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杨凡蹲在书房翻看了十几遍账簿，愣是没发现一笔账有问题。
这匠人把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去买了一些配料花了多少钱都写的很明白，可越是这样，越是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对。
思来想去，杨凡最终还是放弃。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事儿只能从崔家下手。”
想来这么简单，可崔元锦在外面磨炼多久了，肯定是老早的就做好账目了。
“本宫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前两天的那十几车木材再要回来就好了。”
“啊？这，我不行，是我拒绝的，还让我去要，那得多不要脸啊。”
“难道你让本宫亲自去？”
瞧着李承乾都这么发话了，杨凡也只能硬着头皮叫来王野。
“啊……我，我能不去吗？”
王野的拒绝肯定是无效的。
一个时辰之后，王野满脸疲惫的回来。
“少爷，崔家没人啊，听说是木材出了事情，现在崔元锦和崔颢都出门了。”
说罢，王野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溜走了。
“看，不是我不要，是实在没办法。”
……
城南，荒郊。
百十号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这里的一处荒山。
“王八蛋，畜生，你知道这些木头价值多少钱？你竟然为了抄近路，跑到这山上来了？”
“人呢，五个人就剩下了两个人？”
“混账啊，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为首的崔元锦面如死灰，指着身前的崔颢破口大骂，时不时的还伸腿踢上一脚。
身后跟着的一众下人一言不发。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见老爷对少爷发过脾气，
这次竟然动手打了，老爷有多生气，可想而知。
“崔颢，事发地 到底在何处？”
一旁的钱江在张鑫的搀扶下缓缓往前行进，望着羊肠小道眉头紧皱。
大雨刚过，路面都是十分湿滑的，尤其是这样的山间小路。
他一步一顿，三步一滑，若是没有张鑫与他身后的几名衙役守着，估计早早地就顺着小路滚下山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前行，众人终于来到一处山路转角。
此处山路转角是东南向，基本就是一个直角，左侧是悬崖峭壁，往下最少也有个三五百丈，右边则是一小块平地及树木丛林，路窄而泥多。
由左侧转向右侧是上坡路，稍有不慎便会摔倒，直接滑到悬崖下。
莫说是刚下完雨，就是平时，恐怕也没几个人敢来这里。
地上翻着几辆马车，牛也被木头砸死了好几头，剩余的都被拴在右侧的平地上。
“你不是说还有两个人吗？人呢？人呢！”
崔元锦见到眼前一幕，忍耐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耳光甩在崔颢的脸上，怒目而视。
耳光声响彻荒山。
崔颢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听着父亲怒骂许久，他这才颇感委屈的说道：“我就是其中一人，还有一人已经被送到城中的郎中那里。”
“你，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跟着一起跳下去？”
“崔家主，此话过了。”
崔元锦大喝一声，作势就要过去再打崔颢。
好在跟着来的钱江一声低语打断了他。
钱江往前迈了几步，顺着悬崖往下看，烟雾缭绕，深不见底。
莫说是十几车的木头，就算是一百车的木头掉下去，估计都看不见。
“木头是没了，崔家主还是尽早想些办法，把尸体带回来吧，总归是要……”
钱江扫了眼周围，很明显，牛车从这里转完后上去了很多，但是不知道那一辆出了问题，滑了下来，一个个的撞在一起，就掉落下去。
听着钱大人都已经发话，崔元锦跌坐在地，“叫我如何面对他们的亲人。”
“崔家主，天灾难抗啊。”
“钱大人有所不知，这悬崖之下是湍急暗河，周边四面悬山，怎么下得去，我如何能涝的回来尸体？可怜他们竟然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唉！”
一声长叹，崔元锦挣扎着站起身子，当着众人面狠狠地瞪了眼崔颢，示意剩下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回去后便去给我找匠人，就算是一两银子一尺长的绳索我都要做出来，不下去看看，此事没完。”
崔元锦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做出保证，不少来帮忙的人都心生欣慰，以为是崔元锦变了性了。
……
次日天明。
大雨过后，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天地间充斥着泥土的芳香。
“少爷，崔家家主现在正在正堂等候呢。”
杨凡一大早的刚坐起身子，一名下人便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
他来做什么？
心中暗自嘀咕两句，杨凡还是处于主人翁的心态，整冠束带前去迎客。
正堂内。
崔元锦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双目无神，痴痴地盯着地面上的一块青砖，汤怀素在一旁递茶他也不接。
“给我吧。”
杨凡走进门来，直接接过汤怀素手中的茶水，目送汤怀素离开后，他将茶水一饮而尽，“今天刮的什么风？把你崔家主刮来了？”
“我的木头。”
崔元锦闻声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杨凡冷笑一声，刚要说话，李承乾从屋外走进来。
李承乾的脸色十分阴沉，进门后直接来到杨凡身旁，低声说道：“今天一早，崔颢为了抄近路，走小道，进了城南的荒山，山上牛车翻了，死了三个人，所有的木材全部毁了。”
“还有这好事儿？”
杨凡脱口而出一句话，登时将正堂内的气氛拉到尴尬的极点。
下一刻，他自觉不合适，忙干咳连声，皱紧眉头：“这么说，那我们也不能再打崔家主手里的木头了？”
见杨凡当着崔元锦的面儿还说这么直白，李承乾无奈的点点头，“还是等你的木材吧。”
“那崔家主今日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杨凡根本就不相信崔元锦，转头继续笑着提问。
崔元锦扼腕叹息，“没什么，木头还剩下三百余根，你还要吗？要的话都给你吧。”
“哦，卖不出去了，想起我来了？”
杨凡微微一笑，“反正你急着要钱，我要木头，这么着吧，三百根，一千五百两，成交的话晚上送货，不成交，告辞。”
“这，太少了。”
“那就一千四百两。”
“好，一千五百两，至少也是个价格！”
见崔元锦这么好说话的就离开，杨凡眉宇间的担忧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