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要满门抄斩。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长安城，皇城东宫立正殿。
李世民一身黄缂丝面儿白狐青白朝袍，外面没套褂子，腰间系金丝带，立于殿内，面色阴沉。
长孙无忌站在一旁，望着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先退下。
小太监哪儿有这个胆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羽林军之名取自‘为国羽翼，如林之盛’，飞骑更为其佼佼者，如今却曝尸荒野，可笑！可笑。”
几声大笑，小太监抖得更加厉害。
“陛下，此事当交由大理寺。”
长孙无忌见这小太监还不退下，迟早要倒霉，便上前一步，挡在小太监身前，打躬作揖，而后手放在身后不断摆手，让小太监离开。
小太监连忙恭声告退。
“慢。”李世民一声传出，小太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接着，李世民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平和：“宣大理寺卿唐……”
他刚想起来前段时间大理寺卿唐临被自己派去岭南道。
话未说完，李世民眉头微皱，改口道：“宣大理寺卿长孙立进殿。”
小太监闻言如临大赦，忙起身告退。
殿内安静的可怕，李世民深邃的双眸停留在长孙无忌的身上。
长孙无忌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不躲避皇上的目光，与其对视。
沉默许久，李世民张张嘴，欲言又止，甩袖离去。
直至李世民离去许久，长孙无忌才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出殿门，等待长孙立的到来。
半个时辰不到，他便瞧见长孙立大步快跑，冲向立正殿。
“大人。”
见到长孙无忌站在门口，长孙立脚步更快，来到对方身前，躬身行礼。
啪。
没承想，回答他的却是长孙无忌的一记耳光，接着便是一句斥责：“脚不点地，皇城之内容得下你这等心浮气躁的人？”
说罢，长孙无忌甩袖离去，长孙立却不敢停留细想，站在殿外等待着小太监进去禀报。
一刻钟过去，长孙立退出立正殿，后背衣衫早已湿透。
“此事，十日之内若是没有结果，数罪并罚，不可赦。”
李世民平淡的话音如同梦魇，一直绕在他的心头乱转，以至于他往回走时脚步虚浮，几次险些栽倒在地上。
直至出宫上了马车，他才松了口气。
虽说上任大理寺卿，在皇城办公，可他见到李世民的次数屈指可数。
“唉……看来还是得出去一趟了，大人那边还是等回来了再去拜谢吧。”
他虽然也姓长孙，但是与长孙无忌并不是同宗同门。
今天若不是长孙无忌率先等着他，给了他一耳光，光是在皇城内奔跑这件事情，估计他的官帽都保不住。
身为大理寺卿，天大的事也不能浮躁。
……
洛阳城，杨家小院。
杨凡围着院中摆放的礼品来回踱步。
王家的礼品送来已经三天了，他这几天都在找机会把东西送回去，可王家的人不是闭门不见，就说是王旭不在家，让他改日再来。
东西是王旭亲自送来的，他也必须要亲自送还到王旭对手中才行。
“滚。”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声炸响。
杨凡摸了摸耳朵，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书香。
这几天王玄策的伤势好转后就粘着杨凡。
应该说是粘着书香，赖在这里死活不愿意走，就连四门学的人来催他回去做功课他也不理。
“诶，杨兄，又在赏花？”
王玄策捂着脸来到小院，见到杨凡后，他又挤出笑脸凑上前来。
杨凡回头瞥了眼他脸上的五指印，笑道：“你有些骨气好不好？整天追着过去挨打。”
“嘿嘿，香嘛，你稳稳，我现在脸上都是香味。”
“滚。”
见他把脸凑过来，杨凡抬手就要打过去。
嬉笑过后，杨凡还是长叹一口气，望着礼品摇头道：“这些东西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能收，我还还不回去。”
“既然王老爷子非要你收啊，你就收呗，往大了说你们都是一家人。”
王玄策皱皱眉，无法理解杨凡的做法。
像太原王氏这样的家族，别说是送东西出来，多少人想方设法的给他们送东西他们都不收。
“你知道个屁。”杨凡白了他一眼，突然怔住，问道：“你跟太原王家是什么关系？”
“我们都姓王。”
“废话。”
“对了，这两天外面有件大事儿 ，你听说了吗？”
说到家族话题，王玄策眼底明显流露出落寞，随即他便转移话题，说起最近城内的事情。
这几天杨凡都在思考送东西回去，根本没注意过有什么大事，此刻见王玄策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也来了兴趣：“说说看。”
“飞骑暴毙，你不知道？”
王玄策见自己成功勾起杨凡的兴趣，故作高深的背起双手，认真说道：“就在前几天，羽林军内一名飞骑死在城外的荒郊，身上的财物并没有丢失，更可怕的是他死前手里一直握着自己的腰牌，明显是死前说出过自己的身份。
而且，杀他的人只用了一刀，若不是武学奇才，那就是熟人作案，能跟羽林军有关系的人，可不简单啊。”
“敢动羽林军的人，疯了吧。”
杨凡诧异道，心里却浮现出王野的身影。
“何止如此。”王玄策眉头紧皱，仿佛自己亲自见到过当时的场景，“飞骑的死据说是惊动了圣上，连大理寺的人都招来了。”
“洛阳不应当是河南府的人管吗？”
“是啊，飞骑就算是圣上的亲兵，也没有官及五品，可见圣上多么重视这件事情，对了，听说大理寺卿长孙立今日到达洛阳，城里的大官小官都去了。”
“到底是什么，这么大胆。”
杨凡皱了皱眉，又摆摆手，嘟囔道：“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看我还是先想办法还东西吧。”
王玄策则面色凝重，感慨道：“江湖乱道啊，杨兄，现如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波汹涌，你我都应当多加小心。”
“我小心什么？”杨凡面露不解。
王玄策没有看他， 只是盯着地上摆放的礼品，若有所思道：“杨兄最近风头无两，王家又在这时候找上门来，我看啊，王家这次是吃定杨兄了。”
说罢，她转身又走向书香所在的小院，嘴里叫喊着：“书香，我想起来了一首词，我给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