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为什么把契约扔了。”
“他们这种人嘴里的话，写出来的纸，都是放屁。”
妙仪苦着小脸蜷缩在杨凡的怀中，百思不得其解。
大家族不应该是一诺千金么，为什么少爷从来不信大家族的人。
杨凡闭目养神，抱着妙仪像是哄孩子一样晃悠一会儿，睁眼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该过去了。”
“好。”
妙仪正要起身，瞧见少爷摇了摇头，又乖乖的靠在少爷的胸口上。
“晚上出门的时候记得隐蔽点，卢家高手如云，没那么多高手，守不住家里的财气。”
夜色如墨，静谧诡异。
杨凡在陆燃的带领下穿过季云阁两处小院，来到天涯楼外。
“天涯楼是少爷自己写的牌匾，少爷说自己身处于大家之中，却如同身处于天涯海角，与世隔绝。”
院中，卢澄端坐在石桌前，身后站着巧月与丙红两名小丫鬟，丙红提着灯笼，昏黄的灯光下，俏脸上尽显疲惫，巧月则是在一旁煮着茶水，笨拙的动作显然是刚学的。
陆燃将杨凡带到小院中便回到院子拱门前守着。
杨凡脚步平缓，来到石桌前才发现石凳上透着莹莹光亮的是一块圆形玉石。
“这玉石取自南海，冬暖夏凉。”
卢澄抿了口茶，语气平静，与第一次相见时的气质有天壤之别。
杨凡知道这些人最擅长的便是掩饰，但没想到卢澄可以在纨绔子弟与城府深沉中毫不费力的来回切换。
“杨兄，你知道王氏吗？”
寒风吹过，杨凡没有感觉到凉意，倒是这句话让他心生寒意。
见对方不说话，卢澄轻笑一声，示意巧月倒茶，“范阳卢氏与太原王氏虽然相隔甚远，但颇有渊源，自前朝，王氏与卢氏就开始联姻，自我父亲这一辈，已经出了不少能人异士。”
“好茶。”
杨凡对这些不感兴趣，便端着茶杯轻声回应。
卢澄也不在意，笑道：“自然是好茶，我知道杨兄喜欢清茶，便派人专门学了一些手艺，只是小妮子学艺不精，杨兄莫怪。”
杨凡抬头看了眼巧月，后者黛眉紧蹙，慌乱之下鼓起嘴连连扇动手里的小扇，希望茶水快点煮沸，免得续不上茶。
见状，杨凡笑了起来，想到妙仪以前也是这副模样。
“杨兄，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
“对，不过跟我无关，我们只是一场交易，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我要想什么，而不是跟我谈心闲聊。”
此话一出，卢澄表情一滞，端茶的右手停顿在空中，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道：“说的是，十天之后，大父七十大寿，到时几位哥哥便会借此发难。”
“难道还能因为你送的礼不好，把你赶出家门？”
话音落下，卢澄陷入了沉默之中，杨凡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问道：“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是被欺压的对象吧。”
“少爷心善，别人克扣少爷的例钱少爷也不说，偷了少爷的宝贝少爷也不恼，就连献宝的翡翠被其他少爷杂碎，少爷也都是笑嘻嘻的……”
没等卢澄回应，一边的丙红咬牙切齿的说起来，一张小脸拧在一起，恶狠狠地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
“多嘴。”
卢澄转头瞪了丙红一眼，丙红却不以为然，撇着嘴看向杨凡，“杨公子，少爷就是太善良了，你对付别人不要手软。”
闻听此言，杨凡倒是格外的惊讶，即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大家族的少爷们藏拙是通病，不争不抢也是最容易活下来的，因为没有威胁。
“再说我今天晚上就把你送出去。”
面对卢澄的威胁，丙红哼哧一声，扭过头去，身子却软绵绵的靠向卢澄的后背，直至小手搭在卢澄的肩头，这才算作罢。
“你忽略了，不争才是大争，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被欺负了。”杨凡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卢澄，叹道：“你越是退缩，他们就越想试探你忍耐的极限在哪里，从小到大，你依然没有爆发，可想而知，他们指定都想把你扼杀在摇篮之中。”
说到这里，杨凡还是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老太公大寿，献宝不合适还能被赶出去？”
卢澄面露为难，回头看了眼丙红后，狠狠地叹了口气，“怪就怪我走的时候说了大话，我本以为这一次出去便不会再回来，便立下赌注，没想到一路上想的透彻了，回来倒越来越麻烦了。”
一听这话，杨凡顿时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
什么劳什子断魂丹，早知道会穿越过来，上一辈子就去学化学了！
伴着话题结束，两人陷入了空前的沉默，小院中的气氛愈发的幽静。
一阵寒风吹过，卢澄感受到身后的丙红打了个冷颤，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而巧月守着火炉子，自然没有受到寒风的侵袭。
这一丝情绪变动被杨凡敏锐的捕捉到，他轻笑一声，“你知道妙仪为什么一直叫我少爷吗？”
“难道以前也是杨兄的丫头？”
杨凡点了点头，随即笑了起来：“她还太小了，从小陪着我长大，天冷了给我暖床，天热了给我打扇，我可舍不得她嫁给别人受罪。”
接着，他趁着卢澄思绪飘零，补充道：“这样也不好，太熟了，不好下手。”
噗。
一旁的巧月没忍住，噗呲笑了起来，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塞进去的一小块糕点准确无误的喷到杨凡的脸上。
丙红本来还羞红了小脸，见这一幕也跟着大笑起来。
卢澄本以为杨凡会怪罪，刚要打个掩护，却见到杨凡默默地擦掉脸上的糕点，无奈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可笑的，一看你就知道没少给你家少爷暖床。”
这话一说，又轮到了巧月红了脸。
虽然杨凡不怪罪，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的，巧月被罚站在院中一夜反省。
夜晚寒风凛凛，屋头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盯着院中的两人，一名小丫头冻得瑟瑟发抖，在他身后的俊朗少爷则是身穿单薄的衣衫陪她站着。
“都是少爷的错，你没学好，少爷也应当陪着你受罚。”
卢澄一本正经的站在巧月身后，替她挡去大半寒风，巧月想要拒绝，却因为太冷，冻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大胆地抱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