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云霞炸散，遍及天边，映照大地一片血红。
杨凡目光如炬，面沉似水，眼前许阳惶恐不安，拉住杨丽的手不住抖动。
“继续说下去。”
“小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但我弟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跟您作对。”
许阳颤声保证，随即站直身子，坚定的目光没有躲避杨凡。
“你凭什么知道他不敢与我作对？”
杨凡冷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他从未见过我？”
“我有证据！”
许阳从腰后取下一片金叶子，直接递给杨凡，“这是他托人给我的，他烂赌，一有钱就用在了赌上，这些年，我夫妻二人为他换了不少债务，所以这片金叶子一定有问题。”
“一面之词，送客。”
“杨少爷，你听我说，我还有证据……”
许阳话还没说完便被王野赶了出去，他梗着脖子守在杨家门口，死活不愿离去。
“良人，走吧，杨少爷说的……”
“不走！杨少爷没听我说完。”
“良人。”
杨丽再劝一声，见许阳不作声，便不再多言，陪他站着，安静等候。
夜如墨，月如钩，不见银光，点点星光无济于事。
“相公，他们还在门外，此事难道不管吗？”
叶芸娘心软，想到今夜寒风凛凛，便格外的在意外面的夫妻二人。
毕竟此事还是与杨家有关，许阳两人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
子时一过。
阴寒的风如小刀子一般刮在两人的脸上，丝丝透凉，刻骨的冰冷。
杨丽终究还是忍不住寒风，双腿一软，倒在许阳的怀中，许阳此时也是强弓之末，强撑着要救弟弟的心念，支撑着身子不倒。
纵使是弟弟再无赖，再没用，那也是自己的弟弟。
时间仿佛在夜空中定格，每一个呼吸都显得这么漫长。
许阳经过一天的奔波，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再也承受不住。
就在他要倒下时，一双大手从他身后稳稳地扶住他。
“你指望少爷，少爷是你父亲吗？”
“自己的弟弟为什么偏要让少爷去救，有冤屈，自己不知道找人去帮自己伸冤吗？”
“明日南市街头，仙纸坊又进了一匹新纸。”
话音刚落，那双大手不见，可许阳却站稳了身子，双目透光，一把抱住已经半梦半醒的杨丽转身离去。
不多时，杨凡的房门被叩响。
在杨凡应允后，他打着摆子走进来，幽怨的望了眼少爷：“已经走了，冷的厉害……”
“嗯，你先去休息吧。”
杨凡抿嘴轻笑，“原来你这个大个子也怕冷啊！”
翌日。
经过凌晨一场小雨，艳阳高照，没有半分炎热，只有清凉。
湿润凉爽的空气夹杂树叶、泥土的芳香吸入鼻腔内，清爽异常。
杨凡深吸一口气，带着窦菀儿往外走。
窦菀儿轻哼一声，往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鼓着嘴，不满道：“凭什么相公只拉芸娘和妙仪？”
杨凡挠挠后脑，憨笑道：“你还是高冷的时候好看。”
窦菀儿没搭理她，噘着嘴狠狠地捏了下他的手掌。
纤嫩的手指遇上杨凡宽厚的手掌，构不成任何威胁，杨凡却装模作样的倒吸一口凉气，佯怒道：“还敢动手？”
余音未落，杨凡舔了舔嘴唇，窦菀儿噘嘴嗔怪的模样，朝着朱唇轻咬一口。
……
半个时辰后，南市。
仙纸坊。
杨凡牵着窦菀儿从马车上下来，窦菀儿一直抿着嘴，小脸红扑扑的。
早已来到这里的叶芸娘见她如此怪异，以为她身体不适，便从杨凡手中牵过她，担忧的询问两句。
结果瞧见她放开嘴唇，嘴唇上一个牙印，叶芸娘顿时捧腹大笑，气不过的窦菀儿也不客气，小嘴一张，一口咬在叶芸娘的脸上。
仙纸坊促销，所有的卫生纸便宜一百文，赶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杨凡带着二位娇妻站在门口笑着迎接，只是每个人来的时候都表情怪异的看着叶芸娘与窦菀儿，两人一人脸上有牙印，一人嘴唇上有牙印。
活动最为热闹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哭声。
门内的客人抢得正火热，听到门外的声响都面色疑惑，杨凡则是带头站在门口，往远处张望。
不多时，一名男子高高的举着一块破布，布上写着冤枉二字。
举着破布的正是许阳，出人意料的人在他身后还有几名陌生男子，几人嚎哭不止，一看就是专门请来的。
“这小子是真的不怕死啊！”
杨凡眯起双眸，面色阴沉。
他的本意是许阳站在门外传播一下，制造些舆论，可按照许阳这样做，可能惊动官府的人，他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便会被打入大牢。
“冤枉，我兄弟被恶人冤枉，害苦了杨少爷……”
许阳带人缓缓靠近，身后的几人声若惊雷，齐齐的高声呼喊着事情前因后果。
只不过不同的是，许阳的冤枉不是求情的，而是过来求杨凡原谅的！
眼望着许阳带人来到仙纸坊外，杨凡瞪目结舌，双拳紧握。
他死都没想到这小子理解能力竟然这么差，竟然误以为他的意思是让这小子借用百姓的舆论来求帮忙。
“这是怎么回事？”
叶芸娘也愣住，怎么跟相公说的完全不一样。
半晌，杨凡都说不住半个字来，许阳也举着破布站在门口，面带疑惑。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许阳稍加思索后，试探性的喊道：“杨少爷救命。”
“我救你娘……”
“救你什么事？”
杨凡当即就要破口大骂，好在叶芸娘反应迅速，抬手一把捂住杨凡的嘴，挤出一个微笑，“你这番做法，谁还敢帮你？”
闻听此言，许阳做出恍然大悟之色，可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也不知怎么说话，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而他身后的几人还在扯着嗓子大声重复那句话。
这时，张鑫从人群中挤出来，面带怒意，一把揪过来许阳，喝道：“什么人，敢如此目无王法，真当本大人是纸糊的吗？”
“我，我没有，我冤枉！”
面对凶神恶煞的张鑫，许阳慌了神，连忙摆手，向杨凡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杨凡此时一刀砍死他的心都有了，可也只能装作不知情，“你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