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此不能在人前有任何的表情。
因为只要他有任何的表情就会眼红落泪。
父母双亡，自己又得了这样的怪病，阳光活泼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消失，褪变成面带霜色，眉间染雪的少年。
——
程落鱼听着余城断断续续地述说，面色淡漠仿佛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有那双悲极痛极的眸子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她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伸出手抱住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轻轻地抚过他颤抖的背脊，一下一下的动作，像是在说，别害怕有我在，别难过我以后会陪着你。
余城靠着程落鱼的肩上迷迷糊糊间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程落鱼感觉的肩膀上的一重，余城紧闭着双眼，像是睡了过去又像是昏了过去。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角，有点微烫但是也不能确定烧了没有。
程落鱼小心地抱起余城，将他送回房间睡觉，打算明天再观察情况，准确来说是两个小时后再看看。
因为现在是午夜三点半，窗外漆黑的一片。
程落鱼也困得不行，揉了揉脸往床上爬去，临睡前拿着手机调了个闹钟。
——
窗外还是雾蒙蒙的一片，手机的闹钟却准时的响了起来。
程落鱼抬手按掉闹钟，勉强地从床上挣扎下来。
因为熬夜带来得疲惫和困倦让她恨不得马上回去床上再昏睡一阵子。
可是理智却让她不能那么做，因为余城昨夜好像不太好。
程落鱼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地走到余城的房间，站在他的床前，借着外面的未熄灭的月光摸上他的额间。
因为光线不太好，她摸到什么软软的滚烫地位置。
程落鱼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摸错了地方，摸到人家的唇瓣上了。
她连忙抬手上移了一点，然后感觉到他额角滚烫，应该是高烧了。
程落鱼心下着慌，抬手打开灯用力推醒余城。
“快醒醒，你生病了快起来去医院。”
余城头痛得像是要炸裂了一样，迷迷糊糊间有人在吵他，像是说要他去医院。
他讨厌医院，讨厌那四处皆白的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方，哪里只有伤痛只有死亡，只有难过到想死掉的回忆。
“我不去医院，死也不要去医院，求求你不要带我去那个地方好不好...”
胡乱之间余城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程落鱼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又这么的讨厌呢。
他不想去医院是想没命吗？还是觉得不去医院病痛可以自己好起来不成。
“快起来吧，你这样在不去医院会烧傻掉去，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到时候更加不聪明。”
余城赖在床上像是个不肯听话的话，声音也软软的仿佛含了三月的春水，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让我傻掉算了，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我就是个没有人爱的小白菜，又菜又黄，很早啊，就没有了亲娘...”
程落鱼听着他这错的离谱的歌词和不成调子的小曲，即使很生气但是也还是忍不住噗嗤得笑出了声。
余城听到她的笑声越发的委屈，嘴一撇泪珠儿和不要钱一样的落个不停。
“呜呜呜，你居然笑我，你是个坏人，你快点走开。”
程落鱼找了张纸温柔地擦了擦余城哭花得脸，温声软语哄了起来。
“余哥，我没有笑你啊，刚刚我是咳嗽了一下，而且你也不是小白菜，你有很多人爱得，比如我就爱你啊，你快起来换件漂亮的衣服，我就更加爱你。”
余城浆糊一样的脑子分辨不出太多，只听到换件漂亮衣服，会得到更多的爱。
“好，我马上去找件最漂亮的衣服换上。”
他从床上坐起跌跌撞撞地去衣柜里翻衣服。
将本来收拾好得衣柜翻得乱七八糟，衣服很多都翻到了地上。
没办法，程落鱼只能上前阻止他这鲁莽的行为，顺手拿了一件放在外面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夹克衫。
“余哥这件衣服很酷，你换上它让我看看好不好。”
余城瞥了一眼黑色的夹克衫，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太丑了，穿起来像个老头似的。”
程落鱼把夹克衫抛到不远处的床上，从地上捞了一件绿色的衬衫。
“那这件可不可以？”
“太绿了，穿着像个行走的蔬菜。”
程落再摸了件红色的。
“这件。”
“我又没有喜事，干嘛穿得和个新郎官，难看难看。”
程落鱼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只想干脆摸件衣服给他套上算了。
恰好手边有件干干净净的白色长袖体恤。
她才抓到手里。
就收获了余城直勾勾的眼神一枚。
程落鱼正等着听某人吐槽，结果却很意外。
“白色好看，那天她也是穿了件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干净得像一朵云彩。”
程落鱼听完后一面感叹终于可以不用再换了，一面酸溜溜得想她到底是谁，云彩应该是形容女孩子吧...
她正想得不开心的时候。
只见眼前的少年拿着那件白色体恤打开衣柜门，躲在衣柜的门后换起衣服来。
隐约间可以看到白皙漂亮的胳膊和一段覆着薄薄肌肉的肩膀。
明明他什么越矩的地方也没有露出来，但是程落鱼就是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加快，仿佛被灌了一杯陈年老酒。
好在余城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三分钟时间。
他不仅换上了白色的体恤，甚至还换上了一条简单的深蓝色牛仔裤。
余城打开柜子门，眼睛发亮脸色发红的走过来。
“好看吗？我第一天见她穿得也是这样。”
程落鱼愣了一下，她觉得余城嘴里的她可能他。
毕竟没有那个女生会穿这样的一身出门。
当然程落鱼下意识的将自己给忽略了过去。
她很多时候就没有把自己当做过女生，除了偶尔来姨妈的那几天。
程落鱼心里很好奇那个‘他’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
余城还生着病，赶紧去医院排队挂号才是正经事情。