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小说 > 历史穿越 > 隋唐风云 > 第191章 一步登天
    看来,勒令人家自尽是宇文护的一大特长,从八柱国家中的独孤信和侯莫陈崇,到大将军李远,再到贺若敦,而直接被杀的赵贵则是一个例外了。

    贺若敦临死前,对儿子贺若弼说:“我本来打算荡平江南,看来此生无法完成这一抱负,这一重担将落到你的肩上,你要替我完成。我祸从舌出,你不可不戒。”

    言讫用椎子把贺若弼的舌头刺出血,好让他记住这一血的教训。

    所以,贺若弼说话才这么谨慎,比起来,王轨倒象一个粪青。

    但这其实不是贺若弼的为人,他和他父亲一样,都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因此,他的结局比他父亲还惨。贺若敦血的代价对儿子贺若弼其实没有什么警示作用,相反,父子俩被同一道坎拌倒,贺若弼流的血更多。

    原因只有一个:祸从口出。宇文宪之死——北周第一冤

    王轨在和贺若弼在向皇帝报告太子的德行时,被后者小小地阴了一把。

    但他不思悔改——如果他悔改了,那他就不是王轨了。

    有一次在君臣举行宴会的时候,王轨佯做喝高了,拉住宇文邕的胡子,说:“好可爱的老头儿啊!可惜接班人太不给力!”

    武帝听了色变,因为不久前,他刚刚问过他认为品德高尚的宇文孝伯:“最近我儿子情况如何?”

    宇文孝伯说:“太子最近畏惧天威,没有什么过失。”

    宴会后,武帝责问宇文孝伯:“你经常对我说太子没有过失,今天听了王轨的话,可见你经常对我撒谎了。”

    宇文孝伯下跪,不慌不忙地说:“父子至亲,我是外人,无法介入。您不能割爱,我也只好不说什么了。”

    武帝听了沉默许久,长叹一声,说:“我已经把太子托付给你,你要尽力国而为。”

    我想此时的武帝,一定心痛如绞,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以后要交到这样一个不肖之子的手里——可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他其他的儿子,比宇文赟还要不如!

    伟大的君主,可怜的父亲!

    竟是同一个人。

    尽管我们知道最好的办法是进行普选,这样才能选出一个真正符合民意的领袖,可惜这对武帝要求太高了,他毕竟是封建社会的帝王,是地主方阶级的代言人,而无法穿越到康梁时代。

    王轨、宇文孝伯都是那个时代的精英分子,本来会有着远大的前途,只因为他们说了未来接班人的坏话,不久的将来,这两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大人物就会身首异处。

    不由感慨,王轨和宇文孝伯既知太子不能成器,为身后计,何不激流勇退?这样至少保证性命无忧。看来,这两个人,既缺少斗争的手段,也缺少斗争的智慧。

    宇文赟,曾经的鲁王,现在的皇太子,未来的皇帝,在老爹皇帝、王轨、宇文孝伯、郑译以及老岳父杨坚他们这些人的夹缝中,终于熬出了头,不仅生存下来,还等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一天:

    老爹、武帝、宇文邕在三十六岁那年,暴病而亡。

    宇文赟听到老爹去世的消息,载歌载舞,比过年还高兴:我已经不是太子了,我现在是皇帝,说一不二,现在,已经没人能管得了我了。

    于是,宇文赟即位为帝,这位顽主皇帝,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短命且荒唐的周宣帝。

    他尊父亲宇文邕为武帝——敢情这武帝不是在宇文邕活着的时候叫的呀!就象周宣帝,在小皇帝活着的时候,也是不能随便叫的。

    专业术语叫谥号,就是名人死后,府机关追认的一个荣誉称号。

    尊嫡母阿史那氏为皇太后,生母李氏为帝太后。

    立太子妃杨氏(即杨丽华,杨坚之女)为皇后。

    到这里,这位新皇帝的行为还算正常。

    小皇帝甫一即位,立即大刀阔斧开展他的改革,他改革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一桩特殊的礼仪表示了对尚停在灵堂的他老爹的灵柩表示了敬意:

    他脱下龙袍,用手抚摸着以前被武帝棍棒伺候时留下的伤痕,指着武帝的大棺材,十分恭敬地嚎道:“老家伙,你死得太晚了!”

    嚎完之后,转身进宫,对老爹后宫的资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全部重新盘点,据为己有,这些动产包括他那些美艳的后妈。

    他的改革效果很明显:

    女的,被他弄的。这是武帝曾经喜欢的小老婆;

    男的,被他弄的上位。这是武帝曾经厌恶的郑译。

    宇文赟一当上皇帝,立即把曾经和他一起挨揍的患难兄弟郑译找回来,委以重任。根据这一行为,我们应该给宇文赟同志颁一个“讲道德、重情谊、懂感恩的好青年”的牌匾。

    安葬老爹之后,他立即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全国各族人民,除去丧服,穿回平常的服装——这一改革,是要面临阻力的。

    果然,一个人跳了出来,这是一个名人,一个以“让人不痛快”闻名的人。

    这个人是乐运,我们前面曾经隆重推出过的愣头青。

    乐运已经是首都的秘书长,他上表劝阻新皇宇文赟:“丧期本来就很短,又如此匆忙脱下孝服,太仓促了。”

    宇文赟对乐运说了一个字:“滚!”

    他正沉浸在当皇帝的兴奋中,对于这个既又旧恨,又有新仇(逆龙鳞)的人,不予计较。

    乐运对宇文赟来说,是个小人物,他不屑于动他。小皇帝真正想动的人是宇文宪,他的亲叔叔。

    宇文宪是齐王,是先帝的弟弟,当今皇帝的叔叔,战功卓著,威望极高。宇文赟认为,我是皇帝,我的威望应该是第一的,任何人在我跟前,都只是一介草民,都得跪伏在我的面前抖衣而战。

    但在叔叔宇文宪面前,他找不到他的自信。叔叔的正气和威严总让自己感觉到锋芒在背。

    于是,小皇帝做了一个决定:再也不能这样活,再也不能这样过。

    他把以正直著称的宇文孝伯找来商量此事:“你可不可以帮我干掉宇文宪,这样他的位子就是你的。”

    宇文孝伯听了,以头抢地,拼命叩头,说:“陛下,使不得啊。先帝临终遗诏,不可以滥杀至亲骨肉。齐王功劳大,威望高,是我大周的栋梁。如果我顺应您的旨意杀掉齐王,于我是不忠,于您则是不义。”

    宇文赟对宇文孝伯的示好以后者的不领情而告终,他热乎乎的脸蛋贴在宇文孝伯冰冷的屁股上,决定从此不理宇文孝伯,转而去和老朋友郑译密谋。

    除了郑译,这次还有另一个老朋友于智一起参与了这次密谋,从此,郑译、于智(请注意不是郑智,更不是郑智化)成为了宇文赟的亲密战友,锵锵三人行制订了一个周密且缺德的actionplan。

    首先,派于智到宇文宪家代表皇帝对叔叔表示亲切慰问。

    然后,派宇文孝伯告诉宇文宪:皇帝准备擢升你为太师。

    宇文宪听了,第一反应当然是推辞。

    听了宇文孝伯的汇报,皇帝要他再辛苦一趟,通知宇文宪,晚上与其他亲王一起进宫,商量授几位勋亲以三公头衔的大事。

    晚上,宇文宪与其他亲王一起来到宫门,却被卫士拦住了,说皇帝要先会见齐王,在其他亲王羡慕眼光的交织之下,宇文宪一个人走进了大殿。

    他不知道,他走进的不是金鸾殿,而是阎罗殿。宇文宪一个人进去,出来的时候是一大帮人,这是一帮膀大腰圆的壮汉,还提着一个大粽子。

    这个大粽子,就是被捆得不成人型的宇文宪!

    皇帝宇文赟令于智朗读他收集到的宇文宪谋反的证据,宇文宪悲愤交集,目光如炬,眼睛象要喷出火来。

    对宇文宪的慷慨陈辞,于智视若罔闻,就象没看见,还在铿锵有力、跌宕起伏地大段背诵他事先准备好的宇文宪罪状。

    于智很让人佩服,一是口才出奇好,二是心理素质出奇好。这两点造就他成为一个优秀的

    在宇文宪极力自辩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一下子令一钞种前还慷慨激昂的齐王闭上了嘴:以大王今天的形势看,多说有用吗?

    宇文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唉,我需要辩解吗?我能辩解什么?自己辩解的是自己扪心自问有没有谋反的意思,人家要的是自己的人头,原因不问。

    已经准备让你死了,为什么让你死只是一个程序。

    看透了,看透了,我好蠢啊!

    宇文宪长叹一声,说了一生当中最后一句话:“生死有命,我难道只是为了苟活?可叹我老母在堂,恐怕受到牵连。”

    言毕,掷笏板于地——宇文宪果然有宰相风度,尽管已经被捆成了大粽子,象征朝仪的笏板居然仍旧握在手里,不知如何做到的。

    众武士一拥而上,将宇文宪用力缢杀。

    缢杀,即绞死,或勒死。

    身为国家勋亲、上柱国、大冢宰、齐王、皇帝亲叔叔、国之柱石的宇文宪,就这样被冤杀,年仅三十五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六年之前,北齐,邺城,也有一位勋亲,也是国之柱石,也是被单独召进殿,也是被几名壮士用力缢杀。他死后,擎天柱就此倒掉,北齐不久即

    这个人,是斛律光。

    宇文宪相当于大周国的斛律光,只是宇文赟不知道,斛律光死后,北齐还苟延残喘了五年,而他的大周,连五年的命都没了。

    宇文宪既已经冤死,皇帝宇文赟召集宇文宪的旧部,进行站队大会,宣布齐王谋反被杀,要求他们勇敢地揭发宇文宪的谋反罪状。

    军事参军李纲(与南宋的那位抗金名将同名)毫不畏惧,宁愿被杀,也不愿意说宇文宪一个不字。

    宇文宪的尸体被用无蓬车拉出宫门,无人敢多看一眼,只有李纲,伏尸痛哭,亲手把尸体安葬。

    由此看来,高压并不是万能的,在那种高压之下,还有李纲这样的忠志之士。似乎在新社会,大家的忠志,基本都停留在口头和博上。

    宇文赟不能从李纲嘴里得到一丝宇文宪谋反的证据,但这难不到他,连甚至连“大胆假设、细心求证”的过程都省了,直接宣布宇文宪参加了王兴的谋反集团,所以罪该万死。

    不止宇文宪,连他的“谋反班子”的骨干成员,一个没有跑掉,这些精英包括: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等。

    宇文赟管这个叫“伴死”,意思是宇文宪是主犯,而王兴他们是从犯,一起去死。

    宇文宪走得并不孤独,有王兴这些昔日的兄弟和故吏前后脚上路,也算黄泉有伴了。

    成功地搬除了宇文宪这块大拌脚石(也不知道宇文宪拌他什么了),宇文赟决定行赏,这其中功劳最大的是于智。

    于智在面对宇文宪目光如炬的诃责时,表现得大义凛然,仿佛正义在他这里——这如果没有坚强的心智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是无法做到的,D脸皮太厚了!

    宇文赟任命于智为柱国,赐爵齐国公。

    于智一步登天,柱国,相当于帝国大将,仅次于元帅;而齐国公,在北齐的爵位系统中,仅次于王,齐公,再进一步,那就是齐王了(宇文宪生前就是齐王)。

    宇文赟杀死宇文宪,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对最高管理层的进行了人事调整,以下的部分内容:

    任命内政部长(大宰冢)、越王宇文盛同志为大前凝,向国家元首宇文赟同志汇报工作;

    任命相州(首府在原北齐首都邺城)军区司令长官、蜀国公尉迟迥同志为大右弼,向国家元首宇文赟同志汇报工作;

    任命申国公李穆同志为大左辅,向国家元首宇文赟同志汇报工作;

    任命国家军委大司马)、随国公杨坚同志为大后丞,向国家元首宇文赟同志汇报工作。

    鉴于这四个高级职务的名称在历史上出现的时间极短(其实不是存在的时间短,而是出现的次数少),我们不做详细解释,只要记住,这四个高管就是“四辅官”,如果还不能理解,直接理解成局常委就行了。

    应该说,这四位局常委的任命,大体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无论是哪个人,都对得起他肩上的累累头衔。

    其中我们有必要再突出一下杨坚同志,说现在的杨坚是位极人臣,一点都不夸张:

    军衔是帝国元帅(上柱国)——他老爹杨忠最风光的时候也无非是大将军衔而已;

    军内职务是国家军委;

    职务是长(大司马);

    党内职务是局党委(大后丞);

    爵位是随国公,古代爵位分五等,公、侯、伯、子、男。

    有些爵位不是很常见,但不代表中国历史上没有,比较典型的是春秋时间,如:宋公、齐侯、秦伯、邾子、许男。看起来都叫什么什么公,其实爵位不是一样的,比如宋襄公是公爵,齐桓公是侯爵,而秦穆公则只是伯爵。另外什么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之流,统统不是王,自己封的。

    对杨坚来说,这个爵位已经无法再升。再升就是王了,北周不象北齐,有大把的异姓王。

    杨坚象一只猫头鹰,有一定的能力(捉蛇捉鼠),但他充分发挥的不是这个,而是喜欢躲在浓密的阴影里,用他那只(对不起,是一只,而不是一双)大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树底下发生的一切,可惜,树底下的老鼠全然不能感受到自己身处险境,而且,这种险境是这只老鼠自己一步步营建起来的。

    在改组之后,小皇帝宇文赟进行了三项改革:

    一曰易服。所谓易服,就是改着装风格。宇文赟喜欢复古的风格,把衣服全改成两汉魏晋的样子。

    从东晋、五胡十六国直到南北朝,少数民族兄弟建立的国家可太多了,手指加脚趾根本数不过来,因此,服装风格百花齐放,盛况空前,如果赵武灵王生在北朝,根本用不着拼了吃奶的劲儿搞什么胡服骑,人家本来就是胡服。

    我们不穿汉装,已经很多年。

    宇文赟改穿汉装(那时还没有唐装),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改革,虽然他本人是鲜卑和汉族的混血人种(他户口本上是鲜卑族,随爹)。

    二曰改年号为大成。

    三曰大赦。

    以述三项改革都属正常,没有什么不良后果,但是,宇文赟对改革上了瘾,于是在于智、郑译这些发小兼屑小的帮助下,大刀阔斧地开始了他令人目眩的改革开放。胡闹有术(上)——历史上的折腾之王

    宇文赟的改革第一板斧让我们觉得他是一个仁慈的皇帝,因为他觉得老爹宇文邕在公元577年年底颁布的《刑书政要》太严厉了,决定废止。

    不仅如此,他还连连进行大赦天下。

    听到皇帝这个改革举措,愣头青乐运又一次跳将出来表示反对,他给皇帝上了一道本章:

    “古代的法律条文规定,无心犯错的可以不用追究;对无法肯定的犯罪应该轻罚甚至赦免;出于人道主义原则肉刑可以轻点判。但任何法律条文都没有说过,不过罪行严重与否,都予以赦免。怎么能够动不动就大赦呢?这样等于纵容和鼓励罪犯。”

    宇文赟对乐运的建议进行了言简意赅的评论:“滚!”

    广大犯罪分子对宇文赟这一举措很是拥护,于是以实际行动证明这一点,北周境内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增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