行占有她的时候,口中喊出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芳草…… 她的双胞胎妹妹。 想到这里,心像是被掏空了一个口子,她只觉得指尖冰凉,凉到没有知觉。 “咚咚……”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季晴川,死在里面了?快滚出来!” 她心头一颤,深吸一口气,“来了。” 打开房门,她将试纸牢牢地抓在手里,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告诉面前的男人: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袁绍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一双蕴着冰霜的眼睛仿佛能将她冻成冰柱。 “找我有事吗?”她怯生生地问道。 他蹙了蹙眉,将一份文件硬塞到她手里。 “马上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我不签!”她的目光笃定,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男人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冷冷地说:“季晴川,我不爱你,不想跟你继续耗下去。”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入她心中,在最柔软处旋转搅动,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爱她…… 良久,她强忍住心头的酸楚,鼓起勇气说:“现在不能和你离婚,因为我……” 话未说完,便被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看清来电人的瞬间,袁绍璟的薄唇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芳草,想我了?”男人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硬,语调间有着明显的温和。 电话那头的女人哽咽着说:“绍璟,快陪我去医院。”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男人急切地问道。 “肚子疼,可能是动了胎气。”季芳草可怜兮兮地回复一句,添油加醋地补充道,“今天,姐姐来找过我,说我是第三者,是破坏你们婚姻的罪人。我觉得委屈,驳斥了几句,结果她的话越说越难听,我就……哎哟……绍璟,你快来……” 他挂断电话,阴鸷般的眸光打量着她,怒意飙升到极点,“季晴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芳草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追问道。 “明知故问!”他厉吼一声,恶狠狠地斥责她,“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这话,袁绍璟迈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一心只想赶快奔到心爱的女人身边。 她连忙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袁绍璟看向她的手,嫌弃地甩了下胳膊,厉斥道:“拿开你的脏手!” 自从结婚以来,她第一次生出反抗的念头,倔强地再次拉住他。 他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怀孕的事情还没告诉他! “贱人!”袁绍璟的耐性被耗尽,毫不怜惜地推了她一把。 男人推搡的力气太大,导致她站立不稳,脚下一滑,伴随着“啊”地一声,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第二章 示威 滚到楼下的过程中,季晴川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部。 她可以受伤,但孩子不能有事。 站在楼梯上的袁绍璟愣了几秒,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下楼,冰冷的目光投向蜷缩在地上的女人。 她疼得全无说话的力气,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好像有什么即将离她而去,根本抓不住似的。 “你的命真大,楼梯这么高都摔不死你。” 留下一句冷酷无情的话,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对她竟然没有半分怜悯之情。 闻声赶来的保姆瞪大双眼,指着她的裙子,喊道:“血!太太,你流血了!” “孩子……我的……”话还没说全,她便失去了意识。 …… 醒来时,浓重的消毒水味扑入鼻腔,她睁开双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并不在家里。 “太太,刚才真把我吓坏了,幸亏公寓离医院不远。”保姆长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医院?”她懵懵懂懂地问道。 “是,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把您送过来的。” 闻声,她的脑子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清醒过来,急切地问:“我的孩子呢?” “那个……”保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只好避开她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保姆的表现再明显不过,她的孩子没有保住。 残酷的事实,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顷刻间贯穿了她的胸膛,痛得她还没发出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滑过女人惨白的脸颊,起初无声无响,没过多久,凄厉的哭声响彻在病房中。 袁绍璟亲手杀死了属于他俩的孩子,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尚未成型就消失了。 更为残忍的是,住院期间,他从未露过面,而她的亲生父母忙着照顾妹妹,根本没把大女儿当回事。世界之大,却连个能安慰她的人都找不到。 她整日以泪洗面,直到眼泪流不出来才终于想通,与其和不爱自己的人纠缠不清,不如尽快将妻子之位让给芳草。 出院的那天,她正在收拾行李,从病房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姐。”季芳草缓缓地走到她面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回过头,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自从妹妹和袁绍璟重归于好,姐妹之间的感情早已变质。因此,芳草的出现,实属意外。 “我来接你出院啊。”芳草边说边向她走去。 她猜不出妹妹意欲何为,稍稍后退了半步,与对方拉开距离。 芳草察觉到她的防备,再次逼近她,嗤笑道:“季晴川,住院一星期都没人来看你,真是可怜到家了,好在你还有我这个妹妹,要不然你死在这里也没有人关心。” 芳草哪里是来看望她?说是示威还差不多。 她的心里堵得难受,实在不想和芳草共处一室,急忙把衣服塞进行李袋里,拎起袋子就要往外走。 不料,芳草突然侧身拦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苦苦哀求她:“姐,求你成全我和绍璟吧。” 这是唱的哪出戏? 她还没反应过来,芳草先是拽住她的胳膊,紧接着迅速向后一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下一秒,男人飞身而至,狠狠地踹了她一脚,俯下身子问道:“芳草,你怎么样了?” 第三章 是不是死了更好 季芳草捂着腹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配合那张凄白的脸颊,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见到此景,袁绍璟迅速将芳草打横抱起,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在哪里?” “绍璟,我姐……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怪她。”芳草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说道。 他扭过头,目光如刀,狠狠地剜在季晴川的身上,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冷,“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代价?失去一个孩子的代价,还不够么? 季晴川苦笑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来,被他踹过的地方痛得厉害,她强忍着不吭一声,因为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死活。 这时,医生和护士冲入病房,动作利索地把芳草推进手术室。 袁绍璟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神情凝重,浑身透着一股冷意。 她到底还是心软,思索再三,悄悄地走到手术室附近,站在离男人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等待妹妹的手术结果。 没过多久,姐妹俩的父母赶了过来,父亲季振东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袁绍璟面前,焦急地问:“芳草的身体刚调理好,为什么弄成这样?” 袁绍璟面色阴沉地转过身,望向远处的女人,眼里深处滑过一抹决绝,冷冷地说:“这要问您的大女儿。”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母亲邱文芳疾步走到“罪魁祸首”跟前,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 “上次你气得芳草动了胎气,孩子险些保不住,今天又害她进了手术室!芳草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如此恶毒?” “妈,是妹妹自己跌倒的,和我没有关系。”母女俩四目相对,她的眸子里全是凛然。 闻声,袁绍璟的面色阴沉得更加骇人,厉斥道:“季晴川,当时病房里只有你和芳草两个人,不是你推了她,难道是鬼推的?” “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在亲人的心目中,她早已变成那种心肠歹毒、残害妹妹的坏女人。 她自知如何辩解均于事无补,始终沉默着站在原地,周身只剩下落寂和隐忍。 三个小时后,医生走出手术室,严肃地问:“谁是病人家属?” 袁绍璟和季振东夫妇快步上前,齐声应道:“我是。” “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救回来。不过,大人没什么事,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你说孩子没了?”袁绍璟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医生被他的凛冽气势吓着了,怔愣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下一秒,袁绍璟的脸部线条骤然绷紧,眼神中迸出凌厉的光芒,全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怒意。 他猛地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厉吼一声:“季晴川,你真是全天下最心狠的女人。我告诉你,这个婚我离定了,而且,一分钱也不会补偿给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刹那间,窒息的感觉向她迅猛袭来,眼前也变得晕眩而黑暗,呼吸渐渐地被剥夺,挤压的肺部像是要撕裂开来一般。 “和离婚相比,我是不是死了更好?”她拼尽全力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第四章 离婚结婚 “想死?那岂不是便宜了你?”袁绍璟放下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声音冷如同含了碎冰一样,“季晴川,我要你这辈子生不如死!” 摆脱了他的钳制,季晴川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找回呼吸。 望着面前表情肃杀的男人,泪水不争气地顺着她的眼角落了下来。 整整三年时间,她竭尽全力也未能换来他的真心,反而在他身边受尽折磨,现在还被他当作卑鄙无耻的贱人。 被心爱的男人伤害至深,其实,她早已生不如死。 袁绍璟的俊颜上寒意密布,在他离开之前,除了一个凶狠的眼神,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正眼看她的季振东突然走上前,讽刺地勾了勾唇,说出口的话将她推向更痛苦的深渊。 “季家一向最重家风,没想到会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从今天开始,季家不会承认季晴川的存在,也不许你再踏入季家半步,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季家人无关!” 父亲决绝的话语,犹如一道闪电从她头顶劈开,觉得胸口被剧烈的撞击,痛的尖锐。 她深吸一口气,用乞求的目光看向邱文芳,只见母亲挑眉鄙夷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句话都懒得跟她说,更谈不上对母女之情有半分留恋。 一夕之间,最爱的男人抛弃了她,就连生养她的父母也与她断绝关系,从此她彻底变成孤家寡人。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她? 此时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胸口的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肆意啃咬,将她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咬得更加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恍惚间,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突然发软,“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 次日—— 季家大女儿被袁绍璟甩掉、与父母断绝关系的消息不胫而走,季晴川很快便成为豪门间的笑柄。 即使因身体虚弱在医院养病,她也没能躲过蜂拥而至的媒体的纠缠,世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然而,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始终不发一言,安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但是,每次呼吸时,她都能感受到,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下午,袁绍璟的律师带着离婚协议书找到她,客气地说:“季小姐,请您签字。” “一切都结束了。”这是她当天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她在最后一页写下“季晴川”三个字时,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在洁白的A4纸上留下一道泪痕。 出院的那天,有人故意将一张八卦小报放在她的床头,上面写着“袁绍璟和季芳草即将风光大婚”的消息。 报纸上的巨幅照片里,男人英俊依旧,女人亦貌美如花,可是这幅景象却刺痛了她的眼,灼烧着她的心。 “季小姐,请您尽快缴清住院费。”护士微笑着把账单递给她。 说来可笑,身在豪门多年,账户余额却少得可怜。 谁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完全是在胡扯! 现在,她已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交完住院费之后,身上也只剩下五百块钱,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五章 赶尽杀绝 离开医院,季晴川拎着行李袋在大街上游荡。 她没有钱。 更糟糕的是,因为袁绍璟的缘故,她竟然连工作也找不到。 所有人一看到她,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连连摇头。 袁绍璟是要对她赶尽杀绝吗?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在街上游荡了一天,她实在走不动了,在地下通道里坐了下来。她宛如一只丧家之犬,没有栖身之所。 突然,一阵浓重的酒气扑进她的鼻腔,从头顶上方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小妞儿,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多没意思啊,不如让大哥陪陪你。”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男人的面容,对方长得贼眉鼠眼,一脸的轻浮和邪肆。 “你要干什么?”她吓得身体颤抖。 “碰上我们哥俩,是你的福气,我们对待美女一向温柔。”她撞到的那名强壮男人放荡地笑着。 “别过来!”她拼劲全力嘶吼,却毫无震慑作用。 “喊吧!你使劲儿喊啊!”强壮男人笑得阴森森的,“周围没有别人,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听到这话,她的脊背滚过无数的寒意,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袁绍璟的那张俊脸。 即使他带给自己无数的伤害,甚至差点儿死在他的手上,也好过被其他男人玷污。 想到这里,季晴川用尽全身力气,抡起行李袋朝面前的男人打去。抓住这个机会,迈开双腿朝着远处飞奔。 可她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两个男人抓住了。 “臭婊子!”强壮男人边骂边甩了她一巴掌,“敬酒不吃吃罚酒。” “哥,咱们赶紧把她办了吧,一会儿还得去交差。” 强壮男人点点头,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高大的身躯随后覆了下来,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女人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喊得声嘶力竭,“救命啊!救命!” 下一秒,她的胳膊便被一双大掌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晴川急得眼泪直流,心底的颤抖伴随着死寂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爱上袁绍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正在这时,季晴川听见不同频率的狗叫声,判断出附近应该有不止一条流浪狗。 “咻……”从她口中发出一个怪声。 两个男人怔愣了几秒,还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巴,便听见狗叫声越来越大。 转眼间,四条流浪狗冲到他们的面前,疯狂地朝着两个男人吼叫。 “咻……嘘……”口哨声切换成另外一种频率。 流浪狗瞬间扑到两个男人身上,开始撕咬他们的衣服。 两个男人吓得够呛,好不容易才摆脱流浪狗的纠缠,飞也似地逃跑了。 …… 半小时后,季芳草挂断电话,脸色黑得如同乌云一般。 “废物!”她气得将手机扔在桌上,怒骂道,“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袁绍璟从浴室走出来时,看到她面带怒色,关切地问:“芳草,谁惹你生气了?” 芳草立马装出一副可怜状,“要是咱们的孩子还活着,该多好啊!” “我会给孩子报仇的,绝对饶不了季晴川那个贱人。”袁绍璟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阴狠。 得到承诺,季芳草的心里舒坦了不少,可她依旧不放心。 季晴川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这个人,留不得。 第六章 阴魂不散 借助流浪狗的帮忙赶走歹徒后,季晴川到便利店给四条狗买了些食物,而她自己只买了个馒头充饥。 她抚摸着流浪狗的脑袋,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我怎么早没想到那个地方呢。” 季晴川想到的是郊区的狗场,她从小就喜欢狗,也有与狗相处的经验。而且,那里远离市区,或许袁绍璟不会注意到。 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许久,认真地问:“为什么想在这里工作?” 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地说:“因为我喜欢狗。” “跟我来。”老板将她带到一只脾气暴躁的牛头梗面前,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万万没想到,不过几分钟的工夫,牛头梗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老板满意地点点头,正色道:“明天正式上班,但你之前没什么工作经验,薪水不会太高。” “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她激动得无以复加,顿了几秒,怯生生地问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租房,可以暂时住在这里吗?” 老板沉思了片刻,将一串钥匙交给她,说道:“你可以先住在库房。” 她道了声谢。 除了这个地方,她已无处可去,无论条件多么苛刻,她都要保住安身立命之处,只求老天爷垂怜,千万别碰上袁绍璟。 …… 晴川就这样在狗场安顿下来,和她一起工作的还有另外一位刘哥,平时挺照顾她。 晴川平时穿着男装,所以出入也还算方便,因为别人都没有认出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好不容易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天,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晴川在藏獒的笼子外打扫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逐渐向她靠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伤她至深的前夫,也是逼得她走投无路的罪魁祸首。 袁绍璟穿着一身休闲装,勾勒着近乎完美的傲然体魄,眉宇间的英气,让他存在的气场更为强势。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刘哥走在他的旁边,正在向他吹嘘狗场养的藏獒的品种有多纯。 见到此景,晴川连忙四处张望,试图寻找藏身的遮挡物。 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工作,她不仅没什么好下场,十有八九还会连累老板。 然而,男人本就身高腿长,走路的速度很快,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他便已走到她面前。 慌乱之下,她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袁绍璟锐利的眸光,像台高精度的扫描仪,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 晴川向旁边迈了一步,打算绕过袁绍璟,快速逃离他的身边。 “站住!”袁绍璟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抽丝剥茧般,“抬起头来!” 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闻声,她的心脏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双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 男人猛地上前一步逼近她,挥手将她头上的帽子打落,瀑布般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愈发显得她肌肤胜雪。除了袁绍璟之外,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季晴川!你真是阴魂不散!”袁绍璟的声音里染着漫天怒意。 第七章 你想听什么答案 他讽刺地勾唇,嗤笑道:“你以为女扮男装,就能逃过我的眼睛吗?告诉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 刘哥惊讶得张大嘴巴,“小季,原来你是女的啊!怪不得长的像个小白脸呢。” 他边说边将手伸向晴川的脸颊,其实,他只是好奇地想要确认一下真假,并无占便宜的意思。 见到此景,袁绍璟的眼中划过一抹暗芒,脸色阴沉得愈加骇人,“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 刘哥吓得拔腿便跑,生怕对方继续迁怒于他。 袁绍璟冰冷的目光斜睨着晴川,“特意藏在这里,是因为很想见到我吗?” 说“不想”是假话,说“想”则会成为一个笑话。 其实,晴川知道他不会轻饶自己,胆寒得脸都白了,但却倔强得不吭一声。 无声的对抗,彻底激怒了袁绍璟。 他猛地捏住女人的下颚,“回答我!再不说话,就把你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晴川感觉下颚快要被他捏碎了,痛苦地应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季晴川的话,令袁绍璟愣住了。 他想听到的回答,到底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得一阵烦躁,捏住女人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晴川揉了揉下颚,捡起地上的帽子,正要迈步离开,就听男人低吼一声:“谁允许你走了?” 语毕,他给身边的随从使了一个眼色。 随从立即会意,冷冷地说:“你作为狗场员工,对客户不理不睬的,还想不想干了?”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很浓,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对不起。”她郑重其事地道了声歉,“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随从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 “当然是在这里好好伺候我们了。” 她微微向一旁撤身,避开对方的胳膊,“请问您看上哪条狗了?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 “你把藏獒牵出来给我们瞅瞅。”随从低下头说,动作和表情极为轻浮。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看似不经意地瞅了袁绍璟一眼,只见他的眉梢眼角染上些许不悦,凛冽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周身气息低得似乎可以凝结成冰。 “我今天刚来上班,和这里的藏獒还不熟悉。这种狗性格凶猛,贸然接近它的话,恐怕会发生危险,不如找其他同事来帮忙,可以吗?”她问得小心翼翼的。 “不行!”袁绍璟的声音似乎冷到了骨子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随从紧跟着添油加醋,“你一个打工的,敢和袁总讨价还价,不想混了?” “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晴川鼓足勇气反驳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其实,她是不愿意让袁绍璟受伤。 这时,笼子中的藏獒十分配合地吼了几声,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 随从瞬间被吓住了,“袁总,您看该怎么办?” 袁绍璟并未搭理随从,斜睨着季晴川冷声说:“把你的手伸进笼子里,如果藏獒不咬你,说明它没什么危险。” 听到如此冷血的话,晴川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荒凉的寸草不生。 第八章 居心叵测 “怕了?”随从适时地补刀,言语间尽是嘲讽的意味。 晴川苦涩地蠕动了下唇角,缓步向笼子走去。 “袁总,您看好了!”晴川边说边将手往笼子里伸去。 笼子里的藏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身体一躬,作势就要向前扑去。 下一秒,袁绍璟猛地冲到女人身边,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拉,及时避开了藏獒的攻击。 晴川惊魂未定,柔弱的胳膊被他拽得生疼,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不知他为何会出手相救,难道他对自己尚有一丝怜惜之情? “你……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我讨厌血。”袁绍璟依旧面无表情,谁也未能看出他眼底的一抹异样。 她清了清嗓子,苦笑一声:“谢谢!” “你这句‘谢谢’毫无诚意。” “怎样才算有诚意?” “给我跪下!”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处处透着威压。 晴川顿觉心底一沉,方才,是她误会了吗? 她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事到如今,竟然还会对袁绍璟有所期待,简直是痴人说梦。 “噗通”一声,她跪在了地上,双膝被坚硬的地面硌得生疼。 “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晴川的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心痛得像要裂开一般。 见状,袁绍璟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不曾发生过。 晴川迎上他的目光问道:“袁总,这下您满意了么?” 袁绍璟走到她的面前,狠狠地瞪着她,一把将她拽了起来,捏着她的力道逐渐加大,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季晴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来这里偶遇我的?”袁绍璟说的每个字,像是从齿缝中蹦出来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不是!”女人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答案。 闻声,袁绍璟的瞳仁迅速向外扩张,一张脸顿时如死灰般黑沉难看。 “我还不至于蠢到相信你的鬼话。”袁绍璟讽刺地勾唇,“你明知道我的业余生活主要是照顾狗,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打工,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经历那么多事之后,晴川不得不承认,在袁绍璟的眼中,她早已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说谎精、心肠歹毒的坏女人,说出口的话完全不足为信。 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去辩解,因为她不愿意让男人看出,她对他仍有留恋。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确实不是冲你来的,因为我只有这一技之长……”晴川没说出口的是:更何况是你给我制造了工作障碍,否则我不至于落魄至此。 没想到,袁绍璟突然咧嘴一笑,“谁说你没有其他特长了?” “你什么意思?”晴川壮着胆子反问他。 袁绍璟勾起她的下巴,“你还可以出卖身体,这才是你最擅长的!” 晴川觉得整颗心猛地撕裂,刹那间,她所有的自尊,都被他亲手撕碎,扔进了泥土里,化为灰烬。 袁绍璟扭头看向随从,正色道:“把老板叫来!” 须臾,老板走到二人身边,只是扫视一眼,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她正要开口替晴川求情,却被袁绍璟抢了先。 “立马开除季晴川,不然的话,我派人踏平狗场!” 第九章 只是因为洁癖 此刻的袁绍璟,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嗜血阿修罗,浑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老板不敢随便忤逆袁绍璟的意思,蹙着眉头半天没有吭声。 “不愿意?”袁绍璟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拒绝我的后果!” 晴川不愿让对方为难,主动开口说:“老板,谢谢您的照顾,但是这里不太适合我,请您批准我辞职。” 离开狗场的时候,老板趁随从不注意,把兜里的几百块钱塞到她手里,小声说:“一定要藏好!” 晴川心生感动,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她被随从粗暴地塞进轿车里,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会所门前。 坐在她身侧的袁绍璟面色阴沉,“下车!” 晴川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哪里?” “适合你工作的地方。” 据她所知,会所是声色犬马之地,难道袁绍璟真的让她出卖身体吗? 心头萦绕的那点低落的情绪,瞬间又在心里弥漫散开来。 袁绍璟命令随从把她押进会所里,刚一进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便迎了上来。 “哎哟,袁总,您来了。”女人谄媚地笑着,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季晴川,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天还用那间VIP包房?” “兰姐,我听说会所缺个服务员,她正好在找工作,不如让她试试。”袁绍璟邪肆地扬眉,嘴角勾起的弧度,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她最擅长和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常来这里玩的老板。” 兰姐在风月场所混迹多年,立即明白他的暗示,“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亏待这位妹妹。” 就算晴川再迟钝,也能听的出来,他是想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打算让她在会所里接待那些油腻的中年男人。 他,已经恨她恨到这个地步了吗? 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攥紧,晴川的眼眶泛红,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袁绍璟鄙夷地瞪了她一眼,嘱咐兰姐:“我要及时了解她的工作情况。” 兰姐答应得极其痛快,将袁绍璟和随从送到门口后,派人给晴川换上一条吊带连衣短裙,命令她在化妆室耐心等待。 晴川自知插翅难飞,颓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经历太多苦难的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说来也巧,当晚会所接待的都是年轻人,并未出现晴川的“目标客户”。 她在暗自庆幸的同时,不由得担心明天该怎么办。如今的处境,简直生不如死,或许结束生命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是,照顾外婆需要一大笔钱,现实不允许她随便离开这个世界。 思来想去,晴川默默地做出一个决定:身上真正值钱的东西只剩下器官,卖掉器官攒够钱之后,她再选择自杀。 …… 午夜时分,兰姐向袁绍璟汇报情况:“袁总,您说的那种客人一直没有来,所以,季小姐今晚没开工。” 袁绍璟“嗯”了一声,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上了电话。 起初,他不明白为何得知那个女人没有接客,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过了好半天,他才想清楚,也许他有洁癖,晴川做过他的女人,身体再给别人就是一种糟蹋。 所以,只是因为洁癖! 第十章 遗书前夜 会所打烊时已接近凌晨两点,季晴川找到一处价格低廉的小旅馆住上一晚。 从行李袋中翻找出一身最好的衣服,认真地沐浴更衣,然后趴在床上,晴川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写遗书。 “亲爱的外婆,请您原谅我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这段时间,我过得实在太辛苦了。父母与我断绝关系,最爱的男人视我如草芥……” 晴川整整哭了一夜,等到眼泪流尽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她打算在金色的阳光照进房间的那一刻,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 “小白,不要再闹了,老实一点行不行?” “喵……喵……” 小旅馆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从窗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以及听似狂躁的猫叫声。 晴川好奇地向外张望,看见楼下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宠物猫。那只猫不停地在男人怀里挣扎,锋利的爪子到处乱抓,险些刮花男人的脸。 晴川下楼走到男人身边问道:“这只猫是新买来的吧?可能它还不太适应你。能把它交给我吗?” 男人怔了几秒,“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帮你安抚好它,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女人的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温柔地看向宠物猫。 晴川温暖的笑容仿佛有种魔力,瞬间打消了男人的顾虑,他把宠物猫递到晴川怀里,她很有耐性地在小猫的身上轻抚了几下,又伏在它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没想到,宠物猫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乖巧地在她怀里蹭了蹭。 男人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行业机密。”晴川俏皮地一笑。 这时,一缕阳光从女人的身侧斜落下来,为她绝美的小脸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俨然一幅精美的油画。 男人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心脏的某一角,不知不觉已被攻陷。 “谢谢你帮我安抚好小白。对了,我叫沈绪。”男人深深地凝视着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季晴川。”她幽幽地回了一句,既然是将死之人,已无隐姓埋名的必要。 “你是单身吗?” “算是吧!” “做我女朋友,好吗?” 沈绪的话,令晴川吃了一惊,哪里有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啊? 更为关键的是,或许几个小时后她已离开人世,实在没必要再与人发生纠葛。 晴川掩盖住眼底真实的情绪应道:“太突然了,你让我考虑一下。” 沈绪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眼底的笑意更浓,目光仿佛黏在了她身上似的,一刻都挪不开眼。 被沈绪看得有些不自在,晴川赶紧把猫还给他,“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你先别动!”沈绪叫住了她,很自然地帮她摘下身上的猫毛,笑着说,“改天见。” 晴川微微一笑,没再说些什么,转身走进了小旅馆里。 他俩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好路过,坐在后排的某人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袁绍璟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冷冽气息,仿佛靠近的人下一秒都会结成冰。 第十一章 最错的就是 走到小旅店前台时,季晴川被服务员叫住了,好奇地问她和沈绪是什么关系。 晴川这才知道,沈绪也是海城人,因为家世出众、相貌俊朗而成为广大女性的梦中情人。他今夜之所以会在这里,也是为了找那只猫儿。 只是这么多年来,她的眼中只有袁绍璟,从不知道他的存在。 想到此,晴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为了袁绍璟而活的日子,真的该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推门进入房间时,一个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会出现在面前。 袁绍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遗书,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来这里做什么?”晴川战战兢兢地问道。 袁绍璟漆黑的眸子里泛着寒光,突然鼓掌冷笑道:“季晴川,你真是世上最出色的戏子,一边假惺惺地要自杀,一边又在外面勾引男人。也不知道在这样清纯的外表下,内心有多么的龌龊!” 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被这句话,撕扯得粉碎。 “袁绍璟,如果不是你们这样苦苦相逼,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晴川声嘶力竭地怒吼,大声质问对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说她犯了什么错,顶多算是爱错了人而已,为何要不断受到折磨? “你最错的就是不该算计我!”袁绍璟的声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 “是你眼瞎心瞎!”晴川怒斥一声,她的眼神坚毅,眉宇间带着倔强不屈的神情。 多年来无怨无悔的付出,却换来一句“算计他”,世间还有比这更冤的事情吗? 晴川的反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袁绍璟没想到一向依来顺受的小羊羔居然发怒了,此刻,女人眼中闪烁的是仇恨的怒火,全无半点儿对他的崇拜与爱恋。 意识到这点,袁绍璟气场全开,就像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带着森冷的寒意和毁灭一切的怒意。 他上前一步拽住晴川的胳膊,粗暴地将她扔到床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了下来,压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么?当着我的面,把你的招数都使出来!”袁绍璟的眼里深处滑过一抹狠厉,说出口的话像是化为了无数的钢针,齐齐地扎在女人的心脏上。 眼前的男人令她觉得陌生又可怕,他对她的凌辱,将她心中仅存的希望之火扑灭,终于归为一片黑暗。 她哀伤地望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眼泪逼回去。 袁绍璟冷笑道:“贱人就是贱人,喜新厌旧了是吧?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想要的男人,我来帮你找,要多少有多少!” “不要!”晴川大吼一声,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见状,袁绍璟突然放开了她,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承认自己是个婊子,要么真的去死!” 男人残忍的话语,每一声都在拉锯她的神经。与死相比,男人的冷酷无情更可怕。 袁绍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担心他真的找来很多男人侮辱自己,含泪应道:“我选择去死!” 第十二章 最后记忆 听到女人的回答,袁绍璟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堵得难受,让他喘不过气来。 鬼使神差般的,他居然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想死?” “只有我死了才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季晴川的声音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沙哑,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袁绍璟挑衅似的讪笑一声:“那我就送你一程!”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片刻之后,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走到她面前。 “袋子里是安眠药,如果想死的快点儿,就把这些药都吃了。”袁绍璟的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晴川瞟了一眼袋子里的安眠药,心像一根冰棱穿过,又冷又痛。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封未完成的遗书,拿起笔专注地写了起来。遗书中除了写到她要对外婆说的话,还拜托那些得到器官的人今后能够善待外婆,不枉她心甘情愿地赴死。 袁绍璟站在女人身侧,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写完遗书,双手始终紧紧握着,指骨握得森森的发白,骨头似乎要从中戳穿。 “季晴川,临死之前,你没有话跟我说么?” 袁绍璟将这句话说出口时,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到底在介意什么? 晴川扯了扯嘴角,应道:“没有。” 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地拿出安眠药,大把大把地往嘴里送,仿佛吃的并不是将她送往阴间的毒药,而是通向极乐世界的蜜糖。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不明白,为何感觉心像炸了口的玻璃瓶,裂缝在一点点地蔓延。 没过多长时间,晴川便吃掉了所有安眠药,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的来临。 袁绍璟像脚下生根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壁灯发出的惨光照在他俊逸的面容上,侵染着无尽的森寒之意。 “你放心,我不会把药挖出来吐掉的。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早就受够了。”晴川说这话的时候,嘴巴一阵发苦,不知是安眠药残留的味道,还是胆汁破了逆流到嘴里。 袁绍璟俯下身,冷冷地说:“你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想亲眼见证。” 闻声,她觉得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那种冷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到骨髓里面,是一针一针扎下去的刺痛感。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安眠药逐渐发挥作用,晴川感到身体好像沉到了海底,一直仰视着的那张英俊面庞,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此时,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临死前,再看他最后一眼,再看一看这个眷恋了整个青春的男人。 晴川拼命睁大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搭在身侧的手缓慢地向他伸了过去。 老天爷,求求你! 让我最后握一次他的手吧,感受他指尖传来的热度,带着最后的念想离开残酷的世界。 只可惜,他并未听见她心底的呼唤,反而嫌弃地甩开手,决然地走出房间。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有某种力量在吞噬着一切,包括她曾经的期待,以及埋藏在心底的至深的无奈。 两行清泪划过女人白皙的脸颊,那也是她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第十三章 芳草说外婆 从小旅馆里走出来,袁绍璟坐回到车里,觉得心塞塞的,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 逼死那个女人,为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了仇,他理应高兴才对啊! 为何会有一种落寞的感觉,甚至还带着些许感伤? 他已全无心思关注生意上的事,立即命令司机开车回家,似乎只有回到家里,才能获得内心的平静。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季芳草并未像以前那样扑上来围着他转。 “老婆,我回来了。”他边说边往里屋走,搜寻着女人的身影。 平常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公司,通常芳草都会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说上几句甜言蜜语,今天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走进卧室,袁绍璟看见睡眼惺忪的女人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见到男人的瞬间,芳草露出吃惊的表情,诧异地问道:“你没去上班?” 芳草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见状,袁绍璟快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芳草略显慌张地说:“不用!” 现在去医院,岂不是暴露她毒瘾发作的事实? “真的不用?”袁绍璟俊眉微蹙,脸上写满了担心,温柔地说,“你不会发烧了吧。” 说罢,他抬起手摸了摸芳草的额头,确认女人的体温没有明显升高,可是,她的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做了个噩梦,还没缓过来呢。”芳草随便找了个借口,紧接着说,“我没事,你赶紧上班吧,我记得你上午有个重要会议,别让大家等太久。” “没什么比你的身体重要,我还是陪你去趟医院吧。”袁绍璟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不容置喙的坚定。 听到这话,芳草立马翻身下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用撒娇的口吻说:“好老公,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大事,如果一会儿还觉得不舒服,我会让司机送我去医院。你看这样好吗?” “嗯,要是身体一直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袁绍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顿了几秒,随口问道:“你外婆还好吗?” 芳草愣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睛,叹息道:“外婆早就去世了。” “什么时候去世的?”袁绍璟的面色没有半分波动,轻声追问一句。 “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清楚地记得,外婆去世后,我给她擦干净身体,送了她最后一程。” 提起往事,芳草的双眼中满是细碎的哀愁,片刻之后,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容。 “我妈说因为这件事,别人都管我叫‘小天使’。” 芳草害羞地笑了笑,轻声问他:“这个名字好听吗?” 袁绍璟点点头,表面上同意她的说法,内心却生出了一丝怀疑。 在季晴川写的遗书里,明明给外婆留下了遗言,还希望别人善待外婆,如果真像芳草说的那样,外婆很早就去世了,那么,何来照顾外婆一说? 前往公司的途中,袁绍璟越想越觉得烦躁,他讨厌别人算计和欺骗自己,这件事涉及到将要与他相伴一生的女人,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掏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吩咐对方:“马上查查芳草外婆的情况。” 语毕,袁绍璟偏过头看向窗外,一双暗沉的黑眸里,似乎有汹涌的波澜隐匿着。 第十四章 离开 熟悉的消毒水味扑进鼻腔,季晴川觉得有些诧异,自己不是死了吗?难道天堂里也有医院?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自己身穿宽大的病号服,躺在一张单人病床上。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男人醇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话语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晴川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萍水相逢的沈绪,他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温和得如同月光一样。 原来,她没有死。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沈绪眉头微蹙,轻叹了口气,“和你分开之后,我很想尽快见你一面。谁知道,返回小旅馆找你时,发现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幸好我去的及时,要不然你非死在那里不可!” 晴川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诚恳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说罢,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全身无力,胃部疼得厉害。 “你刚洗过胃,需要静养。”沈绪轻声安抚着她,深情的眸光里满是疼惜,“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得加倍珍惜自己。” “唉,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晴川若有所思地感叹一句。 原以为吞下那些安眠药,她便会和这个世界彻底告别,从此以后,世间任何纷扰均与她无关。没想到,她只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已,便再次回到人间。 这个结果,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沉默了片刻,沈绪见她情绪稳定一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无尽的悲痛涌上女人的心头,似乎单单想起那个冷酷的男人,胸口疼得就像被巨石砸击一样。 “过去的事,都翻篇了。”晴川目光幽幽地看着天花板,“既然老天爷不收我,那我就好好活着。” 沈绪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没再追问她之前发生的事,温柔地说道:“晴川,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晴川暗自思忖,倘若袁绍璟知道她没死,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她来说,海城已变成人间炼狱,继续留在此地必然不是明智之举。 “我想离开海城,找份适合我的工作,然后自食其力,开始新生活。”晴川认真地答道,目光执着而坚定,顿了几秒,她轻声问他,“沈绪,能请你带我离开这里吗?” “当然可以!”沈绪开心地答应下来,拍着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你先躺着,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没过多久,沈绪笑容满面地走到晴川面前,“全都安排好了,等你出院之后,我带你去临市虎城先安顿下来。至于工作嘛,你想做些什么?” “之前,我在狗场打过工,感觉这类工作比较适合我。” 听到这话,沈绪想起她轻而易举地安抚好小猫,说明晴川很擅长与宠物相关的工作。 “你想去宠物中心工作吗?好像虎城有不少类似的店。” “能去的话就太好了,我特别喜欢小动物!” 听到沈绪的提议,晴川的双眼瞬间燃亮,苍白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一抹笑容。 接下来,只要顺利逃出海城就算成功。 晴川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和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再相遇。 可是,像她这样命运凄苦的人,能如愿吗? 第十五章 心寒 季晴川在病床上躺了大半天,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袁绍璟在海城的势力太大,若想查到她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 沈绪一直陪在她身边,忙里忙外的,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我想待会儿就出院,行吗?”晴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沈绪蹙了蹙眉,正色道:“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两天,而且,虎城虽然离得不太远,但是一路颠簸比较辛苦,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晴川连忙摆摆手,焦急地说:“没关系,我能承受得住!” “莫非……”沈绪说到一半便打住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须臾,沈绪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到她面前,淡笑道:“出院手续办好了,我们马上出发。这身衣服是新买的,你换上吧。” 晴川猜不出他为何突然同意,向沈绪道了声谢,便去洗手间换衣服。 下午,两人乘车到达虎城,沈绪直接将她带到宠物中心,凭借对动物的了解,晴川顺利地得到一份差事。 事实证明,宠物中心的工作,晴川应付得游刃有余,能与喜欢的小动物相处,她似乎忘记了所有痛苦的经历,嘴角经常挂着温暖的笑容。 但是,沈绪仍能在她眼中发现某种不易察觉的忧伤,即使她一直在努力掩饰着。 …… 不知为何,袁绍璟一整天感到胸口憋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烦躁不安地苦等一天,手下终于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 “袁总,太太的外婆还活着,不过情况不太好。”手下毕恭毕敬地汇报道。 袁绍璟一听,神情立即冷凝下来,变得异样的肃然。 “怎么回事?”袁绍璟冷厉的声音,莫名地让手下的脊背划过一阵阴冷。 手下深吸了口气,说道:“根据调查,太太十岁那年,把她的外婆推下楼摔成了重伤。后来,太太她……” 说到这里,手下支支吾吾的,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想死的话,给我把话一次说完!”袁绍璟厉吼一声,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幕。 “那个,当时,太太和她妈都不管外婆,是季晴川把老人送到医院的。”手下一边说一边观察袁绍璟的反应,战战兢兢地汇报道,“从那以后,外婆就瘫在床上了,这么多年,季晴川一直在照顾老人。” 真相完全出乎袁绍璟的预料,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冷地问道:“情况属实吗?” “我反复核实过,刚才所说都是真的。” 袁绍璟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手下,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刹那间,一股凉意从头顶灌到了脚底,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颤抖起来,心寒到了极点。 第十六章 藏獒 手下汇报完毕,袁绍璟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目光幽深得令人难以琢磨。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季芳草打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老公,还在忙吗?”与早上的状态相比,芳草的声音听起来清亮不少。 “找我有事?”袁绍璟不咸不淡地应道。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声依旧,心里却有些打鼓。 毒瘾刚刚缓解时,芳草已经反应过来,今早的表现糟糕透了,或许正因如此,袁绍璟的态度才显得有点儿冷淡。 想到此,芳草调整好语气,淡笑道:“我准备了爱心下午茶,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好,我等着你。”袁绍璟回答得言简意赅,不等芳草做出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芳草以为他在闹脾气,未做多想,立马吩咐佣人装好餐点,坐车赶往男人的公司。 等她到达时,袁绍璟已经换上一副宠爱妻子的面孔,开心地吃光她带来的食物。 芳草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撒娇般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袁绍璟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低下头直视她的双眼,轻声道:“老婆,陪我去趟宠物市场吧,上次没买成藏獒,这几天心里一直惦记着。” 听到“藏獒”二字,芳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目光闪烁游移,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现在可以下班了吗?”芳草故作镇定地说道,口吻极尽温柔,“老公,我怕你晚上又要处理工作,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不用担心,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正想出去放松一下呢,咱俩也可以约个会。”袁绍璟的面色没有半分波动,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去往宠物市场的路上,芳草努力做着心理建设:不就是一条狗嘛,有铁链拴着,那个畜生还能吃了她不成? 低下头看向男人与她十指紧扣的大掌,芳草觉得安心了不少,抬眸望向袁绍璟,此刻,他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刚走进大门,宠物市场的老板便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袁总,您要的藏獒准备好了。” 袁绍璟“嗯”了一声,拉着芳草跟着老板走到一处笼子面前。 一条体型巨大的黑色藏獒正坐在笼子正中央,它一见到来人,立即站起身来,冲着他们狂吼了几声,疯狂地扯动着身上的铁链,像是要冲破笼子扑过来似的。 芳草当即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要不是被袁绍璟及时扶住,她早已瘫倒在地上。 “好……好可怕!”芳草说话结结巴巴的,刚站稳便躲到了男人身后。 袁绍璟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他记得芳草小时候和狗很亲,怎么现在对动物这样抵触? 带着心中的疑问,他一边轻声安抚她,一边拉着她去看秋田犬。 “我觉得有些头晕,咱们先回家吧。”芳草生怕遇见更凶猛的动物,煞有介事地摸了摸额头。 袁绍璟勾了勾唇角,温柔地说:“接下来要看的狗,你应该很熟悉,咱们看完就回去。” 芳草不想惹他不高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浑身直冒冷汗。 然而,面对狂吠的秋田犬时,芳草依然无计可施,反而不停往后躲,甚至露出嫌弃的表情。 袁绍璟想起季晴川在狗场时游刃有余的样子,那天,她在凶猛的藏獒面前毫无半点惧色,与芳草的胆怯形成强烈的反差。 为何芳草的表现与他印象中完全不同? 意识到这点,袁绍璟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眼眸深处似乎有汹涌的波澜隐匿着,但却没有表达出来。 第十七章 新生 当晚,宠物中心关门后,沈绪驱车将季晴川送到租好的公寓。 踏入房门,晴川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兴地在房里转了好几圈。 现在,她不仅成功逃出海城,找到了一份喜欢的工作,还有一处落脚点,终于不用再去住桥洞,突然有种从地狱升到天堂的不真实感。 “喜欢这里吗?”沈绪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说话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温柔。 晴川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你,沈绪。你对我的恩情,今后一定会报答的。” 沈绪深深地凝视着她,浑然未觉他溺毙人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晴川,等你习惯了虎城的生活,我会正式追求你。” 他的话异常笃定,晴川有些纠结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打心眼里感谢沈绪给予的帮助,而且,她早已下定决心要忘记那个男人,但是,她对袁绍璟的感情已在心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想要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沈绪见她半天不说话,苦笑一声:“不用勉强自己,我等你。” 语毕,他将一部新手机交给她,然后道了声“再见”,迈开长腿走出了公寓。 走到楼下时,沈绪拨出了一个号码,握着手机的大掌紧绷着,原本柔和的表情变得异样的肃然。 “封锁晴川的所有消息,不要让别人知道她的行踪。如有差池,唯你是问。”沈绪的声音不像往日一般温润,凝重得如同一堵不透风的石墙。 对方不敢怠慢,赶紧答了声“是”,便立马行动起来。 挂断电话,沈绪抬头望向三楼,看着窗边那抹娇小的身影,嘴唇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这一晚,晴川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赶往宠物中心,手脚麻利地打扫起卫生。 见到此景,老板微微一笑:“小季,昨天送来的那只泰迪,你给它洗个澡。” “是!”她收拾好清洁工具,挽起袖子将泰迪抱出了笼子。 泰迪生性粘人,在她的怀里拱蹭半天都不愿意下地,她颇有耐性地等待泰迪撒完娇,这才开始为它清洗身体。 当天,她几乎把宠物中心待售的狗都洗了一遍,最后累到双臂酸疼,差点儿直不起腰来,却从未喊过一声累。 她心里清楚,唯有拼命工作赚钱,才能给自己和外婆赚一份未来,过上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与此同时,袁绍璟正在会议室里大发脾气,手下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花钱养你们干什么?真是一帮废物!”袁绍璟面色阴沉地坐在转椅上,额头青筋暴起,眼角眉梢冷硬的没有一丝温度。 “袁总,我们把海城翻遍了,季小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肯定有人在帮她,所以……” “废话!” 手下意图解释,直接被暴怒的袁绍璟打断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夜之间,季晴川彻底消失,即使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未查到任何线索。 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和凄凉之意笼罩着他,袁绍璟觉得他懊恼得快要发疯了。 第十八章 和影子相爱 会议室里一片静谧,没有人再敢随便吭声,唯恐一不留神就撞到枪口上,惹怒本城首富的代价,他们绝对承受不起。 凛冽的寒气从袁绍璟身上散发出来,他眯着眼睛望向前方,目光幽深得令人难以琢磨。 “晴川最后是在哪里出现的?”袁绍璟冷冷地问道。 “季小姐曾经进过医院,不过,她下午就出院了,之后便失去了她的踪迹。我们查到,当时有人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谁?” “监控里没拍到他的脸,据护士说是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男人,而且看上去有些眼熟。” 听到这话,袁绍璟脸上的怒意更浓,厉吼一声:“继续查!再查不到就别回来!” 语毕,手下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袁绍璟叫住了跟随他时间最长的那个,吩咐道:“查一下芳草这些年去过哪里,都做过什么,务必保证事无巨细,然后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遵命。”手下微微颔首,疾步走出会议室,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 袁绍璟静坐在转椅上,思绪飘到很多年前,往事一幕幕瞬间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地穿过他的心脏,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觉得自己真像个笑话,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芳草的伪善蒙骗,以为她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惜为了她和深爱自己的女人离婚。 直到现在才明白,芳草根本不爱狗,却还假装对狗很了解,借此跟他创造共同语言。 实际上,她连声称最熟悉的秋田犬都搞不定,所谓的爱狗和懂狗之类的话,统统全是谎言。 由此不难猜出,当年给小狗治伤的人应该是季晴川,他还记得她说过自己之所以在狗场工作,是因为她只有这个一技之长。 原来,他真正爱上的那个爱狗之人是晴川,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和她的影子相爱。 结婚三年,除了无穷无尽的折磨,他从未善待过她,难怪那天她说自己眼瞎心也瞎。 没错,袁绍璟才是全天下最笨的傻瓜,亲手葬送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一次又一次伤害那个善良的女人。 幸好那天他只是想吓吓她,带去的安眠药基本都被换成了维生素,就算她都吃下顶多睡上几天罢了,那些药根本毒不死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联想到这点,袁绍璟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地捂住胸口,觉得那里好像空了。 不知不觉,季晴川已在他的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有可能一辈子无法抹去。 …… 次日。 晴川正在宠物中心忙得不可开交,沈绪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店里,用宠溺的口吻说:“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别把自己累坏了。” “做喜欢的事,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晴川的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令沈绪一下子看呆了。 她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问他:“你的事情办完了?” “嗯,我是来接你下班的。”沈绪的声音温润依旧。 晴川勾了勾唇角,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对了,海城那边一切都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晴川的内心很矛盾,她不清楚自己想要从沈绪口中得到哪种答案。 如果袁绍璟没有任何行动,说明他早已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或许她也可以逐渐忘记他;如果他开始四处找寻自己的下落,她又要天天提心吊胆。 沈绪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除了外婆以外,海城还有你放不下的人吗?” 第十九章 试探 沈绪故意问出这句话,其实是在试探对方。 凭借他的能力,早已查出季晴川与袁绍璟的关系,正因如此,他更想把她追到手,不止因为他真心喜欢这个饱受苦难却善良坚强的女人,而且也想在与强者的竞争中取得胜利。 晴川苦涩地蠕动了下红唇,幽幽地说:“现在放不下的,以后迟早能放下。” “这么想就对了!”沈绪赞赏地点了点头,甚至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淡笑道,“晴川,海城的事,你不必去在意,毕竟把握好未来更重要,你说是吗?” “没错。”晴川轻声答了一句,唇角勾勒出淡笑。 说罢,她系了上围裙,转身给宠物做晚饭去了。 沈绪的目光追随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季晴川,只要我沈绪还活着,绝对不会让你受苦,你的未来中必定有我的存在。 …… 傍晚,季芳草疯狂购物归来,拎着许多“战利品”回到家里。她特意给袁绍璟买了一些礼物,想要哄他开心。 没想到,男人居然比她先到家,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周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抽丝剥茧一般。 见到此景,芳草顿觉呼吸一窒,从宠物市场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异常冷淡,莫非他真的看出自己不爱狗? 按说不应该啊,过去那么多年都能蒙混过关,不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暴露。 芳草调整好表情,拿出给男人买的领带,在他身前比划了一下,笑着说:“这条领带很配你哦!老公,你喜欢吗?” 袁绍璟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冷嗤一声:“季芳草,之前你做过什么,你想自己交代吗?” 听到这话,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芳草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猜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她一直掩饰得很好,像袁绍璟那样精明的人,要是怀疑的话,早就找她质问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她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哎呀,我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所以没准备晚饭,对不起啊,我这就去做。” 芳草刚要站起身,袁绍璟大力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沙发里。 “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有珍惜。”袁绍璟从茶几上拿起一摞调查报告,愤然甩到芳草身上,一字一句地说,“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芳草故作可怜状,委屈地说:“老公,你吓到我了。这……这是什么?” 袁绍璟的嘴角露出一抹冷厉的笑意,用讽刺的口吻说:“你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话,我从不说第二遍!” 闻声,芳草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凉。 相识以来,袁绍璟从未用这种态度对待过她,即使是她主动提出分手的那次,他也没有像看待仇人似的瞪着她。 芳草的双手颤抖着翻开调查报告,刚看到第一页,她的瞳仁一缩,神色大变,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第二十章 真相 报告第一页写的是芳草将外婆推下楼的事,她清楚地记得袁绍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她说外婆已经去世,还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孝顺的外孙女。 如今,真相暴露出来,不只是打脸那么简单,通过这件事足以让她失去袁绍璟的信任。 “老公,你听我解释,其实……”芳草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 然而,话刚说半句,便被男人粗暴地打断了。 “省省吧!谎话我已经听够了。”袁绍璟冷厉一声,嘴角浮起几抹嘲讽,“你是不是想把伤害外婆的事推到晴川身上?打算说自己特别想维护她,才会骗我外婆去世了。” 话音落下,芳草惊讶得瞪大双眼,他怎么会猜到自己在想什么! 袁绍璟的双眸中寒光一闪,厉斥道:“不要喊我‘老公’,你不配!” 芳草沉思了片刻,心想不可能只因为这个谎言,袁绍璟就会视她如仇人一般。 难道他还查出了别的问题? 她紧张得继续翻看报告,后面的调查内容,让她的脊背滚过无数的寒意。 万万想不到,有关她吸毒、买凶残害晴川的事实,统统写在了报告里,可以说,她做过的每件坏事都记录得十分详尽。 芳草心里清楚,这回她彻底完了,袁绍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刹那间,她的脸上血色褪尽,后背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颤抖了起来。 “噗通”一声,芳草跪在男人的脚下,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绍璟,求求你放过我!”芳草哭得异常惨烈,她抱住男人修长的腿,目光哀戚地说,“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真的害怕失去你!” 袁绍璟的脸上露出厌弃的表情,猛地向后撤步,避开了她的双手,根本不想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季芳草,从始至终,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男人的眸子里迸出凌厉的光,声音里仿佛含了碎冰,“当初,你选择跟我分手,是为了嫁给外国王子当王妃,后来发现他是个徒有其名的穷光蛋,才会踹了他回来找我。你不惜靠吸毒减肥,博取我的同情,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闻言,芳草依旧摆出可怜兮兮的面孔,哭着说:“那时候岁数还小,我也是被人蛊惑的!后来,我终于明白真正爱的人是你!邵璟,请你相信我!” 听到这话,袁绍璟心里泛起一阵阴霾,正因为他曾经无比相信芳草,才导致他对晴川百般虐待,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想到此,他不知不觉握紧双拳,由于用力过猛,指尖隐隐有些抽痛。 芳草见男人不吭声,以为他的内心开始动摇,赶紧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发誓,今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袁绍璟丝毫不为所动。 男人的俊颜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阴鸷冷厉的声音,寒冽得如腊月冷风。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陷害亲姐姐?” 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季晴川才是一切,他要为她讨个公道。 第二十一章 像你这样的女人 季芳草并不傻,袁绍璟如此逼问她,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测:他真正爱的人是姐姐。 事到如今,他不会相信任何解释,继续隐瞒下去只会加剧他对自己的厌恶,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芳草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哀怨地说:“我俩是同卵双胞胎,本来应该拥有同样的幸福。可是,从一生下来我的命运就注定了,因为我叫俗气的‘芳草’,而她却叫‘晴川’,凄凄的芳草怎么可能比得过晴天下的河流呢?” 听到这话,袁绍璟深感诧异,名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芳草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叹息道:“在你看来,或许名字只是个代号,但却代表了家人对我和晴川的态度。所以,小时候我就知道,如果不努力争取机会,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顿了几秒,芳草直接反问他:“你同样出身于充满明争暗斗的豪门,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事实上,虽然近几年季家逐渐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季芳草来说,独占季家的财富确实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即便如此,晴川是她的亲姐姐,陷害亲人的行为可谓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下一秒,袁绍璟的脸上闪过滔天的怒意,厉斥道:“季芳草,你把我俩分手的原因归结在晴川身上,一次又一次地设计陷害她,费尽心机想要毁了自己的亲姐姐。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语毕,袁绍璟从茶几上抄起一把水果刀,朝女人的胸口刺了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芳草吓得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灰色,四肢根本不听使唤,连防守的动作都忘了做。 没想到,水果刀在快要刺到她的时候突然顿住了,男人似乎根本没有取她性命的打算。 袁绍璟慢慢地将手收回来,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原来你也怕死啊!” 芳草惊魂未定,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他只是在吓唬她,或者说是在拿她当猴耍。 “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值得我动手,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袁绍璟的声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你带给晴川的痛苦,我会百倍千倍地还给你,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不,不要这样!”芳草喊得声嘶力竭,哭着说,“看在我们死去的孩子的面上,绍璟,你饶过我吧!” 提到孩子,袁绍璟脸上的怒意更盛,他狠狠地踹了芳草一脚,冷冷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吸毒怀上个畸形儿,孩子还不至于被你害死!更可恶的是,你还把失去孩子的罪名推到晴川身上。季芳草,你就在监狱里等死吧!” 说完这话,男人不屑于跟她同处一室,立即吩咐手下将芳草送到警察局,同时将相关罪证一并呈上。 由于证据确凿,警察审讯过后便把芳草关进了监狱里,等待法院做出审判。 当晚,袁绍璟离开他与芳草共同生活的别墅,驱车回到晴川曾经住过的那套公寓。 房间的陈设并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女主人早已消失不见。 此刻,屋里的温度明明很合适,袁绍璟却觉得全身发冷,那种冷意从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骨髓里面,是一针一针扎下去的刺痛感。 “晴川,你在哪里?” 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着男人苦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