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相往往比猜想要残酷许多,倘若他真的给北国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只怕是你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五年前的满门抄斩,是柳家在赎当年的罪,只因他带出去的一封信,让朱雀组织三千余人死的一个不剩,让羌国细作渗透到京都来,你说他的罪孽,是大还是小?”=
上官葚君说此话时,眼中带上了狠厉和帝王专属的威严。
他说:“不管柳大人当年是被人利用了,还是他心甘情愿顾念义气做了此等事,既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后果和错误,那就该付出代价,你说是不是?”
上官葚君的问题,直击柳雯雯的内心深处。
她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矛盾从她的心底里生出来,折磨的她有些生不如死,她没办法回答上官葚君的问题,便保持沉默,只不过贝齿死死的咬着唇。
“我知道,告诉你这些增加了你的负重感,但你作为要陪着十三走完一生的人,这些都是你必须要去面对的,你与柳家渊源颇深,若是我不告诉你这些,只怕是以后你与十三的误会会越来越多。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这辈的恩怨不想牵扯到你们身上,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吗?”上官葚君问着,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柳雯雯在看。
纵然内心淡定的柳雯雯,在他这样猛烈的眼神攻势下,也逐渐萌生出了退意。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柳雯雯目光闪躲后,问着他。
“你直言就好,不用有顾虑。”
“皇上是从什么时候起,认定了寒王做皇位继承人?既然认定了寒王,又为什么纵容上官九作乱?”柳雯雯倒是大胆,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朝堂中势力错综复杂,需要一个契机整顿一番,苏家背后的支持者众多,不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如何给十三腾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柳雯雯用心听着,此时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上呕心沥血如此,却不被理解,心中作何感想?”
“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上官葚君笃定的回答着。
他对别人残忍,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稳固朝堂,在心爱的人面临生死危险时袖手旁观;为了稳定江山社稷,连自己的儿子都在算计之列。
恐怕上官葚君身体上的病是其次,心理上的病才是重中之重吧。
这样一个人,让人又恨又觉得可怜。
“好,我答应皇上,一定会照顾好寒王殿下。”过了许久,柳雯雯的声音才响起,干净好听。
“好,这正是我想要的答案。”上官葚君的眼眸里,滑过了一抹欣慰。
两人达成共识后,一起出了屋子,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站在楼下的上官言,本能的紧张的抬起头,看向了柳雯雯,发现她没事儿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十三。”上官葚君负手而立,如此时的冷空气一般的声音,叫着上官言。
“儿臣在。”他没有叫上官言上楼,他便在原地,恭恭敬敬的朝着这位君王行了一个礼。
“今晚我就歇在此处了,你可有意见?”上官葚君问着他。
上官言心里当然有意见。
一个害死了他母妃,从小就将他送到北漠那样偏远的地方,下令无召不可回京都的圣旨,对他的身体从未过问的他,有什么资格住在她母妃最喜欢的小别苑里?
他没有资格。
可他是一国之君,他手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为了保护雯儿,为了保护叶婆,为了身边那么多重要的人,他要忍气吞声。
“父皇喜欢就好,儿臣没有意见。”上官言低着头,回答道。
“好,那你和寒王妃回去吧。”
柳雯雯听到他这话,对他行了一个礼,说了一声:“臣妾告退。”
小别苑里,灯火通明,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净。
上官言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小别苑,心里很不是滋味,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柳雯雯的不对劲。
柳雯雯坐在他的正对面,耸着肩低着头,眼眸里尽是冰凉,仿佛是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她就盯着自己的膝盖看,雨声也好,还是车轱辘声,又或者是林子里惊鸟的声音,她都仿佛没听见。
就这样,两人沉默不言,一直到了寒王府。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秋翠,秋翠……”一个丫鬟,冒冒失失的跑到马车前,看见上官言和柳雯雯便叫着。
“秋翠怎么了?”柳雯雯一看丫鬟的反应,便觉得事情不妙,快步踏上了台阶,边往王府里走边问着。
“王妃看看就知道了,奴婢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柳雯雯再也顾不上其他,脚底生风,连给他打伞的上官言都快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她提着裙边,一路跑到了秋翠所在的院子里,推门进了秋翠的卧房,血腥味扑鼻而来。
床榻的边上,两个大夫正手忙脚乱,柳雯雯冲过去的一刹那,这两个年纪尚老的大夫,忙让开了位置。
秋翠嘴里不停的吐着鲜血,眼睛瞪的很大,红血丝已经布满了整双眼睛,血泪不停的从眼角流下来。
“怎么回事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柳雯雯情急之下,慌不择言。
皇上召见她和王爷,谁敢因为一个丫鬟的事情就冒然去找他们?
柳雯雯抓着秋翠的手,给她把脉。
气息微弱,已经是濒临死亡了,要不是两位老大夫竭尽全力的救治,秋翠根本撑不到现在。
她中了剧毒,不死反而是一种折磨,秋翠的喉咙那里,皮肤透明,只稍微一碰,就会直接戳破掉,里面的血肉和骨头,显然已经被侵蚀完了。
这不是一般的毒,这是蛊毒,是一种叫“蚀骨焚心”的蛊毒,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秋翠。
“在王府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怎么会有剧毒出现在王府?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柳雯雯雷霆震怒,因为慌张难受,她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