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两人像以往那样躺在床上抵头相拥，谁也不说话，空气安静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蓝星辰已经两夜没怎么睡过觉，许是程羡的胸膛太过温暖让她安心，很快就在他怀中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等到蓝星辰睡熟，程羡在她额上吻了吻，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脑袋挪到枕头上，抽出胳膊下床。
他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至少有些事情他要弄清楚。
程羡下楼来到客厅，很快莫南从门外进来。
“老大，这么晚你找我有事要吩咐吗？”
莫南走到程羡面前微低着头，态度很是敬畏。
程羡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下，他消失的这些天竟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就连莫南也变了。
“莫南，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不一样吗？”
闻言莫南抬头，又马上触电一样再度垂下，恭敬地回道：“没有。”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这些天莫南也被逼出来了，实在是因为老大最近脾气莫测，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就会触怒圣颜。
“可是你有，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么小心谨慎了？”
莫南有苦难言，还不是因为老大你最近太不好相处了吗！
见莫南一脸不敢言语的样子，程羡也不再追问，答案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我是怎么杀死顾长生的？”
莫南愕然，疑惑地看向程羡，“老大，你不记得了吗？”
程羡转身朝窗边走去，偌大的落地窗上映着他颀长的身影，神色冷峻，眸中却带着一丝忧郁。
“不记得。”他轻声道。
窗外夜色漆黑静谧，似一张可以吞并万物的巨大兽口，院中两盏墙灯发着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处于破碎的边缘。
听见莫南说道：“那天晚上天很黑，你不让我跟着你，当时我距离很远，只模糊看见你和顾长生站在车边说话。”
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老大不让他靠近的时候他是绝对不敢靠近的。
莫南很肯定地说道，“虽然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那天晚上你并没有要顾长生的命。”
程羡瞳孔骤然一瞠，眼底溢出难以克制的激动，忽地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我并没有杀死顾长生？”
“嗯，去的时候我看你确实是想要顾长生的命的，在码头你也确实对顾长生动手，把他重伤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你放他走了，我亲眼看见他开车离开了码头，你又在岸边站了一会儿，我们才回来。”
“这么说，顾长生不是我杀的，我不是杀人犯，我不用去自首了，呵，呵呵呵——”
程羡傻傻地笑了起来，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面有多庆幸。
庆幸前世的自己放过了顾长生。
庆幸现在的自己没有成为杀人凶手。
莫南很不能理解老大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就算杀人了又如何，以前杀过的人还少吗，可从没见老大后悔过！
“莫南。”
“老大。”
不知不觉程羡的脸色已经变了，冷声说道：“明天你去查一下是谁杀了顾长生，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这么大一口黑锅，本王才不背。”
莫南颔首，“是，老大。”
“对了，这几天我都做了什么？”程羡又问。
莫南愣了愣，心道：坏了，老大不会真失忆了吧，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给忘记了？
“老大，你是说从哪天开始？”
“从……12号开始。”
“12号……”
莫南想了想，逐一回答道，“12号那天上午你和嫂子去海上玩了，回来后去了古轻狂的诊所，晚上你去鱼人码头解决了顾长生……”
莫南将程羡这几天做过的大事都说了一遍，程羡面无表情地听着，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
果然前世的自己和现在的他有很大的差距，只从一点就能看出来。
现在的他对巨无蛊还知之甚少，可前世的自己却能轻飘飘一刀将巨无蛊从人的身体里挑出来。
莫南说完之后客厅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偷偷看了眼窗前那道身影，莫南疑惑地皱了皱眉。
奇怪，怎么感觉今晚老大身上那股强烈的压迫感不见了呢？
难道是因为老大失忆的缘故？
得知自己没有杀人，程羡顿感压在自己头顶的大山不翼而飞，可虽然如释重负了，却深感对不住顾长生。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他能做的就是把凶手找出来，以告慰顾大哥的在天之灵。
回到房间，蓝星辰还在床上熟睡着，程羡轻手轻脚上了床，将心爱的女孩重新揽进怀里。
闻着她的发香，他轻声呢喃：“我答应过你会改变，我没有骗你，真的！”
这一夜，蓝星辰睡的很熟，一夜无梦，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到床上，她卷翘的睫羽颤了颤。
睁开眼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伸出手指细细描绘他的轮廓，眼眶灼热，心头酸涩。
——【程羡，我会等着你出来，就算等到老，我也会一直等着你。】
“不用等我出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描到下巴的小手突然被一只大掌抓住，男人睁开了眼睛，黑眸带着点点笑意。
蓝星辰愣住，讷讷地问：“你变卦了，不想去自首了？”
程羡柔声笑道：“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去自首啊。”
“你怎么……”
“我没有杀顾大哥，真的。那天晚上我只是打伤了他，可能伤势重一点吧，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他。”
程羡很认真地说道。
蓝星辰大眼睛看着他，粉唇动了动，“怎么会，昨天你不是还承认你杀人了吗？”
“昨天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杀人，我问过莫南了，他不会骗我。”
“问莫南？你有没有杀人你自己不清楚吗，还要问莫南……等一下！”
蓝星辰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重要信息，皱眉理了理。
然后迟疑地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刚刚心里在想我会等你出来？还有，你刚刚叫顾大哥？”
其实以前有很多时候，她都发现程羡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还有，他怎么会尊称顾长生为顾大哥，不是一直记恨着顾长生卖给他那枚凶玉的事吗？
这么一想，蓝星辰觉得程羡从昨天醒来到现在好像又变了，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暖暖的程羡。
程羡扶着蓝星辰一起坐起来，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事到如今，他决定跟她坦白了，不然他怕再也没有机会。
“星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
“啊？”蓝星辰受了一惊，微微张开了嘴巴。
他能，听见，她的，心声？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