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天色不早了，怕是再不回去，会有不少的麻烦。”
沈从一不等王旭解释，又补上一句。
宵禁时期私自外出，抓住是可以斩立决的。
而沈从一身怀路引，自然是不一样的。
王旭没有作声，拂袖离去。
“那十几人真的杀了？”
“我像这种人吗？”
面对杨凡的询问，沈从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旋即，他又转头看向汤怀素，四目相对，汤怀素脸上浮现一抹红霞，接着，她转身飞速跑向别处。
“啊~你还真是胆子大啊！”
杨凡挑了下眉头，冲着门外一声叫喊：“妙仪，关门，放狗，今天他要不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直接把他抬到安思家！”
话音落下， 妙仪已经来到门口，手中抱着海碗粗的棍子，望着沈从一虎视眈眈。
“师弟，你听我解释。”
“现在知道叫我师弟了？”
杨凡啐了一口，“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非把你腿打断。”
“等等，不要打。”
正在这时，汤怀素忽然跑了过来，一脸惶恐的望着杨凡。
她平时就听说杨凡的脾气不好，总是被婶娘胖揍。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很难相信杨凡不会动手。
“是，是我说的。”
汤怀素脸涨的通红，眼眶中涌出泪花。
一个寡妇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不贞了。
“等等，是我逼她的。”
沈从一见状也连忙改口。
看着两人欲盖弥彰的模样，杨凡也懒得搭理两人，拉着妙仪的手往外走。
路过沈从一时，他轻声说道：“别忘了准备充分点儿，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闻听此言，沈从一剑眉微蹙，眼底露出一抹机警。
寡妇另嫁在九品之上可是很罕见的，几乎是没有，虽然天子登基之时曾颁布过寡妇限期另嫁的法令，也曾有过公主另嫁的案例。
可这终究是上头人，她们夹在中间的最为难受。
……
长安，皇城。
立政殿。
李二面沉似水，手捧着拟好的圣旨迟迟不愿唤来送旨的小太监。
如今虽然杨凡官居五品，可到底还是罪臣之后，被人参了几本，全都是关于杨氏之前的做法又悖圣命，不该赐杨凡五品官员。
很多官员言语之间都是偶然提起关于改任杨凡的事情。
昨天晚上，李二叫来长孙无忌等人，就是为了商谈这件事情。
对此，长孙无忌表现的十分淡然，毕竟杨家差点儿被灭门，杨凡的能耐是有的，只需要注意他不出什么乱子就好。
倒是房玄龄等人，所持的态度与一般官员无二。
所以他今日拟了圣旨，准备赦免杨家之前的罪过，让杨凡重回无罪之身。
长孙皇后坐在一旁，望着愁眉不展的李二嫣然一笑。
“陛下既然已经拟好了圣旨，说明已经早已做了决定。”
“话虽如此，可杨家……”
李二张张嘴，后面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李沁在李家的事情现在知道的人很少。
“赦免的只不过是亡者，杨凡本身就没有罪过，有什么不妥的？”
李二没有应声，盯着手中的圣旨出神。
沉默许久，他最终还是叫来了送旨的小太监。
这一道圣旨传出去，恐怕会激起更大的风波。
以前杨凡是罪臣之后，就算是放任不管也升不了多大的官，现在赦免杨家以往的罪过，就会有人开始忌惮杨凡的成长。
到时候，又会是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
李二拉起长孙皇后的手，长吁短叹。
……
翌日。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沈从一与杨凡对坐在于家的庭院中。
于夫子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面色阴沉。
沈从一最近的怪动作越来越多，他早就发觉了。
说到底沈从一是自己的女婿啊。
“无耻。”
心中骂了一句，于夫子又长叹一声。
沈从一这些年在于家忙上忙下，事事都是亲力亲为，他对沈从一早已是视如己出。
以如今沈从一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离开于家，可他从来都没说过这种事情。
思来想去，于夫子摇头苦笑：“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做吧。”
庭院中。
沈从一望着桌上的画像岸黯然神伤，抬手抹了把眼泪。
杨凡扁扁嘴：“你哭给我看也没用啊，你得先把你自己的事情都弄好再说。”
他来这儿半个时辰了，沈从一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抱着画像干哭，也不知道是想起来什么了。
“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不过你叫我来不应该是跟我说关于王家的事情吗？怎么就让我来看你哭了？”
“王家大可不必去管，他们想推你上位，结果太子忽然出现，打乱了他们所有的算盘，你已经自由了。”
听到这些花，杨凡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可下一刻，沈从一又抹了把眼泪：“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官场之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只是你刚开始就站在了太子这边，再往后，你可得小心着些了。”
“什么意思？”
“太子可是储君。”
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过后，杨凡再也笑不出来。
快乐……
啪。
没了。
“你真的是……我就不应该过来！”
沉吟半晌，杨凡一拍桌子，气呼呼的转身离去。
本来以为是什么好事，就算不是好事也不会差，结果一过来就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上。
回到杨家。
杨凡愣在原地，门外停着成排的马车。
门口的小厮也换成了五大三粗的护院。
杨凡一头雾水的走入庭院。
“相公！快进来，大喜事。”
不等他提问，叶芸娘三两步跑过来将他拉起来。
两人步入正堂，一名小太监已经念完了圣旨，萧文姬则是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屋里的人都哭成一片，只有杨凡一人满脸愕然的站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了？”
他问向叶芸娘。
后者抹着泪花，“圣上昭告天下，赦免杨家当年的罪过，现如今……”
听罢事情经过，杨凡眉头微蹙，怔在原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他根本就哭不出来。
他对这个家未曾出现过的人没什么感情。
沉默良久，他转身一步一顿的走出正堂，躲回自己的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